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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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838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7:5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五節 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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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瑁聽了,面色大變:「倉舒,益州蠻夷多,向來不歸王化,一有叛亂就趁機擾事,你還是盡快趕回成都吧,益州剛剛到手,民心不穩,不可讓人鑽了空子。」

    曹沖沒有立刻應他,舉手撓了撓髮梢,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道:「莫急,幾個蠻夷還鬧不出什麼大事,有士元和孝直等人在益州,益州亂不起來。」

    蔡瑁心中疑惑,但他並沒有看到密件內容,只是聽曹沖說了四個字,也不清楚他口中益州的亂究竟亂成了什麼樣子,而且他對曹沖也很有信心,見他這麼輕鬆自在,也就沒太放在心上,笑著說道:「那倒是我多慮了。」

    曹沖一笑,偏頭看了一下窗外襄陽時熱火朝天的論戰,起身說道:「不早了,我要去見見劉子初,就不陪你們在這裡看戲了。」

    劉琮一聽,也跟著站起身來笑道:「那我也走了,我才沒心思聽他們在這兒說什麼微言大義呢,作坊裡還有點活沒做完,趁著飯前還有點時間,正好可以做點事。」他和曹沖並肩出了門,正看到王肅有些不快的站在一旁侯著。他笑了笑,衝著曹沖一拱手,對王肅笑了笑,轉身上了車走了。

    曹沖對王肅笑道:「子雍,剛才有緊急軍務,怠慢你了,還請見諒。今日聽你這麼完整的說了春秋學的由來,我真是受益非淺,平時軍務忙了些,沒有時間好好做學問,怎麼樣,有沒有興趣隨軍作個書記,我也好時常向你請教點學問?」

    王肅正講得高興的時候被虎士給哄了出來,心裡自然很不痛快,覺得在曹沖這裡受了委屈,丟了面子,一時書生氣發作。候在門口就是想再用點春秋筆法刺曹沖一下,找回點心理平衡,沒想到曹沖首先向他表示歉意。反倒讓他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現在曹沖又邀他入幕,自然是心花怒放。雖然說曹沖比他還小一歲就已經是鎮南將軍領益州牧,可人家是丞相大人的愛子,又是天子看中的少年英才。怎麼的都是理所當然,而自己雖然滿腹詩書,卻只是個普通官宦子弟,一般來說不到二十歲是不能出仕的,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一下子就成了鎮南將軍身邊的人。他豈有不願之理。

    不過王肅畢竟是受儒家學說薰陶了十幾年,即使在逃難的時候也沒有忘了禮節,他強壓著心頭的激動,向曹沖施了一禮說道:「將軍有令,本當惟命是從,奈何尚未稟明家父,倉促之間不敢應承,待我問過家父之後,再給將軍一個答覆。」

    曹沖欣賞地點了點頭:「無妨。也不急在一時。我在襄陽還要呆些時候。你先回去稟明王大人,我隨後讓人將文書送到。屆時再說也不遲。」

    「那就多謝將軍了。」王肅本來還擔心曹沖會覺得不爽,一怒之下不帶自己玩了。現在見他這麼通情達理,感激不盡,連忙行了禮,躬身退了出去。曹沖看著他下了樓,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微笑不語的荀文倩說道:「此子雖然年未弱冠,學問卻著實精深,到了我軍中,經學水平當以他為第一,只怕就算是元直回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荀文倩嫣然一笑:「從伯都沒能說服你,這個王子雍卻讓你動了心,看來王景興地這個麟兒確實不可小視,只是跟著你在軍中,只怕你也做不出什麼高深地學問來。」

    曹沖哈哈一笑,伸手挽住荀文倩的玉手,緩步下樓,邊走邊說道:「夫人,我讓他在軍中,未必就是轉而相信他說的那些經術。儒家迂闊不經,這已經是七百年的歷史證明了地,雖說董仲舒立新儒家,在我大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風光無限,但這四百年的光景,儒家的毛病還是難以糾正.我讓他在身邊,一來是惜他之才,埋頭在這舊紙堆裡虛耗光景實在不值得,另一方面也覺得確實有必要好好的瞭解一下儒家的思想,以便擇其精華,去其糟粕,不要將澡盆裡地孩兒隨著洗澡水一起倒了。從伯雖然學問精深,但他年紀大了,不能跟著我奔波,而王子雍年輕體健,合適不過。」

    荀文倩見他比喻得有趣,不免一笑,剛要說話,緊隨其後地孫尚香卻接口道:「這個書生脾氣很倔,到了軍中只怕未必與人處得來,屆時別被人給打成豬頭。」

    曹沖聞言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板著一張臉一副很不爽的樣子,忍俊不禁的笑道:「別人我倒不擔心,他們礙於我,縱使心裡有些不快也只能藏在心裡,充其量敬而遠之罷了,要說能動手打人的,我看也就是虎妞你了。是不是覺得他反駁了你的意見,嘴上功夫不如人,就想從拳腳上討回面子?」

    孫尚香被他說中了心思,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撇了撇嘴,很自然的說道:「這有什麼,他們的孔聖人說不過少正卯,直接就動了刀呢,我就算是想動動拳腳,跟聖人比還是差得太遠,我也見賢思齊一回,有何不可。」

    蔡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挽起孫尚香的手臂,親熱的說道:「姊姊,你這才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夫君地那一套理論,就你最能體會了,這才叫夫唱婦隨呢。」

    孫尚香最愛聽這話了,她小臉一紅,乾笑了兩聲,捏了捏蔡璣地小手:「妹妹過獎了,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又沒什麼學問,也就只有學點歪理了。」曹沖哈哈一笑,也不回頭,拉著荀文倩出了門直接上了自己的馬車。進了馬車坐好,他才收了笑容,將那份急件遞到荀文倩面前。荀文倩見他面色嚴肅,渾不似剛才輕鬆地模樣,頗有些意外,知道事情不是他和蔡瑁說的那麼簡單,連忙接過急件來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麼說,這不過是個試探而已?」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曹沖默默的點了點頭,半天才歎了口氣:「益州天府之國,垂涎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都想佔著益州做個土財主。我如今輕易得了益州,自然成了別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這點小風波。不過是風暴來臨之前的一點徵兆罷了。」

    荀文倩捲好急件,小心的塞進信囊,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如此說來,剛才夫君沒和蔡都督說出實情。倒是穩妥之舉。這些大族最善於見風使舵,一見益州形勢不穩,說不定又要退回一隻腳,看看風向再說,這對襄陽的新政可是有害無利。」

    曹沖點點頭。他特意只帶著荀文倩上了馬車。卻將蔡璣和孫尚香去坐那一輛馬車,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他不擔心蔡璣會將他說地事情洩漏出去,但畢竟這事關係比較大,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就算蔡璣不會向別人說,但她在考慮蔡家的生意時,難免會有些顧慮,而她地這一點顧慮,完全可能被那些精到家地大族得知,兩下一印證。他們就算不知道真相。也會猜出三五分來。

    「子初先生是零陵人,對江南的形勢頗為瞭解。你去見他的時候,不妨問問他的建議。」荀文倩挑起車簾,看了一眼路邊飄揚地酒旗,輕輕的笑了一聲。

    「這是自然。」曹沖也看著外面的繁華街景,略帶著得意的應道。

    馬車輕快的穿過襄陽城最熱鬧地大街,來到劉巴辦公地南郡太守府門前。劉巴原先是鎮南將軍府的主簿,一直掌握著南郡太守的官印,他不方便離開襄陽去原先的郡治江陵上任,就乾脆由曹衝上表將郡治挪到了襄陽,如今他成了正牌的南郡太守,也不過是名稱換了一下,辦公地點還是那座府,就連裝修都還是曹洪坐鎮襄陽時搞的,一點也沒有變化。

    曹沖看著門口有些舊的門檻,輕輕的搖了搖頭,留下荀文倩她們在車裡坐著,自己只帶了典滿和一個虎士進了門。太守府裡人很多,捧著公文的官吏一個個行色匆匆,都帶著小跑,相逢時也只是簡單地說上兩句就匆匆而別。曹沖三人進了府,居然沒有幾個人抬起頭看他們一眼,而負責守衛地衛士都是曹沖從軍中抽出的悍卒,他們早就認出了曹沖,根本不用上來查詢,就由著曹沖這麼直截了當地進了內院。

    「分明是貪墨,卻還很強辭奪理,說什麼天災。南郡十七縣今年的雨水我哪個不知道,你枝江什麼時侯遭的風暴?敢在我面前耍花樣,來人,拖出去杖責三十。」

    曹沖剛進了內院,就聽到裡面傳出一聲怒斥,接著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衛士衝了進去,轉眼之間就如狼似虎的將一個呼天喊地的官吏拖到庭中,一個撩起他的衣擺,另一個掄起手中的竹杖就狠狠的打了下去,沒到三杖就見了血,鮮血洇過絲衣,殷紅一片,煞是醒目。那個官吏吃痛,叫聲更加淒厲,只是旁邊等著進去匯報工作的一大堆人卻沒有幾個看他一眼,偶爾瞟過的眼光,也透著一絲不屑。大家一個個都看著手中的公文,唸唸有詞,渾似曹衝前世印象中臨考的學生。

    曹沖會心的一笑,繞過行刑的衛士,緩步上了台階,站在簷下向裡看去。

    劉巴坐在堆成小山一般的公文中,左手快速的翻看著一頁頁的公文,右手執筆不時的寫上幾個字,口中不停的佈置著任務,幾個文吏跪坐在他的面前,飛快的記錄著他的命令,記錄完的就立刻起身出去,讓外面等著的人進來匯報工作,匆匆忙忙的人流讓曹沖頗有些驚訝。

    曹衝門口一站,外面的那些官吏們可就不敢動了。他們捧著手中的公文,用一種羨慕夾雜著敬仰的目光看著背著手挺立在門口的這位少年將軍。而門裡正在匯報工作的官吏也感覺到了外面氣氛的異樣,回頭看到曹沖,紛紛站起身來讓在一邊。

    劉巴頭也不抬,口氣有些不爽的說道:「下一個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麼?有事就進來說,沒事就站到一邊去,別擋著道。」

    「劉大人太辛苦了,何不休息片刻。」曹沖呵呵一笑,抬腿進了屋,在劉巴面前坐下。從容不迫的說道。劉巴聽得語音不對,抬起頭一看,見是曹沖。連忙放下手中的筆。翻身要給曹沖行禮。曹沖連忙扶住了他:「不必多禮。」

    「將軍不是在蔡家酒樓用早餐嗎,怎麼到我這裡來了。」劉巴一邊讓人上茶,一邊笑著說道:「我正打算把這點事處理完了就過去看將軍呢,沒想到將軍卻先來了。真是失禮失禮。」

    曹沖笑著擺了擺手:「子初先生何必這麼客氣,我們相處又不是一天兩天的,彼此的脾氣都瞭解,我不跟你客套,你也別跟我說這些官場上的場面話了。」

    劉巴哈哈一笑。回身坐好:「將軍說得是。那就恕我失禮了,我先喝口水,一早上盡說話沒喝水,真是有點渴了。」他說著舉起旁邊已經涼了的茶牛飲了一大口,這才舔了舔嘴唇,滿意的放下了杯子,自已地拎起茶壺一邊續水一邊笑道:「將軍這次取益州順利之極,實在是聞所未聞。不過益州漢夷雜處,蠻風甚烈。將軍治益州。還要留意一些的好。對那些蠻人,太緊了他們活不下去要造反。太鬆了他們又會驕縱不法,這個尺度頗不好掌握呢。」

    曹沖笑了,他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堆文書上地一份簡報看了兩眼,又放下了,端起茶抿了一口說道:「南郡今年地情況怎麼樣?」

    「和將軍去年預計的差不多,今天比去年又上漲了兩成,比前年上漲了近一半,形勢不錯。」劉巴開心的笑了笑。正要說話,行刑的衛士大步走了進來,拱手施禮:「大人,行刑完畢,犯人暈過去了。」

    「嗯,抬出去讓他地人帶走。」劉巴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外面,轉過頭對曹沖說道:「將軍,南郡是富了,可是貪墨的事情也多了,諸縣上計才進行到一半,像這樣的敗類已經是第三個了。」

    「這個也是正常的。」曹沖不以為然,「財帛動人心,總有人要以身試法地,我們有言在先,他們願意自投羅網,也就由著他們,我不相信就他們那點小伎倆帶能瞞得過子初先生。」

    劉巴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軍過獎了,我再精明,也看不住這麼多地官員啊,有一個地方看不到,這些敗類就想著鑽空子,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這錢竟是比命還值錢嗎?好在楊威公(楊儀)帶著一些剛畢業的學生來幫忙,要不然只憑我一個,無論如何是看不住他們的。」

    「有實在過份的,就殺兩個吧。」曹沖揮揮手,輕描淡寫的說道:「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殺兩個,其他人就知道利害了,也許會收斂一些。」

    劉巴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曹沖一眼,想了一會,點點頭說道:「將軍說得是,確實有必要抓兩個做做示範了。」

    「嗯,你做南郡太守,不要事事躬親,要不然的話,你就等著累死了,該放手地還要放手,主要精力要放在大事上。」曹沖打量了一下劉巴,見他面容清瘦,有些心疼地說道:「你也年過而立之年了,該娶妻成家了,有個女人照應著,也是好的。」

    劉巴臉一紅,連連點頭。他偷眼看了一下曹沖,正好曹沖也用一種戲謔地眼神看著他,不免有些尷尬。兩人對視了一會,各自意味深長的笑了。

    曹沖見劉巴尷尬,伸手從懷裡掏出那封急件,推到劉巴的面前:「子初,益州的事情真被你說中了,這是永年剛送來的急件,武陵蠻鬧事了,這次搞得不小,居然把郁井給搶了。你是零陵人,對武陵蠻比較熟悉,看看有什麼好的建議。」

    劉巴掃了一眼急件,沉默了半晌,皺起了眉頭,將急件推回到曹沖的面前:「將軍,此事只怕不是那麼簡單。武陵蠻雖然善戰,但他們不用交賦稅,今年江南也算得上是風調雨順,他們完全可以養活自己,何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侵入涪陵去搶鹽井?郁井離他們的山寨雖然不遠,卻也有近百里,又都是些山路,再說鹽井都有士卒把守,守備森嚴。要想攻取並不容易,武陵蠻就算窮瘋了,一般也不會打鹽井的主意。退一步說即使他們缺鹽了。直接去搶武陵的官府豈不是更容易,為什麼要捨近求遠搶跨界去搶郁井?」

    曹沖點點頭:「我也覺得這事蹊巧,所以才來和你商量一下。」

    劉巴想了想又說道:「郁井應該是分給了涪陵的大族了,他們搶了郁井。那些大族自然會到官府去要求保護和賠償,這事如果處置不好,可能會引發涪陵大族和官府的矛盾,將軍還是盡快知會士元,讓他妥善處理此事為好。」

    「這個倒不是最急的。」曹沖搖了搖頭:「我最覺得奇怪的是。這些武陵蠻為什麼會突然進入涪陵境界打劫。而且還能避開沿途的關卡,打了郁井守衛一個措手不及。這好像不是那些猛打猛衝地蠻人幹得出來的細活兒,我總覺得這件事背後另外有人在搗鬼。」

    劉巴哈哈一笑:「這還用說嗎,一定是劉備派人搞的鬼了。他本來想奪益州,卻被將軍佔了先機,孔明給他設想地隆中對現在徹底落了空,他雖然奪了江南四郡,卻東有孫權,西有將軍。南有百越。北有長江,生生被夾在了中間。動彈不得。以他地個性,再加上孔明之智,豈能想不到這其中的利害。孫權是盟友,在江東已是三世,不是他所能動搖,而將軍卻是新得益州,益州百姓尚在疑慮之中,民心未附,他這時來一搗亂,益州的百姓見將軍無法保境安民,自然會心生不滿,他們就有了機會。再說了,就算事情不成,反正他們又沒有什麼損失,反而藉著將軍的手,剪除了武陵蠻這股不服教化地勢力,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啊。」

    曹沖撫掌而笑:「正是,我也覺得這其中有問題,沒想到和子初先生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先生也是這麼想,可有什麼辦法教我嗎?」

    劉巴淡淡一笑:「將軍不必緊張,有士元和孝直在成都,想來益州不會亂得太利害。武陵蠻雖然凶暴悍好戰,但和將軍麾下的荊山軍、無當軍、白虎軍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他們能襲得郁井,只怕還是有人在背後指點,將軍不妨借此機會將諸軍調往南中諸郡,靜觀其變。」

    「有理。」曹沖想了想笑道:「不過我們不是蠻人,不能和那幫蠻人一般見識,還是派個使者,去見見那個武陵蠻的頭人。先生可知那個頭人的習性,有什麼愛好,我們也好準備些禮物。」

    劉巴聽他這麼一說,哈哈一樂:「將軍如果有空,我不妨跟你說說這武陵蠻的頭人沙摩柯,說起來他也是個怪人,可以當奇聞來聽聽。」

    曹沖一聽立刻來了興趣,他看了看旁邊地沙漏笑道:「既然先生有此雅性,何不隨我到蔡家酒樓去喝上兩杯,也省得在些案牘之中談天說地,讓屬下看見了,以為先生是擺個樣子呢。」

    「哈哈哈……我劉巴是怕人說地人嗎?反正南郡盼我早死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些許閒言碎語,我還是不放在心上的。」劉巴爽朗的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服:「將軍請先行一步,去向尊岳討上兩甕好酒。我去換換衣服,隨後就來,今日與將軍不醉不歸。」

    「如此甚好。」曹沖也笑了起來,起身與劉巴作別,帶著典滿等人回到馬車上,調轉車頭回蔡家酒樓。在酒樓前他下了車,回頭看到孫尚香和蔡璣兩人說得眉飛色舞的從車上下來,心思一動,招手將她們叫到跟前說到:「小玉兒,你去找岳父大人,跟他要兩甕三十年的樗酒,再讓他安排一點拿點的菜餚,就說我要劉大人吃飯。虎妞,你也和你嫂嫂離了多日,趁此機會也將她請來散散心,省得天天悶在屋裡,對著孫紹那個小老虎,也夠無趣的。」

    孫尚香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剛要說話,卻被曹沖使了個眼色,連忙停住了口。曹沖又說道:「你就說我也想孫紹那個小老虎了,請他來一見。」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8:05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六節 彭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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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五年十月初,成都鎮南將軍行營。

    鎮南將軍府長史龐統翻看著手中的公文,咧嘴一笑,曲指一彈手中的宣紙,抬起眼睛看著張松笑道:「永年,你的手下越來越得力了啊,涪陵出事這才不過十天,你的情報已經到了成都,效率頗高。我猜你的人把情報送到成都的同時,一定已經把情報送到襄陽去了吧。」

    張松卻沒有笑,他只是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自然,士元雖然是鎮南將軍府的長史,卻僅僅是代公子理事,如此大事,我焉能不報與公子。」

    龐統見他話音不對,不禁笑了,他揉了揉眼皮,捏了捏眉心笑道:「永年,你以為我是對你不滿嗎?說話夾刀夾棒的。」

    張松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展顏一笑:「豈敢豈敢,公子既然都信了你,我哪能不信你。只是茲體事大,我是擔心公文往返太費時間,怕耽誤了事情,所以才讓他們有事同時向成都和公子行營發出兩份情報,士元又何必多心。」

    龐統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招呼人去請法正。法正現在是益州牧府的治中從事,曹沖不在成都的時候,益州的事情就主要由他負責。王累雖然是主簿,但他深知法正在曹沖面前受寵,一般來說也不願意和法正爭權,大小事情一般都由法正和龐統商量著辦,只要不太損傷他們地利益。他們那些益州本地的官員也不願意太較真,雖然他們並不喜歡一朝得志的法

    法正很快就來了,他散發著一身的酒氣,臉色有些發白,眼睛略微顯得有些腫,步子漂浮。看起來像是宿醉未醒。他見龐統和張松怔怔的看著他,有些尷尬的一笑,匆匆脫了絲履,跪坐到席上,趁著彎腰地時候搓了搓臉。

    「孝直。你又喝醉了?」張松皺起了眉頭,不快的問道。

    「慚愧慚愧,昨天楊家來請,情面所逼,不得不去。喝得略微多了些。」法正乾笑了兩聲,打著哈哈:「不知士元和永年叫我來,有何事商議?」

    張松見他轉移話題,本當再說他兩句,可一見龐統在側,卻也不好當面讓法正下不了台,只得咳嗽了一聲。將涪陵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法正聽了。瞇著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龐統說道:「士元,涪陵和武陵雖然接壤,但卻很少有越境打劫這樣的事情發生。特別是這漢發縣有、和丹這些本地蠻夷,郁井一帶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本地富戶實力也不可小視,怎麼會讓武陵蠻鑽了空子?這其中大概有問題,不可不察。」

    龐統看著法正半天,呵呵一笑:「孝直雖然喝得不少。卻還算清醒。我和永年正是考慮到這些情況。覺得有些疑點,這才將你請來。將軍走之前說過。益州地政務由州牧府做主,軍務由鎮南將軍府做主,如今涪陵出了事,自然要請你這個主掌州牧府的治中從事先拿個主意了,你看我們要不要發兵,發多少兵合適?」

    法正見龐統雖然不悅,卻還算說得客氣,有些不好意思,他招手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想了半晌說道:「涪陵出了事,那些大戶自然會來州牧府吵鬧,不出兵顯然不行。只是涪陵大族甚多,劉使君在位的時候,一直很難插手涪陵的事務,現在如果派地兵太多了,只怕他們會疑心大人要侵奪他們的利益,事情反而不好辦,可如果派的兵太少了,到了涪陵面對那些凶悍的武陵蠻只怕也佔不了便宜,說不定會大敗而還,於大人的名望有損。這……確實有些不好定奪。」

    他說了半天,雖然說出了這事比較難處理,卻還是沒有說出解決之道,與以前奇思妙計出口成斷的法正頗不相襯。龐統有些不滿,卻不好太過給他臉色看,只得建議道:「那我們只出一軍前去涪陵,你看哪一軍比較合適,是子敬(孟達)的無當軍,還是德信(馬忠)地白虎

    法正茫然地看著龐統,腦子有些糊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龐統見了,心中不快,正要再說,長子龐宏輕手輕腳的快步走到他的身邊,見他臉色不好,有些遲疑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巨師,有什麼事?」龐統一肚子的怒氣不好朝法正發洩,正好全發到了龐寵的身上。龐宏不解其意,以為自己未經允許擅自來打擾讓父親生氣了,不免有些緊張,有些結巴的說道:「父親,不是兒子無禮,膽敢前來打擾父親公務,實在是因為剛才有個怪人闖了進來,說看到父親在辦公,就直接進了內室,在父親的床上躺下了。兒子問他,他也不說自己是誰,只說等父親談完公事有大事要和父親談,兒子不敢怠慢,這才貿然前來。」

    「怪人?」龐統一肚子不爽,氣極而笑,這***益州地怪人還真多,居然還有擅闖將軍府地。他蹙起了眉頭,不悅的問道:「怪人,什麼樣地怪人?」

    龐宏舔了舔嘴唇,瞟了一眼龐統說道:「那個身高八尺左右,長得不錯,但穿的是一身刑徒的衣服,頭髮有些亂,看起來像是受過髡刑不久,應該是個刑徒。」

    「刑徒?」龐統更好氣了,他看了一眼張松和法正:「你們可知道成都有這麼個牛屁的刑徒?」

    張松和法正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大眼瞪小眼的搖了搖頭,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龐統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商議著,我去見見這個刑徒再來。」

    張松見龐統起身走了。連忙讓人打了一盆涼水來給法正洗漱。他一邊看著法正用涼水擦臉一邊說道:「孝直,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劉使君不識人,讓你空有滿腹才華卻無英雄用武之地,你心中委屈,放蕩些也就罷了,只是白白耽擱了十來年地光陰。如今公子重用你,將州牧府這麼大的事情都托給你,你怎麼還如此,豈不是辜負了公子的一片心意?你跟那些大族混在一起有什麼好處,以你的眼光還看不出公子對這些大族的態度嗎。萬一哪一天公子要處置他們,你如何自處?楊家、郭家那些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以前不理你,現在卻把你當上賓。還不是因為你受到器重嗎?楊家生活奢華,貪婪無厭,他們一定會出事地,你離他們遠一點,不要越陷越深,到時不能自拔。」

    法正洗了臉,被冷水激了一下。清醒了不少。再一聽張松發自肺腑的勸告,滿面羞慚,連連拱手謝罪:「多謝永年提醒,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哼,算你還知道些好歹。」張松見他一副可憐樣,知道他在益州受人的氣受得太久了,如今一朝富貴,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免有些擔心的說道:「好了。你跟著公子的時間短,不知公子地脾氣。他待下屬好。可是你要真犯了錯,他也不會輕饒了你,你看看那些虎士就知道了。孝直,聽我一勸,該報復的也報復得差不多了,在還沒鬧出事之前,收斂一些吧,免得屆時不好收場,到了那個時候,那些人只怕會將受的氣變本加厲的還給你,你恐怕也沒有再翻身的機會了。」

    法正心頭巨震,大汗淋漓,連連點頭,滿口應是。

    龐統跟著龐宏進了後室,只見自己地床上臥了一個漢子,臉朝裡躺著,只看到寬厚的背部。一身滿是灰塵的淡赫色囚衣,兩隻屐齒都快磨平的木屐晃悠悠的搭在髒兮兮的腳上。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那漢子翻了個身,將臉轉了過來,一手墊在枕上,一手搭在大腿上,兩隻大眼一睜,看了龐統一眼,撲哧一聲笑道:「大人公務談完了?」

    龐統緩步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了那人一眼,忽然也笑了:「先生雖然髡發囚衣,卻氣宇不凡,想來也是蒙塵之俊才,不知如何稱呼,找龐統又有何事?」

    那人也不起身,也不答話,只是上下打量了龐統幾眼,這才坐起身來,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張著大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才拍了拍肚皮說道:「唉呀,腹中空空,有氣無力啊。大人權高位重,是否能賞彭一口飯吃,再說話不遲。」

    龐統頗有些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對有些怒意的龐宏說道:「去讓人準備些吃食來,先讓這位彭先生裹裹腹。」

    龐宏因為彭險些被父親責罵,現在又看他在父親面前還是如此無禮,心中有火,正要出言相諷,卻被父親說了一句,只好退了出來讓人安排吃食。不大一會兒僕人端來些點心和酒水,龐宏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接過,恭恭敬敬的送到彭面前。彭一直在觀察龐統,見龐統面色平和,並無不悅之色,眼中這才透出些笑意。他也不多說,踞坐在床上,左右開弓,狼吞虎嚥,不大一會兒就將滿滿一盆點心吃得精光,又仰起脖子,將一大壺溫熱的酒水一口氣倒入口中,溢出的酒水灑得他胸前一片狼籍,連帶著龐統的床上到處都是酒水,這才滿意的放下酒壺,用髒兮兮袖子抹了抹嘴,撫了一下鼓脹起來的肚皮說道:「如今總算是有了點精神,來來來,我們好好說說這益州地大勢。」

    龐統瞟了一眼彭,又看了一眼不成樣子地床,微微一笑:「彭先生雖然吃飽了,卻不脫塵土之氣,不妨先去洗浴一般,換上件舒服點的衣服,再談也不遲。」

    彭聞言大喜:「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大人了。」不妨事,請跟著小兒去,我在前堂相候先生。」龐統呵呵一笑,對一臉愕然地龐宏點了點頭,起身回了前堂。彭反倒有些愣了,他看著龐統的背影,想了想,咧嘴一笑,對站在一旁地龐宏笑道:「娃娃。你這父親果然名不虛傳,有名士風範,我跟他一比,倒落了下成。」

    龐統進了前堂,見法正的臉色雖然還不是很好,但精神卻清明了許多。心中暢快了些,滿意的看了一眼張松。張松笑道:「是哪個刑徒如此囂張?」

    龐統一笑:「他自稱彭,我讓他去洗洗身上的污濁再來說話,尚未與他深談,也不知他是何方高人。不過看他那樣子,大概也有個懷才不遇的,倒與孝直初到襄陽的時候頗為相似。」

    法正聽了老臉一紅,連連搖手道:「士元莫要取笑了,剛才永年已經批評過法正。法正知錯了。」

    龐統嘿嘿一樂,尚未說話,法正卻忽然明白過來:「彭?是廣漢彭永年啊,唉呀,你看我……」他一拍腦袋,轉過頭對張松說道:「永年,就是那個與你同字地彭永年啊。你忘了麼?我曾經跟你說過的。」

    張松眨巴著眼睛想了想。也想起來了:「哦,我想起來了,他……他不是在劉使君府中做書佐的嗎?怎麼……怎麼成了刑徒法正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他,我卻是清楚得很,這傢伙性格狂放,比起你這個永年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到將軍帳下的時候,他在益州就得罪了不少人,就連劉使君都受不了他。我聽說他有一次當著劉使君的面說劉子經外表精明,實際上是個糊塗蟲。將來益州要是到了他地手裡。只怕遲早要出事。結果搞得劉使君很不痛快,臉都氣紫了。我後來跟隨將軍征戰。倒是沒有注意他有什麼再出人意料的事,還以為他安穩了,沒想到卻是遭了罪了。唉,真是想不到。」

    法正一邊說,一邊感慨的拍著大腿。張松也跟著歎了口氣:「說起來,這個彭永年雖然狂傲了些,卻也是有本事的人,彭家也是廣漢首屈一指的大族,可惜劉使君無容人之量,竟將他貶為徒刑了。」

    龐統見他們說得熱鬧,話裡話外竟透露著這個彭永年是個人才,不禁也有些好奇,便著意打聽了一下。法正可能是因為與彭氣味相投,對彭瞭解頗深,就一五一十地將他的情況說與龐統聽。龐統聽了,淡淡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不大一會兒,洗浴之後煥然一新的彭在龐宏的引導下進了前堂,遠遠的就對法正和張松拱手施禮,法正大笑著站起身來,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彭的手臂,將他拖到龐統面前:「永年,你呀,還是那副臭脾氣,居然在龐大人面前擺起名士風範來了,不知道龐大人是荊州鼎鼎大名的風雛嗎,他才是真正地名士,你我在他面前,都是抖不起來地。來來來,快見過龐大人。」

    彭微微一笑,躬身龐統行禮:「廣漢彭,拜見大人。適才有所唐突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龐統撫鬚笑道:「永年請起,是名士自風流,聞孝直說永年超塵脫俗,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彭笑著搖了搖頭:「大人說笑了,彭不過是益州一刑徒而已,哪裡是什麼名士,不過是自重聲價,徒慕古人風範罷了。」他轉身又到龐宏施了一禮:「令郎神光內斂,舉止有節,外柔內剛,頗有大人家風,剛才多有得罪,慚愧慚愧。」

    龐宏見了連忙施禮,寒暄了兩句,退了出去。彭坐定,這才問道:「不知幾位大人剛才商量何事,彭是否方便得聞?」

    龐統點了點頭,示意張松將涪陵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卻沒有說他的打算,而是探詢的看著彭,彭知道他在考校自己,也不謙虛,伸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說道:「彭有些淺見,大人如不嫌妄陋,不妨一聽,或許對大人有所啟發。」

    龐統笑笑:「正當洗耳恭聽。」

    彭看了他們一眼,清了清嗓子,緩聲說道:「劉君郎初到益州,為立威刑,托事殺州中豪強王威、李權等十餘人,可惜名不正言不順,引起州人反感,犍為太守任歧等因此起事,與從事陳超舉兵相攻,益州振動,幸虧校尉賈龍引兵擊破任歧。劉君郎才算是免於兵災。但他不知悔改,依然倒行逆施,連賈龍也不放過,逼得賈龍引兵還擊,險些攻破綿竹,這時才想到收攏州中大族。在趙韙等人幫助下引青羌為兵,破殺賈龍。但其後趙韙又恣意妄為,相互攻殺,劉季玉在位十幾年,益州地大族一直搖擺不定。並不依附……」

    龐統見彭侃侃而談,將益州穩定之下的暗流說得清清楚楚,不禁點頭稱是,覺得這個彭雖然狂傲,卻也兩分真才實學。他看著彭說道:「永年說得有理。那現在將軍大人入主益州了,又當如何?」

    彭一笑:「將軍大人少年英才,自然不是劉季玉可比。他以利相誘,益州大族不戰而降,轉眼之間就拋棄了劉季玉,轉投將軍帳下。從拿下益州的順利來看,古往今來。未之有也。這是將軍的過人之處。他不拘泥於虛名,直指人心貪利之處,所以一針見血,簡單有效,益州望風而降。不過將軍大人此舉能定益州,卻不是長久之際。人心貪利並無止境,如果不能恩威並施,將軍大人給他們再多的好處,也不能真正收服他們。最後難免落得和劉季玉一樣地結果。一有外敵,如冰而解。涪陵地事情只是個引子。那些大族並不是沒有實力抵抗武陵蠻,他們也未必就受了多大損失,恐怕更多的是在看將軍如何處置此事,如果將軍不能拿出讓他們信服地手段,他們就會和以前一樣,政令自行,涪陵的事也會很快在其他諸郡發生,到時候劉備趁虛而入,就算不能擾動益州根本,至少讓將軍疲於奔命是完全有可能的。」

    法正撫掌而歎:「永年說得有理,大人也是如此看地,永年來之前,我們正在商量如何處理此事,只是尚未有個結果。永年既然來了,不妨再說說如何處理才是合適。」

    彭搖搖頭,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我哪有什麼高見,不過是隨便說說,給諸位大人提供一個參考罷了。不過我看將軍在襄陽所為,只怕不是懦弱無能的劉季玉能比,他沒有動用雷霆手段,相反倒是穩妥之舉,以免和劉君郎一樣四處樹敵。如今涪陵人自己跳了出來,也許正中將軍下懷呢。」

    他頓了頓,看了看龐統等人的臉色,又接著說道:「郁井出事,涪陵的大族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必然會有人到成都來請示,察看風向。出兵涪陵,正是大好時機,大人可以借此派兵進駐到涪陵,逐漸掌握當地地勢力,再軟硬兼施,必能將涪陵打造成為將來將軍東下武陵、橫掃江南的前方陣地。只是這個人選以及派兵數量則大有商榷餘地。」

    龐統淡然一笑:「永年不妨說得再明白一些。」

    彭定了定神,低下頭沉思了片刻,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龐統:「大人,涪陵漢夷雜處,民風憨直剽悍,宗族、鄉亭阿黨,斗訟必死,只認親疏,不論法理。如果貿然派一個外地人去管理涪陵,弄不好適得其反,兵禍連連,不如派一個與其有一定親緣的人去更好相處。至於兵力的問題,兵力過多,則易引起他們警惕,兵力太少,不敷使用,我覺得千人足已,不過為將者一定要能外拙內明,既不讓他們提防,又能平定涪陵。」

    「那你覺得什麼人比較合適?」龐統定定的看著彭,開口問道。

    「向聞將軍帳下有荊山軍,有無當軍,有白虎軍,荊山軍是漢中人,且許校尉威名著著,又是外鄉人,自然是不合適的,無當軍雖然是本地人,但孟校尉卻是外地人,在攻克成固時又立下不少戰功,如今被人稱之為飛軍,也不合適。唯有白虎軍,馬德信年少,又是初領兵,並無威名,且他是巴人,與涪陵地蠻夷有親緣關係,比較容易打交道。所領板蠻又是精銳,對付武陵蠻一定會手到擒來。」

    「馬德信倒是合適,只是他用兵經驗尚淺,又沒有什麼為政心得,到了涪陵,只怕應付不來。不過你這辦法倒是個好辦法,這樣吧,我想請永年辛苦一趟,將此事報與襄陽地將軍大人,看看他如何處理,不知永年是否願意?」

    彭說了半天,就是想在曹沖帳下求個官職,如今龐統雖然沒有給他一個職位,卻讓他去見曹沖,顯然是有心招攬,而且他一時不敢做主,必然是不小的職位,要是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吏,他自己隨口就能應了。如此一想,他自然是心花怒放,連忙俯首:「大人有令,彭自然無所不從。」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8:17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七節 出山

    彭領了公文,不敢耽擱,當天就出了成都,順水而下,雖然沒能如詩中所說「千里江陵一日還」,卻也是極速,不過三日就趕到了江陵,他拿著龐統的手令向黃忠借了兩匹快馬,和隨從日夜趕路,第五天傍晚的時候,他就趕到了襄陽城。不過他沒有立刻去見曹沖,而是在驛站裡好好的洗漱了一通,酒足飯飽之後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精神抖擻的到鎮南將軍府求見。

    曹沖剛晨練完,一邊擦著汗,一邊和荀文倩說著閒話。上次他在蔡家酒樓請劉巴吃飯,本想把大喬也請來,從中撮合一下他們倆的,沒想到荀文倩當場表示了反對。她的看法是,大喬是公爹老曹的舊戀人,老曹雖然現在死心了,但卻未必見得願意劉巴把他的夢中情人抱了回去。有些話說說是可以的,真要做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而以曹沖的身份從中撮合也不合適,萬一哪天老曹不爽了,隨便搞點小動作,那曹沖豈不是倒了霉?別看你現在是鎮南將軍領益州牧,可老曹要是不爽,你隨時小命不保。

    曹沖目瞪口呆,他不相信荀文倩說的,但他又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最終沒敢請大喬來。在酒樓上用餐時,他聽劉巴講述武陵蠻的事情,不僅知道了荊州有武陵蠻,還有江夏蠻。在大漢這幾百年裡沒少惹事,一直是個大麻煩。現在的武陵蠻頭目到沙摩柯,是個強人。勇猛善戰,卻貪財好色,屬於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角色,而且對更凶悍地巴人一向心有忌憚。以他的智商,估計玩不出這種長途奔襲的手段來,這後面十有八有另有原因。以劉巴地角度來看,他覺得劉備肯定派人去充當了沙摩柯的智囊,這才讓這些蠻子一下子有如神助,突然使出了冷招。

    曹沖沒有立刻趕回成都。甚至沒有發出一紙命令,他在襄陽繼續過著舒服的日子。前些天送走了被奪情的劉璋和劉闡,讓他們帶走了幾十車的貢物,又親筆斟字酌句的寫了一封表。向天子匯報最近的工作情況和小小成績,當然,更詳細的工作匯報早就用快馬送往鄴城丞相府,甚至連這封表的副本,曹沖都沒有漏掉。他深知曹操地脾氣,別看他很豁達,其實跟袁紹、劉表一樣,都是外寬內忌的角色,不過是忍性有所差別而已。

    聽說益州來了人,曹沖和荀文倩會心一笑。荀文倩起身帶著蔡璣進屋去了。正在牛飲香茶的孫尚香一見她們走了,也想跟著進去避一避,卻被曹沖拉住了。曹沖笑著說道:「你不要走,這個彭永年來肯定是說涪陵的戰事地,你聽聽也無妨。」

    孫尚香挑了挑眉,有些猶豫的說道:「這……合適嗎?」

    「還合適驢呢。」曹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跟著我在益州幾萬人面前都亮過相了,還在乎這麼一個人?你想要做將軍,就不要怕見人。見人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一塊肉。」

    「且,什麼話到了你嘴裡都是那麼難聽。」孫尚香白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堅持離開,小心的擦淨了長刀,安靜的坐在一邊。

    彭大步走了進來,見曹沖和孫尚香相對而坐,略一愣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先是在曹沖面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然後又轉過身來對孫尚香行了個禮,笑道:「這位想必一定就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孫夫人了,彭久聞大名,無緣親見尊面,沒想到今天有幸得見尊顏。夫人果真如傳聞所說,英姿颯爽,是個女中豪傑。」

    孫尚香一愣,立刻又咧開嘴笑了起來,剛笑了一聲,瞟見曹沖含笑的眼神,這才想起來在外人面前要矜持的夫訓,連忙忍住得意,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欠了欠身回了一禮:「先生過獎。」

    曹沖見她還沒有到忘形的地步,也覺得她最近進步不小,衝著她暗暗挑了挑拇指,這才轉頭對彭說道:「永年這次來得好快,五天從益州趕到襄陽,想必是日夜兼程,辛苦你了。」

    彭一笑,從懷中掏出龐統地書信,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送到曹沖的面前:「軍務緊急,彭辛苦一些也是應當的。」

    曹沖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書信打開看了一遍,沉思了半晌,這才抬起頭對一直安靜而謙遜的坐在面前的彭說道:「永年是廣漢人嗎?」

    「正是。」彭點頭應道。

    曹沖摸了摸下巴:「我的印象中,這次在巴西承辦鹽井中,好像沒有廣漢彭家的人啊,你不是也在州牧府任職嗎,為何沒能跟到巴西去?」

    彭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滯了一下:「彭無知,因勸劉使君不要去巴西,讓劉使君生氣了,罰我做了徒隸,所以沒有跟著去。」他說的其實只有一半是對地,他是說劉璋不應該去巴西,不過不是在劉璋地當面勸說——他一個書佐,沒有多少資格進言——他是在背後說的,而且說得很難聽,被人傳到一心想抖抖威風地劉璋的耳朵裡時,那一絲合理的建議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他對劉璋父子的冷嘲熱諷,氣得縱使脾氣如劉璋一樣的好也受不了,這才給他施了髡鉗之刑,搞到州牧府做苦役去了。不過他也是因禍得福,要不然他也不能大模大樣的直接上了龐統的床,只怕還沒走到門口,就被看門的侍衛給亂刀砍死了,曹沖帶出來的侍衛可不是劉璋原來那些侍衛可比的。

    曹沖點點頭,把手中的書信放到桌上,又問了些彭對益州大族地看法。以及他對益州形勢的判定,這才笑道:「士元說你建議派樸新守的白虎軍入涪陵地想法很好,我也覺得不錯。不過樸新守雖然穩重善戰。卻苦在識字不多,處理政務只怕不是擅長,因此士元他們三個建議由你任參軍,一同前去涪陵,不知你可有興趣?」

    彭一愣,隨時大喜。他的目標只是先擺脫了這囚徒的身份,然後能進將軍府或者州牧府,反正只在能在曹沖身邊任職,能有機會展露自己的才華。為以後的仕途打個好一點基礎,他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龐統等人卻是建議由他任參軍,配合白虎軍去涪陵。參軍雖然不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最代表著將軍府,代表著曹沖,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敢相信的好事。他不用多想,立刻拜倒。

    「彭領命。」

    曹沖看著彭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虛扶了一把,將激動得面紅耳赤的彭扶了起來,沉著臉問道:「永年,涪陵地重要性,我不用跟你多說了。既然士元他們都推薦你。我相信涪陵的軍務政事你都有能力處理得很好。不過。我事先要提醒你一句,樸新守他們三個識字都不多,又是巴人,言語禮節上不能和你這樣的智謀之士相提並論,但他們卻是作戰的主力,將來到了涪陵,要靠他們一刀一刀地砍出功勞來。你切不可因為學問大就輕視他們,更不可任性而為,到了軍中。就要遵守軍令。否則到時我也無法護你。」

    彭激零打了個冷戰,他從曹沖的話語中聽出了冰冷的寒意。也聽出了曹沖對他過去的事情的不滿,他連忙正了臉色,嚴肅的拱手應道:「請將軍放心,彭一定謹遵軍中號令,與樸校尉等人好好合作。」

    「這樣最好。」曹沖放鬆了臉色,抬手示意彭喝茶。彭連忙端起茶來,遞到嘴邊淺淺的呷了一口。曹沖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你在襄陽休息一兩天,就趕往枳縣,與樸新守匯合後再去涪陵郁井。」

    「諾!」彭朗聲應道,「下屬想早日趕往枳縣,這次就不在襄陽多呆了,等會兒從這裡出去,下屬去襄陽一遊就立刻起程。」

    曹沖打量了一下立功心切的彭,點了點頭:「也好,我這就修書,你在外面稍等片刻就是。彭行了禮,起身大步退了出去。曹衝回過頭一邊招呼鄧艾準備筆墨寫文書,一邊對孫尚香說道:「你看這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有才,功利心也重。」孫尚香嘻嘻一笑:「你讓他當了個參軍,他感覺就像當了涪陵太守似的開心,整個一官迷啊。」

    「大丈夫就是要立功名,這也不稀奇。」曹沖一邊說一邊口述命令,鄧艾筆走龍蛇,一會兒就寫好了公文,遞給曹衝過目。曹沖看了看,然後遞回給鄧艾,看著他歎了口氣:「士載,要不是你還年輕,我本來是想讓你去的,你如果到了涪陵,一定會比這個彭更出色。」

    鄧艾淺淺一笑:「將軍過獎了。這個彭永年我看確實有才,他到了涪陵一定能很快扭轉局面,我未必能勝過他。我還是跟著公子再學幾年,再為公子效勞不遲。」

    曹沖歎了一聲:「厚積而薄發,士載,你有這份心思,將來必能成器。」

    武陵郡酉水,一隻烏篷小船整裝待發。

    馬良和沙摩柯拱手而別:「精夫(武陵蠻頭人地稱呼),良此去,一定將精夫地善意報與州牧大人與張太守,貴部所需軍械糧食,很快就能運到,你就靜候佳音吧。」

    沙摩柯身材高大,足有九尺多,中等身材的馬良站在他的面前就像小孩一樣。不過沙摩柯對馬良很客氣,因為馬良來了之後,不僅給他帶來了漂亮的衣服和鋒利的長刀,還給他帶來了兩個漂亮的女人,最讓他開心的是,馬良略施小計,就讓他踏進了從來沒有涉足過的涪陵郡漢發縣,打了那些他從來不敢惹的巴子一個措手不及,搶了一大船地鹽和各種各樣地好東西,然後在那些官兵反應過來之前。逃之夭夭,傷亡不過十數人。以這麼小的代價獲得了如此豐厚地戰利品,這在沙摩柯地心目中。馬良的妙計幾乎如瓠老祖夜奪吳將軍頭一樣神奇。

    現在馬良要走了,一心想拉著馬良再去幹一票過個好年的沙摩柯依依不捨。這麼好的漢人朋友哪兒去找啊,不僅給自己送禮,還帶著自己打勝仗,然後戰利品一點也不要,送他一個如花似玉、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女人他都不要,實在是太好了。可惜現在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來。

    「馬先生一路走好,事情辦完了之後。可要快些回來啊。我還等著馬先生再帶我們去一趟郁井呢。」沙摩柯不太習慣的學著馬良拱了拱手,走上前來,用他蒲扇一般的大手親熱的握著馬良的胳膊。

    馬良不為人注意地挑了挑眉梢,哈哈一笑。轉身對沙摩柯笑道:「郁井的路精夫已經熟了,何須我再帶路。我是要回來的,不過下次未必就是郁井了,益州是個好地方啊,天府之國名不虛傳,哪兒都有好東西,郁井這麼偏僻的地方地大戶人家都如此富足,涪陵城豈不是更富了?精夫不要總是看著那點鹽井,眼光要看開一些。」

    沙摩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說得對,等先生回來。我們就去搶涪陵城。」

    馬良點點頭。抬腿上了小舟。船夫解開了繩,用手中長長的竹篙用力撐了一下,小船一上子蕩了開去,晃晃悠悠的向中間飄去。馬良扶著船篷,勉力穩著身體,對岸上不捨的沙摩柯揮了揮手:「精夫,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沙摩柯愣愣的舉起手,有模有樣的揮了兩下,眼巴巴的看著小船隨著河水漸漸遠去。忽然一仰脖子。雙手叉著腰,張口吼出了幾句高亢激昂的蠻調。悠長的尾音在河谷之間迴響了好久好久。

    「大人,沙摩柯這是為大人送行呢。」船夫笑著看了一眼岸邊地沙摩柯,對馬良說道:「這是首很有名地蠻歌,聽說只有最好的親人遠行時,他們才會唱。」

    馬良撇了撇嘴,回身再次揮了揮手。直到船轉過一道彎,看不到依然駐立的沙摩柯,他才轉身鑽進了船艙,舒舒服服的歎了口氣,解開了身上的外衣扔進一角,雙手抱在腦後,悠然自得的躺了下來:「終於不用再和這些蠻人打交道了,不用再聞他們身上那一股臭味,我這鼻子,總算能逃脫生天了。」

    隨從笑了:「大人不來了嗎?」

    「來。」馬良笑道:「不過下次來至少也得半年之後了,我總算可以輕鬆半年。你小心點看著那兩甕猴兒酒,我雖然喝不慣,可張將軍一定會很喜歡的。」

    「張將軍嗜酒如命,能喝到這麼好的猴兒酒,一定會很開心的。」隨從笑著收拾好了臥具:「大人,從這裡到臨沅至少要五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也夠辛苦你地了。」

    「嗯。」馬良應了一聲,這才覺得有些乏意。他是個文人,體力並不算好。這次奉劉備之命,入武陵蠻中聯繫武陵最大地部落,實在是辛苦異常。沙摩柯雖然兇猛好鬥,卻也不是個傻蛋,他對涪陵的人有很強地恐懼心,不光是那些人、人,更多的是他們背後的那些巴人,沙摩柯稱他們為巴子。一提到巴子,他就直搖頭。馬良為了勸他去襲擊涪陵郡,可花了好多心思,最終才說服了沙摩柯跟他潛行百十里,搶了郁井,勾起了沙摩柯潛伏了好久的貪慾,打破了他對巴人那種心底裡的恐懼。

    他的任務是完成了,可也累得夠嗆,在山中奔走數日,對那些蠻子來說是輕鬆自如,對他來說,卻比上刑還難受,到現在他腳上還有幾個水泡沒消掉呢。

    真不想再來了。馬良從心裡想道,他忽然有些後悔,如果自己當時不帶著馬家跟著劉備跑出來,也許他們在襄陽現在過得很自在,就和龐家、蔡家一樣,發了大財,而不是現在這樣在山壑之間奔波。

    既來之,則安之吧,想也無益。馬良自我解嘲的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小船沿酉水行了兩日,在沅陵休息了兩天之後,轉道沅水,又走了數日,終於來到臨沅。武陵太守張飛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安排人在河邊候著。一見到馬良,就將他接上了岸,迎進了太守府。

    「季常先生,這幾個月可辛苦你了,哈哈哈,瘦了不少。」張飛一看到馬良,就大笑著迎了上來,上下端詳了一下馬良之後,開心的笑道。

    「張將軍過獎了,馬良不過是遊說一下那些蠻人,動動嘴皮子而已,算不得什麼辛苦。將軍鎮守武陵,枕戈待旦,時刻防備著江北曹軍來犯,這才是真辛苦。」馬良客客氣氣的笑道:「怎麼樣,最近將軍又立了新功了麼?」張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立什麼新功啊,沒吃苦頭就不錯了。我當初還真看走了眼,那個看城門的魏文長,還真是個打仗的好手,上個月在山險些中了他的伏擊。」

    馬良聽了,也有些訝然。他知道張飛雖然不像關羽那樣自傲,但也不是一個能隨便表揚其他人的角色,如今能聽他這麼說魏延,他頗有些意外。對於魏延,他是瞭解一點的,魏延在襄陽守了好幾年的城門,並沒能什麼突出的戰功,聽說他一直想立大功,王威在劉表面前也多次舉薦他,不過劉表一直沒有看中魏延,襄陽的人大多數都覺得魏延就是個喜歡吹大牛的,其實沒什麼真本事。曹軍南下,魏延和王威到鄧塞設伏,結果差點被人反包圍,這似乎更印證了人們對他的看法。後來魏延投到劉備手下,在長阪坡和王威一起防守曹仁的騎兵,基本一個回合都沒擋住,連王威都戰死了,而魏延在隨後的阻擊戰中也被擒。總的說來,他似乎就沒打過勝仗。

    「你別小看他。」張飛見馬良有些不信,連連搖頭:「我聽孔明先生說過,他在西陵城下打了一個突襲,險些把孫權的重將呂范給殺了,搞得呂范隨後攻城一直放不開手腳。去年襲肅帶著兩千多人去打夷陵,愣是被他一千人給收拾了,襲肅全軍覆滅,連襲肅本人都做了俘虜。前段時間聽說他在到處搜羅船隻,我怕他對武陵不利,所以派人去試探夷陵的情況,沒有一次佔到便宜的,這個魏文長,不能小看啊。」

    馬良愣了片刻,爽然笑道:「魏文長再厲害,也不是將軍的對手。孔明兄在零陵搞屯田,大見成效,再過幾年,我們就兵精糧足,到時候將軍揮師北上,一定能把魏文長打個落花流水。來來來,將軍,這是我從山裡帶出來的唯一一件東西,武陵的猴兒酒,將軍一定要嘗嘗。」

    張飛一聽是猴兒酒,頓時滿口生津,他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轉身對兩個親衛大聲喝道:「笨蛋,還站著傻看什麼,不知道催一催那些笨手笨腳的廚子嗎,馬先生都站了好久了,這酒菜怎麼還不上來,想餓死我老張不成?」

    那個親衛被他嚷得一愣,剛要回話,張飛惱了,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光,打得那個親衛連退兩步,抬手摀住了火辣辣的臉頰,一絲殷紅的鮮血沿著嘴角流了下來。他不敢再說,連忙應了一聲,逃也似的跑出了門。張飛看著他的背影,罵罵咧咧的叫了幾聲,這才回過頭來對馬良說:「這些兔崽子就是沒見識,就知道傻站著,像個木頭似的。」

    馬良心驚不已,有些尷尬的附和了幾聲。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8:2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八節 馬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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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中旬,馬良終於回到了臨,看到了暮色中修繕一新的臨城如臥虎一般的身影。

    「吁——」馬良長長的吁了一聲,勒住了座下馬,風塵僕僕的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終於到家了。」

    「大人,是先回府休息,還是去見諸葛先生?」隨從趕上來問道。

    馬良想了想:「也不差這一時,我還是先回府休息一下,也好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再去回復公事吧。」隨從聽了,點頭應是。他們下了馬,牽著韁繩走到城門口,隨從上前遞上公文。那個看門的士卒見了手中的文書,抬頭看了一眼滿面笑容的馬良,對隨從說道:「請稍候。」

    隨從有些不解,只見那士卒匆匆的進了門侯的小屋,不大一會兒,門侯大步走了出來,對著馬良行了一禮:「馬大人,令弟馬大人吩咐,一見大人回來,請大人立刻去軍師處,有要事相商。」

    馬良有些吃驚,不過既然弟弟馬謖特在這裡留了話,那一定是有緊急的事了。他也不多說,帶著隨從直奔諸葛亮的辦公之處。

    馬謖正坐在諸葛亮的對面,手裡翻看著各地傳回來的消息,面露疑惑之色,抬著看了一眼埋頭在簡牘之中的諸葛亮說道:「孔明兄,上次有消息說夷陵守將魏文長搜羅船隻,我們分析是在吸引巴東李異的注意力。可現在益州已經落入曹倉舒地手中,李異也調離了巴東,魏文長怎麼還在搜羅船隻,莫不是有所動作不成?」

    諸葛亮瞟了他一眼,手不停揮,在一份公文上快速的批了幾個字,抬手轉給旁邊的書佐,接著又拿過一份公文打開,眼睛飛快的掃了一眼,抬起手一邊寫字一邊回答道:「他搜羅再多的船又能怎麼樣?打魚的船是不能用來打仗的。江陵水軍的戰船在烏林已經燒了,襄陽的水軍現在一部分在文仲業的手上,一部分在蔡德地手上。都不足以渡江作戰。就憑魏延收羅幾條魚船就行?」

    他笑了一聲,舉起批發的公文吹了吹墨跡,轉手塞到另外一個書佐的手裡。連著批了三份公文,這才停了一下。想了想笑道:「我倒不怕他來,我就怕他不來。最好他能用漁船運個三五千人過來,我們這裡又可以多些屯田地人手,再說了,北軍精銳,打起仗來也更順手一些。」

    馬謖見他說得輕鬆,也笑了起來:「說得也是,如果我們不是在……損失了些人手,現在也不用和步子山(步騭)費這麼多周折。直接由子龍將軍帶五千人馬殺入蒼梧。看他步子山能奈我何。」

    諸葛亮臉上閃過一絲赧然,隨即笑道:「幼常說地是。我們現在的兵力是有些捉襟見肘,好在周公瑾已經不在江東了,現在是魯子敬守在柴桑,要不然我們根本抽不出人手去蒼梧。」他歎了一聲,「我們雖然得了江南四郡,曹倉舒卻輕鬆拿下了整個益州,死死堵住了我們西進的道路,四郡現在在益州和揚州地夾縫中,南面是大海,北面是長江,危機四伏啊。」

    馬謖見諸葛亮心情不太好,暗自有些後悔提起兵力這個問題。本來劉備在赤壁之戰中並沒有受什麼損失,在長阪損失的人馬,基本也補了回來。後來吞併了江夏地人馬,又從周瑜那裡騙了兩千多人,隨後拿下四郡,大肆徵兵,他現在已經有近五萬人馬。不過新徵的兵一時還上不了陣,只能充充人數,每到這個時候,諸葛亮就後悔當初在虎跳峽損失太大,而且損失的都是劉備最精銳的部隊,元氣大傷。

    「等你兄長回來了,我們就可以知道沙摩柯那裡的情況,如果能把他的人馬接收過來,可是一支精兵。x」諸葛亮笑了笑,有些嚮往的說道。

    馬謖一聽這話,有些不快的沉下了臉:「兄長也真是,這一路上耽擱了這麼久還沒回來,送信的人都到了十來天了,他居然還沒到,一點也不知道軍情緊急。」

    諸葛亮深有同感,但在馬謖面前,他不好說馬良地不是。他乾咳了一聲,正要說話,外面有人來報,馬良來了。馬謖一聽,呼地一聲站了起來,大步出了門,正迎上剛進門的馬良。

    「兄長,一路順風否?」馬謖冷著臉,不陰不陽地說道。

    馬良還沒注意到馬謖的臉色不好,哈哈一笑,上前摟住馬謖的肩膀:「還行還行,怎麼,有什麼急事嗎,讓人在城門口專門候著我?」

    「沒有急事,至少在兄長眼裡,是沒有什麼事可急的。」馬謖哼了一聲,一把撥開了馬良的手。馬良一愣,這才看到馬謖的眼神裡全埋怨,不免有些不解:「幼常,你這是……」

    「我等在這裡忙得團團轉,孔明兄為了調配有限的兵力和屯田的事務,夜以繼日的忙碌,連著幾天沒有回府睡個囫圇覺,就等著你能帶些好消息回來。你可倒好,一路逍遙自在,從臨沅到臨走了近一個月,我就不明白了,這一路上有什麼好看的,讓兄長如此留連。」

    馬良臉一紅,他這一路走得確實比較輕鬆,心裡只想著在臘月之前回到臨就行,在他想來,冬天不會有什麼戰事的,趕那麼緊也沒有必要,沒想到這時間用得太多了,看馬謖這樣子,大概諸葛亮也有些急了,只是他不好說,馬謖體諒到諸葛亮的難處,搶先發作了。

    「幼常,莫要說了,快帶我去見孔明兄。」馬良拉著馬謖就往裡走,進了門看到諸葛亮手不停揮,案上堆得高高地兩摞公文。旁邊幾個書佐忙得不停腳,慚愧不已,在諸葛亮面前深深下拜:「軍師,馬良書生,耽擱軍師的公務了,請軍師責罰。」

    諸葛亮早就聽到了馬謖在外面和馬良說的話,他輕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筆擱下,起身轉過案幾,彎下腰扶起馬良。和聲說道:「季常辛苦了,何罪之有。看你一臉風塵,也消瘦了不少。在武陵可吃了不少苦。來來來。先坐下洗把臉,然後再和我們說說武陵的情況,涪陵那一仗打得漂亮啊。沙摩柯撈了不少好處吧?」

    馬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在路上耽擱了那麼多天。只怕武陵的戰報早就送到了諸葛亮的案頭。他知道諸葛亮建立了一個專門收集情報的小組,雖然人員沒有曹沖的手下專管情報地張松的人手精幹,但也不可小視,涪陵的戰況,諸葛亮瞭解地未必比他少多少。

    馬良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到了沙摩柯寨子之後地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諸葛亮不住的點頭,最後拿出一份公文遞給馬良說道:「季常離開陽後,在成都代理鎮南將軍府事務地龐士元將白虎軍一分為二,由樸新守帶著其中一千人趕到了涪陵。由廣漢彭永年做監軍。坐鎮涪陵。曹倉舒還在襄陽,不過彭永年到涪陵之前。他去襄陽見過曹倉舒。」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有些感慨兩方做事風格的不同。彭從成都趕到襄陽,再從襄陽趕到涪陵,前前後後只花了十天,而馬良從陽趕到臨,路途還近一點,卻用了近一個月。馬良還在半路上,彭和樸敢已經進駐涪陵了。

    馬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藉著看公文的由頭讓開了諸葛亮的眼神。他看著公文想了想,有些不解的說道:「曹倉舒做事一向雷厲風行,這次怎麼這麼慢,只派一千人進駐涪陵,能起什麼作用,不用說對付沙摩柯了,就是涪陵那些大族,他也擺不平啊。再者這個樸新守是個巴子,才二十出頭,又沒打過仗,在成固還被曹倉舒耍了一次,他能行嗎,別的不說,就是徐家那個老頭就能玩死他。這個彭永年,好像也不是什麼才俊之士啊,以前沒有聽說過啊。」

    馬謖的臉色好了些,他輕輕的哼了一聲,接過公文收好,語氣很快的說道:「正因為如此,事情才覺得可疑,不管是曹倉舒,還是龐士元,應該都能看出涪陵的情況牽一髮而動全身,可他們卻偏偏派出兩個名聲不顯地人來涪陵,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有悖常理。馬良猶豫了一下說道:「涪陵地大族勢力很大,也許是他們投鼠忌器,生怕引起那些大族的猜忌,這才派他們兩個來走個過場?」

    「那曹倉舒地鎮南將軍府都已經到了成都,南郡太守也換成了劉子初,他為什麼還留在襄陽不回成都?」馬謖搖搖頭說道:「荊州水軍雖然不足,但此人好冒險,現在又有了益州水軍,說不定他會利用我們以為他不能跨江的錯覺,實施突然襲擊呢。」

    馬良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不太可能。益州雖然有水軍,可是實力也不強,他們要想在我水軍的攻擊下護住曹軍的退路,難度不小。曹倉舒雖然用兵好出奇,但卻不喜歡自陷死路。至於他為什麼留在襄陽,我倒是聽到一些風聲。」

    「哦?」諸葛亮笑了:「不知季常聽到什麼風聲了?」

    馬良笑了笑:「我聽長沙、武陵的士人說,曹倉舒把荀仲豫、許文休等人請到了襄陽,在中進行辯論,開始還只討論些學術問題,後來慢慢就扯到了政務,意見分歧很大,其中有不少悖逆之言,還有人為了邀寵,又說什麼大漢火德已衰,土德當興的話,鬧得有些出格,他為了壓下這股風氣,準備明年三月在襄陽舉辦一個什麼博覽會,引開公眾的注意力。在他的授意下搞起來的那個襄陽月報已經傳到長沙、武陵了,不少讀書人都要去參加這個辯論會和博覽會呢。」

    馬謖一愣,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鑽進了身後一個屋子裡,不大一會取出兩支竹簡來。還有一份登了有關博覽會消息地襄陽月報,他將這些一股腦的攤在諸葛亮面前:「孔明兄,我真是疏忽了,辯論會的消息和博覽會的消息我都收到了的,卻沒想到這其中有這個聯繫,虧得兄長提醒。這麼一來,曹倉舒依然滯留在襄陽就說得通了,他不是不想走,是不敢走。」

    諸葛亮眼前一亮:「你是說,曹倉舒新官上任三把火。結果這把火燒到了自己屁股底下?」

    「正是。」馬家兩兄弟異口同聲的應道。

    「哈哈哈……」諸葛亮仰天大笑:「這才叫自作自受,到底是年輕,不知道讀書人那張嘴的利害。放開讓他們說。豈能不出亂子。」

    馬家兄弟相視一笑,連連點頭。諸葛亮笑了一陣,捻著凳下的短鬚沉吟了片刻。抬起頭看了一眼馬家兄弟:「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送一個能言善辯之人過去。把這把火燒得再大一點,最好能把曹倉舒燒得面目全非才好。」

    馬良一愣,他看著諸葛亮盯著他的閃閃眼神,連忙縮了縮腦袋,這種間諜的事還是別找他。馬謖見他們地神情不對,略一思索笑道:「孔明兄,你說的這事我倒想起來一個人選,一定合適。」

    「誰?」諸葛亮見馬良不願意去襄陽,心裡有些不太高興。卻不便表露。聽馬謖這麼一說,轉過頭看著馬謖笑道。

    「伊籍伊機伯。」馬謖笑道:「伊機伯能言善辯。機鋒敏捷,而且他是山陽人,和劉仲玉很熟悉,讓他去襄陽,一定能得到曹倉舒的信任,圓滿完成任務。而且他對劉州牧敬佩有加,這忠心是不用懷疑地。」

    諸葛亮聽了,眨著眼睛想了想:「聽幼常這麼一說,他倒確實是個合適地人選,只是他現在在桂陽主公身邊,而且這件事也要向主公言明方可,還是需要一個人去一趟桂陽。」

    馬良一聽,連忙拱手道:「馬良願往。」

    諸葛亮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季常回家休息兩天,然後立刻動身,趕得快的話,還能來得及趕回臨過節。」

    馬良聽了,連連點頭,又說了一些閒話,起身走了。馬謖看著馬良出了門,回頭對諸葛亮苦笑了一聲:「我這兄長好像在武陵蠻人那裡吃了不少苦,是實在不想再去陽了。涪陵那裡已經有了防備,只憑沙摩柯自己只怕鬧不起什麼大風浪來。孔明兄可想到了其他人選?」

    諸葛亮嘿嘿一笑:「比令兄更好的人選,不就在眼前嗎,何用去找。」

    馬謖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地鼻子:「我?」

    諸葛亮笑著點點頭:「正是幼常,幼常熟讀兵書,機智過人,要論用兵,令兄只怕望塵莫及,有你去武陵領著那些蠻人,涪陵豈能安生?說不定士元都會坐不住了,親自趕到涪陵與幼常對陣。」

    馬謖呵呵一笑,連連搖手:「我豈是風雛的對手。龐士元與兄長齊名,又是曹倉舒手下首席謀士,機謀百出,豈是我一個毛頭小伙子所敢對陣地,兄長還是另選他人吧。」

    「唉——」諸葛亮搖了搖頭:「幼常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年輕怎麼了,你還能比曹倉舒年輕嗎,他才十五歲,已經是鎮南將軍了。不是你不如他,只是你沒有他那機會罷了。你都二十多了,也該出來建功立業了。主公手下武夫居多,幼常有此大才,豈能埋沒了。士元雖然高明,卻不是不可戰勝,你只要小心應付,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馬謖心裡喜滋滋的,他剛才也是謙虛一下而已,實際上他內心一直覺得自己雖然不能跟聰明過人的諸葛亮比,但和龐統等人比,那還是有機會的。龐統在曹沖帳下受到重用,但他打的仗,馬謖卻不以為然,總覺得不夠盡善盡美,如果是自己去指揮,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現在有機會放在自己眼前了,他豈能輕易放過。武陵蠻是天生的山地戰士,如果再配上他的軍事才能,那赫赫戰功指日可待,說不定他能帶著由武陵蠻組成的精兵打到益州去,為主公打通向西地道路呢。

    到了那時候。不僅自己將成為主公帳下地名將,孔明兄也將獲得一大助力,再也不用看關羽那匹夫的臉色,著意討好他了。

    「既然如此,謖收拾一下,這就起身趕陽,爭取早日把涪陵拿下,給主公和兄長一個開門紅。」馬謖興奮得有些難以自抑,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也好,大丈夫功名為先。這年節地過不過也沒有什麼大關係。」諸葛亮笑著扶起馬謖來:「兵凶戰危,幼常雖然熟讀兵書,還是小心為上。切不可立功心切而輕蹈險地。士元可不是善與的人。」

    「多謝兄長提醒。」馬謖大聲說道。

    「令弟幼常去了陽?」劉備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他捏著那張雪白的襄陽月報卻顧不得看,眼睛盯著馬良。帶著一絲不敢相信的口氣問道。

    馬良吃了一驚,抬起頭看了劉備一眼:「正是。我起身到這裡來的時候,舍弟幼常也同時起身去陽了。」

    劉備喟然而歎,剛想說些什麼,身後的趙雲卻咳嗽了一聲。劉備將衝到嘴邊地話又嚥了回去,只得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季常先下去休息吧,我這就派人去請機伯來商議此事。」

    馬良有些不解的退下去了,他覺得劉備的臉色有些不對頭,卻不解其中原因。他想了想。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主公覺得孔明兄用荊襄地人手太多了。有結黨營私之嫌?不行,我這次回去要立刻提醒孔明兄,如果主公真這麼想,那事情可就麻煩了。他越想越怕,匆匆回到驛所,連行李都沒解,立刻讓人餵馬,準備回程地乾糧清水,準備等伊籍一來,立刻回臨。

    劉備等馬良走了,他對趙雲苦笑道:「子龍,孔明這是怎麼了,我明明跟他說過馬幼常此人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他怎麼就不聽呢,讓他參與政事,做個參謀也就算了,怎麼還讓他獨當一面了?」

    趙雲沒有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劉備。等劉備心情平和些了,這才說道:「主公,不管馬幼常能不能獨當一面,他都已經出發了,現在主公就算是命令軍師去追回馬幼常,恐怕也來不及了。再說如果真的讓馬幼常回來,只怕不僅軍師和馬季常面子上不好看,跟著主公過江地荊州士人也有心有怨言,他們不會說馬幼常不能擔負重任,而只會說主公壓抑荊州人,這對主公的大業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呀。」

    「那就看著他打敗仗?」劉備攤開手有些無奈地看著趙雲,想了想又說道:「輸就輸吧,反正都是那些蠻子,多死一些,我倒更安穩了。」

    趙雲聽了,欲言又止,他想了想又說道:「主公,如今步子山逼降了士威彥(士)兄弟,全據了交州,我們這裡這吳太守聯繫,只怕他已經得到了風聲。萬一他移兵至此,我們的兵力可不佔優,事情恐怕不太好辦,有可能蒼梧不僅拿不到,還會被他重創。」

    「這個豎子,手段倒是快,我本來以為他平定交州至少要一年半載,打成個爛仗的,沒想到他跟那個曹倉舒一樣,輕而易舉的就搞定了士家兄弟,拿下了交州。真是老天不長眼,我征戰一生,兩鬢花白,才得了這四郡窮苦之地,他們倒好,一個得了天府之國益州,一個得了交州全境,立下了偌大的功勞,輕輕鬆鬆的做個一言諸侯。真是天不長眼,天不長眼。」

    劉備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老天不公,憑什麼我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個喪家犬似的東奔西走,弄了半個荊州,還是窮山僻壤,與蠻夷相伴,他們卻談笑之間就拿下了這麼好的地盤。早知道劉璋這麼沒用,我就不聽孔明的什麼穩妥之計,直接入了益州了,佔了益州做個成都王,也捨得現在為了一個蒼梧郡來坑老朋友。

    劉備罵完了老天,還得解決眼前地問題,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讓步騭不來壞他地事,只得把眼光投向了趙雲,你既然能提出問題,總得還有解決問題的法子吧。

    「子龍,那你說怎麼辦?」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8:42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九節 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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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說道:「主公與孫車騎為婚姻,共抗曹操,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起糾紛。如今我軍地少人眾,雖有軍師在零陵屯田,軍糧依然不敷使用。吳太守又是劉景升所屬官員,與前交州刺史賴恭失和,舉兵逐恭。現在步子山掌交州,吳太守心存疑慮,步子山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怕主公引兵相助,這才沒有輕舉妄動。主公不妨派人去和孫車騎相商,將蒼梧、合浦、鬱林三郡借與主公,等主公西入益州之後再奉還。孫車騎曉明事理,必然不會因此三郡與主公隔閡。這樣步子山也不用與主公兵戎相見,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備想了想,有些不太確信的說道:「子龍,如果能不打仗,那是最好的了,可是孫仲謀會這麼聽話的將這三郡借給我嗎?」

    趙雲笑道:「主公放心。孫車騎去年江陵一戰,損兵折將,程德謀(程普)戰歿,周公瑾被擒,再加上先前戰死的黃公覆(黃蓋)、董元代(董襲)等人,他手下的名將損失過半,人手吃緊,這才著力培養呂子明、蔣公奕(蔣欽)等人,又向吳郡大族示好,連因家仇而與他格格不入的陸公紀(陸績)都授了鬱林太守,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因為三郡與主公翻臉。」

    劉備考慮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兩人正商量著,伊籍快步走了進來。劉備把要派他去襄陽地事情說了一下。伊籍略微想了想就應了下來,劉備又安慰了他幾句,許了一堆事成之後一定不會虧待他的空頭支票,這才將伊籍送到門口,安排從事廖立帶著他去領一些費用,以便他早點去襄陽興風作浪。

    廖立辦完了差事,回來交令的時候。劉備還在猶豫,一見廖立進門,劉備隨口問道:「公淵,伯機的事情辦好了?」

    「一切都按主公的吩咐,伊伯機已經領了財物,回去收拾行裝了。」廖立躬身應道:「他說後天就能起程,不在這裡過年了。」

    劉備歎了口氣:「這樣也好,這裡跟襄陽不能比。只是他不能和他的家人團圓,有些委屈他了。」

    趙雲見劉備興致不高,一副頹喪的樣子。便勸道:「主公何必如此傷感,建功立業,總有些波折坎坷,孟子所謂降大任於斯人也。伊伯機憂心國事,正是我等效仿地榜樣,主公應當高興才是啊。」

    廖立附合道:「趙將軍所言甚是,主公不必過於掛懷,如果能從交州借到蒼梧三郡。將來就可以從南部進入益州,逐漸蠶食。益州可得,最不濟也可以做滇王的。」

    劉備抬起眼皮看了看廖立,廖閉正好也在看著他,目光炯炯有神。劉備心中一動,他想起剛得了江南四郡的時候,他問諸葛亮四郡有哪些難得的人才。當時諸葛亮就說,荊州人雖然多,但算得上人才的只有那麼幾個,龐統龐士元。現在人在南郡作功曹。主公是請不到的,劉巴劉子初。更是早就是丞相府的要員,主公你也不要想了,不過武陵的廖立廖公淵,卻是主公地囊中,不可錯過。他當時就征辟廖立為從事,不過廖立跟著他一段時間以來,他並沒有看出廖立有什麼過人的才能,久而久之,他已經把諸葛亮對他的推崇給忘了,現在廖立這麼說話,他才又回想起來。

    「公淵,你覺得孫車騎會借三郡給我?」

    「會,他不借,我們就自取,諒步子山也攔不住,所以不如做個人情。交州雖然有兵萬餘,但他不敢全部調來與主公作戰,而孫車騎北面要防著夏侯叔權、陳元龍渡江、西面又防著文仲業,如果與主公再鬧翻了,關將軍從長沙直擊豫章郡,他哪裡還能應付得過來。()」廖立笑道:「孫車騎有勾踐之忍,最明形勢,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會為三個蠻荒之郡與主公翻臉。」

    劉備聽了,臉上出一絲得意地笑容,對啊,自己雖然難過,可孫權也未必好過啊。青徐水軍可是隨時能渡江的,孫權為了加強防守,已經把府治從會稽挪到了秣陵,花大力氣在秣陵建了個石頭城,又在京口修建了城防,這個時候他確實不能把精力投到交州來。

    想到這裡,劉備信心大增,他挺起了已經有些駝的背,大聲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去借這三郡,子龍,公淵,你們看派什麼人去商借比較合適?」

    建安十六年的春節,就在襄陽城此起彼伏的爆竹聲中來了。

    曹沖竊笑著,將一截青竹偷偷的塞進熊熊燃燒的火堆裡,火苗舔著青青的竹皮,烤出了一層竹汗,猛然炸響,火燼四飛。旁邊正聚在一起評論著誰地衣服好看的女人嚇了一跳,慌不迭地捂起了耳朵。荀文倩白了一眼詭計得逞的曹沖,一手拉著孫尚香,一手拉著蔡璣道:「走吧,我們去給大玉兒拜年,看看她家那個小東西,這裡就讓他一個人玩吧。」

    孫尚香和蔡璣聽了,笑嘻嘻地連聲應好,三個人嘻嘻哈哈的上了曹沖那輛特製的大馬車,笑語盈盈的走了。曹沖有些鬱悶的歎了口氣,拍了拍手:「真是的,開個玩笑而已嘛,有必要嗎,丟下我一個人多沒趣。」

    「公子,不是還有我們嗎。」大雙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手裡托著一隻茶杯,巧笑倩兮的走到曹沖面前。曹沖嘻嘻一笑,一手接過茶杯,一手捏著大雙的手說道:「也是,就數你們倆最和公子我親了,不像她們,合著伙地孤立我,小雙呢?又去做學問了?」

    大雙紅著臉笑著。微微用力地抽了抽手,卻又捨不得真抽出來,她期期艾艾的說道:「小雙最近讀書可勤了,每天都要熬到亥時,公子,我真有些擔心她累壞了身子呢。」

    曹沖呵呵一笑,心想這算得了什麼。當年我上學地時候,到半夜都是正常。他捏了捏大雙的手,瞟了瞟大雙新衣下漸漸鼓起來的小胸脯說道:「你既然擔心她,就多關心關心她,晚上給她留點好吃的點心就是了。你自己也是,不要虧待了自己,免得將來……嘻嘻嘻。」

    大雙聽曹沖笑得怪異,抬頭看到他眼神瞟著自己的胸前。不禁大羞,連忙掙脫了曹沖地手,扭頭走了。曹沖看著她搖擺的身姿。日見豐腴的腰胯,暗暗捻了撚手指,正要出言叫住她,卻見鄧艾捧著一疊文書匆匆的走了進來。

    「公子,江南急件。」鄧艾過了年十七歲了,到了變聲的年齡,原先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曹沖接過急件,一眼瞟到信皮上的那道硃砂記。眉頭不由得一皺,立刻抽出了文書掃了兩眼。臉色一變:「孫權借蒼梧和鬱林給劉備了?」「嗯。」鄧艾點點頭,又取出一份文書遞到曹沖手裡:「這是從秣陵傳回的急件,聽說孫仲謀很惱火,卻又沒辦法,只好答應了劉玄德地要求。本來劉玄德是要借三郡的,但孫權捨不得合浦,只將將蒼梧和鬱林借給他。同時他也提出了一個要求,要劉玄德將關雲長的女兒嫁給他兒子孫登。」

    曹衝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真想得出來,他那個兒子才幾歲啊。還尿尿和泥玩呢。把關雲長地女兒娶回去是當老婆啊,還是當小媽啊?」

    鄧艾也笑了他聽大雙說過,關羽有個女兒叫關鳳,小字銀屏,是跟孫尚香一樣的猛女,武技超群,不過她和孫尚香不一樣的是,她是文武雙全,性格又溫和,不像孫尚香一樣外向。聽說很得關羽喜愛,常說這是他關家的虎女,把她看得比長子關平、次子關興還看重,今年應該已經十三歲了,據說有不少人上門提親都被關羽拒絕了。而孫權的兒子孫登是建安十三年末才出生的,現在才虛四歲,實際兩周多一點,還是個喝奶的娃,虧孫權想得出來,居然想去娶關鳳。鄧艾幾乎不用想,都能猜得出來這個結果是什麼。他自然也能體會到曹沖為什麼會發笑了。

    「孫仲謀平白的讓出了兩個郡,自然要討點便宜回來才甘心了。關雲長是劉玄德手下第一大將,現在又在長沙,正對著他地豫章郡,實在是個腹心之患,如果劉玄德能投桃報李,極力促成,關雲長也未必敢違拗劉玄德的意思。如果真讓他們成了親,孫仲謀就可以一心向北了,廬江郡可能要吃緊,公子,我們是不是提前通知一樣夏侯太守,讓他做些準備?」

    曹沖撓了撓頭,他印象中孫權向關羽求親是沒成地,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情況,是不是能成自己也說不準,讓夏侯稱小心點總是好的。廬江郡地熟,在謝奇派過去的農學生的指導下,廬江去年大豐收,不僅滿足了廬江郡的開支,還積累了不少餘糧,讓夏侯稱笑得合不攏嘴。江對面的孫權想必也聞到了稻香,聽說把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將領呂蒙呂子明派到了彭澤,集中了不少人馬,有過江偷襲或者再取廬江地意圖。只不過他現在地兵力不足,分散在長江一線以及豫章,防備著江北的同時也在防備著西面地劉備,這才沒有充分利用他水軍的優勢悍然渡江攻擊。

    可要是他把蒼梧、鬱林借給了劉備,再和關羽結了親,這事情可就有點玄了。交州的兵他是不能調的,但豫章的兵他卻可以調出一部分北移,到時候柴桑的魯肅和彭澤的呂蒙兩人一起動手突然襲擊,就憑夏侯稱的三千人,十有**還是要吃點虧的。

    曹沖細想了想,抬手說道:「給夏侯太守送信去,讓他小心戒備,另外給合肥的李曼成也傳個消息,讓他隨時向南接防六安、龍舒,讓文太守注意江夏蠻的動向,別被人鑽了空子。劉備最會賣弄他地仁義來騙那些蠻子了。」

    鄧艾坐到一邊,從耳朵上取下筆,在硯台上蘸了蘸墨,飛快的記下了曹沖的命令,又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交給曹衝過目,一邊說道:「要不要讓王子雍來潤色一下?」

    「潤什麼色?」曹沖笑了一聲:「軍令就是要簡潔明瞭。把意思說得明白就行,不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讓人猜,才不會誤事。」

    鄧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紅著臉應了一聲。他的書讀得不少,文章寫得也馬虎,但要和王肅那樣地書生比較起來,那文采可就差得太遠了。王肅剛到曹沖帳下時,看到他和孫尚香寫的文書。大改特改了一通,然後之乎者也的批了一頓,氣得孫尚香差點要揍他。鄧艾不敢揍他。而且他看了王肅改的文章之後,確實感到差距太大,不免有些氣虛。

    「士載,軍人打仗,不能講好看,講什麼堂堂之陣,那是宋襄公幹的事,我們不幹這種傻事。文章寫得好有什麼用?陳孔璋文章寫得好。替袁本初寫的檄文能治丞相大人的頭風,可是官渡之戰打敗了。袁本初吐血死了,就剩下他那篇文章了。如果袁本初看到他現在替丞相大人捉筆,袁本初大概還得再吐血死一次。」

    「公子,這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不吉利地,被夫人聽到,又要……」鄧艾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

    「又要怎麼樣?我還怕她們不成?」曹沖一邊裝著英雄,一邊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鄧艾見他色厲內荏地樣子,也不敢多說。拿著文書匆匆出去了。他在院門口頓了一下。看了看躲在門後垂淚的大雙,又大步走了。曹沖歎了口氣。走到院門旁輕聲叫道:「大雙,你全聽到了?」

    大雙低著頭,緩緩的踅了過來,一聲不吭。曹沖憐惜的扶著她走到廊下坐下,伸手從袖筒裡摸出手絹,輕輕的抹去大雙臉上的淚痕。大雙有些遲疑的接過手絹,自己擦了擦眼睛,抬起微紅的雙眼看著曹沖道:「公子,奴婢一時失態,還請公子責罰。」

    曹沖有些不快地瞪了她一眼:「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自稱奴婢,我什麼時候把你們當奴婢看了?不連荀小青、蔡沁兒那兩個丫頭都不稱奴婢了,你還這麼叫?不聽話,要施家法的。」

    大雙臉一紅,又低下了頭。兩人沉默面對,一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曹沖想了想,無話找話地說道:「大雙,你和那個關鳳熟悉嗎?」

    「熟,從小就在一起玩。」大雙鼻音很重的說道:「不過關將軍很看重她,讓她讀書習武,她還能講左氏春秋呢,就是我們聽不懂罷了。」

    「呵呵,這也算是家傳了。不知道他關家的左氏春秋比公子我的水平怎麼樣?」曹沖一笑,他想起凡是關羽的造型裡,都是一手撫鬚,一手捧本書裝好學生的,也不知道水平究竟怎麼樣。

    「這個……我也不知道,應該不如公子吧。」大雙猶豫了一下說道。

    「哈哈哈……」曹沖看著大雙笑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大雙挺翹的鼻子:「你總是對我很有信心,公子的春秋很爛的,你沒聽倩兒說嗎,我就是言偽而辯地那一種,就連蔡先生也這麼說呢。」

    大雙也跟著笑了。曹沖讀經書,只觀大概,關注所述事實,對那些所謂微言大義一向是置之不理地,為了這個荀文倩沒少批評過他,可他一直不聽,而且很自鳴得意的說,這是真正能成大事地人讀書的方法,那種死摳文字的,不過是學究罷了。

    「別說夫人了,就連小雙都不同意公子的讀書法呢。」大雙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淡淡一笑。兩人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將剛才聽到的消息忘掉了,但大雙眼底的那一絲憂慮,卻暴了她心裡的矛盾和掙扎。

    劉備得知孫權同意商借蒼梧郡和鬱林郡,卻提出了一個附帶要求,要讓關羽的女兒嫁給他那才四歲的兒子,不由得有些撓頭,他深知關羽的脾氣,對這個女兒比兒子還看重。而且他一向看不起孫權,現在要讓他把女兒嫁給孫權地兒子,這戍十有**沒戲。

    廖立見劉備有些為難,不解其意,上前問道:「主公,所思何事?」

    劉備苦笑了一聲:「雖然沒有借到合浦,但能借到蒼梧、鬱林也是件好事。只是雲長那裡不太好辦。公淵你和雲長相處時間不長,不知道雲長的脾氣,他把銀屏當成掌上明珠,輕易不許人,而且他對孫車騎一直印象不好,怎麼會肯把銀屏嫁給孫登那個還在奶娘懷裡的娃娃?這事,不好說呢。」

    廖立低頭略一思索,笑了笑道:「主公莫急。關將軍再把女兒當寶貝,也不會因此而壞了主公的大事,一個女子。如何能有兩郡重要?我相信關將軍深明大義,一定會同意的。」

    劉備連連搖頭,苦笑不迭。主簿殷觀見了,微微一笑道:「主公,既然公淵這麼有把握,何不讓公淵前去一試,也許他能說服關將軍呢。」

    劉備看了看殷觀,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廖立。再想想那兩個郡,只得點頭道:「如此就有勞公淵了。雲長性傲,萬一說不合,公淵也不要勉強,免得惹惱了雲長,大家抹不開面子。」

    廖立淡淡一笑,低頭應允,起身去準備了。劉備看著廖立出去了,還是有點不放心,他轉過頭對殷觀說道:「孔林。你說公淵能說服雲長嗎?」

    殷觀笑道:「主公不必擔心。公淵既然這麼說,必然是有把握的。主公現在要考慮地。不是公淵能否說服關將軍,而是借得二郡之後,如何與步子山相處合睦,讓他不要在主公西征時擎肘。子龍將軍要鎮守桂陽,這新得二郡還得一大將鎮守,才能安穩。」

    劉備看著殷觀,揉了揉太陽穴:「這還真是個問題,孫仲謀雖然會把二郡借給我,不過也不會白讓我沾這便宜,他要和雲長結親,無非是想解除雲長對廬陵的威脅。既然如此,我不如讓他放心一點,他讓出二郡之後,我就把雲長調到鬱林來。」

    殷觀點點頭,心說這倒是個好辦法,把關羽調離長沙,這樣孫權也就放心了,可以專心對付江北,而有關羽鎮守鬱林,劉備西征時也不用擔心後面步騭會有什麼動作,倒是一舉兩得之利。

    「那長沙怎麼辦?」殷觀試探的問了一句。

    劉備笑道:「如果公淵真能說服雲長,那我就讓他做這個長沙太守。」

    殷觀眉頭一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劉備,有些不太相信。廖立今年才二十七歲,劉備居然放心讓他做兩千石的太守,是他真的唯才是舉,還是一時隨口說說?如果是前者,那麼這個如喪家犬一樣的荊州牧倒還真是個不錯的主公。

    關羽坐在大堂上,放下手中已經有些破損的左氏春秋,看著笑盈盈地走過來的女兒,細長的鳳目中出難得一見地溫柔,他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濃密順滑如少女青絲一般的美髯,放下書,將案邊的茶杯推到桌邊。

    「銀屏,今天的功課做完了?」

    關鳳抿嘴一笑,單手提著沉重的巨大水壺,兩隻細白的手指拈起杯蓋,手一抖,一道冒著熱氣的水流準確的注入了茶杯之中。她倒完了水,輕輕蓋上杯蓋,這才應道:「回稟父親,一早就練完了,剛剛讀完了書,見父親地茶杯空了很久也沒人來添,故而出來。兄長又出去了麼?」

    關羽聽他提起關平和關興,有些不快的哼了一聲:「他們啊,功課還沒做完呢,我讓他們再去練一會兒。這兩個豎子,練了幾年地刀法,還不如你一個女子呢。」

    關鳳撅起嘴,佯作不快的轉到關羽身後,捏起拳頭輕輕的捶著關羽的肩膀,一邊說道:「父親這話是看不起女子麼,難道天生男子就應該比女子強?」

    關羽哈哈大笑,享受著女兒的侍候,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他將手伸到肩上,捏著女兒柔嫩的小手笑道:「銀屏,如果天下的女子都如你一般,我如何會看不起女子,可惜啊,像我的女兒這樣文武雙全地奇女子,不光是大漢朝只有一個,就是再往上推一千年,也是少有,也許只有那個傳說中地婦好,才能與你相提並論。」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8:5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節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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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鳳微紅了臉,正要說話,有侍衛來報,從桂陽趕來的從事廖立求見。關羽一聽,皺起了他那兩條臥蠶眉,盯著站在門前的侍衛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鬆開關鳳的小手,面帶不快的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廖立在門外站了了一會,這才看到傳話的侍衛低著頭出來了,看他那臉色,貌似關將軍又不爽了。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讓隨從在外面候著,自己一個人隨著侍衛進了門。在經過庭院時,他看了一眼正滿頭大汗的練著刀的關平和關興,微微點頭示意。關平和關興停了手,一邊擦著汗一邊看著這位相貌儒雅的年輕人,相互看了一眼,連忙更加賣力的操練起來。他們這麼賣力倒不是給廖立看的,更多的是生怕一會兒父親光火了出來找他們的碴,他們已經習慣了,父親只要見讀書人,十次至少有六次最後要不歡而散的,今天這個是主公派來的,父親說不定會給主公留點面子,而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關羽端坐在堂中,一手撫髯,一手拿著書,半天都沒有抬起眼睛看一眼外面。廖立在堂前躬身施禮:「荊州牧府從事武陵廖立,見過關將軍。」

    關羽抬了一下眼皮,又自顧自的看了一會兒書,這才問道:「公淵此來,所為何事?」

    「喜事。」廖立微微的笑著,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哼,是何喜事啊?」關羽瞟了一眼廖立,依然在看他的書。

    「車騎將軍孫仲謀,向主公提親,要為他的兒子孫登迎娶將軍的愛女。」廖立好像真在說一件喜事,好像覺得關羽聽了也會很高興似的,臉上堆著一層笑,邊說著邊從懷中掏出劉備的書信遞上前去。

    關羽伸出去翻書的手停住了,兩道有如利刃般的目光刷的看向廖立,他怔怔的看著廖立。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愣了半天才說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孫車騎向主公提親。要為他的兒子孫登迎娶將軍地愛女。」廖立背心沁出一層細汗,卻不願示弱,他強按著心頭的寒意,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外面正在練刀的關平和關興都聽到了,連忙跑了進來,看著瞇著眼睛冷笑的關羽。手足無措。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正看到關鳳失神的站在廊上。關平見妹妹發呆,連忙上前安慰道:「銀屏。你不用擔心,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他怎麼會把你嫁給那個還在喝奶地娃子。」

    關鳳淒然一笑,也不理關平,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走了。關平和關興不解的看著她,正要再勸,就聽到堂中關羽一聲暴喝:「胡扯,我的女兒怎麼能嫁他那個豎子。這是誰出地主意?不怕關某的刀利麼?」

    廖立淡淡的笑著,看著暴怒的關羽。一聲不吭,等關羽喝完了,這才搖了搖頭,有條不紊的問道:「請問關將軍,將軍的刀雖利,能直下秣陵,斬了孫車騎的頭嗎?」

    關羽一愣,開口就要反駁,卻又覺得不好回答。不錯。他的萬人敵寶刀是鋒利。可這打仗不是一人一刀地事,他當然不可能直接殺到秣陵去斬孫權的頭。要是能地話,他也不會呆在這裡了。可是廖立這話,顯然有偷梁換柱的嫌疑,而他關羽最討厭的就是這些逞口舌之利的傢伙。

    「關羽雖然不能直接殺到秣陵,但要斬那些不知好歹的匹夫還是輕而易舉的。」關羽冷哼了一聲,一甩手,瞇著眼睛看了看廖立的脖子,殺意盎然。他不喜歡這些士人,或者說根本不喜歡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以為讀了幾本書就可以橫行天下,就可以指點江山,憑著兩句酸文,就可以攫取高位。別說廖立了,就是主公請來的諸葛亮,關羽都不放在眼裡,他一直覺得劉備就是太信任這個書生了,和孫權談判時吃了大虧,孫仲謀分明早就決定了要和曹操對抗到底,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快就集結了三萬精銳交給周瑜。而諸葛亮自以為聰明,以為是他三言激得孫權與曹操死戰,上了當還以為得計,喪失了談判地主動權。所以赤壁之戰損兵折將,最後取四郡還要巧取豪奪,授人話柄。如今廖立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荒謬地話來,居然還這麼若無其事,實在是忍無可忍。

    廖立還是若無其事,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危險,安然若素,他甚至不用關羽讓,自己走到關羽對面的坐席上,撩起衣擺自已坐了下來,從案上拿起一隻茶杯,從案上地小壺裡倒了點水,很平靜的端到嘴邊呷了一口。關羽被他的平靜反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多數書生被他一喝,都體若篩糠,至少也要面色大變的,就算是諸葛亮看到他如此暴怒,也不能這麼平靜,像廖立這樣的,倒還是第一個。

    「久聞關將軍為主公奔走,萬死不辭,如今看來,傳言多不可信啊。」廖立歎了口氣,惋惜的搖了搖頭。

    關羽的鳳目一下子瞪得溜圓,他最聽不得人說他不忠了。廖立話音未落,他就一個箭步衝到廖立跟前,大手卡住廖立的脖子,手一抬就將他提了起來。他身高九尺開外,而廖立不過七尺出頭,一下子就被他提得離了地。

    廖立沒想到關羽如此霸道,這種流氓打仗的活也幹得出來。他一時有些吃驚,脖子又被他卡得喘不上氣來,白淨的面皮一下子憋得通紅。他雙手抓住關羽的大手,想要將他的手扒開,但他一個書生,哪裡是關羽的對手,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卻不能動關羽分毫。

    「我……是主公的……使者……」廖立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這時他才後悔沒把隨從帶進來了,搞得現在呼救都沒人聽見。

    「哼——」關羽不屑的哼了一聲,鬆開手,將廖立扔在席上,背過身去,傲然而立:「今天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休想走出這個門。」

    廖立伏在案上,狂喘了一陣,這才抬起頭盯著關羽。冷笑一聲:「將軍憐惜一女,斷送主公大業。還談什麼忠心耿耿,萬死不辭?都是些騙人的謊話罷了。一女尚且不捨,若要將軍的性命,豈不是更不可能?」

    關羽愣了一下,掃了廖立一眼,見他心有餘悸,不再敢跟他的眼神對視。不由得輕蔑的一笑:「你胡說什麼,我的女兒與主公的大業有何關係?」

    廖立坐下了身子,將掉在身前地書信撿起來撣了撣上面的灰塵,抬手遞給關羽:「將軍閱後便知。」

    關羽盯著他看了一會。接過書信拆開看了,臉色一變,眉著微微地擰了起來:「主公要向孫權借蒼梧中、鬱林?」

    「蒼梧正在桂陽之南,吳巨乃劉荊州所屬官吏,向來與交州刺史士家兄弟不協,如今步騭到了交州,肯定會清除吳巨。主公與吳巨舊交,自然要救。且蒼梧乃桂陽郡屏障,一入步騭之手。則步騭隨時可從南面攻入桂陽,這種情況下主公如何敢放心西征益州?」

    「主公要西征益州?」關羽遲疑了一下。::

    「不取益州,僅憑江南四郡,如何能容得下主公。」廖立覺得有些不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他怎麼能做長沙太守這麼重要的位置。

    關羽並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明白了劉備要借蒼梧和鬱林的目的所在,當然也立刻明白了孫權要和他聯姻的目的。只是要讓他為此把女兒嫁給那個還在吃奶地娃兒,他實在有些不甘心。但不答應孫權的聯姻。孫權就不能放心他。當然也不會輕易的將二郡借出去。劉備或許可以強取,但那肯定不如能平安的借到二郡來得更合適。兩家相爭到最後,得便宜地只能是在江北看熱鬧的那個曹倉舒。而一提到曹倉舒,關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裡的萬人敵長刀,一種屈辱由然而生。他不是沒打過敗仗,只是西陵城下那種丟面子又丟裡子的敗仗,實在讓他記憶猶新,不能忘懷。

    關羽猶豫了,挺直的背部也鬆了些。他轉過身看著廖立,自已坐到了席上,面色變幻,半天沒有吭聲。廖立見他猶豫了,這才出一絲笑容:「將軍其實也不必擔心,婚姻之事,只是權宜之計,孫登才四歲而已,要到能夠成親,至少也有七八年,七八年間,不知道能發生多少事情。到時候主公也許早就取了益州,與孫權、曹操鼎足而立,又何須再寄人籬下。」

    「你是說……」關羽眼前一亮,對啊,那小子才幾歲,我暫且應了,他也不能立刻迎娶,至少要等他十歲之後再說,所謂婚姻不過是一句話而已,等主公取了益州,再找個由頭賴帳就是了。

    廖立見關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廢話。關羽茅塞頓開,心情立刻好了很多,既對主公的大業沒有影響,又沒有損傷女兒分毫,對他來說,就是兩全其美地結果。他很開心,很難得的對廖立出了笑容:「公淵,剛才關羽魯莽了,還請勿怪。」

    廖立心有餘悸,不也再惹關羽,既然事情說妥了,他也不再多留,請關羽寫了婚書,很快就趕回桂陽。劉備聞訊大喜,立刻回信孫權,同時透了自己將把關羽調到鬱林地打算。孫權接到信立刻傳書步騭,讓出蒼梧、鬱林,原來的蒼梧太守吳巨本來就是劉備的老相識,自然不用再動了,而鬱林太守陸績,則調回秣陵另派他任。

    建安十六年五月,關羽到達鬱林。劉備移兵武陵,厲兵秣馬,準備進入益州南部的柯郡。與此同時,在北面的涪陵郡,彭、樸守帶領的板蠻和馬謖指揮下的武陵蠻已經打成了一鍋粥。得知劉備準備進入柯之後,龐統火速交消息送到了襄陽。

    曹沖還在襄陽,本來準備在三月舉行的博覽會因為事先估計不足,沒有預料到四面八方湧來的商人多得出乎主辦者劉巴和蔡瑁等人地意思,而提議者曹沖又是個只管出主意,不管具體事務地閒人,襄陽一下子鬧得人滿為患,幾乎有失去控制之可能。博覽會自然是推遲了,劉巴帶著南郡太守府的一幫人忙得腳打後腦勺,終於把事情基本搞定,決定在六月初正式開始。為期半個月。

    而本來打算三月底就回益州地曹沖,也因此耽擱了行程。如果僅僅是博覽會的事情。倒還不至於讓他覺得頭疼,最重要是的,襄陽的爭論出現了偏差。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有人提出了將復古進行到底,不僅要實行丞相三公制,還應該實行五等分封地說法。所謂五等分封,指的就是王以下侯以上地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這是春秋戰國時的爵位,秦始皇統一六國,改分封制為郡縣制之後,五等分封就取消了。只有王和侯兩級。如今藉著恢復漢初丞相古制的風潮,五等分封在不經意之間提上了議題,而由頭更是讓反對者不敢輕易反對。

    曹丞相力挽狂瀾,挽救了大漢江山,於大漢社稷有再造之功,難道就只能封個縣侯嗎?

    這個言論剛剛出現的時候,曹沖並沒有太在意,一來他提倡一定程度內的言論自由。只要不語涉謀逆,他不想過多的干涉由襄陽發起的學術爭論。二來他私心裡也覺得這封個縣侯確實滿足不了曹操地願望,就算不封王,封個公總是應該的。沒想到他一猶豫,其他人卻覺得這是個拍馬屁的好機會,本來只是私下裡傳傳的話,一下子成了襄陽最熱鬧地話題,風聲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傳到了許縣和鄴城,天子和丞相府幾乎同時發來了公文,要鎮南將軍曹衝回去述職。丞相府的口氣還好一點。而天子的口氣則差得多。以往對曹沖的那種寵愛一樣子淡了很多,從斟字酌句的詔書中。曹沖幾乎能感受到天子的詫異、失望和憤怒。

    曹沖很惱火,他在鎮南將軍府時大發雷霆,要張松立刻查出是誰幹的這好事,這消息太詭異,如果只是在襄陽傳傳也就罷了,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而且這麼快就傳到許縣和鄴城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動,這種巧合也就太令人吃驚了。

    張松忙著收集江南地軍事情報已經很吃力了,這時又接到這個任務,一下子忙得兩隻眼睛都陷了下去,第三天半夜,他踩著梯雲縱一般的虛扶腳步,來到了曹沖地書房。

    曹沖正在和劉巴商議即將要辦的博覽會的事情,一見臉色蒼白的張松走進來,連忙讓他坐到自己身邊,還沒說話,抬手就讓人送上一杯參茶,親手遞到張松的手裡:「永年,先把這杯參茶喝了,怎麼累成這樣,兩隻眼睛都成熊貓了。」

    張松咧著嘴無聲的笑了笑,他知道曹沖沒事做就喜歡畫一種叫熊貓的動物啃竹子,而且聽曹沖說,這種動物就在益州的山裡,只是他沒有見過,後來蔡琰見了曹沖畫的畫之後,說這可能就是山海經裡說地猛豹,傳說他能以鐵為食,不過曹沖並不在乎這些,他就是喜歡畫兩隻熊貓眼來嘲笑最近迷上了麻將這種新鮮玩藝地蔡家大小兩位夫人而已。

    喝了兩口參茶,張松感覺精神好了不少,至於是真的參茶起了作用,還是張松在王肅地羨慕眼神中得到了滿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有些馱的背一下子挺直了。清了清嗓子,張松拿出幾頁紙遞到曹沖面前:「公子,這裡我查到的幾個最開始說起五等分封話題的人的名字。一共是八個人,其中六個是荊州人和山陽人,他們相互之間並不太熟悉,有的甚至還相交甚惡,但他們在說起這個話題之前,幾乎都到劉仲玉的府上去過。」

    「劉仲玉?」曹沖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劉琮那小子整天在作坊裡搗鼓新玩意,難得聽他對政事發表點看法,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話來。

    「嗯,我問過這幾個人,他們說是聽劉仲玉說的,說公子曾經說過,高祖皇帝說的非劉氏不能封王的白馬之盟,實在不合情理。」張松有些猶豫,他看了看王肅,又看了看曹沖。曹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過來:「你說,不妨事。」

    張松不解什麼時候王雍又成了曹沖的心腹,但他對曹沖收攏人心的本事五體投地,因此並不懷疑。他接著說道:「但我又查到,他們並不是親耳從劉仲玉口中得知公子所說的,劉仲玉自己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很少接待賓客,這些都是他最近一個借宿在他府中的同鄉說起的,此人辭鋒甚辯,談吐機敏,很有感染力。他從廬江來,在劉仲玉府上住了幾天,四月份去鄴城了。」

    「媽的。」曹衝破口大罵,哪來的小子,幾句話就把襄陽城引上了歧途,差點把老荀悅氣得嗝屁:「他叫什麼名字,可查到了?」

    「我問過劉仲玉了。」張松應道:「他叫伊籍,字機伯,是山陽人,當年到荊州來依附劉荊州,建安十三年丞相定荊州,他隨南逃的百姓過了江,流落江南。」

    「伊籍?」曹沖想了半天,才想起三國裡這個並不顯眼的名字,這廝哪是流落江南啊,分明是跟著劉備的,這時候回襄陽來煽風點火,當然不懷好意的,現在又跑到鄴城去了,這消息自然也是他帶去的,我日啊,謠言就是這起來的。言論自由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怪不得那麼多的政客一上台就先要統一思想的。

    「我知道了。」曹沖苦笑著搖搖頭:「這廝就是個奸細,專門來搗亂的。」他頓了一頓,看著劉巴:「子初,我懷疑這是劉備和孔明的壞主意,就是來給我們添堵的。」

    劉巴神色不變,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道:「公子,這是壞事,也是好事。既然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不妨順手推舟,探探天子和丞相的意思,看看他們是怎麼想的。」他轉過頭對張松說道:「不過永年你得辛苦一趟,立刻派人把這個伊籍控制起來,所以跟他接觸過的,最先傳出這個話題的人,都要控制起來,萬一風向不對,他們就是公子的盾牌。」

    張松小眼睛一眨巴,立刻明白了劉巴的意思,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回去就通知李元基,這個伊籍從現在開始,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了。」

    曹沖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張松,暗自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張松的肩膀,感覺到手下是張松硌手的肩骨,不免皺起了眉頭說道:「永年,你最近怎麼瘦成這樣?是不是一忙起來就昏天黑地,連飯都顧不上吃?」

    張松有些疲乏的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不妨事,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你個屁。」曹沖惱了,「明天開始,三天到張大師的醫學院去一趟,讓張大師抽空給你檢查一下,年紀輕輕的,就虛成這樣怎麼成。」他又轉過頭對劉巴說道:「子初先生也是,你們是做官的,不是具體做實務的,有些事還是交給下屬做的好,不要怕他們做不好。真要把你們累倒了,事情還是還得他們來做?做個好官不光要自己能做事,更重要的是讓下面的人好做事。那個楊威公,雖然性格差了點,才還是有的,你要放手讓他去做,只是控制好他的職權範圍就是了,不能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劉巴和張松雖然被曹沖劈頭蓋臉的說了頓,心裡卻熱乎乎的,張松眼睛有些濕潤,他低了頭,藉著拱手的機會擦去了眼角的濕意:「謹遵公子吩咐,明天我就去找張大師。」

    「嗯,這才像話。」曹沖想了想,抬手從櫃子裡拿出一包人參來,向劉巴和張鬆手裡一人塞了一支:「拿去切成薄片,泡茶喝,一天只能一片,要不然適得其反。最重要的還是注意休息,勞逸結合,從明天開始,我會派人去照料你們的飲食。」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9:05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一節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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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松感激不盡,俯首垂淚:「屬下無能,讓公子被動了。」

    曹沖擺擺手:「永年,你也不要太自責了,你手下就那些人手,又要收集軍情,又要注意襄陽的事,確實有些為難你了。本來只有南郡事情還不是那麼多,如今多了益州這麼大一塊地方,也有必要增加一下你的人手了,你自己留點意,哪有合適的人,跟我講一聲。」

    劉巴忽然笑道:「公子,有一批人正是合適,不知公子想過沒有。」

    曹沖有些不解的看著劉巴,劉巴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公子可記得當初徵募荊山軍的時候,曾經答應過他們服役只有三年。三年之後,去留自便,現在已經是兩年多了,三年之期眼即到,不知公子可曾想過如何安排他們?」

    曹沖愣了一下,他當時如此許諾,並沒有太深遠的打算,之所以說三年,也是因為前世記憶裡義務兵都是三年。沒想到轉眼之間兩年已經過來了。荊山軍裡有些人升了職,但大多數人還是普通士卒,當然會有人不想再當兵,要回鄉務農了。襄陽的土地包租是五年,到了明年還有兩年的租期,萬一要退役的人多,他還真拿不出那麼多的土地來。不過經劉巴這麼一提醒,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些經過征戰的士卒如果大部分回家務農,實在是太可惜了。

    「子初是想把他們招募到永年手下來?」

    劉巴笑著點點頭:「公子,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荊州本地人,還有一部分是山越,熟悉這裡的風土人情,又有沙場征戰的經驗。遇到突發情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特別是斥候屯裡的人,不光武技好,頭腦靈活,而且對跟蹤、摸查這些技能都有底子,比起新招地人來,幾乎不用訓練就可以派上用場。公子捨得讓他們回家做個農夫?」

    張松一聽,也是恍然大悟,他是跟著軍隊打過仗的,知道那些斥候的精明強幹。如果真能調一部分到他的手下,那他做起事來可就順手多了。一想到這些,張松頓時兩眼放光,有些急不可耐的看著曹沖。曹沖略一思索。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他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等到明年了。你盡快去找許正禮,從他手裡挑一些人手,現在起就轉到你的手下。」他想了想又說道:「暫時不用太多,先試試看效果如何再說。」

    「諾!」張松欣喜若狂,連忙拜謝。

    曹沖伸手扶起張松:「永年。你莫急,我還有事要問你。鄴城和許縣那邊可曾有消息傳來?天子、丞相是什麼反應?」

    張松想了想說道:「鄴城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許縣那邊有些零星的消息,天子好像有些不快,連著幾天召見劉始宗、蒯異度等人,不過他們都是荊州人,在公子的新政裡都得到了不少好處,應該不會對公子不利的。」

    曹沖點點頭,荊州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忠臣,當年依托劉表,就是因為劉表維護了他們地利益。自己雖然不像劉表那樣任他們所為。但因為新政的實施,這幾家所得的好處並不比在劉表手下少。以他們的性格,恐怕不會因為天子地幾句話就轉了風向。

    「不過……」張松有些猶豫,他看了曹沖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曹沖笑道。

    「荀令君也在天子召見的人當中,不過,他……稱病了,一直閉府不出,態度很曖昧。」張松小心翼翼地說道:「目前還弄不清荀令君的想法,需要進一步觀察。」

    曹沖默然,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張松見他不表態,知道他的難處,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坐了片刻,正準備告辭要走,曹沖又問道:「天子召我去許縣,丞相召我去鄴城,你們看我該如何處理才好?」

    劉巴和張松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端起茶來喝,杯子停在嘴邊半晌,這才淺淺的抿了一口,在嘴裡停了停,這才嚥下去說道:「許縣也好,鄴城也好,我以為目前都不宜去,一來襄陽的博覽會就在這幾天,這是襄陽最近地最大的事情,不僅僅是和那幫書生打擂台地事情,也不僅僅是多賣一些新鮮物件的事,而是一次向大漢人展現公子新政的卓越成效的大好時機。我們要藉著這次盛會,向那些趕到襄陽來的人展示襄陽的繁華,展示百姓的富足,展示民心的穩定,這一切,都是公子帶來的,如果公子不在襄陽,未免太過遺憾了。」

    張松點點頭,接著說道:「丞相府一直在關注襄陽地新政,丞相大人雖然放手讓公子施為,但他們對襄陽地新政也一直沒能直觀的印象,前兩年地賦稅雖然不少,但荊州這麼多年沒能上交賦稅了,他們也無從對比,未必能知道新政的作用有多大。這次襄陽盛會,丞相府一定會派人到襄陽來看,只有盛會之後,丞相才會知道襄陽的新政究竟是什麼樣子,為南郡帶來怎麼樣的變化。」

    劉巴接著說道:「讓丞相府知道襄陽的實際情況,不僅是讓丞相大人對新政有個確切的瞭解,以便取得丞相大人進一步的支持,同時也要讓丞相看到我們的難處,新政雖然效果顯著,這兩年來基本做到了冬天沒有餓死人的事情,農夫忙碌了一年之後,還能有些積余,但也不是富得流油,特別是我們直接掌握的錢財還有限,不能同時支持兩面開戰,免得關中那邊有些不好的言語傳到丞相耳中。」

    曹沖凜然心驚,他這些天雖然一直在關注關中的戰事,但卻沒有想過曹丕在打仗之餘還會找他什麼碴,劉巴這麼說,顯然是擔心曹丕將上次兵敗的責任推到他的身上。而細想起來。曹丕那種性格,也許真的玩得出來。現在關中已經陷入膠著狀態,領軍將軍夏侯淵和馬超打起了拉鋸戰,未見勝負,河東一帶地賦稅基本都填進了關中戰場,而讓人奇怪的是,曹丕雖然多次派人來要求提供糧草,卻並不堅決,通常是這邊一找借口,他們就順水推舟的回去了。給人感覺他們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看來襄陽的這次博覽會不僅要報喜,也要適當的報一下憂。別讓丞相府以為襄陽現在糧食堆在倉裡壞,就是不支持關中戰場,有意識的要看曹丕的笑話。這樣不僅曹操會心裡有意見。就是夏侯淵只怕也會不快。

    「我們還是實事求是吧,不要虛誇,要相對的保守一點。」曹沖改變了要好好粉飾一下太平的想法。囑咐劉巴道。

    劉巴點點頭:「劉巴明白。」

    「天子那裡怎麼辦?」曹沖還有些不放心。

    「天子那裡不妨事,大權在丞相府,只要丞相府不說什麼,天子也沒法說什麼。」劉巴搖搖頭說道:「公子如今取了益州,羽翼已成。不要與天子走得太近,以免丞相疑心。適當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一點。再說了,天子正當壯年,氣血甚旺,不能讓他太衝動了,一旦做出什麼傻事來,不管對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曹衝撲哧笑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劉巴,劉巴說得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他地眼神。他接著說道:「天子最近表現得太活躍了。公子稍後去見他的時候。要適當的提醒一下他。」

    曹沖一愣,怔怔的看著劉巴。聽劉巴這意思,好像對天子不太感冒啊。這話如果在外人聽來,可就是大不敬,殺他地頭都是小意思。劉巴見曹沖這麼怪異的看著他,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曹沖的意思,他笑著說道:「公子,我地意思是說,天子雖然不像孝桓、孝靈二位先帝那樣糊塗,小時候也經歷過些磨難,但他畢竟是長於深宮婦人之手,董太后是個目光短淺的婦人,估計教不出什麼治國的大道理來。他雖然有一腔熱血,但只有熱血是辦不成事的。而且我大漢四百年的證明,皇帝熱血,通常不會是什麼好事,有時比平庸還要危險。」

    這次連張松都覺得意外了,他看了看劉巴,又看了看旁邊一直靜靜坐著地王肅,很奇怪的是,王肅面色平靜,似乎沒有聽到,或者根本不覺得劉巴地話是對皇權的一種污辱,他的面色平靜中甚至帶了一絲欣賞。張松實在有些佩服曹沖,這個熟讀經書的小子應該是個保守派的,怎麼就被公子給洗了腦呢,還洗得這麼徹底,這麼乾淨。

    「等這次博覽會完了,公子帶上一批稀奇物件到許縣去,表示一下公子對他的忠心,他就什麼話也沒有了。」劉巴說道:「說到底,他現在要的也只能是個面子而已。」

    曹沖撇嘴一笑,這劉巴真是不可貌相,這些話也能說得這麼赤的,當真是不把皇權放在心上了,說不定他心裡也在贊同五等分封制。只是這些話曹沖不好直接問他,只得換了話題說道:「既然如此,我就等到博覽會之後再去。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們商量一下,涪陵那邊的戰事,斷斷續續地已經打了三四個月,你們看要不要加派人手,把剩下地一千白虎軍調過去,解決了武陵蠻再說?時間拖長了,對我們可不是件好事,越、柯那邊最近可不太穩,那些蠻人好像覺得我們比劉季玉還不如,一個個的蠢蠢欲動啊。」

    「不可。」劉巴搖了搖頭:「龐士元和法孝直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心善地人,他們對公子的忠心也無可挑剔,有他們兩個坐鎮益州,公子大可放心。要解決武陵蠻並不難,鎮南將軍府除了白虎軍還有近兩萬大軍,士元要想解決武陵蠻,只怕早就動手了,那個馬幼常雖然聰明,卻根本不可能是士元、孝直的對手,他們安然不動,必然有他們的道理,我估計再過些天,他們就有消息到了。」

    曹沖沉吟不語。他倒不是對龐統和法正有什麼疑心,而是對他們的用意不太明白。龐統家在襄陽,一族上百人,兄弟龐林現在又被他推薦到了徐州刺史臧霸的手下,做了臧霸地親信。這時候龐統不可能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至於法正,他雖然代理著益州牧府的事情,但他手中沒有兵權,就是有什麼想法,也做不成事。再說法正跟他這麼久,一直很忠心。不像歷史上那個賣主求榮的小人行徑,要說他有什麼想法,也難以說服人。

    只是,他們倆在搞什麼鬼呢?幾個月了一直在和馬謖帶領的武陵蠻纏鬥。雖然打了幾個小勝仗,卻都不足掛齒,倒是把個紙上談兵的馬謖越打越精了。前些天就傳來消息,郁井本地的豪族徐家長子立功心切,帶著一支五百人的私兵去找武陵蠻的晦氣,結果被馬謖給伏擊了,徐家長子被困在其中。徐家族長一下子慌了神。哭哭啼啼的找到樸敢和彭請他們出兵相救。結果徐家長子雖然救了出來,五百兵卻只出來二十來個。徐家一蹶不振,徹底地軟了。

    難道他們搞的就是這種驅虎吞狼之計?曹沖不禁有些猜疑。

    「士元,你說將軍會不會心生疑惑?」法正臉色微紅,放下手中的酒杯,得意的看著龐統。

    龐統嘿嘿一笑:「你跟了將軍那麼久,還不瞭解將軍地稟性?看來你法家的相人之術,確實是失傳了。」

    法正哈哈一笑:「士元莫要笑話,我確實沒學到家祖的相人之術,但我看得出來孟子敬、許正禮他們幾個都有些不解。樸新守在涪陵打了幾個月了。還沒有解決沙摩柯,你不怕他們說你用人不當?」

    「我怕什麼。只要將軍不說我用人不當,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地。」龐統傲然一笑:「許正禮久經沙場,就不用說了。孟子敬在將軍手下呆過不少日子,在房陵訓練的時候,都受過將軍的指點,又在漢中打過幾仗,手下的益州兵早就是精銳了,派他們去打武陵蠻,那還不是一鼓而下的事情?關鍵問題不在武陵蠻,而是在涪陵那些大族和零陵地孔明。」

    「孔明?」法正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對諸葛亮並不熟悉,雖然在襄陽地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人,但也僅僅是聽說而已,並不知道諸葛亮究竟有多大能耐。他甚至覺得,諸葛亮在劉備手下受重用,不過是劉備手下沒有能人而已,如果到了曹沖這邊,他還能比劉巴更聰明嗎,還能比龐統更善於心計嗎,還能比自己更精於軍謀戰陣嗎?恐怕不見得,最多也就是伯仲之間罷了。

    「孝直,你不知道孔明這個人。」龐統見法正有些不太當回事,便笑道:「孔明和我是莫逆之交,他是個全才,也許某一方面並不比你我強,甚至還弱一點,但他的綜合能力並不比我們哪一個弱。而且這個人有一點和將軍很像,他不拘一格,心思謹慎而不守成規,是個標準的務實派。你看他在零陵搞的屯田,幾乎就是襄陽的翻版,襄陽的新政是多少人的勞動成果?可是零陵就是他一個人搞出來的,最多加上他那巧思的夫人。就算是他參考了襄陽地新政,但一個人就能做到這些,也確實是不容易地事情。」

    法正細細一想,也覺得有些托大了。龐統說得對,他們三人各有長處,在曹沖手下各得其所,所以才配合默契,成果顯著。而諸葛亮一個人搞的零陵屯田,雖然規模上不如襄陽,但效果卻是不差,有模有樣。這才搞了一年,劉備軍地軍糧問題就得到了很大的解決,武陵蠻打到涪陵來,雖然是以搗亂為目的,但也說明,劉備已經能自保,並有餘力挑起仕了。

    「不過情勢逼人,他再有能耐,終究只有一個人,終究只有江南四郡,他為什麼只在零陵屯田?就是因為劉備的軍力不足以保護屯田成果,所以他只能在最安全的零陵屯田。如果他佔了涪陵,掃清了武陵周邊的不安定因素,他就會在武陵也開始屯田了。」

    「你是說,他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法正有些明白了。

    「當然,他一定以為我們新得益州,民心未附,一定會有好多事情要處理,這個時候未必有閒心和他較勁,所以他要來試探一下。如果我們退縮,他就可以進一步擴大規模,盡快解決劉備的軍糧問題,在四郡站穩腳跟,並且向益州滲透。」龐統奸詐的笑了,「孝直,你信不信,武陵現在已經開始屯田了,他一定會趕在今年春耕之前,派出大量軍士開荒墾田,把莊稼種下去。」

    法正看著龐統一臉奸詐的笑容,立刻明白了龐統的險惡用心,他哈哈大笑,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指著龐統笑道:「士元,你竟是在利用劉備軍屯田,等到了秋天再去收割嗎?」

    龐統得意的一笑:「呵呵,好說好說,所以說現在動手還早了點,怎麼也得等到秋收的時候,我再去打他的秋風,讓他白忙一場。」

    「你太狡詐了,這種餿主意也想得出來,樸新守如果知道你是這麼想的,一定會罵翻了天。」法正差點笑嗆了,他一邊笑著一邊想,這臥龍鳳雛果真是齊名的英才,想出的這點子都和別人不一樣,要說政務,顯然臥龍要勝一籌,不過要論奸詐,臥龍顯然不是這個鳳雛的對手。

    「也不盡然,不讓那些土財主吃點苦頭,他們還真以為可以在涪陵一手遮天呢。」龐統不以為然的笑道:「徐家前兩天已經服軟了,藺、謝幾家也該收拾了。不過我還要等一等,這個時機很重要,時機拿捏得不好,影響差得太大,我還得看看襄陽那邊的準備情況,等將軍搞的那個什麼博覽會開完了,我也該動手了。」

    法正點頭稱是,他考慮了一下又說道:「儘管如此,你還是將想法匯報給將軍吧,他知道了你的打算,也好安排人員配合,你雖然掌著鎮南將軍府,可要指揮樂文謙那樣的重將,還是由將軍親自下令的好,免得人家有閒言碎語的。」

    龐統呵呵一笑,莫衷一是,舉杯相邀:「孝直,喝酒。」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法正還沒說話,龐統搶先說道:「將軍在襄陽搞博覽會,你這裡可曾準備一些新鮮物事前去參加?益州是天府之國,奇珍異寶向來不少,天竺等地的商人也多,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可就錯過了大批的錢財,到時候將軍可饒不了你。」

    法正一笑:「這個自然要辦,我不僅通知了成都的商人、大族,還給將軍準備了一個特殊禮物,到時候一定能讓他高

    「什麼禮物這麼神秘?」龐統斜著眼睛看著法正。法正神秘的笑了笑:「天機不可洩漏,士元屆時便知。」

    「你這個法孝直,當真是和張永年臭味相投,連說話神態都差不多,就喜歡搞得神秘兮兮的。」龐統指著法正哈哈一笑,舉起酒杯,長吸一口,酒水順著他的鬍鬚,滴滴答答的流到胸前,一片狼籍。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9:17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二節 耿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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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一的襄陽很熱鬧,準備了半年之久的大漢第一屆博覽會這個新鮮玩意終於召開了。在襄陽新建成的院落中,琳琅滿目的各種稀奇物品擺出了足足十條通道,通道兩邊都是笑面迎客、熱情得有些過份的商家。不過川流不息的人群大部分的注意力並不在此,他們都知道,擺在校舍空地上的東西再好看,再新奇,也不過是比那些根本沒有入圍,只能擺在襄陽大街上的東西好一點,但也僅僅如此,他們的貨物遠遠不是博覽會上最好的——雖然這些東西已經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稀罕物——最好的東西都在校舍裡,蔡家書坊的新書,龐家酒坊最新釀出來的據說值一金一甕的好酒,蒯家能返老還童、起死回生的藥茶,還有列侯木匠劉琮和韓暨等人主持的工學院研究的最新機械,都在一間間的校舍裡,分別呈列,有專人講解。

    不過,現在他們只能在外面轉轉,因為小曹將軍正陪著許縣天子派來的貴客在參觀,閒雜人等必須等貴客走了,他們才能進去一飽眼福,而且為了保證秩序,必須持票入場。這些參觀票現在是襄陽最熱門的貨物,黑市價已經炒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而且還有個問題,不是你肯花錢買到票就能進去隨便看,僅僅有票還不行,有些東西你還需要南郡太守劉巴親手簽發的通行證,大有都在傳說,那些東西才是最值錢的玩意,都是一本萬利的好東西,將來不管是哪家得了,想不發財都不行。

    遠道而來的商人、士子都在猜測著那些要保密的東西是什麼,而欽差大臣伏典和侍中耿紀卻在這些東西面前目瞪口呆。伏典指著劉琮、周群等人通力合作了大半年才搞出來的渾天儀,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這就是張平子的那個渾天儀?」

    曹沖連忙陪笑說道:「國舅學問廣博,果然非同小可,一眼就被你認出來了。不錯。這就是張平子地渾天儀,是閬中周仲直和蜀郡張南和與劉仲玉、韓公至根據張平子的遺著,花了半年時間研製出來的,國舅可是除了他們幾個之外,第一個看到此物的人。」他一邊說一邊將劉琮拉到伏典面前:「仲玉他們為了研製這個渾天儀,可是花了不少精力,好多機巧,書中描述得並不詳細,是仲玉多次試驗才有的結果。」

    伏典看了劉琮一眼,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知道劉景升的這個小兒子做木匠是把好手。對詩書卻是蛤蟆跳水——撲通撲通,跟他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他直覺的覺得這個列侯木匠就是個手藝人而已,主要應該還是對易經頗有研究的周仲直和張南和的功勞。所以他對憨笑著地劉琮只是假笑了笑,然後就轉過身去和荀悅探討這個渾天儀的妙用了。

    劉琮的臉一下子黑了。

    曹沖拉著劉琮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他別生氣。劉琮瞪了一眼伏典的後背,憤憤不平的走到一邊去了。他在外面的展台間走了一會,剛剛拿起一株看起來很是奇怪的花前站定,卻見許靖被一個東張西望的年輕人拉著。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一見到他,許靖就大聲的叫了起來:「仲玉,仲玉,總算找到你了。」一邊說著,一邊掙脫了那個年輕人的手:「好了,你想見的人就在這兒,別再拉著我了,讓我喘口氣,唉呀。你這個豎子,跑這麼急幹嘛,把我這把老骨頭都拖散了。」

    劉琮有些不解的看著這一老一少,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眉清目秀,看著劉琮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拱手說道:「汝南陳。見過劉教席。」

    劉琮連忙拱手回禮:「不知有何見教。」

    陳臉一紅,欲言又止,回頭求助的看了一眼許靖。許靖剛剛喘了兩口氣,臉色還有些潮紅,見陳看他,抬手給了陳一個爆栗子:「豎子,不讓你來,你吵著要見劉教席,見到劉教席了。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倒啞巴了。」

    陳一縮頭。嘿嘿笑了兩聲,許靖白了他一眼。撫了撫鬍鬚說道:「仲玉,奉宗是我兄長的外孫,年少而孤,長在我家,他跟你一樣,對詩書不敢興趣,對擺弄這些物件倒有些靈性,見過你做的東西後,一直吵著要來向你請教,這次法孝直派人來襄陽參加盛會,他就跟著來了,一到襄陽就找你這個大忙人,這不,今天才見到你。咦,對了,仲玉你不陪著欽差大臣,跑到外面來幹什麼?」

    劉琮有些尷尬地笑道:「伏大人正在和荀先生談渾天儀,我又不喜歡聽那些之乎者也的,就出來轉轉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玩藝,買點回去給小兒玩。」

    許靖一聽,連忙說道:「那你指點一下我這外孫,我進去聽聽伏大人說些什麼。」說著,不等劉琮應允,以一種他這個年齡很難得的敏捷飛快的跑了進去。劉琮看著如飛一般的消失地許靖,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陳見他出神,靜靜的候了片刻,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劉琮才回去神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陳,一時找不到話,便隨手指了指那花說道:「奉宗可見過這種花?」

    遲時來了精神:「見過見過,這是天竺傳過來地花,名為白疊子,在益州也是個稀罕物事,一盆大概要兩金的……」

    曹沖陪著伏典和耿紀參觀了半天,對伏典說的那些話他根本聽不太懂,也不想聽懂,好在有個學問精深的荀悅在旁邊頂著,他才沒有丟人。他就覺得奇怪,怎麼看到這些東西伏典除了對那個渾天儀讚歎過一番之外,對那些劉琮和韓暨等人費心費力研究出來的機械卻不當回事,只是隨便問兩句,然後就和荀悅去討論學問了。倒是侍中耿紀,對這些東西比較感興趣,詳細的問了使用方法、工作效能、成本之類問題,因為劉琮不爽跑走了。只剩下韓暨和作坊裡幾個長相不錯、學問還說得過去的後生在解釋,把他們忙得團團轉。

    「將軍,這個水排真是個好東西,不知能否在許縣宮裡裝上幾架,以後宮裡的米也不要人舂了,可以省不少人力。」耿紀笑瞇瞇的看著曹沖,指著韓暨發明地水排說道。曹沖還沒來得及回答,耿紀歎了口氣又說道:「少府沒錢,能少用一個人也是好地。」

    耿紀字季行,扶風茂陵耿家地後人。耿秉地曾孫,名符其實的名門之後。他四十多歲,長相儒雅,說話和聲細語的,臉上總帶著一絲笑容,看起來很平易近人,不像伏典總是擺著一副學究的面孔。他年輕的時候就有美名,後來被司隸校尉鍾繇舉為孝廉。曹操的司空府征辟他為吏。曹操很欣賞他,前不久推薦他到朝中為侍中,守少府,也就是天子的管家了,這次跟著欽差大臣伏典一起到襄陽來,就是為了看看襄陽的新政,看看這個小曹將軍究竟多有錢。在襄陽住了幾日,他被襄陽的繁華給深深地吸引住了,下意識的把曹沖當成了土財主,想要替天子討點好處。==

    「大人何出此言?」曹沖立刻聽出耿紀話中的意思了。這是替天子在哭窮啊。

    「將軍有所不知,初平以來,諸郡戰火連連,雖然經丞相大人力挽狂瀾,可大漢已經是滿目瘡痍了。人口凋零,賦稅自然就少了。更何況這幾年一直沒停著打仗,荊州、關中都在打。北邊鮮卑又不安寧,丞相府一直捉襟見肘,陛下也不能視而不見,這些年宮內能省的都省了,就連皇后皇子的衣服,都是穿的舊的,要不是將軍剛剛送去百匹蜀錦,只怕今年的祭郊皇后還得穿十年前地冕服。」耿紀滔滔不絕的訴起了苦,表面上說天子有多節儉。其實話裡話外說的是丞相府對天子有多不厚道。剋扣天子的用錢,讓堂堂的大漢天子活得跟叫花子一樣窩囊。連襄陽的一個商人都不如。

    曹沖明白了,敢情他和伏典是各有任務,伏典是來看他的忠心,是精神,而耿紀是來要錢的,是物質,而偏偏這個精神和物質又是相連的,給錢了,當然是忠心,不給錢,那說什麼都是假的。

    問題是曹沖有些不解,這天子才幾個鳥人,要那麼多錢?前幾天才送過去幾十車地東西,他一年半載的應該不缺錢啊,難道就是為了證明一下我是不是忠臣,送錢多就是忠臣?

    曹沖沒有多問,只是打了個哈哈,說是回去再和劉太守商量一下,到時候一定給耿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覆。耿紀笑瞇瞇的應了:「將軍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放心你媽個鬼,曹沖暗自罵了一聲。當然罵的不是耿紀,而是天子,你才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就藉著這個機會來要錢了,這哪像個天子啊,直接一守財奴啊,當真是守財奴奶奶教出來地孫子,還是一守財奴。

    正在和伏典高談闊論的荀悅冷眼之間將耿紀和曹沖的話全聽在耳朵裡,他掃了一眼耿紀地臉色,又看了看曹沖的表情,暗自搖了搖頭,連忙走了過來,拱手笑道:「耿大人,你放心好了,鎮南將軍一心為國,當然不會看著天子困迫。他本想親自到許縣去給天子送些貢物,奈何益州戰事緊張,襄陽又在籌辦這個我大漢從來沒有過的盛會,這才拖延了幾日。大人有所不知,鎮南將軍早就說過了,這屆盛會舉辦之後,評出來的上層物事,都是獻給天子的貢物。」

    曹沖一聽荀悅許下這麼大一個諾言,當時就急了,他剛要說話,卻被身後劉巴扯了一下衣角。曹沖知道劉巴必有用意,這才將湧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對用探詢的眼光看著自己的耿紀和伏典笑了笑,擠出一臉的直誠。

    耿紀和伏典相互看了一眼,滿意地笑了:「哈哈哈……伏大人,我說鎮南將軍一定不會忘了陛下地,如何?將軍早就有了打算,我們又何必擔心呢,這次伏大人滿載而歸,陛下一定會什麼高興,伏大人就等著陛下的嘉獎吧。」

    伏典嘿嘿地笑了。很有派頭的點了點頭:「曹將軍忠義,陛下沒有看錯你啊。」

    曹沖心裡窩火,卻又不好擺在臉上,只好哼哼哈哈的跟在後面打著啞謎,他心道,我可沒有答應你,是荀悅這個老糊塗答應的,跟我沒關係,到時候我不發令,看誰敢給你一個五銖錢。

    伏典和耿紀完成了任務。心裡痛快多了,說話聲音也響了,興趣也濃了,看著什麼都要問兩句,看他們那樣子,似乎什麼都是上層地,都應該在會後搬到許縣去,給天子享用。這才是正理。

    曹沖心情比鬱悶的劉琮還差,他強忍著心中的不快,陪著這兩個欽差看完了校舍裡的展覽,再也沒有心思去陪他們胡扯了,隨便找了個理由就退了出來。伏典和耿紀心情好,倒也沒有計較,反正曹沖又不跟他們談學問,他們也覺得沒什麼共同語言,有荀悅陪著就足夠了。

    荀悅陪了一天,回到襄陽的將軍府裡。已經是亥時(晚上九點),他一進後院就大聲的叫了起來:「來人啦,給我倒點熱水燙燙腳。」

    話音未落,荀文倩從房裡閃了出來,一邊上來扶著荀悅。一邊笑著說道:「伯父大人,今天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啊,說你不累吧。好像有點不孝,說你累吧,你的聲音還這麼響,你老人家到底是累呢還是不累呢,我還真有點搞不清楚了。」

    荀悅呵呵的笑著,扶著荀文倩的手臂進了屋,一眼就看到曹沖虎著臉坐在那裡,他微微一笑:「文倩,我就知道他要在這裡等我。我就是再累。也得先把他說明白了才能休息。」

    荀文倩笑著白了曹沖一眼,扶著荀悅在床邊坐下。一邊招呼下人拿水來替荀悅燙腳。「從伯,你可別怪他,他就是這樣,有點事弄不明白,這****都睡不安穩。」

    荀悅看了一眼曹沖,輕聲笑道:「倉舒,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不和你商量就答應了耿侍中那麼多東西有些不妥?」

    曹沖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可臉上卻不好這麼說。他相信不管是出於什麼樣地想法,荀悅這麼做,一定是為他好的。只是那麼大的一筆財物,幾乎能抵得上襄陽一年的賦稅,就這麼被荀悅嘴一張送出去了,讓他實在有些捨不得。

    「倉舒,你知道我大漢朝一年的賦稅總共有多少嗎?」荀悅將兩隻腳放在熱水盆裡,由荀小青細細的捏著,舒服得直吸氣,笑瞇瞇的看著曹沖。

    曹沖一愣,他搖了搖頭,確實不知道大漢朝一年的賦況是多少。襄陽這幾年情況不錯,但賦稅收入也不過是幾億錢,大漢朝有多少,他真不太清楚。

    「光和以前,大漢朝一年賦稅大概有四十億錢,支出官員俸祿大概有二十億,還有二十億用於其他地事務,不打仗的年景,還能剩下一點,一打仗,就能將幾年的積余用光,永康初年段紀明打羌人,用了一年半時間就花去四十億,他仗是打贏了,可是國庫也被他打空了。」荀悅歎了口氣,又說道:「你知道少府一年有多少收入嗎?」

    曹沖又茫然的搖了搖頭,照這麼說,這大漢朝也就是個空殼子,怪不得越打越窮的,段紀明雖然打了大勝仗,卻沒有落個什麼好,除了替那個昏君桓帝掙了個聽起來還不錯的謚號。

    荀悅說道:「這十幾年的事情就不提了,還是說光和年間吧。少府一年大概能收入十幾億錢,多的時候近二十億,這些錢,都是天子的花費。」

    曹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這也太離譜了吧,皇帝地小金庫收入居然有國家稅收的一半,就用來供養他們一家子,那靈帝還窮得要西園賣官?

    荀悅顯然沒有看懂曹沖吃驚的意思,他繼續說道:「初平以來,陛下顛沛流離,朝不保夕,多次掙扎在死亡邊緣,幾乎餓死在安陽。到了許縣之後,雖然日子安穩了些,手頭卻還是緊張,丞相大人一直說軍國事繁,開銷很大,對許縣的供養一直不佳。陛下的禮服,有近十年沒有換了。這……實在有些太讓人寒心了,這不僅是陛下地悲哀,更是我大漢的悲哀啊。」

    荀悅說起天子在許縣有難過之處,神情淒然,痛心疾首,就像天子已經餓死了一樣。曹沖卻有些不以為然,這些年一直在打仗也是事實,老曹同志雖然掌著大漢的大權,可手頭也不寬裕,套用一句台詞就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你天子有吃有喝也就行了,難不成還想像靈帝一樣荒唐不成。不過這些話他只能自己想想,要是讓荀悅知道他地真實想法,說不定要比聽到那個謠言還要上火。

    「陛下窮怕了,這才會讓耿侍中和伏大人來襄陽,向你這個富翁開口,皇帝做到這一步,也算是顏面全無了,你就多給一些給他,也不為過啊。」荀悅希冀的看著曹沖。

    曹沖沉默了半天,他雖然估不出來這一下子要挖掉多少肉,但估計肯定不會少於襄陽一年的賦稅,這讓他實在有些捨不得。他正想著,荀文倩笑道:「從伯放心,既然你都應了,夫君又豈能駁了你的面子。你今天也累了,就好好的休息吧,等半個月之後博覽會開完了,一定讓欽差滿載而歸就是了。」

    荀悅見曹沖不語,知道他心裡捨不得,不過荀文倩既然這麼說了,一定有她的把握,他衝著荀文倩點了點頭,使了個眼色。荀文倩笑著,將荀悅扶倒,然後拉上絲帳,這才依然有些不樂意的曹沖退了出去。

    「夫人好大方,一口就送到我襄陽一年的收入,我還要打仗呢,可到哪兒去籌錢?」曹沖懶懶的躺在床上,衝著正在卸妝地荀文倩報怨道。

    荀文倩笑了一聲,拔去頭上地髮簪,脫去外面的深衣,穿著一身絲質地小衣鑽進帳中,一手撥開曹沖伸過來的狼爪笑道:「你也不想想,耿季行都開了口,你還能躲得過去嗎?你可別忘了,你能在益州一帆風順,可是借了天子的招牌的,如今送他一點錢物,豈不也是應當的事情。」

    「一點財物?」曹沖叫了起來:「那至少也得近十億錢吧?」

    「說你傻你還不信,一看到錢,你就一點不像個天才少年了。」荀文倩一邊說著,一邊替曹沖脫去外衣,將他往裡面推了推,取過一把扇子扇著:「從伯不是說了嗎,上層的物事送給陛下,這什麼是上層的物事還不是由你說了算?你就本著寧缺勿濫的原則,少選一點就是了。至於其他的,你願意送多少,那就是你的情份了,這樣又不駁了天子的面子,又沒多花錢,豈不是兩全齊美?」

    曹沖一愣,立刻又笑了,轉過身拉倒荀文倩摟在懷中,在她的櫻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還是夫人高明,竟想出這等應付的法子,莫不是從伯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荀文倩咯咯的笑著,扭著頭躲閃著曹沖貪婪的嘴:「夫君,話雖如此說,你還是和耿大人好好說說,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覺得我們是在糊弄陛下,這後面的仗,還要藉著陛下的光呢。」

    「好說好說,我明天就去見他。」曹沖嘎嘎的笑著,奪過荀文倩手中的扇子伸到帳外,用力扇滅了青銅燈。荀文倩驚叫了一聲道:「夫君,你不坐忘了嗎?」

    曹沖怪笑一聲:「夫君的坐忘已經大功告成,從此可以百無禁忌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9:28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三節 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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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曹沖神清氣爽的起來剛練完拳腳,劉巴就登了門。一見曹沖喜笑顏開的樣子,他有些發愣:「公子心情……不錯啊。」

    「還行還行。」曹沖樂呵呵的應道,隨手把擦汗的毛巾扔到孫尚香的手裡:「子初先生這麼一大早來,有何事啊?」

    劉巴的精神也不錯,這些天他聽了曹沖那個百分之八十與百分之二十的理論,改變了以前那種做事方式,把具體的事情大部分都分配給下屬,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臉上的氣色好了,說話嗓門也亮了。

    「公子,昨天仲豫先生答應耿季行的事情,你決定了?」劉巴試探的問道。

    「決定了。」曹沖笑嘻嘻的拉著劉巴坐下,把荀文倩的主意一說。劉巴哈哈一笑,挑起拇指說道:「還是夫人高明,我和楊威公兩個人想了半夜的主意,夫人張口就來。這個主意好,寧缺勿濫,就是嘛,堂堂的天子用的當然是珍品了。」

    兩人哈哈大笑,心情暢快。

    「大秦商人的那些玻璃杯,給天子送一套,這玩意雖然沒什麼實用,可擺譜卻是個好東西。」曹沖笑著端起茶杯說道:「這也算是體現了皇家的臉色。」

    劉巴笑著點點頭,又補充道:「不過先得把這二位欽差給說通了,如果他們不滿意,陛下那兒還是一抹黑,公子做再多地事也不行。」

    曹沖嘿嘿一笑:「子初。這就交給你了吧。給他們準備點新奇玩意,總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不管怎麼說,南郡現在也是大漢數得著地富郡了。你這個做太守的,可不能太小氣。」

    「這個自然。」劉巴一口應承:「公子是襄陽地主心骨。這後面的行程,公子就不要出面了。免得讓他們看輕了公子。我和仲豫先生、還有許文休他們幾個陪著,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等他們走之前,公子再給他們送個行,這事就算齊了。」

    曹沖一笑,也沒有反對,他相信劉巴會處理好揚與抑地關係,自己確實也不喜歡和這種官僚在一起,還是在家陪著幾個如花似玉的夫人好。這大夏天地。正是欣賞美景的時候,他才懶得陪著伏典和耿紀到處跑呢。不過欽差大人在這兒。他也不好一句話不說就跑了,總得找個說得出地借口才行。正在他想著什麼樣的借口比較合適的時候,張松來了。

    張松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本來養得圓了的小丑臉又瘦了一些,兩隻眼睛還是象熊貓。曹沖一見他這副衰樣,便有些不高興了:「永年,又熬夜了?」

    張松有些疲倦的一笑:「公子,不妨事,這些天襄陽人太多,僅憑著襲肅和雷銅兩個人巡察忙不過來,我只好幫上一把,等這半個月完了,我就可以輕鬆的休息一陣子了。」

    曹沖無奈,只得接過張鬆手裡一堆公文,大略的掃瞄了一下,自然清楚張松為什麼這麼累了,這些天襄陽城裡城外有近十萬人,每一家客棧的每一個床位都住了人,不少客棧連馬棚裡都有人睡,如果不加緊盤查,很難保證會出點什麼,也怪不得張松這麼不放心,一定要親自上陣。

    「這是虎士們排查出地可疑人選,都已經查清了身份,沒有什麼問題。……這是從江南四郡來地商人,共計一百五十二人,我已經讓襲肅安排人注意他們了,如果他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就可以賺上一筆回去,如果他們想做點其他地,我立刻就把他們控制起來。::::」張松帶著些得意的說道:「從軍中抽調的人手用起來就是不一樣,我只要交待一下,他們就能辦得妥妥貼貼的,效率極高,就算有點意外,也不要像以前一樣去調人了,他們可以直接制服了送到我這裡來。現在酒樓、妓院、坊間都有我們的人,城外還有雷銅帶著四千大軍隨時應命,公子可放心安睡。」

    「有你在,我就放心。」曹沖笑著說道。

    張松得意的一笑,又介紹了一下他的安排,最後卻皺起了眉頭說道:「公子,襄陽城十萬人,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人的身份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

    曹沖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著張松,心道你這牛也吹得太大了吧,十萬人都在你的控制之中?他笑了笑,看著張松黑黑的眼圈,也沒有多說什麼:「還有這等人,居然能逃脫你的眼睛?」

    張松半是惱火,半是嚮往的說道:「不錯,此人就像是專門來考校我們能力一樣,他行蹤詭秘,多出入青樓、市場、酒肆,天天在我們的人眼前轉,就是跟不住他。我派人去瞭解他,卻搞不清他的身份,從哪兒來,來幹什麼,一概不清楚。他看起來像是精通跟蹤之術,頗似軍中斥侯,但他的體形又不健壯,看起來甚至有些虛弱,可我派出的軍中高手卻跟蹤不到他。」

    曹沖一下子來了興趣,這襄陽城裡居然有這樣的高人,倒真是武俠小說裡的高手了,在你面前轉悠,就是不讓你捉到,以一種老鼠逗貓的心態玩你,實在有些八卦。曹沖拉著張松,詳細的打聽了他收集到的情報,越聽越覺得有意思。此人出沒襄陽城,竟像是出入自家後院一樣,居無定所,天天在青樓過夜,每天換個姑娘,身邊也沒有隨從,白天就到處閒逛,哪兒熱鬧去哪兒,看起來是個來瀟灑的風流書生,如果不是他那個根本查不出來的背景的話。

    「我們好幾次都將他堵在死胡同裡了,可是進去人搜查,就是查不到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張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都跟什麼接觸?」劉巴沉默了半天。忽然插嘴道。

    「販夫走卒。商人書生,他到什麼地方都能跟旁邊地人熟絡起來。問的話題也不出日常柴米油鹽,家長裡短地。」張松撓了一下頭:「我本來也沒注意到他。是一次有個屬下內急,躲在一個牆角解手。眼睜睜的看到他進了一個死胡同,出來地時候就變了一個人。這才開始注意他的,沒想到追了幾天,卻一無所獲。」

    「口音也聽不出來?」

    「聽不出來,他地口音很雜,我親耳聽到的就有三種口音,穎川話,鄴城話,還有一口地道地襄陽腔。」

    曹沖想了想笑了:「好了,這件事你不用查了。他這是在耍你們呢。我讓鄧師傅帶幾個去看一下。實在不行,就跟他用強。直接抓來不就什麼都問清楚了。」

    張松一聽,恍然大悟,連連拍手歎氣。他這些天總覺得這人沒有表現出不對的地方,一直想用偵破的手段,根本沒想到用強,居然把這麼簡單直接的法子給忽略了。\\\\\\「所以說你不要太拘泥於細務中,要多出時間來思考一下,不然容易鑽牛角尖的。」曹沖笑了笑,轉過身對劉巴說道:「欽差那裡,就有勞子初了。」

    劉巴哈哈一笑:「不妨事,我一定讓他們開心而來,滿意而歸,還又不能讓他們掏空了公子的荷包。」說完起身告辭,匆匆的走了。張松匯報完了工作,也起身去忙他的事情。

    「夫人們……」曹沖站起身來,大聲招呼了一聲:「別睡懶覺啦,今天帶你們去看真正的大熊貓啊……」

    諸葛亮坐在案後,發白地手指捏著手中地軍報,惱怒的看著簡雍:「憲和,是誰建議主公深入柯郡地?」

    簡雍有些不解,他是興沖沖的來報喜的,怎麼諸葛亮臉色這麼差?劉備向孫仲謀借了鬱林和蒼梧兩郡之後,調關羽任鬱林太守,兼護蒼梧郡,讓糜芳任桂陽太守,趙雲帶著從蒼梧和鬱林兩郡抽調的人馬跟他一起進入柯郡。本來以為會遇到柯本地夷人和大族的抵抗,沒想到進展極其順利,在擊潰了幾小股夷兵之後,他居然沒有遇到太大的困難,沿著柯江直入五百里,抵達犍為屬國,佔據了柯郡老大一塊地盤。進展的順利讓劉備都不敢想像,也讓他的軍糧應該見了底,兵無糧必亂,他立刻派簡雍回來找諸葛亮,讓他調撥糧草,另外再加快在涪陵的進軍速度,他要兩面夾擊,趁著曹沖在襄陽開什麼破博覽會的時候,拿下益州南部。

    「是主公自己的想法,我們都沒有誰建議。」簡雍低聲說道。其實他並沒有說實話,不光是沒有人建議,而是有人反對,隨劉備出征的趙雲就反對,只是劉備沒聽罷了。

    諸葛亮被噎住了,他可不好對劉備的建議說三道四,私下裡說說還行,這當著簡雍的面是不太方便的。他想了想道:「憲和,你回去之後對主公說,南中地形複雜,不可孤軍深入,主公雖然有上萬人馬,可是不熟悉南中的地形,打起仗來肯定會有影響,請主公謹慎從事。另外路太遠了,軍糧調撥也困難,最好能在當地站穩腳跟,利用當地的人力物力,需要和那些夷人相互來往,以他的仁德收服那些蠻夷的歸服,這不是一朝一日就可以做到的。我這裡盡快拿下涪陵,然後就可以調武陵蠻向南支援主公,到時候更有把握一些。」

    簡雍點點頭:「我一定將軍師的話轉告主公,不過軍師還是盡快調撥軍糧吧,主公一下子深入五百多里,所帶的軍糧不足,現在已經日食一餐了。時間拖長了只怕會有不測,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諸葛亮擺了擺手:「這我知道,我立刻調撥軍糧由你帶走,你先下去休息吧。」

    簡雍走了,諸葛亮歎了口氣,拿起筆準備寫命令,卻久久沒有落筆,他思緒煩亂,有些上火,想了半天又扔下了筆,對一直站旁邊不說話的費說道:「文偉。拿地圖來。」

    費應了一聲。連忙拿過一張地圖來,不過這地圖簡略得很。只標出了幾條河流,幾個郡治。比例也不准,甚是精糙。要是曹沖手下地將領看到了,肯定要把這張地圖揉巴揉巴扔了。不過這對於諸葛亮來說,卻是個寶貝。他在地圖上看了半天,喟然歎息:「文偉,主公心太急了。」

    費笑了笑,沒有多說,等諸葛亮靜了下來,這才輕聲說道:「軍師,我們把軍糧調到主公去,這五百里運下來。就是路上人吃馬嚼。也要去掉一半啊。只怕支撐不了多少時候,涪陵又在打仗。那些蠻人天天在催糧,我們才屯了一年田,所積有限,供應不上啊。」

    諸葛亮看著費苦笑了一聲:「文偉,我何嘗不知。我軍兵力雖然不少,但糧草卻是個大軟肋,去年在零陵屯了一年地田,也不過只夠五萬大軍吃一年的。本來和主公說定,他出兵地目的只是佔據柯,用一年左右地時間收服那些夷人之後,再用夷兵向北進發,我軍隨後跟進,現在倒好,他把夷兵打跑了,自己進軍犍為了,這……這不是自斷後路嘛,那些夷兵熟悉地形,到時候如果繞到他身後去,豈不是……唉——」

    費看著地圖輕輕的笑道:「南中貧瘠,越往北越是富庶,主公心急也是理所當然,他以為益州新下,曹倉舒又不在成都,龐士元和法孝直又各分其職,相互牽制,正是進軍地大好時機呢。」

    諸葛亮搖搖頭,連連歎氣:「他不知道士元的利害啊。法孝直我雖然不太清楚,可他一投入曹倉舒帳下,這才半年多時間,曹倉舒就能放心地讓他負責州牧府的事宜,可見此人不是等閒之輩。就說士元吧,他跟著曹倉舒以來,哪一仗輸過?西陵那麼困難的情況下,他都能出奇兵,破賀齊,斬程普,擒周瑜,連戰連勝,豈是……唉——」

    「龐士元這麼利害,為什麼連涪陵的事情都解決不了?我聽說曹倉舒手下的兵力有限,他們剛得到益州,主要精力自然要放在蜀郡這些重地,涪陵、柯只怕駐軍不會多吧,要不然主公也不會那麼輕鬆的就能打到犍為去。」費有些不敢確信的猜測道。他知道龐統和諸葛亮齊名,號稱鳳雛,諸葛亮對龐統又這麼推崇,如果說龐統太差了,對諸葛亮面子上也不好看。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可涪陵能打成這樣,也有馬幼常的功勞。」諸葛亮說到馬謖,心情好了許多,馬謖初次領兵出征,就取得這樣的成績,讓不看好他地劉備吃了癟,對諸葛亮來說,卻無形中是個勝利,是個潛在地和劉備的較量中地一個勝利。如果馬謖真能成為一個名將,領著重兵在外,那麼他以後再見到關羽時,說話的聲音就可亮一點了。

    「正是。我也沒想到馬幼常一個書生也能帶兵打仗,當時還有些不放心,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有軍事天賦,都是軍師慧眼識人,非我等可及。」費笑著拱拱手:「佩服佩服。」

    「文偉過獎了。」諸葛亮搖搖頭:「這些都不頂用,幼常再能打,沒有糧也打不起來,那些蠻子貪圖的就是眼前的利益,這次把軍糧調到主公那裡去,對幼常的支援就少了,捉襟見肘啊。唉,要是再給我兩年時間,何至於這麼難做。」

    兩人相對無語。

    諸葛亮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無可奈何的提起筆來,寫了一道公文遞給費:「文偉,你到長沙跑一趟,和廖公淵說一下,讓他把長沙和江夏的物資都收攏來。江東最近要對付廬江的夏侯稱,長沙暫時不會有仗打,關將軍又帶走了大部分人馬,他那裡就緊一點吧,熬過這一關再說,等到九月份,零陵和武陵的屯田收了之後,我們就能鬆口氣了。」

    費猶豫了一下:「長沙、江夏,只怕物資也不會太寬裕,就算收攏了來,也未必能支撐到秋收以後啊。」

    「沒辦法,剩下的缺口,我去找那些大族去商借吧。」諸葛亮黯然說道。

    費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諸葛亮,拿著公文退了出去。諸葛亮獨自坐著,沉思了半天,這才提起筆來給武陵太守張飛寫了一封信,寫完之後叫進一個親隨來,吩咐他立刻用快馬送到張飛手中。然後又坐回案前,細細的擬了一個名單,招手叫進一個侍衛來:「去將這些名單上的人都請來,就說我請他們赴宴,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六月中,就在襄陽城沉浸在一片有財大家發的歡騰之中的時候,諸葛亮和張飛分別在零陵和武陵宴請了當地的大族,向他們商借糧食。諸葛亮比較客氣,軟硬兼施,許諾秋收之後一定如數奉還,還貼上利息,將來實行和襄陽一樣的新政時,借糧多的會給更多的優惠。在他鄭重的許諾和隱形的威脅下,那些大族面面相覷,沉默了一陣,還是猶豫著拿起了筆,在遞到眼前的認捐簿子上寫下了數目。不過零陵的富戶少,規模也有限,再加上對未來的恐懼,諸葛亮籌到的軍糧實在有限。

    而張飛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他把那些大族請來之後,派一隊親衛亮出了刀子,實話實說,老張現在要打涪陵,沒糧草了,武陵新屯的稻田還是青的,要向諸位借點糧,你們就看著辦吧。

    那些大族看著冷眼看他們、不停的將請客的酒往自己肚子裡灌的張飛,寒毛直豎,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沉默了半天,推來讓去的謙虛了好一陣,直到張飛不耐煩的咳嗽了兩聲,這才一個個用顫抖的手寫下了數目。張飛從了隨從手中接過竹簡瞄了一眼,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一個瘦瘦的老頭跟前彎下身子,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那老頭:「一千石,你當打發叫花子嗎?」

    那老頭看著張飛那張白淨的面皮,汗都下來了,他抖抖簌簌的說道:「大人見諒,家中確實沒有什麼餘糧了,這一千石,也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呢,借給大人這一千石,我家秋收以前,就只能喝粥了。」

    張飛呵呵一笑,直起腰來居高臨下的逼視著那老頭,揮了揮手說道:「來人,到他們家去搜,如果確實如其言,這一千石我都不要,如果不是,那就別怪我老張不客氣了。」他忽然停住了笑,那聲音幾乎是從地獄傳來一樣陰冷:「全給我抄了。」

    那老頭一聽,幾乎要癱在地上了,他掙扎著起來拉著張飛的衣擺,嘶啞著聲音哀求道:「大人,大人,我家真的情況不好啊,前幾年劉荊州……不,我說的是劉景升,不是主公啊……劉景升為了抵抗朝庭……不,不……是抵抗曹賊,把江南四郡的糧食都搜走了啊,你不信,你不信問問其他人,我們真是沒餘糧啊,就是個空殼子而已啊……」

    張飛哼了一聲,抬腿踢開那老頭瘦骨嶙峋的手,不耐煩的說道:「你如果是真的窮,我老張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你怕什麼,難道是在騙我老張嗎?你們這些人,為富不仁,我老張為你們保平安,浴血奮戰,現在沒飯吃了,跟你們借點糧都不肯。」他轉身看了那些面驚恐之色的富翁們一眼,怒聲喝道:「當真以為我老張的刀是吃素的嗎?」

    大堂裡一片死寂,那老頭憋得滿臉通紅,喉嚨裡咯咯的響了兩聲,頭一栽,歪倒在地上抽了兩下,不動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09:5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四節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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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下,襄陽城外,漢水碼頭。

    「二位大人,這是一點小意思,送給二位大人略表一點心意,還請二位大人莫要推辭。」曹沖虛偽的笑著,向後示意了一下,兩輛牛車吱吱咯咯的被拉到伏德和耿紀面前。曹沖拍了拍車上的箱蓋,箱子發出沉悶的聲音,顯示著裡面沉甸甸的內涵:「襄陽的一點土產,請二位大人嘗嘗新,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伏典那張擺了十幾天的學究臉終於出了笑容,他老氣橫秋的,故意不高興的說道:「將軍這是考校我和耿大人的清名嗎,我們為陛下辦事,來看看襄陽的新政,這是份內的事情。如今看到襄陽的百姓安居樂業,家富殷實,重現我大漢的富強,這些已經讓我們開心不已了,回去之後一定向陛下如實稟報,現在你送這兩車東西給我們,我們反而不好做人了。將軍還是收回去吧。」

    曹沖心裡暗笑,說你虛偽你還不承認,我倒是真不想給你,可你捨得不要嗎?別以為你襲了不其侯的爵位就能大方,你那一大家子吃喝全在那幾畝地裡呢,現在天子又窮,賞錢根本沒有,沒有外快可拿,你還大方得起來嗎?博覽會都結束半個月了,你們倆在襄陽還不走,不就是等我表示表示嗎,好容易等到我表示了,你們又裝清高了,我真要拿回去,你恐怕要吐血了。他連連拱手說道:「哎呀,伏大人,你這麼說,我就無地自容了。襄陽雖然還沒有富得流油,這點土產還是拿得起來的。這些天大人多有指點尚書,我是感激不盡呢,就當是我拜師的束吧,等我打完了仗回去拜見陛下之時,還要請伏大人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不吝教誨呢。」

    伏典哈哈大笑。撫著頜下的鬍鬚連連點頭,挺著胸脯說道:「將軍放心。這次劉備侵擾地方,將軍不能如期還京述職,也是迫不得已。我和耿大人一定會為將軍在陛下面前解說清楚。陛下愛護將軍。一定會體諒將軍保境安民的一份忠

    「那就有勞二位大人了。」曹沖笑著,「大人,本當再留二位在襄陽呆幾天。無奈軍情緊急,二位大人又急著回去覆命,我就不多留二位了。等我打完這一仗,一定立刻趕回京都,向天子請罪。天色不早了,二位大人。還是上車吧。」

    伏典和耿紀滿意的看了一眼水軍戰船上長長的車隊,再看了看曹沖,又謙虛了幾句。一起上了船。戰船緩緩的起動了,他們帶著曹沖精選出來的貢物,圓滿完成了替天子乞討地任務,開心的回去了。進艙之前,伏典又瞟了一眼拉車地那兩頭直喘粗氣的牛,滿意的笑了。

    曹沖站在岸邊,臉上堆著笑容,遠遠地朝從船艙裡探出頭來揮手的伏典搖著手,直到船消失碧水藍天之間。他才放下了手。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子初,這一下子就送出了五億錢。真讓我肉疼啊。」曹衝倒吸著涼氣,有些牙疼。他接受了荀文倩地建議,在挑選貨物時,要求十分嚴格,不過他沒想到這次聚集來的東西如此之多,如此之精美,就算是他精挑細選,最後送給天子的禮物還是達到了五億多錢,這讓他很不爽。天子在許縣就那麼幾個鳥人,要這麼多錢幹嘛?

    劉巴的心情卻特別好:「公子,算了算了,都已經送出去了,再後悔也沒用。反正這次我們襄陽也賺得盆滿缽滿,你看蔡家、龐家、蒯家、劉家、韓家,哪一個不是笑得嘴都合不攏,我看蔡都督的手這兩天都有些不利索,直發抖呢。」

    曹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蔡瑁這次是真的賺翻了,他開地那個新酒樓由於有他親自起的名字「文昌閣」,又有梁鵠的題字,已經成了讀書人地夢想天堂,來到襄陽的讀書人都以能住到文昌閣為榮,以能到文昌閣喝酒論文為最風雅的事,就算不是讀書人,也願意到文昌閣來裝一下風雅,添點文氣。這近一個月來就沒有哪一天不是爆滿的,嶄新的牆上,被那些酒後顛狂的文人學士寫滿了新詩,兩三天就要重新粉刷一遍。蔡瑁把這些新詩裡文才出眾的都編成詩集,每隔幾天就發行一本,一出來就被士子們一搶而空。除了酒樓和書坊之外,新式農具的生產任務已經訂到了明年,剛起的校舍也已經全部被人預訂了。再加上最近娶地一房年輕貌美地小妾,才兩個月的功夫,小妾居然害喜了,真讓老蔡瑁開心得睡覺都笑醒了。

    「子初,襄陽地商業很快就會有大的增長,趁著他們心情好的時候,把新的稅法制訂出來,真要等他們把錢收到了腰包裡再訂,他們又要急眼了。」曹沖邊往回走,邊慢慢的說道:「總之一條,賺的錢越多,稅收的比例越大,不能讓哪一家獨大了,特別是軍用物資,千萬不能讓他們控制住。」

    「公子放心,我們已經在準備了。」劉巴點點頭道,略帶著些得意的笑道:「最準確的數據都在我們的手裡,我們的標準針對的是兩年之後的規模,暫時不會有人想到他們以後要交那麼多稅的,一定會不當回事的隨手簽了。」

    曹沖笑了,他對這次襄陽博覽會帶來的影響也有些估計不足,沒想到戰亂之後會有那麼多的商人來做生意,也沒想到益州那些土產、從天竺、大秦轉道而來的稀奇物件貴成那樣還有人買,看來窮的只是百姓,那些富豪家裡永遠都不缺錢的。別的不說,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襄陽就那些娛樂消費場所收的稅就有上億錢,而各家作坊賣出的貨物還根本沒來得及收稅,想來也是一筆驚人的數目。他和劉巴、楊儀經過估算後,決定對將來可能產生的暴利行當徵收重稅,一方面是多收點稅,更多是還是防止產生尾大不掉的商戶,對整個經濟形成不良影響。他可不想自己想辦法讓這些人富了之後,反過來被這些人卡住了脖子。

    「有子初在,我放心得很。」曹沖抬起頭。看著天邊的烏云:「只是許縣,我不太放心。陛下的胃口實在太大了,我怕到時候襄陽背不起,荊州背不起啊。」

    劉巴歎了口氣。無言以對。他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公子莫急,這等事由丞相府去煩吧,公子現在還是先把江南平定了再說。這幾年要打仗。估計陛下解決了手緊的問題之後,一時也不會要得太多的。反正少府早就和大農令合併了,以前是皇室侵吞國家地財物,現在丞相府勢大,天子想要錢,也得看看丞相府的臉色。對了。丞相那裡,你打算怎麼處理?」

    曹沖無奈地笑了一聲,他其實並不擔心陛下的詔書。他擔的正是丞相府。曹操雖然說地話並不嚴厲,可他知道這也許比嚴厲的話更可怕。本想著抽時間回一趟鄴城解釋一下,哪知道前兩天龐統發來消息,劉備入了柯郡,現在已經打到了犍為屬國,他建議立刻派兵南征,防止劉備禍亂南中,引起南中騷動,一定讓他站住了腳。這事情就有麻煩了。只是如此一來。要想趕在戰前回一趟鄴城,時間又太緊了。

    「還是先派人去報個信吧。讓子建和丞相好好解釋一下,等打完仗,我立刻回鄴城。」曹沖想了半天,還是不敢對劉備掉以輕心。他已經接到情報,諸葛亮在零陵屯田,效果很不錯,現在孫權又和關羽聯姻,長沙一帶暫時沒有危險,關羽調任鬱林太守,武陵人廖立調到了長沙任太守。劉巴跟他說廖立這個人很有才,基本上和諸葛亮、龐統是一個層次的人,他自己也隱約知道些廖立地名字,生怕他和諸葛亮一樣,在長沙也開始屯田,真要搞上兩年,諸葛亮和廖立必然能在劉備手下受到重用,大展拳腳,到時候劉備的羽翼漸豐,再和孫權的關係搞鐵了,那事情就可就難辦了。現在劉備輕率進軍,深入南中,正是打疲他的好時候,如果錯過了機會,將來還不知哪一天才能再抓住他兵力分散的敗著。

    「那還是讓劉子明去吧,他這次去許縣的任務完成得很不錯。」劉巴建議道。

    「嗯,就派他去。」曹沖停住了腳步,看了劉巴一眼:「襄陽就交給你了,我還要帶走雷銅所部兩千步卒,龐德閻行兩千騎兵,你只剩下襲肅地兩千人守襄陽,夠不夠?」

    劉巴哈哈大笑:「有什麼不夠的,現在襄陽四週一點危險也沒有,南有滿奮威,黃漢升和魏文長,東有文仲業,西有樂文謙,北有陳叔至,我這裡是最安全的。原本還擔心山賊,現在山中地山民又對公子奉若神明,這兩年出山定居的不少,就是在山中的也安居樂業,大部分能溫飽無憂。縱使有些不法之徒想不勞而獲,別說襄陽還有兩千兵,就是那些大族,手中也能湊起一兩千人,他們現在都家大業大,哪個不怕山賊來?攻破了襄陽城,最倒霉的就是他們,他們一定會死戰的。襄陽四周有不少定居的山民,我手裡有公子的手令,一聲令下,再建個荊山軍都不費吹灰之力,有六千人守襄陽,還有什麼好怕的?」

    曹沖一笑,看著胸有成竹的劉巴,咧著嘴笑了。這個劉子初,果然是個強人,自己當初把他給拉過來,確實是撿了個大便宜,沒有他地襄助他現在看著巨大地商機也只能望而興歎,沒有劉巴那種變態的計算能力和經濟思維以及嫻熟地行政能力,他肯定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既然如此,那我就即刻起程,趕赴江陵,劉子明去鄴城的事,就由你來安排吧,我準備的東西都在夫人那裡,你儘管找他去拿。」曹沖飛身上馬,那匹烏丸名駒嘶溜溜一聲長嘶,轉了幾個圈,奮蹄欲行。曹沖勒住馬韁,回身對劉巴說道:「子初先生,就此別過,千萬保重。」

    劉巴拱手作別。曹沖一聲呼哨,帶著孫尚香、鄧艾等人和二百虎士飛馳而去。城南,郝昭帶著八百鐵甲軍,龐德、閻明帶著兩千人馬,早就相候多時,一見曹衝到來。立刻上前行禮。

    「令明,彥明。在襄陽呆了這麼久,沒有丟了身手吧?」曹沖一看到龐德和閻行兩個就笑道。

    這兩個騎兵驍將因為馬超韓遂造反的緣故,在襄陽縮著腦袋做人已經兩年了。閻行倒還無所謂。他跟韓遂反正有仇,韓遂造反,他因為有曹沖罩著。沒有受到牽連,心裡倒是盼著曹丕能在關中把韓遂幹掉,雖然遺憾沒有親手幹掉韓遂,不過總之是報了仇了。而龐德就不一樣了,他和馬超有上下級關係,以前交情也不錯。聽說馬超造反,馬騰和馬休、馬鐵因此被關進大牢,差點斬首。他又氣又急,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襄陽,生死由命。雖然曹沖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對他們的供給也一點沒有剋扣,但他們都覺得,馬超之亂平定之前他們估計是沒機會再跟著曹衝上戰場立功了。沒想到休息了兩年之後,曹沖再次起用他們,還把他任命為他的親衛騎。號曰龍騎。這讓龐德和閻明兩個喜出望外。一聽到消息,立刻就將兩千鐵騎拉出了營盤。隨曹沖南下。

    「多謝公子關照,我們在襄陽過得很不錯,就是多長了幾斤肥肉,只怕跟不上公子的步伐了。」龐德爽朗的一笑,看得出來心情很不錯。

    「嗯,胖是胖了點,不過精神不錯,在馬上跑兩天,就能恢復原樣了。」曹沖笑著用馬鞭點了點龐德身後的那員小將:「這就你兒子龐會?」

    龐德將龐會拉到曹沖馬前,抬手用馬鞭敲了一下龐會的頭盔罵道:「豎子,看到公子也不知道行禮,傻了麼?」

    龐會一縮腦袋,呵呵一笑,拱手施禮大聲叫道:「龐會見過公子。」

    曹沖見龐會聲音洪亮,身材魁梧,跟龐德像是從一個模子裡脫出來地,心中喜歡。他也早就聽說龐會武技很不錯,騎術也精湛,深得閻明用騎兵的心法。不僅如此,他還把閻行地女兒給拐上了手,比起龐德來,他多了一分狡猾,是個為將的好料子。曹沖對他早有招攬之意,如今正是大好時機,便笑道:「令明,讓令郎跟著我吧,如何?」

    龐德吃了一驚,連忙應道:「能跟著公子,那是他的福份,龐德豈有不允之理。」轉過身又狠狠敲了一下有些犯傻地龐會頭盔:「豎子,還不謝過公子。」

    龐會這才驚喜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龐會願隨公子鞍前馬後,唯公子馬首是瞻。」

    曹沖俯身笑道:「好了,快起來吧,到軍中去挑一百名勇士,跟著我征戰沙場。」

    「諾!」龐會吼了一聲,站起身來對龐德、閻行嘻嘻笑道:「阿翁,岳父大人,把你們的親衛騎給我吧?」

    「給!」龐德和閻行相視一笑,異口同聲的說道。龐會喜笑顏開,衝到騎兵陣中吼了一嗓子,立刻有一百騎兵衝出隊列,單獨排成兩列,羌兵曹善興奮莫名地排在第一個。

    「走——」曹沖一轉馬頭,第一個衝上了官道,隨後三千騎士緊緊跟上。

    這次曹沖是去打劉備,所以沒帶上大雙小雙,隨身侍候就由孫尚香帶著她的二十女衛負責了。不過孫尚香顯然不是一個家庭主婦的合格人選,她最大的興趣是帶著她的女衛在前面放馬奔馳,偶爾彎弓射個受了驚嚇竄到官道上來的傻兔子之類地,而不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曹沖身邊。直到急行軍了一天,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職責,帶著女衛回到大帳。曹沖已經在河裡洗了澡,正披散著頭髮和郝昭、龐德等人商量事務。一見孫尚香一手拎著一隻兔子,一臉灰塵地回來,他忍俊不禁的笑了一聲,揮揮手道:「看你髒得像個泥猴子,快去後面的水潭裡洗洗吧,那邊挺僻靜的,水也乾淨。」

    孫尚香不好意思的看了曹沖一眼,吐了吐舌頭,帶著孫顰等人匆匆的去了水潭,她本想隨便洗一洗,可在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黑乎乎的臉,又換了主意,讓人看著四周,跳進清涼的水裡痛痛快快地裸浴了一把。等她洗完回到帳中地時候,曹沖已經議完了事。正倚著書案看書。

    「洗完了?」曹沖瞟了一眼孫尚香,隨口問道。順手將案上一盆肉推到孫尚香跟前:「這是你打的兔子,用西域來地香料烤地,你嘗嘗。味道很不錯,再配上點葡萄酒,簡直是人間美味。可惜啊,沒有啤酒,要是來兩杯生啤,那才叫爽呢。」

    「洗完了。」孫尚香湊到曹沖身邊,探過頭看了一眼曹沖手裡的書,吃吃地笑道:「啤酒是什麼酒啊?」

    「呃——」曹沖一愣。這才知道隨口說了錯話,這三國哪有什麼啤酒:「是……一種很好喝的酒,可惜想不起來在哪喝過的了。」

    「且。」孫尚香皺了皺鼻子:「有好吃地也不告訴我。你不會是因為我沒有侍候好你生氣了吧?」

    「生氣?」曹沖嗤的笑了一聲:「要跟你生氣,我早成氣包了,快點睡吧,野了一天,明天還要趕路呢。」

    「嘻嘻,你也睡吧。」孫尚香撲到曹沖的背上,奪過曹沖手中地書:「別看了,睡吧。」

    曹沖享受著背後的溫柔,一手奪過書。一手將孫尚香攬過來。橫抱在腿上:「你別鬧,這是子建新作的銅雀台賦。父親親口誇了的,寫得實在太好了,我念給你聽聽。」

    「聽什麼聽,不就是之乎者也嗎,我才不想聽,我要聽你唱歌。」孫尚香嘻笑著和身撲了上來,騎坐在曹沖胯上,撅起嘴唇「撲」的一聲吹滅了旁邊的燈台……

    兩日後,曹沖一行到達江陵,黃忠出城十里相迎。夷陵守將魏延魏文長也來了,他帶著一些壓抑不住地興奮,對著曹沖躬身下拜:「公子,魏延可是兩年沒見過公子了,心裡實在想念得緊。」

    曹沖微笑著打量著魏延:「文長,在夷陵的仗打得不錯,襲肅一提到你就讚不絕口,對面的張翼德如今也知道你地利害了吧?」

    魏延摸了摸頭,嘿嘿的笑道:「公子,那一兩千人的仗,實在沒什麼意思,我就盼著跟著公子後面打大仗呢,最好像西陵那樣的四五萬人的大仗才有意思。不瞞公子說啊,這段日子,可把我和玄玉憋壞了。」

    曹沖哈哈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癢癢,上次看到我沒有說,今天總算說出來了。走,咱們進城去,你跟我說說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魏延大喜,跳上馬跟在曹沖身邊,將上游傳來的情報輕聲的告訴曹沖。益州水軍在老將嚴顏的帶領下,已經到了白帝和樂進會合,只待一聲令下,就開到夷陵,載江北的曹軍過江作戰。益州水軍船雖然不少,但士卒久未作戰,打起仗來未必是劉備水軍和江東水軍地對手,但運運人和糧草還是綽綽有餘地。

    「你的疲兵之計用了這麼久,應該把張翼德迷惑了吧?」曹沖一邊走,一邊輕聲笑道。

    「那當然。」魏延有些小得意地笑道:「斥侯回報說,開始的時候他還挺緊張,在沿江加強的防備,後來搞的次數多了,他又知道我收集到的只是一些打漁船,也就不當回事了,最近涪陵那邊戰事緊,他已經把人馬大部分調到那邊去了,看那樣子,好像是要全取涪陵,不想再小打小鬧了。公子,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啊。」

    「當然,要不然我會把襄陽、益州的兵力基本都抽調到這裡來嗎?」

    「那就好,那就好。」魏延興奮的搓搓手:「這次別讓我再守城了吧,我想跟著公子去江南走一趟。」

    曹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魏延,面無笑容,魏延一愣,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了:「公子……還讓我守夷陵?」

    「不用急,我自有安排。」曹沖故作深沉的說道:「你只要聽命令就行了。」

    「諾!」魏延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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