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子 作者:十二龍騎(連載中)

wang70341 2012-2-22 01:27: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3 75843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2
神州龍脈篇 第二十八章:純陽無極,神行八法


勁如烈火,聲猛似雷!魁梧巨漢甫現身,先聲便已經奪人。熾烈炎勁澎湃席卷四周,刹那間雅閣里溫度直線飙升,一下子從初春的寒意未消,變得仿佛置身于三九酷暑。單憑這份純陽內力的修為而論,眼前巨漢甚至比起當日的天竺僧,都不過只稍遜一籌而已。旁邊還摟著明月大家纖腰的楊昭,登時禁不住暗暗吃驚,渾然忘記了放手。

楊昭不過作壁上觀,尚且有這種感受。李神通首當其沖,自然更加難擋。逼人熱浪直烘烤得肌膚欲裂,他連忙運功護身。定伸細看時,只見眼前這個巨漢,滿面橫肉更兼爭眉怒目,天生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和香港老電影里面的經典跑龍套“大傻”赫然竟有幾分相似。但更離奇的是這巨漢昂藏八尺,虎背熊腰,身上穿的居然是件文質彬彬的書生儒服,真是離奇古怪,不倫不類之極。

李神通又好氣又好笑,蹙眉喝道:“哪里鑽出來的小丑。滿嘴胡說八道亂掉書包,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既然要充斯文,滾回家好好多讀幾年書再出來獻世吧!”

那巨漢一窒,似乎很不習慣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還未反應過來究竟要怎么反唇相譏,燈光一晃,早有兩人施展輕功,從對面的雅閣經由巨漢脅下鑽出,一左一右,形成犄角護衛之勢。燈光下但看左方那人獨眼獨耳獨臂獨腿,卻站得四平八穩屹立如山。右邊那人四肢五官俱全,偏偏眉歪口斜,整個人懸空四十五度角側倚,好似流行天王邁克爾•杰克遜在舞台上施展太空步一樣。區別只在于邁克爾•杰克遜的太空步只能維持幾秒,這斜人倒像有個看不見的木架在身下托著,輕松自然,全不費力。

卻聽那個斜人一陣怪笑,尖聲道:“后生仔,說話注意些好。小心禍從口出,變成少年亡啊。以往膽敢對我們家少爺出言無禮的那些家伙后來都變成怎么樣,嘿嘿,保管你不會想知道呢,老獨你說是吧。”

哪個獨人陰沉著臉,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們少爺是斯文人,心地最善良。向來只會讓人又痛又快,決不會像我老獨一樣留在世上受活罪呢。”

那巨漢也不知道真傻抑或假懵,聽著自己屬下斜獨兩個怪人說話,居然就飄飄然起來。他咧開嘴巴大笑三聲,作出副豪爽模樣一揮手,大大方方道:“不錯不錯,本公子是飽讀詩書的斯文人,不和你這種粗魯家伙一般見識。那誰誰,跪下向本公子磕幾個響頭,再把剛才吹蕭唱曲的人交出來,本公子可以放你一馬,讓你平平安安地回去睡覺。”

這話說出來,旁邊梵清惠和楊昭忍不住一陣反感。反而當事人的明月卻似失去了所有力氣,軟軟依偎在楊昭胸膛上,絲毫也不掙扎。看她模樣,根本連那巨漢的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如此情景,怎不讓李神通妒火上沖?他滿腔怨氣無處發洩,更加不管三七二十一,厲聲喝罵道:“污言穢語,該打!”右手一起,出掌就掴。

這掌飄忽迅捷,兼而有之。那巨漢身型龐大,反應也好象十分遲鈍,竟然不避又不躲,眼睜睜任由對方將手掌掴到自己臉面上來。而旁邊那斜獨兩個怪人卻仍然穩坐釣魚台,半點出手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只聽清脆利落“啪~”的一聲,李神通弓身飛退,面上全是詫愕。他右手不停顫抖,只覺得經脈紊亂,幾乎提不起勁,真是好厚的面皮,好深的內功!

那巨漢哈哈大笑,暴聲歷喝:“來而不往非禮也。看本公子還禮!”陡然疾沖向前,提起自己足有沙煲那么大的拳頭,對准李神通筆挺鼻梁狠狠砸下去。來勢凶狠非常,簡直就像要將他腦袋一拳轟爛。電光石火間殺機驟現,這位出身世家名門,生平還從來沒有和別人作過殊死之戰的貴公子心頭猛然劇震,雙臂不假思索旋轉交錯,片刻間築起一堵銅牆鐵壁死死護住自己。

拳臂交觸,立刻爆發出連續七八聲震耳暴響。李神通無論內力招式都不遜色對手,卻吃虧在倉促間聚勁不足,霹雳暴勁卸不去化不掉,身如炮彈直向后撞。刹那間“砰砰嘭嘭”,一連撞穿了五六重板壁,打翻了也不知道多少桌椅碗碟,直搞得渾身汁水淋漓,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站定。

天降橫禍,旁邊雅閣里那些正安坐飲酒的客人們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隨即立刻尖聲大叫著,紛紛抱頭鼠竄落荒而逃。不過片刻功夫,錦官樓上這一層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楊昭他們幾人。

李神通出身世家高門,從來都只有受尊敬奉承的份,幾時曾經被逼得這樣狼狽過?刹那間他心中狂怒,直是目眦欲裂。狂催真氣振臂歷喝。“哧~”裂帛聲起,身上汁水淋漓的蜀錦長袍被震成粉碎。這位李閥的年輕高手,赤裸上身反身沖出,以掌為刀閃電狂劈,一出手就已經毫無保留,施展出〖神行八法〗中最凌厲的一著殺招:雷震劈邪!

魁梧巨漢見李神通來勢凶猛,非但不怕,反而更興奮欲狂,粗聲大叫道:“老斜老獨不准出手,這位仁兄可是本公子的!”真氣催行,熾烈火勁運轉周身,再提起兩個沙煲大的拳頭向前撲出。那斜獨兩個怪人果然聽命,站在楊昭他們面前一封,虎視眈眈,竟絲毫不為他們少爺的安危擔心。

楊昭皺起眉毛,向梵清惠悄悄移近幾步,低聲問道:“梵小姐,妳看這幾個是什么來頭?”

梵清惠不答,反倒淡淡道:“你這么死摟著明月是什么意思?放手。”一袖拂在他手肘麻穴之上。楊昭和明月大家同時失聲輕呼,后者幾乎就要跌倒——卻又被靜齋傳人及時出手扶住。梵清惠分開二人,這才若無其事道:“那大個子不認識,可是他身上火勁陽剛霸道,有煮鐵熔金之能。假若清惠沒猜錯的話,該當是唐門絕技〖純陽無極功〗。而那兩個怪人,應該就是唐門護,法,東斜西獨了。不是妖邪之邪,而是不正之斜;並非毒藥之毒,乃孤獨之獨。”

楊昭一愕,忍不住道:“東斜西獨?哈哈,這……這……”忽然掩嘴竊笑起來。梵清惠自然不明白他究竟在笑什么,莫名其妙地白他一眼,回頭細看戰局。

他們這邊說話,那邊廂魁梧巨漢和李神通早已經撞在一起展開埋身肉搏。交拼悶響連環激震,聲音有若旱天行雷,遠遠傳出到酒樓外面。巨漢渾身紅光隱隱,雙拳大開大阖,招式簡單而霸道。李神通則怒氣勃發殺意充盈,掌刀快如閃電猛如暴雷,刀刀直取要害。兩個人十足彗星撞地球,刹那間已經拼個激烈燦爛。四周圍無數名貴家私眨眼全被卷入戰團,隨即被纏斗雙方的護體罡氣震成木屑紛飛。純陽無極斗神行八法,加起來的破壞力之巨大,絕對使人觸目驚心!

以快打快以狂斗狂,不過幾個呼吸間雙方已經各自交換了過百記刀劈拳轟,彼此也攻多守少,雷罡火勁侵經蝕脈,終于累積到無法壓抑的地步而同時爆發。兩人不由自主地張口各自噴出大蓬鮮血,一齊被對方內力震得向后分開。

李神通撞穿窗戶向酒樓外的街道飛跌,“咚~”地重重著地。他心里又急又怒,正要提氣起身再戰,猛地只聽“轟隆~”巨響,錦官樓當街的整面牆壁被狠狠撞出個大洞,渾身上下包裹在赤焰紅光之中的魁梧巨漢騰空而起,得意大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首,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看本公子將你的腦袋砸成個爛西瓜!”雙手十指抱拳勢挾勁風,當頭就來個泰山壓頂式的狠砸。

這滿口胡言亂語,打扮不倫不類的家伙回氣竟然如此之快,實在大出李神通意料之外。殺招臨頭,他也再顧不上什么面子風度氣派形象了,當場一咬牙,就地來個懶驢打滾先避其鋒。魁梧巨漢得勢不饒人,一擊砸地落個空,當即獰笑著大步踏前,雙拳彼起此落彼落此起,連續追著李神通來打。

李神通身法滑如泥鳅,每每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厲拳擊下,十有八九都只砸到了地面。片刻中鋪砌街道的青石板被砸得好似生天花一樣坑坑窪窪,這位名門公子卻幾乎毫發無傷。楊昭不禁又是一奇。易經玄鑒以八卦為根基,四象為體兩儀為用,對于周易方位自然爛熟于心。這時候居高臨下觀戰,他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李神通在地上左閃右避動躥西突的身法,居然也暗合八卦方位。

神行八法是李神通通過改良家傳的〖戰陣七式〗而手創。李神通生性除去好武之外,還愛談玄論道。所以這套神行八法的武功,就結合了八位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剛才那招“雷震劈邪”是取材自雷震子,此刻身法則是取材自伏曦的“伏曦畫卦”,和楊昭的先天八卦步可謂一脈相承。他隱忍良久,呼吸調勻內氣已經運轉無礙。猛然揚聲歷喝,十成功力凝聚右臂,看准魁梧巨漢狂打猛攻的空隙,由下而上轟出一記沖天炮,簡單直接卻威力無窮,正是“盤古開天”!

雙拳交擊,兩條手臂赫然同時迫出“喀~”的裂響。李神通失聲慘叫反震陷地,魁梧巨漢同樣嘶聲厲吼倒退斜斜飛出三四丈,狠狠把把錦官樓前的石獅子撞個頭崩額碎。他后背靠著獅子滑落地面,氣都沒喘定已經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咳咳……快。好久沒有打……咳咳……得這么痛快了。本公子拳下……咳咳……不殺無名小卒,白面小子,速速報……咳咳……上名來。”

李神符深深吸口氣,強忍傷痛爬起身來,沉聲道:“唐國公李淵族弟,李神通!高大衰,你又是誰?”

“什么糖國公鹽國公?沒聽說過。”那魁梧巨漢也掙扎著爬起來,獰笑道:“牢牢記著。本公子唐門少門主,唐斯文是也。”

這個半點也不斯文的唐斯文,好象真的從未聽說過李淵大名。他隨身的兩名僕人唐東斜和唐西獨卻面色齊變,顧不上再監視楊昭等人,一齊縱身躍落街頭,叫道:“少爺!”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講了李淵的身份地位。唐斯文滿面詫異,搔搔頭發瞪起眼睛叫道:“什么?你們說這個鹽國公是大官,不能得罪?可是架也打了名字也報了,還能怎么辦。”

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東斜西獨不禁也為之語塞。他們各自回頭看看四邊,只見本來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大街,現在因為李神通和唐斯文的一場激戰而變得空蕩蕩地。除去楊昭他們以外,簡直半個鬼影也不見。這斜人自然有的是邪念,獨客也有的是毒想。兩人同時回眸交換個眼色。叫道:“好辦!統統殺光,就什么麻煩都解決了!”

唐斯文哈哈大笑,叫道:“好主意。還是你兩個有辦法。”左右雙拳一分,純陽無極功的滂湃火勁再度透體而發,竟察覺不到有絲毫衰減。

李神通面色劇變,自知剛才雙拳硬撼之下右手骨裂,即使勉強再打戰斗力也已經大打折扣。可是這個唐斯文卻周身皮粗肉厚,仿佛永遠打不死一樣。叫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主意還未打定,只聽對面那頭蠻牛似的唐斯文喝罵道:“小白臉,乖乖受死!”放步急沖撲前。與此同時,東斜西獨同時縱聲怪嘯,騰身躍回錦官樓頭,分別反手從袍子底下亮出柄烏光閃爍的鐮刀,對准楊昭和明月大家,當頭就是一刀!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2
神州龍脈篇 第二十九章:破無雙,滅諸斜


蜀中唐門,歷史悠久。據說是蜀漢末期時建立。天下的江湖人幾乎都知道,唐門子弟是以毒藥和暗器兩項絕技馳名江湖。假若惹上他們,那么便不啻已有半只腳踏入了閻羅殿。

然而能夠雄據蜀中,歷經魏晉南北朝數百年而始終屹立不倒。唐門又豈僅只有毒藥暗器兩項本事而已?據江湖情報販子〖金牙齒〗披露,唐門中有奇功絕藝三十六種,不論每種拿出來,都足夠在江湖中名動一方。而三十六種奇功絕藝之外,更有所謂的〖鎮門四器〗,是為“殺、劍、暗、毒”。其中殺器和劍器兩大絕藝從未在江湖上露面,真正威力如何,實在無人能知。

不過唐門盡管在江湖上威名顯赫,始終也只是扎根在蜀中的一戶豪門而已。自古貧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唐門勢力再大,難道還能大得過堂堂的皇親國戚,大隋開國八位上柱國大將軍之一的唐國公李淵?所以為了一勞永逸起見,東斜西獨要把李神通連同所有目擊證人統統殺盡的這個想法,從某種角度上而言。或許也並不能算錯。

雙鐮齊出,劃破長空之余便只有一片寂靜。只因東斜西獨出招之快,竟已經超越了聲音傳播到耳朵中的速度。光是憑著這手殺著,武林中能夠僥幸逃過的都已經不多。而能夠接得下來的更少。之前楊昭和明月大家蕭曲相和,都沒有展露過什么武功。所以東斜西獨就有著信心,絕對可以把目標的人頭,一刀斬落!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一雙肉掌不閃不避,悍然翻過雙腕合並迎上,那掌心處豪光乍現,形成〖艮〗卦形相。“當、當”兩下清響,東斜西獨用西域烏金打造的奇門雙鐮如擊鐵石,非但斬不動對方手掌分毫,反而被震得虎口隱隱作痛,兩條手臂同時向上反震蕩起,空門大露。

這一驚非同小可,霎時間東斜西獨同感震愕。可是身處半空,要變招換氣也已經來不及了。百忙中不假思索,同時下意識催動玄功護住身體,准備硬接敵人反撲攻勢。未想到眼前黑影輕晃,他們要殺的那個人,竟堂而皇之地從自己兩兄弟中間筆直穿過。就似離弦之箭,徑自射向街道中間的李神通與唐斯文!

東斜西獨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詞是:高手!

第二個浮現的詞,則是:危險!

沒有任何遲疑,兩名唐門護,法旋踵急轉,脫手擲出手上奇門鐮刀。兩盤烏光逐電追風,急旋烈勢加上烏金玄鋒再加二人畢生修練的內家真氣,直是無堅不摧無強不克。梵清惠眼眸急縮,藏在衣袖下的劍指蓄勢欲發,可是將發未發之際,眉宇間卻仍舊閃過了幾絲遲疑猶豫,終于也沒有出手。

但這番出手救援即使付諸實施,對于黑影而言也全屬多余。電光石火間,俯沖去勢驟然硬生生轉折向上。黑影在半空以極古怪的姿勢旋轉半圈,弓腰挺身雙腳往下力蹬,恰好蹬在兩柄奇門兵器柄刃結合的交界處。烏光一窒,隨即猛然爆發出詭異嗚咽,改變方向直斬唐斯文后背。唐斯文背后不長眼睛,更沒看到身后發生的連串變故。兔起鹘落間奇變橫生,就連半絲反應余裕也沒有。但聽“噗~”的入肉悶響,兩柄鐮刀同時砍入這位唐門少爺左右肩胛之間。

血流如注,劇痛攻心。正在揮拳狂砸李神通的唐斯文猛然頓住,有那么兩、三個刹那的時間,他完全呆呆發怔,似乎根本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可是緊接下來,他卻悍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咆哮。

情急自保,純陽無極功猛被催谷至前所未有的超絕境界。酷烈陽火滂湃四射,直將身邊三丈之內的空氣也烘烤成一片模糊。渾身肌肉更崩緊得堅硬勝鐵,兩柄烏金鐮刀不但無法再深入半寸,反而被雄渾內力所激,立即倒旋飛出直沖云霄。連袂馳援而來的東斜西獨竟顧不上拿回自己的兵器,相顧駭然叫道:“十日歸心,聚陽合一!?”

話音未落,陽火突然從中斷絕無以為繼。“啪嗒~”聲響,高大魁梧的唐斯文活像團爛泥那樣軟軟癱瘓在地。東斜西獨連忙搶上察看,一探之下,只覺呼吸雖然極細極微,但脈搏還算平穩,卻只是因為虛脫而暈倒,並沒有生命危險,更不是恰好就在這個要命關頭,來渡那個“要命的死劫”。

兩塊心頭大石安然落地,東斜西獨面色陰沉凝神冷望,就見黑影穩穩落地,竟然正是那個自己兩兄弟自始至終,都沒把他放在眼里過的賣唱后生。兩人又是交換一下眼色,心中齊齊暗道:“走眼。”只不過雖然微覺懊惱,兩人卻並沒有產生要撤退的想法。

東斜的〖諸斜鋒〗和西獨的〖無雙刃〗,同被列為唐門三十六種絕藝奇功中的上乘功夫,聯手施展,威力更盛。再加上東斜西獨兩人本來就是孿生兄弟,彼此心意相通。所以橫行蜀中二十年,幾乎從來沒有遇上過甚么挫折。兩人因而心高氣傲,向來十分自負。剛才他們雖然立心殺人,但楊昭精氣內斂,並未曾顯露出半點會武的痕跡。鐮刀出手之際縱使狠辣凌厲,卻只各自用上了五成功力。假若全力以赴,那么楊昭雖然表現得極棘手,二人仍然有信心可以將他頭顱斬下。

至于其他人?兩個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一個已經被打得五痨七傷的公子哥兒,東斜西獨要是連這么三個人都收拾不了,以后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打滾,干脆自廢武功,回家養老好了。

種種心念轉過,也不過只是一眨眼間事。唐東斜身體前傾。干笑兩聲道:“這位小兄弟好俊身手。我兩兄弟十幾年沒有走出過蜀中,竟然都變成井底之蛙了。未請教尊姓大名?”

楊昭一手按在李神通背上,緩緩輸入內勁助他回氣。畢竟受人滴水之恩,該當湧泉相報。恩還十倍,仇還百倍嘛。李神通總算當了那么多天的冤大頭,請自己吃了那么多天的白飯。這時候稍稍舉手之勞地幫他一把,倒也不算什么。聽見唐東斜出口發問,楊昭抬頭嬉皮笑臉道:“免貴姓楊。大名不敢當,單一個豫字。兩位老先生,今晚的事不過誤會而已,用不著搞到要殺人吧?不如各讓一步,大家都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后便睡覺。到明天早晨起床,就把今晚的事當是個夢統統忘掉。豈不是皆大歡喜?”

“哈哈,確實好提議啊好提議。”唐東斜陰聲怪笑道:“老獨,你怎么看。”

唐西獨沉聲道:“一言為定。老斜,你去扶少門主起來,咱們走。”

唐東斜“嗒~”地打個響指,漫不經心地把烏金鐮刀插回腰帶之上。他轉身背對楊昭,彎腰作勢,伸手要扶唐斯文。右腿才跨出半步,這個斜人驟然間不知道怎么一扭一甩,貼地斜斜滑出七步,恰好轉到楊昭右邊身側,〖諸斜鋒〗“斜卷淒鋒”,由下而上出手疾劈。刁鑽毒辣共冶一爐,實是難防難擋。

金光四綻,掌心處〖乾〗卦形相暴現。小王爺冷笑喝道:“等你這招好久了!”翻掌急拍,以正驅斜。斜歪偏鋒,怎敵堂堂正正之師?“當嗚~”怪聲怒顫,〖乾天亟〗掌力長驅直進,蕩開烏金鐮刀,向唐東斜當胸拍落。

未想到手掌才觸及敵人胸前衣襟,這個斜人突然就像根被拗彎的竹子,猛然弓腰反彈由斜變直,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躲過了必殺一擊。他鐮柄倒轉,第一時間甩出反砍楊昭后腦,長笑道:“小朋友,眼界太差了。既然打不中,活該吃點苦頭啊。”

“邪門歪道,放什么狗,屁!”楊昭一掌不中,立即變招。崩步沉身,以螳螂刁指反臂上撩,“叮~”地牢牢鉗住鐮刀最前端的三寸刀鋒。右掌掌心浮現〖坎〗卦水勁,將個虛脫無力,幫不了忙反而只會礙手礙腳的李神通送開。順勢以掌背反拍唐東斜的天靈蓋。

風聲飒然,利刃破空。唐西獨悶聲不響橫刀劈頸,把招圍魏救趙之計運用得恰到好處。楊昭既沒學過什么護體氣功,自然也不敢憑肉身硬擋鐮刀砍斬。刁指沒辦法之下只好放棄鉗制唐東斜,使出螳螂問心圈旋轉擋撥。“啵~”的一下沉響,連同唐東斜比殺豬更難聽的慘叫直沖天際。這斜人左手軟軟垂下,雖然及時躲開天靈一擊,肩膀卻做了替罪羔羊,赫然已經被打得脫臼。

兄弟連心,東斜受傷,西獨登時紅了眼,放聲叫道:“老斜,怎么樣了?”唐東斜一咬牙,喝道:“死不了。他,媽巴羔子的龜兒子,手底扎硬得很啊。老獨,並肩子上。”烏金鐮刀再亮,前歪后倒左傾右側,〖諸斜鋒〗刀法全面展開,錯綜復雜,刁鑽古怪的招數層出不窮。唐西獨同時搶上,運起〖無雙刃〗從旁配合。霎時間只見他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四面八方層層叠叠地直湧上來,竟是〖有影皆傷〗,以眾凌寡。

這斜獨兩個怪人,論到真實本事的話非但比不上梵清惠,甚至也不如天竺僧。但是他們招式身法,無一不詭異難測,每著攻勢也是出人意表。一不小心,隨時可能會飲恨當場。楊昭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腳踏先天八卦步法進退趨避;右掌挑拍擋撥,坎艮巽兌四卦連環交替,將自身守護得固若金湯。左手螳螂刁指勾目破喉,裂骨撕筋,招招狠辣著著凌厲。雖然赤手空拳,始終沒讓兩個怪人能夠取得半點便宜。

只是歪鋒易擋,無雙難當。唐東斜招式縱然刁鑽,畢竟只有一柄鐮刀。可是唐西獨卻身法奇幻,虛實相生,瞻之在前而忽焉在后,一個人竟可以當成七八個人來使。楊昭連出狠招,全都只打中殘像,反而因為收招不及,分別被兩柄烏金鐮刀在后背和小臂上連劃三刀。縱使只受皮肉之傷不損筋骨,始終也是吃虧。

天劍通靈,磨練心性。大敵當前,越是吃虧反而更讓楊昭越加沉穩。他一面沉著迎戰,一面細心觀察唐西獨身法。只見他好似風擺荷葉左搖右擺。猛然間靈機一觸,喝叫道:“以實生虛,上假下真!我明白了。”雙手同時運使離火卦相,螳螂刁手交錯勾斬,燎原急卷疾攻下盤。

唐東斜面色大變,正要揮出砍擊楊昭小腿的烏金鐮刀火速回刃砍地。“當~”地借助反作用力斜斜滑退,大叫道:“老獨,他看穿你了!”聲猶未落,唐西獨怒吼著腳下一撐急躍跳后。堪堪比追魂索命而至的〖火螳割禾〗刁手快出了半瞬。

以腳代手,水火不容!離坎二卦同時浮現,眼看去勢已盡進無可進的楊昭,突然就像在腳下裝了個火箭推進器一樣再獲動力。用半瞬時間拉開的差距彈指間變成毫無意義。小王爺一頭撞在唐西獨肚皮上,兩個人筆直飚出,“轟~”地撞穿錦官樓的牆壁,雙雙直插入樓內大堂。

唐東斜失聲叫道:“老獨!”想也不想就緊跟追上。燈光下只見唐西獨被那威力無匹的一擊撞得目光散煥,口鼻處同時滲出縷縷血絲,而且鐮刀脫手,再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楊昭搖搖腦袋站起,右腳提起對對准敵人獨腿,作勢欲踩。

唐西獨本來就已經只有獨腿,假如再被楊昭踩斷,那么他周身本事從此就算廢了。唐東斜大驚失色地飛身撲出,烏金鐮刀〖分正定斜〗,從下而上對准楊昭*倒劈,喝叫道:“住手!”

“自投羅網?來得好。”楊昭口上冷笑,腳下用力。“喀嚓”裂響,直截了當將唐西獨的腳髁骨踩成粉碎。右掌〖艮山固〗拍下擋住鐮刀縫刃,順勢踏前,〖螳螂破車〗鐵橋刁指當頭劈落。唐東斜心神大亂,哪里還能閃避抵擋?

裂骨脆響干淨利落。繼左手脫臼后,唐東斜右邊肩胛骨也被劈成寸寸斷裂,再也拿不住自己武器。烏金鐮刀“當啷”脫手落地,為這場激戰的收尾,鳴響了一下再動聽不過的——金鐵之音。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2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章:不該惹的人(上)


東斜斷手,西獨毀足。不但畢生聲名付諸流水,而且周身武功全毀。作為一名江湖人來講,這樣的下場實在比殺了他,還更加地讓人難以忍受。

然而大局抵定,兩名唐門護,法卻既沒有憤怒咆哮,也沒有刻毒詛咒,更沒有說什么威脅要報仇之類的話。最初一陣難以接受的震愕之后,他們反而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渾身肌肉同時放松下來,用平靜得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的口吻,抬頭向哪個毀了自己的年輕后生淡淡一笑,道:“多謝。”

無論再惡毒的咒罵,也永遠比不上這句感謝對楊昭造成的沖擊。霎時間他目瞪口呆,直發了半晌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這才不可思議地回手指著自己鼻子,叫道:“你……你們向我說、說多謝?”

“沒有錯,就是多謝。”唐東斜淡淡一笑,道:“我們兩兄弟,這輩子從生下來開始,就一直也在做著噩夢。雖然現在已經太遲,可是我們卻終于可以從這場漫長的噩夢里醒過來,做回真正的自己了。那么試問,我們又怎么能不向你真心說一句多謝?”

楊昭蹙起眉頭,問道:“你們?噩夢?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見我們兩兄弟的鬼模樣,難道還不明白?”唐西獨掙扎著爬起,背倚牆壁而坐。邊喘息邊道:“我老獨從娘肚子里生下來那時候,可不是就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腳的。你知道為了練那他,媽巴羔子的無雙刃,老子……老子……”獨眼突然顯得充血發紅,竟再說不下去了。

“我也是……一樣。”唐東斜苦笑道:“為了練那套狗,屁諸斜鋒,老子從七歲那年開始就再沒正正經經地睡過床板。他祖母的,老子平日總是站得歪歪斜斜,別人看起來古怪,難道老子自己又很舒服嗎?”

楊昭聽得又是愕然又是好笑,忍不住問道:“那……你們為什么一定要為難自己?當初不學這兩套武功不可以嗎?”

“哈哈,老斜,你聽聽這小子說得可有多么輕松自在。”唐西獨哈哈大笑道:“不學?不學的話,我們兩兄弟早幾十年就踏入鬼門關,現在恐怕連骨頭都化沒了。小子,你可知道我們當初為了能夠擁有學這兩套武功的資格,足足殺了七個人,自己也遍體鱗傷九死一生,好艱難才終于成功嗎?你又可知道,光是為了讓我們得到這么個爭取資格的機會,我們的父母就……就……”

“算了,老獨。”唐東斜打斷兄弟說話。沉聲低吼道:“還講這些干什么。你我橫行一世,難道得到臨死之前,還需要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逢人就說自己有多么慘多么慘?”

楊昭退后半步,皺眉道:“什么臨死之前?兩位搞清楚,我可沒想殺掉兩位。身上武功雖然被廢了,但你們兩位要再活十年八年,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東斜西獨同時放聲大笑,直過去好半晌,這才逐漸止歇。唐東斜怪笑道:“楊兄弟,看在你總算幫過我兩兄弟一個大忙的份上,老斜就給你個忠告。小子,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惹上不該惹的人。趕快逃跑吧,離開蜀中越遠越好。”

唐西獨冷冷道:“唐門十大鐵則第一條:凡辱我唐門者,千刀萬寡,凌遲處死。我兩兄弟雖然不濟,好歹也是唐門護,法。出外行走,一舉一動也關系唐門的尊嚴和臉面。你不但把唐斯文那頭蠻牛打成狗吃屎,更廢了我們武功。對唐門來講,簡直就是犯下彌天大罪。假若逃不掉的話,嘿嘿,唐門奪魄宮,會讓你知道究竟什么叫做人間地獄,什么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這兩句話講得陰森森地,哪怕楊昭自持膽大,刹那間也不由得倒抽口涼氣,問道:“奪魄宮?”

唐懂斜冷道:“烽火連天驚魂雪,碧磷覆地奪魄金。奪魄宮就是唐門刑堂。一入奪魄宮,如入閻羅殿。宮主唐文成就是閻羅王。小子,求神拜佛吧。這輩子千萬不要和唐文成見面,否則的話,他絕對會讓你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出生。”

楊昭“吁~”地長長吐出口氣,喃喃道:“唐門……唐門……唐門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聽你們這么說,我倒真想好好去見識見識。”

兩兄弟彼此對望一眼,陡然再度放聲長笑。齊聲道:“好小子,有種!我們兩兄弟就在地下瞪大眼睛,看你究竟真是有那么本事,還是又一個只會吹牛的大傻瓜大白,癡。”頓了頓,唐東斜回頭道:“老獨,時間差不多了吧?”

唐西獨頓首道:“差不多了。兄弟,你先走一步,老子這就下來陪你。”

唐東斜哈哈大笑道:“好,好啊!老子終于可以死了。哈哈,哈哈哈~~若有來世,老子就是做豬做狗,也決不再做唐門中人。”話音未落,猛然將自己身體向前一撲。烏金鐮刀的鋒利尖刃從他喉嚨處直直地切進去,隨即再從后頸處穿出。傷口被身體重量壓迫而不斷擴大。終于在“嗒~”的怪聲中把整個人頭切下。唐西獨絲毫不猶豫,獨臂凝聚全身殘力,反手一掌拍落自己天靈蓋,“咯嘞~”裂響,天靈破碎,腦漿並裂。唐門護,法東斜西獨,同日同刻自殺身亡。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東斜西獨兩兄弟,或許確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無論如何,楊昭和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剛才雖然出手狠辣,也最多只是想廢去他們武功,讓他們以后不能再肆無忌憚就草菅人命而已,自己本身,卻從來沒想過要殺人。現在他們雙雙自盡,哪怕看起來死得很開心很自在,甚至如釋重負求之不得的模樣,但楊昭仍舊覺得胸膛里面好象有些堵。

腦海中陡然間靈覺一閃。楊昭不必特別回首察看,也清晰感覺到了那位靜齋傳人的存在。緊接著,故意放得沉重的腳步聲果然傳入耳邊。楊昭歎口氣,轉身抬頭問道:“明月大家呢?”

“這些打打殺殺,又是血又是腦漿的肮髒東西,怎么好讓明月妹妹看見?”梵清惠淡淡道:“清惠已經將她送回下榻的綿竹院了。”

楊昭點點頭,忽然笑道:“明月大家有如廣寒仙子,清麗脫俗,不染紅塵。但梵小姐妳也同樣似天女下凡,怎么卻又不怕被這些肮髒事污了眼睛?更何苦親身來趟這些渾水呢?”

梵清惠一哂,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靜齋傳世數百年,卻不是你這種口上頭頭是道,心里糊里糊塗的小子就能夠看得穿摸得透的。”頓了頓,卻也不再多做分辨解說,主動轉過話頭道:“剛才東斜西獨說得對。假若你還想平平安安回去大興城做王爺的話,那么現在就趕快逃吧。萬一不幸被唐門派出的殺手追上,那么即使你師,父摩诃葉就在這里,只怕也護你不得。”

楊昭皺眉道:“我師,父也不行?唐門……真的就這樣可怕?”

梵清惠冷道:“四百年前,〖神道盟〗領袖群倫,掌武林之牛耳。其后〖邪道盟〗旋起旋滅,又輪到東方、南宮、西城、北冥等武林四大世家和〖天地盟〗分別主掌黑白兩道。到了二十年前,則是〖天宗〗、〖樂城〗、〖妖盟〗鼎足三分。可是幾百年滄海桑田人事變遷,唐門卻始終雄據蜀中屹立不倒,光這份能耐,已經足夠可怖可畏了。尤其唐門“殺、劍、暗、毒”的鎮門四器,隨便哪一項拿出來,威力都決不在你師,父摩诃葉的六神訣之下。”

楊昭一怔,隨即不以為然笑道:“嘿嘿,真有這么厲害,唐門早該沖出巴蜀,一統江湖了。干嗎還縮在蜀中幾百年?再說吧,武功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唐門就有什么鎮門四器,也未必能夠練成,更未必就能打得贏我師,父。更何況……”忽然醒悟,卻沒有再說了。

梵清惠聽出他似乎話中有話,不自禁追問道:“更何況什么?”

楊昭笑笑,道:“沒什么。總之我覺得唐門沒什么了不起就對了。不該惹上不該惹的人?嘿嘿,這句話倒是沒說錯。只是哪個不該惹的人究竟是誰,恐怕還言之尚早啊。”

梵清惠目光似乎一黯,長長的眼睫毛隨即垂下遮住自己目光,淡淡道:“既然如此,便一切隨緣吧。你……”忽然住口,搖頭道:“現在你卻是想走也走不脫了呢。有人來了。”

楊昭傲然道:“來了就來了呗。別說我是大隋的河南……呃,即使不用哪個身份吧,就當我只是楊豫。這兩個人可是自殺的,我不過自衛反擊罷了,就是捅到太極殿去打官司也不怕。”當先邁開腳步向樓外走出。

楊昭表現得這樣笃定,卻也不是虛張聲勢。其實剛才冷眼旁觀,哪個蠻牛般半點也不斯文的唐斯文,單以內力而論,確實還比自己要強上半籌。而他最后那什么“十日歸心,聚陽合一”的玩意兒看起來也相當嚇人。小的已經如此,大的老的那還了得?

雖然,楊昭穿越以前看武俠小說,十本中至少有七八本會提起唐門。不過印象中似乎都是跑龍套。唯一比較不那么龍套的時候,大概就只有在溫巨俠的《神州奇俠》之中了。但《神州奇俠》又是宋朝的背景(北宋還是南宋尚且不論。估計巨俠本人也是一筆糊塗帳),和神兵、天子、大唐的故事都毫無關系。

再且,即使這個世界的唐門真有那么厲害,甚至可以打敗自己那便宜師,父摩诃葉。可是摩诃葉卻還有兩式如來神掌的心法可供進步。而他將來更能練成四式神掌,成為最接近佛祖〖超化還虛〗境界的人。在如來神掌浩瀚天威之下,唐門的什么鎮門四器,又算什么東西?而且即使沒有摩诃葉撐腰吧,我楊昭堂堂大隋河南王,更是得到天劍承認的九五至尊命格,又怕你一群江湖草莽何來?

心念及此,楊昭嘴角不由得微往上牽,浮現出幾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3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章:不該惹的人(下)


確實有人來了,而且數量還不少。就和穿越前楊昭從無數電視電影中得到的經驗一樣,來者,是永遠也只會在所有事情都完結之后,才會慢吞吞地出場的警,察——當然,大隋沒有警,察這種編制。所以這里卻該用“巡城的衙門捕快”加以代替了。

這彪人馬全都身穿皂色官服,手提火把和鋼刀鐵尺等兵器,沿著街道快馬急馳而至。得到近處,為首者舉手一揮。麾下全體人馬登時來個急刹,三騎一列地牢牢站定在街心。光就以這種馬術而論,幾乎已經不輸于大隋最精銳的邊軍。

為首那名捕頭抬首看看半毀的酒樓,再看看四周因為之前那場激戰而搞得遍地狼籍的街道,雙眸中不自禁地流露出幾絲怒氣。他目光先是看到了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唐斯文。當下抬臂做個手勢。兩騎人馬隨即上前探察,一人道:“禀總捕頭,這個人只是暈迷,沒有死。”

另一人高舉燈籠仔細端詳,忽然道:“咦?這個人……好象是唐門的少門主,唐斯文?”

“唐斯文?又是他?”那位總捕頭皺皺眉,似乎和這個半點不斯文的唐斯文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揮手道:“把他抬上馬匹,帶回衙門再說。”一回頭間,剛好又看見斜對面屋檐下正在盤膝運功的李神通,他冷冷一哼,隨即策馬上前,舉起馬鞭在空中“啪~”地甩個鞭花,厲聲道:“你是什么人?打傷唐斯文的就是你吧。竟斗膽當眾斗毆傷人,難道不怕王法嗎?”

李神通剛才和唐斯文那場打斗,實在是吃了大虧。外傷不用提,光內傷就至少也需要好好調養三四天。這時候渾身虛脫,上身上下三百六十根骨頭,幾乎根根都在發痛。只是高門大族出來的世家子弟,自然而然就有種教人不容輕侮的氣質。這時候聽那個捕頭說話無禮,心底不由得就有氣。眼皮翻起向對方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又是什么人?膽敢這樣對我說話?”

那捕頭不怒反笑,喝道:“本官成都府衙門總捕頭卜冠遂,奉成都府尹之命,巡視全城,緝拿不法。你涉嫌私斗擾亂城中秩序,更毀壞別人房產,已然侵犯了國家律法。來人,替本官將這犯人拿下。”

李神通雙目一翻,喝道:“本公子乃上柱國大將軍,唐國公李淵之族弟,右府千牛備身李神通。誰敢拿我?”

大隋官制,設左右四府十二衛禁軍拱衛皇宮。千牛備身就是禁軍軍官。換個比較通俗的說法,相當于后世的御前帶刀侍衛了。雖然職位不高,但卻是天子近臣,堂堂的六品武官。這些捕快衙役們訓練得再精銳,畢竟不過是未入流的吏員,和五六武官相比簡直天差地遠了。再加上李神通又是唐國公家的人,那就更加尊貴。別說區區的捕頭,就是普通州縣的知府、知縣見了面,也一向客客氣氣地奉承,輕易決不敢怠慢得罪。

沒想到這卜冠遂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居然半點面子不賣。冷笑道:“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別說你不過一個千牛備身而已。左右,給本官拿下。”七八名捕快衙役立刻聽命下馬,“嗆啷啷~”抖開鐵鏈,就要逼近而來。面色青白的李神通嘿嘿冷笑,把殘余功力潛運于右掌,隨時准備出手。

虎落平陽,也還是老虎。不是隨便從哪個角落跑只野狗出來,就能任意欺負一番的。

楊昭恰好就在這時走出酒樓。看見這副情景,心里頭不禁一樂。心想李神通你個家伙也有今天了。揚聲叫道:“住手!”緩步上前,拱手道:“卜總捕頭是吧?您要拿人之前,總也得先分清楚是非曲直才對。我和這位李兄正好端端地在酒樓上飲酒,忽然那位唐公子不問青紅皂白就闖進來胡言亂語,更加率先出手打人。李兄迫不得已之下,方才無奈還手自衛。雖然不小心損毀了些房屋,但也不是咱們的過錯吧?”

卜冠遂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楊昭,板起臉孔質問道:“你是誰人?剛才你也在場?”

楊昭點頭道:“在下楊豫,是越國公的族人。無官無職,白身一個。只是剛才我也在場,正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卜冠遂冷笑道:“很好,那么一並跟本官回衙門再說。“事實情況究竟怎么樣,等回衙門以后本官自然會調查清楚。”回頭向下屬吩咐道:“收起鐵鏈,請李、楊兩位公子上馬。張老三錢老七,你們……”

還未講出究竟要他們做什么,猛然就聽西邊馬蹄聲急如驟雨。不過眨眼功夫,只見十七八騎風馳電摯般趕到現場。沖在最前頭那人連馬匹都未停定,已經迫不及待地飛身躍離坐騎,猶如一縷輕煙般飄向唐斯文。看守唐斯文的那兩名衙差高聲吆喝著拔出鐵尺,企圖阻止對方接近。

那道輕煙冷喝道:“滾開!”也不見他出手抬腳,兩名衙差當場就被震飛出去,就地滾開五、六丈之遠。那人隨即攔腰扶住暈迷的唐斯文,右手搭上他脈門一探,“吁~”地長長吐出口氣,改而按上他背心至陽要穴,緩緩輸入真氣。隨行眾人肆無忌憚地闖過來驅開衙差,將兩人牢牢保護起來。

唐斯文傷勢沒有李神通那么重,之所以暈到現在,卻是因為意外激發了體內陽火逆行上沖,以至于一時脫力。得到那人渡入真氣,當場就“啊喲”地叫喚著,睜開眼睛悠悠轉醒。叫道:“三、三叔?”

那人點點頭,沉聲道:“少門主。你內傷不重,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東斜西獨呢?”

唐斯文瞪大一雙牛眼,道:“他們……他們不在嗎?”

那人皺皺眉頭,撤手向身邊下屬道:“照顧少門主。你們幾個,入去酒樓搜搜。”眾人分別抱拳領命,動身就要入錦官樓。這伙人由始至終,都把成都府衙門的一群捕快們當作透明人般看待。卜冠遂簡直忍無可忍,策馬向前擋在錦官樓大門前,厲聲喝道:“唐稷學,你把本官當是死的嗎?唐斯文涉嫌斗毆傷人驚擾百姓,按律應交成都府衙門審理。本官身為成都衙門總捕頭,責無旁貸,決不容許你們私底下你為所欲為!”

那人不屑一哂,從懷中掏出塊令牌高高舉起。火把照耀下,只見那令牌上刻著“蜀王府”三個大字。他傲然道:“卜總捕頭,我家少門主的姐姐是哪位,你不會不知道吧?唐斯文身為蜀王庶妃的親生兄弟,要怎么處置還論不到你來說話。”

卜冠遂面色一變,喝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要是成都府轄下發生的事,有什么本官管不得?”

唐稷學冷笑道:“蜀王府的事你就管不得。我身為蜀王府長史,命令你速速滾開。嘿,區區一個從九品的捕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大人物了?”

卜冠遂勃然變色,喝道:“本官雖然不過區區從九品,可是穿上這身官服,代表的就是大隋律法。別說你只是蜀王府長史,即使蜀王殿下親臨,也休想要本官退讓半步。”

唐稷學啞然失笑道:“卜冠遂啊卜冠遂,我早知道你是個木頭死腦袋不開竅,卻沒想到你原來還是塊茅坑石頭,又臭又硬。也罷,今天我就勉為其難纡尊降貴,當一回清潔工吧。”話音方落,

他忽然引臂凌空虛按,曲指彈張。卜冠遂瞳孔猛然收縮,不假思索拔出隨身鐵尺,使出招〖蘇秦背劍〗護住背門。“叮叮叮叮叮叮叮~”連續七八聲極輕極細的響聲,這位成都府總捕頭如被攻城巨槌連環轟打,身體一晃就從馬背上栽下。他身手也算了得,危急間弓腰鯉魚打挺,總算及時站穩腳步,沒有摔成嘴啃泥。兩腳才沾泥土,唐稷學又是連續曲指彈了幾彈。“叮~”的一聲急響,卜冠遂就被迫向后退出一步。等到唐稷學終于停手時,他早已經被逼開好幾丈之遠,再阻止不到唐稷學麾下人馬入酒樓搜查了。

唐稷學收手背負身后,笑眯眯道:“卜總捕頭果然通情達理,唐某承情了。”左手一擺,麾下眾人湧入錦官樓內。隨即就聽見有人七嘴八舌地失聲驚叫道:“是東斜護,法。啊,還有西獨護,法也在。他們怎么都……”當下有人匆匆沖出,湊到唐稷學耳邊低聲說話。

壞消息入耳,這位蜀王府長史面色陰沉,立刻猛回頭向李神通和楊昭望去。目光凌厲得更勝刀劍。緩緩道:“卜總捕頭,看來你有得忙了。我唐門東斜西獨兩位護,法不幸慘死,此刻屍體就在樓內。身為本城總捕頭,這種事該屬你管,對吧?”

“那兩個怪人死了?”卜冠遂面色難看之極,當然不是因為惋惜東斜西獨,而是之前被唐稷學暗器突襲,血氣還未平復。他揮手叫來一名捕快吩咐兩句。那捕快入屋察看之后回來禀報,確實是出現了人命案子。卜冠遂鐵青著臉,喝道:“李神通,楊豫。現在你們不但私下斗毆驚擾城中百姓,而且更涉嫌殺人。乖乖跟本官回衙門,否則別怪本官手下無情!”

李神符大怒道:“什么東斜西獨?本公子可沒聽說過。他們死了,又關本公子什么事?”

“不管關不關你事,總之到衙門里去再分辨吧。”開口說這話的卻不是卜冠遂,而是唐稷學。他揮揮手,身邊手下立即“呼啦啦~”地圍上去,里三層外三層把楊昭和李神通包圍得水洩不通。李神通內傷在身,提不起真氣。要反抗也是有心無力。楊昭流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悠然背負雙手,絲毫要反抗的動靜也沒有。

看起來,當真是有人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人呢。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3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一章:毒心,辣手(下)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是二月初一。距離蜀王楊秀的世子周歲壽宴,已經只剩下兩天時間。而距離楊昭和李神通被關進成都府衙門,也已經足足地超過了十二個時辰。

說實在話,成都府衙門的大牢,遠比想象中干淨整潔。而且被安排在單間獨住,也沒什么不開眼的獄霸牢頭之類過來騷擾,倒讓穿越以前很崇拜小馬哥,頗想上演一幕隋朝版《監獄風云》的楊昭大為失望。

然而,監獄畢竟還是監獄。那怕再干淨整潔,空氣里所回蕩的氣息也仍舊壓抑陰森。只要是神,經正常的人,都決不會在里面呆得舒服自在。所以,當那份新鮮感過去之后,楊昭就先是覺得無聊,既而感到煩悶,不多久,終于坐立不安起來。

李神通和自己並不在同一間獄室,甚至不在同一個院子。事實上,成都府衙門的占地面積,比許多人想象中都更大。兩個人根本是從昨天晚上進來以后,就再沒有見過面。以至于楊昭眼下想找個對象來商量商量,竟都辦不到。

雖說是牢房,但楊昭功力既然未受禁制,那么想要越獄的話,倒也輕而易舉。只不過,他總還想著要在公堂上當著蜀王楊秀面前,當眾恢復大隋河南王的身份。這幕好戲都還未上演,主角怎么可以就擅自下台不玩了?所以盡管煩悶無聊,盡管壓抑陰森,楊昭還是耐著性子等待下去。實在忍無可忍了,干脆就盤膝打坐練功,時間也還容易打發。

內息運轉四十九個大周天,再度睜開眼睛時,鐵窗之外一片月黯星稀,已經又是華燈初上時分了。楊昭自覺渾身精力充沛,體內真氣活潑潑地,赫然又有了些許長進。

說起來,這部易經玄鑒楊昭越修練,就越發現它的不簡單。首先自然是上手容易,其次則是只要持之以恆地修練,就一定能有進步,似乎沒有什么瓶頸位之類關卡。第三是功,法王道平和,不容易走火入魔。最后第四當然就是內容之博大了。之前的先天八卦步和八卦掌,只屬易經玄鑒的初級武功,但威力也不遜色于護天散手、冰玄勁、戰陣七式、神行八法等已經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武學。

八卦之上倒推追溯,就是風雨雷電四象玄功。雖然目前自己還只能使用一式〖無量雨〗,但假以時日,再把其他三象也完善的話,應該就能和慈航靜齋的《劍典》並駕齊驅了吧?而在四象之上,更有〖兩儀〗和〖太極〗。假如,將來自己可以把自己武功推進到哪個境界的話,那么……

忽爾啞然失笑。因為楊昭發覺,自己已經開始陷入一種通常被稱呼為“妄想”的精神狀態了。打住打住。那些虛無缥缈不切實際的東西,現在想來干什么?還是腳踏實地,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較重要吧。反正沒事可做,不如就先研究一下暗黑冰火第二重天……

細碎腳步聲忽然從牢房門外傳來。緊接著,獄卒用鑰匙開門的叮當聲響起。“吱啞~”一下刺耳摩擦,昏暗牢房內赫然亮起了柔和燈光。一道身著粗布青衣的婀娜身影,手上提著食盒移步而進,柔聲呼喚道:“楊公子,你在么?”

“是……明月大家?”楊昭怔了怔,起身從塌上走下,雙手攀住獄室欄桿向外張望。果然是明月大家。看見楊昭顯然沒受過甚么拷打的模樣,這位琴蕭雙絕的奇女子,不由得就長長吐了口氣。欣慰道:“可放心了。楊公子,你還沒吃飯吧?明月帶了些食物過來給你。”

說話間,那名獄卒已經打開了楊昭所在這間獄室的門鎖。向明月大家叮囑道:“頂多只可以逗留一個時辰,時間長了我可是要受罰的,姑娘小心注意才好。”

明月微微恭身道了句謝,隨即推開木門走入獄室。楊昭心中漾起絲絲暖意,連忙接過食盒,道:“這種地方,明月大家怎么能來呢。唉~實在是委屈妳了。”

食盒份量不輕,明月又是弱質芊芊。提了這么許久,額上早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在燈光下看來,反而更顯得臉上猶如塗了胭脂似地一片嫣紅。和平日凝脂般的白皙相比,卻又更增添了幾分動人風韻。

明月大家隨手把油燈也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明月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哪有這么多講究,又講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話?再說,楊公子畢竟是因為明月才遭遇這場無妄之災的。不管在情在理,明月實在都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啊。”她邊說話間,邊動手打開食盒,將里面的菜肴一一端出來擺好,柔聲道:“這些都是明月親手做的。楊公子你來嘗嘗看?”

牢房里也有飯菜供應,卻是清水加黑面饅頭。楊昭吃了兩頓。早已經不耐煩得很了。這時候看見熱氣騰騰的飯菜,不禁當場食指大動。他連忙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先深深吸口氣,贊聲:“好香。想不到明月大家非但蕭藝冠絕天下,廚藝也這樣了得。真是蘭心蕙質。將來也不知道是誰有哪個福氣……啊,沒有沒有,吃飯吃飯啊。”連忙夾了一大筷子牛肉送進嘴巴,大聲咀嚼。

那句未盡之言是什么,明月大家心里自然清楚。她俏臉上又是一紅,低頭為楊昭倒了碗冬菇桂圓炖雞腳湯,道:“這湯明月炖了一天呢。楊公子,你嘗嘗看味道合適不?”

楊昭接過碗呷了一口,歎氣道:“真鮮……啊,對了,明月大家妳是怎么進來這里的?其他人又怎么樣了?”

明月緊挨著楊昭坐下,笑意隱去,換上了一副慘淡愁容。搖頭道:“你們被那些衙役帶走之后,明月就想求見蜀王,請他主持公道。可是沒想到王府的家兵守將,卻不許明月進府。甚至明月拿出了當日蜀王親手簽署的昭令也沒用。無奈之下,明月惟有回去〖唐荔園〗找梵姐姐想辦法,不料……竟連梵姐姐也失蹤了。”

楊昭撇撇嘴,心道:“那女人巴不得我趕快死呢,老子既然看起來好象落難,她當然要自動消失啰。切,偏偏老子和楊秀是一,家人,到時候就上演出《王爺微服私訪記》給你們瞧瞧。”又問道:“那,接下來呢?”

明月大家幽幽道:“當時……明月卻也六神無主了。幸虧武安镖局的秦總镖頭自告奮勇,出去替明月打探消息。后來,似乎秦總镖頭以往就和成都府衙門里的卜總捕頭有些交情,這才得了個確切消息。可惜……楊公子,明月對不起你。”

“干嗎這么見外?這事又不怪妳。”楊昭三兩口把雞湯喝完,笑道:“李神通是李淵的人,蜀王和成都衙門也不會為難他的。至于我嘛,更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蜀王要是見了我,倒履相迎還來不及呢。”

“這都什么時候了,楊公子你還在說笑話?”明月大家愁容慘淡,道:“官字兩個口,他們要是存心整起人來,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唉~不過楊公子你盡管放心。不管怎么樣,明月都必定盡力而為,哪怕……哪怕……”

刹那間明月緊緊抿住嘴唇,面上盡是堅毅之色,仿佛下定了某樣絕大決心。雖然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但楊昭仍是感動得很。心頭一陣火熱,幾乎就想把自己是大隋皇太子嫡子,受封為河南王的身份告訴對方。只是這話在喉嚨間轉來轉去,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吐不出來。

明月卻又是強顏嫣然一笑,動手又替楊昭倒了碗雞湯,道:“這湯還剩了不少,快趁熱喝吧。今晚之后,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能再有機會來探望呢。”

楊昭重重歎了口氣,舉起碗又喝了一口。仍帶溫熱的雞湯還未入喉,小王爺五指陡然一顫,連湯帶碗脫手,“乒乓”地在地下打成粉碎。他面色劇變,“嚯”地站起指著明月大家,厲聲喝問道:“妳……”才吐出一個字,驟然只聽鐵窗外傳出“咻律律~”的尖利口哨聲。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4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二章:揭露


霎時間,楊昭只覺小腹中好象有千百柄燒得通紅的小刀子正在同時亂剮亂割。

可是其實並沒有千百柄燒得通紅的刀子刺入楊昭小腹,一切都只是錯覺。

實際上,刺入他小腹的刀子只有一柄,而且更冷得像冰。

那寒若堅冰的刀子,赫然正握在明月大家的手上。

楊昭怔住,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但事實就是事實,永遠不容否認。

劇痛攻心,他幾乎無法再堅持。楊昭向后倒下,依稀卻看見了……

明月大家那張扭曲而陌生的臉龐。

這個……真的……是她么?

然而,無論問題答案是什么,都已經不再重要。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活下去!

停滯的時間驟然又再恢復正常流逝速度。楊昭提起右臂,凝聚余力一掌打出。掌心處〖坤〗卦形相黯淡得近乎于無,卻還是勉強殘留了幾分應有威力。明月大家弱質芊芊,哪能抵擋?鐵掌加身,登時像斷線風筝一樣被打得向后飛出。“喀嚓~”裂響中,獄室木欄被撞成粉碎。明月大家連帶無數木屑碎片一齊狠狠砸到監獄石牆上。那柄殺人的刀子隨著右肩軟軟垂下而脫手落地,關節顯然已經被打得脫臼。

充滿狂熱的臉龐上,完全找不到半絲痛楚的表現。明月大家吃力掙扎,從喉嚨中逼發出直教人為之毛骨悚然的獰笑聲。她一抬左臂,細碎破空聲飒若流星,立刻有道烏光暴起急射。斜躺在獄室塌上的楊昭雙眼發黑,已經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模模糊糊之中,他下意識抬手就擋,手掌邊沿恰好劈中來襲的暗器。可是萬萬想不到那道烏光非但沒有被掃開,反而靈活無比地在半空中打了個旋,猛地纏上楊昭手掌。

灼熱刺痛感閃電般從手掌處直撲上腦袋,霎時間倒把那種暈暈沉沉的感覺抵消了小半。楊昭靈台驟現半絲清靈,大叫一聲挺腰彈起。昏暗燈光之下,赫然只見纏在自己手掌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條背生鋸齒,皮膚漆黑中隱帶銀光的古怪小蛇。它亮出毒牙死死咬住敵人手掌,正不斷把積蓄的毒液注入獵物身體。

楊昭不假思索地抓住古怪小蛇的尾巴發狂狠拉,登時將自己手掌連皮帶肉扯下一大塊。隨手把怪蛇扔到地下一腳踩成肉醬,楊昭撕下衣襟裹住小腹傷口,先替自己點穴止血,再立刻盤膝運功,企圖將不住沿血氣上行的毒質逼出驅除。易經玄鑒的王道真氣隨念而轉,竭力構築起一道脆弱防線苦苦撐持,只不過,他的掙扎看起來根本毫無意義。毒力沿著右臂,緩慢卻堅決地不斷向上爬升。所到之處,皮膚顏色全部變成詭異紫黑,肌肉也隨之僵化壞死。不用多久,他右半邊身體已經完全失去感覺,眼見著只要毒力一過〖肩井穴〗,那么毒性入腦,就再也無藥可救了!

雞湯里的毒和那條古怪黑蛇的毒,兩毒相沖,將藥力抵消了小半。但這絕不意味著下毒人手段低能。恰恰相反,兩毒相互結合之后產生的新毒力,比起單純兩毒相加更要猛烈十倍以上。要是放在諸如〖武安镖局〗總镖頭秦武安之類普通江湖武人身上,這時候哪怕再有三百個都給毒死了。

然而楊昭決不願意輕易束手待斃,生死關頭,有什么后患都顧不上了。楊昭把心一橫,立刻運起易經玄鑒中最高深玄奧,他根本還未練成的〖易天換地,斗轉星移大,法〗。霎時間經脈內真氣逆行倒沖,阻擋毒力上行的防線不攻自潰。那種詭異紫黑就像坐了電梯一樣飛快向上急升,只眨眼功夫已經蔓延全身。楊昭喉嚨里發出“格格”聲響,大瞪著眼睛歪身側倒在塌上。腦袋碰上牆壁,竟發出猶如腐朽破木撞擊石頭時的“梆~”一下怪聲。

窗外寒風呼嘯卷入。昏暗油燈搖晃了幾下,終于熄滅。整所監牢內,徹底變成伸手不見五指。除去明月大家越來越微弱的喘息聲外,再沒有任何聲息。

一分钟、兩分钟、三分钟……一切都仿佛已經被定格下來,並且還將保持到永遠。可是忽然間,監牢的大門又災“啞~”地打開。有條輕若狸貓的人影推門躥入。一晃手,他已經打亮了火折子。

火光中看得清楚,來人正是剛才那名為明月大家開門的獄卒。他向獄室內環顧兩眼。隨即快步走到楊昭身邊,向他腰間一踢。立刻又是“梆”的聲音,楊昭的屍體在毒力侵蝕之下,已經完全硬得像截木頭。

獄卒咧開嘴巴,本來平凡無奇的臉上,流露出了一個既得意又惡毒的笑容。喃喃道:“什么狗,屁高門大族,我呸!壓在我們唐門頭上作威作福,簡直個個都罪該萬死。現在這個樣子,倒便宜了你們。”那雙黑少白多的眼珠轉了轉,隨即定格在呆然坐倒,兩眼茫然的明月大家胸前。滑如凝脂的大塊膩白肌膚入眼,直讓這獄卒只覺喉頭發干。好艱難吞下口唾沫,他瞳孔里綻放出奇異光芒,轉身向這塊唾手可得的*走去,雙手翕張,食指大動。

暗淡眼眸陡然光芒暴現,渾身僵硬如木的楊昭重拾活力。他悶聲不吭地奮力一躍,整個人像裝了彈簧般急跳彈起,從后面撲向那名獄卒。電光石火間風聲大作,那名獄卒駭然色變,不假思索就屈起手臂,兩個肘錘向后*——卻只如中鐵石,反而把自己雙手震得發麻。不等他再作反應,楊昭兩臂熊抱,鐵箍般將他死死壓制。緊接著小王爺張開嘴巴露出兩排白牙,對准敵人后頸大動脈,毫不猶豫,用力一口咬下!

撕心裂肺的劇痛直入骨髓,那名獄卒“啊~~”地痛聲慘叫,竭盡全力掙扎著想要甩開楊昭。兩個人撲身倒地,纏成一團到處亂滾亂撞。生死攸關,彼此也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是楊昭咬破對方大動脈之后,就連接不斷地大口狂吞那獄卒鮮血。那鮮血雖然又臭又腥,但一下到肚里,卻馬上化為燥熱無比的大團烈火沿著體內經脈橫沖直撞,將本來因為受劇毒侵蝕而僵硬的肢體,也撞得逐漸松動起來。

〖易天換地,斗轉星移大,法〗是易經玄鑒中最高深玄奧的心法。練成之后,體內一百零八大穴對應天上的一百零八星宿,可以近乎無限制地扯吸浩瀚星力為我所用。楊昭還未練成這種心法,不能扯吸星力。但剛才劇毒入體無法驅除,情急之下他只好強行運轉心法,將毒力分散儲存到一百零八大穴之中,化整為零,將毒力暫時壓制,好險避過了毒性入腦所造成的最惡劣后果。可是這畢竟只是權宜之計,絕不可能維持得太久。幸好,就在最后的極限到來之前,活生生的“解藥”,已經自動送到楊昭面前。

舉凡世上所有用毒養毒者,首要條件就是必須自己能夠抗毒。這和學武者“未學打人,先學挨打”的道理一脈相通。換言之,這名獄卒的本身血肉,就是最好不過的解毒藥劑。鮮血下肚藥力化開,之前所中劇毒果然逐漸消解,而那獄卒的掙扎反抗卻相應越來越軟弱。也用不著多久,他突然幾下痙攣抽搐,渾身癱軟,同時停止了呼吸心跳。

剛才搏斗時楊昭不敢貿然提運真氣,全是倚靠本身力氣支持。此刻雖然僥幸獲勝,卻已經同樣手酸腳軟。更糟糕的是小腹上傷口似乎又再裂開,從繃帶中隱隱滲出了鮮血。他用力喘了幾口大氣,也顧不上察看傷口,先就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徑直走到明月大家身邊伸手用力拍打她臉龐,叫道:“喂喂,妳怎么樣了?”

明月大家還是雙眼一片茫然,什么反應都沒有。要不是胸膛還微微起伏,楊昭幾乎以為她已經也變成了死人。看到眼前這副模樣,穿越以前翻爛了無數本漫畫的楊昭,哪里還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這要不是催眠術,肯定就是什么攝魂大,法之類的邪門歪道。但究竟要怎么才能破解得了,卻真像老鼠拉王,八——無從下手。

折騰了這么許久,衙門里居然始終靜悄悄地半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人是都死絕了還是都被趕走了。楊昭只覺自己右邊眉毛不停地跳個沒完沒了,下意識就覺得今天晚上這事還不算完。身處險地危機未過。他更不敢繼續浪費時間。緊咬牙關,一狠心轉頭就走。

想救人,也是要看資格的。以眼下這么個狀態,楊昭絕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帶個大累贅還能逃出生天。哪怕感情上不能接受,心底處的理智發出冷酷聲音告訴他,只能如此選擇,也只有如此選擇。

只一踏出監獄大門,楊昭立刻長長地舒了口大氣。並非因為那迎面吹拂而來的晚風有多么清爽,而是他終于能夠用事實證明,自己的選擇雖然冷酷,但卻絕對正確。

事實上,晚風非但不清爽,而且更腥臭難當,中人欲嘔。只因為監獄牢房之前的空地上,此刻正盤踞著無數蛇蟲。插在屋檐下的火把燃燒正旺,足夠讓人將光這群爬蟲看得清清楚楚。怪蛇形狀和之前明月從袖中揮出的那一條完全相同。不但背生鋸齒,而且皮膚漆黑中隱帶銀光。遠遠看來,就似一泓湖水倒映出粼粼波光。雖然乍看是美不勝收,可其中潛藏的凶險恐怖之處,卻直教人不寒而栗!

驚蟄未過,蛇蟲鼠蟻之類東西,本來都應該還在地下冬眠才對。如今違反天性空群出動,當然是有人在操縱驅使。可是楊昭卻知道,幕后黑手決不會是眼下就站在蛇群當中,渾身上下都被毒蛇纏繞著的那三條人影。

原因很簡單,那三個人根本就是〖武安镖局〗的镖頭秦武安、胡靜水、還有拓拔文正。

他們不敢動,不敢說話,甚至連眨眨眼睛都不敢。置身萬蛇環伺之下,那種死亡的氣息絕對可以逼得人發狂。秦武安之所以還沒有倒下暈厥,並不是他們神,經特別堅強,而是他們知道只要自己一倒,這些怪蛇立刻就會毫不客氣地撲上來鑽骨吸髓,將自己全身血肉都吃個一干二淨。

楊昭深深吸口氣,凝神守心,進入有若古井不波的澄明境界。揚聲叫道:“楊某就在這里。不管你是誰,想要楊豫這條爛命的就出來取吧。何必搞這么多無聊手段?”

“爛命?呵呵,真是好尊貴的一條爛命啊。”黑暗中有人陰側側地尖聲怪笑。緊接著,一男一女兩人施施然從牆角后走出。所到之處蛇群翻湧,自然而然地讓開了小路。那女子渾身被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包裹,看不清楚身材相貌。那男的則披了件雪白大麾,雙臂交抱前胸。紅色火光照在面上,倒映出一片和死人也毫無分別的慘白。他側目向楊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眼,活象毒蛇吐信般伸出舌頭舔舔嘴唇,貪婪興奮之意,赫然表露無遺。

千萬毒蛇大軍未能讓大隋小王爺感到害怕,可是這個怪人的邪異舉止,卻實實在在地讓楊昭毛骨悚然。他不其然后退半步,沉聲道:“朋友講的話好讓人費解。不管怎么樣,要對付我盡管動手就是。何必還牽扯上其他無關人等?”

那面色慘白的怪人放聲長笑,悠然道:“假如對付其他人的話,倒也真用不著我唐孟蜀這樣興師動眾,大費周章。可是大隋東宮儲君楊廣嫡親長子,敕封河南王的楊昭殿下,又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比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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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三章:恨、狠!


自稱為唐孟蜀的邪異怪人縱聲長笑,四周屋檐瓦片受他,笑聲所激。同時簌簌作動。楊昭聽之不禁霍然色變,卻不是因為敵人內功之高,已經遠遠超乎了自己想象,而是因為對方竟然一口就說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楊昭又再深深吸口氣,把腰桿挺得筆直。他冷冷凝望著對方,緊抿嘴唇不發片言只字。可是霎時間,地面上那千萬條感覺遠比人類靈敏的怪蛇卻突然產生了陣陣騷動。直教人刺耳牙酸的“嘶嘶”怪叫聲甚囂塵上,蛇群不住翻滾游湧,仿佛想從楊昭身前遠遠逃開。但未曾得到主人命令,它們卻又無論如何也不敢游離到院落外面。層層蛇浪于是來回湧動不絕,竟也蔚為奇觀。

用厚重斗篷將自己真面目深深隱藏起來的那名女子猛然抬頭,兜帽下的雙眸蓦然放出奇異光芒,更說不上究竟是驚是喜。唐孟蜀則活象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本來已經夠難看的面色更加難看,得意笑聲也被迫從中截斷。他用力揮揮手,歷喝道:“安靜!”

大蓬細碎粉末從唐孟蜀袖中飛,沿著他身體的前后左右灑了一圈。粉末所到之處,蛇群騷動也立即停止。唐孟蜀神色更顯陰沉,緩緩點頭道:“很好,小王爺果然有點本事,難怪就連東斜西獨,也一齊死在你手上。”

東斜西獨是自殺的,楊昭只不過廢去他們武功而已。然而此時此刻,一切辯解也顯得多余。楊昭冷冷道:“所以,你要替他們報仇?哼,既然已經知道本王身份,竟然還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看來你們唐門是存心想要謀反了!好,盡管動手。只要唐門不怕他日朝廷百萬大軍圍剿,只要唐門不怕被極樂正宗宗主連根鏟除,你們盡管動手。”

“小王爺,你背后都站著些什么勢力,咱們唐完全一清二楚,卻不勞駕提醒了。”唐孟蜀陰側側道:“鄙門向來奉公守法,像謀反這種大逆不道的罪名,那可安不到咱們唐門頭上來。至于報仇什么的嘛……嘿嘿,王爺是龍子鳳孫,天潢貴胄。我們這種死老百姓巴結奉承都來不及,哪里還敢報什么仇?”

楊昭冷笑道:“那么你們帶這些蛇出來,是干什么用的?難不成要請本王吃蛇羹嗎?”

“蛇羹?”唐孟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只要小王爺喜歡,別說蛇羹,就是龍肝鳳髓又有何難?小王爺,我們唐門總壇風光秀麗,堪稱天下無雙。小王爺難得出來一趟,假若不去唐門走走,那就實在太過可惜了。怎么樣,小王爺這就隨我們動身如何?”

“原來真是請客。不過唐門這種手段,倒也少見得很呐。不過……假如我不肯去,那你們又怎么辦?”楊昭一面陪對方講廢話,一面暗自調息運氣。他那滿肚子的人血,畢竟不是真正解藥。雖然也可以抗毒,但生效卻要慢很多。看眼前局勢,一場惡斗已經必不可少。只要能夠多拖延得片刻,體內毒性就更消減幾分,打起來功力也可以多推高幾分。要不然的話,他哪里有這么好閒情逸致陪個活死人談天說地?

既然明知對方是王爺身份,唐門也不可能派個初出茅廬的雛兒來擔當這種大事。唐孟蜀人未必有多老,但江湖必定已經夠老。按道理楊昭的用意他不會不知,可此刻看模樣,他卻依舊好整以暇,全是有持無恐的模樣。若無其事般道:“咱們唐門是誠心邀客。王爺假如不去,咱們這些平民小老百姓,又敢怎么樣?只不過,我的蛇兒們胃口可大得很。三個跑江湖的臭镖師外加一位嬌滴滴香噴噴的天下第一歌伎,加起來也不知道究竟能喂飽它們沒有?王爺,你不妨猜上一猜?”

楊昭心跳陡然加,速,但這種反應也只眨眼即逝。他劍眉一揚,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本王是什么身份,這幾個開镖局子的又是什么身份?他們是死是活,本王從來沒放在心上過。至于明月大家嘛……呵呵,假若葬身蛇腹,確實也有點可惜。但本王是東宮嫡長,大隋江山遲早也是本王所有,難道還怕缺少美女么?”

唐孟蜀嘿聲怪笑著點點頭,道:“確實確實。王爺怎么可能把這幾個卑賤粗漢放在眼里?眼下事本來就和王爺無關,只不過是我這些蛇兒〖黑水銀〗們餓了,想要吃東西而已。”一舉手“嗒~”地打個響指。纏繞在拓拔文正身上那幾十條古怪黑蛇,立刻張嘴展露毒牙,同時狠狠咬下!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登時響徹天際,拓拔文正仰天向后就倒,整個身體一下子摔在蛇群上,立刻又像出水的魚那樣痛苦地拼命扭動掙扎。無數怪蛇受到主人指令,紛紛游躥爬上他身體,毫不客氣地開始大快朵頤。

身受萬蛇吞噬,此情此景,甚至比墮落十八層地獄經受酷刑還更加使人觸目驚心。拓拔文正眼淚鼻涕口水同時流出來,神,經徹底崩潰。他嘶聲大哭大叫,嚎啕道:“不要過來,不要咬我!哇,好痛,好痛啊!求求你們饒了我!王爺,求求你救我,救我啊!”

可是無論他再怎么哭叫,楊昭依然狠下心腸,鐵青著臉一動也不動。人質被挾持時,心軟地順從綁匪要求正是最糟糕的下下策。更何況拓拔文正不過是名無足輕重的小镖師,雖然自己也曾經想過要招攬他,但這種時候,楊昭萬萬不可能為了對方而犧牲自己。

唐孟蜀放聲獰笑,喝道:“這么快就求饒了嗎?實在不過瘾呢。姓拓拔的,我勸你乖乖閉上嘴巴。否則的話……”

話未講完,拓拔文正的哭叫哀求聲陡然從中斷絕。無數條毒蛇爭先恐后從他嘴巴和鼻孔中鑽了進去。那種粘粘滑滑的冰冷感覺從口腔蔓延到喉嚨,再蔓延到食道筆直下落胃袋。猛然一陣名副其實的撕心裂肺劇痛傳來,拓拔文正瘋了般用手指拼命撕扯自己喉嚨,緊接著胸膛和小腹處有無數凸起,由內而外地激烈湧動撞擊,終于“哧嘞~”怪聲響過,幾十條毒蛇咬穿了拓拔文正胃袋,再咬穿他肌肉和皮膚,鮮血淋漓地蜂擁鑽出。

其余蛇群聞到血腥味,更加發狂似亂撲亂鑽。拓拔文正耳膜和眼珠先后被毒蛇咬破,這些吃人怪物不要命地直往他腦袋里面穿入去,大肆吸取腦漿。痛苦撕叫聲當即中斷,整具屍體也被黑壓壓的怪蛇徹底淹沒。蛇群湧動時所發出的“唧唧咀咀”怪聲充斥四野,猶如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魇!

沒有人知道這場夢魇究竟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瞬間,然而卻也活象永恆。只知道當蛇群終于在唐孟蜀彈響第二次手指之后散開時,地面上再沒有一個叫做拓拔文正的人,只剩下一堆沾上滑潺潺黏液,反映出森森寒光的青白色骨頭。然而即使已經沒留下半絲肌肉,那個扭曲得無比詭異的頭骨上,卻依然透發出,陣陣可以叫人直從天靈蓋一直冷到腳板底的陰冷寒意。

“滴答、滴答、滴答……”點點水聲響起,緊接著淅淅瀝瀝,涓涓成流。是秦武安和胡靜水。目睹朝夕相處的同伴就在自己面前,以這么一種殘酷痛苦得無以復加的方法慘死當場,而且自己在片刻之后很可能更要承受相同的痛苦,以相同的方式死去。那么即使神,經再堅強的人,也萬萬支持不住。失禁,實在只算是小兒科罷了。

其實只要楊昭向唐孟蜀表示屈服,他們應該就能獲救。然而上下尊卑,高門寒士的分別,經過幾百年漫長光陰浸潤,卻早已經被這世上絕大部分人所認同。在知道楊昭就是大隋東宮儲君楊廣的嫡長子以后,甚至連秦武安和胡靜水自己,也絕不認為堂堂王爺,竟然會舍得拿自己的命來換取他們的命。所以甚至在那墮落到地獄十八層的絕望當中,他們內心深處竟也提不起半絲針對楊昭而發的憤怒。

可是楊昭卻實實在在,已經憤怒得無以復加。不單止憤怒,更有極度的恨!恨得全身發抖,更恨得體內真氣又一次地逆行暴走,鼓脹得幾欲裂膚而出。

但唐孟蜀只有得意。他桀桀怪笑,豎起手指讓一條黑色怪蛇爬上纏繞,道:“小王爺,我這些特別選種育養出來的異種〖黑水銀〗,表演還算過得去吧?假如小王爺剛才還沒有看清楚的話,鄙人可以免費為小王爺再多表演兩……啊,應該是三次才對哦。”

“已經……足夠了。”楊昭抬起頭來,澀聲道:“唐孟蜀,我實在不知道,你他,媽,的現在究竟算是一個人,還是一頭冷血的畜,牲?”

“說得好,多謝您的贊賞,小王爺。”唐孟蜀不怒反笑,而且這笑更不是裝腔作勢,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悅。“這個世界‘人’是從來沒有好日子過的,但是‘畜,牲’反而可以舒舒服服地長命百歲。鄙人早從七歲起已經明白這個道理了。而假如王爺你也能及早覺悟的話,又何必搞到現在這個樣子呢?怎么樣?唐門誠心請客,小王爺究竟去,抑或不去?”

“唐孟蜀,你狗,娘養的烏龜王,八蛋雖然甘心做頭畜,牲,可我楊昭卻還是個人。只要是人,我就不能容許像剛才那種事再發生一次。在情在理,我都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楊昭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狠辣的說話。他頓了頓,反手“哧~”地把上身衣服扯下來,暴露出肌肉分明的完美身體。真氣隨心運轉,左手掌心處,赫然凝現〖離〗卦形相。

蛇蟲都天性懼火,縱使是異種〖黑水銀〗也無法例外。熾烈火勁漾成陣陣熱浪,萬千毒蛇隨即再度不安地扭動。唐孟蜀眼眸收縮,喝道:“小王爺,你到底決定好了沒有?”

楊昭冷笑道:“你放心,我早決定好了。”突然反手往自己小腹處一拍。滋滋輕響伴隨皮肉焦臭的味道同時飄出。赫然竟是要利用〖離火亂〗的高溫熱力將傷口燒成炭疤,讓它們再不會流血及有機會擴大傷勢。

這種辦法固然能令楊昭暫時無后顧之憂,但卻幾乎等同飲鸩止渴。非但對治療全無好處,反而只會將內髒也嚴重燒傷。霎時間唐孟蜀面色劇變,卻是做夢也想不到一個養尊處優的小王爺,居然也舍得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他身后那名女子更失聲“啊”地低呼,喝道:“阻止他,他還不能死!”

這一聲呼喝猶如當頭棒喝,將唐孟蜀從震愕中徹底打醒。不假思索,他尖聲怪叫著飛身撲出,千萬毒蛇連隨浪湧推上,更襯托得這怪人猶如黑死地獄中跑出來的不死惡鬼一樣猙獰恐怖。

楊昭卻已經及時放開手掌,抬頭以兩道凌厲目光正視唐孟蜀。就在此刻,本來晴朗無云的夜空之上銀光驟現,隨即“轟隆~”地炸響了一記旱天暴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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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四章:無情雷,無限電


電耀長空靖惡邪,雷霆萬里群魔驚!

旱天霹雳,就似是上天針對邪惡人心所發出的憤怒警告。霎時間唐孟蜀被那滿蘊浩然正氣的天地威勢所懾,身法竟不由得為之一窒,蛇浪洶湧推進之勢更當場潰散。心念電轉,下定最后決心的楊昭把握這刹那空隙,振臂長嘯,腳下同時泛現出離、坎二卦形相。水火相斥所爆發的巨大力量推動之下,他整個人有若旗花火箭,沖天激射云霄。唐孟蜀和那女子抬頭向上仰望的同時面色急變,大叫道:“不好!”

叫聲未落,第二記霹雳已經接踵而至。從九天之外投射至人間的巨大閃電撕裂漆黑夜幕,將成都滿城照耀成一片雪亮。所有人只要抬起頭來就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道閃電不偏不倚,恰好就將躍升上高空的楊昭,惡狠狠轟個正著!

天雷霹雳之力,豈是區區凡人血肉之軀可以抵抗?別說楊昭自己,甚至天下第一高手,極樂正宗宗主摩诃葉親自到場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住。電光石火間,那股霸絕乾坤寰宇,最純粹也最狂暴的浩瀚能量半絲不剩地全部灌注到楊昭身上。龍吟長嘯從中斷絕,小王爺連吭也沒再吭出半聲,一個倒栽蔥就向地面倒撞回落。那女子心念急轉,當時花容失色,命令道:“唐孟蜀,快退!”

唐孟蜀見機之快,可不會比任何人遜色。不等那女子把話說完,他早“咻律律~”地吹動口哨,指揮異種〖黑水銀〗蛇群帶著秦武安和胡靜水兩名人質快速后撤。說時遲那時快,楊昭渾身裹挾著無數電光火花,似流星隕落般狠狠砸下來。刹那間碎石紛飛,泥土四揚。空地上被硬生生砸出個巨大凹坑。無數來不及走避的〖黑水銀〗怪蛇被氣流揪飛砸成肉醬。不單止成都府衙門,甚至附近兩、三個坊市范圍內的所有建築,這刻也同時為之激烈顫抖。滿城雞犬畜生驚惶失措,齊齊扯開喉嚨狂吠亂叫,把城內片刻前還顯得祥和喜樂的氣氛,幾乎一下子扯成粉碎!

驚魂未定,腳步聲起。有道人影一步一個腳印,從凹坑坑底掙扎著爬回到地面上來。他渾身上下銀光萦繞,七孔吞雷吐電,神態猙獰恐怖。而他經過的地方,腳下泥土也迅速熔結成玻璃狀的晶體。情況詭異得簡直教人難以置信。而這道人影的真身不用多問也能知道,除去楊昭以外,還可以有誰?

以血肉之軀承受天雷霹雳而不死,反而將這股狂暴能量納為己用,將這種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眼前不斷逼近的究竟還算不算是人?唐孟蜀寒毛直豎。大麾一揚護住身體,聲嘶力竭地大喝道:“小王爺,你想他們死的話,就盡管過來啊!”喊聲中七八條黑水銀怪蛇一齊張開大嘴展露毒牙,赤紅蛇信也舔上秦武安和胡靜水的臉龐。只要唐孟蜀再吹口哨,他們兩人隨時都會重蹈拓拔文正的下場,頃刻間就被噬成一堆森森白骨。

楊昭腳步果然停下。然而萦繞在他周身的銀光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猛地增強了好幾倍。強烈電流四下亂躥,足足遠及三、四米之遠。他咬牙切齒,竭盡全力,澀聲道:“秦兄弟,胡兄弟。你們安心……上路吧。唐門狗賊,很快就……下來……陪你們!”

這兩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每個字從他嘴唇中吐出,都足以使人心膽俱寒。遠處那女子聽見后面色再變,無影無形的死亡陰影霎時間鋪天蓋地而來,前所未有的恐懼催逼之下,她甚至來不及再多想半秒。迫不及待就提運真氣,竭盡全力縱身向上急躍。與此同時,楊昭仰天放聲狂嚎,兩只拳頭相互緊握高舉過頭,猛向地面狂轟!

霹雳巨響轟然炸裂,熾烈銀光以楊昭為核心徹底爆發。恐怖白光覆蓋淹沒四面八方,直教人有耳如聾有目亦如盲。整座成都城立即迎來了第二次震動,其強烈程度比起之前那次,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霹雳銀光從楊昭身上向外蜂擁躥出,不但沿著地面迅速暴起游走,更以名副其實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整片空地徹底覆蓋占據。之前被楊昭用真氣強行收納在體內的狂暴雷電能量,隨著這一擊向外源源洩出。所過之處帶來的除了死亡,就只有死亡,還有死亡!成千千萬條〖黑水銀〗怪蛇走避不及,立刻被強烈電流亟成了一團團焦黑炭化的死屍爛肉。

那女子堪堪躍上了旁邊房屋的屋頂,總算在千均一發間逃離險境,她不由自主地舉手擋住自己雙眼,滿心滿腔全是震駭。只因為實在做夢也未曾想過,竟然有人可以依靠血肉之軀,爆發出這種程度的駭異破壞力。

雷電爆發的銀光,只持續了幾個呼吸的短暫時間。然而它給人的感覺,卻漫長得和好幾個時辰也沒有任何分別。當光芒消失,所有事物也都恢復正常之后,屋頂上的那女子微微睜開雙眼,滿懷戒懼地向下張望。而她所看見的,是一個屈膝半跪地保持著揮拳轟擊地面姿勢,卻已經猶如泥塑木偶般完全失去了生氣的楊昭。

他渾身赤裸,顯然身上衣服已經在剛才釋放雷電的過程中,首當其沖地被亟成飛灰。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焦黑一片,還不絕冒出縷縷青煙。在小王爺身前,則是滿地同樣散發出刺鼻焦臭的蛇屍。秦武安和胡靜水倒在蛇屍當中,已經分不出究竟誰是誰。

不遠外的屋檐之上,有道窈窕身影,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間院落中的所有。假如楊昭可以抬頭向上張望的話,那么他立刻就能發現,那正是靜齋傳人梵清惠。然而,看樣子小王爺早消耗盡所有生命力,和敵人同歸于盡了。梵清惠幽幽輕歎,胸中只覺空落落地,也說不上究竟是什么滋味。她伸手一抄,將暈迷不醒的明月大家橫抱在臂,轉身迅速遠去。

地面上無人能夠知道,靜齋的傳人已經靜悄悄地來過又離開了。那女子只是在一瞥眼間,看見有團雪白的東西蜷縮在遍地焦黑蛇屍中間,更顯得惹眼非常。她稍微放下心來,叫道:“唐孟蜀,還沒死的話,就趕緊起來。”

那團雪白一陣抖動,有無數細小事物紛紛從上脫落。唐孟蜀顫顫巍巍地勉強站起,本來就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上,此刻更增添了幾分鐵青。望望自己本來濃密厚實的皮裘大麾,此刻竟然變得稀稀疏疏,十足一頭癞皮狗模樣。這名唐門邪人登時放聲慘嚎道:“喪門蛆!我的心肝寶貝啊!”

原來唐門既然以毒為名,飼養各式劇毒蛇蟲自然也是拿手好戲。唐孟蜀除去〖黑水銀〗異種怪蛇之外,更有一種名叫〖喪門蛆〗的毒蟲,被視為救命用的撒手锏。這種毒蟲是用巴蜀西南沼澤瘴疠之地的蛆蟲為苗子,再喂飼精煉毒液,日夜以內力催化而變異出來的新品種。

唐孟蜀身上那件皮裘大麾蘸滿毒素。蛆蟲性懶,自然就蟻聚其上視為溫床。一但遇到外力攻擊,毒蛆就會在本能驅使下自動產生抗衡,籍著本身的高速蠕動而將所有攻擊都統統抵消化解,實在是件奇妙異常的活铠甲。在防御之外,唐孟蜀更可以催動內力,將蛆蟲當成暗器射出傷人。蛆蟲體積細如牛毛,蟲首又尖細如錐,生性遇物即鑽,撒在敵人身上簡直無孔不入,用不著幾分钟就能吸血吮髓,可以殺人于無影無形之間。

楊昭釋放出的狂暴雷電,破壞力之強絕對是唐孟蜀生平僅見。猶如白駒過隙的瞬間,他別說招架,甚至連逃走都已經來不及。危急中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裹緊身上這件皮裘大麾,利用喪門蛆來保護自己。幸好這些寶貝都不負厚望,成功替主人承受了侵襲上身的大部分雷電能量,唐孟蜀總算僥幸逃出生天。

飼養喪門蛆的過程極為艱難,所以唐孟蜀向來看作是心肝寶貝,輕易絕不肯動用它們。現在一次過損失了九成以上,固然令他既非常肉痛,可是更使他害怕的,卻是楊昭拼著玉石俱焚也不肯屈服,今趟的任務終于也落得個功敗垂成。唐門規矩極嚴,不管你什么身份,統統有過必罰。這次任務失敗之后,回去更不知道要吃什么苦頭了。霎時間唐孟蜀又痛惜又害怕,當真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憤憤咒罵著徑直走到楊昭的屍體旁邊,提起右腿狠狠踢出。剛好踢中楊昭了“屍體”的右胸。

那具僵立不動的“屍體”猛然“荷荷~”地吐出口長氣,緊閉的眼簾隨即睜開,綻放出懾人精光。那女子心頭劇震,張口欲呼。聲尤未起,楊昭早如閃電般出手,一雙厲爪抓住唐孟蜀兩腿,雄軀挺起,長身直立仰天狂吼。

變生倉促,唐孟蜀無論如何想不到死人居然還能復活。這時候欲反抗都已經太遲。彈指間小王爺又再抓住他左腿,雙爪左右交錯,絲毫不作猶豫地用力向外一分。淒厲慘叫聲中,這名唐門用毒的高手,赫然竟被楊昭活生生從中撕開兩半。鮮血內髒當場灑滿遍地,哪怕華佗再世,也救他不回了。

生撕唐孟蜀,楊昭丟下鮮血淋漓的屍體振臂狂呼,渾身被高熱雷電轟擊而變得焦黑炭化的皮膚,突然全部自行蛻脫散落,重現一副光滑完美的雄壯健軀。

只因為天雷之力,非但浩瀚無匹,更蘊涵無限浩然正氣。再加上易經玄鑒的王道真氣輔助,楊昭竟然一舉沖破周身多處重大竅穴,體內十二正經真氣于天靈百會穴聚合歸一,〖易天換地,斗轉星移*〗正式宣布大功告成,而四象玄功的“無限電”和“無情雷”兩重心法也同時練成。

此時此刻,楊昭整個人脫胎換骨,功力已經飛躍到一個以往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不可思議境界。

目睹如此情景,始終作壁上觀的那女子哪里還能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徹底破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心驚膽顫之余,她更不敢再留下來和這個變得恍若死神般恐怖的楊昭周旋。當下恨恨一跺腳,毫不遲疑轉身就逃。

神功初成,楊昭渾身勁力充盈,真氣滂湃。但心中的憤恨之意,竟絲毫沒有因為唐孟蜀已經被自己親手撕開兩片而減少半分。他猛地回頭,眼眸內倒映出那女子迅速遠去的身影,嘴角邊流露出貓捉老鼠般的殘酷笑意。輕聲低斥,立刻施展無限電身法。整個人猶如化身閃電,拖曳出一道藍色的長長電光劃破長空急起直追。速度猶如風馳電摯,簡直匪夷所思。

正在拼命奔逃的那女子,簡直做夢也未曾想過,世間竟然能有人可以到達這種速度。電光石火間但覺眼前驟花,楊昭竟然已經交抱雙臂擋在前面,喝道:“哪里走!”右手五指成刀,隔空一刀劈下。電光刀勁飛斬之下,那女子的斗篷兜帽赫然被撕成粉碎而暴露出真面目。星光下只見她雪膚櫻唇,眼若桃花,眉心處隱含煞氣,赫然竟就是唐門少主唐斯文的親生姐姐,蜀王楊秀庶妃,唐钟情。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7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五章:強·暴


唐钟情只是庶妃,以皇家禮法而言身份低微,並沒有資格進宮朝見天子。所以楊秀在新年回大興向楊堅賀拜時,也只帶上了正妃彭氏,楊昭因此從來沒有見過唐钟情。但霎時間見到有位絲毫不遜于梵清惠和明月的絕色美女活現眼前,他也不由得為之一怔。

這一怔對于唐钟情來講,本來正是千載難逢的絕好脫身機會。可是今天晚上在楊昭身上發生的連串變故,全都大出她意料之外,信心本已接近崩潰。而唐孟蜀被活活撕開兩半的情景,更使她心膽俱寒。竟然邁不開步伐,更提不起真氣。

這機會稍縱即逝,眨眼間楊昭早恢復過來,喝道:“唐門的惡毒婆娘,還我朋友命來!”電步搶前,緊握的五指間雷光跳躍,狠狠一拳轟出。甚至連轉念想要閃避的余裕也沒有,唐钟情小腹上已捱了重重一擊。霎時間“無情雷”的拳勁在體內爆發,猶如幾十個炸藥包在經脈大穴間同時炸開,五髒六腑同遭重創。她嘶聲慘叫,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出。鮮血都還沒有落地,楊昭運勁又是第二拳轟出。雙拳此起彼落,盡情對這絕色美女痛毆狂打。盡管只運上半分力,唐钟情卻已經被打得死去活來。翻滾間她的衣服迅速變得凌亂,衣襟敞開下裙撕裂,甚至已經暴露出外衣下的鮮艷抹胸和修長雙腿。

唐钟情從小在唐門就像公主般養尊處優。長大后嫁到蜀王府,更加深得楊秀寵愛,連重話都沒受過半句。像眼下這樣被人毆打,絕對是生平未有的經歷。身,體固然痛苦,然而心靈上的恐懼卻更加嚴重。

刹那間她仿佛已經徹底崩潰,眼淚奪眶而出,一邊竭力翻滾著企圖躲開,一面嘶聲哭喊道:“住手,住手!不要打了,求求你別再打了!饒了我,好痛,饒了我,钟情再也不敢了!”

楊昭鼻翼漸漸翕張,瞳孔中放射出猶如野獸般貪婪的光芒。前所未有的黑暗欲望,隨著力量的增加和憤怒而在心中暗暗滋長,當他察覺到這份欲望時,身體早已經順從那份最原始的野性本能而作出忠實反應。幾乎都沒有任何猶豫,他改拳為爪,一把抓住唐钟情的粉頸,將她整個人也像只待宰的雞提起。電光展動,竟然又在回入空蕩蕩的成都府衙門,將她狠狠掼在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

唐钟情無助地全身蜷縮成一團,每分每寸的肌膚都因為害怕而繃緊,看上去更加引得人食指大動。楊昭老實不客氣地將這獵物的斗篷撕下鋪在地上,伸出右手,指尖輕輕撫向她吹彈得破的白皙臉頰。陡然出手在她下颔處一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捏脫了關節,唐钟情嬌軀劇震,猛然像意識到了什么似地,再度不顧一切地瘋狂扭動掙扎起來。喉中“嗬嗬”連聲,連半句求饒的話也再說不出口。

快意的感覺化作欲念,在楊昭體內燃燒得如火如荼。他左手攬住了唐钟情纖腰,右手老實不客氣地撫上酥胸,重重捏了兩把。因為恐懼而繃緊的肌膚分外敏感,哪里還怎經受得起如此強烈的突襲?霎時間既痛且酸連酥帶麻的快感,強烈無比地直沖腦門,偏偏下颔又被卸了下來,唐钟情甚至連叫都叫不出,心中一急,淚水又欲奪眶而出。

“哭什么哭?剛才叫人來殺老子怎么又不見妳哭?少在老子面前裝無辜!”楊昭怒喝斥罵,右手突地發狠連撕帶抓。只聽得“哧~哧~”裂帛之聲接二連三,眨眼工夫間,唐钟情的渾身衣裳已盡數化為碎布散落四周。到了此時此刻,這位最得蜀王楊秀寵愛的庶妃已經知道今日難逃劫數。心中一酸,絕望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涔涔落下,梨花帶雨,更顯我見尤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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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刪除2279字
wang70341 發表於 2012-2-22 09:07
神州龍脈篇 第三十六章:以毒攻毒


唐钟情手上五指之力,或者捏不壞金屬鋼鐵。但要對付區區血肉之軀,自問卻是絕無問題。可是一下下來,她竟發覺貫注真氣而怒發勃硬的塵根赫然比鋼鐵還硬,非但絲毫無損,反而將自己的手指硌得隱隱作痛。這個驚可吃得非同小可。唐钟情抽身欲退,哪里還來得及?。楊昭右手牢牢箍實她腰,嘴對嘴地鼓腮力吹。那顆毒藥登時順著真氣氣流的方向,反過來直入咽喉。楊昭隨即老大一巴掌掴過去,喝罵道:“小賤人,想暗算王爺我?自己也嘗嘗毒藥的滋味吧。”

唐門絕毒的厲害處,遠遠超越想象。大部分進了唐钟情喉嚨,還有小部分毒質卻依然被楊昭吸入體內。不過彈指一瞬間,毒性已經發作得如火如荼。兩人赤裸的肌膚同時變成紫藍色,全身更像打了氣的皮球一樣暴腫起來。唐钟情竟然任由毒性發作,更不運功抵御。慘聲厲笑道:“狗賊,去死吧,大家統統都一起死吧!”

楊昭不屑一哂,冷道:“本王爺天命所歸,要我死?可沒那么容易。”暗地提運真氣,登時渾身上下雷電纏繞,銀光噼啪。無限電和無情雷兩重心法同時流轉,帶動腹中剛才飲下還未消化干淨的那肚子人血,將其中藥力分解蒸發出來,再配合易經玄鑒的〖療傷篇〗要訣,立刻全身毛孔向外噴射出大蓬紫霧。紫霧甫落地,立刻把衙門石壁也腐蝕得坑坑窪窪。毒性之猛烈可想而知。

本想同歸于盡,未想到楊昭竟然有本事驅毒。唐钟情更是吃驚。不甘不願的心情隨即泛上,她不假思索,反手拔下頭上插著的發簪,猛地見電光閃耀,手里已經空空如也。心中惶急,不顧一切地撲向楊昭,顫聲急道:“還給我!”

把毒力驅除九成九,自信剩余殘毒已經不足為患的楊昭,施展無限電手法奪來發簪,隨即好整以暇地左閃右避。拆下發簪鑲嵌的珍珠用指甲刮了刮,果然立刻掉下層薄薄銀色粉末,飄出陣陣辛辣藥香。笑道:“想要嗎?想要妳就說啊。妳不說我怎么知道妳想要呢?你雖然很有誠意的看著我,但我還是知道妳是想要的。不可能妳說妳想要我卻不給你,妳不想要卻偏要給妳,大家都是講道理的,對嘛。妳是真的想要嗎?那妳就拿去啰,妳不會是真的想要吧?”口中一面模仿著唐僧羅羅嗦嗦,一面高舉解藥從東移到西,又從西移到東。唐钟情卻早已經毒發軟倒在地,出氣多入氣少了。

想死?別做夢了。楊昭心中冷笑,你個臭娘們作惡多端心腸歹狠,老子只不過玩了你一次,這仇還沒報復得徹底呢。總要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又叫做人間地獄才好。當下一腳把唐钟情踢得翻過來,捏開她嘴巴就把解藥送進去。想了想,忽然又收回手,用指甲將解藥劈開兩半,只送了半顆解藥入她咽喉。隨即抓緊她脈門,徐徐渡過真氣。

解藥的靈驗處不比毒藥遜色,紫色毒霧又是徐徐散出,但速度比起剛才楊昭自己驅毒則要慢得多了。半盞茶時間過去,唐钟情身型膚色都大致恢復了正常,只在眉心處還殘留一抹幽藍。她輕聲呻吟著悠悠轉醒,甫睜開眼眸看見盤坐身前的楊昭,嬌軀不由自主地一顫,赤裸肌膚上暴出點點寒栗,畏懼之意徹底表露無遺。

楊昭倒轉手中金钗,用那銳利尖端在唐钟情胴體上徐徐滑動,拉出一道長長紅痕,最后在她仍然赤裸的飽滿玉峰處停下,對准心臟位置,學著印象中那些反派大,boss的口吻陰側側笑道:“要是我這樣用力向下一刺,妳估計自己會怎么樣?”

森寒殺氣直侵入靈魂,唐钟情只嚇得花容失色。她畢生從來沒吃過今晚這么大的苦頭,由生而死,再由死而生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心靈防線早已經失守。嬌軀抖個不停,顫聲道:“我……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殺我,我什么都肯說,什么都肯做了。”

話甫出口,唐钟情只覺腦海里有根弦“嘣”地斷掉了一樣,整個人徹底崩潰,跪倒在楊昭腳邊放聲痛哭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也會這樣低三下四地哀求饒命,更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這樣怕死。對死亡的恐懼就像不可阻擋的洪水,將她身為唐門大小姐,蜀王庶妃的自尊沖得干干淨淨,但與此同時,唐钟情胸中也似乎隱隱感到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快慰和解脫感。那美目中除去恐懼以外,竟又多出了幾絲臣服的意味。

殺又殺過,奸也奸過,教訓又教訓過,楊昭暫時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樣了。但他也沒發覺唐钟情眼眸內的臣服之意,惟恐對方還想玩什么手段,當下捏住她脈門,喝道:“不准哭,坐起來。”

被他厲聲一喝,唐钟情立即渾身打個哆嗦,服帖無比地拭干眼淚坐起。溫馴得反倒讓楊昭吃驚。更要命的是鬧到現在,兩人身上可以用來遮蔽身體的布料,連用來做半截比基尼泳衣都不夠。楊昭血氣方剛,又是剛剛完成這件人生大事,以后不用做魔術師了,自然食髓知味,馬上又產生反應。

彼此呼吸相聞,唐钟情當即也察覺到了那變化。她喉嚨深處一聲呻吟,竟然不等吩咐已經伏下動人胴體,檀口微張,低首湊近那塵根,想要用唇舌服侍它的模樣。楊昭還以為她想咬掉自己,急忙躍開兩丈,抄起剛才墊在地下的斗篷撕開兩半,一半自己纏在腰間,另一半拋出蓋在唐钟情身上,喝道:“披上吧。從現在開始,我問什么,妳就答什么。要是膽敢編些鬼話來騙我的,嘿嘿,本王把妳剝得精光,丟到成都最繁華的大街上去。”

斗篷蓋上身來,唐钟情眼眸內赫然竟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必恭必敬答道:“賤妾知道了。”

楊昭運真氣平復氣血,問道:“妳叫什么名字,是唐門的什么人?”

“賤妾名钟情,一見钟情的钟情,是唐門門主長女。”唐钟情心中微感酸楚,但這感覺也只是稍縱即逝,小心翼翼道:“而且……也是蜀王楊秀的……庶妃。”

“什么?”楊昭愕然一呆,腦海中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蹦出“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這句話來。隨即失笑道:“那妳可不就是本王的嬸娘了?”

“賤妾不敢。”唐钟情誠惶誠恐道:“庶妃不入皇家宗譜,賤妾萬萬當不起王爺這樣稱呼。”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楊昭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肅顏正色問道:“妳是怎么知道本王身份的?”

唐钟情被他語氣嚇得又是一抖,顫聲道:“唐荔園本來就是唐門產業,今朝賤妾的三叔,蜀王府長史唐稷學過來,把昨天夜晚的事告訴了賤妾。然后他正准備出門時,又發現那歌伎明月和镖局的三名镖師在王府外吵鬧。賤妾的三叔惟恐阻撓大事,于是先把他們誘入王府扣押,然后又派遣王府密偵司的唐煞化妝成獄卒調查。沒想到……卻發現楊豫原來竟就是小王爺您。”

“原來是那家伙。”楊昭冷笑輕哼,問道:“唐煞是你們唐門的人吧。為什么會認得本王?”

唐钟情道:“唐煞擅長易容術,為人也機警干練。所以近幾年蜀王每次回大興城,都總帶上他一起。因此入過幾次皇宮,也見過小王爺。”

楊昭點點頭,又問道:“既然知道本王是誰,為什么那么大膽想來殺人?本王好象記得……那頭蠻牛一樣的唐斯文,就是妳弟弟吧?難道就為了幫那頭蠻牛出氣,唐門竟然不惜加害朝廷皇子?”

唐钟情微微苦笑,想起自己出來時的模樣,也不多才過了小半晚,心里竟已是恍若隔世。她搖搖頭,道:“不是。這里面還另有原因,卻是關系著一件大事。”當下言簡意赅,把唐門籌謀了十幾年的那件大事,以及蜀王楊秀的圖謀等隱秘之事,統統都說了出來。

楊昭越聽越覺心驚,萬萬想不到其中竟然還有這種內情。他念頭急轉,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穿越前的記憶,依稀記得楊秀好似果然就是那樣下場的,心里益發肯定。沉吟半晌,又問道:“明月大家是怎么回事?”

“那是賤妾在她身上,施展了唐門絕學〖迷情眸〗。”唐钟情當真恭順老實得宛若奴婢,道:“能夠惑人心志,使受術者完全聽從暗示行事。但……賤妾練得還不到家,所以只能用在像她那種沒有武功的普通人身上。”

果然是這種邪術。楊昭冷哼一聲。他自持精神意志堅定,倒也不怕唐钟情會把這什么〖迷情眸〗施展在自己身上,再問道:“既然唐門已經和我叔叔合作了,為什么還要捉拿本王?”

唐钟情幽幽歎息道:“蜀王手段太高明了。本來唐門和他只是合作,可近兩年來他竟將勢力滲透入唐門,企圖反客為主。唐門九名長老,至少已經被他收買去五名。再這樣下去,唐門就要變成為他人作嫁衣裳了。賤妾的父,親心中不忿,正要竭力安排后手以作制衡。恰好……王爺您……就在這個關節口來到成都。所以賤妾和三叔就想……王爺,賤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這樣么……似乎倒也是個好主意……”楊昭蹙眉沉吟。忽然腦海里靈光一閃,蹦出個幾乎是異想天開的主意出來,把手中那半顆解藥拋了拋,叫道:“抬頭,看看這是什么?”

唐钟情聽話無比,立刻抬頭相看,柔聲答道:“是……〖七大限〗解藥。〖七大限〗就是賤妾妄想用來毒害王爺的毒藥,取至寒、至陰、至補、至陽、至燥、至濕、至漏等七種功效的藥材煉制。成分和藥性只有賤妾自己才知道。王爺寬仁,剛才已經給了半顆解藥賤妾服下,可以把毒性壓制到七日后才發作。七日后假如再沒有解藥,那么毒性深入五髒六腑,神仙難救。”

楊昭聽見她這番說明,倒真有些意外。歪打正著,沒想到居然能有這種收獲。把半顆解藥收回掌心中拿好,咳嗽兩聲,厲聲道:“知道最好,聽清楚了。現在我要妳幫忙做一件事。做得好的,七日后本王把解藥給還妳,否則……哼!就等死吧。”

唐钟情全身又再止不住顫抖起來,低頭道:“賤妾……賤妾知道了。王爺盡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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