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31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27
第十章 鬥詩

  “今天能夠見到幾位年輕俊彥,老衲心裏十分高興。呵呵,女施主,別來無恙?”老和尚慢悠悠的下了巖梯,手持佛珠,笑呵呵的對著幾人說道。
  依韻上前一步,素衣釵裙掩蓋不了她秀侖風姿,愈發襯托她清麗脫俗,一塵不染。
  她輕輕躬身,嘴角淺笑道“依韻見過大師,大師佛彩依舊。”
  陳卓三人甚至包括香菱連忙雙手合十,虔誠無比的對著老和尚道:“見過印空大師。”
  衛樵本來沖著印空笑著點了點頭,一見幾人模樣,有些措手不及,站在原地極其突兀的被露了出來。
  陳卓瞧見衛樵的失禮模樣,心裏冷笑一分,臉上虔誠愈盛,對著印空大師姿態放到最低:“打擾大師了,我們本也只是想借著佛門聖地切磋詩詞,沾染佛氣,提升修養,打擾之處,還望大師海涵。”陳卓神色謙遜,彬彬有禮,看的眾人紛紛點頭。
  老和尚印空大師擺了擺手,慈祥笑道:“無妨無妨。”隨後轉頭看著衛樵,眼色一奇,道:“這位施主面冠奇特,頭頂有氤氳之氣升騰,想來定然是大富貴之人。”
  衛樵微微一笑,以前他的確是首屈一指的富豪,說是大富貴之人也不假。不過他怎麼看,都覺得這老和尚像個忽悠死人不償命的騙子。
  印空大師見衛樵笑而不語,面色奇異更多,走近幾步,眼神疑惑道:“這位施主的面相好生奇怪,生之極,死之極,古怪,古怪,當真古怪……”
  衛樵一聽,眼神微變,凝聲道:“大師,何謂‘生之極,死之極’?”
  印空大師蹙著眉頭,盯著衛樵,幾乎是下意識道:“生之極為死,死之極為生。凡人只有一相,莫不是生,莫不是死。而施主卻是兩相,為老衲生平僅見。”
  衛樵心思滾動,許久,才壓抑著起伏的胸口,沉聲道:“大師,這可有兇險?”
  印空一怔,回過神來,臉色和緩,重新露出笑容,溫聲道:“呵呵,老衲先前說過,施主乃是大富貴之人,豈會短壽。”
  衛樵心裏松了口氣,一直平淡無奇的眼神裏,露出一絲尊敬。或許古代的看相並不是騙子糊口隨謅的,至少眼前這個不像了。
  從印空大師開口,陳卓就一直畢恭畢敬的聽著,對於兩人的啞語他絲毫沒有去追究,一見兩人停下,連忙道:“大師,此處乃佛門聖地,我們不妨以‘佛’為詩。衛兄以為如何?”
  衛樵好似沒聽到陳卓的話一般,對著印空大師單手豎起微微躬身,道:“大師,可看得出我的來處?”
  印空大師豎起掛著佛祖的右手,宣了聲佛號,才慢悠悠道:“眾生皆有來處,來處來去處。”
  衛樵微微皺眉,又道:“大師,我知來處,不知去處,如何?”
  印空眼神異色又閃,笑道“不知如何,知又如何,凡俗一世,本為苦難。”
  衛樵心裏微動,忽然間覺得舒服許多,又道:“那,大師,我該如何自處?”
  印空大師笑容裏多了一絲佛煙之氣,整個人頓時高大無比,聲音如雷道:“天地萬物,貴本自然。心裏中佛,處處是僧。”
  衛樵抬頭看天,一動不動,做沉思狀。心裏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一邊的陳卓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背著依韻,眼神裏的憤怒之色噴湧而出。拳頭握的格格作響,對於衛樵,他心裏已然恨極!本來眼裏的螻蟻如今搶了他的風頭,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在佳人面前失了一次面子,看著紋絲不動的兩人,他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臉上擠出一絲極其難看的笑容,拳頭也一抖一抖的鬆開。
  依韻美目閃動,她隱隱的明白兩人的對話,看向衛樵,眼神裏多了一絲疑惑之色。
  蔣友眉頭緊蹙,看著衛樵,心裏閃過陣陣的疑惑。對於自己的佈局他可是信心滿滿,堅決不相信一向足不出戶的書呆子會驟然開竅。
  “嗯,大師說的真好。”衛樵忽然間轉過頭看向印空大師說道,印空大師笑呵呵的剛要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衛樵又接著道:“我一句沒聽懂。”
  眾人頓時集體石化。
  印空大師也臉色尷尬,右手還豎在那裏,過了許久,才神色自然的笑呵呵道:“懂即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施主深具佛緣。”
  衛樵去了心裏一塊石頭,忽然間又覺得這個老和尚還是個糊弄人的高手。一般情況下,這句話後面就是要度化他出家做和尚了。
  衛樵眼前閃過自己剃光頭坐在那裏敲木魚的模樣,心裏一怵,連忙轉向陳卓,抱拳道“對了,陳兄說要切磋一二,正好在下也手癢,還望不吝賜教。”
  陳卓恨牙齒咬碎,這一刻卻也硬生生的擠出一絲無比難看的笑容,嘴角抽搐著一字一句道:“對對對,切磋,切磋一二。”
  衛樵見老和尚又要說話,連忙轉頭道:“還望大師評判一二。”
  印空大師看著衛樵行為陡變,眼神裏疑惑一閃,旋即笑呵呵點頭道:“哪位施主先來?”
  “我來吧。”陳卓極力的壓抑著心裏的怒氣,轉頭對著依韻自信一笑道。
  依韻對於這個來的莫名其妙的‘切磋’隱隱察覺出了些端倪,美目瞥了眼衛樵,輕輕點了點臻首。
  陳卓一見依韻點頭,當即神色興奮中冷笑的掃了眼衛樵,向前邁了兩步,手持摺扇,抬頭遠望,沉思起來。感覺著身後眾人投來的關注目光,嘴角得意一撇,轉身從容瀟灑的笑道:“有了,諸位聽好。”
  “勘破浮生一也無,單身只影走江湖。
  鳶飛魚躍藏真趣,綠水青山是道圖。
  大夢場中誰覺我,千峰頂上視迷途。
  終朝睡在鴻蒙竅,一任時人牛馬呼。”
  陳卓一念完,楚逑便大笑起來,大喊大叫道:“好詩,好詩,沒想到陳兄竟然也吟得一手好詩,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呀!”他肚子裏墨水不多,即使故意捧場,也只能說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印空大師細品一番,對著陳卓笑道“陳施主此首上佳,乃觀山之作。。”
  “陳公子的詩的確上佳,可蹬佛堂。”依韻跟著也輕輕點了點頭,眼神裏亮色一閃,她也沒想到這位陳二公子竟然也有如此才華。
  衛樵咀嚼著這首詩,看向這位有些陰沉氣息的陳卓,微微蹙眉,旋即眼神裏帶著莫名的笑意。
  陳卓表面矜持,心裏卻興奮滔天,雖然不明白印空大師話裏的意思,但是能得到他一句稱贊,這可是天大的驚喜。而且,依韻姑娘顯然也對他頗為改觀,尤其是那點頭一笑,更是讓他飄飄欲仙。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邊上的蔣友眼神裏不屑冷笑一閃而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32
第十一章 禪房
 
  陳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連連謙遜,乘眾人不在意,給蔣友使了個眼色。
  蔣友當即會意,上前一步,笑著說道:“既然陳卓兄美玉在前,那在下也就只好拋磚了。”
  眾人立即笑呵呵的看著他,陳卓更是笑容和沐的對著蔣友點了點頭。
  蔣友眼光掃過陳卓,餘光在依韻曲線畢露的纖細腰肢輕輕一瞥,轉頭間熾熱光芒大閃,他輕咳一聲,大聲道:“一盞一沏壺,品味世間苦。粗茶淡水裏,頓悟人之初。”
  蔣友聲音一落,眾人也跟著品味起來。
  衛樵裝模作樣的低頭蠕動嘴唇,好似在品味詩詞一般,其實卻是在心裏暗自搖頭。這些讀書人,比他的臉皮還厚。
  “人生如茶,蔣施主能在俗世中悟出此理,難能可貴。”印空大師手持佛珠,笑呵呵的說道。
  在文風興盛的大齊,這首詩最多就是打油詩,比之剛才陳卓的差了不知道幾個檔次。
  依韻素裙搖擺,絕美的俏臉掛著淺淺的笑意,並沒有出聲點評。
  陳卓環顧眾人失望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滿臉春風的哈哈大笑“哈哈,蔣兄這首詩的確是上佳,在佛祖之邊悟人生真諦,相得益彰,相得益彰!”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還帶著鼓勵的笑容看著蔣友。
  蔣友臉上聲色不動,看著陳卓無比得意笑容,心裏卻暗暗冷笑‘到了十一月,我看你怎麼笑!’
  眾人又是一番評論,自然是陳卓的詩才高上一籌。如今不但讓大齊地位尊崇的印空大師誇獎,更是讓心中朝思暮想的美人刮目相看,陳卓心裏已然無限膨脹,飄飄乎忘乎所以。
  “大家不必誇贊,詩詞本乃小道,切磋而已。哦,對了,還有衛兄沒有做呢?”陳卓一陣謙虛,又好似剛看到衛樵一般,恍然大悟道。
  眾人一聽,紛紛轉頭看向衛樵,依韻更是腳步輕輕邁了一步,站在衛樵側面,素裙襯托的修長美腿曲線畢現,晃人眼神。
  衛樵淡然一笑,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陳卓幾人來者不善,如今前戲做足,衛樵知道,正餐上桌了。
  衛樵風輕雲淡的說了句讓眾人目瞪口呆的話。
  “呵呵,在下不擅作詩。”
  大齊三歲孩童都可以縐出一首詩出來,而衛樵卻說他不會作詩!眾人相顧愕然,怎麼也沒想到衛樵會如此乾脆的說出‘不擅作詩’。
  陳卓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冷笑一撇,上前一步極其寬宥的笑道:“呵呵,想來衛兄是覺得我等詩詞不堪入耳,不屑而作吧,大家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印空大師面帶慈祥,笑而不語,依韻俏臉驚色一閃,美眸露出疑惑之色。
  香菱小臉兇巴巴的瞪著陳卓,小拳頭捏的緊緊。她自然知道自家少爺極有才華,自己懷裏還有他送的詩呢。
  蔣友不似陳卓,眉頭輕輕蹙起,他現在有些看不懂這個以前與他無話不談的好友了。
  楚逑瞪大雙眼,臉色漲的通紅,如果不是有依韻與印空大師在一邊,早就哈哈大笑起來了。這一刻心裏更是咚咚咚劇烈的跳動著‘衛家小子比我還沒用,哈哈哈,我都會作詩…哈哈…’
  衛樵神色淡然,環顧眾人一圈,目光始終淡淡,最後看著陳卓一本正經道:“陳兄美玉在前,蔣兄拋磚在後,在下想了半天,家裏除了銅臭之物也就一些布匹,實在是不知道該拋什麼引什麼,為此頗為傷神,哎!”
  看著先是一本正經最後滿臉愁容的衛樵,依韻身邊的綠衣婢女忍不住的‘噗嗤’一聲,竟然笑了出來。
  陳卓神色一怔,旋即臉色難看起來。印空大師依舊那副慈祥模樣,依韻輕輕抿著紅潤嘴唇,帶著淺淺的笑意。小丫頭香菱捂著小嘴,大眼睛滿是笑意,她知道,後面要有人倒楣了。
  陳卓雙目能夠噴出火來,他也沒想到衛樵竟然會不顧風度的當著眾人的面嘲諷挖苦他。
  陳卓臉色陰沉,掛著陰冷的笑意“哦,那麼衛兄現在可想到了?”
  衛樵摺扇輕輕扇動,豐神俊朗的淡淡道:“想到了。”
  陳卓冷笑更甚,雙目愈發冷冽道“那衛兄打算拋什麼?”
  衛樵頭輕輕一轉,雙目冷芒如電的直視陳卓,道:“拋別人的磚,引自家的玉。”
  陳卓勉強保持著風度,眼神微瞇,沉聲道“那衛兄請吧。”
  衛樵對他陰沉的臉色恍若未見,陳卓話音一落,張嘴便來:“斜暉入古寺,晚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俱寂,惟聞鐘磬音。”
  衛樵嘴巴一閉,場面瞬間靜謐入夜,連蟲鳴鳥叫都沒有。
  許久,印空大師才率先開口,滿臉慈悲,佛光照耀,沉然道“阿彌陀佛,衛施主不但才華橫溢,謙遜謹慎。更可貴心地純凈,深通佛理。難得難得。”
  依韻小嘴輕抿,低聲念了一會,然後抬頭,美貌異彩閃動,如同玉珠滾動般的脆聲道:“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衛公子這首詩的確更甚一籌,深具佛緣。”
  楚逑雙目圓瞪,兩位高人說的雲裏霧裏,他抓耳撓腮,一句沒明白。蔣友雙目閃爍,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陳卓臉色陰沉如墨,差點就能夠滴出水來。他雙目怨毒的盯著衛樵,手裏的拳頭握的格格作響。
  小丫頭香菱雖然也聽不懂,但卻知道自家少爺這首詩定然極好,小臉興奮的紅撲撲的,連忙小心思裏開始默念起來,急切的要記住。
  衛樵念完,嘴裏無聲的也念了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罪過表情。對於兩人的誇贊,衛樵直接無視,雖然他如今悠閑無比,跟隱居山林沒有什麼區別,但卻也沒有一絲一輩子吃齋念佛的念頭。
  “衛施主,可願入禪房,與老僧手談一番。”在眾人沉默中,印空大師忽然又開口道。
  印空大師一說完,陳卓當即雙目怒芒滔天,鼻息重重,身體甚至劇烈的顫抖起來。
  依韻也美目閃動,他與印空大師結識不久,也沒有進入過印空大師的禪房,但她明白能夠進入印空大師的禪房,會在整個金陵掀起多大的波濤。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39
第十二章 吐血

  能進入印空大師禪房的人,整個大齊加起來不到五個手指。甚至當朝權勢滔天的晉王都被拒絕數次至今不得入。而如今小小商賈之後,竟然被邀請進入,還手談!能被印空大師邀請下棋的人,整個大齊衛樵還屬獨一份!
  但是衛樵的回答,更讓眾人絕倒。
  “我不太會下棋。”
  陳卓怒目圓瞪著衛樵,神色猙獰,恨不得生吞了他。這一切本該是他的,進入印空大師禪房的是他,得依韻最美一笑的是他!但現在都被衛樵搶去了,統統都搶去了。他雙目血紅,臉色更是怒極發白。饒是他一貫自詡城府夠深,這一刻也按捺不住心神。
  “等一等!”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衛樵的話的時候,陳卓忽然大喝一聲。
  眾人一愣,紛紛轉頭看向陳卓,衛樵始終淡然對之,仿若自己身在局外,俯視眾生。這看的邊上的印空大師連連點頭,神色欣賞,慈祥更甚。
  陳卓一見眾人眼神,不由得氣息一窒,慌亂中看到蔣友,忽然間臉色一變,指著衛樵大聲道:“他抄襲,他抄襲,這詩根本就不是他做的,大師,依姑娘,不信您問蔣兄,他們是至交好友,蔣兄,你說,是不是他抄襲,這首詩不是他做的,對不對!”
  蔣友神色一怔,看了眼他已經完全不認識的‘至交好友’衛樵,皺了皺眉頭,旋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按照他對‘衛樵’的瞭解,衛樵根本就不擅長詩詞,他擅長是四書五經的經義。
  隨著蔣友的點頭,眾人目光紛紛對準了衛樵。懷疑,疑慮,種種不一而足。
  小丫頭香菱小臉通紅,擼起袖子就要向著陳卓沖過去。衛樵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連忙拉住了她,目光坦然的看著眾人的目光。這種睜眼裝無辜的本事,他摸爬滾打多年早就練的爐火純青。
  印空大師眼神可看透一個人,他一瞬間的詫異後,也沒有多看衛樵,輕輕一掃,便轉向陳卓,面色不變,輕輕皺眉。
  依韻秀眉微挑,抿了抿紅唇,沒有說話。但瞭解她的人都知道,這是依韻厭惡不喜的表現。
  陳卓見眾人沒有反應,立時雙目怒光閃爍的盯著衛樵,厲聲咆哮道“你說,你是不是抄襲,這根本就不是你做的,對不對!對不對!”
  衛樵眼神微瞇,嘴角輕輕一扯,張口便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陳兄,你著相了。”
  靜。前所未有的靜。衛樵閉著眼睛,心裏卻又嘀咕了句‘我抄襲,我錯了,我懺悔。’
  香菱大眼睛炯炯閃爍,毫不猶豫的直接向著印空大師的禪房沖去。印空大師神情微怔,嘴唇蠕動間,竟然沒有攔截香菱。
  香菱一進門,先是頓了一下,然後飛速沖了進去,拿起紙筆,又沖了回來。她也不理會眾人的目瞪口呆,將筆墨放在地上,抓起毛筆就寫了起來。
  “少爺下面一句是什麼?”
  “少爺,這個字對嗎?”
  “少爺,名字叫什麼?”
  香菱趴在地上,不時仰起小腦袋問一句,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還是如實的告訴了她。
  陳卓嘴裏低低的念著,眼神裏一片死灰。楚逑本想拍手叫好,但這裏就他沒資格評論,憋著紅臉幹著急。蔣友眼角狠狠的跳著,臉色無比的難看,他心裏堵的很難受,他覺得他很可能犯了一個大錯,終生不能挽回的錯誤。
  在眾人震驚中,印空大師回過神來,雙手合十,極其虔誠的對著衛樵道“阿彌陀佛,衛施主詩才當為金陵第一。於俗世中,觀的人生大自在。可喜可賀。”
  依韻美目閃動,俏臉微紅的對著衛樵輕輕一低,柔聲道:“衛公子才華橫溢,品行謙遜,當為我金陵第一才子。”
  “噗”
  忽然間,被人遺忘的陳卓猛然間嘴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雙目血紅圓睜,手指直勾勾的指著衛樵,嗚咽一聲,神色極其扭曲不甘的向後倒了下去。
  他知道以印空大師在大齊的地位,只要這句話一傳出,即便不用進士大考,皇帝也會直接授予進士及第,憑借這兩首詩詞,再得朝中有人推薦,那三甲簡直手到擒來。
  蔣友胸口起伏,一口氣憋在喉嚨裏,眼神滿是後悔。幾次他想上前與衛樵說兩句,但一接觸他那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就望而卻步。
  陳卓身體直勾勾的倒了下去,讓人意外的是,竟然沒有人去扶他。直勾勾倒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印空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右手一擺,笑道:“衛施主請,老衲屋內尚有極品龍井,可細品一番。”
  衛樵看著小丫頭香菱輕輕將紙疊好,小心翼翼放入懷裏。微微思索,便對著印空點了點頭。人家三番四次邀請了,衛樵也不好再推脫。再說時間還早,老和尚估計也挺無聊的,就陪他談一局。
  “依韻姑娘,也請入內。”印空大師環顧一周,又對著依韻笑道。
  香菱好似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剛要開口,印空便沖她輕輕一笑,然後轉頭向禪房走去。香菱小嘴微張,皺著小眉頭,看著禪房門有些疑惑。
  兩個小丫頭以及陳卓三人被留在外面,衛樵依韻跟這印空大師向著禪房走去。依韻素顏典雅的走在衛樵身旁,步伐小娟款款有致,一陣幽香襲擾,衛樵忍不住的側臉看了她一眼。俏臉柔和嫵媚,嬌嫩細膩,曲線玲瓏凸透,美腿細長潤潔,倒是一個罕見的美人。依韻見衛樵看她,輕輕轉頭款款一笑,頓時猶如梨花漫天而落,清麗爽肺。衛樵輕輕一笑,點了點頭,瀟灑從容,好不扭捏。
  “呵呵,兩位施主請。”印空大師走到門前,側身對著衛樵依韻笑呵呵道。
  衛樵與依韻對視一眼,看著眼前這個比之龍潭虎穴也不為過的小門,微微一笑的邁了進去。
  “嗯?”兩人一進門,都愣住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45
第十三章 對弈
 
  只見禪房檀香繚繞,一股佛氣撲面而來。待兩人視線一掃,卻驀然發現,房間裏已經有了一個人。一身罕見華服,神色滄桑雙目炯炯的老人閑庭若步般的盯著身前的棋盤,好似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一般,一動不動。
  印空大師隨後跟來,慢悠悠的笑道“呵呵,這位周施主乃是老衲好友,今天特地來找老衲下棋的,兩位小施主不要見怪。”
  衛樵在那老者臉上掃了一眼,微微蹙眉,一貫看人很準的他,竟然有些摸不清此人的神態。不過隨即也釋然,能和印空大師結交的人,想來也是老怪物了。
  那老者好似才發現進來人一般,抬起頭,目光柔和,卻有一股無形壓力籠罩著整個屋子。
  那老者放下棋子,笑呵呵的看著進來的衛樵與依韻,目光在衛樵臉上多留了兩秒,主人般的說道“呵呵,兩位小友請坐,不必拘束。”
  衛樵掃了眼棋盤,毫不猶豫的坐在了原本印空大師應該做的地方。伸手拿起黑子,‘啪’的一聲放下。
  老者顯然被衛樵毫不客氣的聲勢給一怔,旋即淡然一笑的看著棋盤,伸手拿起白子便放了下去。
  依韻俏臉露出一絲古怪,與印空大師對視一眼,一南一北,坐到了兩人邊上。
  對於圍棋,衛樵以前是拿來練反應速度的。老者剛一放下,他黑棋‘啪’的一聲,又落下。老者盯著棋盤,輕咦一聲,白棋也飛速落了下去。
  “啪”
  “啪”
  “啪”
  “啪”
  兩人手速如飛,棋子啪啪啪的落下,邊上的依韻秀眉不知道什麼時候輕輕蹙了起來,一開始她還能看懂,但隨著兩人手速的加快,她已然看不清兩人的棋路了。
  印空大師看似渾濁的雙目這一刻也精光閃閃,盯著瞬間千變萬化的棋步,眼神裏縷縷睿智之芒閃動。
  衛樵氣定神閑,只是手指捏棋子的時間不知不覺的越來越長。而那華服老者也一變先前的指導心態,皺眉緊盯棋局,不時的停頓半晌。
  衛樵也沒有當真要跟眼前身份不明的華服老頭生死搏殺,便偶爾來個失誤,將灰暗難明的棋局變成了糾纏在一起的棉花糖,兩人開始慢悠悠的撕扯起來。
  華服老者身在局中沒有看出衛樵放水,倒是邊上一直恪守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印空老和尚眉眼帶笑的看了眼衛樵,卻也沒有點明。另一邊的依韻還是苦苦思索兩人剛才的路數,白皙額頭不知何時生出了點點露珠。
  華服老者看著棋局,雖然沒有占據優勢,但如今也沒有完全劣勢,呼了口氣,抬頭看了眼衛樵,笑道:“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棋力,難得。”
  對于華服老者家長式的語氣,衛樵心裏不喜卻也不露在臉上,手指夾著棋子,淡淡道:“棋品即人品,豪邁大氣,缺乏細膩。”他從婉兒那裏學了這裏的圍棋規則,棋藝突飛猛進,棋路古怪莫測。
  華服老者臉上的笑容一僵,轉頭詫異的看了眼印空大師,見印空大師搖頭又低頭看了眼一臉悠然看著棋盤的衛樵,掩飾尷尬呵呵一笑,棋子一落,抬頭看向衛樵道:“小小年紀,懂的倒不少。那你說說,剛才外面那三位少年的人品如何?”
  衛樵棋子一落,抬頭看了眼一臉考校意味的華服老者,神色漠然道:“楚逑,雖然胸無點墨,但也是真性情。陳卓,自以為聰明,卻是小聰明,上不得大臺面。蔣友,扮豬吃老虎,披著羊皮的狼。”
  華服老者眼神裏詫異一閃,握著棋子一臉驚奇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衛樵坐直,不顧眾人眼神伸了個懶腰,重重吐了口氣。看著三人俱是好奇的眼神,又低頭看向棋盤,淡淡道:“楚逑沒有才華,但也不掩飾,他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該幹什麼,所以是真性情。陳卓,心思不少欲望太多,但城府不夠,剛才那首詩不是他做的,是個偽君子。蔣友,心思深沉,懂的忍耐,隱藏自己的獠牙。剛才那首詩,他根本就沒有思考。什麼人做什麼詩,可以從詩裏看人,也可以由人見詩。”
  眾人聽的目瞪口呆,一場龍爭虎鬥的鬥詩,在衛樵眼裏竟然如此透徹,簡單明瞭。
  華服老者與印空大師對視一眼,旋即胸口輕輕起伏,看著衛樵笑呵呵道:“這位小友怎麼稱呼?”
  衛樵看著已經徹底漿糊的棋盤,搖了搖頭,道“萍水相逢,勝負難分。”
  華服老者臉上的笑容再次一僵,神色變幻,似哭似笑,極其古怪。
  衛樵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印空大師道“大師,可要來一局?”
  印空大師慈祥的面容滿面的搖了搖頭,笑道:“施主棋力深厚,老衲不是對手。”
  華服老者一聽,瞪大眼睛看著衛樵道:“怎麼著,你還有絕招沒有用?”當局者迷,他如今還沒有回轉過來。
  印空大師只是呵呵的笑著,不點破。衛樵淡然一笑,站起身對著三人抱了抱拳,道:“沒有,棋盤上從來就沒有絕招。今日實在是叨擾,來日定當回請,今日天已晚,晚生告辭,來日再聚。”
  說完,便笑呵呵的對著印空與依韻點了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依韻如今已經習慣了衛樵的處處出格行為,看了眼顯然不凡的華服老者,對著印空大師輕輕彎腰,淺笑道:“那小女子也告辭了大師。”
  印空大師看著衛樵的背影微微失神,連忙笑著點了點頭。
  依韻速度不快不慢,卻迅速追上了衛樵。衛樵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剛一出門就發現香菱坐在窗底下,抱頭嗚嗚咽咽的哭著。
  衛樵臉色一變,連忙走了過去,拉著香菱的胳膊急聲道:“香菱,怎麼了,是不是陳卓他們欺負你了?”衛樵現在懊惱無比,竟然將香菱一個人扔在外面。那三人吃了苦頭,定然是撒氣在香菱身上。不過見她衣衫整齊,衛樵也輕輕鬆了口氣。
  香菱埋著小腦袋,只是輕聲嗚咽,從聲音中聽得出,小丫頭極其傷心。
  衛樵蹲在香菱對面,輕聲道“那你跟少爺說,誰欺負你了,少爺給你討回來。”
  香菱越哭越傷心,小肩膀也聳動起來,顯然是委屈極了。
  衛樵緊蹙著眉頭,伸出雙手硬是將小丫頭的埋在膝蓋上的小腦袋捧了起來,看著她哭的稀裏嘩啦的小臉沉聲道:“有什麼事跟少爺說,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小丫頭哭的小臉慘白,梨花帶雨,一見衛樵關心的神色,‘哇’的一聲的哭了出來。猛然撲到衛樵懷裏,哇哇的大哭。
  “少爺,少爺,我…我我把你的詩給丟了…嗚哇…”
  衛樵一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拍著她的背,輕聲道:“你個傻丫頭,丟就丟了,回去少爺給你好好的再寫一副,保證比以前的好。”
  小丫頭一聽,哭的更傷心了,淚水將衛樵的肩膀都打濕大半。衛樵只是苦笑,拍著她的背,小聲的安慰著。
  這一幕看得不遠處的依韻再次目瞪口呆,眼神裏卻異彩連連。她身邊的小丫頭,這個時候低垂著小腦袋,悄悄的偷看衛樵兩人,卻不敢看自家小姐。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52
第十五章 蒞臨
  
  衛樵的書還沒有看多少,婉兒與香菱就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兩人什麼話也不說,婉兒一邊身子趴在衛樵身上整理衛樵裏面的被褥,一邊急切道“少爺,快收拾一下,待會兒大少夫人要過來的。”
  衛樵右手裏還拿著書,目光掃過少女胸前那圓潤乳鴿,疑惑道:“屋裏很幹凈,不用整理啊。”
  香菱在衛樵頭頂上整理衣櫃裏衣服,聞言悄悄看了眼婉兒,小聲道“少爺,大少夫人很厲害的。”
  衛樵心知香菱不知道如何形容李惜鸞淩厲的手段,看著她淚痕猶在的小臉,呵呵一笑道“不是叫大少奶奶嗎?”
  香菱聞言小臉一紅,連忙轉身奔書架跑去。婉兒輕輕搖了搖頭,小手扯著衛樵頭下的枕頭,皺著秀眉道:“少爺,不要跟我們下人這麼沒規矩,不然我們會……”
  “香菱不會的,你也不會。”衛樵不等她說完,便笑著打斷她,坐起來:“嫂子又不是外人,用得著這麼收拾嗎?”
  婉兒小臉微紅,極其嫵媚的白了眼衛樵。心說你不知道大少夫人的手段,卻一絲不茍的伸出小手整理衛樵身上的衣服。衛樵無奈的瞥了瞥嘴,想起嫂子李惜鸞,不由得眼前又浮現出那成熟冷艷的絕美風姿。算起來兩人也見過幾次,不過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沒有深聊。
  衛樵伸著脖子讓婉兒整理,心裏卻估摸著是雲佛寺的事情已經傳進來,嫂子該是來求證了。
  衛樵房裏就兩丫鬟,連自己總共三人。婉兒香菱忙了好一陣子,又跑去廚房。據說大少夫人要與少爺共餐,這讓下面的下人們好一陣猜測。
  看著兩個小丫頭進進出出,衛樵百無聊賴,坐在書桌前,隨手抽出一本書,打開一看,卻發現竟然是本染花之書。染花也就是粗布染色的意思,衛樵想了想,便低頭看了起來。看了一陣,便皺起了眉頭,感覺書裏許多地方化學反應不合理,又覺得操作似乎不恰當,然後又發現這樣的做工貌似比較粗糙,忍不住的拿起筆,在上面注釋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的溜走,在衛樵恍然抬頭鬆口氣的時候,才發現書桌上已經點上了蠟燭。轉頭看向屋外,天已經暗了下來。
  衛樵嗅了嗅鼻子,一股酒香飄蕩而來,直鉆入鼻孔。這一聞,衛樵肚子頓時咕咕的叫喚起來。衛樵伸頭看了看便起身向大廳走去,衛家雖然不是豪門大戶,但規矩就是規矩,平時衛樵‘胡鬧’,丫鬟們也只能從著,如今衛家一號親臨,下面的人自然一番手忙腳亂,規規矩矩。衛樵看著滿桌的精緻菜肴,喉嚨咕咚一聲,左右看了一眼,伸手拿起一塊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肉片就往嘴裏塞。
  他還沒吞下,門口香菱端著盤子推門而入,衛樵連忙轉身,嘴角鼓動,還沒嘗出味就咽了下去。
  香菱端著盤子進來,見衛樵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大眼睛眨了眨,將盤子裏的碟子拿出來放到桌上,目光一掃其他盤子,嬌笑一聲,低聲道:“少爺,你偷吃?”
  衛樵老臉一紅,使勁將肉片咽了下去,從容自然的轉過頭瞪了眼沒大沒小的小丫頭,道:“瞎說。”說完,便若無其事的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香菱哪肯放過他,追來悄聲道:“少爺,我看到了,那裏少了塊肉片。”
  衛樵板著臉,木然道:“我怎麼知道?”
  小丫頭忽然間抓起衛樵的手,小鼻子嗅了嗅,小臉蛋滿是古怪的笑意。
  衛樵老臉立即紅了一下,一巴掌拍在她小腦袋上,怒道“讀書人能說偷嗎,那不叫偷,叫竊!竊,知道嗎!”
  香菱抱著小腦袋,小嘴委屈的低聲道:“欺負人家讀書少。”
  衛樵惱羞成怒,看著門口婉兒推門而入,連忙道“還不去幫忙。”
  小丫頭哼哼唧唧的看著衛樵,仰著小腦袋,大眼睛四處亂瞟。
  衛樵咬牙切齒,低聲道:“論佛大會帶你去。”
  小丫頭一聽,小腦袋點跟小雞啄米一樣,極其歡快的跑了。
  衛樵看著不遠處兩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尤其是香菱低聲哼唱的小曲,倚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自語道:“少爺做成我這樣,也算是很失敗了吧……”不過想想剛剛醒來那陣,兩個小丫鬟見自己就小臉煞白,說個話都結結巴巴,犯個錯就跪地求饒,不由得身體一哆嗦,覺得還是現在比較好。
  小丫頭繼續忙進忙出,衛樵百無聊賴繼續看著手裏的書,不知不覺的注釋著。
  華燈初上,涼風送爽。
  等到掌燈時分,李惜鸞才帶著丫鬟,姍姍來遲。
  衛樵本來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結果硬是被兩個小丫頭拉到了門口,無奈只好恭恭敬敬的侯著。
  晚風輕撫,屋簷上清脆的響鈴叮叮當當極其悅耳。大紅的燈籠帶著鮮紅的光芒輕輕搖曳著,條條彩帶漫空飛舞,很是喜慶。屋內絲絲香氣彌漫,客廳內靜謐相宜。
  遠遠看去,大少夫人李惜鸞身著紫紅緊身鏤花長裙,將豐滿韻致的成熟嬌軀勾勒的淋漓盡致,酥胸高聳,腰肢纖細,長腿曼妙,一舉一動間,嫵媚天成,風情萬種。
  只是那始終冷清的精緻臉龐,讓人不由得敬畏而遠之三分,卻又憑添一份冷艷之美。
  衛樵對這位女強人嫂子心存敬佩,遠遠的就招呼道:“嫂子。”他以前極善言辭,只是到了這裏需要說的少了反而顯的沉悶。面對這樣陌生熟悉的美艷嫂子,衛樵心思轉動半天,也只喊出了這麼一句。
  李惜鸞攜帶著襲人香氣步伐輕緩猶如踏空而來的仙子,無聲無息的站立在衛樵身前,猶如星辰般的美眸直勾勾的盯著衛樵的臉龐,閃爍著清冷的光輝,靜靜的審視。
  衛樵情知最近自己失了分寸,雙目坦然的與她對視,暗暗的也打量著這位將衛家從崩潰邊緣拉回來的美艷嫂子。俏臉精緻如玉,雙眉如星,瓊鼻嬌嫩欲滴,紅潤櫻唇閃爍著誘人光澤,白皙雪膩的胸口露出一大片皎潔細膩肌膚。
  李惜鸞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以前這個見自己大氣不敢喘的小叔子,今天竟然敢直視自己了?心裏疑惑的同時更加的欣慰,心裏長久以來的壓力不由得悄然鬆了口氣。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6:59
第十六章 慣壞
 
  衛樵在李惜鸞神色微變間猛然醒悟,連忙擺手道:“嫂子裏面請,外面風大。”
  李惜鸞微怔後,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緊繃修長的
  玉腿錯動間,便邁進了門檻,進門之後她又忽然轉頭:“你們三個在門外等著。”聲音清冷,不容抗拒。
  婉兒香菱還有她自己帶來的魚兒,連忙應了聲‘是’,婉兒待衛樵進去後,輕輕將門關了起來。
  婉兒三人悄悄離門遠幾步,香菱便忍不住的小聲道
“婉兒姐,你說夫人會怎麼和少爺說話?”小臉蛋有擔憂也有激動。
  婉兒秀眉微蹙,有些擔憂的看向門內,一向強勢的大
  少夫人對上沒有脾氣的少爺,她嘴唇下意識的抿了抿。
  衛樵將李惜鸞讓與主座敬陪下座,一邊給她倒酒,一邊淡然笑道:“嫂子這麼忙還有空來我這,是有什麼事嗎?”衛樵思忖著先下手為強,免得被李惜鸞問了反而被動。
  李惜鸞看都沒看滿桌的菜肴,清冷的目光盯著衛樵,
  很自然的柔和一分,語氣卻淡淡中夾著距離,輕聲道:“小叔,今天去雲佛寺上香了?”
  衛樵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酒杯對著李惜鸞道:“嫂子,我敬你。”
  李惜鸞神色不變,美目微閃,溫軟如玉的右手拿起酒杯,櫻唇輕啟,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衛樵拿起筷子將一塊臘肉模樣的肉片夾給李惜鸞,神色淡然道:“嫂子,不久後的進士大考,我可以進三甲。”語氣自然,沒有重音拍胸脯保證,但自然中卻有股讓人不得不信的力量。
  李惜鸞神色一怔,美目灼灼的盯著衛樵,她能夠聽出那淡然中堅定無比的自信。本以為衛樵能夠進入前十已是她最大期望,如今得到巨大驚喜的李惜鸞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激動的緣故,粉腮生起兩團紅暈,高聳的胸脯也輕輕的顫抖起來。

  李惜鸞沒有再問其他,端起酒杯竟然與衛樵重重碰了一下,然後一仰白皙粉頸將殘酒一飲而盡。絕美的俏臉布滿紅暈,美目中更是光澤流轉,媚態橫生。

  李惜鸞沒有問關于印空大師的事,也沒有問詩詞,美目水光閃動,一邊喝酒一邊閑聊。或許是因為壓抑太多太久的原因,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李惜鸞斷斷續續的說著兩年來衛家發生的大小事情,讓完全不解內情的衛樵聽的直皺眉頭。

按照李惜鸞的說法,衛家已經失去了與陳楚兩家爭雄的實力,現在只是表面風光內部虛弱的勉強應付著。
  如果再失去會長頭銜,那真是要窮途末路了。
  燈光搖曳,人影婆娑,桌上只剩下兩杯殘酒。
  李惜鸞被魚兒扶走了,衛樵皺著眉頭躺在床上。今夜的一番交談,讓衛樵看出了李惜鸞的艱辛苦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在失去丈夫,家裏頂樑柱公公突然病逝,小叔年幼,在一幫豺狼虎豹的環視中撐起搖搖欲墜的衛家,不得不用一副冷漠的面孔掩飾內心的脆弱,是何等的悲壯與無奈。

  衛家的形式比他預想的要嚴重的多,不說山窮水盡,卻也是在吃老本,而且周圍群狼環繞,虎視眈眈,一有不甚便是萬劫不復。
  婉兒與香菱關上門,婉兒坐著桌邊,小口小口的吃著。香菱卻一手拿著筷子,一手端著小碗,圍著整個桌子轉,小嘴塞得滿滿的,依然不停的揮舞著筷子。
雖然她們跟衛樵親近,卻也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多好東西。
  衛樵想了許久,還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房間裏只有三人,一聲嘆氣立時讓婉兒給聽到了。
  “少爺,怎麼了?”婉兒放下碗筷來到衛樵身前,俏臉關心道。
  衛樵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吃的不亦樂乎絲毫沒有察覺的香菱,搖了搖頭,懶洋洋道:“丫頭們,我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那邊吃的正歡的香菱一聽,立即放下碗筷跑了過來,小嘴塞的滿滿的,大眼睛閃爍的沖著衛樵就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麼。
  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道:“少爺我餓了。”
  香菱一聽,立即翹起鼓鼓的小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轉頭就向著餐桌小跑過去,端著兩個盤子就放到衛樵身邊,聲音悶悶道:“少爺,吃。”
  衛樵瞪她的力氣都沒有了,嘆了口氣,坐了起來。倒是婉兒細心,連忙端了個凳子過來,又將筷子先遞給衛樵。
  衛樵喝了口湯,剛要伸筷子夾雞腿,卻發現香菱右手抓起酒壺灌了一小口,然後左手油膩膩的抓起最後的一隻雞腿湊近小嘴啃了起來。
  衛樵看著空蕩蕩盤子,一筷子敲在吃的正歡的香菱頭上,怒道:“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
  香菱被衛樵敲的莫名其妙,小嘴裏還在鼓動著,大眼睛閃亮亮的,滿是疑惑的看著衛樵,有點無辜。
  婉兒忍了笑意,抿著小嘴,低著小腦袋,安安靜靜的喝湯,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衛樵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丫鬟,心裏懊惱,都是自己將她們慣壞了。無聲的嘆了口氣,拿起一個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
  安靜的夜晚,床邊的矮凳上,主僕三人嘻嘻鬧鬧的吃著,笑著。
  第二天一早,衛樵在院子裏哼哼哈嘿的揮舞著棍棒,
  一心一意的要創出一套絕學出來。就在他潛心推演的時候,卻不知道外面掀起的驚濤駭浪。
  經過一晚上的傳播與緩沖,衛樵在雲佛寺的驚人表現,成了金陵才子佳人茶余飯後的必然談資。驚艷者有之,鄙視者有之,不信者有之,艷羨者有之,從這些人的神色中,可以看全人生百態,人性的千姿萬色。
  論佛,是大齊一年一度盛大的聚會,這一天往往都有王公貴族,朝堂騷客親臨,有的居於幕後有的現身臨場。
  選材者有,選婿者有,選貌者有,更有三者皆選。這些人的加入,使得論佛大會愈發熱鬧。各地趕來的遊學士子落魄文人紛紛聚集於此,期待一顯身手,遇到伯樂,位列朝堂。
  無數人期待的這一刻,數個地方卻暗暗念叨著衛樵的名字。
  冷笑,祝福。
  男人,女人。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7:03
第十七章 趣事
  
  吃過早飯,衛樵又看了會書,小丫頭香菱拖著掃把,來來回回在他面前轉悠。衛樵裝作沒看見,一頁一頁的翻書。
  許久,香菱終於忍耐不住,小臉微紅的湊到衛樵耳邊,低聲道:“少爺……”
  衛樵鼻腔裏‘嗯’了聲,神色不動的食指沾著嘴唇,又翻了一頁。
  小丫頭臉更紅,扭捏著衣角,低垂著小腦袋不說話。
  衛樵還是不理她,瞇著眼睛看書。
  香菱一直偷偷的注視著衛樵的反應,見衛樵無動於衷,頓時嘟著小嘴哼哼唧唧道:“少爺賴皮。”
  衛樵又翻了一頁,神色不動,喉嚨發聲威嚴道“嗯?怎麼說話呢?”
  “哼,賴皮賴皮,就是賴皮。”香菱對著衛樵做了個鬼臉,小蠻腰一扭,向著門外跑去。
  衛樵餘光見香菱真跑了,手指沾著嘴唇,不由得低聲嘀咕道:“真走了?這不是小丫頭的性子啊?”
  香菱跑到門外,立即被婉兒拉到一邊,小嘴湊在她耳邊,悄聲嘀嘀咕咕說了起來。香菱小臉肅然,不停的嗯嗯嗯,哦哦哦。
  衛樵見香菱半天沒有回來,心裏疑惑,剛要起身,小丫頭又跑了回來,瞪著俏目,厥著小嘴。
  衛樵不動如山,食指沾唇,又翻了一頁。
  小丫頭銀牙輕磨,忽然湊在衛樵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衛樵頓時咬牙切齒的恨恨的說了聲‘算你狠’,起床,穿鞋,洗臉,整理衣服,向著門外走去。
  香菱小臉笑的賊兮兮的跟一朵花一樣,一蹦一跳的跟在衛樵身後,小嘴哼哼唧唧的唱著什麼。
  衛樵瞥了眼自鳴得意好似得計的小丫頭,表面怒相,心裏卻暖暖的。他隱約也猜到兩個小丫頭心裏想什麼,大概就是覺得自己一天到晚待在家裏太過沉悶,想讓自己多出去走走,免得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
  衛樵與香菱在路邊慢悠悠的走著,論佛大會熱鬧無比,直接帶動了金陵的大小買賣。路兩邊,小商小販拿出平時十倍的力氣,大聲吆喝著,不時加上‘論佛大會如何如何’又或者‘雲佛寺云云’。對於物質要求極其淡然的衛樵來說,雖然看的津津有味,卻沒有一點掏香菱錢買東西的欲望。小丫頭雖然也大眼睛閃亮亮的在兩邊瞅來瞅去好奇的緊,卻也沒有掏錢的意思,一直偷偷的瞄著衛樵,心裏覺得自家少爺氣度就是不凡,比楚陳兩家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來來回回的一些才子佳人看得衛樵一身青色普通布衫,眼神一掃而過從不停留,偶爾有多情少婦抑或者愁嫁小姐倒是多注意兩眼,卻也沒有誰鼓起勇氣大白天的搭訕更沒有誰大喊著招婿納夫。
  衛樵沒有拿摺扇,手裏卻多了一份十幾個珠子串起來的手鏈,學著印空大師放在右手,大拇指不停的翻動著。配合著那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樣,若除了一頭黑發倒是真像個出家人。
  一路走來,聽到許多自謂抑或人稱的才子,在路邊就這個詞,那句話爭的面紅耳赤,不可開交,不由得也伸出頭瞧瞧熱鬧,最終卻也一句不說頭也不搖,淡淡然走開。
  但讓衛樵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在路邊聽到有人喊‘衛立遠與印空大師對弈棋局棋譜,五十文’、‘衛立遠詩詞大全,六十文’、‘衛立遠雲佛寺詩詞精品選集,八十文’……
  他愕然中走過去,翻開看了一遍,驚訝的發現,這些全部跟他半文錢關系都沒有。小丫頭香菱扯著袖子就要過去理論,還跟衛樵嚷嚷著要報官。衛樵搖了搖頭,拖著小丫頭走開了。應該是同字同姓吧,衛樵心裏猜測著。但對於源遠流長的盜版業,他的信心實在是不多。
  論佛是在晌午過後,現在還早,兩人慢悠悠的走著,一前一後,在熱鬧無比的大街上絲毫不起眼。衛樵偶爾讓香菱掏錢買點小東西,打算回去無聊時候擺弄一番。又想起剛才的‘衛立遠全集’,他忽然想是必須要搞一個,不然時間長很多詩詞會忘記,寫下來穩妥一點,免得以後出醜。
  還是能夠聽到‘衛立遠’的名字,也有人拉著衛樵對某句話某首詩做點評,衛樵始終淡然的笑著,從容應對,不知不覺間兩人便又走到了那個給人極其突兀感的茶樓前。
  衛樵看著兩邊的高樓大廈,這個明顯矮了一倍多的茶樓,與香菱對視一眼,眼睛眨了眨,意思是:進去?
  香菱大眼睛也眨了眨,旋即重重的點了點小腦袋,意思是:進!
  小手裏抓著十幾文錢,膽氣加豪氣,十足。
  衛樵‘嗯’了聲,拍板,大步走了進去。
  茶樓依舊是那個茶樓,人滿為患,各種聲音抑揚頓挫,沸沸揚揚充斥著整個樓層。左邊的那塊高臺,那個說書先生依舊還在,只不過面前擺的不再是四方桌,而是一塊長凳似的長桌,手裏拿著驚堂木,不時高聲大喊,大拍驚堂木,又不時低聲瞪眼,玄機暗藏。
  衛樵走了幾步,見沒有人發現自己,不由得心裏一松。看著樓下擠滿的人群,便走向樓上。樓上是士子佳人才可以登的,‘俗客’不許。衛樵帶著香菱上了二樓,二樓的才子才女也不少,不過卻都圍在中央,高聲激烈的爭論著什麼。衛樵掃了一眼,便在靠邊的一處桌子坐了下來,不用伸頭便可看見下方的說書老者。
  香菱本能的站在衛樵身後,饒有興趣的看看著看看那。小丫頭以前甚少出府,跟著衛樵幾日卻是見識大漲,在衛府的丫鬟中,她算是‘見多識廣’了。
  很快,殷勤的小兒肩披毛巾手拎茶壺滿臉獻媚的小跑過來,放下茶壺,抽出毛巾便將桌子擦了一遍,嘴裏討好的問‘公子需要些什麼?’。這些自然有香菱理會,衛樵看著下面吐沫橫飛的說書老者,嘴角又不由得掛上了習慣性的笑意。
  說書老者手裏拿著驚堂木,伸著頭,眼神慢慢的從左向右,聲音刻意壓低“話說,太祖獨自一人,對面百萬大軍,從容提履,面不改色……”
  衛樵接過香菱小手送來的花生,扔一個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笑容滿面的看著說書老者,已然可以想見下面他會做什麼。
  果然,那說書老者猛然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只見太祖一聲大喝,頓時風起雲湧,蒼天變色,濃雲滾滾……”
  衛樵‘噗嗤’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這個,確實比雜耍唱戲來的好看,有趣。
  獨自面對百萬大軍,打仗的時候系鞋帶,一聲大喊風雲變幻,濃雲滾滾?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7:10
第十八章 輕浮
 
  衛樵這一聲太過突然,在下面安靜的聽書人中尤為突兀,那說書老者聲音更是戛然而止,臉色醬紫,一臉憤然的抬頭看了上來。
  循聲望去,衛樵正笑呵呵的看著他,說書老者一見是衛樵,先是怒,然後是臉紅,接著又是怒。臉上由青轉紅由紅轉青,剎那間換了三個顏色。下面的眾人都是人精立即順著老頭的目光向上看去。有人立即認出了衛樵,便連忙神色興奮壓低聲音將那天的事情說了出來,眾人一聽,紛紛神色大振,目光玩味的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比剛才聽書還有興趣。
  衛樵笑呵呵的吃著花生,見下面眾人整齊劃一的向自己行注目禮,不由得一愣,旋即歉意的沖著說書老者笑了笑,又將一個花生扔進嘴裏。
  他這個行為自然無比,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性動作。
  那說書老者本來臉色鐵青,見衛樵如此不知悔改的還沖自己嬉皮笑臉,大模大樣的吃著花生,更加怒極!而下面的眾人那戲謔的目光更是讓他怒紅的雙目噴薄而出,火光四射。
  樓下的安靜也引起了樓上的注意,一群白衣綠衫的才子佳人紛紛靠近欄桿,只要來回這麼一看便立即明白前因後果,頓時一個個雙目發亮,紛紛屏氣凝神,目光極其熾熱。二樓衛樵對面的一戶窗戶這個時候也悄然打開,一個面色冷清,臉角周正的中年人站在窗邊,看著衛樵‘輕浮’的翹著二郎腿吃著花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那說書老者一見眾人紛紛將目光都投在他身上,頓時有種以死明志的沖動。他講了十多年的書,還從未受過如此‘屈辱’,被一個年輕後生當面‘戲弄’。回想起經常掛在嘴邊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一刻頓時老臉發燙,做賊心虛的眼神一陣亂晃。
  那說書老者也走南闖北的人物,轉瞬間便想到了辦法。
  ‘啪’
  老者猛然一拍驚堂木,怒色抬頭的沖著衛樵大聲喝道:“兀那書生,為何發笑?你可知這是大不敬!”
  剛剛講到太祖獨自面對百萬大軍,打仗的時候系鞋帶,萬衛樵便笑了出來,如今一個大帽子蓋過來卻是恰如其分。
  老者話聲一落,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雖然大齊民風開放,不禁平民士子議政論政,但是事由涉及到皇家,無論誰都要慎之又慎,畢竟這還是一個家天下的朝代。
  老者一句落下,眾人紛紛目光對準衛樵。這‘大不敬’在大齊說大可大,足以抄家滅族。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那對面窗戶的中年人一聽再次微微皺眉,看向衛樵的目光多了一絲不喜。
  衛樵看著圍觀自己的眾人,心裏嘆了口氣‘自己還是沒有融入這個時代啊’。感嘆一番又微微蹙眉,也知道這句話不好應對。小丫頭香菱小臉繃的緊緊的,張了張小嘴又怕影響少爺思緒,嘴唇緊抿,白皙的小腦袋擠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那老者喊出這句話就心生後悔,擔心自己一句話會害了上面的年輕後生。但旋即又微微皺眉,眼神縷縷精光閃動,他走南闖北閱人無數,但眼前這個少年人,他看不透。
  衛樵目光掃過眾人一圈,見他們的目光不似逛動物園的眼神,微微一笑,從容自然道:“錯,不是大不敬。只是晚生當時是在想,太祖他老人家一聲大喝天地巨變,烏雲遮天,對面的百萬大軍陣中忽然一聲驚雷炸響,旗桿崩裂無數,天上雷馳電閃,銀蛇飛舞,下面太祖他老人家又是一聲大喝,頓時山嶽震動,河水倒流,應著雲集,瞬間從者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衛樵抑揚頓挫,說的繪聲繪色竟然比那說書老者講的還要精彩三分,頓時眾人心神不由自主的跟著衛樵的話語轉動起來。
  一驚天動地的大戰,在烏雲滾滾冷風呼號的山谷裏轟轟烈烈的展開……
  “下面呢……”眾人一見衛樵講到關鍵地方停了下來,不由得沖著他喊了起來。有一人喊,立即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
  衛樵拿著紫砂壺吸了一口,砸吧著嘴,意猶未盡道:“一想到叛軍百萬大軍被太祖他老人家一聲大喝嚇的屁滾尿流,那場面,那傢伙,是相當的…咳咳,於是在下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蓋是因為老先生講得太好,在下心馳神往,實屬情不自禁,還請諸位勿要對號入座。”
  移花接木偷桃換李,衛樵摸了摸頭上的汗,心裏搖了搖頭,這還是他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下面的說書老者立即會意,連忙一臉恭維的大聲道:“原來公子也擅長說書,當真是令老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這句話,算是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雖然覺得老頭說的比他還惡心,但總算是蒙混過關了。周圍的人自然也不會再提及‘大不敬’,不說以後可能受到牽扯,齊人本性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大不敬’也就被眾人選擇性的遺忘了。還有人在追問下面如何,衛樵哪里還肯再講,笑容滿面的推脫著,對香菱使了個眼色,就要轉身下樓。
  但是不遠處的才子佳人立即湧了過來,將他圍在中央,七嘴八舌的問起來。太祖傳奇太多,無論是才子還是佳人都想知道的多一點,將來科舉選婿或多或少的都能借鑒。
  衛樵一邊推開人群,一邊隨口道:“太祖自然是率領著義軍,對叛軍窮追猛打,直至消滅他們,建立我巍峨大齊……”
  衛樵推搡間沒有發現,對面那扇窗裏的中年人重重的冷哼一聲關上了窗戶,對外面再也不聞不問。
  “輕浮,狂妄,不知禮數。”
  衛樵自然不知道他已經在別人的心中留下了這種印象,推搡著拉著香菱就要下樓。
  “咦,這不是衛家少爺衛立遠嗎?”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忽然間人群靜了,但瞬間更熱鬧。
  “對,就是他,我見過他,那婢女我也見過,沒錯就是他……”
  “真是衛立遠?那個被印空大師邀請禪房手談的,就是他?……”
  “對就是他,聽說陳卓現在還在家躺著,連論佛大會都不能參加了……”
  眾人圍著衛樵七嘴八舌的說著,神色中羨慕,嫉妒,不屑不一而足。衛樵倒也沒有驚奇,對著人群抱了抱拳,拉著香菱繼續往前走。
  “你就是衛樵衛立遠?”
  剛剛下了樓梯,驀然間,一個白面清秀,有種卓爾不群的味道的年輕人手持羽扇,強勢分開人群走到衛樵面前,一臉冷屑倨傲道。
  “是陳家豢養的封有禮?”
  “是他是他,你看他的羽扇,這是他標記啊……”
  “嗯,是他,聽說他三年前就是進士,這一次是志得三甲的……”
  “我也聽說了,他要在論佛大會上與楚公子一決高下呢……”
  聽著紛紛擾擾的嘈雜亂音,衛樵微微皺眉。
  越是不想惹麻煩,麻煩越是惹到頭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7:23
第十九章 詩鵝
  
  捐養,就是大商戶出錢給那些寒門子弟的學子讀書,這錢不是直接給學子而是捐給學堂私塾,久而久之便有了‘捐養’這個詞。但是有些商人會私下裏出錢資助他們認為將來會大有出息的學子,有些學子也欣然接受並且甘願為成為這些商戶的‘捐客’,這些人經常受到其他‘頗有風骨’的士子的不屑,‘捐養’便成了‘豢養’。
  封有禮冷哼一聲,似很不屑與這些人為伍,只是雙目冷冽的盯著衛樵,微揚著下巴。
  衛樵皺著眉頭,看著四周被圍得水泄不通,搖了搖頭,想走估計也難了。
  “何事?”衛樵神色淡淡道。他如今性子平和,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封有禮一愣,他自負才華橫溢,即便是楚家的那位公認的金陵第一才子見他都皺眉,忽然間見到一個對自己毫無反應的人,他竟然有些不知反應。
  但旋即他心裏冷笑一聲,目光陰冷的環顧一圈,故意大聲道:“聽說衛兄在雲佛寺作詩信手沾來,還被印空大師請入禪房?不知是真是假?”
  衛樵嘴角掛起一道淡淡的笑意,目光悠然的看著他,道“封賢弟說的不錯。”
  這句話把封有禮噎的不輕,他說‘衛兄’也只是客氣話,不想衛樵還當真了。
  封有禮嘴角抽了一下,冷笑道“哦,那麼衛公子當真是才華橫溢,文思泉湧了?”
  香菱俏目瞪的圓圓的,小嘴左右晃動,銀牙咬的格格響。小心思裏認定自家少爺才華第一,眼前這個小白臉真是討厭。小拳頭捏的緊緊的,真想上去揍上一拳頭。
  周圍人的人紛紛無言對目,眼神裏激動的無以復加。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樓梯門口便是裏三層外三層,人頭攢動濟濟一堂。
  熱鬧,是流言蜚語的源頭,所有人都喜歡。
  衛樵手腕一翻,那串珠子翻到手掌,大拇指翻動,凝眸道“封賢弟,才華是否橫溢為兄不知,不過肚子裏的墨水倒是不少,文思如尿崩。”
  ‘噗!’
  ‘呵!’
  ‘哈!’
  衛樵話音一落,頓時周圍人群爆發出一陣極其壓抑的古怪聲音。
  ‘文思如尿崩’香菱緊繃的小臉也忍不住撲哧一笑,俏目瞇成一條線偷偷看著自家少爺,小臉已然皺到一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封有禮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雙目更是噴出火來。他沒想到衛樵如此的‘有辱斯文’,竟然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來,聽著周圍的怪聲,他更是感到了赤裸裸的羞辱!
  “那你可敢與我比試一翻?”封有禮臉色鐵青,抽動著嘴角道。‘衛兄’,‘衛公子’都不在稱呼了。
  衛樵撇了撇嘴,有些不知所謂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衛樵很是反感書裏的那些所謂的才子,只要別人一挑釁,立馬就跟人比,好似不比就是他才學不行,胸懷不夠一般。
  封有禮本來想像他此語一出,在這麼多人面前,衛樵定然回答‘比什麼’或者‘你出題吧’之類,至不濟也要一句‘好,我跟你比’。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秀才,馬上就參加進士大比的士子,面對別人的挑釁竟然能夠說出‘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句話或許有人會認為是他高傲,但大多數人會認為他沒有才華,是膽怯,不敢,怕露餡,被揭穿。在視名聲甚生命的這個時代,這句話完全可以毀了一個人前途!
  封有禮一瞬間愣住,但旋即哈哈大笑,手指著衛樵,抖索著身體,最後竟然抱著肚子蹲在地上,搖頭晃腦的大笑起來。顯然,他認為衛樵是怕了他來,雲佛寺傳出來的事情是假的,他用自己的名聲嚇住了衛樵,揭穿了衛樵的沽名釣譽。這是多麼令他激動的事情,在加上裏面有印空大師,可以想像,今天的事情一傳出,他定然聲名大漲,進士大比也更加從容自若,拿下三甲如探囊取物。
  衛樵目光始終淡然如水,神色更是從未變過。看著蹲在地上笑的很辛苦的封有禮,他做了個讓所有目瞪口呆,讓封有禮笑聲戛然而止的動作。
  “慢一點,不要急。”衛樵走到封有禮身後,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然後手掌向下來回滑動,給他順氣。
  封有禮笑聲猛然一停,感覺著後背上的手,氣不但沒順,反而劇烈的咳嗽起來,白凈無比的臉色漲的通紅。
  圍著看熱鬧的眾人臉色也無比古怪,相互對視一眼,轟然爆發出驚天大笑,笑聲震天,整個茶樓都顫抖起來。
  衛樵搖了搖頭,看這東倒西歪的人群,暗嘆自己融入的還是不夠。瞪了眼雙手捂著小嘴俏目瞇成一條線的香菱,又走回封有禮的對立面。
  過了許久,封有禮漲紅著臉站了起來,他雙目噴火的盯著衛樵,恨不得沖上去咬一口。周圍的人立即也忍著笑意,安靜的好似聽到了口令一般,雙目灼灼的盯著圍在中間的三人。
  今天可是大話題,誰都不願錯過一絲。
  “你、比、還、是、不、比!”封有禮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衛樵心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比什麼?”他覺得將人氣成這樣一走了之,實在是有些不負責任。
  封有禮見衛樵答應,呼了口氣,臉色依舊青紅交替,沉聲道“就比作詩。”
  衛樵皺眉,還猜測他要對對子呢,默然道“我不擅長作詩。”
  “撲哧!”衛樵話音一落,別人還沒有反應,小丫頭香菱卻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在雲佛寺鬥詩的時候,衛樵也是這麼說的,結果陳卓當場吐血暈倒。
  但立即香菱連忙小手捂嘴,大眼睛無辜的眨了眨,看著四周迷惑吃人的眼神,連忙搖了搖小腦袋。又看了眼面色淡然的少爺,吐了吐小舌頭,躲進衛樵身後,露出半個小腦袋。
  封有禮臉色陰沉的瞪著衛樵兩人,深吸一口氣,羽扇輕搖,忽然間看到遠處的一隻燒鵝,羽扇一停,轉頭看著衛樵冷聲道:“聽好了!”
  “鵝兒黃似酒,對酒愛新鵝。
  引頸嗔船逼,無行亂眼多。
  翅開遭宿雨,力小困滄波。
  客散層城暮,狐貍奈若何。”
  衛樵有些愕然,想不到封有禮的想像力如此恐怖。看了眼周圍的眾人,又低頭看了眼大眼睛閃爍的香菱,嘴角輕撇,隨口道: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好了,你贏了。”
  說完,衛樵拉著小嘴還跟著念叨的小丫頭,擠出了人群。
  衛樵知道,很快整個金陵就會傳遍衛樵衛立遠這個假冒才子被大才子封有禮在茶樓當面揭穿的戲碼。
  呵呵,說不得論佛大會要更加精彩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17:23
第二十章 觸邊
  
  “衛公子慢走。”衛樵剛剛走到門口,忽然間一聲喊叫在背後響了起來。
  衛樵轉過頭,見是那講書的老先生,連忙拱手道:“剛才還多虧老先生解圍,小子多謝了。”
  那老先生被衛樵一說尷尬一笑,擺手道:“老朽想請公子喝杯茶,不會不賞臉吧?”
  衛樵微微一愣,看著時間還早,思忖著點了點頭。旋即又讓香菱出去幫自己買些東西,小丫頭答應一聲,一把錢幣塞入衛樵懷裏,小聲囑咐一句才轉身離去。
  衛樵與那老者在一邊的桌上坐好,封有禮已然大勝,昂著下巴高傲的走了。但是那些無聊的聽書人,還是急急忙忙的圍繞著衛樵周圍坐了下來。盡管聽不到,還是使勁的豎著耳朵,目光不時轉動過來。
  待小二上了茶,衛樵習慣的敬了老者一杯,表示謝意。然後便猜測著他請自己喝茶的用意。
  老者似乎看破了衛樵的心思,淡淡一笑道:“老朽原名秦勻,十幾年前也做過幾年官。不過自從致仕,已經十多年沒有回這金陵了。”
  衛樵神色中訝異一閃,本以為他是個落魄文人,沒想到他還曾經在金陵做過官。這在大齊首都金陵做官?衛樵眼神微閃。
  不過衛樵也只是稍稍詫異,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秦勻見衛樵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旋即搖頭苦笑道:“卻是老朽自作多情了。”感情他還以為衛樵會聽說過他呢!
  衛樵端坐不動,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對于這個秦勻他自然是完全不知,但是他既然連名字都說了,下面就該談正事了。
  秦勻見衛樵如此,臉色微變,掃了眼圍在四周的人,湊近一點,沉聲道“既然衛公子不喜歡囉嗦,那老朽便直言了。”
  衛樵抬頭看著他,目光淡淡,心思轉動。
  秦勻見衛樵滴水不進,肅然的臉色微松,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低聲道:“老朽想請衛公子代為引薦印空大師。”
  衛樵眼皮一抬,怔怔的看著他。他也就進去下了盤棋,怎麼整個金陵都覺得自己跟衛印空大師關系深厚了?
  秦勻也不急,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喉嚨輕輕滾動。
  “你是想借著印空大師重返朝堂?”衛樵心思一轉,淡淡然的看著他,輕聲開口道。
  秦勻臉色微變,神色驚異的看著衛樵,許久吸了口氣,凝目道:“衛公子果然心思通透,這麼快就猜到老朽的真正目的了。”他知道隱瞞否認是沒用的,只會適得其反,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衛樵淡然一笑,道:“印空大師乃世外之人,除非秦老先生想要出家,否則沒有見的必要。那麼,你見他的目的就顯而易見了。”
  “為什麼不是為了名聲?”秦勻雙目微閃,他已經不敢再將衛樵當做普通的士子來看待了。
  衛樵抬頭在這裏看了一圈,尤其是秦勻的那張桌子與驚堂木上多留了一陣,旋即看著他笑道“名聲對你無用。”
  秦勻微微一愣,不由得苦笑。他賣藝謀生十多年,的確已經丟了書生的臉面,名聲已無用處。
  既然被看穿,秦勻也不再隱藏,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眼神裏激動一閃而過。
  衛樵目光悠然,似無意般說道:“朝中發生了什麼事?”他能夠從秦勻的眼神裏發現一絲隱藏極深的迫切。
  秦勻的臉色悚然大變,眼神裏竟然露出一絲駭然。他直勾勾的盯著衛樵,口乾舌燥的聳動著喉嚨。
  衛樵端起茶杯,遮蓋住臉,微微皺眉,心裏卻暗嘆自己果然是烏鴉嘴。
  秦勻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目光顫抖的看著衛樵,凝眉沉聲道:“如果不是知道衛公子只是個普通人,秦某定會認為你朝堂前排之人。”
  衛樵搖了搖頭,淡淡道:“引薦可以,但我不會幫你說話的。”
  秦勻神色一變,立即激動道:“只要小友能夠讓秦某見到印空大師,其他的不用小友操心。”‘秦某’已然是將衛樵‘小友’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衛樵輕聲的‘嗯’了句,沒有了下文。朝堂的爭鬥離他太遠,他也沒心思參與。只要三個月後能夠拿到進士三甲,穩住衛家,他也就可以繼續做他的安穩少爺了。
  秦勻神色激動之後,又傾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不過,還有一事秦某想懇請小友幫忙。”
  衛樵也想幫衛家多建立一些關系網,於是笑著道“秦老先生請說,能幫的小子絕不推辭。”
  秦勻臉色一松,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笑呵呵道:“是這樣,秦某走南闖北了十多年,收集了太祖的眾多傳奇軼事,寫成了一本書《太祖軼史》,還請小友能夠題個序詩。”
  衛樵伸手接過來,隨便翻了起來,抬頭笑道“老先生是想讓我提剛才那首《鵝》?我七歲寫的?”
  秦勻一愣,旋即嘴角控制不住的狠狠一抽,想著剛才春風得意自以為大勝而歸的封有禮,如果他知道自己贏的是七歲的衛樵,不知道會不會像那個陳卓一樣當場吐血暈倒。
  不過秦勻也不是一般人,轉眼便呵呵一笑道:“秦某別的沒有,但自信看人卻不會錯。自從小友第一次聽我的書,我便發現小友與世人的諸多不同。別人或許認為小友沽名釣譽不通文墨,但秦某相信,小友是不屑與那封有禮比詩!”
  秦勻說的鏗鏘有力,字正腔圓,絲毫沒有因為有求於衛樵而低聲下氣的味道。
  衛樵凝目抬頭,審視著秦勻,發現他竟然與講書的時候完全像是兩個人!
  秦勻目光忽然變的深邃,好似看破衛樵心事一般,笑道:“是否覺得秦某與剛才判若兩人?”
  衛樵笑著又低頭翻書,漠然道:“很多古人裝瘋賣傻都是為了躲避什麼人。”
  秦勻笑呵呵的臉色一僵,旋即才想起面前坐的少年是多麼的妖孽。又是自嘲一笑掩飾尷尬,語氣沉凝道:“不錯,秦某的確是為了躲避一個人。今日回來,也是為了算算往日的舊賬。”
  衛樵沒有接茬,翻了許久,發現書裏都是些歌功頌德之事,滿篇都是虛幻,差點就可以做另一部一本封神演義了。
  衛樵明白秦勻這麼寫的原因,也大概猜出了他要自己寫序的目的。忽然間抬頭看向秦勻,道:“你就這麼相信我真的被印空大師請入禪房還手談了?”
  秦勻呵呵一笑,剛要隨口說,但看著一直神色淡然無比的衛樵,忽然心裏一突,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眼神轉動,猶豫著湊近壓低聲音道:“秦某在朝中還是有些舊識的,知道有一個人那天恰好也在。”
  衛樵心臟忽然猛的一跳,眼神微瞇,縷縷精芒閃動。旋即淡淡一笑,若有所思道:“不錯,是有個一身霸氣的老人,我和他下了一盤棋。”
  秦勻頓時雙目一睜,口乾舌燥,眼神閃爍了半天,但是看著衛樵無比淡然的模樣,心裏一動,眼神有些駭然。旋即渾身燥熱的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也猜到了?”
  衛樵沒有接話,對于秦勻的心思他把握的很準,合上手裏的書,剛想開口拒絕心裏忽然一動,抬頭道“秦老先生在金陵有不少舊識?”
  秦勻對於衛樵思維跳躍有些不習慣,雖然錯愕還是點了點頭。
  衛樵打開第二頁,眼神平靜道“我給你寫序言,但是我想金陵商會會長推選沒有人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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