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傳奇] 國士無雙 作者:驍騎校 (已完成)

 
p29695797 2011-10-12 20:5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1 283474
regn13 發表於 2018-2-5 22:31
第十章 外交努力

    堂堂國軍上將屈尊降貴做一個小小美軍上尉,這也太荒唐了吧,不過看史迪威的意思並不像開玩笑,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陳子錕能猜出來,他微微一笑道:「喬,恐怕我的職務不是高級助理那麼簡單吧。」

    史迪威開門見山道:「那只是過渡職務,我要讓你當中緬印戰區的美軍副司令,替我指揮中國軍隊,你是中美雙方都能認可的人,精通英語,瞭解美國人的思維模式,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比你更合適,即便孫立人也不行,他畢竟是弗吉尼亞軍校畢業的,比不上我們西點的學生。」

    陳子錕道:「對不起,喬,指揮作戰我不在行,學校裡那點玩意早就忘光了,這些年也日本人交戰多次,也都是低水平的游擊戰,實在不堪勝任副司令之職,我只想切切實實的做些事情,為中國,為美國,希望你能提供這個機會。」

    史迪威向了想:「好吧,我依然給你高級助理的職務,再給你一架飛機和飛行員,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事情。」

    事情談妥,陳子錕回到家裡,與妻兒團聚,家裡一切正常,櫃子裡堆滿了斯帕姆午餐肉和牛肉罐頭,吃喝不用擔憂。

    陳子錕與劉婷徹夜討論,在她的啟發下終於有了一個大致的方案。

    戰爭期間,與親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特別寶貴,次日陳子錕就要隨同史迪威一起返回印度蘭姆加爾,飛機從白市驛空軍基地起飛,先抵達昆明,然後飛越駝峰航線去印度。

    駝峰航線極其艱險,雪峰佇立,氣流紊亂,峽谷中反射著陽光的飛機殘骸為航線指明了方向,返程的運輸機因為空載所以機動性還算好些,那些重載的運輸機經常失事,每隔一段時間俱樂部裡就會少幾張熟悉的面孔,至少幾百位年輕的美國飛行員葬身在這茫茫雪山之巔。

    ……

    印度北方邦,蘭姆加爾盟軍營地,一切都讓陳子錕有耳目一新的感覺,這還是中國軍隊麼。

    營地是按照美軍標準建設的,有獨立的廁所和排水溝,帳篷鱗次櫛比,木頭造的房子有板有眼,瞭望塔上,飄揚著中美兩國的旗幟,青天白日與星條交相輝映,士兵們都穿美國陸軍卡其布軍裝,大褲衩長筒襪大頭皮鞋,帆布武裝帶,手持湯普森衝鋒槍,頭戴新型的m1鋼盔,形象與以往的乞丐兵截然不同,甚至比37年的德械師還要精神。

    營地大門口是中美兩軍聯合執勤,吉普車和大卡車呼嘯來去,塵土飛揚,史迪威的汽車前方插著一面三星將旗,哨兵看到旗幟,立刻立正敬禮放他們進去,正好遇到部隊開飯,只見大批士兵排著隊端著搪瓷缸子和鋁製飯盒等著打飯。

    陳子錕特地下車看了一下士兵的午餐,牛肉土豆胡蘿蔔,面包黃油還有一杯紅茶,份量雖然不多,但油水足,看士兵們紅撲撲的臉色就能知道。

    在會議室裡,陳子錕見到了老朋友孫立人,他的部隊是遠征軍中保存最完整的,撤到印度變成了駐印軍,也成了中國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的軍隊,從頭到腳全部美式裝備,和美國陸軍沒有差別,部隊裡全是美國教官,教開汽車坦克,教鋪路架橋,教無線電、爆破作業,都是中國軍隊聞所未聞的新玩意。

    孫立人氣色很好,簡直是意氣風發,不過他對陳子錕的到來保持了一定的戒備,畢竟對方軍銜更高,和美國佬的關係更好,隨時會取代自己。

    史迪威開會很迅速,五分鐘聽完匯報,便帶著陳子錕視察訓練,蘭姆加爾大營的訓練場上,坦克車和卡車來回馳騁,一隊隊步兵在障礙場地上生龍活虎,射擊場上,湯普森衝鋒槍,勃朗寧機關槍的槍聲響成一片,陳子錕不禁技癢,下場從士兵手中接過一支從未見過的半自動步槍,瞄準遠處靶子連打八槍,隨著一聲脆響,子彈橋夾從槍膛裡蹦了出來,劃著弧線落到地上。

    「好槍。」陳子錕由衷讚道。

    「將軍的槍法更好。」史迪威笑道。

    憨厚的士兵們一起鼓掌。

    陳子錕道:「喬,中國小伙子們怎麼樣。」

    史迪威道:「他們是我見過最好的步兵,沒有之一,就是文化程度差點,不過沒關係,他們的聰明可以抵消這一點。」

    陳子錕道:「是不是覺得這點軍隊不夠用的啊。」

    史迪威道:「當然,可是花生米把國家的軍隊當成了私人財產,不願意讓我指揮。」

    陳子錕道:「委員長白手起家,靠的就是軍隊,怎麼捨得放出兵權,不過我有個解決辦法,咱們可以不調委座的嫡系軍隊,轉而武裝其他派別的軍隊,比如雲南的龍雲,他一定很願意接受美國的條件,比如我的江東軍,也願意配合美軍作戰。」

    史迪威搖頭:「龍雲也曾聯繫過,但花生米堅決不允許地方勢力獨大的情況出現,至於你的軍隊,那是在敵後作戰,倒是可以考慮豎立一個樣板。」

    陳子錕道:「既然龍雲的滇軍不行,那就讓委員長出人,不用那些現有的軍隊,徵召新兵運到拉姆加爾來,反正運輸物資的飛機空載返回,不如運兵過來,先武裝起十個師,歸你指揮,等打完日本,連人帶槍交給委員長,豈不兩全其美。」

    史迪威眼睛都亮了:「這個辦法好。」

    ……

    陳子錕只負責出謀劃策,具體實施還是要靠美國人和蔣介石交涉,他在蘭姆加爾逗留數日,與駐印軍將士把酒言歡,將家信捎給了駐印軍團長薛斌後,乘機飛往伊朗德黑蘭,轉機埃及、摩洛哥,抵達德國空軍轟炸下的英國倫敦。

    時隔二十年,陳子錕重回倫敦,狂轟濫炸後的英國首都到處斷壁殘垣,破敗不堪,但市民和軍隊的鬥志依然高昂。

    經駐英使館幫忙,陳子錕找到了李耀廷的一對兒女,倆孩子本以為在英國留學可以躲避戰亂,哪知道倫敦比上海還不如,面臨炸彈威脅不說,食物也極其短缺,英國人自家的孩子都疏散到澳大利亞加拿大去了,誰去管外國人的死活,若不是他倆家底子厚實,早餓死了。

    陳子錕用自己的專機將兩個孩子帶到了美國,全世界都在打仗,唯獨美國本土沒有受到戰爭威脅,但是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戰爭在逼近,徵兵處外人滿為患,都是穿著體面西裝,梳著飛機頭的小夥子,有人被刷下來,竟然痛哭流涕,這讓陳子錕想到國內徵兵的情形,招募的都是些吃不上飯的流民乞丐,要麼就是直接抓兵,抓來的壯丁用繩子拴著走,如同一串螞蚱。

    華盛頓特區,陳子錕換上了中國軍裝,三顆金色將星熠熠生輝,外交部長宋子文和中國軍事代表團長熊式輝以及駐美大使胡適前來迎接,一番寒暄後,四人在汽車裡就談起外交事務來。

    陳子錕道:「兄弟此番赴美,不僅僅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援助,物資總歸是物資,著眼點未免低了些,不如趁此良機,將我中華民國的國際地位大大提升一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宋子文道:「昆吾兄的意思我明白,羅斯福總統推舉委員長為同盟國中國戰區最高統帥,不就是這個打算麼,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其實沒什麼實際作用。」

    胡適也道:「中美英蘇,盟國四強,不過是列強給我們戴的高帽子罷了,而且只是羅斯福總統一廂情願,丘吉爾就從來不提,甚至連中國軍隊在緬甸的流血犧牲也沒有一個謝字,我們的工作重點,還是要爭取援助物資的分配權,這才是實際有幫助的。」

    陳子錕知道他們在美國待久了飽受打擊,心情頹唐情有可原,便道:「物資分配是美國人箝制我們最後的手段,他們定不會輕易放手,我們自然要大力爭取,另一方面亦要自強,我建議自行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收回租界,收回香港、澳門。」

    「不可,不可。」宋子文疾呼,「子錕,你這是要製造盟國裂痕麼,英美在華特權當然要取消,但不可自行廢除,要慢慢的談啊。」

    胡適也道:「陳將軍,你初來乍到,還是先熟悉一下環境吧。」

    當年胡適在北京大學做教授的時候,陳子錕還是個拉洋車的苦力,現在竟成了國府高官,一級上將,而且剛到美國就指手畫腳,談的都是外交方面的問題,豈能讓身為駐美大使的胡適服氣。

    宋子文和胡適也一直面和心不和,此時竟然一起反對陳子錕,一腔熱忱被潑了冷水,便不再提了。

    接風宴後,駐美軍事代表團長熊式輝將軍來到陳子錕的住處拜訪,在車上他一言未發,此時卻侃侃而談:「陳將軍,你的看法我和略同,如今美援不力,正應取消不平等條約,以示盟國之間的平等,外交人員有他們的考慮,和我們軍人不同,我建議你繞過他們,直接向美方提出,想必會有下文。」

    陳子錕頗感興趣:「熊兄,你可有渠道。」

    熊式輝道:「有,可以找白宮總統行政助理居里先生。」
regn13 發表於 2018-2-5 22:31
第十一章 羅斯福

    陳子錕和熊式輝對於國際形勢的看法頗為相同,深有相見恨晚之感,國民黨自孫中山創立以來,門派眾多,胡漢民汪精衛等系已經散的散,降的降,目前掌權的是蔣系人馬,蔣系中又分為三大派系,陳氏兄弟的cc派,黃埔軍校一派,再有就是非黨非軍的政學系,熊式輝就是政學系的代表人物之一。

    此政學系和北洋時期梁啟超主導的政學系只是名字相同而已,因為以政客、企業家、學者為主要構成者,所以得此稱呼,陳子錕雖然是中央委員,又是軍界大佬,但畢竟不是嫡系人馬,一直單打獨鬥,如今遇到熊式輝,大有親近之感,連帶著對政學系的印象也好起來。

    熊式輝也有拉陳子錕入夥之意,兩人徹夜長談,決定拋開外交部長宋子文和駐美大使胡適,直接與美方最高當局接觸。

    事不宜遲,他倆立刻行動起來,熊式輝在華盛頓已經待了一年,熟門熟路,很快聯絡到總統助理居里,在華盛頓一家飯店的房間裡進行了非正式的會晤,陳子錕嫻熟的英語和對局勢的精確把握都給居里留下深刻印象,但他畢竟只是助理,無法做出任何承諾,只能說把意見轉呈給總統閣下。

    過了幾日,白宮依然沒有回音,陳子錕心情焦慮,本想去紐約探望女兒陳嫣,卻不得不滯留華盛頓特區。

    白宮沒消息,國內的消息先到了,胡適卸任駐美大使,換了一個叫魏明道的人,熊式輝說換人主要原因是胡適與宋子文不睦,外交工作極難展開,不過換了一個人來,未必就能打開局面。

    華盛頓的秋天,秋高氣爽,陳子錕卻鬱鬱寡歡,沒事就到拉斐特廣場去喂鴿子,這天他剛到廣場突然下雨,便折回旅館,門口停了一輛不起眼的福特車,車裡坐著兩個穿風衣的男子,身上的氣質讓陳子錕想到紐約帕西諾家族門口的聯邦調查局探員來。

    心中狐疑卻不敢確定,回了房間,檢查拴在臥室門上的頭髮絲,已然斷了。

    美方秘密派人搜查自己的房間,陳子錕心中一驚,好在自己身邊並無任何機密文件和密碼本之類的東西,再看門外的汽車,已經絕塵而去。

    正當他焦躁不安的時候,熊式輝的電話到了,聲音驚喜:「羅斯福總統要召見你。」

    次日,陳子錕換上中國軍裝,綠呢子制服,德式小帽,領章上三顆將星,繫上武裝帶,花了二十五美分將皮鞋擦得鋥亮無比,氣宇軒昂的上了代表團派來的汽車,與熊式輝一起前往美國總統的官邸白宮。

    白宮簡約大氣,星條旗高高飄揚,表示總統人在白宮,附近的建築頂上,隱約能看到高射炮的身影,看來美國人也是未雨綢繆,防備萬一。

    陳子錕持有羅斯福總統的邀請函,自然一路通暢,他注意到白宮的防禦不是很強大,外圍是華盛頓特區的警察,內部由陸軍士兵把守,據說這也是臨時措施,平時衛兵沒那麼多。

    因為陳子錕是盟國陸軍上將,所以白宮方面搞了一個小小的歡迎儀式,一個班的陸軍儀仗隊士兵接受了他的檢閱,之後禮儀官引導他進入白宮,宮殿內部樸素典雅,牆上掛著油畫,寧靜肅穆,莊嚴大度。

    陳子錕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房門輕輕打開,侍從官作出有請的手勢,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房間呈橢圓形,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沒有人,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雙目炯炯看著自己,不用問,他就是名聞遐邇的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

    會談是非正式的,羅斯福的話題也沒有侷限在關於廢除不平等條約上,而是仔細詢問了關於抗擊日本侵略的事情,以及對中美聯合的看法與建議,陳子錕的英語水平應付一般日常情況還行,碰到大量專業詞彙就不免抓瞎,幸虧有專業翻譯在旁協助,才對答如流。

    「孩子,推我到花園走走。」羅斯福忽然提出這個要求,陳子錕這才意識到,坐在面前的不但是個睿智的老人,還是一位患脊髓灰質炎而不能行走的殘疾人。

    他推著羅斯福來到白宮南草坪上,侍者送來檸檬水和糕點,羅斯福說:「你的建議很好,治外法權、租界、內河航運權、軍艦駛入領海權、海關管理權、北平使館以及交通沿線駐兵權,這些都是不平等的條約,在兩個友好的盟國之間是不會存在的,我答應你,在三個月內一定使國會通過這個提案。」

    陳子錕不卑不亢表示了謝意。

    「你不必道謝,這是中國應該得到的東西,既然我們給不了你們那麼多援助,就該在精神層面上給予鼓舞,好吧,我現在想聽聽你對中緬印戰區的戰局,還有物資分配上的看法。」

    陳子錕道:「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撤換史迪威。」

    羅斯福眉毛挑了挑,當然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這話從陳子錕嘴裡說出來就有些讓人奇怪了,畢竟此前史迪威在報告中稱陳子錕是最美國的中國將軍,建議任命他為中緬印戰區的副司令,接替那些溝通不暢的中國將軍,因為那些人都是蔣介石的家丁,而不是國家的軍人。

    「難道喬不是你的好朋友麼。」羅斯福問。

    陳子錕道:「正是因為喬和我是多年老朋友,我才這樣建議,史迪威的脾氣太耿直了,他懂得中國官場的規則,卻不願意或不屑去遵從,他不尊重蔣介石,不給他面子,而面子對於委員長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既然兩個人互相看不上,何必硬把他們扭在一起,讓史迪威去歐洲指揮一個集團軍,我想他會更開心。」

    羅斯福笑了笑:「那麼,你對常凱申怎麼看。」

    美國人的發音自然不會像中國人那樣完美,常凱申就是蔣介石的音譯,陳子錕沉吟片刻道:「委員長無雄才有大略,治理國家靠的是近乎原始的會黨方式,換句話說,國民黨還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政黨,在某些方面他甚至不如共產黨。」

    羅斯福很感興趣:「你詳細說說。」

    陳子錕將他所見的八路軍根據地施行三三民主制,農村直選村長的事情娓娓道來,總結道:「軍事物資與其交給正規軍,還不如交給八路軍,他們的裝備很差,但作戰意願強烈,如果能裝備美式武器,可以大大牽制華北日軍,當然,負責正面作戰的任務還是要由正規軍來負責,所以我建議史迪威武裝十萬中國壯丁,這一切都需要蔣介石首肯,畢竟他是中國的領袖,至少在當前,無人能替代他。」

    羅斯福道:「或許我該考慮一下史迪威的去留了,不過臨陣換將總是不好的,這件事容後再議,現在說說你,孩子,史迪威的報告讓我對你很感興趣,現在看來,史迪威的評價還是保守了,你不但是一位將軍,還是一位政治家。」

    陳子錕道:「或許我的出身和經歷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吧,見的事情多了,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我雖然是國民黨員,中執委員,但我並不忠於某個人或者某個黨,我只忠於我的國家和民族。」

    羅斯福道:「看來常凱申的眼光不錯,你確實是中美聯絡的最佳人選,史迪威想授予你美國陸軍的軍銜,不過他手筆太小,這個活兒還是我來幹吧。」

    說到這裡,他清清嗓子:「陳,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美國陸軍准將了。」

    陳子錕大為震驚,一次接見而已,自己怎麼就成了美軍准將了,他在西點上過學,對陸軍的軍銜制度頗為瞭解,美國軍隊和中國不同,一個蘿蔔一個坑大多數軍官都是一步一步升上來的,即便破格提拔也不帶這樣的啊。

    羅斯福道:「中美是盟國,你是中國陸軍上將,指揮過大規模的戰鬥,曾親自駕駛飛機轟炸日本,而且根據你的談吐,對戰略層面也頗有研究,為了保障你的工作,授予一個美軍准將的軍銜,不算過分。」

    說著,他狡黠的眨眨眼睛:「而且你出生在舊金山,嚴格意義上來說,你是一個正宗的美國公民。」

    這下陳子錕可懵了,看來美國人對自己的底細調查的可夠認真的,既然羅斯福總統給面子,那就得接著,他站起來敬禮道:「我願意接受。」

    羅斯福笑道:「晚上留下吃飯吧,白宮的香草汁小牛排很好吃。」

    ……

    晚上八點半,陳子錕才從白宮回來,熊式輝是陪他去的,但是沒機會見到總統,等到飯點就被打發回來了,見陳子錕歸來,急切問道:「怎麼樣,談的還成功麼。」

    陳子錕道:「談成了,不平等條約都會廢除掉。」

    熊式輝鬆了一口氣:「談了這麼久,一定很艱苦吧。」

    陳子錕道:「不艱苦,一句話而已,又聊了些別的,順便吃了頓晚飯。」

    熊式輝這個羨慕啊,能被羅斯福留下吃飯,那是何等的榮耀,他問:「又聊了些什麼話題。」

    那些大逆不道的話題自然不能告訴熊式輝,陳子錕淡淡道:「關於中美聯絡官的事宜,美方給了我一個准將軍銜。」

    熊式輝520小說瞪出來了:「什麼,你現在是美國將軍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2-5 22:31
第十二章 戰略情報局

    陳子錕苦笑著回答熊式輝:「是啊,上了賊船,美國人這一手狠啊,明知道是香餌也得乖乖吞下去。」

    熊式輝道:「美國軍銜可值錢了,你沒聽說駐印軍一個美軍上尉就敢和咱們的師長軍長甩臉子麼,你當了美國准將,就能替咱們好好管管這些驕兵悍將了。」

    陳子錕道:「那是其次,有這麼個身份,對雙方融合瞭解是有益處的,委座和史迪威之間矛盾日益加深,總要有個緩衝才是,所以我才接受,不過對我本人來說,這可不是好事,委座的心性大家都知道,美國人越是看重我,他越是恨我,等戰爭結束,就是卸磨殺驢之日。」

    熊式輝道:「非也,沒你想的這麼悲觀,誠然,委員長心胸是略有狹窄,但大面子上總都是過得去的,即便是對待政治敵手也是如此,君不見胡漢民汪精衛,再者說,美國是世界頭號強國,如今世界大戰,各國都依仗美國援助,說句不恰當的比喻,美國就是全世界第一大地主,英國就是他的正房夫人,法國就是小妾,蘇聯就是外面養的相好,中國充其量就是個通房大丫頭,撒撒嬌還行,真翻臉,誰也沒那個魄力。」

    陳子錕啞然失笑:「老兄這話有意思。」

    熊式輝道:「即便是戰後,委員長也離不開美國的援助,你知道,延安的共產黨越來越成氣候,胡宗南三十個師不在前線,而在陝西駐防,就是監視他們,等打完了日本,就是和共軍開戰之時,屆時你這個美軍准將還是要一展所長的,呵呵,說不定到時候已經是中將上將了。」

    陳子錕道:「哪有那麼快,你當是坐飛機啊。」

    熊式輝道:「還真就這麼快,美軍中有個中校參謀叫艾森豪威爾的,40年剛晉陞准將,今年就是中將了,說不定明年就是上將,戰爭時期,沒什麼不可能。」

    次日,宋子文得知陳子錕被羅斯福留下晚宴招待之事,不免有些嫉妒,他是中國外長,卻從未由此殊榮,陳子錕初來乍到就得此禮遇,實在讓人不舒坦,好在陳子錕是他老友,若是旁人,肯定要想個辦法打發回國,省的礙眼。

    據說美國的行政機關官僚作風也很嚴重,但是羅斯福總統親自安排的事情自然特事特辦,幾個裁縫來到陳子錕下榻的賓館幫他量體裁衣,連夜趕工把全套軍裝做出來,襯衣外套禮服熱區短袖長褲短褲大簷帽船型帽各種皮鞋,還有閃亮亮的軍銜標誌都送了來。

    送軍裝的是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夥子,陸軍下士軍銜,叫吉米懷特,是陸軍部後勤處的,現在被分配給陳將軍做勤務兵,他服侍陳子錕穿上陸軍常服,幫忙繫著腰帶,一開口嚇了老陳一跳:「阿合身啊。」

    下士一口南京官話,仔細一問,原來老懷特先生曾在南京做傳教士,吉米自幼在金陵城牆根下長大,喝慣了鴨血粉絲湯,中國話流暢無比,看來陸軍部也是動了心思的。

    陳子錕的證件製作完畢,隸屬於盟軍總指揮部的高級聯絡官,還分派給他一輛40年款的奧茲莫比爾小轎車,od軍綠色,車門上塗著一顆大大的白星,車前插著一面小紅旗,上面一顆白星,是陳子錕的准將星。

    行頭置辦好了,暫且沒什麼公務,陳子錕決定去紐約看上高中的女兒,雖然他是頭次當美國軍隊的將軍,但很知道其中的規矩,不敢動用公車和司機,自己掏腰包,用運通旅行支票購買了一輛老款福特車,換了便裝準備出發,勤務兵吉米很伶俐,也換了便裝幫他開車。

    華盛頓到紐約之間道路暢通無阻,高速公路筆直開闊,沿途景色優美,工廠社區密佈,盡顯美國東部的繁華,途徑巴爾的摩和費城的時候,陳子錕下車參觀一番,想到自己貧窮落後戰火中的祖國,不禁感慨萬千,什麼時候,我的國家才能像美國一樣富強啊。

    走馬觀花看了費城,繼續上路,吉米不停看著後視鏡,說:「長官,有輛車一直跟著咱們。」

    陳子錕回頭看去,果然見一輛黑色轎車尾隨在後面,便道:「可能是同路吧,華盛頓到紐約,這條路很多人在走。」心裡卻暗暗警惕起來。

    抵達紐約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陳子錕急著見女兒,直接來到嫣兒所在寄宿高中,卻被阻攔在外,守門老太太以警惕的目光看著這個亞洲人,說即便是家長也不能進入學校,學生週末可以返家,自然可以相見。

    陳子錕正要解釋,吉米上前巴拉巴拉一通,說這是我們將軍,遠在亞洲為和平自由作戰,手刃無數日本鬼子,剛回到國內和羅斯福總統共進午餐,沒漱口就開車過來見女兒,做父親的五年沒見女兒,換了你會等到週末再見麼。

    老太太啞口無言,但依然堅持不准進校,不過她拿起電話通知了宿舍,讓陳嫣下樓。

    過了一會兒,嫣兒和一個美國女孩走向校門,看清楚站在鐵柵欄門外的正是許久不見的父親,嫣兒立刻撒腿奔來,衝出學校和父親緊緊擁抱,熱淚長流,泣不成聲。

    和嫣兒一起的是凱瑟琳的女兒伊麗莎白,長的頗像年輕時候的凱瑟琳,倆女孩關係極好,情同姐妹,聽說有客人找嫣兒,便陪她一起下來。

    父女在異國他鄉重逢,自然有無數話要說,不待陳子錕開口,老太太便道:「記得九點半前回來。」

    「謝謝校長。」嫣兒喜不自禁。

    「她是你們校長。」陳子錕呆了。

    「是啊,瑪格麗特女士是我們寄宿學校的校長。」

    「謝謝女士。」陳子錕敬了一個軍禮。

    「不客氣,將軍,祝願你多殺幾隻日本猴子。」

    ……

    陳子錕找了一家咖啡館和女兒小坐,正說話呢,忽然瞥見街角停著那輛黑色轎車,車裡的人正舉著長焦相機沖這邊啪啪的拍攝。

    「吉米,你陪著她們。」陳子錕迅速出門,那輛汽車反應很快,一踩油門跑了。

    回到咖啡館,嫣兒問爸爸什麼事,陳子錕裝著沒事的樣子道:「看到一個熟人過去,沒追上。」

    時間很快過去,九點十分,陳子錕送女兒和伊麗莎白回了學校,駕車在燈紅酒綠的紐約街頭徜徉,不時看看後視鏡,那輛盯梢的汽車依然在後面。

    陳子錕下車打了個電話,繼續行駛,開到布魯克林區一條僻靜的道路時停了下來,盯梢的汽車隔了幾百米也停下。

    忽然無數車燈打開,刺眼的光柱照射著盯梢車輛,身穿制服的紐約警察舉著左輪槍大喝:「慢慢下車,把手放在頭頂。」

    車內兩個人慢吞吞出來,都穿著風衣戴著禮帽,三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警察上前從他倆身上搜出了手槍和照相機,但卻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

    這些警察是帕西諾家族安排的,陳北的教父馬里奧已經長成一個大胖子,襯衣都扣不上,挺著大肚皮上前和陳子錕擁抱,寒暄一番後道:「這倆個小子就交給我好了,保管讓他們說實話。」

    那兩個人看到黑手黨出現,頓時大驚,向警察提出要求,要找聯邦調查局的人說話。

    布魯克林地區的警察都被帕西諾家族喂熟了,地方警察才不買聯邦調查局的帳呢,用橡膠警棍一頓猛抽,倆傢伙老實了,大叫道:「別打,我們是oss的人。」

    大家都很納悶,從沒聽說過oss這個單位,繼續猛揍。

    陳子錕卻想到曾在旅館搜查自己房間的那夥人,叫停了警察們,仔細詢問,兩人交代說oss是美國戰略情報局,奉了上司的命令特地來保護陳子錕的。

    「保護,連我的房間也要搜查,連我的女兒也要拍照麼。」陳子錕一拳打過去,一個傢伙牙齒就掉了三枚。

    「將軍,我們沒有惡意,這只是例行調查,就算是丘吉爾到美國,我們一樣要這樣做。」

    這話不假,即便是盟友,也各有自己的秘密,戰略情報局這種單位大概就是專幹見不得光買賣的,這倆倒霉孩子也只是奉命行事,陳子錕不願為難他們,指示馬里奧,把倆人交給聯邦調查局算了。

    一場危機化解,陳子錕心情放鬆許多,當晚下榻珀西諾家,安東尼老頭子已經七十多歲,精神矍鑠,穿著睡袍接待陳子錕,把酒言歡,徹夜長談不提。

    安東尼老頭子告訴陳子錕,自己的五個孫子都加入了軍隊,海軍陸軍以及海軍陸戰隊裡都有珀西諾家族的人,言語間頗為自豪:「這個國家給予了我們很多東西,我們也要報答這個國家。」

    陳子錕頗為感慨,雖說中國自古就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語,但是打起仗來全靠抓壯丁,有點門路的人都千方百計避免當兵,或者乾脆大發國難財,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老安東尼的話很有道理,這個國家給予了我們很多,而我們的民國政府,給了老百姓什麼,就拿那些河南難民來說,國家的代言人,政府和軍隊除了無窮的壓榨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2-5 22:32
第十三章 跨國大生意

    老安東尼留陳子錕在紐約住到週末,期間他們談了很多關於戰爭和生意的事情,世界大戰對於帕西諾家族是一件撈錢的大好事,家族正在逐漸洗白,涉足正經行業,如今最賺錢的莫過於接政府的訂單生產軍需品,可那都是大企業的活兒,帕西諾家族的資源不在這上面。

    「豬鬃,孩子,我需要大量的豬鬃。」安東尼老頭子這樣說。

    「豬鬃,你是說做刷子用的豬鬃麼。」陳子錕是中美聯絡首席代表,豈能不知道小小豬鬃的大用場,造船業需要用刷子塗漆,而最佳的毛刷就是用豬鬃,而且是中國本土黑毛豬的豬鬃做成的最好,其他品種的豬鬃就差了許多,杜邦公司出品的塑料刷子更是不堪使用。

    美國造船業正開足馬力生產,軍艦和貨輪如同下餃子一般,中國產的桐油和豬鬃是造船業不可或缺的東西,但即便是陳子錕也沒有能力幫帕西諾家族搞到大量的豬鬃。

    民國政府已經將豬鬃列為軍用品,強制收購後出口,一切流程都由財政部把持,那是財政部的活兒,陳子錕就算在自己掌控的江北地區收購了豬鬃也沒有渠道運出來。

    他輕輕搖頭:「恐怕我幫不上忙,豬鬃是專供品,外人難以插手,就算有,也運不到美國來。」

    馬里奧大大咧咧的說:「我出船,你只管供貨,有多少要多少。」

    陳子錕苦笑道:「太平洋上全是日本人的軍艦,你的船怎麼開到中國,就算能開到,口岸都被日軍掌控或者封鎖,你停哪裡,怎麼加油維修,這都是問題。」

    老安東呵斥道:「馬里奧你個蠢貨,四十歲的人還像毛頭小子一樣,你給我閉嘴。」

    馬里奧擰著脖子道:「日本人的軍艦又怎麼樣,日本人一樣要做生意,要喝紅酒玩女人,我給他們美金,足夠的美金,難道他們和錢過不去。」

    陳子錕腦子裡靈光一閃,不過還是搖搖頭,這個想法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老安東尼道:「馬里奧說的也有一些道理,戰爭歸戰爭,生意歸生意,如果能買通日本人,那我們的錢就流水一般而來了。」

    陳子錕道:「我想想辦法吧。」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老安東尼端起葡萄酒喝了一口,臉色紅潤了不少。

    週末,嫣兒帶著伊麗莎白來到帕西諾家的別墅,幸虧老頭子的孫子們都參軍走了,要不然看到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來作客,非大流鼻血不可,女大十八變一點不假,嫣兒自小就長的好看,現在長大了更是出落的傾國傾城,伊麗莎白本來也算是大美人,可在嫣兒身旁就只能當個陪襯人了。

    父女團聚,親情無限,陳子錕給她講了家裡的事情,以及哥哥小北的豐功偉績,聽的大家心馳神往,馬里奧嘖嘖連聲:「說的我也想加入航空隊了。」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無比,週末結束,嫣兒要回去上學,陳子錕也要回華盛頓了,女兒含淚說讀完高中就回國幫媽媽和阿姨們做事,陳子錕批評了她,要求她務必考上大學,這才是女孩子的正經事。

    回華盛頓的路上,已經看不到戰略情報局的盯梢車輛了,吉米情緒很高,他是費城人,從小在城市貧民窟長大,最敬佩的就是黑手黨,沒想到將軍竟然和紐約帕西諾家族是親戚,讓他無比的震驚與欣喜,一再請求將軍,等自己退役,也到黑手黨裡去幹干。

    ……

    陳子錕返回華盛頓之後,進入曠日持久的談判之中,他現在的職務是首席中美聯絡官,負責所有的協調事務,雖然沒什麼大權,但接觸面極廣,事無鉅細都要過目。

    羅斯福說話算數,國務卿赫爾已經正式通知中國駐美大使館,準備與之談判放棄在華特權已經重新簽訂有關條約,英國緊隨以後也有相同表示,荷蘭、加拿大、巴西等國紛紛跟風。

    外交談判主要由宋子文和魏明道負責,軍事問題則由代表團長熊式輝負責,陳子錕總協調,每天奔波於陸軍部、國務院和白宮之間,忙的不亦樂乎。

    電波穿梭於華盛頓、重慶和印度之間,在陳子錕的建議與努力協調下,中國方面答應運送十萬新兵乘坐運輸機到蘭姆加爾,劃歸史迪威指揮,並且承諾新兵素質不低於高小文化,沒有傳染病和大菸癮,每天運送八百兵員,但堅決拒絕美方軍官直接指揮,美軍只能擔任顧問,而不可擔任基層部隊主官。

    這是中美之間的問題,英國人還橫插一槓,他們擔心中國軍隊長駐印度威脅自己的殖民統治,強烈要求駐軍數目不能超過五萬,每天運送新兵數字不能超過四百,關於取消特權收回租界的問題,英國人也極其頑固,堅決不願意交還香港,即便香港此時已經淪陷於敵手。

    諸如此類錯綜負責盤根錯節的問題多如牛毛,陳子錕在華盛頓每日錦衣玉食,可頭髮卻白了不少,搞協調,比打仗還費心。

    軍事代表團有自己的電台,可以向國內發送密電,陳子錕身為最高長官自然可以隨意使用,一封長長的電文發送回了國內,收件人是劉婷,電文自然先被軍統獲得,送到了負責密電翻譯的沈開中尉案頭。

    自從上回被貶之後,沈開一直沒有出頭之日,呆在暗無天日的密電房裡破譯密碼,出了成績是長官的,出了岔子自己背。

    這封陳子錕發來的電報所用的密碼是盟軍常用密碼,對於譯電員來說非常簡單,沈開翻開譯電本破譯了第一句,嚇的一哆嗦,電文內容竟然是:小沈,你好……

    破譯完了電碼,沈開拿著譯文向上司匯報,說只是普通家信,沒什麼特別的,上司深以為然,陳子錕大老遠的從美國發報過來,無線電信號誰都能截取,自然不會藏有秘密。

    下班之後,沈開夾著皮包來到了陳家公館,拜會了劉婷,拿出真正的譯文來,這是很長的數字與漢字的組合,就連沈開也破譯不了,因為還需要二次破譯。

    「陳長官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安排我做。」沈開誠懇的說道。

    劉婷點點頭,沈開的來歷他很清楚,算是可以信賴的年輕人了,她說:「好的,我記住了,明天你再過來。」

    等沈開走後,劉婷從書架上拿出一本《京華煙雲》小說來,根據密電內容找出相應頁碼的漢字,最終拼出一份完整的電文來,看完之後隨即用火柴點燃,化為灰燼。

    隨後,劉婷將蘇青彥找來,與他密謀良久。

    次日,沈開又來到府上,劉婷告訴他,這邊有個生意,需要借用電台和上海聯絡,沈開隱隱激動起來,道:「我就負責電台,小事一樁。」

    劉婷把一張紙遞過去:「禮拜五晚上九點半,把這個發出去。」

    電文是一長串不規則字符,沈開道:「沒問題。」

    ……

    禮拜三夜裡,上海第八區某公寓樓上,窗簾緊閉,燕青羽正戴著耳機收取密電,他一直單打獨鬥,連發電報都學會了。

    電文很長,收到中間,忽然停電了,燕青羽一驚,拉開窗簾看去,街道上一輛卡車正慢慢開著,車頂上安裝著天線,這是特高課的無線電偵測車,他們採取一個辦法,挨個街區停電,以此偵查電台位置,效果很好,已經破獲了軍統幾部潛伏電台,沒想到自己今年頭回開張就倒了黴。

    一隊憲兵在特高課人員的率領下衝了過來,把門砸的咚咚山響,下女淺草珈代上前開門,剛打開門,一群人就殺氣騰騰揮舞著手槍闖進來,把珈代嚇得夠嗆,大聲責備,帶隊的特高課人員抬手就是一記耳光,珈代輕盈的一閃身躲過。

    「八嘎,敢打我的人。」燕青羽面色不改從樓上下來。

    憲兵們的大皮靴踩著樓梯一擁而上,很快將電台抱了下來,還有一個火盆,裡面是燃燒後的灰燼。

    「燕次長,你怎麼解釋,跟我們走一趟吧。」特高課密探陰惻惻的說道。

    淺草珈代上前護住主人。

    燕青羽輕輕推開珈代,整一整衣領,冷笑道:「去哪裡。」

    「哼哼,特高課,憲兵隊,隨你挑。」

    大家都很興奮,能破獲這麼高端的間諜案,一定會獲取上司的獎賞。

    忽然,「啪」的一聲脆響,特高課人員臉上赫然五根手指印,燕青羽虎著臉大罵:「八嘎壓路,老子的電台你也敢抄,要造反麼,這是軍部特批的御機關專用電台,耽誤了老子的工作,把你們統統槍斃了都不為過。」

    他氣勢挺足,特高課和憲兵都懵了,一口一個哈伊,借了電話打給上海駐軍司令部情報課,得到證實,燕青羽確實有一部秘密電台,是直接為帝國大本營服務的,相當高端。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一群人如同鬥敗的公雞,老老實實退了出去,燕青羽哼一聲,出門開車,找御竜王去了。

    「御桑,我有重要情報,華盛頓來的消息,米英等國與中國談判廢除所有不平等條約,歸還租界,估計明年初就會正式簽約生效。」燕青羽很嚴肅的報告。

    「所噶,這是很重要的情報,我們大日本帝國一定要先他們而動,廢除條約,把上海租界交給汪精衛政府,哈哈哈,燕桑你為帝國立了一大功啊。」御竜王很滿意,他重用燕青羽的原因並不是欣賞他的才情,而是覺得他在重慶有關係,是個很好的雙面間諜,所以並不介意他背地裡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燕青羽笑了一陣,道:「小事一件,不足掛齒,我還有一樁大買賣,不知道御桑有沒有興趣。」

    御竜王很隨意的問道:「又想倒騰什麼到國統區。」

    燕青羽道:「豬鬃,儘可能多的豬鬃,不過不是運到國統區,而是運到美國。」

    御竜王眼睛瞪大了,認真地看了燕青羽足足一分鐘。

    燕青羽毫不畏懼和他對視。

    「燕桑,豬鬃是戰略物資,你的不明白。」

    「明白,所以才要做這筆買賣。」

    「你的混蛋大大的,出賣帝國利益,這是要槍斃的。」

    「哈伊,不過恕我直言,豬鬃不值錢,運到美國就是暴利,我們還能換來國內奇缺的物資,其實是對帝國有大大的益處。」

    「混蛋,好吧,你告訴我,能換來什麼好東西。」

    「美國產的玻璃絲襪和……盤尼西林。」

    聽到上半句的時候,御竜王又想大罵,不過聽到盤尼西林四個字後,小心臟竟然開始不爭氣的砰砰亂跳起來。

    盤尼西林,那是美國研製的最新型藥物,包治百病,能把垂死的重傷員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一支盤尼西林,簡直不能用金錢來衡量,那就是液體黃金,就是生命,就是無價之寶。

    而玻璃絲襪也是緊俏商品,一條絲襪可以換當紅舞女的一晚,簡直比小黃魚還管用,這玩意在日本在上海都是稀罕物,在美國卻是不值錢的工業品,要是弄一貨櫃來,那還不想上哪個美女就上哪個美女……

    「燕桑,我們需要認真的的研究一下了,為了大東亞共榮圈,為了聖戰,我們必須做這件事。」御竜王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而神聖。

    「御桑,一起努力吧。」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燕青羽和御竜王眼中都閃爍起激動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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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海上交割

    御機關迅速向國內做了匯報,內閣反應不一,有人說應該先英美而動把租界還給汪精衛,以示日中親善,大東亞共榮,但軍部卻不同意,說應該保留租界作為日本人的特權地區,總之無論如何應對都和御機關沒有干係,御竜王情報工作出色,受到了首相的讚揚。

    收購豬鬃的活兒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日本佔領了中國半壁江山,鄉下養豬的甚多,原材料豐富,簡直取之不竭,不過具體實施起來還是麻煩,汪偽政府組織能力太差,鄉村又有大批游擊隊活動,所以不能以日本人的名義搞,燕青羽找了徐庭戈,私下開了一家商社收購豬鬃,羅君強也有入股,有錢大家一起賺。

    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是私活兒,就沒人磨洋工,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半收半搶了五百噸豬鬃,幾乎把江浙地區鄉下的豬毛全拔了才湊了這麼多。

    御竜王搞了一艘船,原本是英商太古洋行的散裝貨船,專跑內河航線的,吃水較淺,用於遠洋航運有些吃力,目前船隻都用於帝國海軍的物資運輸,即便是御機關這樣神通廣大的單位也只能找一條內河貨輪來湊合了。

    這條船已經有三十年歷史,老掉牙的蒸汽機不堪重負,管道都老化了,御竜王花了大錢進行維修,又動用各種關係搞到了足夠的燃煤,太平洋戰爭開始以來,各種物資日漸緊張,上海的存煤越來越少,發電都不夠,每戶居民每月限制用電五度,超過了就要拆電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御機關的招牌也不好使,御竜王是動用了金條才買來的煤炭。

    得虧是燒煤炭的蒸汽船,要是燒柴油或者重油的,那還不得把御桑的家底子給掏空啊。

    船隻外殼重新塗裝,刷上一層灰白色油漆,船頭塗上「阿朵丸「的新船名,從鄉下收來的豬鬃用麻包裝著,塞進貨倉,等待和海軍交涉後520小說。

    御竜王和燕青羽忙的跟三孫子一樣的時候,陳子錕在華盛頓的社交圈已經打出了名氣,每天周旋於各種舞會和宴會,遊刃有餘,如魚得水,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這一切都得益於從中國採訪歸來的凱瑟琳斯坦利。

    斯坦利家族是美國東部望族,凱瑟琳的伯父老肖恩是國會榮譽勛章獲得者,令人尊敬的軍醫上校,她的父親約翰斯坦利則是美國參議院戰時經濟委員會的主席,位高權重,名聲顯赫。

    凱瑟琳在二十年代初期就認識陳子錕,當時他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在抱犢崮上,年輕的時代週刊女記者就對英俊的中國軍官暗生情愫,不過使君有婦,況且中國人地位低下,她也就壓住了那種淡淡的感情。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兩人都已成家立業,凱瑟琳結過婚,丈夫死於車禍,又在中國目睹了戰爭的慘狀和饑荒的可怕,經歷了生離死別之後,對很多東西也就看淡了。

    從中國返回以後,她驚喜的發現,陳子錕也在美國,而且是一個人,不禁主動向他靠近,女追男隔層紗,何況是多年舊相識,華盛頓的冬夜是如此漫長而寒冷,有個人暖暖被窩說說話總是好的。

    於是乎,乾柴烈火一對孤寂的男女自然而然的滾到了一張床上。

    凱瑟琳是美國新聞界的頂尖人物,有她從旁助力,美國主流社會自然對這位來自中國的英語流暢的將軍刮目相看。

    正是1942年的年末,學校放了寒假,嫣兒和伊麗莎白都從紐約來到華盛頓參觀白宮和紀念碑,正好陳子錕和凱瑟琳帶著各自的女兒出席舞會。

    舞會上,嫣兒和伊麗莎白成了年輕軍官們追逐的焦點,凱瑟琳欣慰的笑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對了,你準備讓索菲亞上哪所大學。」

    索菲亞是嫣兒的英文名字,陳子錕道:「女兒想學醫,我覺得哈佛或者耶魯的醫學院都可以,當然還要靠她自己努力。」

    凱瑟琳道:「伊麗莎白準備學社會學,以後做記者,我希望她們倆能上同一所大學。」

    正說著,兩個女孩拉著另一個陌生的少女走過來,向他們介紹這位是瑪格麗特杜魯門小姐。

    少女羞澀地向大人問好,陳子錕和凱瑟琳微笑回禮,過了一會,瑪格麗特的父親端著酒杯過來了,凱瑟琳向陳子錕引見,這位是國防計畫特別委員會的主席,參議員哈里杜魯門先生。

    「你好,杜魯門先生。」陳子錕微笑著伸出手。

    「將軍,您可是最近的焦點人物。」杜魯門戴一副圓框眼睛,人很和善。

    兩人親切握手,啪的一聲,凱瑟琳按動快門,留下歷史一瞬。

    ……

    御機關第一次執行這種複雜的任務,上下都很激動,御竜王從小嚮往廣闊的大海,曾經夢想當一名海賊王,長大後才重歸現實,現在這個兒時的夢又被點燃,機關長大人決定親自押送貨物到海上交割,並且讓燕青羽陪自己。

    阿朵丸的船長大副輪機長等都是日本人,水手是一色的中國浙江漁民,航海用的羅盤六分儀海圖什麼的都從海軍駐上海艦隊搞來,御桑還通過高層關係給海軍省打了招呼,聯合艦隊是不會幹涉這條小船在太平洋中任何活動的。

    但是考慮到未知的危險,御竜王還是給貨船配備了武器,日本造13毫米高射機槍和幾支百式衝鋒槍,還有幾把南部手槍用於自衛。

    御竜王擔心中國水手造反,以自己和燕青羽的力量不足以彈壓,特地把徐庭戈召回,在船上擔任護衛,徐次長覺得這是一次和上層靠攏的良機,當即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他在,就沒人能動御桑一根指頭。

    貨船滿載豬鬃、乾糧和清水,從上海吳淞口入海,由經驗豐富的船長駕駛著駛向茫茫大海,御竜王呼吸著帶海腥味的空氣,看潔白的海鷗展翅翱翔,看海天一色,壯美無比,不禁站在船頭做飛翔狀,陶醉無比的喃喃自語:「我才是我夢想的生活啊。」

    一隻信天翁從頭上飛過,鳥屎糊了御竜王一頭。

    「八嘎。」御桑大怒,撩起潔白的海軍小褂將鳥屎擦乾淨,拔出手槍想把信天翁打下來,卻看到天邊烏雲蓋頂,極速而來,臉色不由大變:「要變天啊。」

    海上天氣說變就變,一場暴雨傾盆而至,狂風怒號,將貨輪吹的如同風中落葉,水手們堅守崗位,與海浪搏鬥,御竜王和燕青羽徐庭戈等都吐了個昏天黑地,好在暴風雨很快過去,眾人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諸君,我們經受住了最嚴酷的考驗,祝賀你們。」御竜王給大家打氣道。

    一個從旁邊路過的水手不屑道:「這是最小的風雨,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眾人都尷尬不語。

    水手的烏鴉嘴沒有實現,從上海到菲律賓一路暢通,海況良好,海上遇到大量日本運輸艦,往返於本土、中國大陸、南洋佔領區之間,帝國的版圖越來越大,各種物資給養兵員的運輸全靠海上交通線,海運就需要大量的石油和煤炭,而造船廠在本土,煤炭資源在中國,石油資源在南洋,假如海上交通被切斷的話,御竜王簡直不敢想了。

    我大日本聯合艦隊威猛無比,想必是可以保住制海權的,御竜王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海上很少見到日本軍艦,整個聯合艦隊都不知道哪裡去了,據說中途島海戰後艦隊元氣大傷,已經不敢發動決戰,想來這個謠言竟然是真的。

    經過數日航行,夢想當海賊王的御竜王已經吐得一塌糊塗,他看到海面上一座小礁石,問日籍船長:「那是什麼。」

    「那是黃岩島,中國漁民的漁場,再向西就是菲律賓了,我們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閣下。」

    「所噶。」御竜王大喜,拿起望遠鏡站在甲板上眺望起來,正在躊躇滿志,忽然轟鳴的機器冒出一陣白煙,歇菜了。

    輪機水手們急忙修理,好不容易重新工作,速度已經不及剛才一半,步履蹣跚的向馬尼拉挺進,半路上又遇到一場風暴,貨船被洋流衝到不知什麼地方。

    次日早上,御竜王從昏迷中醒來,額角在艙壁上撞了個大疙瘩,爬起來一看,貨船擱淺,眼前一座小島,鳥語花香,椰風搖曳,大海碧藍透明,和昨夜的狂風巨浪想必,簡直就是天堂。

    船長愁眉苦臉的告訴他,這是菲律賓南部的一個無名小島,上面根本沒有日本駐軍,也不靠任何航線,阿朵丸的蒸汽機徹底壞了,無線電也毀了,換句話說,他們現在已經是海難者了。

    這是一座無人島,好在有椰子可以吃,有淡水可以喝,不至於餓死,每天水手們都在島上點火,以煙火吸引過路船隻和飛機,但這裡實在偏僻,連續一星期下來,所有人都餓的兩眼發花,走路蹣跚。

    在荒島上日本人的權威就不頂事了,中國水手們先是拒絕為他們服務,繼而蠢蠢欲動,暗地裡商量要把日本人幹掉,當然這些都是御竜王疑神疑鬼的猜測,他簡直後悔透了,不該親自來交割貨物,對著海水看自己,滿臉鬍子憔悴削瘦形同鬼魅。

    燕青羽和徐庭戈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家沒事就躺在沙灘上想念上海的花園洋房浴缸大床,還有牛排紅酒和美女,談的滿嘴口水,熱淚盈眶。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忽然有一天,趴在椰子樹上眺望遠方的燕青羽揮舞著帽子大叫:「船,有船來了。」

    一條船在無人島附近出現,不是開過來的,而是從海底浮上來的,這是一艘美國海軍的潛水艇。

    此時此刻大家也不計較是哪國海軍了,總之能活命就好。

    潛水艇上放出一條橡皮筏,八個武裝水手登陸,先把這幫亞洲人的武器繳了,然後登上擱淺的輪船檢查,發現了大批豬鬃後,為首一名少尉軍官問道:「誰是燕青羽。」

    燕青羽道:「小的是。」

    「哦,我們是美國海軍青花魚號,奉命來和貴方交割貨物。」少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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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鬧東京

    提貨的人終於來了,御竜王按捺不住在荒島上苦熬一週的怒火,脾氣上來就是一通罵,美軍少尉當即變臉,水兵們端起卡賓槍喝令他們趴在地上。

    槍口頂著腦袋,御竜王立刻偃旗息鼓,本來躍躍欲試的徐庭戈也歇菜了,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子。

    這艘潛艇是奉了海軍情報部的命令來菲律賓沿海蒐集情報,順便干私活的,艇長正是帕西諾家族的小兒子,愛德華帕西諾海軍少校,他親自登島視察了阿朵丸上的豬鬃,不禁大為頭疼,潛艇內部空間有限,即便把魚雷打出去,燃油和淡水放掉,也容不下五百噸豬鬃。

    不過區區問題難不倒帕西諾家族的人,少校和幾個手下一合計,乾脆連人帶船一塊弄走得了。

    浙江籍水手們自然樂得跟美國人走,日本船員和御竜王等人卻不願意當戰俘,帕西諾少校也不難為他們,派幾個水兵看管他們,潛艇上的維修人員爬上阿朵丸一通鼓搗,把蒸汽機修好了,趁著漲潮開著貨船揚長而去。

    御竜王欲哭無淚,氣得跳著腳大罵美國人言而無信,轉頭又大罵燕青羽,找的什麼好生意,賠了夫人又折兵,把小命都得砸進去。

    忽然,他發現沙灘上有一口大木箱,急忙奔過去撬開一看,裡面是數十盒包裝堅固的盤尼西林針劑,還有許許多多的紙包,撕開一看,是成打的玻璃絲襪。

    「發達了,半載。」御桑興奮的大喊,可是隨即又愁眉苦臉起來,雖然換到了貨物,可是人還困在荒島。

    隔了一天,海面上漸漸出現一艘船的影子,眾人大喜,點燃火堆,趴在椰子樹上揮舞衣服,船越來越近,是一艘日本海軍驅逐艦,軍艦放下小艇,見受困孤島的海難者連同那口箱子救了上來。

    一名衣著整潔的海軍軍官接見了他們,自我介紹道:「我是聯合艦隊的飛田健二郎大佐,你們現在雪風號驅逐艦上。」

    得知眼前這位衣衫襤褸骯髒的男子是國內高官的公子後,驅逐艦上下立刻變得無比客氣,奉上精美的飯食,送他們前往馬尼拉。

    潔白的桌布,生魚片和葡萄酒,讓御竜王重新感受到人類文明,他不禁流下熱淚:「所噶,到底是大日本的雪風艦啊,艦長閣下,你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飛田大佐說,馬尼拉海軍司令部收到求救電文,指明了經緯度說是有日本船員遇難,艦隊派他們前來查看,果然如此,不過他很納悶,荒島上似乎並沒有無線電發報機啊。

    御竜王明白,是美軍潛艇替他們發的求救電報,這幫米國鬼畜,還是講點人道精神的。

    抵達馬尼拉之後,御竜王等人轉乘一艘客輪前往東京,當然必不可少的貨物是那箱子盤尼西林和玻璃絲襪。

    一路之上險象環生,據說美軍潛艇活動猖獗,擊沉不少帝國運輸船,損失極為慘重,不過御竜王有天照大神護佑,毫髮無損到了東京,在港口被眼前一幕驚呆,竟然有一支軍樂隊在迎接自己。

    東京港口鼓樂齊鳴,禮炮連天,內閣、海軍省陸軍部都派了人來迎接御竜王,還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是軍醫少將石井四郎閣下。

    原來他們迎接的不是御竜王,而是那些極其珍貴的盤尼西林。

    這種抗生素藥物是美國人研製出來的特效藥,用於戰場傷兵是最合適的,大日本帝國軍人四處征戰,每天每月都有無數軍人因傷而死,如能仿製成功盤尼西林,對聖戰定然有大大的幫助。

    此前日本科學界對盤尼西林只是聞其名,而未見其物,御竜王帶來大量實物,正好用來研究,說來也算是大功一件。

    不過對於東京的達官貴人們來說,盤尼西林的誘惑力遠比不上那些玻璃絲襪,這些美國杜邦公司成噸生產的尼龍長筒襪,在美國就是普通商品,但到了其他國家,那就是硬通貨。

    御竜王當年在東京社交圈也有著「玉面美少年」的讚譽,名媛貴婦對他愛慕有加,如今頂著一個皇國英雄的光環,手頭更有大批玻璃絲襪,更成是東京上流社會的壹號寵兒,每天迷醉在溫柔鄉里不可自拔。

    燕青羽和徐庭戈滯留日本,小日子過的不大舒坦,1943年已經到了,戰爭持續了六年,物資匱乏已經影響到了本土,杜利特空襲東京之後,這兒也實行了燈火管制,窗戶上貼了紙,街上行人匆匆,戰爭似乎在迫近。

    燕青羽會說日語,不久就搞了一身和服穿著木屐出去遊逛了,徐庭戈的日語僅限於八嘎喲西哈伊之類,只能枯坐賓館,百無聊賴,他也曾勸告御竜王,不要沉迷於此,更大的重任還在前頭。

    御竜王說:「徐桑,你小瞧我了,我也是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好漢,我這麼做是為了打響御機關的名頭,讓全日本,全東亞的人都知道我御竜王,知道御機關的存在,什麼梅機關,土肥原,今井武夫川島芳子,都是歷史,我才是王道。」

    正巧燕青羽回來,御竜王道:「今晚我請客,去親王府上喝酒。」

    所謂親王,自然就是御竜王的姐夫,清水楓親王殿下,當晚親王府上賓客雲集,大都是皇親國戚,有御家的人,也有御竜王母系源氏家族的人,還有來自滿洲國的御弟溥傑和他的日本夫人。

    果不其然,從大家的談話中可以聽出,從滿洲國到朝鮮,從中國大陸到日本本土,從越南緬甸到菲律賓新加坡,御機關的名聲已然紅透了半邊天。

    清水親王說,宮內府的消息,陛下這兩天可能要召見御竜王。

    大家頓時激動起來,被天皇陛下召見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即便是御家這樣的貴族,能得此殊榮也是值得驕傲的,御竜王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動容道:「我一定為陛下拚搏奮鬥,實現大東亞共榮。」

    隔了兩日,天皇果然下詔召見御竜王,御桑焚香沐浴,換了和服進宮去了,徐庭戈依然在房間裡和下女胡鬧,燕青羽從衣櫃裡找出御竜王的少佐軍裝穿上,掛上佩刀從側門出了賓館,堂而皇之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陸軍部而去。

    大本營陸軍部,憲兵林立,森嚴無比,但事實上戒備很鬆懈,燕青羽輕而易舉就混進來了,大搖大擺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晃悠,正值中午,軍官們都去無休了,樓裡基本上沒什麼人。

    燕青羽專揀大官的辦公室進,上到三樓瞅見陸軍大臣的辦公室,從兜裡掏出一根鋼絲撬開門鎖,進去亂翻一氣,抽屜裡的絕密文件胡亂往懷裡塞,正忙乎著,忽然門被推開,一個戴圓框眼睛留著八字鬍的老頭走了進來,正看見亂翻自己抽屜的燕青羽。

    兩人都呆了,燕青羽用了一秒鐘才回過味來,這人不就是日本首相兼陸軍大臣東條英機大將麼。

    東條大將極為震驚,這個年輕少佐竟然闖進自己的辦公室亂翻,簡直無法無天,這小子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一定要查的清楚,嚴加責罰。

    他回頭大喝:「憲兵。」

    燕青羽知道自己的處境,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墨水瓶砸過去,滄州燕子門的暗器水平不是蓋的,墨水瓶帶著哨音飛向東條英機的面孔,砸了他一個滿臉花,鼻樑骨都斷了,臉上全是黑墨水,眼鏡也糊了,領章也黑了,等憲兵跑進來的時候,辦公室裡空蕩蕩的,那還有闖入者的身影。

    東條英機洗乾淨臉,鼻子上貼了膠布,大發雷霆,責令憲兵加強陸軍部的戒備,軍官們紛紛檢查辦公室,發現丟失很多文件與現金、紀念品等,堂堂帝國陸軍部居然進了小偷,簡直荒唐透頂。

    至於那名神秘的少佐到底是誰,從何而來,卻成了一個永久的謎團。

    燕青羽鬧東京的時候,阿朵丸已經在青花魚號潛艇的護航下抵達澳大利亞,五百噸豬鬃被轉移到一艘美國自由輪上,運回了西海岸聖迭戈海軍港口,經陸路乘火車運往紐約,最終出現在帕西諾家族的倉庫裡。

    五百噸豬鬃數目不算大,但對紐約造船廠來說可解燃眉之急,帕西諾家族開出了天價,船廠方面自然不願意當冤大頭,此時陳子錕出現,給他們算了一筆細賬。

    五百噸豬鬃是正宗中國土產黑毛豬身上出產,產地是日本佔領的江浙地區,為了收集這些豬鬃就打了大大小小幾十仗,犧牲了數百名戰士,然後用內河貨輪冒著傾覆的危險運到菲律賓,冒著被日本潛艇和飛機擊沉的危險交接,由美國潛艇運回澳大利亞,再輾轉運到紐約,途徑數千英里,牽扯到陸海軍和情報機關,成本和其巨大,開出這個價格來簡直就跟白送一樣。

    「這些豬鬃,不是一般的豬鬃,每一根都帶著佔領區人民的淚水與抵抗軍的鮮血,經理先生,請原諒我的坦誠,這個價格確實不貴。」陳子錕無比誠懇的說道。

    傳奇般的經歷讓紐約船廠的採購部經理和會計淚流滿面,為了民主國家的勝利,無數人付出巨大代價才運來這些豬鬃,自己竟然還斤斤計較,簡直可恥。

    經理拿出支票簿,刷刷寫下一串數字,比帕西諾的開價還高了一些。

    「多出來的錢,是我們紐約船廠代表全美人民給中國人民的一點心意,請一定接受。」經理帶著神聖的表情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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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卡薩布蘭卡

    五百噸豬鬃賣出了玻璃絲襪的價錢,不過對於財大氣粗又處於戰爭時期的美利堅來說,連九牛一毛都不算,帕西諾家族賺了個盤滿缽滿,從檀香山到華盛頓的陸海軍高官們荷包裡也多了厚厚的票子,陳子錕更是分到了一筆巨款,而船廠有了新刷子,不會耽誤工期,總之是皆大歡喜。

    中美聯合對日作戰的總體規劃也漸漸出籠,由史迪威在印度蘭姆加爾訓練十萬完全美式裝備的精兵,乃為中國駐印軍,代號x部隊,在昆明重新武裝三十個師的中國遠征軍,代號y部隊,用於反攻緬甸,另在中國其他地區訓練武裝五十個師的軍隊,用於反擊日軍,代號z部隊。

    1943年1月11日,中美中英重新簽訂新約,一百年來的不平等條約正式終止,治外法權、租界、內河航運權,軍艦駛入領海權、北平使館駐軍權等一一取消,上海、天津等地的租界,正式交還中國,唯有香港島與九龍租借地,英國無論如何不肯歸還,中國為顧全大局,聲明保留。

    從此後,租界洋人做主、北平洋兵雲集,黃浦江上外國軍艦停泊的景象將成為歷史,雖然這些因為日本入侵已經銷聲匿跡,但從法理上來說依然存在,是宋子文、熊式輝、陳子錕等人的外交努力,才使得中國成為和列強一樣的平等國家。

    一時間,中國舉國歡騰,蔣委員長的戎裝大禮服像和羅斯福丘吉爾斯大林的畫像共同懸掛在各公共場合,彷彿中國已經成了四大強國之一,至於法蘭西,玩蛋去吧,被人滅了的國家也配和中國並列麼。

    在陳子錕的斡旋下,美國參議員約翰斯坦利倡議,廢除限制中國移民案,即臭名昭著的排華案,准許華人入境、入籍,羅斯福總統說,排華案為歷史錯誤,廢除排華案,不僅可以證明美國視中國為戰時盟友,亦為和平時期的夥伴。

    新約簽訂後,陳子錕忽然接到命令,以中方觀察員身份跟隨羅斯福總統出國,抵達北非摩洛哥的卡薩布蘭卡,就歐洲戰場的部署召開軍事會議。

    如今全球陷入戰爭,堪稱第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的中心依然是在歐洲,會議決定,1943年進攻西西里,1944年登陸法國,中國戰場的問題不在討論之中,只是元首們覺得需要一個中國人來湊湊熱鬧,而陳子錕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段時間,是整個戰爭期間陳子錕最悠閒的歲月,在卡薩布蘭卡度假休息,每天看碧海藍天和北非獨特的白色屋頂,真有身處另一個世界之感,凱瑟琳作為時代週刊記者也來到卡薩布蘭卡採訪,每日除了例行工作,就是游泳和參觀,小日子過的神仙似的。

    會議結束後,陳子錕返回美國,迎來了中國第一夫人宋美齡。

    宋美齡是專程赴美訪問的,主要任務是爭取更大更多的美援,她在國會發自內心感人至深的演講贏得了全美國人民的心,短短二十分鐘的演講數次被掌聲打斷,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夫人自幼在美國生活,英語說的比國語還要流暢,再加上高貴的氣質與超凡的交際手腕,頓時成為美國社會的寵兒,身為駐美首席聯絡官,陳子錕自然肩負起保護第一夫人的重任,兩人珠聯璧合,竟多次被人誤會是兩口子,當美國人得知畫像上那個猥瑣的光頭才是第一夫人的丈夫時,都嘖嘖連聲,似乎感慨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1943年的春天,陳子錕終於離開美國,此時嫣兒已經如願考上了哈佛大學醫學院,依然與伊麗莎白同學。

    飛機飛越大西洋和非洲,先抵達印度蘭姆加爾,駐印軍的訓練依然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每天都有一個營的新兵從國內運來,落地之後便被勒令扒掉軍裝連同裡面的蝨子一併燒掉,新兵們的頭髮被剃光,丟進大澡堂狠狠的沖洗掉污垢,然後進行體檢,打疫苗,合格的士兵胳膊上蓋一個藍戳,不合格的發回國內。

    陳子錕會見了史迪威與駐印軍的將領們,向他們轉達了卡薩布蘭卡會議的精神,即先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中國戰區只能靠後,大家不免為之嘆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整天好吃好喝養著,駐印軍士氣衝天,早想上戰場了,對於中國來說,打通滇緬通道尤為重要,單靠駝峰航線的空運,對廣大中國戰場來說是杯水車薪,只能勉強吊著命而已,戰爭多持續一個月,就要死更多的人,消耗更多的物資,中國人自然不會樂意。

    這是盟軍最高統帥們的決議,再不滿也得忍著,陳子錕和史迪威密議,如何更好的分配有限的租借物資才能發揮更高功效,打擊日本。

    史迪威說:「陳,中國有句老話,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美國的武器彈藥只援助願意打仗的軍隊,花生米的軍隊不堪一擊,毫無主動性,我打算以你的江北嫡係為試點,考慮武裝一支半美械的地方軍隊,直接威脅日軍後方。」

    陳子錕自然是欣然答應。

    回到重慶之後,陳子錕發現自己去了一趟美國,政治身價猛漲,大批以前不怎麼來往的官員、教授、下野將軍都來拜會,所談之事無外乎中美關係和中國的前途。

    學者們未雨綢繆,已經在考慮打敗日本後施行憲政的問題,中美聯繫日漸加深,政治影響必然潛移默化,和美方關係良好的陳子錕,或許是將來的政治明星也未可知。

    當然他們也考慮到了蔣委員長的作用,但未來的大勢恐怕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左右的,政學系的一幫人,隱隱將陳子錕視作了自己這個派別的代言人了。

    不少大學、社會團體、機關單位也來邀請陳子錕前來演講報告,一時間名滿重慶。

    陳子錕是個腳踏實地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斤兩,為避嫌迅速離開重慶飛抵江北。

    江北龍王廟野戰機場是日本人建成的,現在卻成了盟軍在江北的重要前進機場,跑道上鋪設了鑽孔鋼板,可以起降戰鬥機和運輸機,在錢德斯中校的關懷下,每週都有一班c47運輸機抵達,送來武器彈藥糧秣輜重。

    如今的江北抗日救國軍已經全盤美式裝備,從頭到腳一身新,m1鋼盔,帆布夾克軍上衣,高筒皮靴,大八粒半自動加藍德步槍是美國海軍陸戰隊都還沒裝備上的新型步槍,還有小巧玲瓏後坐力極低連女人都能打得很準的卡賓槍,更是戰士們的新寵。

    機場跑道邊停著幾輛敞篷吉普車,陳啟麟率眾前來迎接,說說笑笑回了司令部,院子裡堆滿了物資,衣服靴子罐頭到處都是,飯桌上是新鮮蔬菜和辣子雞,燉牛肉,就是沒有午餐肉。

    「司令部的旺財見了午餐肉都搖頭,何況是人,早吃膩了。」大夥神氣活現的說道。

    陳子錕剛到,八路軍的請帖就來了,邀請他去根據地演講,傳達盟國領袖羅斯福的講話精神,順便參加趙子銘的婚禮。

    演講什麼的,陳子錕不在意,但趙子銘大侄子的婚禮是一定要參加的,他欣然前往,警衛連開著幾輛吉普車和道奇十輪卡一路護送。

    到了八路軍的地界,歡迎儀式搞的相當隆重,江東省委、江北特委都來了人,陳子錕和他們談笑風生,遊刃有餘。

    高層會晤,下面的人也互動交流,陳子錕的護兵都穿著美式帆布翻領小夾克,嘴裡嚼著口香糖,背著卡賓槍,一副美國派頭,而八路軍的警衛戰士還是帆布子彈帶,三八刺刀槍,綁腿布鞋的打扮,簡直差老鼻子了。

    趙子銘來到會場外,看到卡賓槍眼睛一亮,借了一支來耍耍,手感不錯,輕重適中,子彈夾裡十五發子彈,半自動發射一扣一響,簡直愛不釋手啊。

    「夥計,我和你換換。」趙子銘拿出自己的盒子炮遞過去,正宗德國原廠的毛瑟槍,瓦藍鋥亮,曾幾何時,江湖上的好漢都以一把盒子炮為榮。

    可是時代在變,陳子錕的護兵根本看不上盒子炮,笑著說:「也就是看趙連長的面子借你耍耍,換了旁人多看一眼俺都不答應呢,趙連長莫為難俺,這槍是美國貨,值錢哩,你換去也沒地方淘弄子彈,不如別換了吧。」

    趙子銘大怒:「不換就不換,俺多耍一會總行吧。」

    那人道:「行,這一梭子子彈都給你,隨便玩。」

    趙子銘拿著槍出村,正好碰到兵工廠的老張,一眼看見卡賓槍,頓時叫住他:「小趙,你拿的啥子,給我瞅瞅。」

    「是美國造卡賓槍,這玩意挺精巧的,借來耍耍的。」趙子銘道。

    老張如同看見肉的餓狼般再也走不動路,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急切道:「我打一槍中不。」

    「隨便。」

    老張端起卡賓槍打了一槍,子彈正中三十米外一棵大樹,他的肩膀都沒晃一下,老張的眼淚頓時就湧了出來:「俺活了這麼久,經手的槍不計其數,就沒見過這麼好打的槍,這槍太好了。」

    趙子銘道:「那你多打兩槍吧,這可是借的,過一會還得還。」

    老張道:「你等等,我拿卡尺把槍的尺寸量一下,咱們爭取仿製出來。」

    趙子銘興奮道:「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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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趙子銘結婚

    趙子銘陪著老張在車間裡拆槍,一幫技術員圍著觀看,嘖嘖讚歎,這槍真漂亮,木托鋥亮,槍管發藍閃著幽光,金屬件流暢順滑,拿在手裡不輕不重正正好,彈匣裡可裝十五發子彈,捷克式輕機槍也不過是二十發的彈匣啊,這火力真沒得說。

    老張忙乎了半天,看到子彈卻愣了:「這子彈咱可沒辦法造,口徑和彈殼都沒見過,根據地的水平跟不上啊,白忙乎了。」

    有人還出招呢:「用六五的殼子減裝藥不行麼。」

    老張說:「那怎麼能行,設計一支槍考慮的東西多了,豈是胡亂攛出來的。」

    大夥正忙著,忽然通信員跑進來拉住趙子銘:「到處找你,新郎官不到場,婚禮咋個進行。」

    原來今天是趙子銘和葉唯結婚的好日子,大家都在禮堂上等著呢,新郎官卻不見了。

    趙子銘大叫不好,趕緊抽身奔向宿捨去換衣服,連卡賓槍也不管了。

    禮堂之上,人山人海,張燈結綵,八路軍辦婚禮自然和群眾有所不同,幾張長條桌,擺著花生瓜子和花花綠綠化學糖紙包裹的日本糖,窗戶上貼著大紅雙喜,牆上掛著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畫像,簡單樸素,莊嚴大氣。

    「來了來了。」人們發出一陣歡聲笑語,將趙子銘讓了進去,葉唯已經站在禮堂上,穿著一身乾淨的細布軍裝,兩條麻花辮垂著,頭髮用皂角洗過,烏黑油亮,看見趙子銘進來,惡狠狠地先剜了他一眼。

    趙子銘今天也打扮的很瀟灑,呢子軍裝大馬靴,這是他打小最嚮往的行頭,小時候在北京曾經看過陳子錕這麼穿,如今終於藉著結婚的機會也過了一把癮。

    新郎威風英武,新娘嬌美如花,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下面有人喊道:「趙司令,表演一個。」

    趙子銘嘿嘿笑道:「好,我就唱一段。」

    他張嘴就來:「長阪坡、趙子龍,殺的曹兵個個逃……」下面哄然叫好,又讓葉唯也來一個。

    省委的領導們坐在長條桌後面,交頭接耳,一個戴眼鏡的幹部問葉雪峰:「小葉,為什麼群眾喊他趙司令。」

    葉雪峰道:「趙子銘同志以前是抗日救國軍的第十三路司令,群眾叫順了嘴。」

    「哦」幹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趙子銘的馬靴,心中有了計較,道:「這個趙子銘打扮的像個軍閥啊,他入黨沒有。」

    葉雪峰道:「這個同志作戰勇猛,但政治方面比較後進。」

    幹部道:「葉政委啊,要保持幹部隊伍和黨的純潔性,你的擔子很重啊。」

    葉雪峰笑笑,沒再搭話。

    陳子錕的到來掀起一個小高潮,大夥熱情鼓掌,久久不息,省委領導們帶頭鼓掌,邀請陳子錕上台做證婚人。

    「還是請武司令一起吧,我是婆家人,武司令就是娘家人。」陳子錕邀請武長青一同上台,如今大青山支隊已經擴充成了江北縱隊,武長青是貨真價實的縱隊司令。

    武長青欣然同意,上台共同主持。

    省委一個同志小聲嘀咕道:「什麼娘家人婆家人,都是我們八路軍的人。」

    葉雪峰低聲向他解釋:「陳子錕是趙子銘的叔叔,兩家是世交,他這話不是以政治立場說的。」

    「哦,這樣啊。」那人恍然大悟。

    婚禮儀式後,陳子錕說:「我來的匆忙,沒帶什麼禮物,就送十支美式卡賓槍吧,回頭再送兩千發子彈過來。

    武長青道:「你們小倆口還不趕快謝謝陳將軍。」

    趙子銘和葉唯一起鞠躬,倆人稱呼還不一樣,一個喊叔,一個喊陳將軍。

    「跟我喊叔,以後你就是老趙家的媳婦了,得改口。」趙子銘擺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沖葉唯道。

    葉唯低眉順眼喊了一聲叔,陳子錕大喜:「乖。」

    「咋樣,叔,咱這媳婦聽話吧。」趙子銘得意忘形的笑道。

    葉唯狠狠在他腰眼掐了一把。

    看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陳子錕不由得想起當年和夏小青在一起的日子,她也是這般刁蠻可愛,歲月如梭,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十支卡賓槍是給趙子銘的結婚禮物,自然要裝備他的特務連,不過趙子銘只要了一支,送給葉唯防身,雖然手槍小巧,但想打中目標並非易事,作為二線人員防身武器,還是卡賓槍更合適。

    其餘的槍支都交給組織統一分配,裝備給縱隊司令部的警衛員、通信員,還有兩支給老張,供他拆散了測量仿製,就算不能大量裝備,學習一下美國人的設計思路也是好的。

    陳子錕結束了對八路軍根據地的訪問返回駐地,臨行前他對武長青和葉雪峰說:「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史迪威將軍打算做個試點,我覺得你們縱隊挺合適。」

    武長青和葉雪峰交換一下眼神,強壓住興奮道:「什麼試點。」

    陳子錕道:「美國人想武裝幾十個師的中國軍隊對付日本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推薦了你們。」

    葉雪峰道:「陳將軍,剛才您當著省委領導的面怎麼沒提這件事。」

    陳子錕道:「我向來不愛和搞政治的人打交道,這是軍事上的事情,他們又不懂,有什麼好談的。」

    武長青爽朗道:「既然陳將軍信得過我們,我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八路軍隨時歡迎你,也歡迎美國朋友訪問。」

    陳子錕等人開著吉普車走了,葉雪峰道:「老武,這件事非常重要,我看必須和特委、省委通氣。」

    武長青道:「馬上派通信員去匯報,不,咱倆親自去,這事兒太重要了,關係到八路軍和我們黨乃至中國的前途。」

    特委和省委的領導同志接到報告後相當重視,決定一邊努力搞好接待工作,一邊向延安發電報進行匯報。

    司令部上下忙的不亦樂乎,趙子銘和葉唯卻優哉游哉,組織上給他倆放了一星期的婚假,這會正在附近小樹林裡散步呢,以前是偷偷摸摸約會,現在是正大光明走在一起。

    「結婚那天,你夠可以的啊。」走著走著,葉唯忽然變了臉道。

    趙子銘道:「嘿嘿,就知道你記仇,讓我在叔面前威風一下怕啥,又不少你一根毛,再說了,媳婦就得聽男人的話,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算是咱八路軍,也得遵守不是。」

    葉唯道:「趙連長你的封建思想和大男子主義太嚴重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再不改過自新,我就要採取措施了。」

    趙子銘嘿嘿一笑:「都是俺的人了,還能飛了不成。」

    說起這個,葉唯是又羞又氣,本來兩人雖已訂婚,但為未越雷池一步,葉唯的意思是等打走了日本人再結婚,要不然生孩子喂孩子耽誤工作,可計畫趕不上變化,有一回趙子銘打了勝仗喝醉了酒,半夜裡跑進衛生隊宿舍,把葉唯給推倒了……肚子大了遮掩不住,只好打報告結婚,報告還是葉政委批准的,葉唯還記得當時葉雪峰的眼神,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孤獨。

    葉唯舉起了拳頭,趙子銘更得意了,伸頭過去:「你打我。」

    「你皮糙肉厚,我才不打,我打小寶寶。」葉唯作勢要捶打自己的肚子,趙子銘立刻服軟:「我改,我改還不行。」

    葉唯噗嗤笑了:「說,錯在哪兒啦,怎麼改。」

    ……

    陳子錕回來之後,陳啟麟得知要用美援武裝八路軍的消息,急忙勸說:「斷不可養虎為患,八路軍本來就善戰,再用上美國武器豈不如虎添翼,況且江北縱隊就在家門口,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陳子錕說:「你的話很有道理,但你不妨換一個角度來看問題,英美決定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先解決德國再解決日本,這是盟國的最高決議,我們都沒有能力扭轉,這樣一來,敵佔區的百姓就要多忍受好幾年的折磨,我們不能等別人來救,萬事得靠自己,國軍指望不上,就只能依靠八路軍了。」

    「我還是那句話,養虎為患啊。」陳啟麟急切道。

    「你多慮了,如果按照意識形態來劃分,蘇聯可是自由世界的頭號大敵,可為了對付納粹,美國的軍事援助有三成是給蘇聯的,美國人都不怕養虎為患,咱們慷他人之慨,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再說武器裝備全靠後勤,如果真到了刀兵相見的那一天,斷了他們的供應,那些美式武器不都成了燒火棍。」

    一番話雖然沒有打消陳啟麟的顧慮,但起碼讓他暫時接受了這個決定。

    半個月之後,一架c47運輸機從重慶飛來,機上載著一幫美國軍官,他們是特地來江北考察八路軍作戰情況的,為首的是錢德斯中校,軍銜最高的是陳子錕准將,不過他從來不穿美國軍裝,也不穿中國軍裝,走到哪裡都是一身不帶軍銜標誌的綠色中山裝。

    八路軍早已做好了準備,一個連的精銳士兵充作儀仗隊,在校場上列隊迎接美軍代表團的檢閱。

    一水的土布軍裝,綁腿布鞋,帆布子彈帶,從各連隊拼湊來的新三八大蓋和歪把子,還有擺在前面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這是江北縱隊最強大的陣容了。

    但在美軍眼裡,這些不過是一戰時期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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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中美不同戰法

    當八路軍在操場上表演起射擊和拼刺的時候,再沒有人敢小覷這支軍隊,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全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五十米靶,一百米靶,槍響靶落,最牛逼的是特務連長趙子銘的手槍射擊,用一把毛瑟手槍連續擊中三十米外的十個瓦罐,幾乎是瞄都不用瞄。

    戰士們表演拼刺的時候,上百人動作整齊劃一,隨著一聲聲怒吼,白刃翻飛,寒光耀眼,殺氣凜冽,美軍軍官們從戰士們凌厲的眼神中看出,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

    武長青司令員也表演了一手,很隨意的一抬手,擊落了天上一隻嘰喳亂叫的麻雀,從司令員到戰士都是如此神勇,不禁讓美軍們技癢起來,用m1911手槍和卡賓槍進行了打靶,結果可想而知,以美軍的標準來說算是不錯,以八路軍的標準來說那都是要關禁閉的。

    江東省委乃至於延安對這次非正式訪問都極為重視,安排了一次真正的戰鬥讓美軍見識八路軍的戰鬥力和旺盛的進攻精神。

    計畫是包圍一座鬼子盤踞的鐵礦,進行圍點打援,這是八路軍最經典的打法,早已駕輕就熟,而鬼子和偽軍每次都上當,正所謂攻其必救,明知有埋伏也得硬著頭皮上,不過這回鬼子們有了準備,居然派了兩輛坦克打頭陣。

    本來是一場穩操勝券的戰鬥,全指望長臉呢,結果來了倆坦克,武長青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勝。

    戰士們前仆後繼的衝了上去,以一個排的代價,終於用炸藥包炸燬了敵人的坦克,最後以白刃戰決勝負,殲滅了這股增援的日偽軍。

    戰鬥結束後,是風捲殘雲一般的打掃戰場,快速收集武器彈藥,把己方死者和傷員抬走,敵人的屍體整齊的碼放在路邊,然後迅速撤退。

    八路軍專業的戰術素養和大無畏的犧牲精神讓美軍代表極為震撼,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在收兵回營之後,恰巧又得到一個天大的喜訊,偷襲珍珠港的罪魁元兇,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大將在太平洋戰場被美軍擊落授首,這是繼中途島戰役和瓜島戰役後日本海軍的又一次巨大損失,對盟國來說卻是一次大勝。

    中美軍人把酒言歡,慶祝美國海軍的偉大勝利,雙方關係更進一步,武長青和葉雪峰似乎已經看到大堆的美援送到了跟前,興奮勁就別提了。

    隔了幾天,美方誠摯邀請江北縱隊來參觀實戰,武長青和葉雪峰各自帶著警衛員以及縱隊司令部宣傳科的一個幹事來到抗日救國軍的地盤上,這邊自然也是盛情招待,餅乾罐頭駱駝牌香菸敞開供應。

    當晚深夜,部隊秘密集合,武長青和葉雪峰也來到操場上,只見數十輛汽車整裝待發,以輕型吉普車和道奇十輪卡為主,還有幾輛壓陣的半履帶車,車廂裡似乎裝備了大口徑火炮。

    陳子錕跳上一輛吉普車的副駕駛位置,招呼八路軍首長就坐,武長青跳上後座,摸摸屁股下的皮墊,軟乎乎的很舒服,車後還架著一挺大口徑的機關槍,他問陳子錕:「這是去哪兒。」

    「攻打省城。」陳子錕答道。

    武長青一驚,操場上不過一個營的兵力,就敢攻打省城,到底是陳子錕有魄力,還是美式裝備讓他有了這麼大的膽子。

    葉雪峰上了另一輛吉普車,和美軍人員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車隊在漆黑的深夜出發,跨過浮橋直抵達淮江南岸,沿著日本人修建的公路向省城方向急馳而去。

    江南地形以平原為主,在陳子錕主政時期就修了不少碎石鋪的公路,日本人來了之後,為掠奪資源和運送兵力,又修了一些軍用公路,交通非常便利,正值夜晚,道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員和車輛,抗日救國軍的車隊亮著大燈長驅直入。

    夜風拂面,陳子錕意氣風發,彷彿回到了年輕時候,當年他八百虎賁奇襲省城,奪了孫開勤的督軍大位,今夜五百精銳要重現當年輝煌。

    忽然,前面一座炮樓攔住去路,路口橫著拒馬,兩個日本兵帶著四個偽軍正在值夜班,他們揮動信號旗試圖攔住這支不明來歷的車隊,開路的吉普車用127毫米勃朗寧重機槍一頓猛掃,將他們放翻在地,直接撞開路障,衝了過去。

    炮樓上開始射擊,車隊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前進,只留下一輛半履帶車,用車載105口徑大炮轟了兩炮,固若金湯的炮樓就塌了。

    武長青看的目瞪口呆,這樣一座炮樓在八路軍看來,可是極難對付的目標,為了拔一座炮樓起碼要準備幾個月時間,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成功,抗日救國軍只花了幾分鐘就連根拔掉一座炮樓,這火力也太強大了。

    一個營的機械化部隊在日軍腹地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沿途的電線杆子都被手榴彈炸斷,通訊中斷,地方駐軍反應緩慢,等省城日軍司令部接到沿途報警時已經是凌晨六點鐘,陳子錕的部隊都到了眼皮底下了。

    省城郊外住著一個師的偽軍,不滿編,大概千把人,平時耀武揚威欺壓良善壞事做盡,今天迎來了滅頂之災,抗日救國軍開到他們軍營外,車隊停下開始自由射擊,榴彈炮、迫擊炮、重機槍一起怒吼,兵營被炸的鬼哭狼嚎,濃煙四起,打了五分鐘,陳子錕一聲令下:「撤。」

    武長青很納悶,咋不進去打掃戰場,能撿不少槍炮子彈呢。

    陳子錕淡淡一笑:「看不上那些破銅爛鐵,再說咱們趕時間,還沒到省城裡面逛逛呢。」

    省城老百姓這回算是開了眼了,名震江北的抗日救國軍大搖大擺殺進了省城,早晨七點鐘的大街上,賣早點的小販和上班的職員親眼目睹了國軍的車隊招搖過市,炮擊了偽省政府大樓,掃射了日本憲兵司令部,然後跟沒事人一樣揚長而去。

    但此時日本陸軍已經反應過來,各地駐軍紛紛出動,天上偵察機飛來飛去,空中充斥無線電波,整個華東的日軍和偽軍都緊急動員,圍追堵截這股膽大包天的小部隊。

    抗日救國軍最終還是沒能全身而退,被日軍包圍在距離淮江不遠的一處小山包上,光禿禿的小山沒有什麼掩蔽物,陳子錕指揮士兵從車上拿下鐵鍁和鎬頭,在山上挖掘掩體,就地防禦。

    武長青很著急:「趕緊突圍才是,死守完全沒有意義。」

    陳子錕說:「我這叫吸鐵石戰術,待會你就明白了。」

    從各地趕來的日軍約一個聯隊顧不上休息,就倉促發起了進攻,日軍火力很猛,遠距離上是九二式步兵炮和重機槍,中距離是擲彈筒和輕機槍,近距離上三八槍百步穿楊,而且天上還有轟炸機,江裡還有炮艇,這副陣仗,讓和鬼子交手多年的武長青感到憂心忡忡。

    可這種場面,也就是在落後的中國雜牌軍面前逞逞威風,在全美械的抗日救國軍面前只有認栽的份兒。

    日軍越來越多,把小山包圍的裡三層外三層,陳子錕用望遠鏡看見這一幕,下令呼叫空中支援。

    十五分鐘後,江北野戰機場上起飛的一個中隊戰鬥機飛抵戰場,用機關槍和炸彈將外圍的鬼子們虐了一遍,陳子錕感嘆說飛虎隊沒有轟炸機,不然小鬼子死的更難看。

    飛虎隊打光了彈藥回去了,死傷纍纍的日軍發起了進攻,無數日本兵端著刺刀猛衝上來,迎接他們的是一輪輪密集的彈雨,美式武器全部自動化,打起來跟潑風似的,鬼子們如同割韭菜一般倒在地上,進攻被迅速瓦解。

    「停火。」一聲令下,戰士們停止了射擊,槍口冒起冉冉青煙,紛紛卸掉打空的彈匣,換上新的彈匣。

    武長青第一個感受是,美式武器火力猛烈,但彈藥消耗太快,對於缺乏後勤供應的軍隊來說,這不是福音,而是災難。

    他覺得口乾舌燥,拿起水壺,卻發現已經空了,不禁憂慮起來,小山包上沒有水源,犯了馬謖街亭之錯啊。

    不過陳子錕一點不擔心,他說飲料馬上就到,問武長青喜歡喝可樂還是咖啡。

    武長青不知道什麼叫可樂,不過很快他就嘗到了這種小玻璃瓶裝的黑色美味飲料,數架塗著白星的美軍運輸機抵達戰場上空,艙門打開,開始投送物資,一朵朵傘花在空中綻放,落下來的有武器彈藥,也有食品補給,可口可樂放在一個保溫箱子裡,瓶子上還帶著露珠呢,喝一口下去,有點噎人,不過感覺很爽。

    鬼子援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抵達,坦克和騎兵也出現在側翼,但他們在空中火力打擊下都只有挨揍的份兒,包括淮江上的炮艇,被飛虎隊戰鬥機打得冒起了黑煙,偃旗息鼓早早退出戰場。

    入夜,小山包還牢牢掌握在抗日救國軍手裡,他們甚至還把戰線向外擴展了不少,免得空降物資落入敵手。

    日軍趁夜幕又發動數次進攻,可是這邊照明彈跟不要錢似每隔一分鐘就打上幾發,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晝,任何奇襲都無所遁形,日軍白白丟下一堆屍體,灰溜溜的回去了。

    早上,運輸機又來了,不光帶來了一個連的傘兵,還帶來了依然熱乎的南泰雞蛋烙饃。

    武長青說:「我總算明白了,啥叫吸鐵石戰術,這是把日本人一撥撥引過來宰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2-5 22:33
第十九章 知己知彼

    江東的日本駐軍本來就不多,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大量兵力都抽調到南洋,中國戰場的兵力更加匱乏,精兵都擺在一線,後方只有守備旅團,並且嚴重缺乏有經驗的基層軍官和士官,戰鬥力與37年不可同日而語。

    數千日軍加上和平軍,硬是滅不了區區五百人的小隊伍,反被空中火力大大殺傷,1943年的中國天空,已經不是日本陸海軍航空兵在主宰,而是中美聯合空軍的舞台。

    美國正式參戰後,僱傭兵性質的飛虎隊編入美國陸軍航空兵,依然由陳納德指揮,事實上陳納德和史迪威的關係也不怎麼和睦,但他和陳子錕之間的交情卻是過硬的,空中支援什麼的,一句話而已。

    打了三天三夜,陳子錕的五百虎賁基本上毫髮無損,他們有105榴彈炮和81毫米迫擊炮做火力支援,炮彈就跟不要錢一般往外放,日軍炮兵無力壓制,根本派不上用場。

    中國軍隊最厲害的武器不是火炮,而是點五零口徑的勃朗寧重機槍,這玩意火力極猛,射程超遠,日軍的步兵炮擲彈筒重機槍完全無法對抗,剛冒頭就被密集的掃射滅掉,坦克和裝甲車挨上兩發也要報廢,這種子彈打在人身上,能把人攔腰打斷。

    曾經有一個中隊的騎兵想從側翼包抄,被中國軍隊幾輛裝備大口徑機關槍的吉普車迎頭一頓猛掃,打得人仰馬翻,什麼蹬裡藏身之類的把戲絲毫派不上用場,一發子彈打過來,戰馬都能穿透,五分鐘之內騎兵中隊全軍覆滅,這簡直不是打仗,是送死。

    沒有重武器,沒有制空權,這仗沒法打,一些剛來到中國戰場的補充兵嚇得瑟瑟發抖,老兵們唉聲嘆氣,他們都想到了37年剛開戰那陣子,日軍就是這麼壓著中國軍隊打得,火炮加上轟炸機狂轟濫炸,往往中國軍隊還沒靠近一線就被消滅掉大半,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品嚐這種滋味了。

    日軍打得很艱苦,抗日救國軍的戰士們卻越打越順手,吃的是午餐肉和餅乾,抽的是駱駝煙,喝的是可樂和白蘭地,睡覺有睡袋和帳篷,連吉列刮臉刀和撲克牌都是空降來的,為了節約洗衣服的時間,空軍還丟下來一個裝滿內衣褲的大箱子,可謂體貼到了極致。

    他們得意洋洋,氣焰萬丈,卻不知道為了支持這場戰鬥,整個西南軍用機場都沒停過,全部的運輸機都在為他們空運物資,半數的戰鬥機都在他們頭上打轉,保持制空權。

    中國軍隊突然發起進攻,動用了幾乎全國的空軍力量,似乎是一次大反攻的前兆,南京的派遣軍司令部內,畑俊六大將愁容滿面,扶著軍刀看一群參謀在沙盤前忙碌,這次進攻太過突然,而且全無道理,讓一向循規蹈矩的日本軍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中國人到底想幹什麼。

    雖然江東省不算一類戰略要地,但敵人長驅直入勢必威脅南京,汪精衛政府已經在考慮遷都上海的事情,軍心不穩,這是一個大問題。

    畑俊六到底是老將了,他一方面命河南和湖北的日軍作出反應,一方面讓情報機關迅速查清敵人的意圖。

    日軍各特務機關迅速行動起來,南京偽政府的調查統計局也加入進來,自從吳四寶死後,李士群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他覺得自己的重要性在日漸降低,正好趁著這次機會重新挽回日本人對自己的信任。

    李士群有自己獨特的情報渠道,他一直和新四軍方面有聯繫,重慶的情報都是從潘漢年處獲取,如今江北陳子錕部異動,共產黨肯定明白內情,他找到了《新申報》的女記者唐嫣,一番寒暄後,委婉的向她表明了意圖。

    「李先生的意思,我會轉達,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您。」唐嫣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離開七十六號,唐嫣找到自己上線,轉達了李士群的要求,上級領導道:「這件事先放一放,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唐嫣道:「請組織指示。」

    領導說:「尋找適當的機會,解決李士群,最好採取借刀殺人的手段,不露痕跡。」

    唐嫣想了想說:「李士群樹敵無數,羅君強是他的死對頭,我覺得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接頭後,唐嫣又找到已經從日本歸來的燕青羽,詢問他重慶方面的戰略意圖,燕青羽說我也不知道,只能幫你打聽打聽。

    「那就有勞了,我等你消息。」唐嫣起身欲走。

    「等等。」燕青羽道。

    「有事麼。」

    「我給你帶了件禮物。」燕青羽從包裡拿出一打玻璃絲襪推過去。

    唐嫣雖然已經徐娘半老,但依然注重形象,上海物資匱乏,玻璃絲襪屬於奢侈品,她買不到只好用筆在腿上畫一條線,冒充絲襪的接縫,如今忽然有了一打美國貨,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搞地下工作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她只是嫣然一笑:「這東西在黑市上,要二十萬儲備票才能買一雙,謝謝你了。」

    燕青羽道:「和你認識這麼久,第一次見你笑,其實你笑起來還挺好看。」

    突如其來的恭維,讓唐嫣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的想掏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面容,但在燕青羽面前她還是克制住了,從包裡掏出一疊鈔票:「我給你錢。」

    「見外了,其實我是有事找你幫忙。」燕青羽道。

    「哦,你說。」

    「有人想搞李士群,希望你們能提供一些情報,比如他暗中和新四軍勾結出賣情報什麼的。」

    「這個要請示上級。」

    「沒關係,我等你回話。」

    接頭完畢,兩人各奔東西,燕青羽回到寓所,將日軍調動的信息以密電發往重慶,又抄錄了一份電報,迅速匯報御竜王。

    「御桑,重慶回電,江北軍異動只是一次戰術突擊,並不是反攻的前兆,國民黨軍的首要目標依然是打通滇緬通道。」

    御竜王嚴肅地點點頭:「很好,我馬上報告畑俊六大將。」

    燕青羽尋個由頭出去,又把這個情報告訴了唐嫣。

    唐嫣一分鐘也沒閒著,迅速轉告李士群,不過內容完全相反,說重慶準備提前反攻,江東就是第一戰場。

    李士群如獲至寶,馬上報告梅機關,影佐楨昭報告畑俊六司令官,兩份相反的情報擺在面前,畑俊六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採納御機關的報告,中國人斷不會現在大反攻。

    ……

    包圍圈中抗日救國軍依然優哉游哉,不過外部情報顯示,兩個師團的日軍正兩個方向包抄過來,再不轉移就晚了。

    陳子錕穩坐中軍帳,日軍大本營的一舉一動他都能通過御機關得知,日軍兩個師團只是佯動而已,威逼自己撤軍。

    見好就收吧,抗日救國軍終於開始突圍,回過味的日軍指揮官也不再下死命令殲滅這支部隊,而是讓出一條路來,虛張聲勢的在後面追擊了一陣子也就偃旗息鼓了。

    等抗日救國軍走了之後,負責指揮戰鬥的日軍某少將來到敵人據守的山頭,發現大量的空罐頭盒和可樂瓶子,以及漫山遍野的子彈殼,炮彈殼,他駐著軍刀老淚縱橫:「皇軍雖敗猶榮。」

    這種敗家子似的打法,誰也招架不住啊。

    當然這次南渡並非陳子錕突發奇想,他早就打算開闢江南敵後戰場了,正好借此機會在淮江以南紮下根來,讓陳啟麟率領一支部隊常駐此處。

    回去的路上,武長青和葉雪峰都沉默不語,彷彿霜打的茄子,私下裡兩人展開了討論,武長青說如果國民黨軍隊都這種裝備,這種後勤水平的話,將來我軍很難能佔到便宜。

    葉雪峰說:「不妨換一個思路,如果我們分配到了美援,那國民黨的日子還會長久麼。」

    武長青道:「有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像陳部這樣的國民黨軍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都是腐敗透頂,戰鬥力低下,美國人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會亂給。」

    這麼一想,兩人就都釋然了,靜候美國人的佳音,。

    可是美國人返回重慶後就沒了下文,國際形勢風起雲湧,又豈是武長青葉雪峰此類幹部能知曉的。

    江北抗日救國軍挺進江南之後就不回去了,在江東南部生根發芽,大大拓展了敵後戰場,此役日軍打敗,損兵折將無力回天,身為情報部門負責人的李士群受到日本方面的嚴厲斥責,焦頭爛額,苦悶無比。

    更讓他焦慮的是,自己的靠山晴氣慶胤奉調回國,已經沒人保護自己了。

    九月初,李士群應邀來到百老匯大廈岡村憲兵中佐家裡赴宴,在座的都是老熟人,羅君強的心腹徐庭戈,御機關的燕青羽,大家面和心不合,話不投機半句多,坐在一起強顏歡笑而已。

    岡村夫人做了一些美味的牛肉餅,李士群推說牙疼不願動筷子,岡村中佐拿起肉餅吃了半個,然後塞給李士群:「李桑,你的一定要吃。」

    見岡村吃了,李士群略微放心,吃掉了剩下半個餅。

    忽然勤務兵來報,有重要電話請中佐去接,岡村當即離席,李士群覺得有些不妙,正要辭行,卻被強拉住欣賞藝伎表演,過了一會岡村回來,大家繼續飲宴談天,岡村還煞有介事的表示要為李士群和徐庭戈說和,冤家宜解不宜結之類的一番話,李士群虛以委蛇,心中焦灼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結束,李士群立刻返回七十六號,讓醫生給自己洗胃。

    可是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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