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45
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孔雀臺擊退盜匪,掩埋完屍首,等到一切都收拾幹淨,眼見便要到黎明時分,伍士昭這位總管既然沒了,一切事務,自然是由毛人駒分配。愛玩愛看就來網。。

    毛人駒下令全隊收拾帳篷,準備出發。

    伍士昭被捆綁手腳,蒙了嘴巴,丟在一輛車上,等到收帳篷收拾妥當,裝上車輛,金陵卻也已經上了馬車。

    接下來兩日,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

    到第三日正午時分,毛人駒來到楚歡身邊,笑道:「竹大俠,前面再有十裡地,應該就是河西道的境內了,進了河西道境內,咱們就安全了。」

    毛人駒所言不差,十來裡路,自然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兩道交界之處,並無險峻關卡,路邊倒是豎了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河西」二字,自然是指已經進入到河西境內。

    河西邊界倒是沒有守兵,畢竟都是大秦過境,大隊車馬在直伸天際、仿似一條灰色的綢帶上向前緩緩推進。

    進入河西境內,楚歡最大的感受,便是相比起其他各道,河西的官道修建的寬闊平整,顯然在道路上是下了一番功夫。

    河西多草原地帶,所以帝國八大馬場,河西也是佔了一座馬場。

    在大秦十六道之中,河西盛產牛,那也是出了名的,河西牛不但是帝國美味的佳餚之一,而且河西牛的牛皮也是最昂貴的資源之一,自從立國以來,河西每年都要往朝廷繳納數目極大的牛皮,牛皮屬於帝國管製的重要資源之一,而牛皮最大的去處,自然是用來製造甲胄,帝國最精銳的皇家近衛軍,其甲胄幾乎都是和犀牛皮所緻,韌性極強。

    剛入河西境內,放眼望去,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道路雖然開闊,但是兩邊卻是雜草叢生,楚歡一邊隨著隊伍前行,一邊觀察河西走廊地勢,越看越是心驚,這是一條通往河西腹地的道路,但是兩邊的丘陵眾多,綿延起伏,楚歡禁不住想,如果敵人從河西走廊攻入河西,只怕是困難重重,兩邊的丘陵,都是天然的設伏地帶。

    進入河西境內走了不到二十裡地,終於見到一處崗哨,一道三重柵欄橫在道路之中,兩邊都建有瞭望塔,看到隊伍過來,立馬便有幾名兵士上前來,領頭的看裝束,顯然是一名校尉,毛人駒已經拍馬上前,翻身下馬,那邊已經喝道:「你們是何人?」

    毛人駒已經拱手道:「兵爺,我們是金陵孔雀臺,奉旨前往河西武平府,為聖上的祭天誕禮獻技……!」早已經取出一件通關文書在手,遞了過去,那校尉接過一看,立刻返回,拱手笑道:「原來是孔雀臺,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禮部司也已經傳過話來,等你們到了這邊,會派一隊人馬專門護送你們前往武平府。」

    毛人駒笑道:「多謝!」

    楚歡在毛人駒身後不遠聽到,心下倒是暗想,這孔雀臺的面子倒是不小,本來這類戲班子,只是下九流,河西方面竟然還派人護送,顯然對孔雀臺是十分的看重。

    此番皇帝祭天,前來獻藝的恐怕不僅僅只是孔雀臺這個班子,想必奉旨前來的班子不在少數,卻也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班子前來,都會有這般待遇。

    毛人駒與那校尉說了幾句,校尉已經令人打開了柵欄放行,而且立刻去調了一隊兵士,也有將近二十來人,清一色都是騎兵,領頭的是個小校,囑咐幾句,隊伍也不耽擱,河西兵在前開路,孔雀臺則是跟在後面。

    接下來的行程,倒是變的十分順暢,河西這邊在前往武平府的道路上,竟然沿途都設下了驛站,每到黃昏時分,河西兵便帶著眾人入住驛站之內,驛站無論吃住,都是安頓的十分妥善,楚歡心下總覺得有些古怪,只覺得雖然金陵雀名聲在外,可是就其身份地位而言,倒也不必如此受到河西的重視,可事實上便是那些河西兵對孔雀臺上下也都是禮敬有加,沿途之上,無論孔雀臺有什麼要求,河西兵都是有求必應,甚至於裝卸物件,這些河西兵也都親自上前幫助。

    楚歡乃是西關道總督,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些河西兵顯然並非是守關的普通兵士,從他們的裝備和身手來看,都是絕對的精兵,應該都有編入總督禁衛軍的資格,但是他們穿著州軍甲胄,楚歡只覺得如果連河西的州軍都有這樣精良的裝備和矯健身手,那麼河西軍的戰鬥力只怕遠在西北軍之上。

    河西道下轄三州之地,是為東北部的武州、西北部的雲州以及南部的應州,而武平府便在應州境內,穿過河西走廊,再有一天時間,就能進入應州境內。

    在河西走廊行了四五天時間,終是走出,又花了一天時間,終是進入了應州,楚歡沿途觀察河西的地貌,行進途中,倒是瞧見河西百姓倒是十分安定地在田地上耕種,只是耕地的百姓,多有老弱甚至是婦人,有些奇怪,禁不住向那名河西小校詢問。

    那小校自始至終對孔雀臺的人都是十分客氣,聽楚歡動問,雖然不是客氣,但是語氣卻很平淡:「你們是否知道河西在修建天宮?」

    楚歡自然知道,馮元破數年前就在鐵血園向皇帝上諫,要在河西為皇帝修建天宮,此事可說是天下皆知,而且皇帝免了河西數年賦稅,甚至應允了馮元破建造河西貿易場的請求,當初許多人都覺得憑藉河西一道之力,想要修建龐大的天宮宮殿群,實在是不自量力,但是這些年下來,天下也都知道,河西一直在修建天宮,而且徵調了大批的勞力,楚歡對此事頗為清楚,只是尚不知道天宮是否已經完全竣工。

    「為了修建天宮,徵調了十萬壯丁,這幾年來,天宮一直在日夜修建,人員不足之時,有幾次徵調人手,所以耕地的勞力有所欠缺,只能讓老弱和婦人頂上。」小校解釋道,他語氣依然很客氣,但是楚歡卻隱隱感覺到,這小校語氣之內,隱藏著一絲不滿,只是他卻不知這不滿究竟是沖著誰。

    距離武平府漸近,再有兩天路途,便可抵達武平府,到黃昏時分,河西兵領著孔雀臺有入住了一處驛站。

    連續幾天趕路,無論是河西兵還是孔雀臺上下,都是頗為疲倦,許多人吃過飯之後,便立刻去歇息。

    楚歡躺在屋內,翻來覆去,卻是睡不著,夜色幽靜,他出了屋來,徑自來到驛站的一處柴房,柴房外面,一名孔雀臺的武師靠在牆邊,見楚歡過來,笑道:「竹大俠還沒睡?」

    「趕了一天的路,你也沒能好好歇息,先去睡一會兒吧。」楚歡道:「我精神很好,一時睡不著,來幫你看一會兒。」

    那武師正是哈欠連連,聞言頓顯喜色,謝過之後,只怕楚歡後悔,迅速離開。

    楚歡推開門,屋內昏暗,楚歡目光銳利,看到角落的幹草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伍士昭,伍士昭被捆綁了手腳,嘴巴也被蒙上,顯然也沒有睡著,聽到有人進來,口中立時發出「嗚嗚」之聲,楚歡順手將門關上,這纔緩步靠近過去,在伍士昭身邊蹲了下去,此時靠的近,伍士昭也看清了楚歡面孔,顯出驚恐之色,但很快又變成怨毒之色。

    楚歡伸手將塞在伍士昭口中的佈巾扯出來,伍士昭這纔大口呼吸幾下,隨即掙紮坐起來,盯著楚歡,冷笑道:「你來做什麼?」

    「看來伍總管對我還是很有意見。」楚歡歎道:「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那天晚上,毛人駒就一刀斬殺了你。」

    伍士昭冷冷道:「如果不是你,我的計劃已經成功,竹……哼,姓竹的,你既然害了我,現在又過來做什麼?」

    「伍總管,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你不願意說,我現在轉頭就走。」楚歡含笑輕聲問道:「我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實話告訴你,毛人駒同意留你性命,當然不是大發善心。」楚歡輕聲道:「等到了武平府,你會被送交官府,作為毛人駒他們請功之用,如果不出意外,只要毛人駒一句話,到時候你定然是身首分離,你伍總管也是個聰明人,這一點應該明白。」

    伍士昭道:「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只可惜你愚蠢透頂,銀子和金陵雀你都可以唾手可得,你卻不和我聯手,你以為他們會對你有多大的報答?」

    楚歡輕輕一笑,竟是在伍士昭對面坐下,低聲道:「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伍士昭猶豫一下,終於道:「難道你能讓我活?」

    「我既然可以讓你計劃破產,當然也可以讓你留下性命。」楚歡道:「這一點你無須懷疑。」

    伍士昭眼中微微放光,卻還是鎮定道:「你當然不會大發好心,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和伍總管說話,就是痛快。」楚歡含笑道:「伍總管,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老實回答,據實以告,我可以保證你性命無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46
第一五九一章 滅口

    伍士昭猶豫了一下,纔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以你現在的情況,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相信我。」楚歡淡淡道:「也許我只是在和你說笑,但也許是真,如果你合作,至少有一半的活命機會。」

    伍士昭終於道:「好,你想問什麼?」

    楚歡微一沉吟,纔終於問道:「金陵雀是什麼時候到金陵?」

    「兩年前。」伍士昭立刻道:「我記得很清楚,她從京城過來,倒是引起衛陵府城一陣轟動,畢竟金陵雀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而且她當時的情況,並非在京城混不下去,突然來到金陵,還是讓不少人感到驚訝。」

    楚歡微微頷首,問道:「你是說,很多人沒有想到金陵雀會往金陵去?」

    伍士昭道:「你該明白,金陵雖然也是氣候宜人,許多官員緻仕之後都會選擇在金陵養老,但是比起京城,自然還是遠遠不如。金陵雀在京城並不缺生意,卻來到遠不及京城的金陵,自然讓人奇怪。」

    「那金陵雀可有解釋?」楚歡問道。

    伍士昭道:「她雖然沒有說,但是許多人猜測原因,最大的可能,可能與安國公有關,據說金陵雀在京城的時候,時常往安國公的府邸獻技,許多人都知道安國公乃是金陵雀的最大靠山,後來安國公謀反,一族幾乎全部被誅,許多有牽連的人也都被清除幹淨,金陵雀雖然是舞姬,沒有被牽扯其中,但是繼續留在京城,恐怕日子也不是太好過。」

    「哦?」

    伍士昭解釋道:「誰都知道金陵雀和安國公有牽扯,雖然她舞技超群,在京城依然有生意,但是一些達官貴人,卻未必敢和她走的太近……都說京城是天下最大的陷阱,留在京城,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被人舊事重提,所以許多人都覺得,金陵雀是擔心被人扯出她和安國公關係密切,所以纔離開京城,去了金陵。」

    楚歡道:「這也確實有些道理。」又問道:「她身邊那個叫小憐的婢女是個啞巴?」

    「是。」伍士昭皺眉道:「你一路上也都看到了,小憐不會說話。」

    楚歡肅然道:「那小憐又是何時到了金陵雀身邊?」

    「也就在金陵雀到了金陵之後不過半年而已。」伍士昭想了一下,「記得那次金陵雀去金陵總督府獻技,回來的途中,看到小憐倒在路邊,便帶了回來。」

    「你是親眼所在?」

    伍士昭搖頭道:「那倒不是,到其他地方,我們班子都會跟著,唯獨總督府不同,每一次都是總督府派人接送,除了金陵雀,別人都不能前往。」

    「總督府?」楚歡微皺眉頭:「你說的是金陵總督宋元?」

    伍士昭點頭道:「正是,金陵雀到了金陵之後,自然引起轟動,宋元時常請她去總督府獻技……!」隨即冷笑一聲,低聲道:「都說金陵雀冷若冰霜潔身自好,還有人說她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但是依我看,那都是以訛傳訛,她在金陵時常出沒於總督府和指揮使府,宋元倒也罷了,那袁不疑可是好色如命,怎可能保得住清白。」

    楚歡怔了一下,微一沉吟,纔問道:「你是說金陵雀在河西的時候,與宋元和袁不疑都有交情?」

    「正是。」伍士昭冷笑道:「竹大俠,你自以為做了好人,可是金陵雀卻未必是什麼好人。她周旋於宋元和袁不疑之間,我甚至懷疑……!」說到這裡,頓時止住,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懷疑什麼?」

    伍士昭搖頭道:「沒有什麼,竹大俠,你問了這些問題,我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你當真可以保我性命無憂?」

    楚歡皺眉道:「你若是有問必答,我自然不會食言,你說你懷疑什麼?」

    伍士昭猶豫一下,纔道:「這個……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便知曉了。宋元和袁不疑一個是總督,一個是指揮使,許多人都知道,他二人的關係談不上有多好,在金陵雀前往金陵之前,二人關係雖然不睦,但卻也不至於交惡,場面上還能過得去……。」

    楚歡淡淡道:「總督和指揮使軍政分離,互相挾製,關係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伍士昭冷笑道:「那倒未必,其實他二人關係一開始還算不錯,不過衛陵府城數年前發生過一起命案,兩人自那以後,關係便差了許多。」

    「命案?」

    伍士昭道:「這事兒衛陵府城不少人都知道,就是方老太爺的命案。」

    「方老太爺又是何方神聖?」

    「方老太爺當年可是衛陵府城的名人。」伍士昭道:「他隨皇帝徵伐天下,最後還擔任了戶部侍郎的高官,緻仕之後,皇帝專門下令在衛陵府城給他修一處園子,那是從國庫出銀子,修了一座‘方園’,乃是衛陵府城第一園,可是這方老太爺突然有一天就被殺死在方園之中,許多人都知道,京城都派了神衣衛前來處理此案。」

    楚歡「哦」了一聲,伍士昭繼續道:「聽說宋元和袁不疑因為那起案子,都受到了朝廷的責罰,兩人也不知什麼原因,自那以後,關係就變的十分疏遠,但是卻也不至於互相交惡,等到金陵雀到了金陵,兩人的關係便更為緊張……那時候金陵雀是他二人府邸的常客,不過凡是有先來後到,只是有一次,兩處同時派人來接,互不相讓,因為此事,總督府的人還和指揮使府的人大動幹戈,傷了好幾個人……!」

    楚歡此時纔知道,這金陵雀果然不是泛泛之輩,能夠引得金陵道的總督和指揮使爭風吃醋,這小小的舞姬能耐實在不小。

    「你先前所說的懷疑,難道是說?」楚歡微皺眉頭,卻並沒有說下去。

    伍士昭冷笑道:「袁不疑和宋元因為金陵雀而交惡,就在不久之前,袁不疑忽然叛變,率人殺了宋元,爾後自立為王,我瞧這與金陵雀也脫不了幹系……!」

    楚歡摸著下巴,聽伍士昭這樣一分析,倒覺得並非沒有道理,雖說帝國崩潰,但是袁不疑好歹也是個指揮使,能夠做到那個位置,自然也不是愚蠢之人,在天下形勢尚未分明之間,卻豎起反旗,做了出頭之鳥,說得好聽是意氣用事,說得難聽,那就是愚蠢透頂,袁不疑卻偏偏如此做,看來其中還真是另有內情。

    「伍總管,我問你,小憐的名字,又是從何而來?」楚歡低聲問道:「是金陵雀所取?」

    「金陵雀帶回了小憐,當時這丫頭看上去實在可憐,所以金陵雀當時就給她取了小憐的名字。」伍士昭道:「不過金陵雀對小憐倒是十分照顧,一直帶在身邊。」

    「那另一個婢女呢?」

    「你是說小寧?」伍士昭冷笑道:「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年到頭,也從來沒見她笑過一次……竹大俠,你怎地對這兩個婢女如此感興趣?」

    楚歡不答反問:「那你可知曉,金陵雀她們三個的武功如何?」

    「舞功?」伍士昭道:「金陵雀被稱為金陵第一舞姬,舞功自然是出類拔萃……!」

    不等他說完,楚歡皺眉道:「我是說他們殺人的武功。」

    「啊?」伍士昭一怔,「殺人的武功?金陵雀……金陵雀會殺人?」

    楚歡聽他此言,就知道在伍士昭眼中,金陵雀必然不會武功,果然聽得伍士昭道:「據我所知,金陵雀並不會武功,至若小寧和小憐……!」略一思索,搖頭道:「他們應該也不會武功,小寧倒也罷了,小憐只是路邊撿來的,怎可能隨便撿個人就會武功?」

    楚歡肅然道:「你是確定他們不會武功,還是沒有見過她們施展武功?」

    伍士昭想了一下,纔道:「我從未見過她們施展武功……!」

    「那就是說,你也不能斷定她們有武功。」楚歡低聲道:「沒有施展過,並不等於沒有……!」

    伍士昭想了想,微微頷首,似乎想到什麼,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記得……!」尚未說完,便在此時,楚歡卻感覺眼角光芒微閃,數道寒星直朝自己打過來。

    楚歡心下一沉,他反應迅速,已然向後仰倒,幾道寒星從他身上打過去,閃躲之際,聽得一聲悶哼,他躲過暗器,翻身而起,卻見到伍士昭雙目圓睜,瞳孔收縮,整個人已經側身倒在了幹草堆上。

    楚歡根本不做猶豫,整個人已經如同獵豹般竄後窗,人未到,拳已至,「轟」的一聲,已經將後窗打飛,整個人已經從後窗竄出,卻瞧見一道身影已經已經翻上牆頭,從後院牆頭躍了下去,這驚鴻一瞥,那人速度極快,楚歡根本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身形,他腳下如飛,到得牆根,騰身而起,身如靈燕,躍上牆頭,卻並沒有立刻跳下牆頭,極目掃視,四下裡一片漆黑,那道黑影,竟是瞬間沒了蹤跡。

    楚歡心知那人的速度不可能如此恐怖,定然不是這麼快就遠走,而是藏匿在某處,放眼處,多有雜草枯堆,他凝氣靜神,正自蓃索,忽聽得身後傳來厲喝聲:「是誰?」他皺起眉頭,聽得身後響起腳步聲,隨即又聽有人厲聲喝道:「不要動,動一下,立刻射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47
第一五九二章 武平

    楚歡回過頭去,只見院子之內,出現了數名河西兵,有人拿刀,有人則是手持弩箭,對準牆頭,楚歡皺眉間,已經聽到有人大聲道:「不要動手,是我們的人。」

    聲音之中,毛人駒已經匆匆趕來。

    河西兵沒有立刻收起武器,毛人駒已經對著牆頭道:「竹大俠,可是遇到什麼情況?」

    楚歡猶豫一下,終是從牆頭跳下來,河西兵都是後退一步,此時認清楚是孔雀臺的竹大俠,這纔收起兵器,一人已經拱手客氣道:「原來是竹大俠,真是對不住,我們幾個弟兄晚上值勤,經過後院,聽到這邊有動靜,所以正巧趕到。」

    楚歡微微一笑,看向毛人駒,笑問道:「毛領隊怎地也過來了?」

    拘押伍士昭的柴房在驛站後院,而住房則在前面,這邊事情剛剛發生,毛人駒便即趕到,也實在是太過湊巧。

    毛人駒已經道:「姑孃有事情交代下來,事關竹大俠,我去往客房,不見竹大俠,得知竹大俠來到這裡,所以專門過來找尋。」

    「原來如此。」

    毛人駒回過頭,瞧見那柴房的後窗已經是稀巴爛,微皺眉頭,湊近過去,輕盈躍進柴房之內,很快就出來,臉色有些凝重,道:「竹大俠,伍士昭已經死了。」

    楚歡歎道:「他死的實在不是時候。」

    幾名河西兵面面相覷,毛人駒向那幾人道:「裡面關押的是我們在途中抓到的盜匪,本想帶到河西送交官府,現在突然斃命。」

    一名河西兵道:「我們是奉命迎接孔雀臺,進入河西之後,負責護衛你們的周全,但有失職,我等都將受軍法處決。只是在河西境外,卻非我們職責範圍之內。」他對自己的職責範圍說的十分清楚,似乎擔心孔雀臺遭遇到非的事情扯上他們,至若死了一個人,他們並不放在心上。

    「有勞有勞。」毛人駒拱手道:「幾位先去歇息,此事我們自己處理。」

    河西兵也不多言,領人而去。

    等眾人走後,毛人駒纔上前來,問道:「竹大俠,伍士昭他……?」

    「我剛纔正要追尋刺客。」楚歡歎道:「只是河西兵突然出現,此刻恐怕已經逃的遠了。」

    「刺客?」毛人駒皺眉道:「竹大俠是說有刺客行刺伍士昭?」

    「正是。」楚歡道:「毛領隊,依你之見,這伍士昭與何人有仇,會在這個時候來行刺於他?」

    毛人駒一怔,皺起眉頭,微一沉吟,纔搖頭道:「伍士昭私下與何人有仇,我還真是不大清楚,只是要跟隨到這裡行刺,還真是有些奇怪。」

    楚歡盯著毛人駒看了兩眼,忽然問道:「毛領隊剛纔說有事找我,不知何事?」

    毛人駒忙道:「是姑孃的吩咐,此番竹大俠拔刀相助,纔使孔雀臺避免了一場大難,所以姑孃有個提議,還望竹大俠斟酌。」

    「哦?」

    毛人駒道:「姑孃說,竹大俠如果能留在孔雀臺,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如果竹大俠不能應允,不知大俠能否暫時跟隨孔雀臺在一起,在河西事完之後,一同再返回金陵?姑孃說了,只要竹大俠應允,到時候定當有厚謝。」

    楚歡笑道:「金陵雀姑孃想讓我留在孔雀臺?」

    毛人駒點頭道:「確實如此,不知竹大俠意下如何?」

    「這個我暫時還不能答應。」楚歡笑道:「我為人散漫慣了,孔雀臺有自己的規矩,我卻恰恰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毛人駒略顯失望道:「若是如此,只怕姑孃會失望了。」

    「不過金陵雀姑孃提議同回金陵,我還是可以考慮。」楚歡笑道:「在河西見了朋友,倒也並無他事。」

    毛人駒笑道:「孔雀臺到時候要為皇帝獻技,河西修建天宮,那是瓊樓玉宇,如果估測不錯,祭天誕禮應該就是在天宮舉行,竹大俠可有興趣見識一番?」

    「天宮?」楚歡笑道:「動用十幾萬民夫,耗費了無數的銀帛,必然是奢華無比。」

    毛人駒道:「換做一般人,當然是無法進去,恐怕就是一些達官貴人,也沒有資格進入,但是此番竹大俠卻有機會和我們一同進入天宮之內,如果竹大俠感興趣,姑孃願意帶著竹大俠進入天宮親眼目睹一番,也算是對竹大俠的小小回報。」

    楚歡想了一下,纔道:「既是如此,等真有這樣的機會,我倒還真是願意去看一看。」

    「既是如此,那我就這樣回稟姑孃。」毛人駒笑道:「竹大俠,已經很晚,你先歇著,伍士昭的屍首,我自會帶人處理。」

    楚歡向那殘破的窗口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次日一早,孔雀臺在河西兵的帶領下,繼續出發,走了幾日,在蒼茫大地之上,楚歡便遠遠望見了一座雄偉的城池,所有人都知道,這便是河西道府城武平府。

    武平府座落在武州境內,乃是河西道的政治中心,依山傍水,是帝國北方最雄偉的一座城池,河西作為抵禦夷蠻人的前沿,立國之初,也是時常遭受到夷蠻人的侵襲,經馮元破父子兩代,纔震懾夷蠻,秦國立國至今,兩任總督便是馮家父子,所以馮家在河西的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武平府城也在這二十年來,一直加固增修。

    尚未靠近城池之前,早有兩名河西兵奉命入城去稟報,等到隊伍來到城門,已經有官員在此等候,來人五十多歲年紀,看上去文質彬彬,河西兵已經介紹,這位是河西道禮部司主事楊振,楚歡依然是戴著鬥笠,這種時候,他自然也不會上前,只是心中癒發奇怪,雖然這楊振只是河西道的禮部司主事,但品級並不算低,按照正常情況,也是根本用不上他親自出馬來迎接孔雀臺,依稀感覺河西道似乎對孔雀臺的關心有些過度。

    毛人駒作為領隊,此時自然是他上前交涉,說了幾句話,又到了金陵雀馬車邊上,湊近窗簾對裡面說了幾句話,很快,婢女小寧扶著金陵雀從車上下來,依然臉上蒙著輕紗,卻不見小憐從車中下來,金陵雀上前去,行了一禮,楊振已經笑道:「早就聽說姑孃大名,此番聖上祭天誕禮,自然要隆重從事,也是禮部的薛部堂提到了姑孃,所以派人相請,姑孃一路上辛苦了。」

    楚歡在後面仔細聆聽,聽楊振說到「薛部堂」,當然知道十有**便是禮部尚書薛懷安,心想難道孔雀臺奉旨前來,難道是薛懷安的建議?

    楊振倒是顯得十分和氣,隨即安排人帶隊伍入城先行住下,武平府自有驛館,有官員領著孔雀臺到了驛館,入住進去。

    這驛館修建的十分闊氣,佔地面積也極大,裡面有大小各處院落數十處,而每一處院子,又有大大小小的房捨。

    孔雀臺眾人入院之時,纔發現這驛館之中已經入住了不少人,許多院子裡傳出聲音來,顯得頗為熱鬧,領路官員含笑道:「總督大人有令,聖上的祭天誕禮,要舉辦的隆重喜慶,所以請了不少人過來獻技獻藝,許多人都已經抵達,不過你們孔雀臺是最重要的一個班子,總督大人特別有交代,給你們安排一個僻靜的大院子,你們但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我們提出來,只要我們能夠做到,都會滿足你們的需求。」

    毛人駒問道:「卻不知祭天誕禮會在何處舉行?」

    官員笑道:「自然是天宮,等到誕禮那天,我們會帶你們前往天宮……!」頓了頓,笑道:「不過金陵雀姑孃舞技無雙,當年皇後誕禮,聽說金陵雀姑孃獻上舞技,得到聖上和皇後的嘉獎,所以此番特地將金陵卻姑孃請來,到時候你們孔雀臺會有專門的安排。」

    楚歡跟在毛人駒身後,戴著鬥笠,帽簷下壓,此時也問道:「大人,聽說此番聖上誕禮,會有許多的封疆大吏前來恭賀?」

    官員笑道:「那是自然。行轅就在這驛館的隔壁,已經有幾位總督趕到。」

    「哦?」楚歡笑道:「這是帝國盛事,也是河西盛事,很難見到眾多總督同時到一個地方來……!」

    「你說的沒錯。」官員道:「以前從未有過如此隆重之事,安邑道的袁總督,湖津道的梅總督都已經抵達……!」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到了院內,正要往院子裡搬運行李,卻已經聽到外面傳來嘈雜之聲,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大聲道:「金陵雀已經到了嗎?我可是等了多日,誰是金陵雀?我倒要看看,吹噓的神乎其神,什麼舞技無雙,我倒要瞧瞧是真是假。」

    話音之中,只聽得腳步聲響,一隊人已經快步過來,當先一人穿著甲胄,卻並沒有戴盔甲,古銅色的皮膚,腰間陪著一把大刀,長相談不上俊朗,卻也頗為耐看,身後跟著四五名身著甲胄的武士,看上去都是虎背熊腰,剽悍威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47
第一五九三章 刺客

    楚歡眾人見狀,倒是有些疑惑,也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卻見到那領路的官員已經滿臉謙恭之色,跑上前去,拱手道:「下官參見少帥!」

    那領頭之人看上卻二十七八歲年紀,看上去倒也是英氣逼人,揮手笑道:「不必多禮,我是來見金陵雀的。」

    金陵雀此時也已經回頭,身邊一左一右跟著小寧和小憐,她面罩輕紗,官員此時已經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少帥,總督大人的公子!」

    楚歡這纔明白,原來此人竟是馮元破的兒子,不過馮元破長相不怎樣,他這兒子看上去倒是頗有英氣,看來此子的長相並不隨他父親。

    馮少帥此時已經上前走到金陵雀面前,上下打量,笑道:「金陵雀的名頭,我倒是聽過多時,取下面罩,讓我瞧一瞧到底如何?」

    金陵雀柳眉微蹙,並沒有從命,倒是小寧上前攔住,道:「少帥,姑孃素來不露面,還請多多擔待。」

    馮少帥皺眉道:「不過是個舞姬,還要如此藏頭露尾?本少帥今日非要瞧瞧她是何模樣。」伸手一橫,便將小寧推到一旁,小憐此時卻已經橫在小寧身後,攔在馮少帥身前。

    「閃開!」馮少帥臉色一沉,正要伸手推開小憐,卻見到小憐手中多出一把匕首,那馮少帥一怔,倒是身後幾名武者已經拔刀出鞘,有人已經喝道:「保護少帥!」

    馮少帥顯然也沒有見過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亮兵刃,身後眾人便要上前,他擡起手攔住,臉上顯出戲謔之色:「小小的婢女,竟敢如此大膽,本少帥還真是走眼了。」

    金陵雀此時已經輕聲道:「小憐退下!」

    小憐正要退開,馮少帥冷笑道:「站住……金陵雀倒也罷了,小小婢女敢在本少帥面前亮刀子哦,本少帥還真想瞧瞧你是什麼樣子。」擡手便往小憐臉上探去,要扯下小憐臉上的面紗,刀光一閃,小憐竟是毫無畏懼,那匕首竟是自下而上劃過,馮少帥伸手倒也不弱,反應靈敏,已經後退一步,「嗆」的一聲,拔出佩刀,冷笑道:「活的看不成,死了也可以。」

    他竟是揮刀便往下砍去,大刀未落下,影子一閃,「噹」一聲,他的大刀竟是生生被一件東西攔住,扭頭看去,只見到楚歡已經過來,手中的包裹擋住了他砍下的大刀。

    馮少帥盯著楚歡,楚歡卻是戴著鬥笠,低著頭,淡淡道:「少帥,我們都是奉旨前來獻技,孔雀臺的節目上下齊心,缺一不可,你若殺了她,也就無法向聖上獻技,到時候只怕少帥也不好交代。」

    馮少帥身後諸人的大刀俱都指向了楚歡。

    馮少帥眼中寒光閃過,忽地手腕子一轉,橫裡向楚歡的脖子上削過去,他這一刀極快且詭,楚歡手上一動,支起包裹,再次擋住。

    馮少帥並不停手,又是連續出刀,一刀比一刀犀利,楚歡卻是見招拆招,但是心裡卻也頗有些驚訝,本以為馮少帥是藉助父親威勢橫行霸道,但是此刻纔知道這馮少帥的刀法確實了得,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其刀法老練,而且出刀之際,霸氣十足,甚至比之毛人駒的刀法還要了得。

    十幾招下來,楚歡只守不攻,而馮少帥目光中竟是顯出興奮之色,楚歡心知,此人是馮元破之子,馮元破乃是「三刀四槍破天弓」之中的霸刀,能夠名列三刀之中,馮元破的刀法自然是不容小覷,這馮少帥即是馮元破之子,看來也並非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其刀法或許真的得到了馮元破的真傳。

    又是數刀過後,馮少帥猛然一刀臨頭劈下,楚歡橫刀於頭頂,生生擋住,馮少帥卯足力氣往下壓,楚歡手上卻是紋絲不動。

    忽聽得馮少帥大笑起來,收起大刀,「有意思,想不到孔雀臺還有如此人物。」收刀入鞘,轉身道:「咱們走!」

    「少帥……!」身後有人不服,但是馮少帥卻是並不多言,擡腳便走,走出幾步,回頭又是打量楚歡幾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楚歡道:「浪跡天涯,並無名姓。」

    「有意思。」馮少帥又是一陣大笑,帶著頗有些不甘心的部下揚長而去。

    等眾人走遠,那領路官員纔上前來,有些緊張道:「你們怎能對少帥如此失禮?」

    「大人也看到了,並非我們失禮,而是少帥有些霸道。」楚歡淡淡道,轉視小憐那邊,只見小憐已經退到金陵雀身邊。

    金陵雀那一雙如同水霧般的迷人眼眸看著楚歡,見楚歡目光過來,微微點頭,以示感激。

    眾人繼續收拾,毛人駒過來道:「竹大俠,孔雀臺又欠你一個大人情……!」

    楚歡只是笑笑,並不多言,只是看著金陵雀背影,望著她帶小憐進到了屋內。

    孔雀臺在驛館之內安頓之後,楚歡這纔微做收拾,出了驛館,他在孔雀臺之中,自然無人敢管他,他初到武平府,倒也想瞧瞧這邊的狀況。

    出了驛館,外面街道上守備森嚴,雖然談不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是是不是便有巡邏的精兵走過,楚歡看他們身上的甲胄以及佩戴的兵器,都是十分精良,暗想河西軍的裝備果然是非同凡響,真要論起來,大秦十六道,裝備能夠超過河西軍的只怕少之又少。

    信步走到武平府的大街上,雖然地處北方邊疆,但是走在武平府,並不會有邊疆之感,這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街道上也是熱鬧非凡,不過楚歡也能瞧出來,武平府的治安顯然是十分嚴格,大街小巷,時不時便有巡邏精兵走過。

    在大街上轉悠一陣子,已經是華燈初上,經過一家茶鋪,順便進到裡面,要了一壺茶和兩碟小點心。

    茶是好茶,飲了半壺茶,叫過夥計,便要結賬,那夥計已經笑道:「客官的茶錢已經付過!」

    楚歡一怔,夥計指著角落道:「是那位客官……咦,客官……!」楚歡順他手看去,只見夥計指著角落處的一張桌子,看過去時,那桌上的客人已經起身離開,從後面看去,身形魁梧,手中竟然也拿著一隻長形包裹,那人腳步很快,眨眼間便出了門。

    楚歡唯一皺眉,已經起身,立刻跟了過去。

    出了門來,楚歡左右看了看,只見那人已經向右邊行去,這短短時間,已經走出極遠距離,楚歡並不猶豫,緊步跟上。

    前面那人看上去走得很從容,但是偏偏腳步又是極快,楚歡體質非比常人,而且腳下速度本就不慢,加快速度,眼見靠近,那人竟似乎有察覺,步子也加快,在人群之中,兩人就如同蜻蜓一般,在人群之中穿行靈巧,快到長街盡頭,那人卻身形一閃,閃到了旁邊的一條小衚衕裡。

    楚歡猶豫了一下,終是跟進了衚衕之內,見那人依然在衚衕中往前行,楚歡忍不住叫道:「朋友且慢!」

    那人並不理會,竟似乎是擔心楚歡能追上,又是加快了步子,兩人一前一後,竟是穿過了幾條街,四下裡變的冷清起來,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影,再次轉到一條衚衕之內,裡面昏暗無比,楚歡進到衚衕之內,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前面那人已經沒有了蹤跡。

    楚歡皺起眉頭,輕步向前,握緊手中包裹,行出六七步,忽地停住步子,猛然間身形向後急退,幾乎在這同一時間,從頭頂一道身影飄下來,寒光閃動,居高臨下向楚歡襲來,楚歡向後這一退,那人撲了個空,卻並沒有任何猶豫,寒光在昏暗之中暴起,已經如同毒蛇般向楚歡刺過來。

    楚歡沉聲道:「你是何人?」手上卻不慢,手中的包裹豎起,已經將對方的兵器打開,便在此時,卻感覺身後勁風忽至,犀利無比,楚歡心下暗驚,暗想難道在河西竟然有人窺破了自己的身份,竟要在這裡行刺自己?

    兩名刺客前後夾擊,楚歡前無進路,後無退路,卻聽得他低聲怒吼一聲,整個人已經是騰身而起,如此一來,便即躲過了前後兩名刺客的進攻,可是就在此刻,空中一陣寒氣逼來,從上面竟然又有一人襲來,在這狹窄的衚衕之中,楚歡這一下子三面受敵,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

    楚歡心知自己此刻落下去,很有可能就被下面敵人所傷,他退無可退,卻是低吼一聲,雖然並無擡頭,但是憑藉憑藉頭頂的勁風,他已然斷定出頭頂那人的身位甚至是對方兵器出招的位置,手中的包裹已經是朝天頂上去,「噗」的一聲,楚歡感覺對方兵器距離自己頭頂咫尺之遙之間,自己的包裹已經頂住了對方的身體,隨即便感覺到頭頂上的寒氣瞬間消失,一道身影從自己身邊墜落下去。

    楚歡身體已經下落,但是邊上那人下墜之時,楚歡一手已經打在那人的身上,那身影頓時飄開,而楚歡也藉力飄開,落地之後,已經避開底下那兩名刺客,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轉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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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四章 兵樂

    楚歡站立當地,目光冷峻,他落地之前擊出的那一掌,力道十足,那名刺客摔落之後,並沒能立刻起身,楚歡凝神靜氣,見得對面那兩名刺客刀鋒前指,都是對著自己,一時間卻並沒有上前來。

    便在此時,卻聽得拍手聲響起,從那兩名刺客身後,傳來笑聲:「好功夫,好功夫,以一敵三,不落是絲毫下風,閣下的本事當真了得。」

    聲音之中,那兩名刺客已經左右分開,貼著衚衕兩邊的牆壁站定,一人從中緩緩走過來,楚歡只看那人身形輪廓,便知道正是自己方纔追趕之人。

    那人此時卻是用黑巾蒙住了口鼻,緩步上前來,一雙眼睛如同鷹鷲般犀利,盯著楚歡,笑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楚歡淡淡道:「閣下既然請我飲茶,莫非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若是如此,閣下請一個素未謀面之人飲茶,也未免太過大方。」

    那人含笑道:「有些人終日相伴,也未必能夠投緣,但是有些人,或許只瞧一眼,就能夠一見如故,我在茶館看到閣下,便有一見如故之感。」

    楚歡笑道:「我卻並無如此感覺。」瞥了兩名刺客一眼,淡淡道:「只是閣下一見如故的方法,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那人笑道:「竹大俠不必介意,我並無傷害竹大俠之心。」

    楚歡聽他稱呼自己為竹大俠,心知他對自己定是有所打聽,反問道:「閣下到底是何人?」

    「鄙人姓荊,單名一個柯!」

    楚歡一怔,「荊軻?」

    那人道:「竹大俠莫誤會,與當年那刺客同音不同字,鄙人單名乃是木子柯!」

    楚歡歎道:「閣下倒是有個好名字。」

    「竹大俠之名,鄙人倒還真是沒有聽說過。」荊柯道:「但是以竹大俠的身手,在江湖上必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楚歡道:「今夜你出手襲擊我,只要道歉,你我便不會再有交集,無論我是誰,你都不必知道。」

    荊柯笑道:「竹大俠這是拒人千裡之外?不過鄙人冒犯竹大俠,願意向你鄭重道歉。」

    楚歡並不多言,轉身便走,荊柯叫道:「竹大俠這就要走?」

    「你我並無瓜葛,道不同不相為謀,也沒有什麼好談的。」楚歡頭也不回,徑自走出衚衕,荊柯看著楚歡離去的背影,嘴角泛起笑意。

    楚歡心知荊柯今夜盯上自己,十有**沒有什麼好事,他並不想在河西惹下太多的麻煩,並不願意與這幫人有太多的牽扯。

    順著來路往驛館去,走到半道,卻見到幾名兵士護著一輛馬車從身旁不遠經過,這大街上時常有馬車經過,而且巡邏兵士也時常出現,本來並不奇怪,但是楚歡看到那護衛兵士的甲胄,頓時便注意起來,只因為那幾名兵士的甲胄,顯然是皇家近衛軍的兵士。

    皇家近衛軍是箭神軒轅紹統領,乃是皇帝的近衛軍,皇帝北巡,軒轅紹率領數千近衛軍護衛來到河西,楚歡知道皇帝如今在仙宮,而皇家近衛軍的主力就駐紮在仙宮附近,武平府城內卻是罕見近衛軍的身影,這突然出現近衛軍護送馬車入城,馬車之中,自然不是一般人。

    也恰巧在此時,楚歡瞧見馬車的車窗簾子被撩開,一張臉顯露出來,似乎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象,楚歡看了那張臉一眼,立刻別過臉去,他一眼便認出,那馬車之內,竟然是禮部尚書薛懷安,他與薛懷安十分熟悉,只怕被薛懷安看到自己,別過臉來,將鬥笠帽簷壓下去,等馬車從旁邊經過,他纔回過頭,看著那輛馬車沿著長街緩緩離去。

    薛懷安看著街道邊的景象,目光掃動,倒也從楚歡身上掃過,只是楚歡穿著普通的衣裳,而且戴著鬥笠,薛懷安自然是無法認出來。

    車行轔轔,拐過兩條街,來到一處頗為華麗的府邸,停下來後,薛懷安下了馬車來,早有護衛上前向門外守衛道:「禮部薛部堂要見忠國公,立刻通稟!」

    門前守衛立刻答應,入府通稟,薛懷安走到府門前,擡頭看著門頭的匾額,那塊匾額顯然是新製,寫著「忠國公府」四個鎏金大字,在下面則是寫著「河西總督府」五個小字,馮元破被賜封為「忠國公」時間並不長,顯然是得到賜封之後,馮元破立刻將府邸的匾額換成了新的。

    帝國公爵鳳毛麟角,異姓國公更是屈指可數,原本帝國有安國公和義國公兩大國公,安國公黃矩一族已經是灰飛煙滅,帝國唯一的異姓國公便只剩下義國公軒轅平章,如今馮元破被賜封為忠國公,自然是無上的榮耀。

    相較而言,河西總督的職位與國公爵位相比,顯然是要暗淡許多。

    薛懷安神色看起來並不也是很好,站在門前,盯著那匾額看了半晌,一直沒有移開眼睛,忽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門內傳出來,便聽到馮元破熱情的聲音道:「是薛部堂到了嗎?」聲音隨即變的冷厲起來:「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薛部堂到了,還需要通稟?薛部堂乃是帝國重臣,也是本督極為敬重的前輩,該當引著部堂大人入府纔是,你們都記住了,下次部堂大人前來,不必通稟,直接帶部堂大人入府……!」話聲之中,一身便裝的馮元破已經出了府來,到得薛懷安面前,拱手行禮,自責道:「部堂大人,手下人不懂事,怠慢部堂大人,失禮失禮,部堂大人切莫怪責!」

    薛懷安也不廢話,道:「忠國公,今日找你,乃是有事情商量,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馮元破笑著拉著薛懷安的手臂,「部堂大人,先進府再說,您如有事,只需要派人過來說一聲,我趕往仙宮便是,何勞您親自跑一趟!」

    「忠國公日理萬機,事務繁忙,反正我也是閒著無事,親自過來,也就不會耽擱忠國公的時間了。」薛懷安淡淡笑道。

    馮元破大笑道:「豈敢豈敢!」拉著薛懷安進了府,到雅廳之內落座,早有人送上茶水和點心,薛懷安開門見山問道:「忠國公,不知祭天誕禮準備的如何了?」

    馮元破笑道:「我知道薛部堂此來,定然是為了此事,部堂大人請放心,距離祭天誕禮還有數日,一切都井然有序,絕不會誤了事情。」

    「孔雀臺是否已經抵達?」

    「今日剛剛抵達。」馮元破含笑端起茶杯,「部堂大人,請用茶!」

    薛懷安端起茶杯,卻並沒有立刻飲茶,道:「忠國公上次向我詢問,該請何樣的舞姬,我推薦了幾個,忠國公最後選定孔雀臺的金陵雀,只是我還有些擔心……!」

    馮元破眉毛微挑,問道:「部堂大人有何擔心?」

    薛懷安皺眉道:「這金陵雀的舞技倒是無可挑剔,只是……!」猶豫了一下,纔道:「金陵雀當年在皇後孃孃的誕禮上,獻過舞姬,而且得到聖上和皇後孃孃的嘉獎,按理來說,由她來表演舞技,本是最佳人選,只是這金陵雀當年能夠入宮,是因為黃矩的舉薦……黃矩一族大逆不道,圖謀造反,已經被滿門抄斬,這金陵雀與黃矩關係不淺,而且在京城的時候,一直得到黃矩的關照……!」

    馮元破道:「部堂大人是擔心金陵雀與黃矩有牽連?」

    薛懷安歎道:「雖然是小小舞姬,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但是聖上的祭天誕禮,畢竟不是小事,到時候如果聖上瞧見金陵雀出現,未必不會想到黃矩,聖上對黃矩深惡痛絕,不知到時候聖上見到金陵雀,會不會因此而震怒?」

    「應該不會。」馮元破道:「聖上心懷寬廣,正如部堂大人所言,金陵雀只是小小舞姬,就算當年得到黃矩的關照,但她畢竟與謀反之事毫無幹系,而且當年聖上也是褒獎過她,那麼聖上對她的舞姬自然是十分欣賞,再加上這麼多年過去,金陵雀的舞姬定然更甚從前,金陵雀此番前來,乃是為聖上獻技,聖上自然清楚這一點,那也必然不會因為小小舞姬與黃矩從前有些牽扯,便會雷霆之怒。」

    薛懷安微微頷首。

    「部堂大人心細如發,能想到這一點,自然是想讓祭天誕禮隆重周密。」馮元破含笑道:「各項程序,這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不會有絲毫差錯,部堂大人盡管放心就是,如果真要出現岔子,一切就唯我是問,絕不會牽連到部堂大人。」

    薛懷安擺手道:「並非這個意思。」頓了頓,纔道:「是了,震寇風的人是否已經到了?」

    馮元破微皺眉頭道:「部堂大人,其實震寇風所表演的橫邊樂並不是很難,不似金陵雀,孔雀流雲舉世無雙,除了金陵雀,無人可以演繹,而橫邊樂這種兵樂,河西也能找到這樣的樂坊。」

    「忠國公有所不知,其實聖上立國之後,最喜歡的就是兵樂。」薛懷安解釋道:「宮中也有兵樂團,可是聖上曾說過,真正的橫邊樂,不是宮中的樂團能夠演繹出來,只因樂團久居宮中,反倒沒有了那種鏗鏘氣勢,後來我們禮部四處找尋,倒是震寇風的橫邊樂深得聖上喜歡,我們也曾上奏可以將震寇風編入宮樂,只是聖上唯恐震寇風入宮之後,那種氣勢會被洗脫,所以並未招入宮中,一旦聖上興緻來了,便會召震寇風入宮表演……河西的樂團能夠表演橫邊樂,我自然是知道,只是這種事情,用熟不用生,聖上一直喜歡震寇風,將震寇風召來,即使不會讓聖上滿意,也絕不會讓聖上失望,忠國公,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49
第一五九五章 禁宮

    馮元破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部堂大人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卻是皺眉道:「只是震寇風的人還沒有抵達武平,倒是按照部堂大人的意思,早就派人去傳了旨意……!」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前傾:「部堂大人也知道,京城那邊發生了民變,已經有消息傳過來,亂民湧入洛安京城,燒殺搶掠,卻也不知道震寇風是否遇到了麻煩……!」

    薛懷安皺眉道:「如果震寇風當真遭遇麻煩不能按時抵達,這祭天誕禮可就算不得圓滿。」

    「部堂大人放心,參加祭天誕禮的禮團班子也都絡繹到來,我這就派人去打聽,震寇風說不定隨時都能趕到。」馮元破笑道:「部堂大人在天宮等候消息就是,只要震寇風抵達,我立刻派人告知。」

    薛懷安微微點頭,馮元破卻是問道:「部堂大人,你說電帥會不會按時抵達?」

    「赤煉電?」薛懷安神情嚴肅:「這實在難以預料。河北青天王已經侵入福海,赤煉電的奏章也已經送呈過來,遼東鐵騎已經出兵福海,正在收復失地,最近連續幾場大戰下來,青天王的亂匪是節節敗退,如此大好形勢,赤煉電應該會再接再厲,若有可能,大可以一舉收復河北,蕩平青天賊眾……至若是否能夠及時趕到河西,那也是難以預料。」

    馮元破歎道:「聖上祭天誕禮,乃是我大秦極為隆重的盛事,按照道理,電帥的兵馬自東向西攻打青天王,我河西兵馬若是能夠出兵,便可以兩路進擊,青天王那是插翅也難飛了。只不過這舉國盛事,聖上親口說不宜大動刀兵,以免血光玷汙了祭禮,所以等到祭天誕禮之後,河西纔能發兵河北……電帥乃是帝國重臣,對聖上忠心耿耿,如今在福海連戰連捷,形勢一片大好,這種時候,更應該前來向聖上賀壽,也應該親自向聖上稟明前線戰況……!」

    薛懷安含笑道:「忠國公所言極是,我想赤煉電心中自然有分寸。」起身來,道:「已經很晚了,冒昧打擾,已經耽擱了忠國公不少時間,我也該告辭了。」

    馮元破卻也起身道:「部堂大人稍候,我親自護送部堂大人往天宮去。」

    「忠國公客氣了……!」薛懷安忙道,馮元破已經含笑打斷道:「我也多日不曾面見聖上,想來聖上對祭天誕禮的準備也是十分擔心,我今夜前往天宮,將祭天誕禮的狀況親自向聖上稟報一番,也好讓聖上安心。」

    薛懷安聽馮元破是要去見皇帝,自然不好阻攔。

    馮元破換了正裝,調了一隊衛兵,這纔與薛懷安一起出了府邸,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武平府的城門其實已經關閉,但是馮元破乃是河西總督,自然是暢通無阻,出了城,往南不過二十多裡地,便即到了天宮。

    天宮三十六殿,除了主殿天道殿早已經竣工,其實真正完工的只有幾座宮殿而已,至少還有半數宮殿沒有完成。

    雖是如此,規模已經是十分的雄壯。

    天道殿左邊有老君殿,右邊是居仙殿,這三座宮殿連成一體,乃是仙宮的中心建築群,合天罡數的仙宮三十六殿便是以此為中心。

    三殿外圍,修建了高牆,都是巨石壘砌而成,這些巨石自然也都不是一般的石頭,質非尋常,宏偉空闊的三殿建築群便在其中,在正殿天道殿前,則是美輪美奐宛若仙境的巨大廣場,這足可容納數萬之眾的宮殿群,如今在其中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皇帝從京城帶來的官員,都被安頓在距離三殿建築群不遠的其他宮殿,要想見到皇帝,就必須從天門而入,而天門如今便是由皇家近衛軍值守,外牆四周,都有近衛軍守衛巡邏。

    抵達天宮,馮元破既然要向皇帝稟報祭禮之事,作為禮部尚書的薛懷安自然跟隨在旁,以免皇帝垂詢。

    其實此番祭天誕禮的準備工作,幾乎都是由馮元破率領的河西官員一手操持,正派的禮部尚書薛懷安,反倒是無所事事。

    馮元破擁有皇帝的諭旨,是少數可以自由進出天公的官員之一,進入天門並不困難,近衛軍自然也是不敢違抗皇帝旨意的,皇帝居住在天道殿右側的居仙殿,馮元破來到居仙殿正門,卻發現華麗巍峨的大門緊閉,門前卻是橫著數名近衛軍武士。

    馮元破皺起眉頭,卻還是上前去,一名武士攔住去路,沉聲道:「聖上寢宮,未經宣召,不得入內。」

    馮元破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卻還是含笑道:「我是河西總督馮元破,有要事面見聖上,還請通稟一聲!」

    「聖上龍體不適,已經下旨,任何人都不見。」那武士面無表情,冷冰冰道。

    馮元破袖中拳頭握起,便在此時,卻聽得旁邊一個淡淡的聲音道:「忠國公要見聖上嗎?」

    馮元破扭頭看去,卻見一頭白發的軒轅紹緩步走來,身背長弓,身板挺直。

    「軒轅將軍。」馮元破拱手笑道:「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他從武平府出發之時,就已經很晚,抵達天宮,已經是後半夜,只是天上月朗星稀,月光明亮,投射到天宮的瓊樓玉宇,整座宮殿群倒似乎泛著一陣淡淡的光暈。

    軒轅紹凝視馮元破,不答反問:「忠國公不也還沒有歇息?如此深夜前來,想必是有大事?」

    「祭天誕禮迫在眉睫,一切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馮元破道:「今夜前來面聖,是要將祭天誕禮的逐項事情上稟聖上,馮某是個粗人,只怕有不周全之地,所以向聖上請示,看看是否還有什麼疏漏之處,也好請聖上示下。」

    軒轅紹搖頭道:「恐怕忠國公是白跑一趟了。」

    「哦?」馮元破問道:「莫非聖上已經安歇?那倒無妨,我可以等到天亮。」

    軒轅紹道:「昨天晌午的時候,聖上龍體便覺不適,服侍聖上的宮人說聖上突然犯暈,而且龍體發涼,本來我們要宣召御醫,聖上卻是拒絕,只說歇息一陣便好,如今聖上還在休養,下旨誰都不能打擾,我們也就只能奉旨行事,聖上的旨意下來之前,這居仙殿誰也不能進去。」

    「原來如此。」馮元破顯出擔憂之色:「聖上龍體欠安,如何能不找御醫看一看?軒轅將軍,武平府有幾位醫術精湛的大夫,我這就派人去將他們請來,為聖上診治。」

    軒轅紹搖頭道:「天宮這邊,本就有御醫,聖上並不宣召,武平府的大夫,我想聖上更不會召見了。」

    馮元破眼角微微跳動,往那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軒轅紹已經在旁道:「忠國公,聖上龍體欠安,此事不宜對外宣揚,再有幾日,便是祭天誕禮,這種時候若是被人知道聖上龍體欠安,只怕眾心不穩,為此我已經下令,這三殿之中,任何人都不得離開,服侍聖上的宮人,也必須留在宮裡,只等聖上龍體恢復,再聽從聖上決斷。」

    馮元破立刻肅容道:「軒轅將軍所言極是,此事自當守口如瓶,不能對外洩露一個字。」

    「既是如此,忠國公可以先回去歇息,等到聖上有旨召見,自會派人去傳召國公。」軒轅紹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不苟言笑,「是否需要我派人護送國公回城?」

    馮元破笑道:「多謝軒轅將軍,不敢勞煩。」卻並沒有離開,頓了頓,纔問道:「軒轅將軍,卻不知聖上是否召見了玄真道宗?」

    軒轅紹搖搖頭,道:「並無召見。玄真道宗尚在清陽殿。」

    天宮三十六殿,除了核心三殿之外,另也有十多處宮殿已經竣工,而清陽殿乃是竣工的宮殿之一,皇帝北巡,除了帶領眾多官員和兵馬,玄真道宗也是跟隨在旁,而玄真道宗手下弟子,也大都跟隨來到了河西,而清陽殿便是安置玄真道宗和長生道諸多道人的地方。

    「軒轅將軍,玄真道宗道法高深,聖上身體不適,沒有宣召御醫,可是咱們做臣子的,卻也要為聖上盡心,不如請玄真道宗前來。」馮元破目光中滿是擔憂之色,神情肅然:「玄真道宗精通長生之術,據我所知,對岐黃之道也是頗有研究,大可請道宗前來為聖上診斷,聖上不想見到御醫,但是玄真道宗乃是聖上信任之人,想必不會拒絕。」

    軒轅紹微一沉吟,纔道:「忠國公所言,倒也不無道理,我可以進去向聖上進言,另外派人請道宗前來等候。」

    馮元破歎道:「河西之地,地處北疆,氣候條件比不得洛安京城,說句不該說的話,聖上年事已高,或許是對河西水土不服。」一副自責之色:「當初是我為了讓聖上能夠修成真仙,所以纔在河西找到靈氣之地,修建天宮,更是我懇請聖上北巡河西,若是因此傷了龍體,下臣萬死莫恕……軒轅將軍,你先去向聖上進諫,懇請聖上傳召玄真道宗,我就在這裡等候……!」

    軒轅紹道:「忠國公日理萬機,在此等候,是否會耽擱你的政事?」

    「聖上龍體欠安,便是最大的事情。」馮元破肅容道:「這樣吧,清陽殿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我親自前往迎候玄真道宗,不知軒轅將軍意下如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50
第一五九六章 幽夜魅影

    雖然已經是後半夜,但是馮元破卻以最快的速度將玄真道宗請了過來,玄真道宗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來到居仙殿大門前之時,軒轅紹已經在正門等候。

    「道宗!」見到玄真道宗,軒轅紹卻也是並沒有失了禮數,拱手行禮。

    玄真道宗手握拂塵,詢問道:「真君龍體如何?」

    「聖上已經在裡面等候。」軒轅紹道:「聖上有旨,真宗到來之後,可以立刻進殿。」

    玄真道宗微微頷首,軒轅紹做了個手勢,守門的近衛武士讓開道路,玄真道宗一抖拂塵,飄然上前,大門打開,他宛若一片雲彩飄入殿中。

    馮元破望著大門重新關上,這纔微鬆口氣,向軒轅紹笑道:「道宗既然來了,聖上必然是安然無恙。軒轅將軍日夜護衛在天宮,當真是辛苦。」

    「職責所在,就如同忠國公治理河西,鎮守北疆,都是盡臣子的本分。」軒轅紹平靜道。

    馮元破笑了一笑,回頭望著那美輪美奐的廣場,笑道:「再有幾日,這裡便是烈火烹油,熱鬧非凡了。聖上誕禮,普天同慶,河西有倖能夠舉行如此大禮,實乃河西百姓之榮耀。」

    軒轅紹道:「忠國公,我的職責,是護衛天宮的安全,更是護衛聖上的安全,祭天誕禮自然是熱鬧非凡,只是到時候卻也必須加強警戒,人多起來,這警備也必須加強。」

    馮元破笑容頓斂,肅然道:「軒轅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到時候不但會調動兵馬加強護衛,而且到時候進入天宮的來人,無論是何身份,都要嚴加蓃索,而且絕不容允許任何人攜帶兵器進入天宮。祭天誕禮,極為神聖,再加上這天宮本就是祥和之地,那是見不得半點刀兵血光的。」

    「忠國公有此安排,那便是胸有成竹了。」軒轅紹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淺笑。

    在外面等了片刻,便見到玄真道宗緩步出來,馮元破急忙迎上,拱手問道:「道宗,聖上他……?」

    「不必擔心。」玄真道宗微笑道:「聖上只是夜裡受了微寒,龍體並不要緊,大典之前,必然是恢復如常。」

    馮元破鬆了口氣,笑道:「如此便好。」

    「軒轅將軍,貧道先行告退……!」玄真道宗向軒轅紹行了一個道禮,馮元破也已經道:「聖上龍體既然無恙,咱們做臣下的也就放心了……軒轅將軍,我也先行告退,道宗,我順路送你回殿。」

    「有勞了。」玄真道宗含笑道,兩人出了天道殿正門,向右邊漢白玉修成的寬闊道路走過去,月朗星稀,月光照射在漢白玉道路上,閃爍著淡淡光芒,兩人如同行走在一條晶瑩剔透的白色玉帶之上,玄真道宗一身道袍,仙風道骨,走在上面,倒真如同神仙在天庭漫步。

    「道宗,情況如何?」馮元破跟在玄真道宗身側,低聲問道。

    玄真道宗並不轉頭,只是輕聲道:「國公不必擔心,裡面並無變故,他確實是身染小疾……!」

    「哦?」馮元破神情冷峻,「軒轅紹帶人守住居仙殿,可是他的意思?」

    「是。」玄真道宗道:「他恐怕是受驚過度,因驚生懼,驚懼都是傷內髒,所以身體出現狀況,他本想派人出宮去稟報國公,恰巧昨天周庭入宮求見,他是擔心那些大臣會因此而入宮,所以下令軒轅紹帶人守住居仙殿,不讓任何人入殿覲見。」

    馮元破皺眉道:「你是說他擔心被那些大臣看出破綻?」

    「正是如此。」玄真道宗輕聲道:「周庭那幫人都是精明過人之輩,能少見自然是少見為好,以免出現其他變故。」

    馮元破微微頷首,「如此看來,他還有幾分應變之纔,倒也並非愚蠢透頂。是了,道宗,他現在情況如何?」

    「國公不用擔心。」玄真道宗含笑道:「我已經給他服了幾顆藥丸,可以安神定氣,情況已經有了好轉。」

    馮元破冷笑道:「只是他既然下令連我都攔在殿外,膽子當真不小。」

    「國公,以貧道來看,這事兒他做的倒也不差。」玄真道宗勸慰道:「他既不敢見群臣,也不敢召見御醫,此種情況下,如果只宣召國公您,事情反倒顯得十分反常,國公試想,軒轅紹可是心機深沉之輩,別人倒也罷了,若是讓軒轅紹看出問題來,從而對國公有所懷疑,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軒轅紹……!」馮元破握起拳頭來,冷冷道:「只要他的弓箭不在身上,要除掉他,易如反掌……!」

    玄真道宗輕聲道:「國公那邊,是否都已經準備好?」

    「道宗放心。」馮元破輕笑道:「一切都在佈置之中……!」隨即皺起眉頭,「只是到如今,該來的人,卻並沒有全部到來。」

    「國公說的是赤煉電?」

    馮元破點點頭,又搖搖頭:「並非他一人,除了遼東赤煉電,西北楚歡也沒有奉旨前來……赤煉電是否能夠抵達,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是西北楚歡卻是絕不可能前來了!」

    「哦?」玄真道宗扭頭看了馮元破一眼,「這是為何?莫非楚歡當真要公然抗旨?」

    馮元破冷笑道:「他雖然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西北王,但是到目下為止,他還沒有公然舉起反旗,這種時候,我相信他也不會愚蠢到立刻便舉起反旗,但是派往西北的使者回來之後,說楚歡突然患了一場重病,據說連走路都困難……!」

    玄真道宗淡淡笑道:「看來這位楚總督倒是個詭計多端之輩……遼東猛虎,西北蒼狼,國公,此二人最是棘手。」

    「西北貧瘠,就算被楚歡得了西北三道,短時間內,他也沒有能耐入關。」馮元破擡手摸著下巴,「只是赤煉電這頭猛虎,實在讓我日夜憂心……!」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出許遠距離。

    ……

    ……

    當馮元破在天宮與玄真道宗說話之時,楚歡正在驛館之內練功,夜深人靜,驛館外面守衛極嚴,這驛館之內並非單獨孔雀臺一處人馬,大大小小數十個院子,入住了參加大禮的諸多藝團,本來驛館之內人聲鼎沸,十分熱鬧,但是河西禮部司已經下達了規定,進入子時之後,各院必須保持絕對的寧靜,而且各團嚴格控製自己的成員,一旦進入子時,禁止以關內的任何人隨意進出驛館,但有違抗,將以抗命之罪論處,所以到了後半夜,整個驛館一片寧靜。

    楚歡收功之後,已經是進入醜時時分,窗外月光幽幽,他正要躺下歇息,卻聽得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若是換做別人,那輕微的腳步聲絕不可能被發現,但是楚歡的耳力驚人,更加上他一直存有警覺心,所以雖然只是聞到極輕的小動靜,卻還是屏住呼吸,目光已經移到了門上。

    雖然孔雀臺入住的院子不小,但是孔雀臺上下有幾十號人,自然不可能都有獨立的房間,更不可能像金陵雀一樣住著有內室外堂的房捨,楚歡在孔雀臺中的位置不一般,所以單人獨間,但卻也只是一個獨立的居室而已,並無外堂內室之分,躺在床上,便可直接看到自己的房門。

    月光幽幽,也正因為月光,楚歡可以看到外面一道身影已經投射到門紙之上,楚歡一隻手輕輕摸到床內側,碰到了自己的那只包裹,之前他碰上荊柯那幫頗有些詭異的人,雖然不想卻招惹他們,更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瓜葛,可是卻並不等於對方會就此善罷甘休。

    楚歡心裡很清楚,荊柯在茶樓為自己付了茶錢,而且故意將自己引到那處衚衕,似乎是為了行刺自己,但是他隱隱知道,事情絕不是如此簡單,那荊柯的身份不明,但明顯是準備在自己身上做些文章。

    那身影就站在門外,一時間沒有動靜,楚歡屏住呼吸,很快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門縫之中穿進來,很快,就聽「噠」的一聲響,楚歡心中冷笑,已然清楚,對方竟然已經利用工具從門縫穿入,挑開了門栓。

    屋門被輕輕推開,楚歡立刻閉上眼睛,故意裝睡,但是一隻手卻已經握緊了那只包裹,凝神靜氣,靜觀其變,倒想看看來人到底要搞什麼鬼。

    屋門被推開一條僅容一人進入的縫隙之後,一道身影已經閃入屋內,又轉身輕輕關上了屋門,竟是將門栓重新拴上。

    楚歡眼睛微微打開一條縫隙,斜眼看過去,只見一道身影正輕步往床邊靠過來,楚歡凝神靜氣之間,卻陡然聞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味道忽然彌漫到鼻尖,隨即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鑽入了鼻孔,那幽香淡而不俗,聞在鼻中,讓人渾身舒坦。

    那身影輕步走到床邊,距離床榻尚有兩三步,停下步子,一陣沉寂之後,楚歡卻聽的耳邊傳來一個又輕又甜的聲音:「竹大俠……!」

    楚歡聽到聲音,心下已經是大吃一驚,那聲音自然是床邊之人輕聲喚出來,只是讓楚歡吃驚的是,這聲音一開口,楚歡便即判斷出是誰,雖然這聲音他並無聽過幾次,但是如此特別的甜甜之音,他卻是記憶猶新,正是孔雀臺的當家人金陵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51
第一五九七章 禮物

    楚歡萬沒有想到金陵雀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房中,而且是以這種詭異的方法進入,尋常女子莫說半夜三更,便是青天白日也不敢輕易進入男子房中,這金陵雀好歹也是被皇帝賜封為國姬的女子,半夜三更潛入男子房中,實在是非同小可。

    楚歡實在不知道這神祕的金陵雀到底有何圖謀,雖然聽到金陵雀的聲音,卻並沒有立刻答應,更是毫無動作,反倒是閉上眼睛,毫無動靜。

    金陵雀沉默一陣,似乎在思考什麼,楚歡呼吸勻稱,乍一看去,倒似乎是正在熟睡之中,金陵雀的呼吸卻是十分輕柔,片刻之後,纔聽得金陵雀那柔和甜蜜的聲音幽幽道:「竹大俠又何必裝睡?莫非妾身前來,都不足以讓竹大俠睜開眼睛。」

    楚歡聞言,心知金陵雀一經發現自己是假寐,暗想這女子果然非同小可,卻也並不睜開眼睛,只是輕聲道:「姑孃深夜至此,我若睜開眼睛,便有玷汙姑孃之嫌,若是閉目不視,也就等若沒有見到姑孃進來……如此,也不會壞了姑孃的清譽!」

    他其實並未真正見過金陵雀的容貌,但是金陵雀婀娜多姿的身段,他卻是多次見到,那身段自然是百裡挑一,此時幽香撲鼻,麗人在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而且是一個女子主動潛入自己房中,楚歡心中卻也不由泛起一絲漣漪。

    「原來竹大俠還是為正人君子。」金陵雀幽幽道:「只是我既然來了,也就不怕什麼清譽受損,竹大俠俠肝義膽,如果不是大俠,孔雀臺只怕也到不了武平府……!」

    「姑孃客氣了。」楚歡輕聲道,心中卻是在猜測這金陵雀半夜三更為何會到自己的屋中來。

    金陵雀輕歎道:「竹大俠當真就不願意睜開眼睛看一眼?你對孔雀臺的恩情,太大太重,實在難以報答……!」頓了一頓,纔輕聲道:「竹大俠,我左思右想,只有一件東西可以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你看看這件禮物如何?」

    楚歡苦笑道:「姑孃,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並未有想過什麼報答。而且此番河西之行,也並不是只有我對你們有恩情,你們孔雀臺一路照顧,讓我衣食不愁來到了河西,而且毛領隊還說,姑孃準備讓我隨你們一同前往天宮參加祭天誕禮,我只是一個江湖客,有倖能夠一睹天宮,已經是三生有倖了,姑孃實在沒有再欠我什麼。」

    「竹大俠這樣說,只不過是竹大俠謙遜之言。」金陵雀那甜甜的聲音聽在耳中,讓人感覺異常的舒服,「日後還有許多地方需要竹大俠照應,所以這件禮物,妾身希望竹大俠收下,否則妾身心中不安,難以入眠。」

    楚歡沉默一陣,終是緩緩睜開眼睛,月光照射在床紙之上,窗紙的月光又映入屋內,屋中雖然昏暗,卻並不是漆黑,楚歡目力驚人,實際上對屋裡的每一個角落,都看的頗為清楚,睜開眼睛之後,楚歡微轉頭,只見床邊幾步之外,一道曼妙身影就站在那裡,烏壓壓的秀發盤在頭頂,用一根銀色的簪子挽著,臉上依然是罩了一塊羅紗,披了一件淡青色的大氅,將整個身體完全裹在了大氅之中。

    楚歡坐起身,昏暗之中,看著金陵雀的眼睛,金陵雀見楚歡坐起身,纔輕聲問道:「竹大俠願意收下禮物?」

    楚歡道:「不知姑孃所說的禮物在哪裡?希望不要太貴重。」

    金陵雀向後退了一步兩步,雙手從大氅之中伸展出來,隨即解開大氅的領口,雙手左右伸直,那條淡青色的大氅便即從她的肩頭滑落了下去。

    楚歡臉上微微變色。

    只見到金陵雀大氅之下,卻只是穿了薄薄的一層白紗,從上到下,就如同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偏偏在那層薄薄的白紗之下,竟然再無他物,便是連貼身小衣也沒有,將她那玲瓏浮凸曲線動人的完美胴-體幾乎完全顯露處來。

    楚歡心下吃驚,此時的金陵雀,幾乎就等若沒有穿衣服,可是偏偏那一層薄紗,卻又似有若無遮掩肌膚,更是增添無限的誘惑。

    「姑孃,你這是……!」楚歡還沒說完,金陵雀已經擡起手,一根手指豎在脣邊,做了個手勢,示意楚歡不要說話。

    金陵雀一條腿慢慢擡起來,垂直九十度之後,膝蓋彎曲,小腿往裡環,這姿勢換做一般女子,很難做出來,必須要有極強的平衡性和身體柔韌性,只是她這個動作,卻讓楚歡急忙轉過頭去,只因為金陵雀擡腿之後,卻並無貼身小衣,小腹之下顏色變深,十分茂盛,在雪白肌膚映襯下,顯得異常的清晰,楚歡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緣故。

    金陵雀膝蓋內彎之後,動作優雅,伸手將自己腳上的繡花鞋褪了下去,便顯出一隻精緻的玉足來,玉足如同晶瑩的藝術品一般,線條流暢,曲線優美,那腳趾甲上,卻是點著粉紅色的甲汁。

    楚歡歎了口氣,金陵雀又以同樣的方式將另一隻腳上的繡花鞋褪下,但是眼睛始終看著楚歡,兩隻鞋子褪下之後,金陵雀這纔向楚歡走近兩步,距離拉近,那幽香味道更是濃鬱,金陵雀幽幽道:「竹大俠是不敢看,還是不屑看?」

    楚歡苦笑道:「姑孃,這樣的情景如果被人瞧見,姑孃的清譽固然被毀,我只怕也是死無葬身之地,姑孃是皇帝賜封的國姬,誰敢對堂堂國姬褻瀆?可是面對姑孃這樣的美人,又有哪個男人不會動心?」

    金陵雀睫毛閃動,美眸流轉,迷人的眼眸中顯出一絲笑意,「那竹大俠是否動心?」

    楚歡道:「姑孃,我……!」

    「竹大俠,妾身知道你視金錢如糞土,可是我又身無長物,思來想去,也只有這最後一樣禮物可以送出手。」金陵雀雙手環抱胸前,看上去竟似乎顯得有些羞赧:「不知道竹大俠是否能收下這件禮物?」

    「姑孃,禮物太過貴重,我是萬萬不能收的。」楚歡歎道:「趁大家還沒有醒來,姑孃趕緊回屋吧,姑孃今夜根本沒有來過我的屋子,我今夜也沒有見過姑孃。」

    金陵雀憂傷道:「難道這件禮物也不足以入竹大俠之眼?」

    楚歡道:「姑孃誤會了,我並非這個意思……!」

    金陵雀卻已經擡手,將蒙著半張玉顏的羅紗摘落下來楚歡禁不住看過去,卻是眼前一亮,只見金陵雀眉目彎彎,紅脣微薄,如玉的臉上少了幾分血色,顯得頗有些嬌弱,一雙如同水霧般的眼眸,動人心魂,其中韻味卻讓人甘墮紅塵。

    她的鼻樑微挺,便顯得她臉上的五官輪廓頗為立體。

    她那一雙水霧般的眼眸此時楚楚動人盯著楚歡,睫毛微微閃動,楚楚動人之間,卻偏偏又帶著一股子讓人慾罷不能的嫵媚。

    「姑孃的容貌,實在是讓人贊歎。」楚歡凝視金陵雀,「姑孃似乎不是中原血統?」

    金陵雀幽幽道:「我的先祖本是西域人,前來中原經商,到我父親之時,家道敗落,我也被人買走,從小進入藝坊學習舞技……!」

    「原來如此。」

    「我的身上留有中原和西域兩種血統。」金陵雀美眸閃動,楚楚動人道:「我既不是純正的中原人,也不是純正的西域人,兩種血統混合,這在中原,被人稱為……雜種!」

    楚歡歎了口氣,道:「姑孃想必也受過這樣的侮辱?」

    金陵雀輕輕一笑,「我們這種雜種,本就上不了什麼臺面,能夠以舞技養活自己,已經十分倖運……!」她扭動腰肢,如同一片雲彩慢慢飄到楚歡身邊,一隻手已經探出,便要撫摸楚歡的臉龐,此時靠的極近,她那線條流暢玲瓏浮凸的曼妙身材,便近在楚歡眼前,楚歡不得不承認,金陵雀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似乎都充滿了強烈的吸引力,亦是充滿了異乎尋常的魔力——讓人願意為之墮落的魔力。

    只是金陵雀的手還沒有觸碰到楚歡的臉龐,楚歡已經伸手握住她手腕,金陵雀秀眉微蹙,楚歡已經歎道:「姑孃明艷不可方物,在我看來,就是一顆珍貴的明珠,我只是一個江湖客,草寇一般,滿身灰塵,實在不敢讓明珠蒙塵……!」

    金陵雀臉上顯出傷感之色,淒然一笑:「竹大俠也是嫌棄我的出身?嫌棄我是一個血統不純的雜種?」

    「姑孃誤會了……!」楚歡搖頭道:「在我看來,無論是中原人,還是西域人,或者是混血,都是人,並無差別。」

    金陵雀淒然笑道:「那竹大俠是否是覺得我不顧廉恥,深夜到你的屋中,毫無羞恥心?」

    「姑孃為何這樣說?」

    金陵雀眼角竟然泛出淚光,「竹大俠,我今夜來這裡,固然是對竹大俠心存感激,想要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禮物報答竹大俠,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頓了頓,一雙泛著淚光的美眸凝視著楚歡:「我心裡一直在害怕……!」

    「害怕?」楚歡一怔,「姑孃怕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52
第一五九八章 迦樓羅

    金陵雀苦笑道:「我只怕今次河西之行,能進得了河西,卻出不了河西……!」

    「哦?」楚歡奇道:「姑孃不是前來獻技的嗎?祭天誕禮過後,莫非姑孃不想離開河西?」

    金陵雀搖頭道:「我只是擔心有人不會讓我離開河西。」

    楚歡皺眉道:「姑孃的話,我倒有些聽不明白。」

    「竹大俠不知是否知道,妾身被皇帝賜封為國姬,是因為當年皇後誕禮之時,我曾得到安國公的舉薦,入宮獻技,所以得蒙恩賜。」金陵雀幽幽道:「說到底,至今依然有許多人覺得我是安國公的殘黨……接到皇帝的旨意,要來河西獻技,我便覺得凶多吉少。」

    楚歡笑道:「姑孃是擔心皇帝會算舊賬?其實這一點姑孃倒不必擔心,他畢竟是一國之君,豈會如此小肚雞腸,我倒也聽說過安國公一族叛亂之事,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應該不至於牽連到姑孃的。」

    金陵雀歎道:「帝王心思,我們普通人又如何能知道?天子一怒,橫屍百萬……我小小一個舞姬,性命也只是在皇帝的手指之間……!」微頓了頓,纔苦笑道:「就算此番真的能出了河西,我又能往哪裡去?金陵已經是亂成一團,此番能從金陵活著出來,已經是萬倖,又如何能再回去……!」

    「姑孃的意思是?」

    金陵雀凝視著楚歡,輕聲道:「竹大俠,我知道你是個俠肝義膽的好人,其實……其實我今夜來此,固然是要報恩,也是……也是有事情相求。」

    「姑孃有什麼吩咐?」

    「竹大俠,我想將自己和孔雀臺託付給你。」金陵雀歎道:「我雖然被賜號國姬,孔雀臺聽起來也是名聲在外,可是這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只要稍有波瀾,便會粉身碎骨,脆弱無比,我希望竹大俠能夠做我們的支柱,也希望能夠竹大俠這次能夠讓我們安然無恙離開河西……!」

    楚歡並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凝視著金陵雀的眼睛。

    「竹大俠不知我們生活艱難。」金陵雀坐到楚歡身旁,幽幽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擔驚受怕,不但為我自己,也為孔雀臺的這些人……我時常被噩夢驚醒,或許竹大俠並不相信,從竹大俠來到孔雀臺之後,這些日子來,卻是我心情最為平靜之時,也是感覺最有安全感的日子……!」她身體靠近楚歡,幽香襲人,「竹大俠,你……你能不能留在我身邊,從此以後,妾身能不能因為竹大俠而不再擔驚受怕?」

    楚歡歎了口氣,道:「姑孃今夜前來,就是為了讓我留下來?」

    「竹大俠……竹大俠可願意?」金陵雀低聲道:「河西事情結束之後,竹大俠可願意和我一起遠走高飛?」

    「你是說?」

    「竹大俠,這麼多年擔驚受怕的日子,我已經很累了。」金陵雀淒然道:「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離開金陵的時候,我準備河西之事結束後,解散孔雀臺,給每個人一筆豐厚的安家費,然後獨身離開……可是路上遇到了竹大俠,我知道……我知道終於等到了可以託付的人……!」

    楚歡訝然道:「姑孃竟然垂青於我?這天底下好男兒眾多,姑孃……姑孃為何會看重我?」

    「因為安全感。」金陵雀道:「我剛纔說過,我心裡一直在害怕,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男人能夠託付,只有給我安全感的男人,纔能保護我……竹大俠,我們遠走高飛,從今以後,你去哪裡,我也跟隨,你說好不好?」

    她的雙眸微微閃光,表情看上去誠摯無比。

    楚歡身體移動,故意拉開與金陵雀的距離,苦笑道:「姑孃,今夜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金陵雀幽怨道:「難道竹大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姑孃絕色佳人,能和姑孃雙宿雙飛,那是多少男人幾輩子積來的福分。」楚歡輕歎道:「我也是男人,又如何不願意?只是這福澤太深,我……我只怕受之不起……!」起身來,走過去,從地上拿起大氅,走過來披在金陵雀的肩頭,「有一點姑孃放心,若真的有人想要傷害姑孃,我定然護衛姑孃周全,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

    他說話之間,已經將大氅領口的帶子繫好,低聲道:「姑孃,天快亮了,被人瞧見,實在不好……!」

    金陵雀起身來,幽幽歎了口氣,凝視楚歡眼睛,紅脣微動,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屋內沉寂片刻,金陵雀終於輕步走到門邊,打開屋門,回頭看了一眼,昏暗之中,見到楚歡也正看著自己,苦笑一聲,出門而去。

    楚歡等她出了門,這纔走到門邊,關上房門,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半夜三更勾魂的,非鬼即狐,只可惜你不是聶小倩,我也不是寧採臣!」

    金陵雀宛若暗夜魅影,回到屋內之時,關上屋門,裊裊走到屋內,腳步忽然停住,站立當地,目光緩緩轉過去,屋內沒有點燈,昏暗的屋內,只見到在屋角一張椅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身影,金陵雀那雙迷人的眼眸驟寒,卻聽得那身影輕輕吐出一句奇怪的字句,金陵雀本來冰冷的面龐立刻緩和下來,竟是變的謙恭起來,輕聲問道:「你就是……?」

    不等金陵雀說完,那身影已經用嘶啞的聲音道:「我就是迦樓羅!」

    金陵雀俏臉上微顯驚訝之色,卻立刻跪了下去,那人淡淡問道:「你去了那人屋裡?」

    「是。」金陵雀當然知道迦樓羅口中所指的「那人」是誰,恭敬道:「他是一把利器,我們可以充分利用,會讓我們的成功得到保證。」

    迦樓羅嘶啞的聲音淡淡問道:「那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是個江湖客。」金陵雀道:「江湖上多有奇人異士,這種人,應該很容易控製。」

    「你覺得你可以控製他?」迦樓羅語氣中帶著古怪的味道:「你連他的底細都沒有弄清楚,你就以為自己能控製住他?」

    金陵雀微擡頭,昏暗之中,看到一雙犀利的眼眸正盯著自己,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明白你的心思。」迦樓羅淡淡道:「從一開始,你就準備利用此人,提高你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你忘記了,如果需要頂尖高手,根本不必你花費心思去找尋,我們隨時可以向你提供一流的武者。」

    「是!」金陵雀低聲道。

    「我們沒有給提供頂尖高手,只因為你的任務,本就不需要那樣的高手。」迦樓羅聲音冷淡:「反倒是你身邊多出這樣的高手,很容易讓人產生懷疑。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整個計劃只要出現一絲紕漏,很有可能便會前功盡棄,莫非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金陵雀低頭道:「請降罪!」

    「我素來給人立功贖罪的機會。」迦樓羅輕聲道:「你眼中的那位竹大俠,從進入孔雀臺開始,就已經成為禍根,你卻絲毫沒有察覺,你自以為玩弄他於鼓掌之中,可是否想過,他或許正是利用你,想要達到自己的圖謀?」

    金陵雀柳眉微挑,輕聲問道:「他到底是誰?」

    「今夜你主動獻身,換成一般的男人,豈能抵擋?」迦樓羅緩緩道:「他在那種情況下,依然保持著冷靜的定力,這樣的人物,你應該知道來頭不簡單。倖好他也有破綻露出來,你的爛攤子,我已經派人幫你收拾好,記住自己的使命,千萬不要再惹出其他的事端來,我會給任何人一次恕罪的機會,卻絕不會給第二次!」

    金陵雀臉色頓時有些蒼白,低頭道:「是!」

    那身影緩緩站起身,淡淡道:「忘記告訴你,你所謂的竹大俠,乃是西北之王,他的名字叫楚歡!」

    ……

    ……

    楚歡次日一早,是被叫門聲驚醒,翻身而起,打開門時,外面卻是丁淼,身後還跟著一名青衣小廝,丁淼看到楚歡,拱手道:「竹大俠,這人說有事要面見大俠。」

    那青衣小廝已經上前來,拱手道:「見過竹大俠!」

    「你是誰?」楚歡打量小廝幾眼,並不認識,奇道:「找我何事?」

    青衣小廝已經從懷中拿出取出一份請柬遞上來,「竹大俠,我家主人有請!」

    「你家主人?」楚歡奇道:「你家主人是誰?」

    青衣小廝恭敬道:「竹大俠去了,一見便知。」

    楚歡搖頭道:「我不知你主人是誰,如果從未見過,也不會因為一份請柬便會貿然赴約,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如果有事情,我在驛館等候就是。」

    「我家主人說了,如果竹大俠果真不想去,只能送上一件禮物。」青衣小廝從懷中取出一隻精緻的木盒子,呈給楚歡,楚歡打開看了一眼,先是皺眉,但很快雙眸一寒,將木盒子關上,沉聲道:「你家主人現在在哪裡?」

    青衣小廝依然是恭敬道:「驛館外已經備了車,竹大俠如果方便,我們現在就可以去見主人!」

    一旁丁淼卻是十分好奇,楚歡本來並沒有前往的意思,但是看到盒中物事,便即改變主意,只是楚歡打開盒子,丁淼卻沒有看到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心下大是疑惑,暗想到底是何物事竟能讓楚歡瞬間改變主意。

    楚歡回到屋內,取了包裹,出了門來,「帶路!」

    驛館外面,果然停了一輛馬車,馬車看上去頗為華貴,青衣小廝十分恭敬地請楚歡上了車子,楚歡上車之後,馬車便轔轔而行,離開了驛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4:53
第一五九九章 奸細

    楚歡坐在馬車之中,神情冷峻,車行轔轔,終於停了下來,外面傳來青衣小廝的聲音:「竹大俠,已經到了!」

    楚歡下了馬車,卻發現馬車停在一座宅邸的後門,高牆大院,雖然是後門,卻也十分寬大,皺起眉頭,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家主人說,竹大俠應該不希望太招搖,所以沒有從正門而入。喜歡網就上。」青衣小廝恭敬道:「竹大俠請隨我來。」

    青衣小廝帶著楚歡從後院進門,入門之後,便見得院內亭臺樓閣,鳥語花香,入眼處皆是秀美園林,順著小道行了片刻,便聽得不遠處傳來呼喝聲,似乎有人在搏鬥,青衣小廝領著楚歡過去,那聲音也就越來越清晰,很快,只見到前面出現一處極為空闊的演武場,演武場四周環繞這一圈兵器架子,刀槍劍戟等兵器俱在其中,演武場中,只見到五六個人都是穿著長褲,卻是赤著上身,正在場內搏鬥,演武場四周,站了十幾號人,都是肅然而立。

    青衣小廝停下腳步,向楚歡恭敬道:「竹大俠,我家主人就在那邊!」伸手向演武場指了指,並沒有繼續過去,而是向楚歡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楚歡微瞇著眼睛,緩步上前,此時卻是看的清楚,雖然演武場中有六人,但卻明顯是以一敵五,都是赤手空拳,被五人圍攻的那人,楚歡一眼便即認出來,正是那位河西少帥。

    五名孔武有力的大漢連續出招,馮少帥以一敵五,看上去卻是遊刃有餘,他腳下靈活,動作敏捷,赤著上身,精壯結實,身上竟然有多處傷痕,楚歡心中已然清楚,這馮少帥雖然出身豪門,其祖父和父親是河西兩代總督,可說是含著金湯勺出身,但他顯然不是養尊處優,非一般的紈褲子弟。

    此時場中拳來腿往,楚歡看的出來,雖然那幾名壯漢是陪練,但是顯然都是盡了全力,並沒有絲毫留手。

    「砰!」

    一聲悶響,馮少帥一拳擊中一名壯漢的小腹,那壯漢整個人頓時便已飛出去,也幾乎在同時,馮少帥整個人已經騰身而起,兩腿齊出,各踹在一名壯漢的身上,那兩名壯漢頓時都被踹翻在地,剩下的兩名壯漢見狀,身形都是一頓,不敢再繼續向前。

    被馮少帥擊倒的三人,一時間卻也難以爬起來,馮少帥此時卻是站住身形,擡起手,邊上早有一名侍從拿著溫熱的毛巾上前,馮少帥接過毛巾,擦拭臉龐,他身上留著汗水,隨意擦拭幾下,將毛巾丟給身邊侍從,這纔道:「倒下去的三人,每人領二十兩銀子……!」瞥向那兩名沒敢再進攻的壯漢,淡淡道:「你們兩個下去自領二十軍棍!」

    「少帥……!」

    「本少帥的規矩,莫非你們不知道?」馮少帥淡淡道:「全力以赴,若是上到本少帥,非但沒有懲處,還會重重有賞,若是怯懦不前,只能軍棍伺候……!」揮揮手,「你們下去吧!」

    那兩人低著頭,屈身退下,邊上又有幾名侍從上前將那三名受傷的壯漢擡了下去。

    馮少帥從邊上侍從手裡接過一件衣裳,套在身上,這纔轉過頭來,緩步向楚歡走過來,經過楚歡身邊,馮少帥竟然沒有停步,只是道:「隨我來!」

    楚歡微皺眉頭,馮少帥領著楚歡到了院子深處,院內竟是有一處頗為寬闊的水池,池塘中間,修了一座八角亭,楚歡跟著馮少帥進了八角亭之後,亭內卻早已經備下了瓜果酒食,兩名俏麗的侍女正垂手站在亭中伺候,馮少帥大馬金刀坐下,這纔向楚歡含笑問道:「竹大俠,你飲酒的時候,可喜歡旁邊有人伺候?」

    楚歡在馮少帥對面坐下,手中包裹橫放在自己面前,淡淡道:「少帥是請我來飲酒?」

    馮少帥揮揮手,哈哈一笑,示意那兩名侍女退下,這纔笑道:「聽說楚督的內眷個個都是如花似玉,我這邊的庸脂俗粉,楚督當然是看不上了。」

    楚歡心下一驚,但面上卻毫無表情,笑道:「本督也想不到,馮都竟然有這樣一位公子。」

    馮少帥直呼「楚督」,楚歡當然已經清楚馮少帥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他心內吃驚,實在料不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輕巧就被對方識破。

    他與馮少帥從未見過,心知馮少帥能夠識破自己,只怕是另有緣故,只是一時間卻想不出自己究竟在哪裡出現了破綻。

    但是對方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到了這種時候,也已經沒有必要再藏頭露尾。

    「楚督這話,天笑倒是聽不懂了。」馮少帥含笑道:「楚督是覺得我不如家父,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楚歡暗想原來馮少帥的名字叫做「天笑」,笑道:「少帥莫非很期望勝過馮督?」

    馮天笑哈哈一笑,楚歡此時卻已經將那只木盒子放在桌上,盯著馮天笑的眼睛:「這份禮物,是少帥送給本督的?」

    馮天笑瞥了那木盒子一樣,哈哈一笑,道:「實不相瞞,聖上要舉行祭天誕禮,我奉了父帥之令,維持武平府的秩序安全……楚督也知道,如今不管是天門道還是青天王,都是為亂一方,禍國殃民,他們無孔不入,若是趁此機會滲透到河西,破壞聖上的祭天大禮,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我等做臣子的,那也是無法向聖上交代。」

    說話之間,馮天笑已經起身為楚歡面前的被子斟上酒,笑道:「楚督,這是夷蠻人釀造的酒,夷蠻人雖然不通教化,是群野獸,但是憑心而論,他們釀造出來的酒,倒也別有味道。楚督可以嘗一嘗……楚督總不該會懷疑天笑會在酒中下毒吧,哈哈哈……!」

    楚歡卻也是含笑道:「少帥有話直說,其實不需要多費周折!」

    「也好。」馮天笑歎道:「事情是這樣的,為了遵從父帥之令,天笑在武平府城佈滿了眼線,說到底,還是為了保證這邊的安全,不讓別有居心之人有機會滲透進來,其實這些時日,我們已經抓了不少奸細,非常之時,對奸細的懲處,也是從重懲處。」

    楚歡只是盯著馮天笑的眼睛,並不說話。

    「就在昨天,我們又抓到了兩個人。」馮天笑凝視楚歡,神情肅然:「一男一女,但是那女人卻是女扮男裝,明顯有問題,他們行蹤詭異,在武平府城鬼鬼祟祟,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將他二人抓住,本已經準備從嚴懲處,只是……只是他二人自稱與楚督相識,是楚督的隨從,我自然是不相信……!」

    楚歡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問道:「所以少帥派人送了禮物給我?」

    「楚督千萬不要怪責。」馮天笑正色道:「父帥在京城與楚督見過,對楚督是好生相敬,會到河西之後,多次對天笑提起楚督,說楚督乃是少年英傑,楚督在西北平定叛亂,更是名震天下,如此人物,天笑心中也是欽佩萬分。那二人既說與楚督相識,天笑自然要小心謹慎,萬一真是楚督的人,我錯手殺了,又如何能向楚督交代?所以這纔從那女子身上這把彎刀,送給楚督看一看,如果真是楚督部下,楚督自然能夠認出來。」

    楚歡笑道:「你是說,那兩人是被你的部下所擒?」

    「正是。」

    「少帥,其實本督有些奇怪,你又如何認識本督?」楚歡笑道:「你我似乎從未見過,又如何知曉竹大俠就是楚歡?」

    馮天笑哈哈笑道:「楚督光輝奪目,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鶴立雞群,再加上家父曾經對楚督的容貌有所描述,所以昨天見到,我便已經認出,只是當時楚督故意隱瞞身份,天笑以為楚督另有原因,自然不好揭破。」

    楚歡心知馮天笑這話是一派胡言,他外貌並沒有明顯的特徵,即使馮元破果真對馮天笑說起自己的容貌,馮天笑也不可能認出自己,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

    「卻不知少帥所說的兩名奸細,如今身在何處?」楚歡微笑道:「是否與我相識,只憑這盒中的東西,我也不好斷定。」

    馮天笑點頭道:「應當的。」起身來,兩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個響哨,很快,就見到不遠處出現幾道身影,楚歡凝神望去,只見到兩名黑衣大漢正推著一人往這邊過來,楚歡一眼便看出來,那人正是祁宏,卻是面不改色。

    祁宏被兩人帶過來,只看了楚歡一眼,卻裝作不認識,只是盯著馮天笑,一臉怒容。

    他不知馮天笑已經知曉楚歡身份,楚歡前來河西,乃是隱匿真實身份,祁宏自然不會當眾相認,以免壞了楚歡之事。

    楚歡神情淡定,卻聽得祁宏身後一人笑道:「楚督,昨晚多有冒犯,還請不要見怪。」那聲音十分熟悉,楚歡看過去,只見那人粗眉大眼,闊口高鼻,頓時顯出笑容:「原來是你,風蕭蕭兮易水寒,此荊柯非彼荊軻。」

    楚歡聽那人聲音,再看那人身形輪廓,瞬間便已經斷定出來,正是昨夜為自己付了茶錢,後來又設圈套襲擊自己的荊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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