[架空歷史] 大唐紈絝 作者:柳一條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9-28 20:5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49442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8 14:23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11-18 14:27 編輯

第61章 試探

    一百文是什麼概念?

    就依杜荒為例,這小子每月的例錢是為五百余文,除去一些日常的吃穿用度,這小子每月所餘最少還能吃上三次暖鍋。

    若以一次百文為限,三人搭配,每個月至少都能吃上九次,這些還只是像是杜荒這樣的小廝,杜陵城內,特別富有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比之杜荒有錢的人卻是數不勝數,若是連杜荒這小子都有能力每月帶著親朋吃上三兩次,那旁人就更不用去說。

    好吃,實惠,更重要的是,還很便宜。

    平素無事,約上三五好友,吃著暖鍋兒,喝著小酒兒,大家吃得痛快,且又花費不多,最是適宜杜陵縣這種不太富裕的小縣。

    一桌百文,賺得雖然不多,但是卻也總比沒有任何出入要好得多得多,而且只要客人吃得痛快了,難免會再加些食材,要此酒水,這可也都是錢啊。

    越想越覺著興奮,川叔有些按耐不住地開聲向杜荷說道:“少爺,小人這就去找二老爺商議,儘快將這種火鍋搬到店裏,趁著現在天尚未大暖,還能多賺回一些本錢來。”

    “這事不急!”杜椅輕擺了擺手,指著桌上還未吃盡的食材,輕聲向川叔說道:“東西不能浪費,川叔還是快此吃了才好,不然可就都便宜了杜荒的一張饞嘴了。”

    “至於二叔那裏”見川叔沒有再吃,還是有些心急地看著自己,杜荷輕笑著開聲說道:“光說是沒用的,得讓他自己先吃上一餐,感覺一下才好。所以這件事情,待晚餐過後,再去述說也是不遲。”

    “說不定到時候,不待川叔開口,二叔自己也會提起。”品嘗著久違的麻辣鮮香,杜荷不緊不慢,沒有一點兒著急的意思。

    “嗯就依少爺之言!”聽他們家少爺說得在理,杜J在一邊點頭應是,所謂耳聽為虛,口吃為實,如果自己就這麼魯莽過去找二老爺說項無憑無據的,怕是自己倒盡口水,也不及二老爺在暖鍋上的一口。

    “這件事情莫要讓爹娘他們知曉”知道老爹一直都是那種官不經商,讀書為上的老頑因,若是讓他自己不但插手了杜陵店鋪生意,而且還特別為此近了庖廚,研究出了一個火鍋出來,到時候少不了又是一陣的麻煩。

    所以杜荷不得不事先打個預防,輕聲向川叔還有在灶房裏忙活的下人交待道:“若是老爺夫人問起,就說是川叔得了一個古方,故才有此一試,知道了嗎?”

    “是少爺,小人記下了!”灶房之內,所有人都乖乖地點頭應是。知道他們家少爺這也是為了杜氏著想,而且老爺的病情亦是忌氣忌怒所以便是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兒,他們也不敢將這個消息洩露出去。

    “少爺放心,“川叔接聲說道:“後廚的這些夥計都是入了賤籍的奴僕,從老老爺時就世代呆在府中個個忠心耿耿,斷是不會有人多嘴。”

    “嗯”杜荷輕點了點頭,各個家族,不管大小,在吃穿用度這方面的用人上,一直都是小心翼翼,非知根知底的心腹之人不用,不然的話,隨便的一包藥或是一壺酒水,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家族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杜荷才會這般輕鬆地進入後灶,因為他知道,凡是能在後灶管供一府上下伙食的人,都是可靠能信,對他們杜氏忠心耿耿之人,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多作顧忌。

    “行了,吃飽喝足之後,就將這裏收拾一下”知道若是自己不走,在場的人中除了杜荒這個沒心沒肺跟自己隨便慣了的碎嘴不會有什麼拘束外,其餘人皆都會放不開手腳,所以杜荷起接起身,看了川叔還有一直在鍋臺邊上站著不肯入座的下人一眼,輕聲吩咐道:“稍後飯點兒,將這一套餐具洗抹乾淨之後就搬抬到後院兒,今夜府中的主餐,就是這火鍋兒了。

    “是,少爺!”川叔起身應了一聲,恭敬地將杜荷送出東廂。而杜荒這小子,竟也難得地放下了筷子,小跑著跟了出來。

    “你怎麼也跟出來了?”見杜荒並沒有再回去接著吃食,杜待回頭看了小傢伙一眼,道:“飽了?”

    “小人是少爺的貼身書撞,少爺在哪里,小人就當跟到哪里,哪有撇下少爺不管自己去海吃海喝的道理?”杜荒將嘴上的油漬擦抹乾淨,一本正經地在他們家少爺的跟前表著忠心,一副大義凜然之態。

    “呵”杜荷抬手輕拍了下杜荒的小腦袋,道:“雖然有點強辭奪油嘴滑舌,不過亦總算是有著一份赤子忠心,也不枉本少爺這段時間對你的一番裁培。”

    “能跟著少爺,那是小人的福份”杜荒腆著臉接聲說道:“若不是少爺大度,小人又怎麼可能進得了寒山書院,又怎麼可能吃得到暖鍋這種只有那些貴族老爺才能享用的美食,這些都是小人沾了少爺您的光。”。

    “知道就好……”杜椅倒也不會跟他客氣,直接將杜荒所拍的這些馬屁一一應下,而後輕聲向其詢道:“那本《抱樸子》你練得如何了?這兩天可有什麼進展?”。

    “回少爺話…”杜荒接聲回道:“具體進度小人也不知曉,不過感覺這些天身上的力氣漲了不少,百斤多的米袋小人兩隻手就能平舉起來,而吃得也越來越多了,方才在後灶吃了那麼些,卻也只是吃了個半飽,直到現在都還有點餓得慌呢。”。

    “嗯,還算不錯……”杜荷面色平靜地輕聲誇讚,心裏面卻是組喪不已,難怪會有那麼多人不喜歡天才這種東西,同樣是十二三歲的豆蔻年華,同樣是《抱樸子》的引氣法門,為什麼在相同的時間內,杜荒這個碎嘴才就能有如此顯著的變化,而他這個二少爺卻還是連一丁點兒的感覺都還沒有?

    “還有。”杜待有點無神地輕聲交待道:“明日再練內氣之時,會有人過來教授咱們一些技擊之道,記得到時多用些心思,多從他們那裏套出一些實用的技法來。”。

    “少爺說的是,上官雲鷹還有上官弘他們兩個刁”見他們家少爺點頭確定,杜荒的小臉兒一苦,乞聲向他們家少爺求道:“少爺,能不能不要跟他們學習?那個上官弘根本就是一個冷血屠夫,這些天小人在學堂裏面可是沒少受他欺壓,若是讓小人跟他學習打架的技巧,那豈不是這輩子都別想再打得過他了?小人還想報仇雪恨狠揍他一頓呢?”。

    “那依你之意,咱們當向何人求教呢?…”感覺到杜荒心中的怨念沖天,杜特忽然覺得心中特別地舒爽,所以倒也不借意讓這小子的怨念再多一些。

    “少爺不是說宋青山的武藝也是不錯嗎?”見他們家少爺有了反應,杜荒忙聲說道:“咱們可以向他求教啊,實在不行,以後回長安向尉遲少爺還有程二少爺請教也是一樣,何必非要止官他們?…”

    “而且這兩個人的來歷不明,且又有一定的身手,天知道他們故意接近少爺安的是什麼心思…”杜荒不折不扣地地奮力說著上官雲鷹主僕的壞話,道:“所以,少爺,小人覺得,咱們還是應當小心為上,不要輕易相信不知根底的外人。…”

    “說了半天,也就只有最後這句還算是有些道理。”杜荷輕點頭道:“不過正是因為不知根底,所以本少爺才故意要與之親近,說到底,所謂的求教、武技,都只不過是一個最為方便的藉口由頭兒罷了。…”

    “若是能從他們身上學點東西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是無謂。”杜荷淡聲說道:“本少爺只是想要知道,那個上官雲鷹到底會有多大的本事,還有,他刻意接近並與本少爺交好的真正目的到底為何。…”

    對於上官雲鷹的突然出現,杜荷心中一直都懷有疑慮。

    倒不是說上官雲鷹存了什麼惡毒的心思,或是長安哪個世家大族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要知道上官雲鷹可是早在兩年之前就已入了寒山書院,而且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那般搶眼,十歲之齡通過上等院試,直接被院主韋隘破格提入甲子學堂親自教授。

    如果是眼線是暗子,絕不可能這般地明目張膽,將自己暴露於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而且,如果說他是專門在等自己入圈上套,那杜荷就不得不佩服他背後之人的謀略與算計了,不但早在兩年前就已算到老爹會在兩年後病入膏盲,且還能算到自己會回杜陵並考入寒山書院,這,可能麼?

    沒有人能夠未卜先知,哪怕是杜荷這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例外,也不能確定記憶中的歷史會一成不變地順著原來的軌跡前行。

    所以,與陰謀圈套論相比,杜特更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只是,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上官雲鷹一直向自己示好、結交,而且自己也能從他的言舉之中感受到那股切實的真誠與善意,這是為什麼?

    如果是以前就認識,那他為何一直不肯言明?如果以前就是陌路,那他的那些善意是從何而來?

    杜荷有時候雖然會有一點點自戀,但是他一直都自認為自己還沒有修練到那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地步,所以,他很好奇,這個上官雲鷹,到底是為了什麼?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19 19:36
第62章 可交之人


    一頓豐盛而又奇怪的晚餐,在杜如晦,杜楚氏的讚歎下,在杜傷兄妹三人的狼吞虎嚥大快朵頤中,在杜荷與杜楚客的推波助瀾與各懷鬼胎的眉來眼去中,完美落下帷幕。及到涼亭邊緣處,兩人猛然停住身子,齊齊抬頭望向不知何時坐入亭中的一個肥大身影,一臉地戒備。

    這人是什麼時候進入亭子的?怎麼方才都沒有一點察覺?

    習武經年,自諭耳力眼力過人,雖說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是卻怎麼也不至於有人靠近自己身邊卻仍毫無知覺。

    但是現在,本來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確已切實發生在自己眼前,這讓上官雲鷹二人不得不心生警兆,小心不已。

    「怎麼,你們兩個小子連老夫都不識得了?」亭中的身影笑呵呵地轉過身來,抬頭掃了上官雲鷹主僕一眼,溫聲說道:「還是說,杜荷那臭小子根本就沒在你們面前提過老夫?」

    「陶儼夫子?!」認出來人,上官雲鷹忙著收起防備的姿態,躬身上前見禮,道:「學生上官雲鷹,見過陶先生,先前不知陶先生駕前,失禮這處,還望陶先生莫要怪罪。」

    「行了行了,這裡不是書院,用不著這般客套,進來坐吧。」有些受不了這種太過正經的禮節,陶儼輕擺了擺手,直接將兩人叫進亭中,輕聲問道:「方纔你們兩個耍得不錯,難不成這就是杜荷那小子所說的技擊武藝?」

    「花拳繡腿,讓陶先生見笑了!」上官雲鷹的小臉兒有些微紅,感覺在陶儼這種深藏不露舟高人跟前,自己方纔所耍的那些,簡直與班門弄斧無疑,直覺得以為陶儼這般詢問,是在笑話他們。

    「花拳繡腿?」陶儼神色一愣,正毛道:「沒有啊?有板有眼,乾脆利落,老夫看著還不錯啊?」

    「嗎?」上官弘的小臉一黑,心說這老夫子不是故意在笑話他們吧?能夠無聲無息地接近他們而不被察覺,這樣的高手居然也會看得上他們隨意耍出的一個熱身套路?誰信啊?

    「夫子說笑了。」上官雲鷹的面色不變,接聲說道:「跟夫人這樣的隱世高人相比,學生所耍的那些,怕是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若是學生猜得不錯。」上官雲鷹拱手輕聲向陶儼探問道:「陶先生當就是傳給杜荷公子《抱朴子》的那位前輩高人吧?」

    「嗯,高人談不上。」被上官雲鷹這個『前輩高人,一叫,陶儼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昂著腦袋,捋著鬍鬚,一臉得意地謙虛說道:「不過杜荷與杜荒那兩個臭小芋所學的那本《抱朴子》,確是老夫所授。」

    「既然如此。」聽到陶儼承認,上官雲鷹不免有一種被人捉弄的感覺,面色不由變得有些不喜,輕聲說道:「既然杜荷公子已經有了授業師傅,卻為何還要再將我約來此處,難道是覺得我上官雲鷹柔弱可欺不成?」

    好心好意過來教授杜荷武藝,可是到頭來卻發現人早就已有師承,而且師傅還是一位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厲害上數倍的前輩高人,杜荷這是什麼意思?在逗本少爺玩樂嗎?

    「呃?」感覺到上官雲鷹胸中的怒意,陶儼不由收起方纔那種飄然的感覺,出聲向杜荷辯解道:「你這小娃卻是誤會杜荷了,老夫說到底也只是一個練了些許養氣功夫的教書先生而已,教他們可氣練氣或還可以,但若說什麼技擊搏擊之術,卻遠非老夫所能及。」

    「前陣子就曾聽杜荷提過。」陶儼道:「說是你這小娃身上有些功夫,且人品亦是不錯,是個可交可信之人,所以就從老夫這裡討了《抱朴子》過去與你交換,斷是沒有想要捉弄你的意思。」

    「人品不錯,是可交可信之人?」聽到這句話,上官雲鷹神色一怔,不由出聲向陶儼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這個,老夫應是沒有聽錯。」原以為人會如杜荷那小子樣,詫異於自己內氣高明卻不懂任何武技的陶儼聽到上官雲鷹的問話,心中不免覺著一陣怪異。

    重點,重點是老夫練了一身不俗的內氣卻不通武技好不好?老夫才是主角兒,你這娃兒怎麼可以在聽了杜小子的一句評價之後就走神兒跑題了呢?杜荷那臭小子的一句評價真的就有那麼重要麼?有麼?!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19 19:45
第63章 舊怨


    天近拂曉,細霧濛濛。

    寒山書院後面不遠的硯河河畔,隱見幾道人影在不停舞動,時而還會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哼哈打罵之聲。

    「腳抬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再再高一點兒!還有你那胳膊是做什麼用的?平舉,平舉知道嗎?」。

    一個稚嫩清脆的童聲一口老氣橫秋地對著一個同樣個頭不大的小子指指點點,一個看不過眼,就一棍子下去,嘴裡還罵罵咧咧:「你個瓜娃子,你是傻兒嗎?這點兒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再做一遍!」

    上官弘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一口韻味十足的四川話,罵起人來,聽著都是那般地舒坦,最起碼杜荷在一邊看著,就是有些心曠神怡之感,杜荒這小子,早就該有人這麼管教管教了。

    杜荷在一邊看著舒心,聽著悅耳,不過正在被上官弘調教著的杜荒可就沒那般好的心境了,這才半個時辰的功夫,全身上下卻都已挨了不下百次的敲打,沒有一處不痛,沒有一處能讓上官弘這廝滿意。

    公報私仇,絕對的公報私仇!杜荒敢怒不敢言地在心中咆哮,不就是前幾日說了一句妾童之類的話語麼,至於一直這麼揪著不放,處處為難於我麼?

    更可氣的是,負責教授少爺的那位上官雲鷹,一直都是風平浪靜,和聲細語,半個時辰以來,竟沒見他罰過他們家少爺一下,這讓杜荒的心裡極度地不甚平衡,好歹您也打上一下罵上一句呀,有難同當的話,心裡或是還能好受一此。

    這是為什麼?連著數十天皆是如此的待遇之後」終於在不久後的一天,終於忍受不住被這般迫害的杜荒在學堂的隔間裡拽著上官弘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屈聲向上官弘質問,結果,人上官弘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杜荒偃旗息鼓,逆來順受,此後再沒半點兒怨言。

    因為他是少爺,因為你是隨從。

    少爺們練武可以只是為了好玩可以是為了強健自身,但是身為隨從,身為少爺們的心腹之人,習練武藝那只能是為了保護少爺的安危,為了在危險來臨之時可以擋在少爺的前面,可以有著一拼之力。

    練武的目的不同,受到的對待自然也就會有所差異。

    雖然知道這是上官弘那個小妾童的借口要多一些,但是杜荒卻是認了,為了他們家少爺,一些苦楚而已,值。

    雖然平素跟他們家少爺之間打鬧嬉罵沒有一個正形,但是在心底裡,杜荒的忠心卻是一直都沒變過。

    早上七點鐘左右,也就是古時被稱為辰時初的時候,天已大亮」前面書院之中已有此許嘈雜人聲傳來,直到這時,幾人這才停住身形,結束了這第一天的晨練。

    「君子六藝之中,雖有騎射一道」但是對於一個讀書人而言,武技這東西,用來健身即可,不必過於專修,當知道,文采學識,科舉及第才是正道!」在回書院的路上,陶儼擺出一副師長的面容」慎聲向杜荷幾人交待,惟恐四個小傢伙會本末倒置,因武而誤了讀書,廢了前程。

    「陶伯父且放安心…」杜荷鄭聲回道:「一日也就清晨這一個時辰而已,輕重緩急,小侄倒是還能把握得住,絕對不會因武廢文,誤了正事。」

    「嗯,你們知道就好。」陶儼輕點了點頭,道:「現在你們的內氣修練已算是摸到了門徑,老夫也該功成身退,日後就不再去河邊打擾你們了,你們好自為之,若是再有什麼不懂不通之處,可再來尋老夫解惑。」。

    「多謝伯父!。」知道陶儼說的仍是實情,對於已經內氣入門的他們來說,陶儼在於不在,已經沒有什麼不同,再說就是真有遇到什麼問題,也大可以再去求教,反正都在一個書院,又不是此後再無往來。

    所以在聽到陶儼的決定之後,杜荷亦是沒有多作挽留,畢竟因為他們主僕的練功事宜,已經累得這個性子一向懶憊的陶儼夫子連著犧牲了十數天的清晨好夢,杜荷心中亦是有些過意不去,現在既然一切都踏上了正規,又何必非要再拖著人家?

    「行了,知道你小子一會兒還要去參加書院內的最高院試,老夫就不耽誤你們了,這就去吧……」輕衝著幾人擺了擺手,陶儼溫笑著轉身離去。

    「在書院讀書兩載,雖然時常都能與陶夫子相遇…」看著陶儼遠去的背影,上官雲鷹輕聲感歎道:「可是卻從來都不曾想過,原來陶夫子竟還是一內氣高手,他真的是不會一點武技麼?」

    「會與不會這很重要麼?」杜荷輕搖著腦袋,轉身直接走向甲子學堂所在的方向,淡聲說道:「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甘於平淡的書院夫子而已,希望咱們的出現,不會給他平靜的生活帶來什麼麻煩。」

    「杜兄放心。」知道杜荷這是才提醒自己,怕自己嘴巴不勞,洩露了陶儼夫子的秘密,上官雲鷹毫不著惱地輕聲回道:「小弟雖不是什麼君子,但是成人之美與守口如瓶這種事情,卻還是做得到的。」。

    「呵呵,雲鷹賢弟多心了,小弟可是沒有不信賢弟的意思。」聽到上官雲鷹這般保證,杜椅忽然又換成了一張笑臉兒,輕拍了下上官雲鷹的肩膀,頗為熟絡地笑聲說道:「若是不信賢弟的話,今日也就不會將賢弟引薦給陶夫子認識了不是?」。

    「哼,恬不知恥!」聽到前面杜荷跟他們家小姐的對話,而且其間還有動手動腳之嫌,一直隨在後面的上官弘頗為不滿地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嗯嗯,確是如此!。」杜荒亦在一邊深以為然地輕聲應和,好似在報復他們家少爺之前在硯河邊看他笑話時的怨氣。

    「賣主求榮,更是沒臉沒皮,哼!。」白看了杜荒這個小馬屁精一眼,上官弘冷哼一聲,似極為不齒與杜荒這樣的敗類同行,遂快走兩步跟上他們家公子。

    「呃?。」有些受不了上官弘這樣如抽風一樣的脾氣,杜荒也在後面翻著白眼兒,嘴裡小聲地嘟囔著:「你誰呀你,管得著麼?」。

    「馬上就要參加最高院試,杜兄好似一點兒都不緊張?」不著痕跡地避開杜荷拍來的手掌,不想在信與不信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的上官雲鷹輕聲將話題轉向一邊,淡聲向杜荷問道:「莫不是杜兄已有了必過的把握?」

    「詩賦而已…」眼見已到甲院拱門,杜荷昂首闊步,竟直跨步進入,淡聲向上官雲鷹道:「對為兄來說,手到即可拈來,亦算不得什麼大事。」

    「是嗎?」杜荷的話音剛落,一邊就有一聲冷哼傳來,一個身形削瘦的青年從一旁穿出,一臉不屑地看著杜荷,道:「那柳某人倒要好好見識見識,看看當年那個在長安城內叱吒風雲的四害之一,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

    「三吾兄!」見到來人,上官雲鷹正神躬身見禮,顯是對眼前這人並不陌生。

    「雲鷹賢弟,這誰啊,這麼囂張?」不滿地掃視了來人一眼,杜綺淡聲向上官雲鷹詢問。

    「柳三吾」不待上官雲鷹答話,柳三吾再次上前一步,站在上官雲鷹側旁,直視著杜待冷聲說道:「長安柳三吾,咱們之前見過,杜二少不會是已經忘記了吧?」。

    「有嗎?」杜荷上下打量了這個好像跟自己有過多大仇怨,一見到自己就一臉仇大苦深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柳三吾一眼,杜荷輕向杜荒招了招手,待杜荒走近,遂淡聲向杜荒問道:「杜荒,咱們在長安時,可曾見過此人?」

    「回少爺話。」沒有多作考慮,杜荒就直接開聲向他們家少爺回道:「柳公子是左司員外郎柳輔成柳大人第三子,與少爺確稱得上是舊識。」

    「以前在長安官學的時候…」杜荒語聲稍頓,微彎著身子小聲在他們家少爺耳邊輕聲說道:「少爺與程二少一起曾揍過此人,而且直接把他給逼出了長安官學,沒想到竟能在此地碰到,現下是仇人見面,少爺您可得小心著此。

    「原來是三吾兄…」聽了杜荒的小聲介紹,杜荷面上表情不顯地拱手與柳三吾見禮,而後淡聲向柳三吾問道:「不知三吾兄在此攔下小弟,可是有何見教?」

    「別兄兄弟弟地叫得那般親熱,柳某當不起。」沒給杜荷什麼好臉色,柳三吾冷聲說道:「柳某之所以在此,只是看不慣有些人口出狂言,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在甲院有辱視聽,所以才特來阻止一二,不知這個理由,杜二少可還滿意?」。

    「三吾兄還請慎言!」見柳三吾明顯就是在針對杜荷,一邊的上官雲鷹面色不由也變得有些不善,在杜待開口反擊之前,淡聲向柳三吾道:「杜兄方纔所言雖有誇大,但他確是老師還有高仁夫子所邀,過來甲院參加院試,希望柳兄言語之間能夠注意一些,莫要失了和氣。」

    「就他?」柳三吾一改往日溫文之氣,抬手指著杜荷的鼻子,道:「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定是老師還有高仁夫子受了蒙蔽,不然,若是連他這樣的草包紈褲都能通過最高院試,那我柳三吾也就沒有必要再芶活於世了!」

    「你應該感到慶幸。」杜荷活動了下手腕兒,冷眼抬頭看了柳三吾一眼,上前逼近一步,冷聲向柳三吾說道:「慶幸本少爺最近已經養成了以德服人的好習慣,不然,你今天一定會變成豬頭,我保證!」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19 22:31
第64章 助人為快樂之本



    「以德服人?哈哈哈…」」柳三吾聞言,就好似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眼淚好懸沒有被笑出來。

    「借口誰不會找?柳某倒是希望你杜二少還能像上次在官學中一樣,將本少爺打成豬頭,但是,你還敢麼」笑聲過後,柳三吾低頭逼視著杜荷,道:「失去了你爹的庇佑,僅靠著你一個准駙馬以及尚乘奉御這個虛職名頭,你杜荷杜二少,還有那個膽子麼?」

    「少爺,讓小人來!」有點看不過去的杜荒衝上前來,想要給柳三吾一個教「不過卻被杜荷給一把拉住攔了下來。

    「你想激怒我?」輕拍了拍杜荒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杜荷冷靜地看著柳三吾,淡聲向其說道:「你想讓本少爺揍你一頓,然後再借助書院的院規,將本少爺驅逐出寒止書院,以報當年本少爺將你趕出官學讓你丟盡顏面的仇怨,對不對?」

    「是又如何?有膽子你就打啊?」沒想到這個一向以魯莽衝動聞個長安城的長安四害之一,不僅沒有衝動起來,而且還一本正經慢條斯理地在這裡同自己分析什麼動機心理,柳三吾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地高聲叫囂道:「本少爺絕對不會還手,你打啊?窩囊廢!看你還敢再傷本少爺一要寒毛?」

    「夠了!」沒等杜荷有什麼反應,反倒是一邊的上官雲鷹最先看不過眼,高聲打斷柳三吾的叫罵,沉聲向柳三吾說道:「柳兄請自重,這裡畢竟是書院,而你畢竟是老師的首席弟子,莫要讓小弟看輕了你,也莫要丟了老師的顏面!」

    上官雲鷹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柳大哥今日竟會這般地失態反常,對待杜荷竟會如此地仇視。

    但是無論如何,這裡畢竟是寒山書院,杜荷畢竟是自己還有他們上官家的恩人,上官雲鷹絕不許有人在自己的跟前污辱或是挑撥自己的恩人,哪怕是自己一向敬重的師兄也不行。

    「是啊,三吾兄,上官兄弟說得不錯」,一邊與柳三吾一起過來的另外兩個學生也忙在一旁插言,道:「現在已至辰時,老師很快便會過來,三吾兄如此,若是讓老師見到,怕是也會多有微詞,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先將此事揭過如何?」

    「你們誰也不用勸我!」柳三吾毫不退讓,似鐵了心地想要找尋杜荷的麻煩,一把甩開幾人的拉扯勸說,死瞪著還在那裡笑吟吟看著自己的杜荷,喝聲說道:「老師若是到了更好,正好讓老師也看看,看看這位杜二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嘴臉!」

    「少爺,要不還是小人上吧?」見他們家少爺一直都面帶著微笑,不過眼神之中卻已露出了幾分冰冷的寒意,知道少爺怕是已有點按耐不住,杜荒忙著上前輕聲向他們家少爺說道:「這裡畢竟是書院,少爺若是真個將他揍了,豈不正中他的下懷?」

    「還是讓小人去吧?」杜荒冷色看了柳三吾一眼,低聲道:「若是小人上去,最多也就是被趕出書院,不能再陪少爺一起進來而已,小人承擔得起。」

    「一邊玩兒去!」一把將杜荒的小身板兒給扒拉到一邊,杜荷笑吟吟地輕聲說道:「今天的事情,你只在一邊看著也就是了,不許插手,否則便是出了書院,你也別再跟著本少爺了。」

    「可是,少爺!」杜荒張嘴還待再說,不過看到他們家少爺不滿地掃來一眼,只得洩氣地低下腦袋,輕聲應道:「知道了,少爺!」

    「窩囊!懦夫!在長安時你不是挺囂張麼?不是誰都敢打麼?怎麼,現在沒人再給你撐腰,就慫了不是?」

    見杜荷站在那裡與身邊的小廝扯皮,卻沒有半點兒想要上來的意思,柳三吾便認定杜荷定是心中有怯,不敢真個將自己如何如何,所以叫囂的聲音也就更大了一些:「來啊!有本不你就再揍我啊!揍啊!」

    「啊!!」

    前半秒兒還在那裡叫囂著讓人打他的柳三吾,後半秒就高聲驚叫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而後一直站在那裡顯得人畜無害和裡和氣的杜二少則緊跟著就貼了上去,一屁股蹲坐在柳三吾的脖子上,揮拳便打。

    「讓你囂張!」

    「讓你慫!」

    「讓你找揍!」

    「……。」

    杜荷就這樣坐在柳三吾的身上,一拳拳地打著,一句句地說著,直到真個將柳三吾的腦袋打得變成了豬頭也都沒有停下。

    至於圍在旁邊的上官雲鷹幾人,全都看傻了眼,他們沒有想到,在明知道是個陷阱的情況下,這位杜二少竟還有膽子在書院揍人,而且揍得還是院主韋隘的首席弟子,這個人是傻兒嗎?還是說他真的不想再在寒山書院呆下去了?

    「打得好!」上官弘在後面幸災樂禍,想想柳三吾方才找揍的那個嘴臉,小傢伙恨不得自己上去將那廝狠揍一頓,讓他及早閉嘴。所以,見得杜二少這般爺們兒地將事兒辦了,小傢伙不免顯得有些激動與快意。

    「杜荒。」三五息後,待見到柳三吾竟真的沒有反抗,可是說壓根兒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躺在那思挨打的狀況之後,上官弘輕捅了捅杜荒的胳膊,道:「話說,你小子怎麼也不上去拉一下你們家少爺啊?難道你真想院主將他給趕出書院去?」

    「拉?」杜荒飛速地搖著腦袋,道:「我可不想找揍,反正打一上是違反院規,打兩下亦是一樣,若是我現在上去攔住少爺,你猜事過之後,明顯沒有揍痛快的少爺會怎麼對付我?」

    「嗯,還不算笨。」上官弘輕點了點頭,之後又饒有興趣地在一邊觀看起來。

    「你說。」見他們家少爺明顯佔了上鋒,根本不必自己上前幫忙,閒下來的杜荒也抬手輕捅了捅了上官弘的胳膊,輕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上官雲鷹與另外兩個甲院學子,低聲道:「我不上去阻攔是怕我們家少爺秋後算帳,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為什麼你們家公子還有其他人也都不上前勸阻?他們同那個柳小三兒不是同窗好友麼?」

    若是不認識,比如路過的其他一些甲院學生會選擇在一邊看熱鬧倒還好瞭解,可是為什麼上官雲鷹他們三個明明全都認識柳三吾,而且看上去關係還都不錯,可是為什麼就是他們也都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窗朋友被揍而不上前幫忙勸說?

    「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上官弘輕翻了翻白眼兒,道:「我們家公子那是不便出手,而另外那兩位張、李公子是不敢也不想出手。」

    「想想方纔他們上前勸說時柳三吾是怎麼對他們的?」上官弘道:「說到底,還是柳三吾自做自受,找打而已。」

    「杜兄,凡事都當適可而止,再打下去,怕就是要出人命了。」過了好一會兒,見柳三吾終是再沒了叫嚷叫罵的力氣與膽量,直接躺在那裡裝死挺屍,上官雲鷹這才適時上前勸說,道:「而且,韋院主與高老夫子已經過來,杜兄還是快些收手為好。」

    「既然雲鷹賢弟開言,那為兄就給賢弟一個面子。」又在柳三吾豬頭一樣的臉上『輕拂,了一下之後,杜荷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柳三吾的身上起來,歎聲說道:「好久沒有人這般要求讓我揍他了,沒想到杜某人的心腸還是那麼軟,還是忍不住會助人為樂一番。」

    「助人為快樂之本,古人誠不欺我!」

    今天的這種情形,不由讓杜荷想起了周星星那部,白麵包青天,裡的訟師方塘鏡,柳三吾方才找揍找打的樣子,跟那個方塘鏡是何其地相像?

    「人杜兄是打痛快了。」朝著已經快到近前的韋隘與高仁看了一眼,上官雲鷹多少有些擔憂地輕聲向杜荷說道:「但是下面好事情,卻不知杜荷該如何應對?」

    原以為他從長安回來,已經有了不少的長進,精計算,通詩文,而且又善於學習記憶,不想,他的脾氣竟還是一如常往地那般衝動魯莽,做事不計後果。上官雲鷹頗有些失落地看了杜荷一眼,明知柳三吾是在激將於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呢?

    「怎麼回事?你們全都圍在這裡做什麼?成何體統?!」人還未到,高老夫子嚴厲高昂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驚得方纔還在這裡瞧看熱鬧的學了全都作鳥獸散,片刻間就不見了蹤影。

    「老師,老師,高夫子,救命啊!」一直躺在那裡挺屍的柳三吾一聽到高仁夫子的聲音,知道是救星到了,乍然間又有了精神,挺著他的豬頭腦袋,手腳並用一點點兒地向前爬動,同時聲音極為淒慘地高聲向韋隘兩人呼救。

    「你是,柳三吾?」初見到柳三吾的模樣兩個老頭兒著實是被嚇了一跳,好不易才從地上這個類人生物的眉角之間認出了柳三吾的身份,韋隘的老臉一沉,厲聲問道:「這是誰幹的好事?竟敢在書院,毆打老夫的學生?!」

    說著,韋隘院主目光冷冽地扭頭向在場未走的六人看來,杜荒與上官弘這兩個小廝直接被他略過,上官雲鷹與另外兩個學子同柳三吾一樣亦都是他甲子學堂的學生,同時與柳三吾的關係亦是不錯,也被他同樣略過。

    最後,這個有些面生,但臉上卻一直都帶著笑意顯得人畜無害的杜荷,被他給看在了眼裡。

    「杜荷!是杜荷枉顧院規,一言不合就對學生拳腳相向,差點兒就要了學生的性命!」好不易爬到韋隘二人的身邊,柳三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高聲呼道:「還望老師給學生做主,還學生一個公道!」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2:52
第65章 受罰
               

    「你就是杜荷?」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神情淡定好像沒事兒人一樣的青年人身上,韋隘喝聲詢問。

    「學生杜荷,見過韋院主!」聽到韋隘院主問起,杜荷規矩地彎身上前見禮,這是杜荷在進入寒山書院之後,第一次正式與這位神秘院主會面,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現下這般情形。

    一個腦袋腫成了豬頭且趴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的首席弟子,一個打了人卻還神情自在悠然自得沒有一點悔過表現的問題學生,韋隘一時之間感覺有些頭疼,所以在見到杜荷上前來規矩見禮時,並沒有給出什麼好看的臉色,低頭撇看了杜荷一眼,厲聲質問道:「眼前的這種局面,你當作何解釋?」

    「學生知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杜荷並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狡辯,裝成了一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的樸素模樣,低頭躬身向韋隘院主認錯道:「雖然是三吾兄挑釁求打在先,但是無論如何,打人就是不對,全都是學生的過錯,請院主責罰!」

    「呃?」這麼簡單就認錯了?韋隘不由扭頭看了眼身側的高仁夫子,不是說這小子是那種囂張霸道無理攪三分的角色麼,怎麼現在看上去,完全不像嘛?

    「老師明鑒!」這時候,上官雲鷹適時站出,躬身向韋隘一禮之後,輕聲拱手向韋隘稟道:「學生可以為杜荷公子做證,今日之事,確是柳三吾挑釁在先,是杜荷公子不耐柳三吾無禮叫罵,所以才出手傷人。

    「打人雖然有錯。」上官雲鷹正聲說道:「但是事出有因,亦算是情有可原,望老師,望高夫子明鑒!」

    「上官雲鷹!」聽到上官雲鷹的話語,一邊的柳三吾強忍著腦袋上的疼痛,憤聲喝道:「司窗兩截,柳某自認平素對你不薄,你為何要在此處,不顧往日同窗之誼,當著老師還有高老夫子的當面污蔑於我?!」

    「老師明鑒,上官雲鷹方才全都是在為杜荷推脫,冤枉學生,簡直是一派胡言!」柳三吾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腫著一張臉躬身向韋隘稟道:「方纔被杜荷無情毆打之時,學生謹記老師教誨,謹記書院院規,方才被毆之時,雖有餘力,卻一直都未曾還手,不然的話,學生年長體高,又何至於會被一個稚童給傷成如此模樣?老師明鑒!」

    「嗯。」韋隘輕點了點頭,對於柳三吾的言語很是贊司,不過在心底裡卻也不免閃現出一絲不屑與鄙夷,身有餘力,卻還任人百般欺凌,沒有骨氣,沒有傲骨,日後又如何能夠成事?

    還有,今日種種,上官雲鷹所言當是並無虛假,這一切都應當是柳三吾故意為之,只是,韋隘在心中輕歎,自己的這個弟子著實是太嫩了些,這般明顯的栽贓陷害,甚至是不惜犧牲自己的臉面,寧願被人胖揍所形成的局勢,人家怕是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被人看穿的苦肉計,還是苦肉計嗎?看著眼前這個豬頭三兒一樣的首席弟子,韋隘不由搖頭輕歎,似他現在這般樣子,苦肉倒是十足,但是這計,卻是十有都會落空,平白地讓人給胖揍了一頓。

    「無論是非對錯。」見院主向自己眼色,高仁在一邊適時插言,冷著一張老臉,厲聲說道:「在書院內打鬧生事,就是有違院規,就當以院規嚴懲!」

    「據院規第二章第二十一小節,凡在書院內打架茲事者,無論情節嚴重與否,一經發現,一律趕出書院,永不再錄!」說完,高仁鄭聲向杜荷問道:「杜荷,對此決議,你可有何話講?」

    「一個巴卑拍不響,一棵樹木不成林。」扭頭看了柳三吾一眼,杜荷朗聲說道:「打架茲事,本就是學生與柳三吾兩人之事,所以,學生肯求,夫子能夠一視同仁,在將學生趕出書院的同時,也莫要再留柳三吾,不然,學生不服!」

    「這個…」沒想到杜荷會有此一說,高仁不由扭頭向韋隘看來,怎麼說柳三吾也是院主的首席弟子,高仁也不好輕作決斷。

    「老師明鑒!學生並未還手啊!」沒想到杜荷竟會在這種時候反咬一口,原本還在一旁樂呵地看著杜荷笑話的柳三吾心中一緊,連忙出聲向韋隘說道。

    「一個巴掌拍不響,一棵樹木不成林。」沒有理會柳三吾的話語,韋隘深看了杜荷一眼,輕聲說道:「這句話說得亦是不錯,打架生事,本就非一人所能為,如果本院重罰你而寬恕他,怕是其他學子也會心有異議,怪本院不公。」

    「所以。」在下結論之前,韋隘故意拖延了數秒,分別將目光投向柳三吾與杜荷二人。

    柳三吾原本紅腫的面容頓時變得蒼白,渾身緊顫,好似隨時都會軟身跌倒一般。而杜荷,神情如故,仍是一副淡然無畏之態,就那樣穩穩地站在那裡,眼中帶笑地靜看著自己,等著自己這個院主最終的判決。

    瞬息之間,優劣高低自現,韋隘不禁輕搖了搖頭,心中對自己這個首席弟子的表現,亦是萬分失望。無傲氣,無傲骨,甚至連最基本的膽識都是欠缺,這樣的人,便是文采再過出眾,又有何用?

    「所以。」韋隘最終下定決心,淡聲向兩人說道:「本院決定給你們兩個一個等同的,可以留在書院內的機會。」」正好,杜荷今日過來甲院,就是為了參加最高院試,所以,也就不必再去刻意準備,本院與高仁夫子都已備好了院試的考題。」說著,韋隘扭頭看了柳三吾一眼,道:「三吾只是頭部受了些許打擊,手眼皆是無事,也就一齊參加吧。」

    「依據書院院規,只要你們能夠通過最高院試,可就免去你們在書院內的所有過錯,繼續留在書院讀書。」說完,韋隘再次低頭向柳三吾看來,道:「三吾,希望你不要讓為師失望,不然的話,便是為師,也留不下你。」

    「是,老師。」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柳三吾耷拉著腦袋。虛聲應道:「學生定當竭盡全力……。」

    「嗯,既如此。」看到弟子這般有氣無力毫無鬥志的樣子,輕歎一聲,已經徹底死心的韋隘轉身向甲子學堂去去,同時,淡聲向身後的杜荷、柳三吾、上官雲鷹等人說道:「那你們就隨老夫來吧,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一會兒老夫還有課業要上」「是,院主!」眾人齊應一聲,之後緩慢隨在韋隘身後。

    「白癡!」路過柳三吾身邊時,杜荷撇嘴輕笑,斜著眼睛看了柳三吾一眼,嗤聲說道:「知道本少爺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麼嗎?不管有沒有你的這番挑釁,本少爺都會參加最高院試,你的這番胡鬧,只會更加堅定本少爺通過最高院試的決心而已。」

    「所以說。」杜荷頗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兒,輕聲向柳三吾說道:「今日你這頓打,怎麼都算是白挨,跟本少爺玩苦肉計,你,還欠些火候兒!」

    「大話誰不會說講。」柳三吾這時也沉下心來,面對著杜荷的挑釁與譏諷,冷聲說道:「等你真個過了院試再說不遲,柳某拭目以待!」」呵呵,不見棺材不掉淚。」杜荷不以為意地搖頭輕笑,道:「只是一會兒通不過院試被趕出書院,你不要哭出來才好。」

    「如果連你這樣的渣滓都能通過。」柳三吾不甘示弱,道:「那我柳三吾又有何理由不能通過?武力上本少爺或是會有所不及,但是若論詩賦,你十個杜荷也趕不上我一個柳三吾!」

    「是嗎?那本少爺候著,希望三吾兄真能順利通過。」杜荷再次搖頭輕笑,而後竟直走去,已再沒了與柳三吾說話的興致。

    「柳大哥。」杜荷過去之後,聽到柳三吾的叫囂之言,上官雲鷹也好心上前提醒道:「雖然不知你與杜荷之前有過什麼樣的仇怨,但是這次,你實在是不該挑釁於他,因為他確是有通過最高院試的可能。」

    換句話說就是柳三吾的這頓打,還真就算是白挨了。」哼!」柳三吾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屑再與上官雲鷹搭言,方才上官雲鷹在院主面前的那番言語,足以讓柳三吾將之劃入不可交之人的行列之中。

    「既如此,那柳兄你好自為之!」見柳三吾不願搭理自己,上官雲鷹自也是不會在此自討沒趣兒,再次向其拱了拱手,上官雲鷹抬步與之錯身而過。

    「好心當作驢肝肺,白癡!」上官弘撇了柳三吾一眼,快速追上他們家少爺。

    「兩年前你是如此,不想兩年後你還是不長一點記性,白癡!」一句毒舌之後,杜荒也是隨風而過,快步上前趕上他們家少爺。

    「三吾兄!」最後的張、李兩人也走上前來,不過不等他們再說些什麼,柳三吾直接將身子一轉,竟自抬步向前走去。

    「這個柳三吾,真是不可理喻!」張、李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同時輕搖了搖頭,也隨後跟了上去。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2:58
第66章 一詩一賦


   甲子學堂。
  
  堂上,除了院主韋隘與高仁夫子之外,杜荷所在學堂的負責人陳則夫子,以及杜荷入院的引薦人陶儼也都被特別請了過來。
  
  堂下,除了杜荷與半道兒穿插進來的柳三吾外,還有上官雲鷹、張允先與李上進三位甲子學堂的學子在座觀摩、見證。
  
  至於杜荒與上官弘,因為只是書幢小廝,像是今日這般場合,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所以兩個小傢伙只能乖乖地守在學堂門口,乾等著半個時辰之後學堂內的結果。
  
  「你說,杜荷少爺能夠通過裡面的考核麼?」隨意地靠在學堂門旁的木牆上面,上官弘多少有些憂心地向杜荒詢問,如果杜荷此次考核失敗,那她與他們家小姐也勢必會隨之搬出書院,在寒山書院生活了這般許久,上官弘還真有些捨不得。
  
  「如果是在老爺生病以前,少爺他一定不能通過,一個連《詩經》都不能讀得通暢的二少爺,打架或還可以,又哪裡有什麼本事去作什麼詩賦?」學著上官弘的樣子,杜荒也懶散地靠在牆邊,輕搖著頭,道:「但是現在,我就不知道了。」
  
  「通不過的話,是在情理之中,通過的話,我也不會覺著意外。」杜荒淡聲說道:「這陣子有太多的奇跡發生在我們家少爺的身上,所以,不管一會兒裡面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能夠接受,哪怕是少爺在裡面又揍了那個柳三吾一頓我也相信。」
  
  從開始的陷害剁立人父子,救活老爺於危亡之間,到最近的考入寒山書院,為他們杜氏謀來『得月樓」為杜陵的酒樓客棧找出暖鍋火鍋的配方與做法,還有眼前的這次最高院試,已經太多的意外和不可能切實地發生在他們家少爺的身上,所以,對於發生在他們家少爺身上的怪事與意外杜荒早已經開始適應並見怪不怪了。
  
  「嗯。」上官弘深以為然地輕點了點頭,道:「與兩年前相比,杜荷少爺確是變了許多,不過,卻還是那般地崇尚暴力。」
  
  「聽你這話中的意思,咱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從上官弘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門道,想起他們家少爺曾交待過探查上官主僕底細的事情,杜荒順著上官弘的話頭兒,不經意地出聲向其詢問。
  
  「見自然是見過」知道杜荒這是在故意刺探自己,上官弘沒有否認,直聲說道:「不然,你以為我們家公子閒著沒事兒,會特意跑到乙辰去嗎?如果說只是為了學習什麼術算之道有韋隘院主這個名士在側,又何必非要捨近而求遠去尋你們家少爺?」
  
  「那,我們之間,以前是不是有仇?」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這幾年隨著他們家少爺在長安城內的諸般作為杜荒還真想不起他們家少爺曾與哪位姓上官的人有過什麼交集。
  
  「為什麼會這般詢問?」沒有回答杜荒的問題,上官弘反聲問道:「難道跟你們認識的人全都是你們的仇人不成?」
  
  「不是。」杜荒搖頭否定,道:「只是你這小子一向不給哥哥我什麼好臉色所以,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想以前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你,所以你現在才會這般地針對報復於我?」
  
  「哼!」沒想到杜荒會提起這個,上官弘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一邊,不再理會。
  
  「得,就當我什麼也沒說。」見上官弘又開始抽風,杜荒習以為常地輕聳了聳了肩,也不再去自找沒趣兒,開始豎著耳朵聽起了學堂內的動靜。
  
  「最高院試,已有三年無人敢再應試,已有十一年無人再有通過,而今日,一下多出兩人前來挑戰,說實話,老夫的心中甚慰,希望兩位小輩能夠打破這個十一年都無人通過的僵局,給咱們書院增添一些生氣。」
  
  學堂具面,韋隘先是客套鼓勵了幾句,而後又宣讀了一下最高院試的規則,無非就是一些不得抄錄,不得提示,不得接耳之類的要求與規範。
  
  再後,韋隘扭頭沖高仁示意,把具體的考試事宜全都交給了高仁夫子上前打理。
  
「半個時辰。」高仁面帶嚴肅地立在講堂之上,低頭靜看了杜荷與柳三吾兩人一眼,鄭聲說道:「一詩一賦,能夠按時完成並得到在場夫子的一致贊同者,視為通過。」
  
  「一詩一賦的題目為。」高仁朗聲說道:「以天地山川為詩,以花鳥魚蟲為賦,好了,現在就開始吧,記住,以半個時辰為限,注意把握好時辰。」
  
  「是,夫子!】,杜荷與柳三吾齊應一聲,之後,杜荷開始悠哉游哉地兌水硯墨,而柳三吾則在那裡凝眉靜思。
  
  天、地、山、。」花、鳥、魚、蟲,看上去都是簡單至極的題材,而且以前也都曾寫過,但是要想真個寫出神髓,寫出新意,寫到能夠讓在場的夫子!尤其是院主韋隘這樣的名士滿意讚歎,那就有些難度了。
  
  雖然柳三吾是韋隘的首席弟子,且已追隨韋隘學業兩年,但是對於韋隘的品位與愛好,柳三吾卻還是沒能摸得通透。
  
  而且這行詩作賦,講究的是創意,是一字一句之間的銜接、隱義與韻律,遠非尋常的那些經貼墨義所能比擬,亦並非柳三吾所擅長。
  
  以前老師佈置這種題目時,柳三吾也多是應付亂套者居多,畢竟,對於他們這些小年輕的學子來說,用於進士科考的詩賦還是太過遙遠,遠沒有明經一道來得實在,所以,包括柳三吾在內,幾乎所有的學子都將學業的重點放在了經貼、墨義之上,至於詩賦,則很少有人會去費神揣摩。
  
  先過明經,再衝進士,這幾乎已經成為慣例,所以,縱便院主韋隘的首徒,也沒有擺脫其中,仍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經貼墨義的記誦之上。
  
  但是現在,卻是要寫出兩篇不俗的詩、賦,柳三吾一直有些無從下手。
  
  苦思凝眉之間,柳三吾不禁扭頭朝旁邊的對頭杜荷瞧看了一眼,見杜荷仍在那裡悠然自得的擺弄著硯墨,柳三吾的心頭不由一鬆。
  
  我柳某人好歹也已讀了十數年的詩書,雖然不擅行詩作賦,但是靠著肚子裡這些年所積攢下來的那些才學,就是硬堆也能堆出一篇兩篇的佳作來,怎麼也不會比杜荷這個紈褲子弟差。
  
  想一想,想一想,忘卻了臉上的紅腫頭痛,柳三吾半瞇著眼睛,很快就進入了那種類似於忘我的狀態之中,天地山川之中,老師當是最喜山嶽,不妨就以山嶽為題作詩;花鳥魚蟲之中,老師最喜梅蘭竹菊,老師所居的院落之中,亦有梅樹相依,不妨就以梅花為題,投其所好。
  
  老師的喜好,自己作為首席弟子都尚未琢磨通透,想來杜荷這個外來的小子當是更沒有把握,只要自己將這兩首詩賦寫得合了老師的心意,其他幾位夫子自也是不會提有什麼異議,到時自然也就能夠安然通過院試,繼續留在書院之中。
  
  至於杜荷那廝,想著,柳三吾又扭頭瞄看了還在那裡硯墨的杜荷一眼,嘴角兒掛著冷笑,到時候看這廝還能如何?還不照樣得乖乖地滾出寒山書院?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將題目定好之後,柳三吾一刻也不敢耽擱,直接快速硯墨提筆,開始一字一字地在面前的白紙上寫起了他腦中的詩作。
  
  至於杜荷這邊,完全沒有一點學子應試時該有的那種緊張焦灼之態,當他花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去將他面前的墨汁硯細調好之後,杜荷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兒,就那樣傻呆呆地坐那裡,雙手支著下巴,聞著桌上淡淡的墨香,看著講堂上那支計時用的半粗木香,眼睛一眨一眨。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是在靜思腹稿,還是已經準備破罐破摔,放棄院試?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當木香燃至一半,柳三吾仍在那裡摳摳摸摸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弄詩詞的時候,杜荷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之態。
  
  就在上官雲鷹在下面有些忍不住想要提醒杜荷注意一下時間的時候,杜荷好像有些不耐地忽然直起身形,隨意地抓起手邊的毛筆,蘸墨直書。
  
  沒有人看得到他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寫得很快,第一首詩,四句詩詞,甚至不到一息的功夫他就已然完成。
  
  而第二首賦,也沒見他再有什麼猶豫,只是低著頭一個勁地在白紙上奮筆疾書,滿張白紙,數百字跡,凡是一氣呵成。
  
  這小子,不會是明知不能通過,且又耐不住性子在此多呆,這才故意胡寫一通,以求解脫的吧?
  
  在場人中,除了見過杜荷詩詞的韋隘、高仁與上官雲鷹之外,其餘眾人,皆有此念。
  
  畢竟,杜荷寫得實在是太快了,從落筆到詩作完成收筆,前後甚至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中間更是連絲毫的停頓與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一點兒,這完全不合常理嘛。
  
  沒有人相信,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杜荷就只靠發呆就能在腦子裡面完成甚至是精確到一字一句的一詩一賦的創作。在他們看來,行詩作賦,只有像是柳三吾這樣,一字一字地推敲琢磨,好半天才能摳出一句話的狀態,才稱得上是正常。
  
  所以,相比於杜荷這樣自暴自棄的敷衍了事,在場的其他幾位夫子與學子,則更期待柳三吾最後所作出的詩賦。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3:01
第67章 一詩一賦(2)


    為了避嫌,兩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杜荷硬是死死地拖了半個小時。

    不過即使這樣,當杜荷感覺良好地將已經在心中憋了大半天的詩賦寫出來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堂上堂下夫的驚異與不信。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半個時辰,一詩一賦,根本就超出了在場之人對常理的認知,如果說是院主韋隘這化老八十且讀了一輩子詩書的名士有此作為,倒還好理解,但是杜荷這個半大小子,卻是沒有人信,直覺得以為杜荷那只是在故弄玄虛,鬼畫符一般地應付了事。

    凡事都怕有個對比,相比於杜荷這般輕率地草草了事,另一邊的柳三吾則顯得謹慎正常了許多,半個時辰才摳摳完成了一首詩作,現在正在咬著筆頭兒,一個字一個字地思慮著下面那篇關於花鳥魚蟲的賦文。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半個時辰能得一篇詩作,在夫子們看來,已經算是難得,再說,柳三吾是為院主首席弟子,在整個甲子學堂之中亦是甚為出眾,柳三吾今日能有些表現,雖然難得,但卻也算得上是正常與不出所料。

    所以,與柳三吾這個正常人的正常表現相比,杜荷的連番作為,自然會不被人所看好,自然會被劃出異常與不可信的行列。

    陶儼、陳則兩夫子,還有堂下的張允先與李上進兩位高材,幾乎都已看到了杜荷稍後被趕出書院的慘境,看著還在那裡蠻不在意傻笑的杜椅搖頭不已。

    「院主大人,學生已經作好,請院主及幾位夫子過目!」沒有在意別人的眼光,感覺已經做足功夫的杜荷直接放下毛筆」待紙上詩賦的墨跡稍乾,便從椅上站起身來,高聲向堂上的韋隘高仁等人通稟。

    「雲鷹賢弟」見到杜荷這麼快地就想要自尋死路,一邊的張允先不由輕聲向身旁的上官雲鷹說道:「到了現在,賢弟是否還認為這位杜荷公子有通過今日這場院試的可能?」

    「半個時辰,甚至半個時辰都不到…」沒等上官雲鷹開口回應,趁著幾位夫子接取杜荷詩作的空當,李上進也有些按耐不住,撇著嘴輕聲評判道:「斷是沒有那個可能,你以為行詩作賦像是喝白水那般簡單」隨便一想,就能手到擒來?」

    「說得也是」張允先頗為失落地輕點了點頭」道:「若是詩賊這般容易,咱們書院也就不會連著有十年都無人進士及第了。說實話,我倒是希望這位杜荷公子能夠改變這一狀況,再怎麼說,他也是咱們寒山書院的學子,是咱們的同窗不是?」

    「若是他能通過此次院試」將來科舉,進士及第,必是垂手可得。身為他的同窗,向外人提起時,也面上有光不是?」說著張允先輕聲歎道:「不過現在看來」卻是不太可能了,倒是三吾兄或還有一此機會。」

    「結果未出,兩位兄長此時就下定論,怕是有些言時過早了。」感覺到兩人對杜待似並沒有什麼惡意」上官雲鷹亦是和聲細語地輕聲向兩人說道:「說不得這位杜荷公子,確有詩賦方面的天賦呢?」

    「天賦?」李上進輕搖了搖頭,道:「天賦即為資質,同樣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打磨」去積累,就好比雲鷹賢弟你」在術算之上,算得上是天賦驚人了吧?但是與老師這個並不甚精通術算之道但是卻已自修術算數十年的老夫子相比,能比得上嗎?」

    「小弟才疏學淺,自是不能與老師相提並論,但是………」上官雲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李上進給出言打斷。

    「沒有但是」李上進道:「為兄知道,如果給你足夠的時間,超越老師那是遲早之事,但是為兄說的是現在,就同現在的杜特一樣,豆蔻之齡,便是天賦再為出眾,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積累沉澱,也只能說是比同齡之人強上一些而已。」

    「上進兄說得在理」上官雲鷹輕點了點頭,接聲說道:「不過,這位杜荷公子卻是不能以常理待之,他的詩賦文采如何,雲鷹亦是不太清明,但是他在術算之學上的造詣,雲鷹卻是深有休會,有此解題之法,便是院主見了,也是時常會自歎弗如。」

    「由此可見」上官雲鷹輕聲道:「天才這種東西,確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小弟現在不及老師,積累不足是一方面,但同時也說明小弟的天賦亦是不足。」

    沒有最天才,只有更天才,天才這種東西,到了極致,那就是妖孽,又有誰能說得準?

    「肅靜!」好似聽到下面有人嘀咕,高仁夫子面色一冷,目光向堂下的幾人掃來,同時輕聲喝斥。「唔?」上官雲鷹三人同時默契地腦袋一低,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既然杜荷已經完成,咱們倒也不必拘於形式,這就且先評閱吧。」輕拍了拍桌上杜荷遞來的紙卷,韋隘淡聲出言徵詢其他幾位夫子的意見。

    「一切依院主之意!」陶儼等人自是不會有什麼意見,這裡畢竟不是科場,沒有必要再講究什麼統一評閱,而且他們也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杜荷這小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底寫了一些什麼出來。

    「如此,那老夫就先行試閱了。」見幾人沒有意見,韋隘輕點了點頭,而後微彎著身子,低頭朝著桌案上杜荷的第一首詩作看去。

    「天如羅帳地如氈,日月星辰陪我眠。

    一夜不敢伸足睡,惟恐蹬倒太行山。」

    「這………」讀完整首詩作,韋隘的面色就是猛地一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從椅上站起身來,同時從詩詞上移開的目光也不禁朝著杜荷這裡看來。

    見杜荷還是那副老實本份悠然自得的樣子,韋隘不禁抬手輕揉了下自己的老眼,這是他這個小毛孩子就能寫出來的詩詞麼?

    以天地為床,以星辰為伴,好像天下間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陪襯而已,「一夜不敢伸足睡,惟恐蹬倒太行山。」好大的口氣,好磅礡的氣勢,這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小孩子所應有的胸襟、氣魄?

    若論文采,詩中字詞粗俗,言語直白,幾乎沒有任何可以稱道的地方,倒是很符合杜荷現在的年紀,但是這兩闕詩詞,二十八個單字組合起來所表現出來的如虹氣魄,卻是很難讓人想像,他竟是出自於一個孩童之手。

    先前聽高仁夫子說起,說杜荷此子,雖然頑劣,但詩賦驚人,若是稍加調教,日後必能進士及第,讓寒山書院的名聲更上一層。

    開始的時候,韋隘還是半信半疑,哪怕是見到杜荷所書那兩首「詠懷」詩作,心中亦是有所疑慮,不太相信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才學。

    但是現在,在見到這首簡單又不簡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化腐朽為神奇的詩作之後,韋隘信了,原來這個世上,竟真的有天生的詩才,而眼前近個杜荷,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個。

    「院主,院主?」見韋隘院主在看完最上面的那首詩作之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好像魔障了一樣死呆呆地盯著杜荷瞧看,顯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邊的高仁連忙在一邊輕聲呼喚,好一會兒的功夫,見院主終是有了反應,高仁這才輕聲問道:「院主這是怎麼了?可是杜椅的詩作有什麼問題?」

    「天生詩才,實乃老夫憑生所僅見!」說完,韋隘長歎一聲,隨手將第一頁詩作遞於高仁觀瞧,而他自己,在長吸了幾口氣後,再次平穩心境,繼續坐下觀看起了杜荷所書的第二首詞賦。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見到老師韋隘的反常舉動,有此按耐不住地李上進再次出聲說道:「老師都被氣到了,都瞪著杜荷看了半天,看來這次,這位杜二少怕是會凶多吉少了。」

    「有嗎?」張允先輕搖著腦袋道:「我怎麼看老師怎麼像是被杜荷的詩詞給驚到了,所以才會有此失態表現?可惜,聽不到老師對高老夫子說了此什麼,不然的話,就能知道結果如何了。」

    「想要知道杜荷的詩作如何,很簡單」上官雲鷹平聲淡氣地輕聲說道:「只要看看高仁夫子還有陳則、陶儼夫子他們一會兒看過詩作後的表情如何也就是了。

    「高仁夫子好像也被驚到了」上官雲鷹的話音一落,一直盯看著高仁表情的張允先率先說道:「你看他看杜待時的眼神,怎麼好像是見到了什麼鬼怪一般?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還有陳則夫子」在張允先思慮苦惱的空當,李上進接聲說道:「看到詩作之後,好似也是極為意外,一臉地震驚與不可置信之態,他們到底在吃驚意外此什麼?杜荷在那張紙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怎麼會讓幾位夫子都是這般表情?」

    到了現在,李上進認為杜荷只是胡鬧的想法也開始變得有此動搖不穩,如果杜荷只是胡寫應付的話,幾位夫子最多也就是氣憤或是一笑了之,怎麼也不會像是現在這般,表現得都是那般一致的,怪異。

    「或許,是杜荷公子真的寫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詩作。」上官雲鷹在一旁淡聲插言,神情之間,亦是頗為期待。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3:06
第68章 一詩一賦(3)


    「天如羅帳地如氈,日月星辰陪我眠。一夜不敢伸足睡,惟恐蹬倒太行山。」

    「好!」陶儼最後一個看到杜待所作詩句,一口氣讀吟下來,但覺一口浩然之氣直接在胸中炸開,一個好字不禁脫口而出。

    這才是男人當有的胸懷!這才是漢子當有的氣魄!

    比起那些期期艾艾扭扭捏捏酸腐不已的讓人看著都牙酸的詩文,還是杜荷這種大開大合內外都透著爽利與氣勢的詩句更合陶儼的口味。

    「一夜不敢伸足睡,惟恐蹬倒太行山!。」每當讀到這句,陶儼都會有一種站在巨人身邊的感覺,小心翼翼,不敢亂動,惟恐巨人一個翻身,就將自己給壓倒在地。沒想到這麼一句看似吹牛的話語,經杜荷這麼隨意一編排,竟還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與意境。

    老夫子以前常說,詩由心發,無論是敘情還是言志,都能與詩者自身相印證,現在杜荷既然能夠寫出這般大氣的詩作,那是不是就說明,這小子亦有一片寬若天地的大胸懷?

    「陶儼夫子!」雖然理解陶儼現在意外吃驚的心情,但是聽到陶儼這般失態地高叫,一邊的高仁還是肅聲向陶儼喝道:「管住自己的言行,莫要攪了其他考生的思緒!」

    「唔?」見老夫子發飆,陶儼低頭看了眼還在那裡摳模著寫賦的柳三吾,不由乖乖閉上嘴巴。

    一柱香的時間已經快要過去,看柳三吾頭上已經急出了一頭的細汗,看得出,杜荷的提前交卷,而且詩作亦是得到四位夫子的一致贊同,已經明顯對他的心境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小子能不能完成最後這篇賦文,怕都有些難說了。

    該死的杜荷,為什麼他一個紈褲子弟,一個被稱作「長安四害,的傢伙,都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完成詩賦,而自己這個在整個寒山書院都排得上名號且明年春鬧最有可能會得中明經的才子都落在了他的後面?

    還有陶儼那個匹夫,柳三吾心中泛起了一怨念,便是杜荷的詩文作得再好,你也沒有必要這般大呼小叫吧?不止打亂了本少爺的思路,而且,也壞了本少爺一直淡然無慮的心境」著實可惡!

    如果這次本少爺不能通過最高院試,陶儼當是罪不可赦,不可原諒!

    眼見著堂上的木香已經燃至底處,柳三吾抬手擦了下前額的汗水,狠瞪了杜荷還有上邊的陶儼一眼之後,繼續低頭苦思,企盼著能在木香燃盡之前,將手下的這篇賦文完成。

    「完了…」看到柳三吾在場中擦汗的動作,李上進在堂下不由出聲一歎,道:「三吾兄的心境已亂,再加上他臉上的腫脹疼痛,他最後的這篇賦文,便是勉強能夠完成,怕是也難過四位夫子的法眼,這一次,三吾兄有難了。」。

    「自討苦吃而已!」張允先毫不客氣地在一邊輕撇了撇嘴,道:「早就勸說莫要插手」便是要找杜待的麻煩,也大可以等杜待考過最高院試之後,再視院試的結果而定,可是他,卻偏偏急不可耐地想要把人給逼到絕處,結果一番苦肉計下來,吃虧的還不是他自己?」。

    「話也不能這般說講…」李上進多少有些不悅地輕聲說道:「三吾兄畢竟是你我同窗,兩年的交情在那放著,咱們總不好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趕出書院。」

    「兩年同窗,他可曾與咱們推心置腹?君子相交,交心而已,不以真心示人,別說是兩年,便是五年十年,亦是面和心離!」張允先冷聲說道:「我等以知己待他,可是他何時拿我們當過知己?仗著自己家中在長安有些權勢,他何償真個看得起過你我二人?」

    「遠的不說,就說方纔,見他受挫,咱們兄弟好心上前勸說,結果換來了什麼?」張允先道:「巵聲冷哼一個白眼而已,自己受挫,卻隨意遷怒他人,這豈是君子當為?如果這事換作是你,你可也會如此?」

    「這……?」李上進微張了張嘴,看到張允先神情激奮的樣子,最後又無力合上,允先說得不錯,相交兩載,柳三吾確是一直都不曾與他們交心,允先現在如此,也怪不得他。

    只是,眼見著柳三吾就要失去這次可以繼續留在書院讀書的機會,李上進的心中仍是有些不是滋味,畢竟,那是兩年的同窗好友,輕易誰能害捨得下?

    「再說…」輕拍了拍李上進的肩膀,張允先接聲說道:「現在香已近底,事情已經定論,咱們就是想幫,卻也是無從下手,在老師還有其他三位夫子的眼前,你便是想要偷糧換柱,也不可能會有機會。」

    「嗯,是小弟想得有些想當然了。」李上進頗為失落地輕點了點頭,而後又抬頭深看了還在那裡沒有放棄的柳三吾一眼,再次低下腦袋不再觀瞧。

    「如果。」過了一會兒,可能是感覺到自己好友的心緒有些低落,一時有些不忍的張允先再次出聲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杜荷的第二篇賦文不能通過的話,柳三吾可能還會再有一絲機會。」

    「嗯?。」本來已經死心的李上進不由抬起頭來,一臉不解地向張允先看來:「張兄此話,何解?」

    「很簡單…」一直沒有說話的上官雲鷹忽然開口插言:「柳三吾畢竟是院主首席弟子,是來年書院最有可能通過明經科的考生,如果杜荷沒有表現出過人的才能,得到院主還有高仁夫子他們的青睞的話,書院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巵無是處的紈褲子弟,而放棄一個能為書院爭光榮譽的學子。」。

    「換句話說就是。」上官雲鷹看著場中的杜、柳兩人,淡聲說道:「此役不管柳三吾所作的詩賦如何,他的去留,最終還是由杜荷在院試中的表現所決定。」

    「當然。」上官雲鷹最後又加上一句:「如果柳三吾也能作出讓老師還有三位夫子驚艷的詩賦,則不在其中。只是,他有那個本事嗎?」。

    「是啊,他有那個本事嗎?。」張、李兩人不禁同時搖頭,同窗兩載,他們對彼此的才學都是甚為瞭解,柳三吾並不善詩賦,就是他能按時寫出夫子所要求的詩賦,也不大可能會通得過最高院試。

    原來從始至終,柳三吾的去留一直都把握在他的對頭杜荷手中,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就是不知道杜荷最後所寫的那篇賦文如何,如果又如第一首詩作,能讓四位夫子一致讚歎,那柳三吾怕是不走都不行了。

    想到此處,三人同時將目光瞄向了正在評閱杜荷第二篇賦文的老師韋隘身上。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南北朝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翟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宣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好!。」通篇讀完,韋隘也忍不住猛拍了下桌子,讚聲叫出了一個好字。

    「好一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好一個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韋隘再一次地站起身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卷面上的字跡,一副陶醉癡迷之態。

    「完了!」這一次算是徹底沒了希望,聽得老師這般叫好,李上進再次無力地低下腦袋,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杜荷,不擔揍起人為甚為兇猛,就是作起詩賦來,也是這般地出人意料,能夠連著兩次讓老師失態的詩賦,整個書院之中,怕是都難有人能夠做到。

    與李上進的心緒低落不同,張允先與上官雲鷹則很是好奇地抬起頭來,迫切地想要知道杜荷到底又寫出了什麼佳作,竟能讓院主再次失態高呼。

    「出淤泥而不染,翟清漣而不妖?」聽到院主口中吟念出這句話語,高仁神色一愣,亦是有些急不可待地扭頭向院主韋隘看來,並伸手向其討要杜荷的第二篇賦文,好似完全忘記了他負責維持考場紀律的職責。

    還沒有從杜荷第一首詩中回味過來的陳則陶儼兩人,聽到院主的叫好之聲,知道定是杜荷又寫了什麼佳作,亦是齊齊起身向院主這裡湊來。

    至於仍在場中專心寫賦的柳三吾,則好似完全被人遺忘了一般,仍是孤零零地坐在那裡摳摸著他的賦作。

    我不會輸,我一定不會輸,柳三吾不停地這麼鼓勵著自己,連杜荷那個渣滓都能通過,我柳三吾沒有道理會通不過,我一定能行,一定行!

    柳三吾就這樣低頭勾背,一點點兒地寫著,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分毫沒有注意到堂上幾位夫子爭相竟閱一份賦文的情形,也分毫沒有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起,香爐中的那支木香已然盡數燃燼……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3:15
第69章 麻煩


    結果已出,局勢已定,當杜荷邁著四方步悠哉游哉地從甲子學堂走出來的時候,柳三吾已經面若死灰地癱軟在原位,呆看著桌面上那篇他怎麼也不能完成的殘賦,不知所以。

    「少爺,怎麼樣?可是過了?。」見他們家少爺出來,杜荒忙著起身迎上,急聲向他們家少爺詢問。一邊的上官弘也支著耳朵,探身傾聽。

    「本少爺出馬,焉有不過之理?」杜荷昂首挺胸,一派風騷氣度,輕衝著杜荒擺了擺手,道:「走,隨本少爺去乙辰學堂上課!」

    「是,少爺!」杜荒一臉笑意,邊走邊向他們家少爺拍著馬屁,道:「少爺英明神武,小人就知道,區區一個最高院試而已,怎麼可能攔得下少爺的虎步?想當年少爺在長安時………」

    「馬屁精!。」見到主僕二人這般不要臉的姿態,上官弘不屑地在後面輕撇著嘴道:「不就是最高院試麼,有什麼了起,哼!」

    說完,小丫頭轉身進了甲子學堂,去尋他們家小姐,同時也有些想要知道方才學堂裡所發生的事情,想要知道那個騷包杜荷,到底是怎麼通過書院這個已有十多年沒人能通過的最高院試的。

    不過,一進學堂之內,上官弘就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場面,夫子們在搶一卷長賦觀摩,少爺還有其他兩位公子亦在爭閱一首短詩,而在考場的中央位置,原本神氣囂張不可一世的柳三吾,就像一棵沒長好的豆根菜一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地倦縮在椅上,孤零零的沒人理會。

    夫子們這邊一會兒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少爺他們三個堂下一會兒一句「惟恐蹬倒太行山」亦是聽得上官弘一陣莫名其妙,難道少爺還有夫子他們,這全都是在吟詠杜荷那個騷包所寫的詩賦?

    這是不是有點太過誇張了些?就算是杜荷公子詩才出眾,但是他終歸也只是一個半大孩子而已,寫出的詩賦來,怎麼也不會引得院主、少爺他們這般失態與癡狂吧?

    「少爺,杜荷公子他真的通過了?」走近上官雲鷹身邊,上官弘小聲地向他們家少爺打聽道。

    「那是自然!」聽到有人這般詢問,原本對杜荷還有此敵意的李上進直接接口插言:「若是連杜荷公子的詩賦都不能通過,那還有何人敢再來參加最高院試?。」

    「鐵血真男人,漢子啊!沒想到他那副瘦弱的小身板兒下」竟還隱藏著如此驚天磅礡的大氣概!」張允先接聲說道:「小生已經決定,自今日起,這位杜荷公子就是小生在寒山書院的唯一獵模!日後誰要是敢對杜荷公子不敬」那就是對我張某人不敬,絕對不可饒恕!」

    「唔?」有些呆愣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上官弘小心地將他們家少爺拉躲到一邊,小聲向他們家少爺詢問:「少爺,他們兩個這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現在都開始說起了糊話?」

    甲子學堂中,上官弘陪著他們家少爺呆了兩年,對於學堂中本就不多的幾個學子,尤其是張允先與李上進他們兩個,自是有些瞭解,平素裡總是一副溫文爾雅,沉穩淡漠之態,怎麼今日裡,全都變得這般反常?竟都開始為杜荷說起了好話?

    「是啊,我也有些搞不明白…」上官雲鷹輕搖了搖頭,道:「杜荷公子的詩作確是大氣非凡,讀之另人心曠神怡,但是卻怎麼也不至於會讓他們變得這般狂熱吧?男人的心態」真是很難讓人理解。」

    「哦,對了,杜荷公子是不是已經回去了?」輕聲感歎了一句之後,上官雲鷹收拾心緒,正色向上官弘詢問。

    「嗯,帶著杜荒已經回了乙辰,現在當是已經到了。」上官弘隨聲回復,同時目光不停地在張允先、李上進,還有講堂上韋隘院主、高仁夫子他們身上打量,發現這些人好像都進入了某種旁若無人的癡迷狀態,心下多有不解,難道杜特少爺的詩賦,真的就有那般大的魅力麼刁

    只是幾個字而已,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真是搞不懂他們這些文人的心思。

    「行了,時辰不早,咱們也回乙辰吧。」上官雲鷹輕點了點頭,有心向幾位夫子辭行,不過見他們正在癡心品評著杜荷的那首長賦,不由便放棄了這個念頭,直接帶著上官弘出了甲子學堂。

    「少爺,杜荷少爺寫的那些詩賦真的很好麼?」出了學堂,穿過甲院,上官弘隨在他們家少爺的身後,再次開聲向他們家少爺打聽道。

    「看院主爺爺還有高仁夫子他們的表現就知道了,杜荷公子寫的確是不錯。」上官雲鷹輕聲說道:「至少,在這寒山書院,除卻少數幾位精擅詩賦的夫子之外,當是已無人能再出其右。」

    「哦,上官弘輕點了點頭,原來,那個杜荷那傢伙竟是真有那般厲害。

    「只是可惜了柳兄。」想起柳三吾方才坐在場中的無人問津的慘樣兒,上官雲鷹輕聲歎道:「偷雞不成蝕把米,日後當是再也不能留在書院了。」

    「他那是自討苦吃,有什麼好可惜的……」上官弘有些幸災樂禍地輕撇了撇嘴,道:「沒有那個本事,卻還想著要將杜荷少爺橋出書院,哼,不自量力!」

    「不過…」說著,小丫頭又微皺起了眉頭,道:「甲辰學堂的那個楊善卻是個不小的麻煩,少爺你說,楊善不會不為了柳三吾而去尋杜荷少爺的麻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上官雲鷹淡聲說道:「有咱們兩個在側,楊善他,傷不到杜荷公子!」

    「嗯!」上官弘用力地點著腦袋。

    「柳三吾算什麼,被我們家少爺打得鼻青臉腫不說,最後還不是一樣得被趕出寒山書院?。」乙辰學堂之中,杜荒一臉驕傲,添油加醋地向宋青山幾人宣揚著他們家少爺方才在甲院的豐功偉績,繪聲會色地高聲說道:「而我們家少爺,通過了最高院試,屁事兒沒有,照樣在種們乙辰逍遙自在!」

    「杜荒。」杜荷得意地在一邊聽了一會兒,看著時候差不多了,這才故意輕聲向杜荒斥責道:「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只是通過了一次院試,揍了一個甲子首席而已,又不是什麼特別光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得瑟,赤果果地得瑟!

    聽得杜荷這般虛偽的言辭,宋青山、姚懷遠三人齊齊翻了翻白眼兒,心說,你還能再虛偽一點兒麼?

    「少爺說得是…」杜荒極為配合地接聲說道:「這些與少爺當年在長安時的表現,確實是不算什麼,多嘴了,多嘴了。」。

    「唔?」宋青山忽然有一種想要抬腳踹人的衝動,心說杜荒你拍馬屁還能再拍得更噁心一點兒嗎?好像這裡有誰不知道你們家少爺在長安時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一般?虧你還有臉說得出來?

    「行了,杜荒…」杜荷聽著也覺著有點膩歪,老有一種想要往外嘔吐的衝動,心道自己的面皮還是有待磨練,忙著出聲將杜荒的言語止住,道:「我同宋公子他們有話要說,你就別在一邊瞎摻和了。」

    「是,少爺!」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應了一聲,杜荒便乖乖地退回後面學堂隔間。

    「行了。」待杜荒離去,杜荷坐直了身子,正色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道:「該做的表率小弟方纔已在甲子學堂做了個十足,如果你們不信,稍後到甲院去打聽一下就可確定是否為實。」

    「能夠幫助三位仁兄崛起的東西昨日已經交到了你們的手中,現在我想知道,經過了一夜的思慮之後,三位各自都有什麼打算?」杜荷淡聲問道:「是想同兄弟攜手一起笑傲朝堂,還是就這麼一直渾渾噩噩地廝混下去?」

    「這麼說。」沒有直接回答杜荷的問話,宋青山反是頗有興趣地向杜荷詢問起了方才杜荒所敘的事情:「方纔杜荒所言都是真的了?二少不止順利地通過了書院的最高院試,而且還趁機胖揍了甲子首席柳三吾一頓,並趕盡殺絕地將其趕出了寒山書院?」

    「趕盡殺絕這個詞不好,殺氣太重,不適合本少爺這般純良之人。」杜荷輕搖了搖頭,道:「只能說是柳三吾太過無能,沒能通過最高院試,他的去留,關鍵還在他自己,小弟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

    「那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了?。」見杜荷沒有否認,宋青山的面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淡淡地笑意,深看了杜荷一眼,道:「若是如此的話,那二少日後可就是有些麻煩了。」

    「麻煩?。」杜荷不以為意地淡聲笑道:「難道宋兄以為,小弟會是一個害怕麻煩之人麼?」

    「呵呵,也好!」見杜荷似並沒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宋青山也懶得再過多解釋,直接向杜荷伸出了一隻手掌,爽聲說道:「就衝著二少的那份「讀書精要」為兄就承你這份人情,日後咱們就是兄弟,可以有福同享,可以有難同當,可以守望相助的兄弟!」。

    「還有我!」「還有我!」一邊的姚懷遠與許佑山也沒作猶豫地同時伸出手掌,緊握在宋青山的手背之上。

    「少爺,他們這是在幹嘛?」剛從外面回來的上官主僕,正好看到四個小子這樣神情激盪的手掌相撂,上官弘不由輕聲向他們家少爺詢問。

    「結義吧,可能……」上官雲鷹有些不太確定地輕聲回道。
kevin1217 發表於 2011-11-25 03:22
第70章 麻煩(2)


 楊善,是前朝遺臣楊成洲之子,前隋的時候,家世或還可以,但是奈何老楊家是前隋皇帝楊廣的死忠,後來歸降後,老爺子亦是報著一臣不侍二主的心思,堅不出仕,就是其子楊成洲也被其給歸攏在家,不得在朝堂任職。
  
  所以,現在的楊家,只能算是一個沒有任何權勢的貴族而已,並不足懼。
  
  但是,這個楊善卻是不同,其父楊成洲雖然無所是事,名聲不顯,但是他老娘卻是前隋春陽公主,雖然春陽公主早已故去,但是這份皇家的血脈卻流傳到了楊善的身上。
  
  老楊家也就算了,從春陽公主這裡算來,楊善與娶了隋焰帝長女的宇文士及,以及娶了隋焰帝次女的當今天子李世民,都有著一些扯不斷撇不開的親戚關係。
  
  真若較起真兒來,他便是稱呼當今天子為姨父也是應當,雖然他與李承乾、李泰他們不甚熟絡,但是與蜀王李恪之間,那可是切切實實的姨表關係,再加上兩人的年歲相仿,以及楊成洲對蜀王一脈的刻意交好,所以,十幾年相交下來,楊善與蜀王李恪的關係那自是親密無比。
  
  所以,得罪了楊善,那就是等於間接地得罪了蜀王殿下。
  
  而蜀王殿下李恪,自幼能文能武,深得太宗皇帝的喜愛,一般人若是得罪了他,哪還能再有什麼好日子過?
  
  「所以,你們所說的麻煩就是這個楊善了?」聽完宋青山幾人的講解,杜荷多少有些恍然,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寒山書院裡面,竟還隱藏著這麼一條大魚。
  
  「柳三吾與楊善相交莫逆,此次賢弟害得柳三吾受辱離院,依著楊善的秉性,他必會來尋賢弟的晦毛,為柳三吾出頭。」宋青山淡聲說道:「所以,咱們這些天還是稍加注意一些的好,一個楊善雖不足懼,但是若無必要,還是不要與之交惡太深,畢竟,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蜀王李恪。」
  
  「我很好奇。」不以為意地輕搖著腦袋,不過聽到宋青山話中的那個『咱們」杜荷的心中舒心不已,淡笑著輕聲向宋青山問道:「楊善既然家在長安,且又有些門頭兒,他不在長安官學混個前程,怎麼大老遠地繞到杜陵來了?」
  
  寒山書院是有一些名氣,但那也只限於私箜民辦,與長安的那些官學相較,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所以杜荷實在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竟能讓皇三子李恪的親表兄有更好的官學不去,卻偏偏跑到這杜陵的寒山書院?
  
  「這個倒不難理解。」宋青山道:「說到底他終是前朝遺脈,且祖父又是前朝死忠,自歸唐以來,族中兩代亦是無一人肯入仕歸心。所以在長安的諸多動作,難免會多受限制,便是為了避嫌,老楊家也不會讓他進入官學之中。」
  
  「而整個京兆尹中,民事私墊又只有咱們寒山書院最為顯耀。」宋青山接聲說道:「所以,他會來此,倒也不算奇怪。」
  
  「嗯。」杜荷瞭然地輕點了點頭,原來又是一個當了婊子卻還想再立牌坊的家戶,既然已經歸順了大唐,卻還死擰著對前朝皇帝愚忠不改,這樣的人若是不會引來皇帝的不喜與猜疑,那可就是真沒天理了。
  
  「聽到這些,不知賢弟現在又是作何感想?」宋青山道:「可是會覺著有些麻煩?」
  
  「那楊善的為人如何?」杜荷不置可否地輕笑了笑,接著向宋青山打探。
  
  「這個你就要問佑山賢弟了。」宋青山輕聳了聳肩,扭頭瞧看了旁邊的許佑山一眼,淡聲向杜荷說道:「整個寒山書院內,凡是稍有些身份背景之人,還少有佑山賢弟不瞭解之人。」
  
  「呃,嘿嘿。」見宋禮提到自己,許佑山厚著臉皮嘿笑著接聲拱手道:「父命難違,讓宋哥還有二少見笑了,見笑了!」
  
  「至於這個楊善。」見兩人全都正色看著自己,許佑山面色一整,鄭聲說道:「文不成,武不就,說白了就是一個流里流氣沒有正形的痞子,自幼入寒山書院讀書,迄今已有十載,一直都呆在辰字學堂,很不遭院主待見,但是不知為何,十年來楊善違反院規無數,但是卻從來沒見院主將其趕出。
 「還有這種事情?」杜荷有些不信地抬頭向許佑山看來,寒山書院創立百年,之所以能夠創下現在這般大的名頭,本身就與歷任院主的治院嚴謹脫不開干係,若是書院內出現了楊善這樣既沒有通過最高院試,又可以在書院內胡作非為的學生,那院主韋隘又有何面目立足於書院之中?
  
  「別聽他們胡說」,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聽到許佑山在此胡言,上官雲鷹忍不住出聲替她的院主爺爺說話道:「楊善以前確是違反過不少院規,但是每次都會有人自行出來為其承擔過失,韋隘院主就是有心懲戒,卻也是沒有足夠的借口,所以每次都只能將其暫時留在書院之中。」
  
  「切!」許佑山輕撇了撇嘴,嗤聲反駁道:「說到底還不是院主懾於其背後所隱藏著的權勢,凡事睜隻眼閉只眼,不然的話,又豈會給楊善找人替自己頂罪的機會?」
  
  「嗯。」姚懷遠接聲附言,道:「這種事情,在官場上亦是常見,替罪羊而已,若是不怕麻煩,硬要徹查的話,倒也不難查出。只是可惜,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那些為官者,要麼是害怕麻煩,將錯就錯,匆匆結案;要麼是與人勾結,故意而為,少有能堅持徹查之人。」
  
  「。哼!反正韋隘院主為人剛正不阿,絕不會是你們所說的那種人!」上官雲鷹難得地發起了脾氣,對著連說院主爺爺壞話的姚懷遠與許佑山怒目而視。
  
  「你曾是院主的學生,自然是會幫著院主說話。」姚懷遠亦是輕撇著嘴向上官雲鷹說道:「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是任誰的一句兩句好話或是壞話就能輕易改變的。」
  
  看得出,姚懷遠與許佑山二人,似對上官雲鷹這個從甲子學堂空降而來的尖子生頗有牴觸,言語之間處處都是不服與挑釁的意味。
  
  「行了,都少說一句!」杜荷出聲將幾人的爭吵打斷,定聲說道:「只是一個楊善而已,並不足懼,沒有必要為了他而壞了咱們司窗之間的情誼。」
  
  「哼!」三人同時一聲輕哼,將腦袋轉向一邊。
  
  「兩月之後,就是縣試之期。」低頭看了三人一眼,杜荷淡聲說道:「既然諸位已然下定決心,有意仕途,那麼,就希望諸位能將心思全都放在眼前的學業上來,兩個月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也不算太短,用些心思的話,通過縣試,當是不在話下。」
  
  「唔?」一聽到要讀書學業,包括宋青山在內的姚、許三人,全都開始耷拉著腦袋,一臉慼慼無神之態,齊向杜荷拱了拱手之後,便紛紛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就他們這個樣子,還想通過兩個月後的縣試?」上官雲鷹好似還未氣消,狠瞪了幾人一眼之後,不憤地輕聲向杜荷說道:「杜兄怕是太過抬舉他們了。」
  
  「或許吧。」杜荷不置可否地輕聲應道:「不過,若是他們肯下決心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算了,不提他們了。杜兄今日一詩一賦震驚甲子學堂,通過最高院試,小弟還沒向杜兄道喜呢。」說完,上官雲鷹收拾心情,面帶笑意拱手向杜荷說道:「恭喜杜兄!」
  
  「嗯嗯。」杜荷的心情也瞬時變得通暢無比,裝作不以為意,故作謙虛地衝著上官雲鷹擺手說道:「雲鷹賢弟客氣了,只是小事而已,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此刻。甲子學堂。
  
  一眾夫子已從杜荷的詩賦中回過神兒來,忽然想起今日還有另外一個考生,不由紛紛向場中的柳三吾看來,見柳三吾就那樣無神地呆坐在那裡沒有一點反應,高仁夫子不由走下講堂,向柳三吾走近。
  
  「詩作完成,賦尚不及,此次考核未過。」看到桌面上柳三吾所寫的東西,高仁不由失望地輕搖著腦袋,高聲宣判出結果。
  
  每次最高院試的舉行,基本上都注定著會有一個甚至是數個學子的離開,所以,已經經歷過數十次這般場面的高仁,心腸已被磨得十分堅硬,當場就冷聲宣佈了將柳三吾驅出書院的決定,並沒有因為柳三吾曾是院主的首席弟子而多留一分情面。
  
  而柳三吾,在聽到高仁的這個決斷之後,在看到院主還有其他幾位夫子先後無聲離席並出了學堂之後,柳三吾在頓然失落的同時,又好像是忽然間又得到了解脫,倦縮的身子開始放鬆,佝僂的腰板兒開始挺直,抬手將面前自己寫出的詩賦揉搓撕碎之後,毅然起身,冷臉出了甲子學堂。
  
  「杜荷,你等著,這事兒還不算完!」沒有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柳三吾竟直走向甲辰學堂的方向,去向他在書院中最好的兄弟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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