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29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04
第五十一章 擔憂
 
  高臺之上靜謐無比,檀香一點一點的減少,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屏住呼吸。
  周紹陽臉角輕輕抽搐,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握的緊緊的,發出格格聲響。衛樵給他的羞辱還未過去,他又面臨楚瀚的挑戰!
  臺下的人紛紛靜靜的站了起來,即便是北面也很多人走出帷幔,目光看向高臺。
  衛樵咀嚼的嘴速度漸漸放緩,眼神微瞇,緊緊的盯著楚瀚。
  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發現了楚瀚不同。
  在所有人的詫異中,楚瀚緩緩站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眼趙元奎,似乎怔了一下,便拿著卷子走了過來。
  趙元奎臉角微微抽動,他竟然能夠從楚瀚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趙元奎坐在那裏沒有動,目光冷清的接過楚瀚的卷子,遞與吳方圓,兩人一起審視起來。
  就一眼,兩人忍不住的一臉詫異的抬頭看向楚瀚,見楚瀚神色恭敬的站在那裏,又連忙低頭看卷子。
  衛樵輕輕的將一顆瓜子放入嘴裏,左眼皮忍不住的跳動起來。
  周紹陽拳頭猛然握了握,臉色陰沉了三分。
  剛剛下臺的連袂一心憤懣,雙目冷閃的盯著臺上,他知道,他還有機會再上去,只要楚瀚挑戰失敗!
  趙元奎與吳方圓看的很仔細,下面的人望眼欲穿。
  在檀香燃盡的那一刻,趙元奎終於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笑容。
  “哈哈哈,楚瀚勝了,勝了……”
  “楚瀚,不愧是我金陵第一才子……”
  “好哈,將五州人趕回去……”
  臺下立即此起彼伏的高聲呼喊起來,好像楚瀚已經贏了。臺上依舊是靜悄悄的,只是幾人的神色不停在變化。
  “快,快,將答案傳出來……”
  “我們要看看楚瀚答的是什麼……”
  “哈哈哈,一定比那姓周的高明無數倍……”
  衛樵看向北方,忽然心生不好的預感,有種立即逃跑的沖動。
  “來了來了……”
  “靜一靜,靜一靜……”
  “心、韻、情:由心而發,化為韻,是為情。”
  “好好,果然比周紹陽的好……”
  “我金陵才子豈是那蠻夷可以比擬的……”
  ‘心、韻、情:由心而發,化為韻,是為情。’
  衛樵輕輕咀嚼著這句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是比周紹陽的境界論高了一個層次。
  “看,周紹陽下臺了……”
  “哈哈,果然下臺,我就知道……”
  “五州人滾回去……”
  周紹陽雙拳緊握,雙目噴火,胸口極力壓抑著仍然起伏不定,他怒氣填胸,一步一步的走下高臺。看著坐在那裏面無表情的連袂,他冷哼了一聲,將喉嚨裏的怒氣咽了回去。
  連袂同樣回之冷哼,無論何時,他們都是對手。
  趙元奎手裏握著卷子,滿意的笑了。他自覺完成了皇帝的囑咐,楚瀚註定要一飛沖天了。
  趙元奎看著下方洶湧晃動的人頭,對著楚瀚笑著說道“按照規矩,你可以挑戰一人,詩詞聯對,棋琴書畫。”
  楚瀚神色無比激動,雖然明知這不是勝利的最後時刻,還是忍不住心懷激蕩,雙目急切的在下方搜尋起來。
  過了許久,他有些失望,但旋即臉色凝重,沉吸了一口氣,沖著下方大聲喊道:“衛樵!”
  聲音洪亮,瞬間便回蕩起來。
  “衛樵!”
  “又是衛樵!”
  趙元奎臉色一怔,下意識的看了楚瀚一眼,又看了眼下方同樣有些驚訝的連袂與周紹陽。
  ‘這衛樵究竟是何人,竟讓金陵三才子齊齊挑戰同一人……’
  吳方圓也頗為疑惑,皺著眉頭,思索半天也沒有想起衛樵是哪一位。卻不知道自己的名帖已經入了人懷裏。
  衛樵看著高臺之上的楚瀚,心裏輕輕呼了口氣。現在他還不知道楚瀚挑戰的人也是他,轉頭喝了口水,對著還尷尬的傅煬笑道:“雲崖,剛才那個女子是何人?我觀她一身英武之氣,難道是個女將軍?”
  傅煬一聽,臉上尷尬稍重,卻平添一股敬慕之意,沉聲道:“老師你看的沒錯,寧姐姐的確是女將軍,跟匈奴人打過仗的!”
  衛樵輕輕的‘哦’了聲,便再次看向高臺。他並不是色鬼,也沒有一見鐘情,只是為了解除傅煬的尷尬隨口一問罷了。
  傅煬見衛樵只是‘哦’了聲,便轉過頭,不由得又有些尷尬,他還有好多關于‘寧姐姐’的事沒說呢。
  下面的眾人一聽楚瀚挑戰的人也是‘衛樵’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論佛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三甲接連挑戰一人!
  不過這更加激起人群的熱情,他們立即大聲的將‘衛樵’向四周傳播,心裏既期待‘衛樵再次上茅廁去了’,也更加期待臺上能夠真正的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殊死搏鬥的大比!
  “衛樵,衛樵……”
  “衛樵,衛樵……”
  “衛樵,衛樵……”
  聲音前所未有的響亮,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四處尋覓,高聲吶喊。無論衛樵是否上臺,今天都是足以銘記歷史的事情。
  “衛樵,衛樵……”
  “衛樵,衛樵……”
  “衛樵,衛樵……”
  隨著聲音的的四處波蕩,很多人都開始雙目熱切起來。
  北面的老皇帝第一次神色微變,身子緩緩的向上靠了靠,雙目微凝,散發著熾熱的精芒。
  秦勻面上從容,心裏卻苦笑,要是日後讓衛樵知道他剛剛幹的事,那後果他都不敢想……
  依韻美目也轉向高臺,輕輕抿了抿櫻唇。
  印空大師雙目渾濁,卻睿智精光閃動,手持佛珠,臉上帶著溫和慈祥的笑意。
  那‘寧小姐’坐在兩人邊上,俏臉冷清,在膝蓋上捧著一本書,側著身子神情專注的看著。一身清冷,神色淡然,清新飄逸猶如墜落凡塵的仙子,清秀絕倫,一塵不染。
  “衛樵,衛樵……”
  聽著洶湧澎湃而來的聲音,衛樵一愣,看向高臺之上的楚瀚,神色古怪。貌似他再怎麼挑戰,也輪不到自己吧?
  但旋即目光一閃,抬頭看向北方,微微皺眉。
  看著無比洶湧激情澎湃的人群,衛樵神色淡然的看著高臺,心裏思索著應對之策。
  “少爺……”忽然間,小丫頭輕輕扯著衛樵的衣袖,低聲道。
  衛樵一愣,轉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小臉怯怯的看向他身後,小手指了指。
  衛樵微微皺眉,轉頭向身後看去。
  楚逑,那個被傅煬揍過的胖子,兩人帶著一群人靜悄悄的站在衛樵身後。什麼也不說,就那麼無聲的站在那裏,目光看向高臺,神情極其專注,好似就是為了看論佛而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12
第五十三章 下臺
  
  短短的五十六個字,邊塞那黑雲壓頂寒風冷冽一觸即發的戰事猶如在人眼前一般,驚心動魄,無比壓抑的戰爭氣息撲面而來,眾人不由得一陣低呼。
  高臺之上一陣沉默,所有人都紛紛低頭沉吟。
  連袂眼神閃爍,身體僵硬,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衛樵。在他的印象中,衛樵就是個會些口舌之利讀過幾本書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三步之間做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上上佳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衛樵定然是抄襲,定然是先前就有準備!一定是這樣,不然他豈能三步之間做出如此上佳的詩!百年來從沒有如此奇才!’
  連袂胸口起伏,眼神閃爍,咬著牙硬生生的壓抑著胸腔內的爆棚的怒氣。
  ‘好!好!好!即便你能混過我這關又如何!下面還有二人,看你如何通過!你一旦被揭露,足以名聲掃地,自毀前程!’
  連袂臉上滾燙,卻強自鎮定對著衛樵抱拳道:“衛公子果然大才,連某認輸!”現在大大方方的認輸,待會兒衛樵被揭露他不但可以重新上臺而且還可以博得個胸懷坦蕩君子名聲!
  連袂話音一落,沉吟的眾人忽然臉色一變!
  衛樵勝了,第一局如此輕松簡單的勝了!
  趙元奎臉色陰鶩一閃,看著連袂皺了皺眉頭,然後將目光投向周紹陽,眉頭又是一擰。
  周紹陽也微微一愣,連袂的名聲他也聽過,沒想到如此輕易簡單的就認輸了!
  臺下隨著連袂認輸當即也沸騰起來,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這衛樵果然不簡單,一首詩就逼得連袂認輸……”
  “嗨,我就說嗎,咱金陵人才濟濟,隨便拉出一個都是人才……”
  “我倒是不覺得,這首詩有問題……”
  “有何問題……”
  “說不出來,但感覺有問題,說不定是抄襲……”
  “我也覺得是,三步之間做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詩,的確讓人懷疑!”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抄襲在大齊乃是極其令人不齒之事,一經發現,那此人必然臭名天下,為世人唾棄,乃是自毀前程之舉。下面眾人紛紛反駁,彼此針鋒相對的爭論起來。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老皇帝左手摸著手下的毯子,雙目亮光微閃,看著衛樵的背影,呵呵的笑了起來。
  依韻與印空大師對視一眼,兩人俱是輕輕一笑,再次低頭下棋。
  ‘寧姑娘’輕輕轉頭看了眼高臺,清透的雙目眨了眨,有些好奇。
  趙元奎擰著眉頭想了一陣,又冷哼一聲,閉上了雙目。
  ‘狂生就是狂生,再有才華又有何用!’
  連袂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壓抑著胸口怒漲的悶氣,冷冷的看了眼衛樵,牙齒咬的欲碎,滿腔怒火的轉身便準備下臺。
  ‘哼,我現在下去,待會兒你們還要將我請上來!’
  連袂心裏冷哼一聲,決然乾脆的便向北面階梯走去。
  “等一等。”連袂剛剛轉身,衛樵忽然開口道。
  衛樵話音一落,連袂身形猛然一僵,一股怒氣沖頂而起,臉色鐵青,喉嚨聳動狠狠的將怒氣壓了回去,轉臉對著衛樵臉色冷硬道:“衛公子還有事?”
  ‘就是讓你羞辱一番又如何!他日我功成名就,定然向你百倍討還!’
  趙元奎也睜開雙目,一臉漠然的看著衛樵,眼神不喜愈濃。
  衛樵淡然一笑,道“按照規矩,下面輪到我出題了。”
  連袂胸口怒氣猛然一漲,臉色瞬間通紅,雙目更是欲噴出火來!他剛才是氣糊塗了,竟然忘記了衛樵還可以向他出題!他臉色滾燙,餘光瞥了眼四周,見眾人臉色玩味譏笑種種,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他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壓著內心憋的他無法透氣的怒火,對著衛樵抱拳,幾近咬牙切齒道:“那請衛兄出題吧。”
  趙元奎臉色冷清,掃了眼衛樵,眼神裏怒色微閃,又闔上雙目。
  衛樵倒不是故意為難連袂,人怕出名豬怕壯,要麼不出名,一出名,便要讓所有人仰視才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日後的麻煩!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要給衛家做出足夠大的威懾力,以拖延時間。
  衛樵心裏定計,便呵呵一笑道:“聽說連兄丹青尤善,就請連兄將我這首詩給畫出來吧。”
  連袂一聽嘴角便是微翹,一絲不屑冷笑一閃而過,但旋即臉色微僵,眼神閃爍不定起來。
  衛樵這首裏四個場景,每一個場景或驚心,或悲涼,或慷慨,或豪邁。如果他現在真的畫,畫出來了,不說衛樵,即便是周紹陽或者楚瀚故意刁難一番,即便衛樵待會兒被揭露了,他也一樣顏面掃地,無顏再上臺!
  這丹青從來就沒有完美,想要挑刺那再簡單不過!
  連袂眼神閃爍,嘴角肌肉一抽一抽,心裏壓抑的怒氣不停的沖擊他的胸口。他臉色火燒,心裏急轉,喉嚨一咽,狠狠的將怒氣沖上來的怒氣給壓了回去。臉色僵硬,雙目厲然的看著衛樵,咬牙冷哼一聲,道:“衛兄這首詩大氣磅礴,悲涼豪邁,非一般人能做出,也非一般人能夠畫出。在下認輸便是。”
  既然不能畫,那索性就不畫!不過即便認輸,他也要反捅衛樵一刀!
  果然,連袂話音一落,趙元奎便睜開了雙目,淡淡的審視著衛樵,突然開口道:“衛公子可曾去過塞外?”
  衛樵餘光瞥了眼趙元奎,淡然一笑,從容道:“未曾去過。”
  趙元奎目光冷色一閃,淡淡的點了點頭,再次闔上雙目。
  連袂心裏壓抑著怒氣,太陽穴不停的鼓動,臉角狠狠的抽動著,對著衛樵一抱拳,冷聲道:“告辭!”
  ‘待你被揭穿之時,看你如何倡狂!哼,待殿試之後,看我如何將今日的羞辱還給你們!’
  吳方圓看著連袂渾身怒氣的下臺,又看了眼始終從容淡然的衛樵,眼神裏異光一閃,轉頭對著周紹陽道:“周公子可上前來。”
  周紹陽看著連袂已經下臺,目光閃動的看著衛樵,悄悄瞥了眼低著頭雙拳進屋蓄勢待發模樣的楚瀚,站起來向著衛樵走了過來。
  衛樵看著一身白衣風姿翩翩的周紹陽,點頭笑了笑。
  周紹陽眼神裏冷意蔓延,想起那句‘衛樵上茅廁去了’,心裏就一陣窩火。他在五州縱橫,即便在金陵也頗受一些達官貴人的尊重,卻不想被衛樵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周紹陽走到衛樵身前,心裏憤恨,臉上笑容滿面道“周某偶得一個對子,還望衛兄能夠替金陵才子接下。”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16
第五十四章 回文
 
  聽著周紹陽殺氣騰騰的話語,衛樵只是淡淡一笑。
  周紹陽一看衛樵那副淡淡然的神色,眉頭就是微微一蹙,眼神裏冷意一閃。他最恨的就是衛樵那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樣!
  周紹陽目光冷色旋即心裏冷哼一聲,向前走了兩步,對著高臺下的眾人,沉吸一口氣,面色傲然的大聲道:“我出一個對子,不論金陵誰對上我都認輸,並且從此不踏入金陵半步!”
  周紹陽話語一落,不僅臺下即還臺上全都是一陣憤懣。如此囂張赤裸的挑釁,即便已經闔上雙目的趙元奎忍不住的睜開眼,眼神冷厲的看了他一眼。
  “哼,五州蠻子也懂對子嗎!”
  “未開化之輩,豈可與我書香鼎盛的金陵相比!”
  “莫說一個對子,就是千兒百個也難不倒我們金陵才子!”
  面對周紹陽的挑釁,臺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厲喝呵斥聲討。
  周紹陽嘴角掛著淺笑,眼神嘲諷的在臺下一掃,又轉向了衛樵,雙目立時冷芒閃爍。
  衛樵淡淡然的看著他,對於他的敵意一概直接無視。對於他的囂張,更是淡然一笑。
  周紹陽見衛樵始終不動聲色,心裏冷笑,又掃了眼已經坐了下去的吳方圓,故意大聲道:“聽好了,我的上聯是: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周紹陽的聲音很大,下面的眾人也立即便聽到,人群為之一靜,待細細一琢磨,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哈,果然是未開化的蠻人,這樣的對子也叫做絕對……”
  “哈哈哈,這種對子,我張口就能來十幾個,不需要其他人了……”
  “這周紹陽果然是囂張無比啊,這種對子都敢拿出來,哈哈哈……”
  “哈哈哈,沒錯沒錯,是極是極……”
  周紹陽聽著下面的議論,冷哼一聲,面帶冷笑陰陰的看著衛樵。
  衛樵一聽周紹陽的對子便是輕輕皺眉頭,旋即便低頭細細的回想起來,讀書的時候他好像見過這個對子,有些印象,只是時間太長有些記不起來。
  趙元奎睜開雙眼,看著周紹陽,雙眼微瞇,右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光潔的下巴。
  吳方圓臉色露奇,咋看這對子其實簡單無比,但是周紹陽出的對子,大庭廣眾信誓旦旦的挑釁整個金陵才子,若真是如此簡單,若非他瘋了自找欺辱。
  下面的人群見臺上紛紛沉默也不由得安靜下來,一陣腦熱發泄後他們也冷靜下來,開始細細的琢磨這個對子。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忽然間,臺上幾人紛紛發出一陣低呼,不論是趙元奎還是吳方圓抑或者是楚瀚,看向周紹陽眼神都古怪起來。
  衛樵也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眼周紹陽,顯得頗為意外,周紹陽的對子,竟然是十個字的回文聯!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岸啼鶯’
  更為難得的是,無論是文字還是語境,都可以接的上!春暖月明,夜月清風,曉風柳岸,鶯鳴翠柳。
  衛樵看著一臉冷笑傲然的周紹陽,十個字的回文聯雖然的確很難,但也算不上絕對,勉強能夠對上來的也不是沒有。心裏微動,再次沉吟起來。
  臺下的人這個時候更加安靜了,周紹陽這個對子的確是奇對,也許三五個月有人能夠對出來,但是眼前卻沒有人能夠一下子想出下聯。
  正在摸著下巴思索的趙元奎右手猛然一頓,雙目圓睜,看著周紹陽,眼神裏異光大閃!
  吳方圓一愣,詫異的看了一向周正板峭趙元奎,很難看到他如此失態模樣,不由得順著他的眼光看向周紹陽。
  周紹陽瞥見趙元奎的失態,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得意的翹著嘴角,不急不緩的看著衛樵,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不催不問,從容大度。
  衛樵沒有理會周紹陽的變相施壓,眼神微瞇,微微揚著頭,作沉思狀。
  “你覺得他能對出來嗎?”金黃色的帷幔內,皇帝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秦勻弓著身子,稍稍猶豫,道:“臣,不知。”
  皇帝似乎並不意外,翻開《太祖軼事》,看著那兩首豪氣沖天的詞,眼神亮光閃動,微瞇雙眼道:“朕覺得,他能!”
  秦勻嘴角一陣蠕動,猶豫了一陣,還是沒有說出口。
  皇帝似乎聽出了秦勻想問什麼,抬頭看向高臺,平靜道“朕需要有人來打破他們的聯盟。”
  秦勻心裏一陣激蕩,慌忙跑到前面,跪在地上激動無比大聲道:“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既然皇帝將秘密講出來,那就是對他的信任,引為心腹了。
  印空大師將一顆棋子放了下去,看著明顯神思不屬的依韻,笑呵呵道“可是為衛施主擔心?”
  依韻一愣,似乎聽出了什麼話外之音,俏臉微紅,輕聲道:“大師覺得衛公子可對得出?”
  印空大師見依韻不掩飾也不解釋,落落大方,不由得笑容更甚,右手舉起佛珠,笑道:“不是看過了那兩首詞嗎?”
  依韻俏臉微變,詫異的看著印空大師,美目眨動抿著櫻唇,疑惑的低聲道:“大師從何處得知?”
  印空大師呵呵一笑,抬頭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依韻立時嬌軀一顫,滿臉驚容。許久她才漸漸平復心裏的驚訝,忽然間想起了她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有種人,沒有翅膀也註定會一飛沖天。’
  “啊,這是回文詩!”忽然間,本來無比靜謐的高臺,楚瀚驀然一臉驚容的拍著桌子跳了起來。
  衛樵一愣,旋即心裏如閃電劃過,腦海中那一閃而逝的記憶的瞬間清晰起來。
  周紹陽一臉得意的看了眼楚瀚,然後目光轉向衛樵,笑容中充滿了戲謔,就好似在說‘你知道了又如何,能對得出嗎?’。
  ‘回文詩’
  臺上的幾人都不是一般人,楚瀚聲音一落,除了趙元奎其他熱熱鬧立即沉吟起來,旋即紛紛目露精芒,一臉驚異的看著周紹陽。
  回文詩不是沒有,但其結構嚴整,意境合一,即便是詩詞造詣深厚的‘宗師’也不能隨隨便便的三五天就能做出來。因此回文詩在大齊幾乎是絕無僅有的,最近一首回文詩甚至還要推到前朝!
  臺下的人也立即安靜了下來,回文詩對他們來說幾乎是禁地,這一輩子如非有偶的,是萬萬做不出回文詩的。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還在低頭沉吟的衛樵身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24
第五十五章 妖孽
 
  衛樵聽著周圍議論聲瞬間安靜下來,不由得抬頭一看,卻發現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微微一怔,旋即淡然一笑對著周紹陽抱拳道:“周兄大才。”
  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大學的時候衛樵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古詩文,對于這回文詩也研究過,一度還幻想著能夠做出一兩首來,結果七年大學,碩士的他,依然沒能找出絲毫頭緒,可見回文詩的艱難。
  周紹陽餘光掃著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眼神,看著衛樵嘴角笑意濃濃道:“衛兄這是認輸?”
  此話一出,本來安靜的高臺,紛紛躁動起來。
  趙元奎微微皺眉,即便不喜衛樵,這個時候也向他投了一分希冀的眼神。
  臺下的人盡管怒極,卻也找不到攻擊的藉口,紛紛將眼神投向了衛樵,恨不得替衛樵想出一個來。
  而這個時候,北方帷幔內,更是走出了許多人,衣著華貴,貴氣畢露,紛紛將目光看向高臺。
  衛樵餘光一轉,即便他心裏素質自認為已經很好,但被這麼多人一直盯著,還是有些不適應,忍不住的鬆動了一下身體。
  呼了口氣,神色淡然的看著周紹陽,衛樵笑道:“不知周兄花了多長時間才想出這副對子?”
  周紹陽見衛樵不認輸反而問起了對子,微微一愣,旋即心裏冷笑一聲,淡然一笑,豎起三個手指,道:“不多,一年三個月。”周紹陽說的風輕雲淡,卻難免得意。對於這副對子,他是信心無比。他曾經帶著這副對子走遍大齊許多地方,拜訪過很多大家,即便是金陵,他也拜訪了許多‘宗師’,但無一人對得出!
  臺上幾人一聽,紛紛皺眉,一個人花一年多的時間琢磨一個對子,單憑這副韌性,周紹陽就值得重視。再加上他本身的才學,這個對子分外有重量。
  但是虛狀元不能落入五州人的手裏,這是所有人金陵人的共識!
  無論臺上還是臺下,都將目光投向了衛樵。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回文詩,回文詩的難度眾人也都清楚,心裏明白透亮的人群安靜的如同深夜,蟲鳴鳥叫聲都沒有。
  衛樵淡淡然的看著周紹陽,向前走了三步,在眾人目光灼灼中,笑道:“周公子的這個對子,很有意思。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不但是個回文聯,而且還是首回文詩。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無論是語句還是意境,都堪稱完美。”
  周紹陽一聽,臉上笑容更多,抱拳對著衛樵笑道:“衛兄客氣了,可有下聯?”
  眾人本來也只以為是回文詩,卻不想竟然還是前後反倒!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對出的難度無形中就被翻轉了無數倍!
  眾人紛紛眼神怪異,愕然驚悚的看著周紹陽,一臉的不可思議。
  趙元奎擰著眉頭,冷清的臉色也微微動容。這個回文聯,比他想像竟然還要有難度!
  盡管已經不抱希望,但是所有人還是忍不住的將目光投向衛樵,眼神裏黯然中帶著一絲熱切!
  衛樵呵呵一笑,看了眼四周屏氣息聲的眾人,道:“其實周兄這個聯應該歸為‘春’,黃鶯啼翠柳,春晴月夜明。”
  周紹陽一聽一愣,他倒是潛意識的將季節給忘了,不過旋即心裏還是冷笑一聲,傲然道:“衛兄既然看出了季節,想必已經有了下聯吧?”這句話倒是赤裸裸的譏諷了。
  眾人一聽,紛紛怒色相向,看向衛樵眼神卻熱切了一分。
  衛樵笑著看了眾人一眼道:“既然周兄出的是‘春’,那在下便對‘夏’。聽好: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
  衛樵話音一落,眾人立即沉吟起來。
  周紹陽一怔,旋即便臉色蠟黃的咀嚼著下聯,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長日夏涼風動水碧蓮香。香蓮碧水動風涼,水動風涼夏日長。長日夏涼風動水,涼風動水碧蓮香。’
  無論是工整對仗還是語境字數都對無可挑剔,一點牽強的感覺都沒有!
  衛樵對出來了!回文詩對,衛樵三步間對出來了!
  所有人都雙目圓睜,一臉驚愕的看著衛樵。
  回文詩百年難得一見,周紹陽更是花了一年半才苦苦思索出來!衛樵只是走了三步,低頭一沉吟,便順口的說出了下聯!
  眾人呼吸粗重,雙目瞪圓,渾身都在顫抖!這,這,這簡直就是妖孽!
  周紹陽神色蒼白,全身都在哆嗦,他雙目血絲湧動,嘴裏不停的念叨著下聯,然後便是一陣戰栗的低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們五十個人,想了一年半才想出的絕對,怎麼可能被人對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眾人一聽,紛紛臉色怪異的看著周紹陽,旋即各種冷嘲熱諷夾棒而來,直將周紹陽罵的體無完膚!
  “哈哈哈,果然是蠻子,我說他怎麼會如此高深的回文詩……”
  “原來是五十人一起商量了半年,哈哈哈……”
  “結果呢,咱金陵人,三步走,就對出了下聯…哈哈哈…”
  “哈哈哈,五州蠻子,滾回去吧…金陵你們混不下去的…”
  周紹陽胸脯起伏,臉色猙獰的抬起頭,雙目充滿血絲,對著衛樵幾乎嘶吼道:“告訴我,你是怎麼對出來的!”
  衛樵微微一笑,剛要拒絕,忽然心裏一動,看了眼下面的金陵才子。目光閃動,又走了三步,笑道:“其實很簡單的,比如,‘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這個也是可以的。”
  眾人聽著衛樵轉瞬間又對出一聯,臉色先是無比的古怪,待細細一琢磨,臉色恍然大變,目瞪口呆,過了許久口乾舌燥,雙目呆直的看著衛樵,嘴唇顫抖,喉嚨不停的聳動。
  妖孽,妖孽,這簡直就是妖孽啊!
  周紹陽雙目血紅,下意識的一琢磨,臉色陡然一沉,雙目駭然大變!
  ‘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楚江秋。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這個,是秋!
  周紹陽渾身顫抖,嘴唇哆嗦的看著衛樵,眼神劇烈的閃動,臉角抽動咬牙切齒的極其勉強的顫聲道:“衛兄,可還有有冬冬……”
  周紹陽話音一落,臺上臺下俱是一片沉默。
  一連兩個回文詩對已堪稱妖孽,再有一個,難道衛樵還能超過妖孽不成!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24
第五十六章 真好
 
  在眾人熾熱眼神中,衛樵淡然一笑,道:“當然有。”
  這句話猶如晨鐘暮鼓,臺上臺下,一片靜寂。
  周紹陽一聽,便是雙腿打顫,臉色更白,嘴唇乾裂,雙目血絲充斥,顫音道:“還請衛兄告知。”
  衛樵瞥了眼右手已經有些顫抖的趙元奎,作思索狀大聲道“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這句話猶如冬天裏的一驚雷,不僅將周紹陽炸的體無完膚裏焦外嫩,更是將整個注視高臺的所有人炸飛到了九霄雲端,飄飄乎不知所以。
  大齊百年未出現的回文詩對,如今一乍現就是四個,衛樵一人三步間就對出了三個!周紹陽五十多人研究了一年半才想出,眾人勉強心裏可以接受,但是衛樵瞬時間就是三個,他們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
  有些抵抗力低的人已經倒了下去,氣息微弱,雙目泛白,但是卻沒有一人呼喊急救。
  高臺之下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高臺之上更加靜謐,周紹陽雙目血紅大閃,嘴角抽搐,面色猙獰,他死死的盯著衛樵,渾身顫抖,兩只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整個人就猶如嗜血餓極的豹子,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過去將衛樵咬死!
  本來一臉從容淡笑的皇帝,撫摸著《太祖軼事》的左手輕輕的顫抖著,堅毅如鐵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驚容。他右手顫巍巍的摸著胡須,雙目閃爍著他人難以言喻的精芒,身上更是不自覺的散發出屬於帝王專有的殺伐之氣。
  秦勻頭上冷汗涔涔,雙腿忍不住的打顫。他不敢去皇帝的臉色,因為他知道皇帝在作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
  “全部取消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傳出一聲極其疲憊蒼老的聲音。
  “大師……”依韻美目大睜,俏臉驚容的看著印空大師。
  印空大師手裏的佛珠依然亂了,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依舊有些僵硬的笑道:“看來老衲倒是沒有做錯。”
  半晌依韻才回過神,輕輕的吐了口氣,猶自驚魂未定道“衛公子倒是才華橫溢,做得一手好詩。”
  “嗯。”那本來一直在看書的清冷女子,忽然間接了一句。
  印空大師與依韻俱是一怔,頗為好奇的都轉頭看向她。
  印空大師對這個心地純潔無暇的女孩頗為喜歡,笑呵呵道:“施主如何知道?”
  ‘寧姑娘’抿了抿嘴唇,看著印空大師輕聲道:“我知道的。”
  印空大師看了她一眼,熟知她性子,慈祥一笑,沒有再問。
  傅煬臉色漲紅,恨不得現在插上翅膀飛向高臺。小丫頭更是激動的無以復加,抱著雙腿倒在地上蜷縮在那裏,小臉皺在一起大眼睛瞇成一條線,嘻嘻嘻已然笑不出聲。
  高臺之上,周紹陽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無血,雙目血紅圓睜,乾裂的嘴唇不停的蠕動著,直勾勾的盯著衛樵,咬牙切齒好似隨時都會惡狠狠的撲上來吞了他!
  他恨!他怒!他怨!他憤!他嫉!他妒!
  他心裏對衛樵的恨已然滔天,他辛辛苦苦準備的對子,就這麼被衛樵輕輕松松的對了出來,還一口氣連對了三個!
  一年半!一年半!五百個日日夜夜!六千多個時辰!他們費盡心機的專研,卻換來這麼一個結果!
  他如何能不恨!他的恨如何能不滔天!
  衛樵好似沒有看到他的猙獰臉色一般,又道:“周兄難得不覺得這幾個對子其實很是工整對稱?
  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
  香蓮碧水動風涼,水動風涼夏日長。長日夏涼風動水,涼風動水碧蓮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紅爐透炭炙寒風,炭炙寒風禦隆冬。冬隆禦風寒炙炭,風寒炙炭透爐紅。”
  眾人一聽,細細一琢磨,眼神裏驚異頓閃,一臉的驚駭,不可思議!
  果然是一首完整的四季詩!
  周紹陽雙目血紅,低低的念叨著,待他念完,他雙目抬起,血紅光芒閃爍,一張臉猶如地獄的九幽惡魔猙獰可怕,陰森可怖!他死死的盯著衛樵,猩紅雙目猶如嗜血的怪獸,臉角更是抽動個不停,森森白牙露出。
  “衛樵!”周紹陽嘶竭裏底的發出一聲猶如發狂野獸竭斯裏底的低吼,猛然沖著衛樵撲了過去。
  “住手!”吳方圓第一時間醒悟過來,立即沖著已經失去控制的周紹陽大喝一聲。同時臺下的守兵聞訊便沖了上來。
  衛樵輕輕搖了搖頭,很想告訴他做人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看著他撲了過來,衛樵身體緩緩向後退去。周紹陽雙目血紅,已然失去理智,他神色蒼白,嘴唇乾裂,模樣看起來極其猙獰可怕,哪里還有一絲從容瀟灑的白衣君子樣。
  “啊啊啊……”周紹陽雙手舞動,神色猙獰,厲吼著沖著過來。他已經憤怒的失去理智了!
  衛樵瞥著身後,看著猛然沖到身前的周紹陽,身子驀然一側!
  周紹陽雙目驟然大睜,一腳已然踏空!
  “衛樵……”
  周紹陽淒厲大吼,身體不由自主的摔到臺下!
  臺下的眾人一陣紊亂,各種聲音瞬間響了起來。
  衛樵走過去,低頭一看,只見周紹陽窩在那裏,嘴角掛著鮮血,臉上猶自憤怒不甘,怨恨滔天!
  兩個守兵也走了過來,看著臺下已經昏迷不醒的周紹陽,又看了眼衛樵,猶豫了一下,便向回走去。
  趙元奎眉頭緊擰,雙目冷芒閃動,看著衛樵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吳方圓驚愕之後,一臉的驚喜,三步做兩步的跑到衛樵身前,猶如看著稀世珍寶般,目光灼灼的看著,雙手忍不住的向他身上摸去。
  衛樵看著吳方圓那驚喜無比的臉色,尤其是摸上來的雙手,悄悄的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退。
  “哈哈哈,好!好!好!你叫衛樵是吧?好!好!好!”吳方圓絲毫沒有注意到衛樵的動作,興奮的無比的盯著衛樵,學富五車的翰林嘴裏不停重復的喊著‘好’。
  衛樵餘光瞥了眼面色冷清,雙目陰冷閃爍的趙元奎,對著吳方圓淡淡一笑。
  皇帝胸口劇烈的起伏,雙目爆發著前所未有的精光!
  “好!好!好!”老皇帝驀然站了起來,手拍在帷幔的柱子,激動無比的大聲喝道。
  秦勻不知道皇帝話裏的意思,一臉冷汗的立即跪在皇帝身後,雙目閃爍,心裏急急轉動,思索著三個‘好’的含義。
  隨著柱子的顫抖,整個帷幔也晃動起來,外面的侍衛立即沖進來一個,見皇帝神采奕奕,雙目熠熠生輝,不由得一怔,立即單膝跪地。
  老皇帝面露紅光,雙目如寒星閃爍,胸懷激蕩,須發飛揚。已然忘記所有,自顧自的大聲道:“先前朕心裏還有一絲猶豫,但是現在,朕,相信你!”
  秦勻一聽,身體猛然一顫,唇幹舌燥,心裏一陣膽寒。
  依韻俏臉蒼白,白皙玉手輕輕顫抖,美目驚駭無比的看著高臺。
  印空大師手持佛珠,嘴唇不停蠕動,喃喃聲傳出。只是那轉動佛珠的大拇指,卻輕輕的打著顫。
  ‘寧姑娘’俏臉冷清,睫毛連動,輕聲道:“他對的真好。”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8 20:29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11-8 20:34 編輯

第五十七章 詭異

  吳方圓看著衛樵一臉欣喜若狂模樣,過了許久才發現衛樵始終淡然的笑著,一愣立即收斂笑得僵硬的臉角,甚至還撫了撫衣角,又擺出一副為人師表樣子。
  到了他們如今的地位,總想找個能夠讓他們滿意又讓同僚高看一眼的衣缽傳入。吳方圓覺得自己好似年輕了幾十歲,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
  他連連吸了好幾口氣,也不顧臺下眾人奇異的目光,對著衛樵春風和煦般的笑道:“衛公子當真是令老朽刮目相看,不知師承何人?”吳方圓只有四十出頭卻自稱老朽,而且出口便問師承,目的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了。
  衛樵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別人一有點成績就問老師是誰,好似除了名師高徒之外,就沒有其他成才之路。
  心裏雖然有點小小的不滿,衛樵還是笑著說道:“學生還沒有拜師。”對于翰林,一般學子都會自稱學生。
  吳方圓一聽就是眼神一亮,單手背後,一手撫額,一副高人模樣神色淡然道:“老夫十七歲中……”
  “吳兄,還有一場。”吳方圓剛剛開口,坐在一邊始終未動的趙元奎忽然聲音漠然的開口道。
  吳方圓話音一斷,臉色不渝,旋即便心裏一動,站在衛樵邊上,儼然一副師長模樣,對著楚瀚道:“那便請楚公子過來吧。”
  他十分警惕的看著一臉冷清的趙元奎,已然在猜測他是否準備跟他搶弟子。
  ‘哼,即便你是翰林院正又如何。此子才華百年難見,拼著老臉不要也要搶到門下!’
  趙元奎看著吳方圓那淡淡的挑釁神情,哪里還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心裏怒氣陡升,鬍子忍不住的顫了顫。不過大家都是翰林,面子大於一切,只得心裏冷哼一聲,板著臉不去理會。
  楚瀚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來,對著衛樵抱拳鄭重道:“衛兄才華蓋世,小弟自愧弗如。以前多有不敬,還望衛兄多多海涵。”
  楚瀚臉色沉著,語氣和緩,絲毫沒有故意做作,從容自然,好不拖泥帶水。
  衛樵直視楚瀚雙眼,許久,心裏輕輕點頭,笑道:“楚兄客氣了,楚兄能有如此胸襟,他日必成大器。”
  楚瀚回之一笑,不推不怯,道:“多謝衛兄吉言,他日登堂,定然不忘衛兄今日之贈語。”
  衛樵對楚瀚的印象大變,聯系到衛楚陳三家的關系,心裏輕輕轉動,便對著楚瀚笑道:“楚兄不必客氣,單憑楚兄剛才的一番話,相信朝廷也定然會慧眼識英,楚瀚展翅已然在望。”
  無論是臺上還是臺下,眾人都楞了。滿臉愕然,一時間完全接受不了臺上的突然變化。
  到了這個地步,兩人不是應該撕破臉龐激烈搏殺,即便面帶笑容也應該句句機鋒的冷嘲熱諷,字字誅心的含沙射影?怎麼兩人會跟老友見面一般,相互恭維客套起來。
  坐在臺下的連袂臉色始終陰沉,咬牙切齒的懊悔。按照論佛規則,三人比試之後,最後得勝之人還有一個考驗,那便是翰林出題,一旦失敗,那麼他們下臺的人,便重新有了上臺的機會!只要通過翰林的考驗,那麼就可以和剛才失敗的人再次一決高下,一局定勝負!
  但是看著如今衛樵的舉動,顯然已經沒有可能了。楚瀚衛樵對決之後,翰林很可能會直接宣佈誰獲勝,虛狀元便會產生!雖然他已經有了殿試的機會,但是在論佛上失敗,無形中在皇帝那邊便會失分不少!
  如果讓衛樵得了虛狀元,那麼憑借今天的表現,那狀元十有八九便會落入衛樵頭上!
  他神色陰鬱,抬頭雙目陰冷盯著臺上,全身煞氣畢露,雙目血紅,眼神裏殺機若隱若現。
  老皇帝躺在斜榻上,看著一臉誠摯的楚瀚,又看了眼淡然從容的衛樵,眼神閃動,滿臉笑意道“有趣。”
  秦勻眼神裏的恐懼未散,口乾舌燥,這裏時候已經在盤算著晚上都去拜訪誰,哪一個先拜訪哪一個後拜訪,一定要將衛家的事情辦的利利索索,幹幹凈凈。
  “呵呵,楚施主眼神清澈,心地無污,倒是頗為難得。”印空大師將一個棋子放下,慈祥笑道。
  依韻輕輕一笑,棋子也一落,搖頭道:“楚公子詩才的確難得,不過,性子卻是太過柔和,每次見到他,我都會想起傅煬。”
  印空大師一愣,旋即臉色古怪的呵呵一笑。
  依韻似乎也看出了印空大師所想,俏臉也忍不住的紅了紅。
  傅煬從小被當做女孩子養,父親又對他極其苛刻,經常受人欺負,依韻生性善良,便老是護著。後來依韻被趕出家門,傅煬便備受欺淩。待日後兩人重逢,依韻心智已然如同大人,而傅煬卻仍然是一個小孩子,如此一反差,兩人的關系自然也有著微妙的變化。
  如果楚瀚知道依韻看到會想起傅煬,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其他各處也紛紛議論起來,對楚瀚幾乎是一致的肯定,贊賞有加。
  各處都笑著評價著,雙目灼灼的看向高臺。
  一個是突然冒出來驚才絕艷的衛樵,一個是金陵公認第一才子,兩相對決,眾人紛紛摩拳擦掌,激情高漲。
  吳方圓也滿懷激動,沉聲的拍了拍衛樵的肩膀,向著原本的位置走去。
  趙元奎雙目冷清,眼神冷冽,看著衛樵的背影,臉上充滿了決然之色。
  楚瀚恍若沒有聽到周圍的議論聲,他對著衛樵抱拳,沉聲道:“衛兄,在下三年前深夜讀書,偶得一轉尾回文詩,還望衛兄不吝賜教。”
  衛樵微微一愣,對於這個‘轉尾回文詩’倒是第一次聽說,心裏思索一番,對著楚瀚笑著點了點頭。
  楚瀚一見衛樵點頭,臉上笑容立即多了起來。對於衛樵,他有種知音難覓,惺惺相惜之感。
  他走到桌子邊上,鋪開宣紙,一遍一遍的磨平,極其小心。然後拿起墨條,手卷袖子,輕輕的磨了起來。
  衛樵站在他邊上有些好奇的看著他,見他如此鄭重,不禁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四周的人,也紛紛靜了下來。誰都知道,楚瀚要真正的發威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9 20:42
第五十八章 三步

  過了許久,楚瀚終于停了下來,看著光滑潔凈的宣紙,吸了口氣,臉色無比沉著的拿起了毛筆。
  隨著楚瀚的一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雙目如電如霧的盯著高臺。
  哪怕一直斜躺著的皇帝,也不由得身子墊的高了些。
  衛樵站在他邊上,盯著楚瀚的筆頭,眉頭輕擰。
  楚瀚將筆頭在硯池沾著,滾動著,直到筆頭無比飽滿的時候,才緩緩抬起手,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衛樵,在所有人的灼熱目光中,驀然下筆!
  楚瀚的字體細膩柔潤,纖瘦精干。筆鋒如蛇,飛速婉轉之下,在潔白的宣紙上,留下道道可見深厚功力的墨痕。
  北面的人望眼欲穿,臺下的人心急如焚,即便是一直面色冷清的趙元奎,也目光閃動的投了過來。吳方圓神色猶豫,坐立不安,看著衛樵的背影,有些躊躇不定。
  沒有多久,潔白的宣紙上,便出現了一個二十字的圓形字弧。
  衛樵看了眼提筆猶在回味楚瀚,側著身子看了過去。
  磯
  沙灘
  平露
  接荻
  闊槁
  野微
  麻翠
  亂近
  聚開
  螢花
  飛
  衛樵一怔,頗為新奇,不由得仔細的看了看,很快臉色就有了變化,忍不住的抬頭看了眼楚瀚。
  楚瀚見衛樵詫異的看來,頓時開心一笑,道:“看來衛兄也看出來了。”
  說完,他又提筆橫飛,在這轉尾回文詩下面又接著寫道:
  五言兩首:
  磯灘露荻槁,微翠近開花。飛螢聚亂麻,野闊接平沙。
  沙平接闊野,麻亂聚螢飛。花開近翠微,槁荻露灘磯。
  五言一首:
  花開近翠微,槁荻露灘磯。沙平接闊野,麻亂聚螢飛。
  灘露荻槁微,翠近開花飛。螢聚亂麻野,闊接平沙磯。
  亂聚螢飛花,開近翠微槁。荻露灘磯沙,平接闊野麻。
  七言一首:
  平沙磯灘露荻槁,荻槁微翠近開花。開花飛螢聚亂麻,亂麻野闊接平沙。
  灘磯沙平接闊野,闊野麻亂聚螢飛。螢飛花開近翠微,翠微槁荻露灘磯。
  待楚瀚落筆,衛樵眉頭忍不住的挑了挑,他看出了前面的五言兩首,也看出了他是前后反倒接尾,卻沒想到,竟然還可以成五言七言!
  衛樵細細的琢磨著,單憑上面那兩首五言的顛倒接尾就可以看出楚瀚的才華,比之周紹陽連袂之流強上一倍不止,待看他謹慎敏感,不卑不亢的神色,衛樵對他的好感倒是多了不少。
  衛樵的沉默讓臺下紛紛議論起來,他們猶帶著剛才的驚恐,看妖孽般的神色看著衛樵,然后又頗為期待的看向楚瀚,眼神里赫然表露著要再看一個妖孽。
  吳方圓猶豫再三,還是站了起來,從容的走到衛樵身邊,先是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低頭看向楚瀚墨跡未干的轉尾回文詩。
  “咦!”吳方圓輕咦一聲,這個轉尾回文詩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眼神發亮的琢磨起來。
  吳方圓越看眼神越亮躍奇,雙手忍不住的摸了上去。
  “可成五言也可成七言,五言前后顛倒相襯,好!”吳方圓站起來看著楚瀚目光灼灼,然后又轉頭看了眼衛樵,面色上竟有些為難。
  楚瀚待吳方圓看完,吹干墨跡,在衛樵眼前過了一遍,便遞給一直臉色冷清的趙元奎。
  趙元奎神色漠然,淡淡的接了過去,掃了眼楚瀚衛樵,便低頭看了起來。很快,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大齊文風初開,雖然各種詩詞百花齊放層出不窮,但是楚瀚這種寫法,還是第一次出現!
  他細細一琢磨,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抬頭看著楚瀚道:“楚公子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才學,當真是我大齊文風鼎盛,方才有如此青年俊彥出現。”
  剛才衛樵一口氣三個回文詩對趙元奎也只是面色冷清的‘嗯’了聲,如今他這轉尾回文詩一出,趙元奎便如此贊譽,楚瀚連稱不敢,但是得由翰林院正的贊譽,他還是抑制不住的面露喜色。
  衛樵看著神色清冷,始終不正眼看他的趙元奎,心里若有所思。
  臺下很快也便知道了楚瀚所作,當即也一片熱鬧沸騰的議論起來。如今囂張無比的周紹陽已經徹底敗走,臺上兩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他們可以放心大膽的看熱鬧了。
  “本以為楚瀚是金陵第一才子還有待商榷,如今看來是實至名歸了……”
  “不錯,單憑他這首轉尾回文詩詩,也足夠在我大齊文壇開宗立派……”
  “衛樵那回文詩對已然堪稱一絕,不想楚瀚又橫空出世,我大齊果然中興有望……”
  下面的人群紛紛議論起來,直接將兩人上升了國家高度。
  連袂狠狠的咬著牙,臉龐狠狠的抽動著,嘴角掛著一絲血跡,雙目猙獰欲凸。
  本來他還帶著一絲期望,能夠重上高臺,拿出汪侍郎的拜帖,即使不能奪冠,最起碼榜眼不能落入旁人手里。但是如今一看,他連探花的份都沒有!
  “衛樵!”
  他拳頭緊握,格格響聲在喧鬧的臺下依舊清晰無比。他雙目血紅的盯著衛樵的背影,咬齒欲碎,臉色可怖,渾身顫抖,累胸的怒氣聚集在喉嚨,吐不出咽不下,他感覺胸口就好似要爆炸一般,心里的憤恨更是前所未有,眼神厲芒滔天!
  楚瀚沒有理會臺下眾人的議論聲,轉頭看著衛樵,不帶絲毫倨傲得意,神態平和道:“衛兄可有佳作發現?”
  他的話音一落,吳方圓,即便是一直冷漠的趙元奎也抬頭看向衛樵。
  彼此交錯,聲音波蕩,很快傳下了臺下。
  北面的帷幔紛紛一陣晃蕩,幾乎所有人都走了出來。
  臺下更是瞬間一片寂靜,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衛樵身上。
  ‘他還能再妖孽一些嗎?’
  所有人心里都在這么默念著。
  衛樵被這些人看的如芒在背,又看了眼頗為期待的楚瀚,微微皺眉,腳步輕抬,低頭開始思索起來。
  “一步……”
  “兩步……”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的腳步,心里咚咚咚的念叨著。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0 16:19
第五十九章 微妙

  “三步!”

  所有人都心裏一跳,伸著頭,雙目欲凸,直勾勾的盯著衛樵落下的那只腳。

  吳方圓看著衛樵就要停下來,背在後面的左手忍不住的一顫抖。

  楚瀚搓著雙手,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神色很是興奮。

  無論是臺上臺下,還是南面北面,這個時候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高臺,盯著衛樵那已經落地的第三步!

  “呵!呵!有了。”一片靜寂中,衛樵笑呵呵道。

  眾人本能的鬆了口氣,但旋即猛然又提了上來,雙目大睜的盯著衛樵。

  ‘有了’?

  眾人紛紛又吸了口氣,雙目大增的盯著衛樵。回文詩對他能一眨眼對三個聯成詩,他還能做出什麼讓他們驚奇的東西!

  楚瀚眼神發亮,連忙走到桌前,鋪好宣紙,一臉激動。他雖然出生商人之家,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儒家門徒,求知若渴,崇敬學識淵博之人。而衛樵,在他眼中恰好就是這種人。

  衛樵前面的一番表現,加上印空大師的傳言,他隱然將衛樵當做了追趕的目標。

  所有人神色肅然的盯著衛樵,滿臉的激動。老皇帝更是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目凜凜的看著高臺。

  衛樵看了眼眾人激動無比的神色,笑了笑,在所有的人熾熱目光中,走到了桌前,拿起毛筆,稍稍一頓,看了眼一左一右圍過來的吳方圓與楚瀚。

  更靜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雙目如絲的盯著衛樵,就恨不得自己有千里眼招風耳,將衛樵的一舉一動都刻在心上。

  咚、咚、咚

  所有人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胸口起伏,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印空大師,依韻,哪怕是一直清冷的‘寧姑娘’也都齊齊轉頭,一動不動的盯著臺上。

  動了!

  幾乎是所有人在心裏同時喊了一句,衛樵那飽滿的筆頭極其緩慢的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的筆頭,心裏咚咚咚的跳,他們感覺呼吸急促,雙手顫抖,眼神跟著毛筆,心神卻在急急的思索著衛樵在寫什麼。

  楚瀚站在衛樵邊上,大氣不敢喘,生怕影響了衛樵的思緒,吳方圓故作高深的動作也僵硬在那裏,低著頭,目光閃動的盯著衛樵的筆頭。

  趙元奎雙目微瞇,眼神閃動。他一身凜然,清冷周正,只是桌下的腳,卻挪來挪去,極其不安。

  所有人都盯著衛樵的那電閃如飛的筆頭,每次他停下來沾墨,所有人都會吸上一口氣,然後再次屏氣,一臉激動的盯著衛樵再次筆走龍蛇的毛筆。

  沒有多久,衛樵在眾人的一陣窒息中,猛然提筆,長舒了一口氣。

  眾人一見他停了下來,紛紛神情一松,表情各異的大口喘氣,胸口起伏,神色緊張猶在。

  “好字!”在眾人的默然緩沖中,吳方圓忽然一拍桌子,神色激動的大聲道。

  此話一落,眾人紛紛愕然,旋即大呼小叫的喊了起來。

  “衛樵寫了什麼?”

  “對啊,不要看字,看他寫了什麼……”

  “他寫了這麼久,你還沒看夠嗎……”

  臺下的人似乎很不滿,紛紛沖著吳方圓大喊起來。反正人多勢眾雜,也不怕吳方圓事後穿小鞋。

  吳方圓老臉一紅,剛才也跟著緊張,只顧衛樵的筆頭走,根本就沒有看清衛樵寫的是什麼。

  楚瀚看著衛樵一路橫掃下來的幾十個大字,不由得也低聲叫好,神色頗為激動。

  棱角分明,骨力剛勁,疏朗開闊,清秀方整,一看便知道是好字。更為難得的是,這種字體,整個大齊他從未見過,也就是說,衛樵獨自開拓了一種字體!

  臺下眾人見楚瀚與吳方圓只顧盯著衛樵的字看,一臉的鑒賞,品味,不由得再次紛亂起來。

  “快說啊,衛樵到底寫是什麼?!”

  “是啊,你們老是看字幹什麼,看寫的是什麼……”

  “你們想急死人咋的,快說啊……”

  吳方圓楚瀚被下麵群情激湧的人群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這一看,不由得就皺起了眉頭,旋即越皺越深,臉色從從容到肅然到凝重到糾結,瞬間閃過了不知道幾種神色。

  下麵的人一見兩人又沒了聲音,頓時又急了,大吼大叫,怒沸滔天,整個場地都在回蕩著不滿之聲,甚至都有人攛掇著要上臺去看。

  但是楚瀚與吳方圓好似陷入了魔障一般,低頭皺眉臉色糾結,緊緊的盯著宣紙,一動不動。

  臺下的人糾結臺上不理會,北面的人難受,臺上的人就要反應一二了。

  趙元奎一臉不情願的打發來人,一臉寫著‘我大公無私鐵面無情’的緩緩走了過去。眼神不滿的掃過吳方圓,又皺著眉頭看了眼同樣擰著眉頭的楚瀚,也低頭看向宣紙。

  這一看,他也一愣,只見宣紙上,筆力遒勁,剛正清秀的寫著幾十個字:

  ‘青柏瘦影動雲峰曲水清月伴松屹石橫竹側風雨興龍浮雲重巖疊嶺雲垂徑臥花紅霞裊盈菊芳庭瑞雪嶺霞摩影疏林青’

  沒有標點,沒有斷續,趙元奎一口氣默念下來,清冷的臉色憋的通紅。但旋即他喉嚨一動,眼神裏異光閃動,直勾勾的盯著宣紙。

  也不動彈了。

  這下臺下不喊不吼了,卻愣住了。

  “衛樵寫了什麼?怎麼跟見鬼似的,誰看了都傻……”

  “是啊,那趙翰林乃翰林院正,吳方圓是編修,他們的才學暫不說,哪怕是楚瀚也是一等一的才子,怎麼三人看了眼都跟入魔似的不動了……”

  “這衛樵究竟寫了什麼,竟然讓他們三人都陷入其中,這真真是要急死人啊……”

  他們交頭接耳,望穿秋水的看著臺上,好一點的只是皺著眉頭,難看一點的滿頭大汗,全身濕透。

  “應該這麼讀:青柏瘦影動雲峰,峰曲水清月伴松。松屹石橫竹側風,風雨興龍浮雲重,重巖疊嶺雲垂徑,徑臥花紅霞裊盈。盈菊芳庭瑞雪嶺,嶺霞摩影疏林青。。”楚瀚擰著眉頭,忽然開口說道。

  吳方圓當即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對,應該這麼讀:青林疏影摩霞嶺,嶺雪瑞庭芳菊盈。盈裊霞紅花臥徑,徑垂雲嶺疊巖重。重雲浮龍興雨風,風側竹橫石屹松。松伴月清水曲峰,峰雲動影瘦柏青。”

  讓人跌掉下巴目瞪口呆的是,楚瀚吳方圓剛剛說完,一直面色冷漠,隱隱對衛樵有看法的趙元奎也自言自語道:“都不對,應該這麼讀:青柏瘦影,影動雲峰。峰曲水清,清月伴松。松屹石橫,橫竹側風。風雨興龍,龍浮雲重。重巖疊嶺,嶺雲垂徑。徑臥花紅,紅霞裊盈。盈菊芳庭,庭瑞雪嶺。嶺霞摩影,影疏林青。”

  聞道有先後,學士無尊卑,楚瀚也不管是誰當即又反駁道“不對,應該這麼讀:青林疏影,影摩霞嶺。嶺雪瑞庭,庭芳菊盈。盈裊霞紅,紅花臥徑。徑垂雲嶺,嶺疊巖重。重雲浮龍,龍興雨風。風側竹橫,橫石屹松。松伴月清,清水曲峰。峰雲動影,影瘦柏青。”

  吳方圓看著宣紙,搖了搖頭,皺著眉頭道“不對不對,應該這樣讀:青柏瘦,雲動影。峰曲水,伴月清。松屹石,側竹橫。風雨興,雲浮龍。重巖疊,垂雲嶺。徑臥花,裊霞紅。盈菊芳,雪瑞庭。嶺霞摩,林疏影。”
  趙元奎雙目凝肅,盯著宣紙目光閃動,沉聲道“不對!應該是這樣:青林疏,霞摩影。嶺雪瑞,菊芳庭。盈裊霞,臥花紅。徑垂雲,巖疊嶺。重雲浮,雨興龍。風側竹,屹石橫。松伴月,曲水清。峰雲動,柏瘦影。”

  下麵的人有人呆若木雞,有人繞耳撓腮,急不可耐。

  上面的三人盯著宣紙,沒有面紅耳赤卻也針鋒相對,一個一個的否決,一個一個的爭論起來,本來評點衛樵的寫作,已然變成了三人的論詩,即便是作者衛樵,這個時候也被擠出來,完全被排除在了三人的圈外。

  三人議論不停,將下面的人更急的火急火燎,心裏好奇的無以復加。士子們已經急切無比的大喊大叫,卻被臺上的三人完全無視,這惱怒的同時卻也直接的將他們的好奇心調到了最高處,有些人忍不住的紛紛沖著北面跑過來,要沖上抬去。守兵們立即橫槍攔擋,卻一擋不住人多勢眾。

  有個士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沖上了高臺,一舉跑到幾人的桌前,抽過宣紙,也不急細看,就沖著臺下大聲念了出來,一口氣念完,也來不及換氣掉頭就跑。

  下麵的眾人一聽,就紛紛皺眉。句子太長,念的那人也不知道如何斷句,純粹的就是將字念了出來,毫無規律韻感,下麵的士子們聽的雲裏霧裏,一知沒半解,完全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

  但是讓他更將目瞪口呆,雙目瞪直的是,臺上的三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在那裏爭論。

  “你這不對,應該這樣念:青柏瘦影動,雲峰曲水清。月伴松屹石,石橫竹側風,雨興龍浮雲,雲重巖疊嶺。雲垂徑臥花,花紅霞裊盈。菊芳庭瑞雪,雪嶺霞摩影。疏林青柏瘦,瘦影動雲峰。”楚瀚皺著眉頭,擦著頭上的汗道。

  吳方圓立即吹鬍子瞪眼道“胡說,你這才不對,應該這樣:青林疏影摩,霞嶺雪瑞庭。芳菊盈裊霞,霞紅花臥徑。垂雲嶺疊巖,巖重雲浮龍。興雨風側竹,竹橫石屹松。伴月清水曲,曲峰雲動影。瘦柏青林疏,疏影摩霞嶺。”

  兩人一說完,習慣性的等第三人說話,等了許久沒有人接著說,兩人俱是不由一愣,抬頭看向趙元奎。

  趙元奎緊擰眉頭,清冷的臉色微紅,心裏震驚的無以復加!三人一人一句,已經說了八個,而他剛剛又想到了兩個!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沒有想到的!

  短短的四十九個字,竟然能有這麼多讀法,盡管不願承認,但事實還是無法否認衛樵的才華!

  相比楚瀚的轉尾回文詩,衛樵這四十九個字,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楚瀚這個時候也回過了神,頭上冷汗涔涔,看向衛樵喉嚨聳動口乾舌燥,眼神毫不掩飾的帶著一絲恐懼戰栗!

  吳方圓這一刻眼神裏的猶豫一消而散,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恨不得立即沖上去就按著他讓他拜師!

  下面的眾人斷斷續續很快便將衛樵的四十九個字個湊齊了,於是臺下也立即開始重復著臺上的爭論。

  “應該這樣……”

  “不對,這樣才對……”

  “錯了錯了,這樣……”

  當衛樵的字傳到北面的時候,爭論同樣也很激烈。

  老皇帝手裏拿著墨跡未幹的宣紙,目光微凝,許久,遞給身後的秦勻旋即抬頭看向高臺,目光悠遠深邃冷冽,淡淡道:“明日你去見一下武老頭,告訴他朕放棄聯姻了。”

  秦勻臉色微變,眼孔一縮,連忙答應了一聲。

  印空大師笑呵呵的看著擰著眉頭苦思的依韻,一顆棋子又落了下去。

  依韻抿著櫻唇,許久都沒有出聲。

  ‘寧姑娘’俏臉清冷的看著依韻,輕聲道:“他的詩不會讓你們這麼容易想出來的。”

  依韻與印空俱是一愣,轉頭看向‘寧姑娘’,對視一眼,眼神裏幾乎同時露出同樣的古怪之色。

  今天她為無關的人事,開了兩次口?

  “快去快去……”香菱聽著滿場混亂的爭論,小臉紅撲撲的,看著高臺上依舊在爭論不休的幾人,急急的催促著傅煬。

  傅煬比她更激動,顫抖著雙手將宣紙折疊好,重重的‘嗯’了聲,急匆匆的奔著北方跑去。

  趙元奎看著還在爭論的兩人,看著始終面色淡然微笑衛樵,眼神裏冷色光芒閃動,不顧眾人疑惑的眼神,走了回去,坐在那裏獨自沉吟起來。

  隨著趙元奎臉色沉凝,眉頭緊擰的思索,無論是吳方圓還是楚瀚,甚至是臺下還在激烈爭論的人群,紛紛安靜下來,都將目光投向趙元奎。誰都知道,真正決定虛狀元頭銜,就在趙元奎一念之間。

  楚瀚的轉尾回文詩乃首創,開啟了詩文一個的先河;衛樵的四十九個字,更是將詩文推向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境地!

  衛樵將周紹陽的回文詩對連成了一首詩,將他徹底擊垮,將這個五州人趕下了臺。如今更是四十九字反反復復,將詩文升華到了他們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地方!

  相比與楚瀚的轉尾回文詩,雖然也是開創了一個詩文先河,但相比於衛樵,還是一眼便高下立判!

  他們紛紛目光灼灼的看向高臺,更多的是看向衛樵,已然將他看做是虛狀元!

  但是稍稍冷靜的人瞬間便將臉色冷了下來,目光疑惑的看向趙元奎。按理說,憑借趙元奎的身份才華,一眼便可看出高低,完全可以立即宣佈衛樵奪冠!

  可是,他在沉吟!他在猶豫!

  換而言之,他不認可衛樵!

  人群激動無比,無法冷靜,但是北方的那些人卻紛紛皺眉,眼神古怪的看向高臺上還在猶豫不定的趙元奎。哪怕是皇帝,這一刻也眼神微變的輕輕皺眉。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0 16:20
第六十章 爭論

  

衛樵也發現了異樣,看著遠處擰著眉頭一臉陰厲的趙元奎,眉頭輕輕挑動。

  場下所有人都降目光投向了趙元奎,靜謐無比,無比期待的看向趙元奎。

  論佛大會舉行了十幾屆,但從來沒有如此驚心動魄,讓人欲罷不能的盛事了。無論是周紹陽的回文聯,到衛樵的回文詩對,接著又是楚瀚的轉尾回文詩,最後衛樵的四十九字,將整個論佛大會推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潮期!

  不管將來有沒有人超越他們,事實已經註定了,他們都會名留史書,成為一代繼往開來的代表人物!

  他們見證了這個時代,他們見證了這場龍爭虎鬥,呼嘯山河的對比!他們每個人都心潮澎湃,眼神熾烈。他們已然可以預見衛樵的升騰之勢,一飛沖天,傲笑九霄。來日的朝堂,必將有衛樵的一席之地,甚至將來入閣,封侯拜相也不無可能!

  楚瀚心裏猶在揣測著衛樵的那四十九個字,擰著眉頭,不停的思索,皺眉,恍然,迷惘。

  吳方圓左手抖了個不停,右手也已經僵硬,他心裏的激動更是前所未有,看著衛樵雙目灼灼如稀世美女,熾熱異常。

  ‘要是此子入了我名下,那,那……’吳方圓發現不僅他心裏,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北面的老皇帝輕輕松了口氣,躺在斜榻上,一股乾坤在握的自信霸氣充斥在他臉上,眼神裏閃爍著極其詭異的古怪笑容。

  印空大師與依韻低頭盯著棋盤,只不過一向俐落乾脆的兩人,這一刻都有些心不在焉。

  ‘寧姑娘’捧著書,俏臉清冷的看著書上的一張紙,上面有著一首詩,她眼簾眨動,許久,輕聲道:“父親說觀字見人,他是個外圓內方之人。”

  依韻與印空大師又是一愣,相互對視一眼,轉過頭看向她,眼神怪異。

  第三次了?

  臺下的人目光焦急盯著依舊在皺眉思索的趙元奎,而趙元奎卻紋絲不動,眼神冷冽的看著桌面閃爍不停。

  吳方圓極力壓抑著心裏的激動,對著衛樵極其和藹親切一笑,道:“你們兩人先坐下休息一下。”說完便轉身走向趙元奎,心裏卻也疑惑起來。

  吳方圓坐了下來,看著猶豫不定的趙元奎奇怪道:“趙兄,結果已經很明顯,為何還躊躇難定?”

  趙元奎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擰著眉頭看向遠處已經坐了下來的衛樵,神色冷漠,道:“此子盡管表面大度從容,謙遜有禮,實際則輕狂剛傲,矯時慢物,雖然一身才華當世罕見,入得朝堂卻非社稷之福。”

  吳方圓聽的極其詫異,轉頭看了眼衛樵,愕然急聲道:“趙兄,你何處聽得讒言?切勿要憑一時好惡壞了人大好前途。”

  趙元奎冷哼一身,瞪著眼道:“我親眼所見,豈會有假!”

  吳方圓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心裏收衛樵入門的心思卻絲毫未變,那自己弟子未來的前途,他自然要放一百二個心,不敢絲毫大意。

  他看著趙元奎一臉冷漠,眼神更是寒氣冷冽,心裏忽然一跳臉色微變道:“趙兄,你不會是想剝奪衛樵的虛狀元吧?”

  趙元奎張口就要說‘當然’,但是這次論佛是兩個人主持,卻還需要吳方圓不反對才行。他冷著眉頭,故作沉吟道:“此子才華世所罕見,錘煉三五年,當可大用。”

  吳方圓一聽臉色悚然大變,‘錘煉三五年’,聽起來是沒有問題,但關鍵是三五年後,誰還記得衛樵!就算記得,當初你趙元奎不取,誰願意冒著得罪皇帝身邊紅人的危險提拔一個陌生人?

  吳方圓臉色冷了下來,皺著眉頭看著趙元奎,稍稍猶豫道:“趙兄,這樣對於一個後進末學的士子,是否太過殘忍?”趙元奎畢竟是院正,吳方圓不管從哪方面都不能與之硬碰,只好將衛樵姿勢放低,以期獲得趙元奎的同情。

  趙元奎不為所動,臉色冷漠如常,道:“吳兄,你必須明白,我等是朝廷官員,身系皇命及天下萬千百姓,如果今天我讓衛樵奪冠,他日掀起朝堂風雨,試問,我等如何對得起皇上,對得起天下百姓!”

  一個大帽子扣下來,吳方圓心裏一慌,一時間找不到理由,緊皺眉頭猶自不罷休道:“趙兄,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多考慮一下,不瞞你說,我打算將此子收入門墻,做關門弟子。”吳方圓雖然不願意與趙元奎翻臉硬碰,但是為了弟子將來考慮,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占到了趙元奎的對立面。

  趙元奎也不意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勸吳兄收起這個心思,此子狼眉鷹眼,必然是個不孝叛逆之人,莫要到時候後悔莫及。”他心裏已然決定,自然不會受吳方圓幾句話便改變主意。

  吳方圓聽著趙元奎的決然之語,知道事情無法更改,臉上頓時也有了怒氣,不由得大聲道:“趙兄何曾見過衛樵有狼眉鷹眼?又何曾見過他輕狂傲慢,矯時慢物?還是你受了楚家的好處,想要徇私舞弊!”既然撕破臉皮了,吳方圓也不再怕他趙元奎,當即一臉怒容大聲喝問。

  衛樵與楚瀚在對面正在交流詩詞,楚瀚被衛樵的一番新奇論點震的一塌糊塗,正在一臉激動的快速的在宣紙上寫著什麼。待對面的聲音驀然一響,兩人不由得詫異的不由得抬頭看去。

  楚瀚一臉疑惑,看了眼衛樵,連忙低頭繼續寫。這次的虛狀元顯然不是他,但是他的轉尾回文詩足夠讓依韻明白他的才華,加上衛樵今年定然高中狀元,不可能娶一青樓女子。因此楚瀚心裏完全放心的很,心底一掃之前陰霾。

  衛樵看著不遠處的兩人,雖然吳方圓那一聲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衛樵還是明白,他們之間起了爭執。而現在能起的爭執,只有虛狀元的歸屬。雖然對於這個虛名無所謂,但衛樵還是很疑惑,趙元奎似乎從一開始就對他有所不滿,心有偏見?

  趙元奎一聽這個就是登時大怒,他一身清廉公正,得世人贊許,豈容他人污蔑!不過身為翰林院院正卻要維護翰林院的面子,他壓抑著怒氣,對著吳方圓冷聲道:“吳兄你最好注意措辭,否則我定然要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1 00:09
第六十一章 再拒

  吳方圓就更怒了,心想你莫名其妙的要將我學生的虛狀元給剝奪了,這回兒又強詞奪理的要去皇上那告我的刁狀,真當我吳方圓是軟柿子好捏不成!

  吳方圓怒了,拍案而起,大聲道:“趙元奎,別人怕你我可不怕,如果今天您硬要一意孤行的將虛狀元給楚瀚,咱們就打官司,從大理寺到內閣,再到皇上,我倒要讓皇上,讓百官,然天下人看看,這論佛還有沒有必要存在下去了!”匹夫一怒血濺三尺,書生一怒浮尸萬里。吳方圓怒極拍案大喝,直接將臺上臺下都給鎮住了。

  趙元奎臉色瞬間鐵青,雙目要噴出火來。他眼神冰冷的看著吳方圓,咬牙道:“哼,要去你就去,我現在就宣布虛狀元歸屬!”說完,趙元奎咬牙切齒一肚子怒火的站了起來,就要本著前方走去。

  吳方圓臉色漲紅,同樣怒極,盯著趙元奎氣急道:“好好好,我這就去,我就不信皇上會允許你胡來!”說完,他直接向北面走去。

  衛樵只聽到了吳方圓的只言片語,但還是聽出了一些信息,不管吳方圓是出于什么目的維護他,心里都對他十分感激。

  而楚瀚就更疑惑了,他們陳家只是一個小小商戶,趙元奎乃是儒學大家,儒家之人最不喜商人,他完全不明白趙元奎為什么一定要將虛狀元給他?

  趙元奎見吳方圓抬步要走,也只是冷哼一聲,絲毫不作阻攔,論起圣眷他不輸任何人!

  吳方圓怒氣沖沖,冷哼一聲大步向著北面階梯走去。

  “見過兩位大人!”吳方圓剛剛走出兩步,傅煬就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對著兩人抱拳道。

  吳方圓臉如黑炭,卻也不能在學生面前失態,壓抑著怒氣道“什么事?”

  傅煬激動無比,也不管吳方圓的臉色,連忙從懷里掏出一疊宣紙遞了過去,恭敬道:“吳編修,這是我老師的詩作,還請您點評一下。”

  吳方圓怒氣填胸,根本無心思看,不過礙于面子,他還是強壓著怒火,接了過來,本想一掃而過,隨便扔回去,但一看便臉色一變,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

  一看完,吳方圓本來黑炭般的臉色立即變成無比激動,神色大喜的看著傅煬道:“嗯,不錯,你回去吧。”說完,也不管傅煬,立即轉頭走向趙元奎。

  趙元奎心里還有一絲猶豫,坐了那里沒有動。吳方圓走了過來,一疊宣紙直接扔了過去,哼道:“這是衛樵的詩詞,你看看。”

  趙元奎微微皺眉,冷色掃了眼去而復返的吳方圓,面無表情的伸手接了過去,目光淡淡一掃,本想敷衍了事。不想一看目光就不由得一變,越看臉色越冷,最后竟然一直冷清的臉龐隱隱抽動起來!

  看完最后一頁,趙元奎‘霍’的站了起來,雙目凜然的看著吳方圓沉聲道“此子越是有才華我便越是不能讓他進入朝堂!”

  吳方圓一聽直氣的無竅生煙,怒目圓睜,差點就破口大罵。他胸口急劇起伏,怒聲道:“好好好,趙元奎,你等著,我這就去見皇上!”說完,他大步就向北方走去!

  趙元奎冷哼一聲,便要起身去宣布奪冠人選。

  而這個時候,一身綠衣的欄兒忽然間又俏生生的出現在吳方圓不遠處。

  吳方圓壓抑著怒氣,走了幾步,擰著眉頭看著一身丫鬟打扮的欄兒,沉聲道:“你又何事!”嘴上這么說心里已經將入口的守衛罵的狗血淋頭,什么人都放進來!

  欄兒看著吳方圓怒氣騰騰的臉色,微微撅著小嘴,心有不滿,小臉還是笑著說道:“我家小姐讓我給你們送來這個,替衛公子送。”說著,一張燙金拜帖遞給了過去。

  吳方圓心有不滿,但見是燙金字帖,壓著怒氣還是接了過去,胸口起伏著打開一看,臉色立時一變。

  吏部侍郎,王元會。

  吳方圓眼神閃爍,再看面前俏生生立在那的欄兒,想著王元會的身份,吳方圓忽然哈哈大笑,笑容滿面的對著欄兒道:“你回去吧,告訴你家小姐,我替衛樵謝謝她。”

  欄兒不知道眼前的翰林跟衛樵的關系,低低的應了聲。

  吳方圓拿著名帖,轉頭對著要已經邁出幾步的趙元奎笑呵呵道:“趙兄且慢。”

  趙元奎微微皺眉,他不想與吳方圓糾纏,可也不能不理會他,腳步一停,臉色冷然的轉過頭,沉聲道:“皇上就是在后面,吳兄不會不認識路吧?”

  臺下所有人都看著臺上,盡管聽不到兩人的交談可也明白趙吳兩人起了爭執,而爭執的原因也一目了然,那是虛狀元的歸屬!

  衛樵奪冠本來應該是眾望所歸,可是臺上起的變故卻讓他們十分奇怪,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吳方圓笑容滿面的看著趙元奎,好似剛才怒氣沖沖負走的不是他,一副老友重逢模樣客氣道:“趙兄勿急,先看看這個。”說著,他便將那燙金名帖遞了過去。

  趙元奎看著那燙金名帖,心里冷笑一聲,他們這些翰林,哪個手里沒有幾十張這樣的燙金拜帖。既然吳方圓遞過來了,他也不能不接,冷著眉頭接了過來,帶著淡淡嘲諷的打開一看,冷笑的神色立即便是一僵。

  吏部侍郎,王元會。

  吏部侍郎,趙元奎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也從來沒有放在眼里過。他們翰林即便見到內閣閣老,也是平起平坐。但是這王元會卻是個例外,他是當朝內閣首輔的得意弟子,是晉王的女婿,更重要的是,他是當今皇帝五年前欽點的狀元!

  皇帝在位二十年,唯一一個!

  趙元奎雙手微微顫抖,眼神里閃過一道驚異。

  吳方圓笑容滿面,笑的臉都僵了。

  ‘哈哈哈,王元會是何等傲慢的人,如果你打了他的臉,就等于同時在扇首輔與晉王的耳光,即便是皇上也保不了你!’

  趙元奎心里翻江倒海,眼神閃爍不停。他自然不會認為王元會會送一個賤籍他的燙金拜帖,但是無論誰將這個名帖遞給他,托的都是王元會的面子。如果他現在拒絕了,無疑會得罪這個風頭正勁,背景深厚朝廷新銳。更重要的,還是他背后的那兩座大山。

  這由不得趙元奎不猶豫不謹慎。

  沉吟良久,趙元奎陰沉著臉盯著吳方圓,眼神厲色閃爍,冷聲道“首輔那邊我自會解釋,晉王如果責難,便到皇上那分辨個清楚!哼,想要我錄取那衛樵,休想!”說完,一甩袖子,便大步向南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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