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zabico 發表於 2012-8-18 10:09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零九章 福兮禍依,禍兮福依!

    萬眾矚目的日子終于如約而至,御酒評選的最后一日,也將是整個云山府最熱鬧的一天,天剛蒙蒙亮,酒道中人便已經成群結隊往西城評酒會場匯聚,就如同一道道溪流,最終匯到大海,天亮時分,評酒會場便已經里三層外三層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雖然十大酒坊的東家以及主持官員還沒有到場,但是今日西山道酒界的巔峰對決還是讓人們十分興奮。

    御酒評選從許久之前便開始成為云山府的熱門話題,大街小巷茶肆酒樓都會有人討論最后究竟是冠落誰家。

    雖然近些天來,忻州方家千葉紅的奪冠呼聲遠遠超過死對頭和盛泉的竹清酒,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敢說千葉紅真的衛冕成功。

    和盛泉雖然遇到了困難,但是酒道中人卻也都知道蘇家的美酒確實是不同凡響,而且到了最后對決之時,誰能肯定蘇家不能來個大逆轉。

    木柵欄外面,人們都是議論紛紛,四周被團團圍住,甚至有人搬來桌椅,后面的人站在桌椅上,圍觀人數何止數千。

    為了提防意外,總督府特別調來了一隊禁衛軍,在此嚴陣以待,以防意外的發生。

    按照規矩,上午從十大酒坊中評選出前四位,下午則是光祿寺少卿親自到場,從中現挑選出兩大酒坊,到了晚上,則是最終公布最終的獲勝者。

    上午的評選,依然是由十名酒道名家共同評選出前四位,在人們的心中,前四位之中,至少有兩位已經是板上釘釘,方家千葉紅和蘇家竹清酒那是絕對要進入前四,實際上大家甚至已經斷定,到最后真正比拼的,其實就是這兩家,這也叫做眾望所歸。

    方家千葉紅已經連續連接獲得了御酒之名,在西山道也是頂尖的酒坊,而和盛泉的竹清酒更是無冕之王,上一屆一步之遙功虧一簣,其實不少人心中還是希望和盛泉這一次能夠一舉奪魁,特別是云山府本土的酒客們,心里多多少少還是偏向和盛泉,畢竟是一道的首府之地,和盛泉若能勝出,也等于給云山府爭了大大的臉面。

    今日是評酒大會最后一日,也是持續時間最長一日,人們也知道必定是最精彩的一日,人山人海,而一些精明的商家卻也敏銳地抓住了這次商機,在會場外圍販賣各種吃食水類,各種叫賣聲很快也就在會場四周響起。

    上午的評選持續時間不算太長,不到正午時分,便已經按照十名酒師的評定,選出了排名前四的酒坊,分別是忻州妙草堂、云山和盛泉、云山齊茂芳、漢州一品堂。

    齊茂芳與和盛泉一般,在云山府也是有名的字號,酒水不弱,但是與和盛泉還是差距不小,上一屆御酒評選,齊茂芳酒坊只是堪堪進入前十,這一次能夠進入前四,也是取得了不小的進步。

    西山道四大名坊選出,圍觀的人們興奮激動者有之,沮喪失望者有之,捶胸頓足者更有之。

    結果出來,那些下注賭博的人們心中自然明白自己是輸是贏,所表現出來的情緒自然也是大大的不同。

    直到中午過后,人們才聽到鑼聲一響,一頂轎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來到了評酒會場,稍精明一點的人便能夠猜出來,這一次出現的,那是此次御酒評選的最后主持,是從京中來的光祿寺少卿沈涇,接下來御酒的評選,便是由此人來決定。

    當看到沈涇從轎中下來,那些對和盛泉還抱有一絲絲期望的人們連最后一點期望也蕩然無存,不少人只覺得,接下來的評選,或許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沈涇此時心情倒是暢快得很,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但是他的心情卻是很好。

    徐從陽在御酒最終確定前夕回來,神經還擔心會出現意外,為了顯示自己的無私,甚至于親自拜見徐從陽,假模假樣地邀請徐從陽前來這一盛事。

    但是徐從陽卻以公務繁忙推辭,只是囑咐沈涇盡心辦事便好。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沈涇最想要的,他此行最擔心的事情,便是徐從陽插手此事,如今大學士徐從陽.根本不過問此事,也就等于自己可以在評酒大會上一錘定音了。

    昨夜他與方正昊秘密私會,從方正昊口中已經得知那對姐妹花已經派人送往了京城,而且方正昊更是出手大方,給了他足夠滿意的報酬,坐擁金錢美人,沈涇心里自然是十分快活的。

    除了沈涇,一同前來的還有云山府禮部司和戶部司的大小官員,沈涇的官職在京中雖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地方上卻還是高官,禮部司和戶部司的人都是騎馬跟來,陪同在側。

    會場四周依然熱鬧無比,下午開賽之前,此次御酒評選的另外兩大主角終于出場。

    率先而來的是忻州妙草堂大公子方正昊,一身青色錦衣,腰系藍帶,頭戴方帽,看上去滿是富貴之氣,在無數目光之中,方正昊瀟灑步入會場,跟在他身邊的仆從,手里竟是捧著一尊做功精致到極點的酒壇,只瞧那精美無比的酒壇,人們就感覺其中盛裝的必定是一等一的美酒。

    會場之中,酒坊東家的座位只剩下了四家,齊茂芳陳東家和一品堂肖東家早早便已經到來,十進四的評選中,除了妙草堂以及和盛泉有把握之外,這兩家其實也沒有必能進入前四的把握,實際上進入前四已經讓他們達到了最高的目標。

    方正昊一來,陳東家和肖東家便已經從座中起來,一齊向方正昊拱手,無非是恭賀進入前四之詞,方正昊場面話自然少不得說兩句,但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這兩家。

    反倒是留心看和盛泉的位置,卻是一位老者坐在那里,倒也認得是蘇府的老管家,得意洋洋上前去,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和盛泉能進入四大名酒之列,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他拱手很隨意,只能算是平輩之禮,毫無對前輩的尊重,蘇伯此時坐鎮這里,也就代表著蘇家,方正昊禮數不周全,也就等若是對和盛泉有了幾分輕蔑。

    蘇伯起身來,倒是還了一禮,笑道:“我們和盛泉進入四大名酒之列,實至名歸,也不算什么大喜事。”隨即撫須笑道:“不過貴坊能夠進入前四,倒是讓我們有些想不到。”

    方家與蘇家嫌隙甚久,蘇老東家抑郁而終,歸其原因,方家也是脫不了干系,仇隙早生,如今方家更是趁人之危,在蘇家和盛泉遇到困難之時,大舉侵占云山酒市,甚至于利用卑劣手段毀掉了和盛泉的酒王,雙方的心里都是將對方視作最大的敵人,水火不容。

    蘇伯為人沉穩,雖然不至于在面上拉下臉來,但是言辭譏諷幾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方正昊也不生氣,只是含笑淡淡道:“老人家,嘴巴利索不如手上利索。”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看到老人家,我就想到了你們和盛泉。如今的和盛泉,就如同你一樣,老態龍鐘,時日無多……嘿嘿,蘇琳瑯是否害怕丟她老子的臉,所以不敢露出頭來?”

    蘇伯很平靜地看著方正昊,輕聲道:“方大公子,我倒有兩句話想與你說,卻不知你是否能夠聽得進去?”

    方正昊現在的心情不錯,悠然笑道:“我最喜歡聽老人說話,哪怕說的是胡話,也會有幾分道理,有什么話,你盡管說來,我洗耳恭聽!”

    蘇伯緩緩道:“老子有云,禍兮福依,福兮禍依,萬事萬物,從沒有必定之數。”他指了指陰沉沉的天,輕輕問道:“方大公子,依你之見,這天是要下雨,還是不要下雨?”

    方正昊抬頭看了看天。

    此時正值下午時分,但是天色很陰沉,天上時有烏云滾過,涼風陣陣,看那模樣,似乎是真的要下雨,但是偶爾烏云劃過,卻又露出一絲亮光來。

    方正昊皺起眉頭來。

    蘇伯微笑道:“大公子說不出來?”輕嘆道:“不錯,其實這人生萬物,道理也如同現在這天氣,你斷定不了是否要下雨,就像無法斷定自己前路究竟如何。我和盛泉最近固然禍事頻發,但是誰又能說沒有大福相依?而大公子的妙草堂最近在云山府風風火火,看起來紅火之際,大福一片,但是誰又能保證大福之下沒有藏著大禍?”

    方正昊眉頭皺得更緊,蘇伯說他妙草堂大福之下藏大禍,這讓方正昊心里很不痛快,冷笑道:“胡言亂語,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蘇伯平靜道:“為人處世留一線,逼人太甚,有時候反倒會將自己逼入絕路的!”說完這句話,蘇伯再不言語,緩緩坐了下去。

    方正昊湊近過去,壓低聲音冷笑道:“今日我妙草堂偏偏不留一線,你們和盛泉要與我妙草堂爭?好得很,今日就讓所有人為見證,看著你們和盛泉再一次被我妙草堂踩在腳下。”神情陰鷙,冷冷道:“上一次敗了,你們還能重新再來,但是我敢保證,這一次敗了,你們和盛泉將從此退出酒界,大秦酒界,再無和盛泉的名號!”
zabico 發表於 2012-8-20 09:28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零章 成敗之果

    方正昊的到來,讓人們就感到了一陣興奮,而大多數人心里更希望見到的,卻是和盛泉的大東家甦琳瑯。

    和盛泉在雲山府可說是赫赫有名,而甦琳瑯的名字,更是市井坊間時常談起的由頭。

    許多人都知道,和盛泉甦老東家去世之後,女兒甦琳瑯繼承父業,擔起了和盛泉的擔子,甚至有許多人知道,甦琳瑯還是範家的兒媳婦。

    不過甦琳瑯為何離開範家重返娘家繼承產業,那卻是極少有人知道其中隱情。

    但是有一點卻是十分肯定,雖然見過琳瑯的人很少,可是甦琳瑯的美艷之名卻是在雲山府十分響亮,甦家有個艷寡婦,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卻是在許多人心中放著。

    仰慕琳瑯美名的人絕不在少數,但是見過琳瑯的卻是屈指可數,且不說琳瑯極少出門,就算真的出門辦事,卻也是馬車而行,而且下車必戴面紗,所以許多人雖然有心,但是真正能窺琳瑯芳容的少之又少,無非是看到琳瑯曲線起伏的火爆身材而已。

    實際上今日的圍觀人群中,便有不少是沖著琳瑯的艷名而來。

    雖然之前的評選大會琳瑯一直沒有現身,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這最後一戰,事關和盛泉的前途,甦琳瑯那是一定會出現。

    而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料,方正昊抵達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又一輛馬車緩緩醒來,楚歡手下訓練的十名護院全部隨從而來,而和盛泉名下酒莊和鋪子的掌櫃今日也都全部跟來,幾十人簇擁而來,氣勢頗為壯觀,在風頭上已經蓋過了先到的方正昊。

    琳瑯做事不喜歡張揚,習慣于低調而行,但是楚歡這次卻建議她將聲勢造的大一些,無論如何,先在氣勢上壓住對方,所謂先聲奪人,讓人知道和盛泉的實力所在。

    前簇後擁幾十號人,而且不少人都是騎馬而來,前方有幾名護院開道,虎背熊腰呼喝有聲,也確實增添了極強的氣勢。

    馬車自然不能進入會場,所以在木柵欄外,馬車便即停了下來。

    方正昊此時已經從位子上站起來,背負雙手,遠遠望著琳瑯的馬車,眼眸子里顯出寒意,但是嘴角邊卻又顯出得意。

    甦琳瑯來了倒正好,他還擔心琳瑯不能過來,到時候擊敗和盛泉,沒有琳瑯在場,反倒沒有暢快的感覺。

    人們爭先恐後地看著馬車,靜等著琳瑯出來,馬車車簾掀開,人們便見到從馬車之中緩緩行出來一位身姿綽約的佳人。

    琳瑯一身白色的衣裙,看起來如同仙子下凡塵,她一如既往地帶著披紗斗笠,難以看清她的面孔,但是那曲線玲瓏曼妙無比的身姿,卻已經讓人們驚艷。

    在無數目光注視下,琳瑯顯得十分淡定,蓮步輕移,走向會場,身邊帶著一身青衣的小六子,小六子竟然也捧著一尊造型美觀的酒壇,雖然比不上方正昊那尊就然精致,但卻顯得大氣不少,也古樸不少。

    身姿裊裊,猶如仙子蒙塵,更如同一朵白色素雲飄至會場,她腳步輕盈,行姿優雅,氣質如蘭,不少人頓時都是想道︰“都說甦琳瑯美艷無雙,雖然現在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她的身姿氣質,確實是艷冠群芳,美艷之名,當真是名不虛傳。”

    美酒佳人,素來連在一起,此時琳瑯與小六子捧著的酒壇一同步入會場,四下里先是靜了一陣子,很快就嘈雜成一團,議論紛紛。

    方正昊先是看了看琳瑯,隨即看到小六子捧著一尊酒壇進來,有些驚訝,眼角跳了跳,他知道甦家的酒王已經被毀掉,可是今日甦琳瑯卻帶了一壇酒過來,而且琳瑯的氣質顯得十分淡定,這讓方正昊感到了少許的不安。

    方正昊眼楮死死盯在小六子懷捧的酒壇之上,心中暗想︰“難道甦家還另有殺招?這不可能,甦家最大的殺招,只能是那兩壇酒王……但是兩壇酒王都已經被毀,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酒王?”臉色沉下來,又想︰“難道姓梁的與甦琳瑯聯手設下了這個局,故意坑害老子?被毀的酒王竟是假的?真正的酒王卻還留在他們的手中?”他腦海中左思右想,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此時陳東家和肖東家卻都已經客套起身,琳瑯裊裊上前來,向那兩位東家行了禮。

    陳東家還禮之後,壓低聲音道︰“甦大東家,這次御酒評選,老夫的酒水注定是無法奪魁,只希望你們的竹清酒能為咱們雲山府爭爭氣!”

    陳東家是齊茂芳的大東家,也是雲山府的酒坊。

    雖說齊茂芳與和盛泉也存在競爭關系,但是和盛泉做事卻很講究,知道雲山府酒坊眾多,大小酒坊都要生存,所以做事留有余地。

    和盛泉在雲山府名聲響亮,比起其他各家酒坊,各大酒樓酒莊自然都是喜歡和盛泉釀出的酒,但是從甦老東家開始,和盛泉在雲山府供應的酒水數量便有著嚴格的限制,產出的酒水除了一部分在雲山府銷售之外,其他的酒水則是蔓延到了西山道其他各州,也正因如此,僅和盛泉供應數量有限的酒水自然無法滿足雲山府市場的需求,也就等若給其他酒坊留出了生存空間。

    所謂同行是冤家,和盛泉雖然在雲山府酒界位居首位,本應得到同行的嫉恨,但是正因為和盛泉做事留有余地,雲山府大小酒坊對和盛泉雖然嫉妒,卻不怨恨,而且對和盛泉身為雲山府酒界龍頭都是心服口服。

    陳東家希望和盛泉奪魁,卻並非虛情假意的客套話。

    他對忻州方家已經有所了解,相比起和盛泉的做事留有余地,妙草堂的做事風格卻是完全不一樣。

    不少人都知道,忻州方家做起事來,算得上是趕盡殺絕,妙草堂發跡之前,忻州大小還有二三十家酒坊,但是妙草堂崛起之後,大肆擴張,在奪得御酒之名之後,更是借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大肆擴建酒坊,在忻州地面上,妙草堂名下的酒坊如今已經達到八家,而且規模都是極大,每年除了進貢的御酒,借助著朝廷給予御酒之家的待遇,妙草堂每年產出酒水的數量驚人,在忻州酒市上,十壇之中,倒有七八壇是妙草堂的酒水,其中固然因為名氣的緣故,另外也有方家軟硬皆施控制酒市的因素存在。

    如此一來,忻州其他酒坊的日子當真是難過無比,許多酒坊早已經支撐不下去,紛紛關門,如今忻州除了妙草堂,偌大的一州之地,卻只剩下三四家酒坊,而且都是在勉力維持。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在許多看客眼中,無非是瞧瞧兩大酒坊的一次巔峰對決,但是對于那些關乎利益的內行人來說,妙草堂與和盛泉的對決,不僅僅是一場熱鬧,更不僅僅是兩家酒坊的對決。

    這一場對決的結果,固然對這兩大頂尖酒坊的前途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對于其他大小酒坊,也將起到決定命運的作用。

    在此之前,妙草堂雖然一直想佔領雲山府的酒市,但是因為和盛泉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沒有找到空子,而和盛泉也成了抵擋外來強者進攻的盾牌。

    但是和盛泉如今面臨的困境,行內之人可說是眾所周知了。

    和盛泉若是奪得御酒之名,將會取得官府名正言順的支持,那麼所面臨的缺糧等一系列困境必將煙消雲消,而雲山府其他大小酒坊在和盛泉的籠罩下,依然可以繼續存活下去。

    可是和盛泉一旦失利,就等若這塊招牌很快就從酒界消失,沒有了和盛泉這塊堪與妙草堂匹敵的大盾牌u,忻州方家很快就會席卷而來,以他們的作風,雲山府的酒市很快就會被他們利用各種手段控制起來,而雲山府的大小酒坊必將遭受一次滅頂之災。

    齊茂芳作為雲山府僅次于和盛泉的大酒坊,等到和盛泉消失之後,也必將成為妙草堂在雲山府的最大敵人,日後也必將遭到妙草堂無所不用其極的排斥。

    齊茂芳陳東家對這一點看的是極透,所以在他內心深處,還真是希望和盛泉能夠擊敗妙草堂。

    琳瑯面紗下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道︰“若是憑借實力比個高低,和盛泉就算輸了,那也不會有多余的話說。但是如果依靠旁門左道,和盛泉是絕不會答應!”

    她聲音柔美,但是語氣卻十分嚴厲,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旁邊的方正昊听得清楚,方正昊嘴角已經泛起冷笑,緩緩坐下去,斜視琳瑯一眼,淡淡道︰“管他是白貓黑貓,說到底,能抓到耗子的才是真正的好貓。”頓了頓,冷笑道︰“甦大東家,今年的評酒大會還能看到你,卻不知下次評酒大會,這旗子上是否還有和盛泉的名號了?”

    此時甦伯已經起身來,將位置讓給了琳瑯,琳瑯姿勢優雅坐下去,也不看方正昊,目光投向遠處的主持台,聲音輕柔︰“方大公子或許沒有听說過一句話,正所謂邪不勝正,靠旁門左道之術或能得一時之快,但是絕不會長久。家父當年如何敗在你們手中,你們心知肚明,家父的遺願,就是希望和盛泉堂堂正正擊敗你們妙草堂,我甦琳瑯自然要幫他老人家完成遺願!”

    方正昊冷哼一聲,道︰“死人多的是,卻未必每個人的遺願都能完成。你想完成遺願,就看你們和盛泉有沒有這個本事!”

    琳瑯抬頭看了看天,潔白如同天鵝版的柔美脖子揚起,弧度甚美,聲音卻是淡定無比︰“勝敗之分,不在嘴上,而在場上!”
zabico 發表於 2012-8-20 09:31
本帖最後由 zabico 於 2012-8-20 09:33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一章 奇峰突起

    光祿寺少卿沈涇打從琳瑯進入會場之後,目光便情不自禁地被琳瑯所吸引,雖然相距頗有些距離,但是琳瑯風姿綽約的身姿卻是盡收眼底。

    在這樣的場合,陡然出現琳瑯這樣的佳人,自然是艷驚四座,而沈涇亦是被琳瑯燦若春華的風姿所吸引。

    對于和盛泉的遭遇,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此時見到琳瑯,心里卻有些後悔,暗想︰“只可惜已經答應了方家,若不然倒可與甦家做些交易。當年那老家伙不通世務,這美嬌.娘卻未必不懂事。”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地打量著琳瑯火爆身材,心中尋思︰“要早知甦家有這樣一個美人兒,就該與甦家也談一談,只要能睡這娘們一晚上,御酒之名給了和盛泉又有何干系?”

    他打著齷齪主意,越看琳瑯越喜歡,心里想著回頭得想個法子與琳瑯接觸一下。

    旁邊已經有官員低聲道︰“少卿大人,人都到齊了,你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沈涇官威十足點點頭,旁邊戶部司的主事做了個手勢,鑼聲響起,“嗆嗆嗆”的鑼聲在人聲鼎沸中倒是顯得十分清晰。

    鑼聲一響,人們的聲音便開始靜下來,不到片刻間,四下里已經鴉雀無聲。

    戶部司主事這才站起身,高聲道︰“諸位,今日是御酒評選最後一日,光祿寺沈少卿受朝廷委派,特來主持此次御酒評選。沈少卿乃是酒中聖手,德高望重,而且為人公正無私,由沈少卿選出的御酒,必定是名副其實。”抬起手,大聲道︰“接下來,請沈少卿為大家說兩句!”

    沈涇這才緩緩起身來,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官威十足,咳嗽兩聲,掃了四下一眼,才緩緩道︰“本官受朝廷委派,前來主持西山道御酒之選。諸位想必也還記得,五年前本官亦曾主持過西山道的御酒評選,那一次御酒評選,給了本官極深的印象,五年時光匆匆而過,本官此番有幸故地重游,實在是感慨良多。”他臉上做出一副感慨之色,頓了頓,繼續道︰“上一屆評選出的御酒,公平公正,本官也是得到了朝廷的嘉許。”

    他此言一出,了解內情的少數人便顯出鄙夷之色。

    這沈涇外表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一副端正之姿,但是肚子里齷齪門道之多,卻是許多人難以想象的,不少人倒是被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外表蒙蔽,還以為此人真的辦事公正。

    琳瑯坐在位子上,俏臉淡定,只是嘴角卻劃過一絲冷笑,鄰座的方正昊靠坐在椅子上,瞥了琳瑯一眼,一臉得意之色。

    只見沈涇一只手背負在身後,依然在侃侃而談︰“諸位自然還記得,上一屆御酒之名被忻州妙草堂奪得,而妙草堂的千葉紅在朝中也是深受喜歡。但是五年彈指一揮間,這五年來,西山道各家酒坊蒸蒸日上,其中自有佳釀出現。五年前的酒名座次,與這次評選將無任何干系,本官要做的,只是憑著一顆良心,憑著一顆對朝廷的忠心,秉公從中挑選出最好的佳釀敬獻給朝廷,無論你上一次是獨奪酒魁,還是名落孫山,這一次評酒,全不會以上次為準。”

    他義正詞嚴,口沫橫飛,倒真是顯出幾分秉公辦事的姿態,頓時四周便有一部分人叫起好來。

    木柵欄圍觀的人群之中,一名紫衣公子冷笑道︰“瞧不出來,他倒是生得一副鄰牙利齒……!”他神情冷淡,眼中帶著幾分惱怒之色。

    在他旁邊,則站著一名灰袍老者,頭戴方帽,輕撫胡須,並不說話。

    在這兩人四周,卻也簇擁著數名強壯的漢子,人群中十分擁擠,這幾名漢子卻如同鋼鐵鑄成的銅牆鐵壁,將這一老一少兩人護在中間,四周之人都是擠不過來,只不過此時大家的目光都在場中,誰也不去留意這群人。

    沈涇掃了對面四大東家一眼,笑道︰“幾日下來,最後這四家酒坊是公認的西山道四大名酒,本官對這四大酒坊的名聲卻有耳聞。”

    此時四大東家也都起身來,同時向沈涇行了行禮。

    沈涇含笑點點頭,目光在琳瑯身上落了一下,隨即又與方正昊對視一眼,方正昊臉上便顯出謙恭的笑容。

    “四大酒坊上酒!”戶部司主事叫了一聲。

    當下四大東家各讓自己手下人將酒壇子送上去,方正昊和琳瑯卻都是沒有將帶來的酒壇送上去,依然是平常的酒壇。

    四尊酒壇擺在桌子上,隨即便都打開,沈涇背負雙手上前,早有人將四壇酒里面的酒水各倒了一碗出來。

    沈涇先是嗅聞酒香,隨即又端杯各自品了一口,便在此時,忽見齊茂芳的陳東家起身來,拱手道︰“少卿大人,草民齊茂芳東家陳竺,有一言敬獻!”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陳竺身上。

    沈涇皺起眉頭,背負雙手,問道︰“陳東家有何言要說?”

    陳竺猶豫了一下,看了琳瑯一眼,終于道︰“大人,草民經營酒坊幾十年,在酒行也是浸淫多年,自問對酒界還是頗為了解!”

    沈涇點點頭,一時間鬧不清楚陳竺究竟有何意圖。

    陳竺四周拱了拱手,終于道︰“諸位,齊茂芳能夠進入四大名家行列,老朽已經十分滿意,由此卻也可見諸位酒師目光的準確。只是我齊茂芳雖然擁有佳釀,但卻也有自知之明,這一次齊茂芳卻是不敢爭奪御酒之名的。”

    他話一落下,四下里一片嘩然。

    陳竺之言,就似乎是在最後的關頭打退堂鼓,走到這一步,卻不再走下去,主動示弱,這讓人們一時間議論紛紛起來。

    沈涇也顯出古怪之色,皺眉問道︰“陳東家,你的意思,本官還是不明白!”

    陳竺正色道︰“不瞞大人,若是與其他酒坊相比,我齊茂芳倒是毫無所懼。但是這一次和盛泉已經進入前四,草民自問與和盛泉還是有些差距,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草民這一次倒想做一做俊杰。”

    琳瑯也是頗為詫異,她看向陳竺,卻見陳竺也正看了自己一眼,這位齊茂芳的老東家眼中,竟然顯出意味深長之色。

    齊茂芳名列前四,自然已經是極好的佳釀,此時卻當眾承認不及和盛泉,四周嘩然之時,卻也讓人們瞬間感到了和盛泉的實力。

    人群之中,紫衣公子皺眉道︰“這還真是少見。大戰將至,這齊茂芳怎地會主動說出這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來?”

    旁邊老者笑著搖頭道︰“這是以退為進之法,這齊茂芳的陳東家,才是真正的高手。”

    紫衣公子十分驚奇,低聲道︰“老師,此話怎講?”

    這一對老少,自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殿前大學士徐從陽和齊王瀛仁。

    徐從陽昨日返回之後,與喬明堂商討正事,隨後少不得去見齊王,而齊王卻一直等候著徐從陽回來,按照孫德勝的提議,那是要狠狠地告羅世恆父子一狀。

    孫德勝親自作證,將羅鼎的惡行稟明徐從陽,徐從陽為人剛直,听到孫德勝的稟報,又加上瀛仁在旁添油加醋,一時間還真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本想立刻招來羅世恆質詢,甚至做好了上折子彈劾羅世恆的準備。

    但他畢竟是朝中老臣,行事謹慎,雖然孫德勝所言看似不假,但是畢竟涉及到地方大員,若是只听一面之詞便上折子上去,反倒顯得太過草率魯莽。

    他思慮再三,終于決定,今日親自喬裝打扮走出行轅,羅鼎是否四處為惡,只要往街上隨意打听一下,便也能夠知道端底了。

    瀛仁哪里肯錯過這次機會,一定要跟隨前往,徐從陽其實倒也願意瀛仁多見見世面,多看看民間百姓生存的狀態,卻也是欣然應允。

    師徒二人喬裝打扮,神衣衛也都化裝成普通人,或明或暗跟隨保護,今日師徒二人在城中四下轉悠一圈,暗中打听了羅鼎為人。

    羅鼎在雲山城可說是惡霸一枚,想要打听他的罪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徐從陽只轉悠了半日,便已經心中有數。

    在城中轉悠,見到車馬人流往西城這邊匯集,終于想起今日乃是御酒評選的最後一日,徐從陽雖然不願意往這人流多的地方過來,但是瀛仁卻是有心要過來看一看。

    上一次楚歡帶他往酒樓飲酒,品嘗了千葉紅,也品嘗了竹清酒,那兩種酒的高下立判,他當時便想找到沈涇好好質詢一番。

    只是後來因為羅鼎之事讓他差點忘記御酒這一檔子事,今日卻突然想起,便想看看沈涇是否還會徇私枉法,使出渾身解數勸說徐從陽前來看一看。

    徐從陽畢竟也是好酒之人,見齊王興頭正旺,倒也不好潑他冷水,一行人卻是也到了這邊來,不過卻不露出身份,只是扮作平常之人在邊上觀看而已。

    此刻陳竺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讓瀛仁十分好奇,又听徐從陽夸贊陳竺是個精明之人,更是好生納悶,徐從陽卻已經含笑輕聲道︰“齊茂芳想必知道自己斷無可能奪得御酒之名,他這般做,那是有心要幫助和盛泉一把……其實說到底,還是在幫他們齊茂芳自己!”

    瀛仁兀自不解其中關竅,低聲問道︰“老師,你說的……學生實在听不明白!”
zabico 發表於 2012-8-20 09:34
本帖最後由 zabico 於 2012-8-20 09:36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二章 萬葉紅與千秋樂

    瀛仁不明白,看客不明白,但是陳竺心里卻是自有自己的算盤,而這算盤打的也是十分的清楚,他在會場的表現在外人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陳竺心里卻是最合情合理的處理方法。

    陳竺年過半百,經過多少風雨,看事情自然看得透。

    齊茂芳能夠進入前四,他知道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若御酒之名,他心知肚明,這一屆是絕不可能輪到齊茂芳。

    齊茂芳進入前四,已經取得了利益的最大化,現在他最擔心的,卻是最後御酒爭奪的結果,他清楚御酒之名最後十有八九會被妙草堂奪得,更清楚妙草堂奪得御酒之名給齊茂芳會帶來什麼結果,如此情況下,他毅然站出,聲稱齊茂芳不可與和盛泉匹敵,這無疑是在瞬間就給和盛泉壯了極大的聲勢。

    堂堂齊茂芳都自承不是和盛泉的對手,主動示弱,這也就將和盛泉抬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在陳竺看來,沈涇想要徇私舞弊,卻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保住和盛泉,其實就是保住齊茂芳自己的生存空間,陳竺如此出頭,看似是在抬高和盛泉,其實是在保護自己。

    方正昊見陳竺突然來這麼一手,頓時皺起眉頭,臉色陰鷙下來,而此刻四周圍觀的人們卻已經議論紛紛,言辭之中,卻都是夸贊和盛泉的酒水質量。

    沈涇雖然心中對陳竺半道而出頗為不滿,但還是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本官心中有數。”頓了頓,又道︰“今年齊茂芳和一品堂的酒水讓本官大飽口福,確實是佳釀。不過話說回來,本官品酒多年,妙草堂的千葉紅與和盛泉的竹清酒卻是稍遜一籌!”

    他此言一出,實際上就等于已經給出了接過,四大名酒之中,進入決賽的,正如所有人預料的一樣,是方甦兩家的對決。

    陳竺聞言,卻已經含笑向琳瑯拱了拱手,他既然已經出頭,那做事情就做得圓滿,道︰“甦大東家,貴坊的佳釀,確實是西山道一絕,我齊茂芳自愧不如啊!”

    琳瑯起身來,盈盈一禮,道︰“陳東家過謙了!”

    陳竺微微一笑,瞥了不遠處的方正昊一眼,才笑容和藹向琳瑯道︰“甦大東家,老朽在此期盼貴坊的竹清酒能夠一舉奪魁,那才是朝廷之幸,也是我西山道的幸事啊!”隨即向沈涇拱拱手,退出了會場。

    一品堂肖東家也是有自知之明,敗下陣來,卻也沒有失望,客套一番,也退了下去,至此,會場之中,便如人們早先預料的一樣,只剩下了和盛泉和妙草堂。

    方正昊轉過頭,看了琳瑯一眼,拱手笑道︰“甦大東家,當真是恭喜了,五年前令尊是在這里敗給我方家的,卻想不到五年之後,這一幕又要重演!”

    琳瑯也不看方正昊,只是淡淡道︰“一幕戲還沒有結束,是否重演,尚未可知。”她透過斗笠輕紗,四下里看了看,似乎在搜索什麼,終于盯在一處,嘴角泛起笑意,迷人的弧度浮起。

    楚歡此時一身便裝,也正混在人群之中,氣定神閑,十分淡定地看著會場上發生的一切。

    沈涇返回主座,與身邊的官員低聲說了幾句,便有官員起身大聲道︰“諸位,今日天氣看起來很不好。本來要歇息兩個時辰,晚上最評選出最後的御酒之家,但是瞧著天色,說不準什麼時候便要下大雨,沈少卿的意思,是盡早評出御酒之家,以免大雨下來,大家都淋上一身雨!”

    圍觀的人們一听,頓時歡聲雷動,本以為還要等上兩個時辰,此時卻提前評定,自然是各個歡喜。

    官員這才向會場中的兩大東家叫道︰“上酒!”

    方正昊一回頭,努了努嘴,身邊隨從終于將那尊精美至極的酒壇捧了過去,放在了會場正中的酒桌之上。

    這酒壇做工太過精美,一擺上去之後,人們都是看的清楚,四周便發出一陣驚嘆聲。

    方正昊听到四周的驚嘆聲,一臉得意,起身來,緩步走到場中,先是向官員們深深一禮,然後向四周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這才高聲道︰“諸位,眾所周知,我方家千葉紅承蒙朝廷賞識,也憑借自身的酒質,上屆御酒評選一舉奪魁。雖說是御酒之家,但是我方家卻從無懈怠之心,一直想著釀造出更好的佳釀敬獻給朝廷,這五年來,我方家日夜用心,家父更是親自釀造,終于在不久前釀制出了新酒。”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轟然。

    方正昊等眾人聲音靜下來,才手指酒壇,得意洋洋道︰“諸位且看,這便是我方家花了五年時間,耗去無數心血釀造出的新酒,家父取名為萬葉紅,比之千葉紅更醇美芬芳。家父讓在下帶來一句話,我們方家身為大秦子民,處于酒界,最大的職責,便是要竭盡一切所能,釀造出最好的美酒敬獻給朝廷。”

    圍觀的人們听到此言,卻並沒有多大的歡呼之聲,方正昊這番話看似說的慷慨激揚,討好了官員們,但是卻並沒有讓人們心中舒坦。

    听方正昊的意思,倒似乎只是一心為皇帝釀酒而已。

    而此刻,小六子卻也已經捧著古樸的酒壇子過來,距離方家精美酒壇一段距離,小心翼翼放了下去。

    方家出了個萬葉紅,人們頓時對甦家更加感興趣起來,既然方家在最後時刻亮出了殺招,卻不知甦家是否也有讓人耳目一新之處。

    沈涇坐在椅子上,見到小六子捧著酒出來,靠在椅子上,朗聲問道︰“方家一心為朝廷,釀造出了新酒萬葉紅,你們甦家可有新酒?”

    小六子年紀很小,看起來十分單純,但是在萬眾矚目之下,卻也顯得十分鎮定,恭敬道︰“回稟少卿大人,這便是我們和盛泉釀造出的新酒!”

    “哦?”沈涇坐正身子,問道︰“這是什麼酒?該不會還是竹清酒吧?”

    小六子回道︰“回稟大人,這酒叫做千秋樂!”

    “千秋樂?”沈涇皺起眉頭來,而小六子旁邊不遠的方正昊臉色卻是難看無比,瞧這架勢,難道這所謂的“千秋樂”,就是甦家的酒王?

    他為了萬無一失,花了五千兩銀子的巨資買通了梁坊主,便是想要毀掉甦家的酒王,掃除最大的障礙,但是此刻小六子卻抱著新酒出現,這讓方正昊心中吃驚不小。

    他隱隱感覺難道梁坊主真的沒有毀掉酒王,是甦琳瑯給自己布了一個圈套?心中怒意升起,那是準備事後找梁坊主問個一清二楚。

    雖說甦家抬出了“千秋樂”讓方正昊有些吃驚,但是方正昊倒也不是真的擔心花落旁家,今日御酒之名,終是由沈涇一錘定音,而且自家的萬葉紅卻也不弱,就算千秋樂稍勝一籌,有沈涇撐著,那也奪不去御酒之名。

    小六子看了方正昊一眼,大聲道︰“大人,千秋樂的意思,是祝願我大秦帝國千秋萬代國泰康樂。大東家說了,我中原打從上古時代便開始有酒水流傳,自古至今,美酒生生不息,酒代表的是我中原的文化,而酒水的流傳,便是我中原文化的源遠流長。”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和盛泉身為酒界之人,代表的便是我大秦的酒文化,我們大秦酒坊的進步,便是我大秦國的蒸蒸日上,釀造美酒,讓我大秦千秋康樂,這便是我們身在酒界該做的事情……!”

    小六子年紀輕輕,這番話說的卻是十分純熟,當著數千之眾說出這番話來,小六子雖然顯得鎮定,但是臉上卻還微微泛紅。

    說完這句話,小六子情不自禁往人群中看去,隱隱見到楚歡在人群中正對著自己豎起大拇指。

    也便在此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叫道︰“說得好,說得好!”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會場外面,叫好聲如雷,方正昊听到四周的叫好聲,狠狠地看了小六子一眼,小六子卻對他毫無畏懼,反倒是不屑地回視一眼。

    琳瑯坐在那邊,靜若白蓮,但是香唇邊上,卻也隱隱顯出了笑容。

    先奪勢,再奪情,然後奪魁,這是楚歡定下的程序,入場時已經奪勢,此刻小六子一番話說出來,深得人們的好感,也算是奪情了。

    沈涇再一次背負雙手出來,人們的叫聲漸漸安靜下來,卻見沈涇走到酒桌前,拍手笑道︰“說得好,說得好。”隨即話鋒一轉,笑道︰“不過話說得好可沒用,本官評定的,那是看看誰的酒水更好……!”看了看萬葉紅,又看了看千秋樂,撫須笑道︰“和盛泉和妙草堂都能精益求精,實為酒坊之楷模!”抬手道︰“開壇!”

    旁邊有專人上前來,將兩壇就打開,便聞得酒香飄散,向四周蔓延,只是兩壇酒同時打開,人們到也不知道這酒香是從哪一壇飄散出來。

    兩只玉碗擺上,各從酒壇中斟上了半碗酒,沈涇背負雙手瞧了瞧,只見兩只玉碗中的美酒都是清澈無比,從酒色上來看,伯仲之間,還真是難分高下。

    隨即他俯下身子,在兩碗酒面上各自嗅了嗅,嗅到千秋樂,臉上竟是泛起享受之色,待去聞萬葉紅,眉頭卻不情不自禁皺起來,但是這表情一閃而過,很難有人察覺他臉上出現的異色。
zabico 發表於 2012-8-20 09:38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三章 風波又起

    沈涇終是端起千秋樂,品了一口,閉上眼楮,隨即又品了一口,竟是情不自禁地點點頭,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走到萬葉紅邊上,端起了玉碗,飲了一小口,這一口酒入到嘴中,他臉上的神色便顯得十分怪異,腮幫子鼓起,一雙眼楮卻陡然看向了方正昊。

    方正昊拱手笑道︰“少卿大人,這是家父親自釀制的萬葉紅,大人是否滿意?”

    沈涇眼神古怪,他放下玉碗,將口中的酒咽下肚中,撫須點頭,嘆道︰“果然是好酒……好酒啊……!”

    此時圍觀人群中的楚歡見到沈涇將那口酒咽下肚中,臉上不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沈涇沉吟片刻,終于大聲道︰“諸位,甦家千秋樂,方家萬葉紅,果然都不愧是佳釀。論酒質、酒香,那都是在伯仲之間,都是芳醇甘美……!”說到這里,搖頭晃腦道︰“不過佳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口齒留香,讓人飲下之後,能夠回味無窮……論起回味之意蘊,這萬葉紅倒似乎略高那麼一點點……!”

    四周頓時人聲鼎沸。

    沈涇雖然沒有最後官方宣布,但是這話說出口,也就等若是說萬葉紅比之千秋樂要好,人們頓時議論紛紛,會場四周已是嘈雜無比。

    人群之中,瀛仁卻皺起眉頭來,低聲道︰“萬葉紅?千秋樂?沈涇當真能品出酒質優劣來?”

    徐從陽輕撫胡須,氣定神閑,只是靜靜望著沈涇。

    琳瑯面紗下的俏臉微微變色,沈涇這番話,顯然已經開始顯出立場了。

    正當人們議論紛紛之時,誰也沒有瞧見,從外面忽然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傷下來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相貌竟然是一模一樣,而且身形打扮也是毫無差異。

    這對姐妹花花容憔悴,眼眸子里帶著驚恐之色,下了馬車之後,眼瞧著馬車迅速離去,從馬車之中露出一張面孔,一雙眼楮用極其陰冷的目光看了這姐妹花一眼,隨即隱入車中。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忽地搶入人群,嘶聲道︰“讓開,都讓開,我們要進去……!”這兩名女子聲音尖利,人們終于發現,見到兩位長相打扮一模一樣的美人擠進人群,而且都是淚流滿面,淒淒慘慘,都是大為好奇,紛紛閃避。

    人們讓開一條道路,這一對姐妹花終于搶到木柵欄邊上,欲要進去,卻被兵士橫刀攔住,二人向里面哭喊道︰“干爹……干爹救我們……!”

    這一聲“干爹”突如其來,四下里頓時寂靜下來,人們的目光都投向了這一對姐妹花。

    沈涇正在搖頭晃腦對萬葉紅進行點評,听到叫聲,扭過頭來,見到了正往會場之內闖進來的姐妹花,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這一對姐妹花指著沈涇,對守衛道︰“你們快閃開,沈大人是我們的干爹,你們敢攔我們?”她二人花容月貌,哭哭啼啼,衛兵听她們這樣說,還真不敢可以阻攔,這一對姐妹花抽到空子,立時搶了進去,如同兩只受驚的小白兔,直往沈涇跑過去。

    御酒評選大會出現這離奇一幕,所有人頓時都目瞪口呆,四下里一片寂靜。

    沈涇見到這對姐妹花往自己奔過來,竟是駭的往後退了兩步,目光驟然瞧向方正昊,眼中滿是陰狠之色。

    方正昊自然也瞧見這一對姐妹花闖進來,嚇得魂飛魄散。

    這一對姐妹花是他私下送給沈涇的禮物,美其名是讓沈涇手下指點音律,實際上就是送給沈涇的玩物,幾日之前已經派人護送往京城而去,萬萬想不到這一對姐妹花卻突然出現在這里,這一驚非同小可,那也是面無人色,頭上只瞬間就冒出冷汗來。

    姐妹花旁若無人奔到沈涇面前,一齊跪下,嬌花柔弱,都是抽泣道︰“干爹,我們可見著你了……我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涇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珠,怒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真是豈有此理。本官何時……何事成了你們的干爹?”

    他邊說話便後退,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干爹,你……你怎麼不認識我們了?”姐妹花抽泣道︰“我們本要前往京城去伺候干爹,可是……可是半道上踫上了強盜,將連通護送我們前往京城的人都抓了起來,這幾日一直將我們關在一個黑乎乎的屋子里,直到今日才放我們出來……干爹,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你要幫我們抓住那些強盜……!”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沈涇連連後退,與這一對姐妹花拉開距離︰“兩個瘋婆子,竟敢在這里胡言亂語,來人啊,快將她們拖下去……!”

    姐妹花更是顯得淒楚可憐,一人已經轉向方正昊跪下︰“義父,你幫我們做主啊……我們……我們被人欺負了……!”

    方正昊此時腦中一片空白,狼狽不堪,他千算萬算,實在沒有算到最後竟然出現如此詭異的場面。

    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叫道︰“干爹,義父,難不成妙草堂的方大公子與沈少卿是拜把兄弟?”此話極是清晰響亮,四下里頓時發出一陣哄笑聲。

    “大膽,還不來人,將她們帶下去。”沈涇終于摸出衣袖中的手帕,指著那對姐妹花,怒不可遏道︰“這是誰派來污蔑本官的?瘋子,這是兩個瘋子……衛兵,帶下去,快將她們帶下去……!”

    人群中又有人高聲喊道︰“干女兒來了都不認,沈大人你也太過無情了吧?”四周人山人海,誰也不知道這話究竟是誰說出,但是聲音極大,足夠讓許多人都听見。

    看客中頓時不少人起哄起來,場面頓時更是顯得雜亂無章。

    “怪不得妙草堂能奪得御酒之名,原來這是一對把兄弟在玩游戲啊。”

    “千葉紅如何比得上竹清酒?妙草堂如何比得上和盛泉?這中間果然有鬼?”

    “官商勾結,這還有公道嗎?”

    人群中叫聲陣陣,亂成一團,言辭也是犀利無比。

    沈涇此時又急又怒,高舉雙手,大聲道︰“諸位,這是別有居心之人故意生事,大家千萬不要相信。本官兩袖清風,絕對不認識這兩個女人。”

    此時數名衛兵已經沖進場內,便要將這一對姐妹花拉下去,一女見狀不妙,一把抱住方正昊的大腿,哭喊道︰“義父救我們……義父……!”

    方正昊神色陰鷙看著這女子,此時也顧不得任何風度,一腳抬起,猛地將這女子踹開,罵道︰“你們在這里胡言亂語,本公子何曾見過你們?本公子有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義父?”他翻臉無情,此時恨不得將這對姐妹花當場掐死。

    便在此時,忽從人群中飛出一塊石頭,又快又急,如同流星一般,“噗”的一聲,正打在方正昊的額頭上。

    方正昊一聲怪叫,一把捂住額頭,卻已經被小石頭砸破,鮮血冒出來,他盛怒無比,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指著人群,怒喝道︰“是誰?是誰暗中偷襲?卑鄙無恥,敢做不敢認嗎?”

    人群中傳來嘲笑聲︰“敢做不敢認?你方大公子做過的事情怎麼不敢認?卑鄙無恥,這次還真是為你定身而作!”

    混亂之中,卻見一名老者走到木柵欄邊,他氣質沉著,神色冷峻,衛兵欲要阻攔,跟在老者身邊的一名便裝漢子已經冷聲道︰“這位是徐從陽徐大學士,你們還不閃開!”

    衛兵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老者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多言,徑自走進會場,衛兵卻是不敢阻攔。

    徐從陽身為都察院大學士,督查百官,擁有調查和彈劾職權,今日他本來只是被瀛仁勸說,喬裝打扮過來看看熱鬧,誰知道這熱鬧越看越精彩,最後竟然出現這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這一對姐妹花出現之後,稱沈涇為干爹,稱方正昊為義父,這兩人雖然大聲叫喊不認識,但是徐從陽卻已經敏銳發現其中必有蹊蹺。

    他為人剛直,最是見不慣這種徇私枉法之事,見到四周群情洶涌,混亂一片,終是站了出來,無論沈涇是否被冤枉,此時必定要當眾弄個清楚,否則.民心騷動,朝廷的威信將遭受巨大的打擊。

    徐從陽一進入會場之中,沈涇一眼便瞧見,更是三魂走了兩魂,七魄飛了六魄,躬著身子,急步小跑到徐從陽面前,“噗通”跪了下去,顫聲道︰“下官……下官參見大學士!”

    圍觀的人們一開始見到一個灰袍老頭兒進入會場之中,都是十分驚訝,徐從陽雖然出身雲山府,但是許多年未曾歸來,識得他的人沒有幾個。

    一個老頭兒進入會場,不少人都覺得這老家伙膽子實在太大,不少人都暗暗為他捏把汗。

    但是見到堂堂光祿寺少卿竟然跪倒在老頭兒的腳下,一時間都明白過來,感情是真人不露相,這老頭兒是個厲害角色啊。

    徐從陽看也沒看沈涇,而是抬手指著欲要將姐妹花強拖下去的幾名衛兵,冷聲道︰“放開他們,都給本官退下!”

    衛兵見到沈涇都要向這老頭兒跪拜,哪敢違抗,急忙松手,躬身退下。

    徐從陽在眾目睽睽之下,背負雙手走到酒桌邊,先是聞了聞千秋樂,微微頷首,又過去聞了聞萬葉紅,立時皺起眉頭,臉上顯出冷笑,指著萬葉紅,沉聲道︰“倒酒!”

    旁邊的僕從急忙捧起萬葉紅倒了小半碗,徐從陽冷聲道︰“倒滿!”僕從不敢違抗,倒了滿滿一碗。

    徐從陽這才將目光投向沈涇,沉聲道︰“沈涇,你過來!”

    沈涇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身子畢恭畢敬過去,徐從陽瞧了他一眼,指著玉碗中的酒水,淡淡道︰“將它飲完!”
zabico 發表於 2012-8-20 09:42
本帖最後由 zabico 於 2012-8-20 09:44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四章 一口飲盡千古愁

    沈涇臉色變了變,但是徐從陽既然發話,他哪敢違抗,硬著頭皮上前,端起玉碗,看了徐從陽一眼,徐從陽卻是一臉冷峻,淡淡道︰“喝!”

    沈涇無奈,眾目睽睽之下捧著碗,飲了一小口,玉碗還沒離開嘴邊,徐從陽已經厲聲道︰“全都飲完!”

    沈涇不敢違抗,將一碗酒硬是飲了下去,但是飲酒速度極慢,完全沒有飲用美酒佳釀的暢快之感。

    他一碗酒飲完,臉上表情怪異,剛放下碗,徐從陽又道︰“滿上!”

    僕從又將玉碗倒滿酒,徐從陽神情肅然,一雙深邃的眼眸子冷冷看著沈涇,抬手指著玉碗,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道︰“飲!”

    沈涇臉色大變,此時會場內外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睜大眼楮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方正昊此時呆站在旁邊,哪敢發一言,只是他卻有些奇怪,剛才沈涇飲酒之時,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痛苦,倒像是在飲什麼難以下咽的東西一樣。

    沈涇的酒量,方正昊一清二楚,三五斤美酒對沈涇來說玩兒似地,卻不知現在為何如此一反常態。

    沈涇無奈端起玉碗,又飲了小半碗,終于“哇”的一口吐出來,“撲通”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人們都顯出詫異之色,不知沈涇為何突然跪下請罪。

    徐從陽冷然一笑,背負雙手,終于將目光投向了方正昊,那一對銳利的目光射過來,方正昊心下一驚,已經跪倒在地,惶恐道︰“草民……草民方正昊拜見徐大人!”

    徐從陽打量方正昊幾眼,終于問道︰“你是妙草堂的人?”

    方正昊緊張道︰“家父乃是妙草堂的大東家,草民在家中居長!”

    徐從陽淡淡一笑,道︰“原來是方大公子。方正昊,本官問你,這壇酒,是你們方家新釀出的萬葉紅?是準備用來進獻朝廷的御酒?”

    方正昊忙道︰“是!”

    徐從陽指著那精美的酒壇,又問道︰“你確定這酒壇里面便是萬葉紅?方大公子,你仔細看清楚,可別出了差錯。”

    方正昊已經隱隱感覺事情不妙,但是卻也只能無可奈何道︰“回大人的話,這壇酒……這壇酒確實是妙草堂新釀制出來的萬葉紅。”

    “好!”徐從陽微微頷首,道︰“沒有錯就好。”猛然冷哼一聲,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方正昊,你可知罪?”

    方正昊听得厲聲呵斥,心驚膽戰,但是腦子卻還有些混亂,叩頭道︰“大人,草民……草民不知身犯何罪啊?”

    徐從陽吩咐道︰“倒酒,讓方大公子嘗一嘗他們新釀制出來的萬葉紅!”

    僕從立刻斟滿酒,將玉碗端到方正昊面前,方正昊心中納悶,接了過來,雙手捧著玉碗,此時玉碗中的酒水泛起一陣味道,固然有酒味,但是其中卻還夾雜著一種頗為古怪的味道,味道混合在一起,先不說其他,至少酒香已經不純,根本談不上醇芳。

    方正昊心中“咯 ”一沉,已經預感到了一些什麼,他端著酒碗,飲了一口,一時沒忍住,“哇”地一口將飲下去的酒水全部吐出。

    他這一吐,也就等若是在所有人面前否定了萬華紅,連方家的人都不能將萬華紅下肚,可見此酒劣質到何種程度。

    四中頓時已經響起了哄笑聲,有人已經趁機大聲叫道︰“方大公子,這種酒連你自己都飲不下去,難道要用他去敬獻給聖上?”

    “方大公子不能飲的酒,卻準備送到朝廷,讓聖上和文武大臣飲用……這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以前只知道方家的家大業大,想不到連膽子也這般大,竟然敢戲耍朝廷……!”

    這些話可以都很大聲,但是人多混亂,卻又偏偏不知道是從何人嘴里說出來,不過每一個字卻都清晰地鑽進了方正昊的耳朵里,方正昊汗如雨下,臉色蒼白,連連叩頭︰“大人,草民不敢,這……這都是被冤枉的,草民是被陷害的……隨,草民是被陷害的……!”

    徐從陽淡淡一笑,目光投向一處,那里卻正是十名酒師,一直負責之前的御酒評選,這最後的評定雖然由沈涇主持,但是十大酒師卻也都沒有離開。

    徐從陽目光投過去,拱了拱手,十名酒師此時已經知道徐從陽身份,紛紛站起,都向徐從陽還禮。

    徐從陽含笑道︰“諸位連日評定御酒,公正無私,本官是知道的。本來這御酒評定,由沈涇主持,本官不好插手,但是沈涇徇私枉法,這御酒已經不能由他決斷。御酒之選,不好耽擱了,這最後的評定,還請諸位一同評定!”

    十大酒師紛紛上前來。

    沈涇和方正昊跪在一旁,都是低著頭,汗如雨下,哪敢說一句話,那一對姐妹花此時也是跪在旁邊,不敢哭嚷。

    十只酒碗一字排開,每只酒碗中都斟上了半碗萬華紅,十大酒師互相看了看,徐從陽已經抬手道︰“諸位請!”

    徐從陽發話,十大酒師不再猶豫,都是端起酒碗來,飲下酒後,頓時便有數人吐了出來,剩下的人卻也先後將口中的酒吐了出來。

    只听一名酒師失聲道︰“這……這是什麼?這不是酒!”

    “不對,這是酒!”旁邊一名酒師皺著眉頭道︰“但是……這酒的味道不對勁。”

    “酒是苦的!”又一名酒師大聲道︰“難道是用黃蓮釀造出來的?”

    更有一名酒師將碗里的酒全都潑掉,憤憤不平道︰“就這樣的酒水,連最劣質的酒水也比不了,還準備進貢給朝廷?這是要丟整個西山道的人。”

    一名酒師還在兀自品味,緩緩道︰“酒味是有的,但是里面似乎還有陳醋的味道,對,是陳醋……恩,說是黃蓮釀造也不為過,又苦又澀……!”

    徐從陽掃了方正昊和沈涇一眼,冷冷一笑,隨即又吩咐人重新取來酒碗,讓人斟上了千秋樂。

    琳瑯此時已經站起身來,美麗的眼楮里滿是期待之色。

    方才沈涇大家夸贊萬葉紅,讓琳瑯既是絕望又是憤怒,可是峰回路轉,只是這一會兒時間,會場之中連連出現變故,形勢已經對和盛泉無比有利。

    琳瑯心中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讓和盛泉的美酒堂堂正正成為西山道的御酒,為此甦家兩代人都是費盡心力。

    此刻形勢對和盛泉前所未有的有利,她素日遇事都是淡定自若,但是此刻心情卻也禁不住激動起來,激動與緊張之中,卻又滿是感激,往人群中去找楚歡,只見楚歡立于人群之中,也正遠遠望著自己,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清晰,但是琳瑯心里卻依然是暖洋洋一片。

    有這個男人在自己的身後,自己再無所懼。

    十名酒師品了萬華紅,一個個都是嘴中發澀,等到千秋樂進入口中,酒師中間便有幾人顯出驚訝之色,幾名酒師品了幾口,三兩下竟然將半碗酒全都飲了下去。

    只瞧這個場景,人們就已經知道,這次御酒之名,十有八九是要被和盛泉奪得了。

    齊茂芳陳東家等一干雲山府大小酒坊的東家都顯出興奮之色來,但是人群中卻有不少人顯出失望甚至是絕望之色。

    先前各大賭坊都是開出了盤口,那個時候風向都是偏向方家妙草堂,幾乎所有人對和盛泉奪魁都不抱什麼希望。

    正因如此,無數人都是押了大錢在妙草堂身上,弄得各大賭坊最後都不敢繼續接,封了這一盤口,饒是如此,買妙草堂奪魁的卻依然是龐大的一筆數量。

    和盛泉奪魁,也就注定將有一大批人會輸個頭破血流。

    “甘、清、烈……!”一名酒師一碗酒下肚,微閉雙目,搖頭晃腦豎起大拇指,“好酒!”

    “這不是竹清酒!”旁邊一名酒師道︰“但是竹清酒的甘醇卻沒有消失……似乎還帶了青竹泉的芬芳……怪哉怪哉,老夫此前可是從未飲過這種酒!”

    “哈哈哈,孫先生,這當然不是竹清酒。”旁邊一名酒師撫須笑著,指了指古樸酒壇上的標簽,道︰“你沒看著上面寫著,這是千秋樂,千秋康樂……!”

    又一名酒師豎起大拇指道︰“果真是千秋樂,一碗酒下肚,讓人心曠神怡,確實讓人歡樂……!”

    一名中年酒師已經拿著酒碗,過去向僕從道︰“來,再給我倒上一碗,我還沒品出味兒來……!”旁邊立刻上來幾名酒師,紛紛讓再斟酒。

    方正昊此時已經面如死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無力回天,眼睜睜地看著酒師們對和盛泉的千秋樂贊不絕口。

    圍觀的人們見到十大酒師對千秋樂贊不絕口,似乎都要繼續飲用,都是嘖嘖稱奇,前來觀看御酒評選的,十之七八都是酒道中人,偏好美酒,見到如此景象,不少人喉嚨發干,都是想親嘗一嘗這千秋樂,看看到底是怎樣的酒會讓十大酒師如此不約而同地大加稱贊。

    此時已經有一名酒師已經端著一碗酒上前,奉給徐從陽,恭敬道︰“請徐大人品酒!”

    徐從陽雖然吩咐十大酒師評出最後的御酒,但是這最後的御酒,也總是要讓徐從陽品嘗一下,酒師們對此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徐從陽本就是好酒之人,此時聞到酒碗中散發出的醇香酒味,酒興大動,接了過來,他先是品了一口,入口果真是甘醇無比,頓時仰首將滿滿一碗酒飲盡,美酒入喉,甘冽醇香,徐從陽大叫一聲︰“好酒!”抬手道︰“取紙筆來!”

    立時有人取來紙筆,徐從陽卷起衣袖,口.含酒香,揮毫而上,他下筆如龍蛇,字跡蒼勁有力,暗含虎嘯龍吟的灑脫豪邁。

    酒師們已經湊上前去觀看,只見片刻之間,徐從陽已經題詩一首。

    “不是英雄休上樓,

    青山碧海水東流。

    等閑浪涌三千里,

    無端風寒六十州。

    冷觀才子傷日暮,

    笑看佳人俱白頭。

    放眼天下誰共我?

    一口飲盡千古愁!”
zabico 發表於 2012-8-22 12:57
本帖最後由 zabico 於 2012-8-22 13:00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五章 夙願得償

    徐從陽題詩完畢,旁邊的酒師們瞧見,便有一人一拍手,忍不住贊道︰“一口飲盡千古愁……好氣魄,無一字是酒,卻處處是酒,徐大人好文采!”

    這人倒也不是存心吹捧,而是肺腑之言。

    徐從陽的文采,名動天下,文人墨客,都是知道徐從陽乃是書畫雙絕,多少達官貴人欲求他的一字都是難得,而徐從陽的真跡在市面之上,雖不至于價值千金,但是百金卻綽綽有余。

    這群酒師固然是酒中行家,卻也不乏丹青之士,今日得見徐從陽親筆題詩,那都是大開眼界,心中都想徐從陽文采超群的傳言果然是名不虛傳,更有人想著收藏這幅字,卻不好意思開口。

    徐從陽卻已經拿著這幅字,緩步走到了琳瑯這邊來,琳瑯已經上前盈盈一禮,聲音嬌柔︰“民女甦琳瑯拜見徐大人,徐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感激不盡!”

    徐從陽和善微笑,道︰“甦姑娘,你的酒,老夫飲了,多少年不曾引到這樣的美酒,如此美酒,就算老夫不做主,也必不會埋沒。”頓了頓,又道︰“沈涇徇私舞弊,老夫不會讓真正盡心朝廷的人受委屈,今日老夫便做主,你們和盛泉的千秋樂,將是本屆御酒評選的最終獲勝者,從現在開始,千秋樂便是西山道進貢給朝廷的御酒了!”

    當這最後的結果從徐從陽口中說出來,琳瑯一時間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眼圈泛紅,激動道︰“民女……民女多謝大人!”心中卻是暗道︰“父親,我們和盛泉終于堂堂正正成為了御酒之家,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徐從陽回過頭,大聲道︰“御酒牌何在?”

    雲山府戶部司主事已經親自捧著玉盤過來,用紅布蓋著,到得徐從陽身邊,徐從陽伸手掀開紅布,從里面取出一塊造型美觀的銅牌,上面赫然寫著“御酒”二字。

    這御酒牌便是御酒之家的象征,持有此牌,當地官府日後便會竭盡全力幫助御酒之家,實際上也是為了幫助自己。

    御酒進貢,由地方戶部司負責,為了能夠按時完成任務,戶部司自然會竭盡所能幫助御酒之家。

    戶部司洪主事已經向琳瑯含笑道︰“甦大東家,今日徐大學士親自做主,定了你們和盛泉御酒之名,日後可要盡心效忠朝廷!”

    琳瑯恭敬道︰“民女自當遵從大人吩咐。”

    徐從陽將御酒牌送到琳瑯面前,琳瑯鄭重接過,這御酒牌有些發涼,但是當握住這御酒牌,琳瑯卻全身發熱,激動萬分。

    徐從陽將手中的那副字遞過來,撫須笑道︰“這幅字是老夫飲了你的酒,隨性而作,你們和盛泉奪得御酒之名,老夫沒有其它賀禮,便用這幅字作為賀禮了!”

    琳瑯收起御酒牌,雙手小心翼翼接過那副字,感激道︰“民女謝過大人!”徐從陽這一幅字,可說更是給了和盛泉更大的聲譽。

    徐從陽看了洪主事一眼,淡淡道︰“洪主事,和盛泉的千秋樂,確實是百里挑一的佳釀,日後你要多多照顧和盛泉,可莫耽誤御酒進貢!”

    洪主事肅然道︰“卑職定當盡心辦差。”

    方正昊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和盛泉奪魁,此時卻不敢說出一句話來,他腦中一片混亂,直到現在為止,兀自想不通怎麼會是如此一個結果?

    萬葉紅怎地變得又苦又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只覺得頭昏腦脹,便在此時,卻已經听到徐從陽威嚴的聲音響起︰“來人啊!”

    便有數名衛兵沖到會場之內,徐從陽背負雙手,冷聲道︰“沈涇徇私舞弊,與忻州方家官商勾結,以次充好,糊弄朝廷,將這兩人拿下!”

    兵士如狼似虎上前,將方正昊和沈涇一把按住,又听徐從陽吩咐道︰“速命人前往忻州,傳令忻州知州,即刻封住妙草堂所有的酒坊,不得繼續釀酒,一切等到事情查明之後再做處置。”看了那對姐妹花一眼,肅然道︰“將這兩名女子一並拘押下獄,交由刑部司審訊,務須問出口供。”

    當下衛兵將沈涇等人押了下去,四周頓時歡聲一片,畢竟徐從陽秉公辦事,明察秋毫,已是深得人們的愛戴。

    齊王瀛仁在人群之中,見到徐從陽處理的干脆利落,心中甚是興奮,扭頭對身旁化裝成中年富商的孫德勝低聲道︰“回頭去弄幾壇子這千秋樂過來,本……我倒想嘗嘗什麼樣的美酒能讓老師這般詩興大發!”

    孫德勝低聲笑道︰“是!”

    瀛仁又低聲問道︰“怎麼沒有瞧見楚歡那小子?不是說他今天也來了這里嗎?”

    靠瀛仁最近的護衛馮午馬已經湊近瀛仁耳邊,低聲道︰“殿下,楚歡就在那邊……!”說完,用手往對面人群指了指。

    瀛仁這才抬頭,遠遠瞧見了人群中楚歡的影子,嘿嘿笑道︰“我怎麼覺著上了這小子的當。”

    孫德勝一愣,低聲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瀛仁道︰“前日楚歡值勤,我去與他說話,這小子便說今天這里有好戲看,還真是如他所言,果真有好戲看。”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只是我怎麼覺著那小子讓我來到這里,不安好心啊……!”

    孫德生道也伶俐,壓低聲道︰“難不成他是讓殿下來親眼看到沈涇徇私舞弊?他總不會是為了整治沈涇特意讓殿下來到這里吧?他可不會知道大學士今日回來。”

    瀛仁摸著下巴道︰“老師今日不出面,我也是看不慣沈涇這般行徑……!”

    孫德勝明白過來,皺眉道︰“好大膽的楚歡,竟敢引誘殿下來到這里……殿下,楚歡以下欺上,該當好好教訓才是!”

    瀛仁伸手敲了孫德勝腦袋一下,低聲道︰“他只是提及一嘴,最後要來,不還是我自己拿主意?”隨即笑道︰“不過他能輕描淡寫將我引到這里來,我倒是欽佩他的聰明。”忽地想到什麼,低聲問道︰“孫德勝,那邊的事情是什麼時候?”

    孫德勝一愣,奇道︰“殿下說的是什麼事?”

    瀛仁臉一沉,露出怒色道︰“還有什麼事?不就是讓你盯住的那件事兒!”

    孫德勝明白過來,一拍腦袋,忙湊近壓低聲音道︰“就在明天晚上。”

    “你確定?”瀛仁神色鄭重︰“可不能誤了事情,否則本……否則定不饒你!”

    孫德勝忙道︰“絕不會有差錯。”隨即臉上顯出為難之色,道︰“可是……可是大學士已經回來,明晚……明晚能夠離開行轅嗎?”

    瀛仁也不看他,淡淡道︰“你現在便開始想法子。”扭頭湊近馮午馬,附耳低聲道︰“待會兒你去找楚歡……!”低語幾句,馮午馬點頭稱是。

    御酒之家評選出來,高潮也已經結束,今日的御酒評選,可說是突變連連,誰也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過程,更沒有幾個人能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徐從陽離開之後,各大酒坊的東家已經紛紛過來賀喜,甦伯擔心這里混雜,勸說琳瑯先離開此處,正當人聲鼎沸之時,忽听得一陣鼓樂聲響,人們循聲看去,卻見一隊鑼鼓隊正往這邊過來,有二三十號人,敲鑼打鼓,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只見前面兩人拉了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御酒和盛泉,千秋齊康樂”,瞧那架勢,竟似乎是和盛泉一早就準備好的喜慶隊伍。

    琳瑯見到隊伍,有些驚訝,甦伯已經湊近低聲笑道︰“這必定是楚歡事先準備好的!”

    琳瑯心里一暖,想要尋找楚歡,此時會場內外一片雜亂,哪里還能見到楚歡的影子,鑼鼓隊到得琳瑯轎子旁邊,便即停下來。

    甦伯小六子等人護著琳瑯上了馬車,護院們分局左右,鼓樂隊隨著琳瑯的馬車,一路上鑼鼓喧天往甦府返回。

    楚歡在人群中卻是瞧見琳瑯上車而去,臉上顯出微笑,無論如何,自己終是大大的幫助了琳瑯一把,雖然接下來會讓琳瑯少不得忙碌一陣時間,但是琳瑯一直壓抑的心情應該已經大大的好轉,能讓琳瑯開心,便是楚歡最想做到的事情。

    他從人群中擠出來,卻感覺有人跟在自己身後,轉過身來,竟是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只不過這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起來十分的木然。

    這人當然是馮午馬,楚歡含笑拱了拱手,馮午馬已經靠近過來,壓低聲音道︰“明晚不要離開,你留在老地方值守,徐公子要見你!”

    楚歡一怔,但還是含笑問道︰“徐公子是否有什麼吩咐?”

    馮午馬搖搖頭,也不多說,徑自離去。

    楚歡皺起眉頭,感覺十分怪異。

    一路上鑼鼓隊敲敲打打,熱熱鬧鬧地往甦府而行,和盛泉對的御酒之名的消息就像病毒一樣,迅速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擴散。

    參加盤口賭博的人唉聲嘆氣,但是大多數人卻是樂見其成,畢竟和盛泉是本地酒坊,而且人們也都知道和盛泉誠信經營,酒質醇美,奪得御酒之名,倒也是實至名歸。

    馬車漸近甦府,速度去慢了下來,鑼鼓隊聲音漸息,琳瑯坐在車中,卻是听到外面傳來護院們的叫嚷聲。

    琳瑯心中奇怪,掀開車簾子,問道︰“出了何事?”

    外面已經有護院回道︰“大東家,咱們這條街突然多了許多人,太過擁擠,前面正在開道。”

    琳瑯蹙起眉頭,放下簾子,卻是掀開門簾子向外看去,只見自己所住的這條街道,果然是人滿為患,車駕眾多,一眼望去,除了擁擠的人群,便是一輛輛馬車。

    琳瑯目力極好,遠遠瞧見一群人正往這邊擠過來,當頭幾人琳瑯卻是識得,便有吉祥酒樓的朱掌櫃,和長樂坊的馬掌櫃。

    這兩人當初上門對琳瑯好生不敬,只當和盛泉已經無路可走,做盡了落井下石之事,但是今日卻是滿面含笑,正往琳瑯這邊搶過來。
zabico 發表於 2012-8-22 13:03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六章 人情冷暖,世道人心!

    馬掌櫃和朱掌櫃可謂是一馬當先,領著一大群人搶過來,此時天色已暮,但是街道上的氣氛卻是熱火朝天。

    甦伯走到馬車邊,稟道︰“小姐,大小酒樓的東家掌櫃都過來了,你看……!”

    此時前無進路,琳瑯柳眉微蹙,終是掀開門簾子,從馬車上下來,翠屏在旁扶著,此刻已經有人點起了火把,街道上火光陣陣,亮如白晝。

    琳瑯掃了一眼,面前的人群多是相熟之人,以前與和盛泉關系親密的八大酒樓都有人過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八大酒樓,除了全聚盛徐老東家在和盛泉處于困境之時給予幫助外,其他七大酒樓就算沒有落井下石,卻也是冷淡應對,刻意與和盛泉拉開距離。

    這群不久前還對和盛泉橫眉冷對的酒樓東家掌櫃,此時卻一個個笑容可親,就像是自家奪得了御酒之名,一個個都是笑意盎然。

    當初對和盛泉冷言冷語的馬掌櫃滿臉堆笑,若非親見馬掌櫃當初冷漠無情的樣子,琳瑯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老掌櫃心腸卻是那般的冷漠。

    琳瑯一下馬車,朱掌櫃已經高舉雙手,大聲叫道︰“都不要吵了,都不要吵了。和盛泉奪得御酒之名,是我們西山道的榮耀,是我們雲山府的榮耀,更是我們酒界的榮耀。”竟是上前走到琳瑯身邊,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撫須道︰“琳瑯啊,我們在這里已經等候多時了。不瞞你說,老夫一早就猜出和盛泉必能奪魁,忻州方家是何等酒坊?怎能與和盛泉相比?上一屆御酒評選,便是因為方家使出卑鄙手段,這才被他們多了御酒之名去。但是老夫一直相信,老天有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方家以次充好,絕不可能一直囂張下去……老夫這次倒也是頗有先見之明,心里想著和盛泉必能奪魁,事實也果真如此,哈哈哈……!”他歡快笑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倒顯得與和盛泉十分親密一般。

    在場眾人也都齊齊附和起來︰“不錯,和盛泉若不奪魁,那真是天理難容。”

    “我早就知道方家蹦不了幾天,上次他在順風館設宴,我前往赴宴,就是想看看方正昊的丑態!”

    “原來你也是這個意思?真是巧了,我也是這個意思。方家是什麼東西,忻州酒霸,也敢往雲山府來撒野。”

    “雲山府有咱們和盛泉酒坊,這是咱們雲山府的榮耀,豈能被什麼狗草堂玷污!”

    “哈哈哈哈,不瞞你們說,賭坊開出盤口,我明面上是買狗草堂勝,但是暗里卻是買了一萬兩銀子賭和盛泉勝,這一次我可是賺大發了。”

    “不錯不錯,我也是這般。其實明面上買狗草堂勝,就是讓方正昊那伙人得意自滿,所謂驕兵必敗,我這是看了兵書,然後學以致用!”

    “我們酒樓向客人推薦千葉紅的目的,說到底,就是讓客人嘗嘗味道,然後讓他們知道,千葉紅根本不能與竹清酒相比。竹清酒醇芳甘冽,那個什麼千葉紅,我呸,比喝水還不如,要是用他們家的千葉紅做生意,不用幾天,咱的酒樓就要關門大吉!”

    聲音嘈雜,無一不是在逢迎和盛泉貶低妙草堂,更多的人都是利用鄰牙利齒解釋之前的所為,他們都是生意人出身,練的就是嘴皮子,此時解釋起來,倒也像模像樣,煞有其事。

    琳瑯听著這些厚顏無恥的言語,心中冷笑,輕紗下的俏臉卻是平靜自若。

    經過困境中的錘煉,琳瑯已經深知人情冷暖,越是听著這些人的巧言令色,琳瑯心中就越是想著楚歡,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那個男人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後,和盛泉能夠轉危為安,便是那個男人在身後默默付出。

    馬掌櫃一抬手,大聲道︰“抬上來!”

    從人群中搶出兩名僕從,似乎是抬著一塊匾,但是匾額被紅布掩著,馬掌櫃得意洋洋走到匾額邊上,一把掀開紅布,一塊做工精美的匾額立時顯出來,匾額之上,竟是四個鎏金大字。

    “西山酒王!”

    馬掌櫃沖著琳瑯笑道︰“琳瑯,這是老朽一早就為你準備的禮物,老朽知道和盛泉必能奪魁,這塊牌匾上的字,當之無愧!”

    已經有人大聲念道︰“西山酒王……好一個西山酒王,不錯,和盛泉不單是咱們西山道的御酒之家,更是咱們西山道的酒王之家!”猛地舉起手臂,慷慨激揚叫起來︰“西山酒王,西山酒王……!”

    其他人都不甘落後,紛紛舉起手臂,聲音一個比一個大,都是叫喊著“西山酒王,西山酒王……!”氣勢之壯,猶如即將要敵軍展開殊死爭殺的軍隊一般。

    琳瑯緩步向前行,那如雷般的呼聲,卻是讓琳瑯作嘔,心中冷笑︰“西山酒王……這塊牌匾只怕是一早準備給妙草堂的……無論是我和盛泉還是妙草堂,誰奪得御酒之名,都會享受如此待遇吧……!”

    距離御酒評選大會結束並沒有多長時間,這一群大小酒樓的東家掌櫃就能如此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甚至早就準備好了“西山酒王”的牌匾,由此可見,這群人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著結果出來。

    如今是和盛泉奪得御酒之名,所以這些人蜂擁至此,如果是妙草堂奪得御酒之名,此時的甦府門前,只怕連只蒼蠅也不會有的。

    琳瑯前行,在場之人都是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琳瑯行姿優美,一直往自家門前行去,而兩邊“西山酒王”的叫聲不絕入耳。

    到得門前,朱掌櫃終于快步跟上,笑眯眯道︰“琳瑯,大伙兒都在這里,前來恭賀和盛泉奪得御酒之名,你是否要給大家說兩句?”

    琳瑯站在門前,沉吟片刻,終于緩緩轉過身,朱掌櫃站在琳瑯身邊,高舉雙臂,大聲叫道︰“都不要吵了,讓甦大東家給大伙兒說兩句!”

    琳瑯心中雖然對其中許多人都生出鄙夷之心,但是她卻也明白,世道如此,人性如此,身處此世,就總需要適應這個世道的人心。

    今日前來的掌櫃東家,佔了雲山府酒界的十之七八,日後和盛泉的酒市,終歸還是需要這些人的幫助,眾人都看著琳瑯,琳瑯非常婉約地盈盈一禮,聲音平靜,緩緩道︰“和盛泉今日能夠奪得御酒之名,也都是仰仗著各位叔伯兄弟平日里的關照,若非諸位叔伯兄弟的幫襯,和盛泉也不會有今天。”

    人群立時都叫起好來。

    琳瑯等人聲靜下去,才繼續道︰“從前仰仗諸位關照,日後也還需要諸位叔伯兄弟的關照。琳瑯不善言辭,但是對諸位心存感激。近日琳瑯會設下酒宴,邀請諸位叔伯兄弟前來一飲,還請諸位到時候能夠賞光!”

    “那是自然,我等定會赴宴!”

    “我們要來嘗嘗和盛泉新釀的千秋樂!”

    听琳瑯這般說,不少心中有些緊張的東家掌櫃終于松了口氣,當初不少酒家在和盛泉困難之時,極力撇清關系,向妙草堂方家靠近,這群人最擔心的是琳瑯會因此心懷怨怒。

    琳瑯這幾句話一說,頓時讓大家心頭的緊張和擔心緩和了下來。

    琳瑯又是盈盈一禮,道︰“琳瑯今日身體疲累,不敢久留諸位,回頭還請酒宴上多多賜教!”

    朱掌櫃大聲叫道︰“甦大東家勞累了一天了,大伙兒先散了吧,有什麼祝詞,酒宴上來說就是,好啦好啦,都散了吧!”

    眾人這才緩緩散開。

    朱掌櫃笑眯眯向琳瑯道︰“琳瑯啊,你累了就好好歇著。有什麼事情,你盡管吩咐老朽來辦。老朽與令尊親如兄弟,你們甦家的事,便是我朱家的事情……!”

    旁邊馬掌櫃豈能讓朱掌櫃一人得好,快步上前,道︰“琳瑯,酒宴怎麼辦?你盡管說,這事情馬伯父幫你操持!”

    朱掌櫃忙道︰“不錯不錯,你這陣子太過辛勞,酒宴的事情便交給我們,我們一定會操持的漂漂亮亮!”

    琳瑯看著這兩人,美麗的眼中一片淡然,輕聲道︰“這是甦家的事情,不勞兩位!”竟是再不理會兩人,徑自回到了府中。

    朱掌櫃和馬掌櫃都是一怔,隨即一陣尷尬,還想進去討好,甦伯此時已經橫身攔著,拱手笑道︰“兩位掌櫃,大東家要歇息,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吧,好走,好走!”竟是下達了逐客令。

    朱馬二人臉皮再厚,此時卻也不好意思再往里面去,怏怏隨著人群散去。

    琳瑯回到府中,府里的家人們都已經是得到了消息,每個人都是掛著發自肺腑的歡喜,紛紛上前來向琳瑯道喜,琳瑯取下了斗笠,俏臉上也是一片歡喜之色,瞧見家人之中並無楚歡,問道︰“楚歡回來沒有?”

    立刻有人道︰“楚大哥剛剛回來了,他去了後花園!”

    琳瑯心中一陣激動,令甦伯取賞錢,家人每人都要發一份喜錢,自己則是一手提著裙裾,蓮步快行,穿庭過院,來到後花園,到得那處房屋前,只見屋門虛掩著,推門進去,只見楚歡正手拿毛筆,正在屋內寫著什麼。

    感覺到屋門被推開,楚歡回過身,看到一臉激動的琳瑯,緩緩站起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琳瑯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感情,什麼也顧不得,快步上前,楚歡已經張開懷抱,琳瑯投在楚歡懷抱中,玉臂環住楚歡的腰,嬌軀輕顫,聲音更是顫抖︰“楚歡……楚歡……!”只是不停叫著楚歡的名字。

    楚歡一手環著琳瑯小蠻腰,一只手則是伸出手指,挑起琳瑯下巴,俏面之上,已經滿是淚水。

    楚歡用手指輕輕拭去琳瑯眼角的淚水,柔聲道︰“傻子,怎麼哭了?”湊近過去,在琳瑯光滑白皙的額頭親了一下——
zabico 發表於 2012-8-22 13:07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七章 花似有情,水似無意!

    琳瑯淚眼婆娑,楚歡剛剛拭去,便有新的淚水滾落下來,她美目凝視楚歡,雖然眼圈泛紅,但是眼眸子里卻還是帶著神采,梨花帶雨,微含笑意,動人心魄,輕聲道︰“我……我不是哭,我是高興……父親的遺願終于達成,我心里高興……!”

    楚歡溫柔一笑,道︰“和盛泉的美酒,終會有這一天,只是時間遲早而已。”

    琳瑯搖頭道︰“我心里明白的,這一次如果不是你,日後酒界還有沒有和盛泉都是問題,更別說奪得御酒之名了。”她柔軟的身體貼著楚歡,只覺得特別溫暖,特別有安全感。

    楚歡听琳瑯這樣說,松開環住琳瑯小蠻腰的手,拉著琳瑯小手到桌邊,道︰“差點忘記了,今天我將這些都交給你,你可要好好保管。”

    琳瑯到得桌邊,只見桌上放著幾張紙,楚歡已經道︰“這些都是配方。調制千秋樂的時候,我發現還有另外幾種調酒的味道也是不錯,都可以與千秋樂媲美的。如果要打入酒師,除了千秋樂,這里還有五六種配制方法可以調制出新的酒水,上面都已經將配制的比例記錄了下來,按照這上面的比例配制,應該不成問題了。”

    琳瑯眨了眨美麗的眼楮,問道︰“是了,楚歡,你……你怎地想出這樣的法子的?那千秋樂你是怎麼配出來的?”

    楚歡道︰“怎麼配出來?配制方法不是告訴過你嗎?”

    “不是不是。”琳瑯擺手,樣子俏媚嫵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你是怎麼想到將酒水混在一起調制的?以前從未見過如此,都說酒越純越好,兩種酒水搭在一起都會破壞味道,你怎麼……你怎麼用七八種酒配制成千秋樂,反而味道更好?你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

    楚歡笑道︰“你要學?”

    琳瑯忙點頭,楚歡握著琳瑯小手,光滑柔膩,笑道︰“不急,等我慢慢教你。其實這門手藝稱為調酒術!”

    “調酒術?”

    楚歡點頭道︰“每一種酒,其實都會有其特點,很難有哪種酒完全具備芳、醇、甘、烈、香這幾大要素……唔,竹清酒已經非常好,但是總還有一點欠缺,我只是用其它的酒水將它所欠缺的彌補起來,未必能十全十美,但總能調處更甘醇的佳釀。說實話,千秋樂能調制出來,還是因為和盛泉釀出的酒質非常好,否則劣酒是調制不出這種效果的。”

    琳瑯似懂非懂,她的意識思維一直是覺得佳釀為純,向楚歡這種各種酒按照嚴格比例搭配調制出來的佳釀,她雖然隱隱明白一些什麼,但是卻又感覺到其中復雜得很。

    楚歡坐了下去,順手將琳瑯抱進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飽滿有彈性的豐腴臀部坐在腿上,楚歡感覺著說不出的舒服愜意,指著紙上的配方,道︰“上面的比例,日後調酒之時,萬不能出現偏差,否則一定會破壞酒水的味道。”

    琳瑯被楚歡抱在懷中,臉上微微發燙,但還是問道︰“是了,我記著上次你的配方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符號,那都是些什麼?”

    楚歡聞言,眼楮一亮,忽然想到什麼,湊近琳瑯耳邊,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香味,輕聲道︰“你還記得那些符號如何寫嗎?”

    琳瑯想了想,才微點螓首︰“記著一點點,只是……只是以前從未見過,不知道是什麼……什麼意思……嗯……!”

    她最後一聲,微帶呻吟,卻是楚歡抱著她豐腴嬌美的身體,有些忍不住,一只手竟是滑進了琳瑯衣襟,隔著肚兜卻是握住了那豐滿胸部。

    琳瑯渾身發燙,媚眼如絲,身體也有些羞澀地扭動著,帶動豐滿臀兒扭動,卻是讓楚歡更為舒服。

    楚歡一手握著琳瑯胸部,輕輕揉捏,感受驚人的堅挺和彈性,臉上卻一本正經道︰“你寫給我看,看你還記得幾個!”

    琳瑯執筆,微一思索,拿出一張紙來,在上面寫了幾個符號,楚歡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8”、“3”、“1”、“7”等數字,微笑點頭道︰“你的記性還真是好。”

    琳瑯放下筆,有些羞澀道︰“這些都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看不懂?”

    楚歡想了想,終于道︰“這是阿拉伯數字!”

    “阿拉伯數字?”琳瑯一臉茫然。

    楚歡笑道︰“不急,這數字你一定能用得上,回頭我仔細教你。”頓了頓,才道︰“千秋樂成了貢酒,看來和盛泉便要新建一塊酒坊了。”

    琳瑯肅然起來,道︰“我正準備和大作師他們商議一番,看看還需要多建幾處酒坊。如今奪了御酒之名,日後酒市的需求將會大大增加,只有縣城一處酒坊,那是不夠的。對了,還要專門建一處地方,找一些做事細心的人,專門用來調酒!”

    楚歡道︰“這些事情我也不懂,不過你用得上我,說一聲就是。”

    琳瑯忽地抱住楚歡的脖子,臉上俏紅,卻還是道︰“你……你可不許跑了,更不許不管事,以後甦家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你跑也跑不了的。”

    楚歡抱住琳瑯縴腰,笑道︰“有這樣漂亮的大東家在這里,打死我也不會跑……對了,大東家,我這次立下如此功勞,你有沒有準備賞一點什麼給我?要不給我漲點工錢?”

    琳瑯知他是開玩笑,抿嘴笑道︰“美不死你,你是我的護院,這些事情也是你分內之事,還想著漲工錢。”

    楚歡卻是嘴角邪邪一笑,道︰“你當真不漲?”

    琳瑯感覺楚歡眼神有些異樣,忍不住扭動身體,嬌嗔道︰“就不漲……!”猛然間感覺裙子被掀起來,吃驚道︰“你……不要在這里,壞蛋……!”晶瑩耳珠陡然一熱,卻已經被楚歡輕輕咬在嘴中,這種異樣的刺激立時讓琳瑯渾身酥軟。

    琳瑯感覺自己的裙子被掀起,楚歡看似溫柔實則十分迅速地將自己的褻褲正輕輕往下褪去,兩片圓滾滾豐滿的臀兒便露出來,有些發寒,琳瑯心中又是緊張又是害怕,顫聲道︰“待會兒……待會兒有人過來……!”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柄堅硬的火熱滑到她臀縫間。

    琳瑯環住楚歡脖子,感覺到堅硬已經緩緩擠進了自己最為柔軟之處,口中禁不住輕吟起來,隨即感覺楚歡身體挺動,一波波快意涌上來,琳瑯臉上瞬間潮紅,銀牙緊咬,那種快感讓她情不自禁配合起來,坐在楚歡身上,臀兒上下起伏,她的臀兒又白又圓,豐碩緊翹,光滑似玉盤,勾魂輕吟輕輕在楚歡耳邊響起,讓人銷魂蝕骨,卻是激起楚歡更大的沖動。

    ……

    ……

    這幾日因為御酒評選之事,楚歡白日值勤,晚上便在甦府,到有好幾天沒有回家,與琳瑯雲雨歇罷,在甦府吃了晚飯,便回到了家中。

    兩日不見,素娘看起來似乎更加漂亮,竟然開始淡施粉黛,她以前與楚李氏相依為命,連生活都成問題,就不必說梳妝打扮。

    如今衣食無憂,每日里多是閑來無事,女人一旦溫飽解決又有了時間,自然而然地就會花時間在樣貌打扮上。

    素娘倒也不會濃妝艷抹,她自己也接受不了,只是在如蓮的建議下,略施粉黛,她本就有一種質樸天然之美,稍加粉黛,卻是更增添了幾分女人味,也顯得嫵媚起來。

    楚歡一眼就瞧出素娘作了打扮,自然也瞧出素娘多了幾分嫵媚風情,卻不敢多看,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的表情,徑自回屋。

    素娘見楚歡面無表情,心里有些失望,本以為自己有了改變,楚歡就算不說什麼,臉上多少也會表現出一些神態,這般視若無睹,讓素娘心中很受傷,暗想︰“難道我一點兒也沒變得漂亮些?小妹還說我現在漂亮多了……!”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咬住豐潤嘴唇,心里恨恨想道︰“定是呂道長說的事情應驗了……桃花劫,桃花劫……二郎怕是被迷住了……!”只覺得事情大大不妙。

    楚歡進到屋里,卻見到如蓮正拿著針繡縫制什麼,听到腳步聲,如蓮抬頭,看到楚歡,立時站起,歡喜道︰“楚大哥……!”忽地想到什麼,臉上一紅,將手中的東西背到身後去。

    楚歡笑眯眯道︰“小妹,在做什麼?”

    如蓮低著頭,輕聲道︰“沒……沒做什麼……!”忽地想到佛家戒妄語,終是將背後的東西拿出來,羞紅了臉︰“我讓素娘姐教我刺繡……好難看……!”

    楚歡接過看了看,只縫制一半,似乎是副牡丹圖,雖說細心,但是初學乍練,確實是十分粗糙,楚歡笑道︰“這是牡丹?”

    如蓮一怔,隨即有些歡喜道︰“楚大哥,你……你能認出來?”她只怕自己繡的差勁,楚歡連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素娘進到屋里,見楚歡正和如蓮說話,也不看自己一眼,感覺事態有些嚴重,扭著小腰往自己屋里去。

    楚歡已經坐下道︰“小妹,你初學乍練,這已經不錯了。你素娘姐刺繡的本事不錯,你跟著她學,一定能學會一手刺繡功夫。等你練的純熟了,繡一副送給楚大哥好不好?”

    如蓮得到鼓勵,頓時有了信心,用力點頭道︰“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

    楚歡含笑點頭,此時素娘卻已經穿著一身潔白的錦襖出來,從楚歡面前走過,楚歡卻兀自在與如蓮說話︰“住在這里悶不悶?要是太悶,就和你素娘姐一起出去走一走,透透氣……!”

    素娘見自己換了一身衣裳楚歡都是沒看一眼,忍不住咳嗽兩聲,故意道︰“咦,這天可真冷!”

    楚歡終于扭頭過來看了一眼,道︰“冷嗎?我怎地覺著這兩天天氣暖和了不少。”

    素娘聞言,差點沒被氣死,心里暗暗罵了楚歡一句,但是見到楚歡看向自己,故意輕輕拍了拍衣裳,看似很隨意地問道︰“二郎,你說這衣裳好看嗎?”

    她其實想問自己穿上這身衣裳是不是好看,眼中滿含期待,楚歡笑道︰“好看不好看無所謂,只要暖和就成!”

    素娘心中又氣又急,恨不得上去掐死楚歡——
zabico 發表於 2012-8-22 13:09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一八章 拯救計劃

    琳瑯上次來給楚李氏拜年,自那以後,素娘卻是一直耿耿于懷,在她看來,琳瑯就是呂道長口中桃花劫的禍根。

    素娘是質樸女子,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自從姻緣簽顯靈之後,她便對呂道長的話深信不疑,而且在她看來,桃花劫雖然名字听起來很好听,但是最後一個“劫”字,就等若是禍事。

    這個時代人們十分迷信,而素娘對此就更是放在心上,只覺得“桃花劫”定然會給楚歡帶來災難,而那位嬌媚無比的甦琳瑯便是給楚歡帶來災禍的源泉。

    她心里每日里擔驚受怕,幾次想將呂道長的話告訴楚歡,讓楚歡能好生提防,最好是與那個甦琳瑯拉開距離,但是又想到呂道長一再提醒,此時絕不能向別人提起,否則會有更大災難,所以她幾次話在嘴邊,卻不敢說出來。

    她雖然深信前世夫妻今世姻緣的說法,但是如果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楚歡,這是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她嫁給楚大郎,無非是父母之命,嫁過來與楚大郎其實也並無什麼太深的感情,反倒是因為小時候常與楚歡在一起玩耍,從內心深處來說,比起楚大郎,她對楚歡的好感更多一些。

    這種好感,不能說是喜歡,雖說楚歡回來之後,對她十分的照顧,讓素娘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依賴感,但是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畢竟不長,若說素娘此時便對楚歡有了愛慕之心,那也是荒謬之言。

    桃花劫在她心里是大劫難,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失去楚歡。

    所以她腦子每天都在左思右想,無論如何,也要幫助楚歡渡過這一關,保著楚歡平平安安就好。

    她甚至在夢里想象甦琳瑯是一條狐狸,那種魅惑男人卻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為此她經常在睡夢中被驚醒過來。

    她心中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救楚歡于水火之中。

    想到呂道長說起自己與楚歡是前世夫妻,雖然有些羞澀,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將楚歡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只要楚歡不再被甦家的那條狐狸迷住,那麼桃花劫自然可以被破。

    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吸引一個男人的注意力,這幾日她讓如蓮在幫參考幫著自己打扮,雖然有愛美之心在內,但是內心深處最大的想法,卻是希望能將楚歡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即使是以自己作為誘餌收回楚歡的心,素娘卻也覺得值得。

    其實她本就是個淳樸的人,利用自己吸引回楚歡的心,她想了許多次,只覺得實在是十分羞人的事情,但是想到楚歡面臨的“危險”處境,她最後還是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姑奶奶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只是這幾日楚歡一直沒有回來,素娘只以為楚歡是被甦家狐狸迷住,樂不思蜀,心里無比郁悶,卻更感覺事態嚴重,自己身上的擔子重,每日里期盼楚歡回來,更是每天一大早便起來精心打扮,今天一個白天楚歡都沒有回來,只以為楚歡又不能回來,連自己最喜歡的白色錦襖便也不穿,只在家里賭氣,心里暗罵楚歡好色,誰知道這晚上突然回來,她心花怒放,只以為機會到來,誰知道楚歡卻像瞎子一樣,自己打扮的這般漂亮,這個家伙竟然連正眼也不看一下。

    她忍辱負重,一肚子氣回到屋里換上自己最喜歡的白色錦襖,穿上之後,果然是美麗嫵媚,帶著信心出來,誰知道楚歡卻兀自不解風情,直到自己忍住緊張心情詢問一句,楚歡卻給出一個讓她失望透頂的回答。

    她心里都氣炸了,暗想︰“姑奶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這個死木頭卻一點也不知道。”真想置之不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管,楚歡只怕要遭遇災禍,強忍心中怒氣,盡量露出一絲看上去還很溫和的笑容,聲音也盡量放的柔和一些︰“二郎啊,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下碗面條!”

    楚歡正在和如蓮說話,听素娘問話,回道︰“不用了,我在甦府吃過飯。”

    “果然是在那里。”素娘柳眉一緊,小粉拳握起,但還是勉強問道︰“那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茶?”心里想著︰“你這個死木頭,看我一眼會死啊?”

    她對自己現在的打扮裝束十分的滿意自信,誰知道楚歡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一下,這讓素娘心中很焦急,卻又很受傷。

    楚歡終于扭過頭來,正視素娘,素娘心中一喜,竟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她倒也不是有意為之,只是這是女人的條件反射,畢竟女人的胸部對男人的吸引力是絕對一流。

    只不過楚歡的目光卻沒有絲毫欣賞之意,反而顯得十分古怪,他卻是從沒有見過素娘會如此溫柔,只覺得大是反常,忍不住問道︰“素娘姐,你……你沒事吧?”

    素娘一怔,問道︰“什麼?”

    楚歡道︰“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素娘蹙起眉頭,明白過來,差點氣得吐出血來,心里已經大罵︰“病你個大頭鬼?我這樣子,像是生病嗎?看來對你好不得,好一點還說我生病了。”一肚子怒氣,一屁股坐在桌邊椅子上,別過頭去,不理楚歡。

    楚歡見素娘如此反常,擔心起來,站起身過去,輕聲問道︰“素娘姐,你……你怎麼了?”

    “沒怎麼了。”素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坐在這里不成嗎?以後你都在外面吃喝就是,我也省得給你做飯!”

    楚歡不知道素娘為何發脾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敢招惹素娘,笑道︰“沒事就好。我去看看娘!”徑自往楚李氏房里去。

    素娘看著楚歡背影,咬牙切齒,小粉拳握的極緊,正想過去一拳頭打在楚歡的腦袋上,只是想到楚歡如今是官老爺,倒不敢真的褻瀆這位官老爺。

    如蓮在旁瞧見素娘恨恨看著楚歡,有些疑惑,走近過來,低聲問道︰“素娘姐,楚大哥是不是……是不是做錯事了?”

    素娘一怔,道︰“為何這樣說?”

    如蓮輕聲道︰“我看你……看你好像對他有成見了……!”

    如蓮佛門子弟,雖然暫時還俗,但還是謹守佛家教條,其中的戒妄語讓她不會撒謊,所以直言看出素娘對楚歡似乎有成見。

    素娘立刻顯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道︰“成見?對他?我才沒那閑功夫管他呢。他是好是壞,與我無關……!”她這話看似冷漠,但是語氣中卻是不自然流露出關切之意。

    如蓮可不是傻子,听出素娘語氣,抿嘴一笑,她長相清秀,這一笑如同蓮花盛開,十分清朗可愛。

    楚歡到了楚李氏屋內,楚李氏正靠在床上閉著眼楮,似乎在小憩,楚歡見母親睡下,正要返身離開,楚李氏已經睜開眼楮,輕聲叫道︰“二郎,你回來了?”

    楚歡走過來,拉過椅子在旁邊坐下,握住楚李氏一只手,卻感覺楚李氏的氣色似乎差了不少,臉色有些泛白,擔憂道︰“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楚李氏笑道︰“年紀大了,總是有些疲倦,這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有些嗜睡。”

    “我去請大夫來給你瞧瞧。”楚歡急道。

    楚李氏干癟的手握著楚歡手,搖頭道︰“不用,娘沒有病,就是有些倦而已。”又問道︰“你如今是家里的頂梁柱,只是也不要太勞累,注意自己的身體。”

    楚歡笑道︰“娘,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壯的像頭牛。”

    楚李氏帶著微笑點頭道︰“這就好。”她的聲音明顯有些乏力,楚歡心下不禁擔心,卻听楚李氏低聲道︰“素娘這陣子似乎心神不寧,問她是否病了,她只說沒病……二郎啊,素娘為咱們楚家做了太多,也付出太多,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待她。哪天等為娘去了,你便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委屈……!”

    楚歡只覺得此言大不吉利,握緊楚李氏的手,道︰“娘,可不許這樣說,你要長命百歲的,二郎不但要好好照顧素娘姐,還要讓你老人家康樂!”

    雖然楚歡體內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但是其中卻還是殘存了主人原有的靈魂,至少還有那份感情存在,而且楚李氏為人祥和,素娘外冷內熱,楚歡與他們生活在一起,也確實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那是發自內心要好好照顧她們。

    楚李氏輕嘆一聲,道︰“傻孩子,誰都會死的。長命百歲可不是誰都有那福分,娘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回來,看到你這樣爭氣,娘已經十分欣慰,便是死了,也會死得瞑目……!”

    楚歡只覺得氣氛有些低沉,心情卻十分黯然。

    楚李氏輕輕拍了拍楚歡手,柔聲道︰“二郎,你去吧,娘有些倦,再睡一會兒……!”

    楚歡點頭,小心翼翼為楚李氏蓋好被子,這才走出門,只是腳步卻有些沉重,心中卻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剛出了門,就听到素娘的聲音道︰“二郎,你過來,我……我有事要與你商量!”聲音不冷不熱。

    楚歡過去,他心情有些沉重,但還是勉強笑道︰“素娘姐,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素娘咬著嘴唇,道︰“誰敢吩咐你,你是大老爺。”也不廢話,直接道︰“二郎,咱們……咱們換一處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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