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6:44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二九章 《楚風》

    羅鼎面色難看,似乎也感覺到四周射來的怪異目光,他今天是輸人又輸陣,心中氣惱無比,此時瀛仁咄咄相逼,他心中發虛,惡狠狠地瞪了楚歡一眼,一甩手,道︰“走!”竟是不敢留下,在眾人注視下,狼狽而去。

    劉大少爺見羅鼎離開,不敢獨自留下來,也跟著去了。

    瀛仁見他們狼狽而去,心中怒氣這才稍稍得解,回過頭,竟是情不自禁向莫凌霜望了過去。

    凌霜也是瞧著瀛仁,見瀛仁看向自己,不由冷上一熱,低下螓首。

    那邊蘭先生已經恢復笑容,道︰“其實今日楚歡所寫的詩詞,有不少詩詞當真是絕句,莫說十朵文花,一首詞百朵文花都是不止。不過今日既然立下了規矩,徐公子便能夠得到三百九十朵文花,送給哪位姑娘,便是任由你做主了。”

    瀛仁毫不猶豫指向凌霜,道︰“盡數送給凌霜姑娘!”

    其實這也是大家早料到的事情,凌霜低著頭,沒有抬起,只是盈盈一禮,倒是翠玉樓的老鴇欣喜若狂。

    凌霜本來排行第三,如果沒有這一處,只是小行首,但是陡然間得了瀛仁三百九十多文花,不但超越了崔媚兒,而且連那高麗美人樸貞賢也被比了下去。

    不出意外,凌霜後來者居上,竟是奪得了這次花魁大選的花魁,成為了大行首。

    蘭先生四下里看了看,問道︰“諸位可還有人上來奪文花?”

    楚歡大放異彩,風頭已經蓋過所有人,眾文人才子自思不可能超越楚歡,就算過了一兩首,也不過是陪襯,在楚歡耀眼的風頭之下,今日根本不可能出風頭,反而若是詩詞不過,卻顯得自己才學淺薄,所以蘭先生發話之後,剩下的一小簇文人才子互相看了看,卻再無一人上前。

    蘭先生等了片刻,見沒有人上來,高聲道︰“既然如此,今日文花到此為止!”

    他話聲剛落,一聲鑼響,今日的花魁大選最終落幕。

    最後莫凌霜奪得花魁,成為大行首,樸貞賢得了二行首,而崔媚兒位居第三,成為了小行首。

    彩媽媽有些意興索然地宣布了結果,客人們見事已至此,天色已經晚了,不少人便開始起身離開,一小部分則是留在樓子里,找相好的姑娘去共度良宵。

    那位趙財神和周大少卻是留下來,他二人今夜上了大花,所以可以留下來得佳人伺候,被人先後請到了後院之中。

    瀛仁和楚歡自然也是留了下來,想到待會兒要去見凌霜,瀛仁反倒是十分緊張。

    皇宮之中,美女如雲,瀛仁見得多如牛毛,見得多了,也就沒有感覺,公眾美女在自己眼前劃過,他只當是阿貓阿狗,完全提不起興趣。

    但是此刻他心里卻印記著青蓮般的凌霜,哪怕是要去單獨見凌霜,也是心中緊張,竟是拉著楚歡到一旁,低聲道︰“楚歡,待會兒……待會兒你陪我一起去見凌霜姑娘!”

    楚歡驚訝道︰“徐公子,這是為何?”

    瀛仁有些尷尬道︰“我一人去見,似乎……似乎有些不好。”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擔心凌霜姑娘待會兒會問起你寫的那些詩詞,可是我……我有些不懂,你跟著我去,也好解釋。”

    楚歡無奈笑道︰“徐公子,你不就是為了能夠單獨和凌霜姑娘相處嗎?怎麼事到臨頭,卻又不敢?”

    瀛仁搖頭道︰“楚歡,你可莫誤會。我對凌霜姑娘心存敬意,絕不像別人想的那樣。今夜若是……若是摘了她牌子,那是趁人之危,我是不會那般下作的。我就是想過去和她說說話,若是……若是可以,讓她彈琴來听,你和我同去,並無不妥!”

    楚歡倒沒想到瀛仁還是個痴情種子,正沉吟間,卻听得腳步聲響,卻見到蘭先生正往自己這邊過來。

    瀛仁摸著腦門子,壓低聲音道︰“楚歡,你去和他說話,他一定又是文章詩詞,我可受不了!”竟是自己走開。

    蘭先生見瀛仁走開,也不以為意,今夜之事,他心知肚明,瀛仁不過是佔了楚歡好處而已,他還希望瀛仁走開,能夠單獨與楚歡說話。

    楚歡只能上前,率先行禮︰“蘭先生!”

    蘭先生拱手還禮,笑道︰“楚小兄可有時間與老夫說幾句話?”

    楚歡立刻道︰“還請先生賜教!”

    蘭先生拉著楚歡的手,走到一張桌子邊上坐下,含笑道︰“楚小兄之才,老朽當真是欽佩不已。楚小兄,你可知老朽最喜歡你哪一首詞?”

    “請先生賜教!”

    蘭先生撫須,低聲吟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他輕聲吟來,神情竟是十分肅然。

    楚歡一怔,這是辛棄疾的《破陣子》,想不到蘭先生一介文人,卻喜歡這等衛戍戰歌。

    蘭先生輕嘆道︰“大豪氣,大手筆。”凝視楚歡問道︰“楚小兄可是在雁門塞外去過?”

    楚歡想了想,微微點頭。

    蘭先生也不多問,道︰“男兒壯志,報國雄心。楚小兄能做出如此慷慨激揚詩詞,詩詞之中卻是透著報國之心啊!”

    楚歡只是一笑,也不多言。

    蘭先生沉吟片刻,終于道︰“楚小兄,老朽找你,卻是想出手相助。老朽還有些人脈,在京中也有門生,你若是願意,老朽可以修書一封,你可以拿著書信前往京城,總會有差事安排給你,也了了你報國之心!”

    “京中?”楚歡一怔。

    蘭先生微微頷首,笑道︰“正是。”隨即輕嘆道︰“我大秦如今看似昌平,實則暗涌流動,內外憂患,朝中需要才學之士匡扶社稷。楚小兄胸中包羅萬象,乃是大才,值此內外憂患之際,更當為國效力才是!”

    楚歡並沒有立刻拒絕,而是沉吟著,似乎在想著什麼。

    蘭先生見楚歡如此,輕輕拍了拍韓漠手臂,溫言道︰“你不必急著給老朽答復。老朽在草堂書院,你若是願意去往京中,可以隨時來找老朽,老朽必當竭力相助!”

    楚歡起身,恭敬一禮︰“多謝蘭先生!”

    蘭先生微微一笑,隨即道︰“不過老朽還有一事懇請楚小兄答應!”

    楚歡忙道︰“藍先生有何吩咐,盡管直言,楚歡若是能做到,必當奉命!”

    楚歡已經大致看出,這蘭先生為人溫厚,氣質儒雅,人品高尚,他對這樣的人物十分尊敬,而且蘭先生主動要幫助自己進京謀職,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自己若是能夠幫上忙,自然也不會推辭。

    蘭先生笑道︰“今日楚小兄四十五首詩詞,可說是大放異彩。這等詩詞,若是不能流傳于世,當真是遺憾之極。”

    楚歡有些尷尬,“蘭先生過獎了。”

    蘭先生搖頭,肅然道︰“絕非過獎。楚小兄,方才老朽與婁先生和趙先生商議,若是楚小兄應允,我們準備將這四十五首詩詞編成詩集,然後由我們三家書院聯名向世人推薦,名字我們都已經想好,借用楚小兄大姓,取名《楚風》。這本詩集我們會用心制作,交給雲山府最大的書鋪售賣,當然,所得收益,我們不會拿一分一毫,盡數交給你,你看如何?”

    楚歡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

    瀛仁走到一旁,見到楚歡與蘭先生在說話,向旁邊的馮午馬使了個眼色,馮午馬立刻跟過來,孫德勝想跟過來,但是卻又不敢。

    到得旁邊僻靜處,瀛仁背負雙手,微一沉吟,終于低聲問道︰“馮午馬,本王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

    馮午馬恭敬道︰“小人不敢有絲毫欺瞞!”

    “好!”瀛仁微微頷首,低聲道︰“本王問你,你們出來的行動,回頭是否要一五一十向白樓稟報?”

    馮午馬一怔,但很快便低聲回道︰“殿下,如無他事,只會在卷宗書明出京保護殿下!”

    瀛仁盯著馮午馬.眼楮問道︰“如果本王讓你殺人,你是否會稟明白樓!”

    馮午馬並沒有猶豫,道︰“是。”

    瀛仁皺眉道︰“如果本王下令你嚴守口舌呢?”

    馮午馬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鋒刃對著自己的心髒,神情一片淡漠︰“小人便只有這一條路!”

    瀛仁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道︰“先收起來!”

    馮午馬收起匕首。

    “是不是說,本王就算有機密要事,也不能派你去辦?”

    馮午馬肅然道︰“殿下,您一聲令下,小人可以為您殺任何人,但是殺了人之後,小人必須往白樓呈報卷宗,白樓樓規,神衣衛殺人,無論是誰,必須呈報卷宗!”

    瀛仁苦笑著搖頭道︰“這樣說來,本王想讓你殺羅鼎,事後白樓遲早會知道!”

    馮午馬點點頭。

    瀛仁眼眸子里顯出惱色,卻又無奈,馮午馬卻突然低聲道︰“殿下,羅鼎未必要死。羅鼎惹怒殿下,不必殺他,但是卻可以讓他比死更難過!”

    瀛仁眼楮一亮,忙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羅鼎對殿下秋毫勿犯,神衣衛出手整治,那需要在卷宗寫明緣由。”馮午馬道︰“但是羅鼎冒犯殿下,如果不殺他只是教訓他,那麼依然只是保護殿下,卷宗之上,只需要記上保護殿下便可,這……並不算違背樓規!”

    瀛仁激動起來,竟是情不自禁抓住馮午馬手臂︰“馮午馬,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

    馮午馬平靜道︰“殿下一聲令下,小人會竭力保護殿下!”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6:45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零章 琴音裊裊,曲聲幽幽!

    瀛仁來到楚歡身邊之時,蘭先生已經離去,而楚歡坐在桌邊,似乎還在想著什麼,瀛仁在楚歡身邊坐下,看起來十分的舒暢,笑道︰“楚歡,今日多虧了你,你對本……本公子的幫助,本公子記在心上。你放心,本公子知恩圖報,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楚歡抬頭笑道︰“徐公子客氣了。”

    正在此時,卻見一名妖媚老鴇扭腰過來,笑眯眯道︰“徐公子,楚公子,讓你們久等了。凌霜說你們是大恩人,所以要沐浴燻香,更換衣裳,耽擱了時間,凌霜請徐公子過去!”

    這妖媚老鴇是翠玉樓的花想容,今夜楚歡四十五首詩詞,出盡風頭,而最後三百九十朵文花都被瀛仁送給了凌霜,讓凌霜從小行首躍居大行首。

    大行首的出場價碼遠遠高于小行首,楚歡和瀛仁成全了凌霜,卻也讓翠玉樓大受益處,多了大大的搖錢樹,而且凌霜是得了三百九十朵文花奪魁,這自然更增添了大大的身價和籌碼,花想容自然是滿心歡喜,對楚歡和瀛仁卻也是十分的感激。

    瀛仁臉上微紅,一把抓住楚歡,道︰“本公子……本公子要讓他一起去!”

    花想容一怔,隨即吃吃笑道︰“徐公子,這……這可不大合規矩。文花是你賞賜的,這……!”

    “如果我非要他與我一同去呢?”

    花想容想了想,有些為難道︰“兩位公子稍候,待奴家去問問凌霜。”

    她去了片刻,很快就回來,笑眯眯道︰“凌霜有情兩位公子!”

    楚歡被瀛仁拉著手臂,無可奈何,想到瀛仁只是去說說話听听曲,不會出現二王一鳳的節目,也就勉強跟著花想容往後院去。

    凌霜雖然是翠玉樓的姑娘,但是今日花魁,寶香樓這邊卻也是騰出了地方,好讓歡客就地摘了花魁的牌子,作為大行首,凌霜所在的院落倒是不小,布置優雅。

    花想容領著二人進了院子里的屋內,這才吃吃笑著離開,順手關上了門。

    兩人站在正廳,屋內一片寂靜,房間內幾支紅燭高燃,竟然有小孩的胳膊粗細,看來這一個晚上是燃不盡的。

    一扇屏風上面是仕女圖,惟妙惟肖,香爐輕燃,散發出氤氳的香氣,讓人聞到神智一清,卻又恍惚不知身處何處。

    旁邊古木案幾之上,擺放著一具古箏,古色古香,這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很為細膩,一桌一椅都是講究無比。

    如果說是楚歡獨自前來,他倒不會有什麼拘束感,但是此刻卻是陪著瀛仁一同來見花魁,卻讓他感覺頗有些怪異。

    他對凌霜自然不會有什麼感情,無非是同情這個女子而已,若非瀛仁,他也是不會單獨來見。

    瀛仁有些緊張,但也是十分興奮,左看右看,兩人往桌邊坐下,一時間卻沒有看到凌霜出來。

    兩人也沒有說話,很快,听得輕盈腳步聲起,從屏風後面轉出一個女子來,柳眉瓊鼻,臉兒尖尖的,皮膚白皙嬌嫩,雖出身風塵,卻並無風塵之氣,自然是凌霜出來。

    凌霜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白紗掩軀,並不十分暴露,但是香肩卻是隱現,青絲還有些濕漉,出水青蓮般,十分嬌美。

    瀛仁立刻起身來,凌霜已經上前來,盈盈一禮,嬌軀微微下蹲,聲音如同黃鶯般清脆嬌嫩︰“凌霜謝過兩位公子今夜捧場!”

    瀛仁想扶住凌霜,單手伸出一半,還是停住,急道︰“凌霜姑娘不必如此。”

    楚歡陪著瀛仁過來,那是過來做電燈泡,也不好多說什麼,見到凌霜起身,禮儀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凌霜也是嫣然一笑,這一笑燦若芳華,瀛仁為之一呆,凌霜已經道︰“兩位請坐,凌霜為兩位沏茶!”

    瀛仁笑道︰“不必客氣。”瞅了楚歡一眼,希望楚歡說兩句話,讓氣氛活躍一些,楚歡自然明白他意思,看向那古箏,含笑道︰“凌霜姑娘會彈古箏?”

    “兩位公子可願意听凌霜彈上一曲?”凌霜為兩人倒茶,然後走到古箏邊上,緩緩坐了下去。

    楚歡笑道︰“凌霜姑娘千萬別叫我公子,我粗人一個,哪里懂得品鑒曲藝!”

    瀛仁卻已經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正想听听凌霜姑娘的樂技!”向楚歡道︰“凌霜姑娘一片盛意,咱們可不能掃了她的興致!”

    凌霜卻搖頭,輕笑道︰“徐公子不必在乎凌霜的興致,只要兩位興致好便可以。”

    “不不不!”瀛仁立刻擺手道︰“凌霜姑娘,你願意彈,我們便願意听,你若是不願意,我們絕不會強求!”

    凌霜見瀛仁有些窘態,掩齒一笑,忽地向楚歡道︰“楚公子,上次……上次承蒙相救,凌霜一直想找機會謝你,可是……!”

    她說的自然是上次在酒樓門前的事情。

    楚歡已經坐了下去,微笑道︰“事情已經過去,凌霜姑娘不用記在心上的。”

    凌霜幽幽道︰“楚公子大恩,凌霜……凌霜是不敢忘記的。”

    瀛仁想到上次的事情,有些慚愧,尷尬道︰“凌霜姑娘,上次我……!”

    “徐公子,凌霜現在就為你獻藝,你看可好?”凌霜甜甜笑著打斷了瀛仁的話,自然是不願意再多提及當日的事情。

    她也知道若是再說,瀛仁難免會尷尬。

    瀛仁今夜在自己身上也是砸下了重金,今夜免去被羅鼎摘牌子,楚歡固然居功至偉,瀛仁卻也是幫助不小,凌霜對這個臉皮時常發紅的年輕公子哥兒倒也不討厭。

    而且瀛仁自有一股貴族氣質,他的行為表現,與一般的歡客大不相同,發窘之時,卻有幾番可愛之態,凌霜看在眼里,卻是覺得這位小公子還是很為有趣。

    凌霜打斷瀛仁的話,瀛仁自然是樂得不提,忙道︰“好好好,凌霜姑娘,我們听你演技!”坐了下去,端起茶杯。

    凌霜輕彈古箏,箏聲悠揚,意境深遠,很快,卻听得凌霜開始唱道︰“春月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瀛仁靜靜聆听,楚歡卻是吃了一驚。

    這是他先前寫的四十五首詩詞之一,乃是李煜的《虞美人》,實在想不到這片刻之間,凌霜竟然能夠將這首詞編成曲,如此看來,凌霜在曲藝方面卻還是有大才。

    箏音陣陣,凌霜的歌喉婉轉輕靈,天籟一般,楚歡不自禁打量她,卻發現凌霜彈唱這首詞的時候,臉上神情竟然是極度黯然,那美麗的眼眸子中,似乎蘊藏著深深的哀傷。

    這首詞是南唐後主李煜亡國之後寫下的一首詞,是對故國的懷戀。

    一曲終了,卻見凌霜呆呆發怔,一時間並沒有說話,那神情讓人看了卻是感到一陣酸楚,這個如同青蓮般純淨的女子,似乎滿腹愁緒。

    瀛仁見凌霜有些發呆,禁不住輕聲問道︰“凌霜……凌霜姑娘,你沒事吧?”

    凌霜被驚醒過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是凌霜失態了。”起身來,行禮致歉,瀛仁忙道︰“凌霜姑娘,你彈得好,唱的也好……只是听著讓人有些憂傷。”

    凌霜勉強一笑,微一沉吟,終于道︰“身在青樓,誰都會偶有傷感之時。”

    楚歡卻感覺這話有些言不由衷,凌霜情緒突然低落,未必是因為出身青樓的緣故,他想問一句,但是終究沒有問出口。

    反倒是瀛仁忍不住問道︰“凌霜姑娘,你……你怎麼會在……?”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後半句卻沒有問出口。

    凌霜卻是善解人意,微微一笑,倒是十分大方道︰“徐公子是想問凌霜為何淪落青樓?”

    瀛仁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點頭。

    凌霜想了想,終于道︰“凌霜本是南方人,很小的時候,雙親故去,後來……後來流落到雲山府,被花媽媽收留……!”淡然一笑︰“她養了我十一年,我無以為報,只能用這身體相報了!”

    瀛仁皺眉道︰“報答的法子有何多種,為何要選擇這條路?”

    凌霜苦笑道︰“凌霜孑然一身,身無長物,舉目無親,不如此,又能如何?”

    “凌霜姑娘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楚歡在旁終于問道。

    凌霜凝視楚歡,反問道︰“除此之外,難道凌霜還能有別的選擇?”

    楚歡黯然。

    瀛仁想說什麼,凌霜卻已經幽幽道︰“既然命運如此,這便是上天注定的宿命。”嘴角泛起一絲譏嘲︰“媽媽養了我十一年,在我身上花費了許多的銀子,當然要連本帶利收回去。當初收養我,花重金讓我學習琴棋書畫舞蹈歌曲,本就不是為了讓我吃白飯。今天的結果,凌霜很早就想到,承蒙兩位公子幫助,凌霜能夠成為大行首,如果運氣好的話,我或許有一天能有出頭之日。今夜重金上花,凌霜的處子之身自然是要奉獻出去,以後破了身,也就跌了價,踫到公子這樣的好人,或許還能與凌霜說說話,欣賞凌霜的琴技,不過像公子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她站起身來,身形如柳,氣質嫻雅︰“兩位公子今夜相助,至少讓凌霜還有出頭的希望,不管凌霜日後如何,兩位公子的恩德,凌霜一點會記在心上。”說完,盈盈一禮,以示感謝。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9:40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一章 王爺愁銀

    楚歡想了想,又道︰“你……應該可以贖身的!”

    “當然可以!”凌霜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苦笑道︰“只要你有足夠的銀子。可是就算我成為了大行首,看起來風光無限,日進斗金,但是這些銀子卻進不了我的口袋。今日成了大行首,少不得會有人讓我去唱台,少的話能有幾十兩銀子,多的話也能有上百兩銀子,但是能到我手中的,十之其一而已。而且還還要準備自己的班子,撫琴吹簫,伴舞侍女,另外還有每日的胭脂水粉,這些都需要銀子,一年下來,剩下的也不會有多少!”

    瀛仁听著,只覺得心里有些難受,楚歡也是十分黯然,知道這是老鴇控制他們的手段,如果她們自己能夠輕易給自己贖身,老鴇又往哪里掙銀子去?

    瀛仁忍不住問道︰“你……你贖身要多少銀子?”

    楚歡听這話,就知道瀛仁已經動了為凌霜贖身的念頭,不過卻覺得希望有些渺茫。

    瀛仁兩次帶著楚歡出行轅,楚歡對瀛仁的財力多少也知道一點,覺著瀛仁身上也不過那幾千兩銀子,否則今晚不可能最後逼得無奈出去奪文花。

    而且那幾千兩銀子,瀛仁已經所剩無幾,想要為凌霜贖身,只怕是困難無比。

    “若是以前,或許幾千兩銀子就可以。”凌霜淡然一笑︰“不過如今既然中了花魁,成了大行首,那數目就不是我能說的清的。”

    紅燭一爆,“波”的響了一聲,空寂中有著淒涼,那小孩手臂粗細的燭身已經滿是紅淚,仿佛紅燭自知蠟炬終有成灰的眼淚,又像是它有了情感,為人間如此女子獻上殷紅的淚水。

    瀛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眼中卻顯出堅定之色來。

    香閨之內寂靜一陣,有些壓抑,楚歡終于道︰“那個……天色已經很晚,我……我先走了!”他自然不好繼續留在這里做電燈泡。

    凌霜一怔,隨即眼中現出無奈之色,起身來,輕聲道︰“多謝楚公子听凌霜說這些話。”看了瀛仁一眼,臉頰微微泛紅。

    雖然楚歡寫出了詩詞,但是文花算在影人的頭上,按照規矩,今夜凌霜的牌子是要被瀛仁摘取,而這處子之身,也要獻給瀛仁。

    瀛仁見楚歡要走,也是站起身來,向凌霜道︰“凌霜姑娘,天已經很晚,今天你也辛苦了,早些歇著,回頭……回頭我再來看你!”

    凌霜詫異無比,竟是情不自禁道︰“徐……徐公子要走?”

    瀛仁笑道︰“今夜過來,就是想听凌霜姑娘彈琴,和姑娘說幾句話,我的心願已經達成。”頓了頓,骨氣勇氣走到凌霜面前,輕聲道︰“凌霜姑娘,你……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想法子幫助你。”

    凌霜只覺得匪夷所思,她想到許多的結果,卻根本想不到瀛仁和楚歡竟是要同時離開。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心情。

    只是情不自禁間,她雙眸已經有淚水滾落下來,她本以為瀛仁今夜如此費心費力,最終的目的也是像所有的男人那樣,只是為了自己的身體。

    可是到頭才發現,這位小公子竟然毫無褻瀆自己之心。

    楚歡此時已經出門,瀛仁見凌霜落淚,從袖中掏出一方上等錦綢做成的手帕,放在凌霜手中,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轉身出門,順手帶上了門。

    此時夜色幽靜,天邊竟然還有一輪彎月。

    瀛仁有些黯然,看了楚歡一眼,背負雙手往院外走去,眉頭微皺在一起,似乎在想著什麼。

    楚歡跟在瀛仁旁邊,除了這處院子,經過另一出院子之時,卻听到院子里傳來調笑之聲,那里面顯然正是春色滿園。

    瀛仁沿著小石道若有所思行出幾步,終于停下腳步,看著身邊楚歡,“楚歡,你覺著花多少銀子可以幫助凌霜姑娘贖身?”

    楚歡道︰“你準備為她贖身?”

    “是!”瀛仁點頭,十分認真道︰“你也看得出來,本……本公子喜歡凌霜姑娘,自然不會讓她繼續待在這種地方,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幫她!”

    楚歡嘆道︰“要為她贖身,需要的銀子絕不會少。正如她自己所說,翠玉樓的媽媽花銀子養了她十一年,最終的目的,就是從她身上掙取百倍的利潤,而且如今她還是大行首,日後能為翠玉樓掙得更多,如果沒有兩萬兩銀子,翠玉樓那是連說也不會說的。”

    “兩萬兩?”瀛仁臉色凝重下來。

    楚歡凝視瀛仁,緩緩道︰“銀子可以等你,但是凌霜姑娘卻不會等你。今夜凌霜姑娘奪得花魁,垂涎她的男人會有許多,只怕過兩天她的客人就多如牛毛……!”說到這里,肅然道︰“徐公子,你不趁人之危,我很佩服你,但是並非天下的男人都是這般好心,過不了幾天,凌霜姑娘的牌子還會被別人摘去。”

    瀛仁眼楮有些赤紅,握拳道︰“楚歡,你說怎麼辦?”

    楚歡想了想,他倒不是不想為凌霜贖身,如果自己有這個能力,楚歡定然會二話不說,但是他身上現在只有幾片金葉子,折算成銀子也不過幾百兩而已,跟凌霜的贖價比起來,杯水車薪。

    他總不能為了凌霜去打家劫舍,至少他現在與凌霜還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而且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女子天下間多如牛毛,自己想管也管不過來。

    若說他沒有法子搞到銀子,那也不盡然,畢竟他真的要銀子急用,身後還有琳瑯,只不過從琳瑯那里借大筆銀子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這事兒楚歡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見楚歡不說話,瀛仁也知道此事是相當的為難,表情愈加凝重,又開始背負雙手往前行。

    寶香樓夜深人不靜,許多屋子里還是熱鬧非凡,鶯聲燕語時不時地傳入耳中,兩人離開寶香樓,孫德勝和馮午馬都在等待,只是隨從而來的三名隨從,卻只剩下一人。

    瀛仁也無暇管這些,上了馬車,讓楚歡也上了馬車,道︰“你家里有沒有酒?”

    楚歡一怔。

    “咱們是朋友,往你家里討一杯酒喝總可以吧?”瀛仁靠在車廂內,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直接道︰“楚歡,你告訴車夫你宅子的位置,我去喝酒!”

    人家主動要求上門,楚歡總不能拒絕,想了想,告訴車夫位置,馬車便往楚歡宅子過去,孫德勝催馬上前勸道︰“公子,太晚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瀛仁怒道︰“本公子想往哪里去,還能讓你管著不成?你這狗奴才,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孫德勝便不敢再說。

    馬車到得楚歡門前,瀛仁下了車,楚歡見已經深夜,想必素娘已經睡下,但是瀛仁上門,也只能上前敲門。

    瀛仁打量一番,十分好奇道︰“楚歡,你……你就住這麼小的宅子?”

    在他眼中,楚歡很有本事,這樣的人才怎會只住這樣的小宅子。

    楚歡只是一笑,也不多言,知道這位“徐公子”對民間了解太少,這處宅子已經十分寬闊,但是在瀛仁眼里卻還是太小。

    楚歡敲了一陣子門,听到院子里腳步聲,很快听到素娘聲音警覺問道︰“是誰?”

    楚歡道︰“我是二郎!”

    院門打開,露出一條縫,隨即敞開來,素娘忍不住道︰“怎麼大半夜才回來。”其實她一直都沒有睡著,今夜楚歡沒有回來,她只以為楚歡又留在甦府,雖然早早上床歇下,但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將楚歡罵了無數遍。

    楚歡進門,見到素娘手里拿著一把剪刀,心里好笑,不過也知道半夜有人敲門,素娘這是做好提防。

    瀛仁看了素娘一眼,素娘的年紀比楚歡只大上一歲,看上是少婦風姿,不由道︰“楚歡,這是你的夫人?”

    素娘臉先是一沉,隨即臉上發燙,瞪了瀛仁一眼,也不知楚歡帶些什麼人回來,說話如此冒失,楚歡卻已經有些尷尬笑道︰“這是長嫂!”

    “哦?”瀛仁也有些尷尬,拱手道︰“嫂子好,我是楚歡的朋友!”

    素娘見這幫人深更半夜過來,只是點點頭,她心里有心事,心煩意亂,也沒什麼好臉色,徑自往屋里去。

    楚歡將瀛仁帶進屋里,馮午馬只留在院里,而孫德勝跟隨進入,廳里已經點了燈,楚歡道︰“我先去拿酒!”記得屋里還有兩壇子酒。

    素娘見楚歡要拿酒,忍不住問道︰“你們還沒有吃東西?”

    瀛仁此時還真覺得餓了,道︰“有吃的拿些上來吧,肚子還真是餓了。”他素來衣食無憂,只覺得讓人拿東西吃是天經地義之事。

    素娘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想︰“還真將這當成他的家了,憑什麼給他吃的。半夜三更回來,還要讓老娘去做飯嗎?”不過畢竟是客人上門,她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是個懂道理的女子,只是道︰“太晚了,有些剩菜,我去熱一下!”扭腰去了。

    瀛仁一怔,暗想難不成還要讓本王吃剩菜不成。

    楚歡取來酒,與瀛仁相對而坐,孫德勝只敢在旁邊站著,楚歡倒上酒,瀛仁已經端碗飲了一口,放下酒碗,嘆道︰“兩萬兩銀子,一時半會兒哪里去籌。”他心里卻一直想著為凌霜贖身的事情。

    孫德勝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楚歡瞧見,笑道︰“孫先生想說什麼?”

    孫德勝一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先生”,瀛仁已經回頭,皺眉道︰“孫德勝,你說什麼?”

    孫德勝尷尬道︰“公子,咱們身上的銀子又沒了……!”他這是提醒瀛仁,銀子沒了,回京之後,無法交代。

    瀛仁此時哪里還管那許多,問道︰“孫德勝,你有沒有法子弄到銀子?”問了之後,也只覺得自己這是白問,連自己都沒法子,孫德勝哪里有法子。

    孫德勝忙道︰“沒……沒有。”

    “沒有法子還說什麼話?”瀛仁大是不悅,又飲了口酒,唉聲嘆氣,他出生至今,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困境,事事順心,遇到困境,便失了方寸。

    沉默一陣,瀛仁終于道︰“實在沒有法子,只能找他要了!”

    “誰?”

    “喬明堂!”瀛仁脫口而出。

    孫德勝臉上一驚,楚歡皺眉,瀛仁話一出口,已經無法收回,呆了一下,終是道︰“罷了,楚歡,本王不瞞你了,本王不姓徐,本王姓瀛,乃是當今聖上第四子,封爵齊王!”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9:43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二章 謀事

    素娘在廚房生了火,想著前面要飲酒,恰好廚房還有一疊咸菜,便先拿著這疊咸菜往前面來,還沒到正堂,卻听到瀛仁的聲音傳來,清晰地听到了瀛仁自稱“齊王”。

    素娘雖然懂得不多,但是卻也知道“當今聖上”是什麼意思,她吃驚之間,隨即便听到楚歡的聲音傳來。

    “卑將參見齊王殿下!”

    楚歡的聲音不大,但是恰好能讓素娘听見,听到楚歡拜見瀛仁,素娘嚇了一跳,也知道剛才自己見到的年輕人竟然是皇子。

    在百姓眼中,天子可是神一樣的存在,那是無所不能的,掌控著普天之下任何一個人的生死,而天子的兒子,那自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既然知道了瀛仁的身份,素娘哪敢再將手里的咸菜送上去,躡手躡腳退了下去,急忙去準備新的飯菜,心里更是後怕,暗想著如果將這疊咸菜送上去,惹惱了那個什麼齊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被殺頭。

    瀛仁此時已經起身將參在地的楚歡扶了起來,盯著楚歡眼楮道︰“本王告訴你身份,不是為了讓你有上下之防,其實本王告訴你,只是不想再瞞下去,本王是要將你當做朋友來看,而不是君臣。”

    楚歡心里其實早就知道瀛仁身份不簡單,但是听他親口自承是四皇子,卻還是有些驚訝,听瀛仁將自己當朋友,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卑將能得殿下青睞,當真是受寵若驚。”他雖然口稱“受寵若驚”,但是在沒有受驚的意思。

    瀛仁回頭看了孫德勝一眼,道︰“這是本王身邊的領事太監,孫德勝!”

    其實“太監”並非卑稱,而是一種敬稱,在宮里可不是人人都能夠被稱為太監,所謂太監者,在宮里必定有著一定的地位和身份。

    楚歡向孫德勝拱了拱手,“孫公公!”

    孫德勝點了點頭,瀛仁既然自承身份,孫德勝也不好多阻攔,只是輕聲道︰“楚歡,殿下微服私訪,此事你既然知道,便該守口如瓶,切莫泄露消息。”

    楚歡當然已經猜出瀛仁是偷偷溜出行轅,道︰“殿下和公公放心,楚歡不會向外泄露。”

    瀛仁拍了拍楚歡肩膀,道︰“你也不要因為知道本王是誰,就有嫌隙,咱們還想之前一樣,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你若是禮數太多,本王反而會很不高興。來,先坐下說話!”

    楚歡笑了笑,也不拘束,坐了下去。

    孫德勝壓低聲音道︰“殿下,大學士……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瀛仁有些不耐煩道︰“老師那壇酒下肚,可不是三兩個時辰便能醒。你不是說過,那壇酒至少可以讓老師睡上七八個時辰嗎?”

    孫德勝一陣尷尬,楚歡听話听音,已經明白,瀛仁今夜出來,還是偷偷溜出來,那位大學士飲了酒大睡不醒,想來那壇酒之中有些問題,不過由此也可看出齊王瀛仁對徐從陽還是有些忌憚的。

    瀛仁這才看向楚歡,道︰“楚歡,你說兩萬兩銀子才能為凌霜贖身,但是本王的用度一直都是歸屬內庫負責,本王並沒有獨立的財權支配,這一點,你想必也已經看出來了。”

    楚歡點點頭。

    瀛仁又道︰“本王現在身上沒銀子,讓你去弄兩萬兩銀子,那也難為你,而且你也未必有那樣大的人脈。本王思來想去,只能自己親自去借銀子,唯一能借的,也只有雲山總督喬明堂。他身為一道總督,便是再清廉,這兩萬兩銀子應該還是能夠拿出來的,而且本王親自找他借,他也不會拒絕!”

    楚歡想了想,終于輕聲道︰“殿下,花兩萬兩銀子為凌霜姑娘贖身,這對一般人來說,無非風月中事,無傷大雅。但是……若殿下為一青樓女子贖身,卻必定要遭人詬病,恐怕對殿下不利。”

    瀛仁搖頭道︰“這一點本王想過,拿了銀子,本王自然不會出面……!”盯著楚歡︰“楚歡,你拿銀子去幫凌霜姑娘贖身!”

    楚歡搖頭道︰“殿下,不行!”

    瀛仁一怔,皺眉道︰“為何?你不願意幫助本王。”

    楚歡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殿下有令,楚歡自然不會遵從。但是既然承蒙殿下青睞,那麼許多事情,楚歡就不得不為殿下考慮。”

    瀛仁見楚歡神情嚴肅,也湊近過去,低聲道︰“此話怎講?”

    楚歡低聲道︰“殿下,咱們先設想凌霜姑娘的贖身銀子是兩萬兩,而殿下確實從喬明堂那里得到了兩萬兩銀子,那麼卑將動問一句,如果您是喬明堂,會不會對此很感興趣,你會不會想知道這兩萬兩銀子到底用于何種途徑?”

    瀛仁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終是點頭道︰“倒也是,自然也是想知道的。只是喬明堂難道有膽子詢問本王要做什麼不成!”

    楚歡搖頭道︰“他不敢,但並非說明他不會知道。殿下,喬明堂可是西山道總督,你可莫小瞧喬總督的本事,西山道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若是想知道的,還很少有不知道的。”

    瀛仁眉頭擠在一起,卻沒有說話。

    “殿下如果讓卑將拿著銀子去為凌霜姑娘贖身,卑將自然會遵從。但是這事兒絕對不小,很快就可能傳到喬總督的耳朵里……!”楚歡平靜道︰“殿下試想,您從喬總督哪里借了兩萬兩銀子,而卑將又拿了兩萬兩銀子去為凌霜姑娘贖身……以喬總督的精明,必定很快就能察覺其中的關系,而且以他的能力,很快也能調查出其中的內幕,殿下花重金為凌霜姑娘贖身,也必定被喬總督知道的一清二楚!”

    瀛仁的拳頭不自禁握起,冷笑道︰“他喬明堂難道還敢調查本王的事情。”

    楚歡搖頭道︰“他當然不敢明面調查,但是私下里定然會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頓了頓,凝視瀛仁,似語未語。

    瀛仁忙道︰“楚歡,你想說什麼,盡管說來,本王最信任你,有什麼話不必顧忌!”

    楚歡笑道︰“孫公公也是殿下的人,楚歡就算說錯話,兩位還請多擔待。”輕聲問道︰“卑將想問一句,殿下想不想此事讓喬總督知道?”

    瀛仁立刻道︰“自然是不想的。”

    孫德勝也忍不住湊近過來,低聲道︰“楚歡,殿下的事情,無論大小,都不可讓喬明堂知道。特別是這件事情,如果被喬明堂知道,說不定……!”卻沒有說下去。

    楚歡道︰“殿下和孫公公是否有什麼擔心?”

    瀛仁想了想,終于嘆了口氣,低聲道︰“楚歡,本王不瞞你,你可知道喬明堂是如何成為雲山府總督?”

    楚歡搖頭。

    瀛仁道︰“本王不瞞你,這喬明堂的岳父莫青繞曾經是國子監祭酒,在朝中有些人脈,他當年與太子哥哥走得很近,也算是太子哥哥的人。喬明堂因為莫青饒的緣故,也成了太子哥哥的門生,他能夠成為雲山府總督,一來是此人確有才干,二來也是因為太子哥哥當年向父皇大力保薦……說白了,喬明堂是太子哥哥的人!”

    “哦?”楚歡皺起眉頭。

    “太子哥哥與本王關系不錯。”瀛仁低聲道︰“太子哥哥與本王都是母後所生,只是太子哥哥為人十分古板,對本王也是十分嚴厲,若是被太子哥哥知道本王為青樓女子贖身,那……!”說到這里,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楚歡道︰“喬總督如果是太子殿下的人,那麼他知道殿下為凌霜姑娘贖身,也就等若太子殿下會知道此事……!”

    瀛仁苦笑道︰“這樣看來,這銀子還不能從喬明堂那里借了。”

    楚歡沉吟片刻,終于道︰“殿下如此為難,卑將倒是有一個主意,只是……有些風險!”

    瀛仁眼楮一亮,情不自禁伸手抓住楚歡手,道︰“楚歡,你說,有什麼主意?只要能救出凌霜姑娘,本王一定會重賞你!”

    楚歡想了想,終是湊近瀛仁耳邊,低聲說了一番,瀛仁微皺眉頭,問道︰“這樣……這樣可以嗎?”

    楚歡神情肅然,道︰“時間不等人,而且一時半會,咱們無法籌到那麼多銀子。其實卑將雖然估算兩萬兩銀子能為凌霜姑娘贖身,這也只是估算而已,到底是多少,那也是並不知曉。凌霜姑娘如今是大行首,是翠玉樓的搖錢樹,翠玉樓是不會輕易放手的。如其那般繁瑣麻煩,倒也不如這也來得干脆……不過後事,卻要殿下安排好,絕不能出現一點差錯!”

    瀛仁微微頷首,端起酒碗,飲了一小口,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道︰“楚歡,既然如此,也只能這樣。此事本王就交給你去辦,不過每一步都要小心,千萬不能出了岔子。”回頭看了孫德勝一眼,低聲道︰“本王會讓孫德勝暗中安排……!”

    楚歡道︰“殿下是否已經下定決心?”

    瀛仁點頭道︰“是,就這麼干!”

    楚歡拱手道︰“殿下有令,楚歡必當竭盡全力為殿下辦成此事!”

    瀛仁帶著幾分感激神色道︰“楚歡,你很不錯,本王最困難的時候,你能如此為本王辦事,你的功勞本王一定會記在心上!”

    楚歡笑道︰“殿下禮賢下士,如此看重楚歡,而且還能將楚歡當成朋友看,既然是朋友,能夠出手相助,那是楚歡的榮幸!”

    瀛仁哈哈一笑,剛才臉上的陰霾頓然消散不少,端起酒碗道︰“來,咱們喝酒!”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9:46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三章 金蟬脫殼

    寶香樓花魁大選結束,莫凌霜最終奪魁,此時自然成為第二日雲山府最大的話資,而連作所十五首詩詞卻闖過三十九首的楚歡,也成為了雲山府的風雲人物。

    楚歡這個名字對大多數人來說,那實在是陌生的很,就算開始傳遍,卻也有許多許多人鬧不清楚這“楚歡”是何方神聖。

    莫凌霜在寶香樓坐鎮一宿,第二日早上便開始梳妝打扮,整理一番,便要離開寶香樓,返回翠玉樓去。

    翠玉樓的花想容心情好的極點,親自扶著莫凌霜上車,軟言溫語,看上去還真如凌霜的母親一般,體貼無比。

    凌霜上了馬車,花想容陪她坐在車上,另有翠玉樓的兩名護衛跟在馬車後面,往翠玉樓返回,不少人一大早就湊在寶香樓前面一睹大行首的風采,只可惜驚鴻一瞥而已。

    寶香樓距離翠玉樓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車行轔轔,花想容在車內拉著凌霜的手,少不得為凌霜勾畫起未來的美好圖景。

    凌霜昨夜一夜都沒有睡,腦中卻在想著那兩個奇怪的客人。

    他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最終幫助自己奪魁,可是最後時刻,卻都瀟灑離開,那位徐公子本來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的處子之身,卻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當所有人都以為自己這個大行首已經被破了身子之時,恐怕沒有人想到自己如今還是完璧之身。

    她的心情十分的復雜,感激有之,疑惑有之,卻未必有歡喜之心。

    她心里明白,徐公子沒有摘了她的牌子,並不說明她已經脫離苦海,恰恰相反,從踏出寶香樓的一剎那,她真正地踏入了苦海。

    自己夢境中那些悲苦的生活,已經開始。

    自己的牌子,也會在這幾日之內被別人摘去,而徐公子給自己保留下來的處子貞操,很快就會被別的歡客取走。

    比起將自己最寶貴的貞操交給別的歡客,凌霜內心深處反倒希望昨天晚上那位徐公子能夠留下來,至少自己對那位徐公子並不討厭。

    將貞操交給自己不討厭的男人,總要強過交給那些垂涎自己身體的歡客。

    花想容在旁邊將凌霜未來的生活描繪的如同天堂,可是凌霜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听見去,只是偶爾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陣子你也辛苦了。”花想容拉著凌霜的手,體貼道︰“這兩三日你就好好歇著,媽媽為你做主,無論是誰,媽媽都給你擋著。等你將養幾日,再開始做事。”

    凌霜心中淒苦,只能微微頷首。

    忽地感覺馬車慢下來,花想容感覺奇怪,掀開車窗簾子向外探看,只見已經走入一條胡同,從這條胡同穿過去,便能到得另外一條街。

    這條胡同並不寬敞,也沒有行人,此時在胡同對面,卻來了一輛馬車,迎頭撞上。

    花想容柳眉蹙起,馬車終于停下來,卻見對方的馬車也已經停下來,若是兩輛馬車左右拉開,這條胡同倒也能夠容納兩輛馬車錯開過去,但是對方的馬車卻堵在正中間,那邊難以過去了。

    馬車後面兩名護從發現前面有變,從後面上來,便要上去為難,卻見從對面的馬車中已經下來一人,衣裳倒也是錦緞所制,藍色衣裳,戴著深帽,花想容覺著奇怪,只是想青天白日,總不會有人敢當街為難,所以下了馬車,放開聲音道︰“你們的馬車往旁邊讓一讓!”

    那迎面而來的人長著胡須,已經掏出一只錢袋子,大聲問道︰“是翠玉樓的花媽媽?”

    花想容一听對方認識自己,頓時露出媚笑,瞧見對方的馬車倒也華麗,想來是哪家貴人的馬車,嫵媚笑問道︰“奴家是花想容,請問你是哪家府上?”

    那人將錢袋子已經扔過來,花想容抄手接住,掂了一掂,暗暗歡喜,這錢袋子里少說也有二百兩銀子,笑得更是嬌媚︰“喲,大爺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衛所軍指揮使府的下人。”那人道︰“奉了我家少爺之命,前來接凌霜姑娘過去!”

    “羅少爺?”花想容立刻想起。

    那人點頭道︰“我家少爺在府里等候,這是定錢,今日凌霜姑娘變過去陪我家少爺,回頭我們會送凌霜姑娘返回翠玉樓,這是定銀,回頭另有三百兩銀子打賞!”

    花想容笑的更媚,雖然是大行首,但是花想容也明白,平日里達官貴人請大行首去獻技,出手大方的也不過百兩銀子而已,就算陪客人一宿,普通的姑娘五兩十兩銀子也就夠了,大行首也不過一百兩銀子左右而已,這羅鼎出手五百兩,那已經是很為豪闊。

    “羅少爺有請,本是不好拒絕。”花想容回頭看了車廂內的凌霜一眼︰“不過姑娘已經很勞累,還請回去稟明羅少爺,等姑娘歇上兩日,回頭再去伺候羅少爺。奴家保證,凌霜姑娘第一個伺候的,定是羅少爺!”

    那人皺起眉頭,搖頭道︰“那可不成。我家少爺說得清楚,要是今日請不到凌霜姑娘,小人固然失職,你花媽媽也是沒有什麼好處。”冷笑道︰“我家少爺可是誠心請凌霜姑娘前往,花媽媽,你也不要讓小人為難,若是少爺真的怒起來,小人固然吃罪不起,你們翠玉樓……嘿嘿……!”他這最後一笑很為陰森。

    花媽媽蹙起柳眉,羅鼎的霸道她自然是清楚的,也知道那紈褲子弟還真是不能得罪。

    她回頭來,故意露出無奈之色,問道︰“凌霜啊,羅少爺派人在這里請,你看……!”

    凌霜神情木然,淡淡道︰“一切都由媽媽安排就是!”

    花媽媽心中歡喜,但還故意嘆道︰“凌霜,媽媽舍不得你如此辛苦,你自己想想,實在不成,媽媽幫你攔下來!”

    其實她也明白,昨晚羅鼎爭奪凌霜,那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只是後來功虧一簣,被楚歡的文花所敗,狼狽而去,以羅鼎的性格,此時絕不會善罷甘休,她料到落定必會會在凌霜身上繼續動心思,只是想不到羅鼎既然這樣猴急,一大早就派人堵在這里,要將人接過去。

    五百兩銀子,這對翠玉樓來說也是一筆好收益,她自然是期望凌霜早早過去。

    凌霜只是木然搖頭,也不說話。

    “真是媽媽的好女兒!”花媽媽故作心疼道,又看向那人,道︰“你前面領路,這是姑娘第一次出堂,奴家這做媽媽的親自送她去!”

    “不必了!”那人搖頭道︰“少爺吩咐直接將凌霜姑娘接過去,晚上由我們送回翠玉樓,至若剩下的三百兩銀子,晚上我們送凌霜姑娘回去之後,會親手交給媽媽。少爺還說,凌霜姑娘如果伺候的好,打賞千兩銀子也不在話下。”

    花媽媽更是歡喜,回頭向凌霜道︰“凌霜啊,那羅少爺是指揮使大人的兒子,媽媽得罪不起,要不……!”

    凌霜點點頭。

    她心里淒苦,自然也想到羅鼎不會善罷甘休,遲早要被羅鼎接過去。

    當下花媽媽扶著凌霜下了馬車,向那人道︰“還望和羅少爺說一聲,我家姑娘柔弱,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擔待!”

    那人點頭道︰“那是自然。”花媽媽將凌霜送上那輛馬車,又讓一名隨從護衛過去,那人微皺眉頭,但也沒有說什麼。

    上了馬車,馬車在胡同里掉轉頭去,徑自離開,一名隨從跟著一起,花媽媽向另一名隨從道︰“你後面遠遠跟著,等凌霜到了指揮使府,你再回來告訴我!”

    那隨從領命,騎馬遠遠跟著那輛馬車。

    轉到另一條街上,那輛馬車往前轔轔而行,翠玉樓隨從遠遠跟在後面,轉過兩條街,前面馬車又拐進了一條胡同內,隨從迅速跟上,進了胡同,卻听得里面吵嚷聲響起,卻見到自己另一名同伴下了馬,正與一名乞丐爭吵,而羅府的馬車眼見出了這條胡同。

    這人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那名隨從指著乞丐道︰“這狗娘養的說老子的馬撞了他,明明是他自己沒長眼湊上來,還要找老子要銀子,去你.媽.的……!”一腳踹向了那乞丐。

    那乞丐卻一把抱住隨從的腿,大聲嚷道︰“欺負人,你們欺負人,咱們去見官……!”

    後面這隨從翻身下馬,上前罵道︰“媽拉個巴子,滾開,也是一腳踹過去!”

    那乞丐死命抱著隨從的腿,並不松手,只是一個勁地嚷著要去見官。

    兩名隨從拳打腳踢,這乞丐抓得緊,好不容易才松開,這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淚,指著兩人道︰“你們……你們不講理……我去告官,我去告官!”

    “你再嚷一個試試?”一名隨從握起拳頭,作勢又要打,那乞丐顯然也有些害怕了,急忙從胡同入口處這邊跑,兩人見乞丐不再糾纏,這才罵了幾句,翻身上馬,一起拍馬出了胡同。

    兩人出了胡同,左右看了看,卻不見了馬車的影子,被那乞丐耽擱一陣時間,馬車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皺起眉頭。

    “咱們往指揮使府去就是。”一人道︰“應是往那里去了。”

    兩人一拍馬,徑自往指揮使府邸奔去,指揮使府邸距離這里還頗有一些路程,兩人好不容易來到指揮使府邸,只見大門緊閉,門前四名佩刀甲冑兵士守衛,一個個如同石雕一般,十分的威武。

    兩名隨從對視一眼,府邸門前並無馬車,一人翻身下馬,上前去,早有一名護衛橫身攔住,手握佩刀刀柄,冷聲道︰“做什麼?”

    隨從陪笑道︰“咱們……嘿嘿……!”他卻不知道如何說。

    “笑什麼?”守門衛士冷冷道︰“還不快滾!”

    隨從陪著笑,只能道︰“我們是翠玉樓的,請問……請問凌霜姑娘是不是已經進去了?”

    守門衛士冷聲道︰“什麼凌霜凌雪,還不快滾,再在這里胡攪蠻纏,抓緊大獄去,也不睜開狗眼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

    兩名隨從面對冷峻的衛士,還真是有些害怕,也弄不清楚凌霜是否已經進去,見衛士好像要拔刀,不敢再糾纏,慌忙退下,到了一旁,一人才低聲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進去了。我在這里看著,你先回去告訴花媽媽!”

    另一名隨從點頭,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9:46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四章 飛來石頭

    雲山府刑部司衙門,羅世恆來到這里的時候,刑部司主事鄒明有些意外,急忙出來相迎,他不知道羅世恆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前來刑部司。

    羅世恆雖然是衛所軍指揮使,但是素來無權過問地方六司的事務,地方六司屬于行政機構,都是由總督喬明堂統管。

    鄒明自然也是喬明堂提拔起來,屬于喬明堂的人,素來與羅世恆涇渭分明,但是羅世恆到來,官位比他高,他卻還是要出來迎接。

    看到羅世恆帶著五六名衣甲鮮明的甲冑武士,鄒明心中十分疑惑,拱手行禮,羅世恆卻是冷然一笑,一張臉發青,異乎尋常的難看,冷笑道︰“鄒大人辦的好差事啊!”

    鄒明皺起眉頭,羅世恆語氣不善,一時摸不清狀況,陪笑道︰“指揮使大人請里面坐,邊喝茶邊說!”

    羅世恆搖頭道︰“本官沒有閑情雅致陪鄒大人飲茶,本官只想問一問,你鄒大人負責雲山府治安,手下的衙差都是只吃干飯嗎?”

    鄒明見羅世恆毫不客氣,忍不住皺眉道︰“羅大人這般說,自有緣故,只是下官不太明白羅大人的意思!”

    羅世恆冷笑道︰“不明白?那本官告訴你,昨天晚上,竟然有刺客禍亂雲山城,更是傷了小兒……!”說到這里,臉上肌肉抽搐,神色難看︰“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理?”

    “有刺客傷了令郎?”鄒明也是吃了一驚。

    羅世恆道︰“不錯。雲山城按理說該是守備森嚴,但是這會卻又刺客亂黨為非作歹,鄒大人,你負責雲山城的治安,本官現在就是來找你要人!”

    鄒明皺眉道︰“大人,刺客不明,本官甚至對此事一無所知,交什麼人!”

    羅世恆道︰“治安是你分內之事,破案也是你刑部司負責,如今你治安未能做好,令小兒被傷,這案子你必須破下來。”他伸出兩根指頭︰“兩日之內,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要將刺客交到本官手里,否則……你玩忽職守,這刑部司主事也不用做了。”

    鄒明見羅世恆說話不客氣,心中惱怒,臉上的笑容早已經蕩然無存,淡淡道︰“破案自然是下官分內之事,令郎被刺,下官自然也會調查。但是什麼時候破案,什麼時候交人,那也不是羅大人給下官定期限。至若令郎如何被刺,因何被刺,下官也要調查……玩忽職守四字,下官可擔當不起!”

    羅世恆冷笑道︰“擔當不起?”

    鄒明正色道︰“事情的始末,下官即刻便會詳加調查,究竟是怎麼回事,下官也會調查一個水落石出。”問道︰“敢問大人,刺客可是入府行刺?”

    鄒明知道,指揮使府守衛森嚴,羅世恆也是一身武藝,若是有刺客敢潛入指揮使府行刺,那還真是來頭極厲害的刺客。

    羅世恆臉色更加難看,反問道︰“無論是在何處行刺,亂黨出沒,這總不會錯的。”

    鄒明立刻明白,敢情刺客並非入府行刺。

    羅世恆冷冷看了鄒明一眼,淡淡道︰“本官今日親自來報案,鄒大人還是趕快派人調查此事。本官即說兩日交出刺客,那麼兩日之後,自然會找你要人。亂黨出沒,刺客橫行,哼,你鄒大人真是辦得好差啊,如今都察院徐大人就在雲山府,這個時候出了亂黨,若是驚擾了徐大人,你鄒大人有幾個腦袋夠砍?”也不多言,冷然一笑,轉身道︰“咱們走!”領著手下隨從揚長而去。

    ……

    ……

    時當正午,草堂行轅外的路卡,楚歡正在一旁小憩,他昨夜一晚上沒睡,還真是有些困倦,在這里好好養養精神。

    中午時分,胖柳領人買來了飯菜,眾兵士便在路卡處用飯。

    胖柳親自端著飯菜送到楚歡身邊,楚歡這才醒過來,抬頭看了看天色,端起飯碗,胖柳坐在旁邊,似乎有話想說,但是卻不敢說出口。

    楚歡見胖柳猶豫不決,忍不住問道︰“你好像有話憋不住!”

    胖柳呵呵一笑,更是靠近了些,低聲道︰“大人,昨晚花魁選出來了,而且……而且听說大人連續寫出了四十五首詩詞,過關三十九首,得了三百九十多文花……!”

    楚歡皺眉道︰“你怎知是我寫的?”

    胖柳陪笑道︰“大街小巷都傳開了!”

    “是楚歡所寫。”楚歡其實也明白,自己昨夜的創舉,必定會很快傳開,他已經有了這個準備︰“本將是叫楚歡沒錯,但是你敢肯定所有叫楚歡的都是本將?”

    胖柳一愣,道︰“難道……難道不是大人?”

    楚歡搖頭道︰“我也不知!”扒了兩口飯。

    胖柳有些意興索然,但還是道︰“大人,末將買飯的時候,听說了一樁事兒,你想不想知道?”

    “你是和我在賣關子?”

    “不敢!”胖柳心想衛將大人確實難伺候,但還是低聲道︰“听說昨天晚上海棠館出了大事兒!”

    “海棠館?”

    “是啊。”胖柳很起勁地道︰“昨晚羅指揮使的兒子在海棠館被人刺殺了!”

    “啊?”楚歡一怔,皺眉道︰“死了?”

    “沒有沒有。”胖柳忙搖頭道︰“不過和死了也差不多。”左右看了看,湊近低聲道︰“被割了那玩意兒!”

    “那玩意兒?”

    胖柳指了指自己襠部,“就這玩意兒,以後再也踫不了女人了。羅鼎好色之名,整個雲山城沒有幾個不知道,這下子連這玩意兒都沒了,對他來說,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對了,听說劉大少爺當時也在海棠館,雖然沒有被割了那玩意兒,但是斷了一條腿,听說腿骨被打碎,便是再好的大夫也接不上了……!”

    楚歡微一沉吟,忽地想到昨夜的事情,瀛仁昨晚領著好幾個人,除了馮午馬和孫德勝,還有三名神衣衛化裝成的隨從,可是離開寶香樓的時候,只見到一名隨從,有兩名隨從不知去向,當時楚歡也沒怎麼在意,只以為那兩名隨從是在暗中保護,現在看來,羅鼎被閹,很有可能與那兩名隨從有關,如此看來,昨夜羅鼎與瀛仁相爭,已經是徹底激怒了瀛仁,所以私底下派人去將羅鼎閹了。

    “有沒有抓到凶手?”楚歡淡淡問道。

    其實他知道,如果真的是神衣衛出手,能夠抓到凶手還真是見鬼了,神衣衛做事滴水不漏,別說是抓到他們,恐怕連個毛的線索也不會留下。

    胖柳搖頭道︰“應該是沒有。剛才我還瞧見刑部司衙門的人正往海棠館去,刑部司主事鄒大人親自帶隊,看來是要去調查這件案子。”

    楚歡點點頭,低聲道︰“羅少爺平日里欺男霸女,只怕得罪了人,有人要整治他,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胖柳道︰“這倒也是。羅鼎得罪的人太多,不少人對他恨之入骨,只是忌憚羅指揮使,不敢輕舉妄動,這一次恐怕是有人存心要整他。那劉大少爺想來是被連累的,只是被打斷了一條腿,否則只怕也會被割了。不過海棠館人多眼雜,刺客能在那種地方下手,還真是有些本事,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馬。”

    楚歡扒了兩口飯,道︰“無論是誰,與咱們無關,辦好差就是。”

    胖柳呵呵一笑,也不多說。

    在行轅外面護衛,倒也輕松得很,轉眼間到黃昏時分,忽見一匹快馬從外面而來,眾人看去,卻見一名青衣小廝騎馬而來,楚歡一眼認出,卻是甦府的小六子。

    他立刻迎上去,小六子翻身下馬,焦急道︰“楚大哥,你果真在這里。”

    楚歡見小六子神色焦急,忙問道︰“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大東家有事”

    小六子搖頭道︰“不是大東家,是……是你自己家里?”

    “我家?”楚歡皺眉,隨即急道︰“出了什麼事?”

    “楚大哥,你有個妹子吧?”小六子問道︰“她先前到了我們府上,要找您,您不在,我們問她出了什麼事情,她說……她說你的嫂子不見了蹤跡……!”

    楚歡大吃一驚,來不及多問,立刻往自己的大黑馬奔過去,回頭向胖柳道︰“胖柳,我有急事先離開,你在這里看好!”也不多說,翻身上馬,直往自己的家里回去。

    一路上他心里十分焦急,去甦府尋找自己的,自然是如蓮,能讓如蓮去府上找自己,看來事情還真是不小,素娘失蹤,這卻有些古怪了。

    駿馬飛馳,馬不停蹄回到自己家中,他上前敲門,大聲道︰“小妹,是我!”

    大門打開,如蓮見到楚歡,喜道︰“楚大哥,你可回來了……!”隨即眼圈一紅,道︰“楚大哥,素娘姐……素娘姐不見了!”

    楚歡進了院子,忙道︰“小妹,別急,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如蓮道︰“素娘姐中午說出去一趟,應該是出去買菜了,可是一下午都不見她回來,我自己上街去找她,平日買菜的地方都不見她蹤跡,我擔心素娘姐出了事情,所以打听到甦府去尋你,可是你不在……素娘姐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她每次出去都會帶上我,就算一個人出去,也會很快回來,可是這次……天都黑了,她還沒有回來,楚大哥,你說……你說素娘姐是不是出事了……!”她擔心不已,眼珠兒都滾落下來。

    “你別急!”楚歡勸道︰“我去找她,不會有事。”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是擔心不已。

    便在此時,卻听得“ 噠”一聲,楚歡扭頭去看,卻從院牆外面飛進一物,是塊拳頭大的小石頭,楚歡皺起眉頭,立刻返身除了院子,左右看了看,只見外面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冷冷清清,也不知道這塊石頭是誰扔進來。

    他回到院子里,撿起了那塊石頭,卻發現石頭上竟然幫著一張小紙條——
zabico 發表於 2012-8-29 19:50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五章 詭庵

    楚歡見石頭上用小細線幫著一張紙條,立刻取下紙條,只見上面簡潔明了地寫著幾個小字︰“人在靜慈庵!”

    楚歡眉頭鎖在一起,他此時不知道這石頭究竟是誰扔進來,但是上面的內容,卻已經隱隱明白,如果猜得沒錯,是有人告訴自己,素娘如今人在靜慈庵。

    楚歡倒是知道靜慈庵,前不久還曾與琳瑯一同去靜慈庵求個簽,當時就覺得那靜慈庵十分的詭異,除了那四尊天王,還有一個風騷無比的住持。

    楚歡甚至記得,那住持法名靈妙師太,雖然風騷的妙,卻未必靈。

    楚歡是在鬧不明白,素娘為何回去靜慈庵,而這塊石頭,又是何人扔進來,那人轉眼即逝,自己瞬間出門都不能發現那人蹤跡,看見對方並非泛泛之輩。

    這人為何會知道素娘去了靜慈庵,為何會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

    素娘前往靜慈庵,難道是要往那里拜佛,只是她既然出門拜佛,為何又不將如蓮也一起帶過去?平日里素娘出門一小段路,都會將如蓮帶在身邊,而這一次為何要一反常態?

    這塊石頭上的消息,是真是假?素娘是否真的去往靜慈庵,又或者這塊石頭上的消息只是一個虛假的消息,是有人故意將自己引到靜慈庵?

    這背後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歡腦中飛速運轉,只覺得其中事情大有蹊蹺。

    他微一沉吟,低聲問如蓮︰“母親可知道此事?”

    如蓮搖頭道︰“楚媽媽這幾天不大起床,她睡了很久,中間醒來時問了一聲,我告訴她素娘姐出去買東西……楚大哥,我是不是妄語了?”看她表情,顯得有些內疚。

    楚歡勉強笑道︰“傻丫頭,素娘姐是出去了,你怎是妄語?我現在就去找素娘姐,你留在家里照顧母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如蓮乖巧點頭道︰“楚大哥,你放心去吧,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就在家中照顧楚媽媽。”

    楚歡微微一笑,進屋里先將甲冑褪去,知道事不宜遲,這才出了院子,翻身上馬,如蓮跟出來,楚歡抬手道︰“回去吧,把門關好,我和素娘姐很快就回來。”

    如蓮點頭,楚歡這才一抖馬韁,飛馬馳出。

    靜慈庵座落于府城西北角郊區一帶,路途還真是不近,楚歡飛馬而馳,穿過一條條街道,天色卻也已經黑下來。

    馳馬于道路之上,夜風吹拂,楚歡心中卻也是滿腹疑雲,他不知道只是不是一個圈套,更不知道如果這真是一個圈套,又會是誰布下?

    如果素娘真的在靜慈庵還好,若是不在,那又往哪里去了?

    如果有人打素娘的心思,十有八九就是沖著自己而來,所謂禍不及家人,對方如果用素娘要挾自己,那麼必定不是正大光明之輩,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宵小之輩,他在腦海中將自己的對手一一思索,卻並未得出自己有這樣的對手。

    素娘的性子,楚歡還是多少了解的,她做事也還算穩重,不會離家這麼久,就算真的是出來拜佛,也不可能這麼晚都沒有回去。

    此時已經到得郊區,往靜慈庵去的這條路上,行人少得可憐,而且天已入夜,很難看到有行人在路上經過。

    四周一片寂寥,夜風吹拂,一彎月亮已經緩緩升到天幕,倒也依稀能夠看到四周的景色,又飛馳片刻,便遠遠瞧見遠方一團黑幕,正是靜慈庵所在。

    楚歡飛馬行到靜慈庵前面的山腳,卻隱隱瞧見一輛馬車正往靜慈庵正門過去,皺起眉頭,微一思索,卻並沒有從正門而去。

    若是對方真的設下圈套,自己從正門而入,無疑是自投羅網,感覺著靜慈庵有可能布下了陷阱,楚歡覺得還是暗中潛入,打探一些情況。

    他馳馬繞到後山,後山一片密林,無數的樹木參天聳立,光禿禿的如同一根根刺向夜色蒼穹的長槍。

    楚歡翻身下馬,拉著馬匹進了樹林,擔心駿馬叫出聲音,用一根布袋子系住了馬嘴,拴好馬韁,微一沉吟,又從身上撕下一片布巾,蒙住了臉,這才摸索著往山上去。

    他記得清楚,上次過來,與那靈妙師太單獨相處之時,那靈妙騷性大發,竟是暗中與自己約定,讓自己有時間來找她。

    楚歡當時就感覺這靜慈庵詭異無比,身為住持,卻引誘香客,那靈妙師太果真是一大淫尼,這等淫尼卻是靜慈庵的住持,實在是讓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摸索到了靜慈庵的後門,夜幕下的靜慈庵顯得神聖無比,又冷清無比,庵里一片死寂,沒有聲音發出來。

    楚歡站在後門邊上,後院的院牆又高又厚,本想翻.牆而入,似乎想到什麼,微一沉吟,終于抬手在後門敲了三下。

    隔了片刻,他又敲了三下,如是再三,連續敲了三次。

    楚歡的記憶力驚人,上次靈妙師太與他的約定,他還記得十分清楚,那淫尼曾私下說過,要想找她,在後門每次敲三下,一共敲三次,到時候便有人接應。

    那靈妙師太便算再風騷,這事兒也不可能人人知道,一定是私下的暗號。

    暗號敲完,果然听到腳步聲響,隨即听得“嘎吱”一聲,後門微微打開,露出一條小縫隙,門後顯出一張頗有些妖媚的臉來,卻不是那靈妙師太。

    楚歡正要說話,那女尼卻已經一根手指搭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後回頭看了看,這才將門縫拉開大些,等楚歡進了門,她便迅速關上。

    關上門,那女尼已經回頭笑著輕聲道︰“你還真是大膽,是來尋住持嗎?”

    毫無疑問,這女尼是靈妙師太安排在這里的。

    楚歡打量這女尼,一身緇衣,緇衣下的身材苗條,長相也不差,帶有幾分妖媚之氣,一看她相貌,也不是一個堅守清修的女尼,與如蓮的虔誠莊重比起來,判若雲泥。

    楚歡附和笑道︰“是!”

    女尼吃吃笑道︰“你還真怕被人瞧見,還蒙住臉?”湊近過去,吐氣如蘭,竟是一只手撫在楚歡胸口,吃吃笑道︰“你可真結實,怪不得住持喜歡。”

    她伸手過來時,楚歡已經暗自戒備,只怕這女尼出手偷襲,不過很快判斷這女尼並無功夫,伸手過來卻是引誘調情,壓低聲音道︰“女師傅,請問……請問靈妙主持何在?”

    女尼低聲嬌嗔道︰“喲,只記得住持,難道不喜歡人家嗎?”她聲音嬌膩,楚歡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難不成這里根本不是什麼清修聖地,而是一窩隱匿藏污納垢之所,那住持已經風騷的夠可以,這十八九的小尼姑風騷之態可是不下于那靈妙師太,有心要打探情況,微一猶豫,已是伸手環住女尼小腰,故作輕浮道︰“誰說不喜歡,早知道有你在,我便不尋住持了。”

    女尼被楚歡抱住,心中歡喜,身子貼住楚歡,一對酥胸擠在楚歡胸口,抬頭看著楚歡,媚眼飛波,嬌艷欲滴,輕聲道︰“那今晚貧尼便陪著你,你看可好?”

    楚歡笑道︰“自然是好的。只是……靈妙師太怎麼辦?”

    “嘻嘻,你放心,住持今夜可沒時間陪你了。”女尼一只手在楚歡胸口撫摸,低聲道︰“不過你也沒有白來,住持沒時間,貧尼也一樣讓你快活似神仙。”

    楚歡問道︰“這自然是極好地,比起靈妙師太,我倒是更喜歡小師傅的風情……!”又抱緊女尼,女尼更是歡喜,竟是一只手往楚歡身下撫弄,當真是風騷媚骨,楚歡卻已經低聲問道︰“只是靈妙師太相約,為何會反悔?難道……她已經有別人了?”

    女尼輕聲道︰“還真是被你猜對了。只不過住持伺候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嘻嘻,反正今晚上她是無論如何也抽不時間陪你的。”

    楚歡故作不悅道︰“不是一般人?難道我便是一般人。你不這樣說倒罷了,你這樣說,我倒真不服氣,你說,她究竟跟著誰?”

    女尼吃吃笑道︰“你還當真吃醋了不成?”美艷流轉,道︰“那可是大人物,不過我可不能告訴你是誰。好了,冤家,我帶你去我的地方,這里有些涼……別念著她了,你要是想她,明晚再過來,今晚就由貧尼伺候你,一定讓你快活的!”

    “大人物?”楚歡皺眉道︰“難不成還是什麼達官貴人?”

    “就是貴人了。”女尼吃吃笑著︰“別說這些,咱們快走。”

    楚歡搖頭道︰“不成,若是不弄清楚,我也不能盡興,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女尼柳眉蹙起,道︰“你這人真是多管閑事。你要是不樂意,現在便走……你要想和貧尼快活,就不要多問廢話!”

    楚歡手一動,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卻已經頂在了女尼鼓囊囊的胸口,冷然道︰“若是我就要多問廢話呢?”

    女尼吃了一驚,一時間驚恐萬分,顫聲道︰“你……你是誰?”——
zabico 發表於 2012-9-3 23:13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六章 天王殿下藏玄機

    楚歡的匕首此時頂在女尼胸口,隨時都可能刺入她的心髒,方才女你還是渾身上下騷熱,但是此刻卻已經如同墜入冰窖之中。

    楚歡眼楮盯著女尼,寒意陰然,冷聲問道︰“我來問你,今日可有一位穿著白色錦襖的女人來靜慈庵禮佛?”

    女尼臉色煞白,顫聲道︰“你……你說的是誰?”

    “我勸你還是知道說什麼。”楚歡冷冷道︰“你這靜慈庵到底有什麼古怪?”

    女尼勃然色變,道︰“沒……沒有……!”感覺楚歡的匕首往前緊了緊,慌了神,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就是伺候住持的,知道的不多……!”

    “那你告訴我,今日住持要陪誰?”楚歡低聲問道︰“你說的那個大人物,究竟是誰?”

    女尼顫聲道︰“那……那是靜慈庵的恩主,我……我只知道,靜慈庵重修,是……是這位恩主花了銀子,而且……而且庵里的一切開銷用度,也多是……多是這位恩主所賜……!”

    “恩主?”楚歡冷笑道︰“你在說謊?”

    “沒有……!”女尼急道︰“我……我不敢撒謊。恩主……恩主來的時候都很隱秘,都是住持親自接待,我們……我們很少看到他……更不知道他來歷……!”

    “不知道來歷?”楚歡淡淡道︰“他既然花銀子為你們修建庵堂,你怎不知他的來歷?”

    女尼道︰“他每次過來,都是深夜,而且……而且我們去往伺候的時候,他都是……都是在黑燈瞎火中……!”她感覺到楚歡手中匕首的寒冷,卻是不敢多隱瞞。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楚歡問道。

    素娘今日消失,有人傳遞信息,告訴自己素娘人在靜慈庵,而靜慈庵這邊,今夜突然來了一位“恩主”,那麼這一切是否都是那位恩主設計?

    那位恩主又是何人?如果圈套是對方設計,他又想做什麼?

    楚歡滿腹疑雲,臉上神色凝重起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見楚歡一雙眼楮冷漠無比,毫無憐香惜玉之色,這女尼渾身上下寒冷無比。

    楚歡微一沉吟,終于壓低聲音問道︰“你說的那位恩主,如今人在何處?”

    “我不知道……!”女尼立刻道,只是這話剛說出口,就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那匕首已經刺破緇衣,似乎傷到了自己的肌膚,頓時驚恐道︰“我說……如今……如今應該在天王殿……!”

    “天王殿?”楚歡心頭一震,立時想到了那四尊天王像。

    女尼道︰“是……!”

    楚歡反手扭住女尼胳膊,那女尼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卻不敢叫出聲音,听楚歡已經在自己身後冷冷道︰“帶我去天王殿!”

    女尼無可奈何,只能在楚歡控制下,往天王殿行去,楚歡防她耍花樣,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敢耍花樣,這把匕首從你的後腦刺進去,你該知道,那樣死的可是十分難看。”

    女尼驚恐無比,她對著靜慈庵自然是熟悉無比,還真是不敢耍花樣。

    這靜慈庵面積雖然不大,卻也不小,里面的尼姑也不甚多,不過此時夜黑風高,靜慈庵里一片寂靜,尼姑們倒似乎都已經歇下。

    女尼熟門熟路,帶著楚歡只走隱秘小路,終是轉到天王殿外,四下里一片寂靜,天王殿內倒是點著香燭,楚歡貼在門外,透過門縫,卻是瞧見天王殿內一片死寂,那幾尊天王像怒目猙獰,在這黑夜之中,看起來卻是十分的怕人。

    這天王殿其實不算大,主要就是為了供奉四大天王像,此時殿內一片冷清,只有幾只燭火跳動著,猶若鬼火,顯得十分詭異。

    不過殿內卻看不到人跡,楚歡皺起眉頭,沉聲道︰“你不是說殿內有人?恩主在哪里?”

    女尼無奈道︰“里面……里面還有機關,要找到恩主,先要打開機關……!”

    “機關?”

    “是!”楚歡匕首此時就貼在女尼的緇帽後面,隨時都可以刺入女尼的後腦勺,這女尼心中驚恐,不敢隱瞞︰“只是殿門已經關上,你進不去,要先進去打開機關,到得地下才能見到恩主……知道這事兒的不多,整個庵里,連住持在內,也不過四個人而已,我……我一直伺候住持,得到住持信任,所以……所以也知道……!”

    楚歡明白過來,輕聲問道︰“你是說這天王殿看起來是供奉四大天王,但是下面還另有玄機?”

    “是……是……!”女尼道︰“這靜慈庵是恩主花了銀子重修,當初重修之時,便暗中修建了地下機關……!”感覺楚歡沒有方才那狠戾殺氣,輕聲道︰“我……我不管你是誰,還是……還是勸你一句,這事兒你還是……還是不要插手進來……!”

    楚歡“哦”了一聲,小聲問道︰“為何這樣說?”

    尼姑道︰“恩主不是一般人,他……他很厲害,而且……而且手底下有很多厲害的人,你就算找到恩主,也只是……只是……!”卻不敢說下去。

    “也只是什麼?”

    “也只是自尋死路。”女尼顫聲道︰“恩主凶起來,很是無情,我……我親眼見過他殺人……!”她話一說出口,便覺得有些後悔,楚歡既然沒問,自己又何必多言。只是她現在只希望楚歡知難而退,放過自己,她最擔心楚歡真的控制著自己去見那位恩主,若是到時候激怒了那位恩主,恐怕要連累到自己。

    楚歡淡淡道︰“你見過他殺人?殺誰?”

    女尼不敢說,搖搖頭。

    楚歡冷笑道︰“你該知道,我可不是憐香惜玉之人!”

    女尼心中一緊,無奈道︰“恩主……恩主上次煉鼎,那……那人鼎不听話,撓傷了恩主,被……被恩主扭斷了脖子……我當時就在旁邊……,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今晚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誰也不會知道……!”

    “人鼎?”楚歡一听這名詞,就感覺不是好玩意,此時又一陣夜風吹來,楚歡知道在這門前不可久站,環手摟住女尼脖子,用手臂掐住,而另一只手則是拿著匕首,從門縫中插進去。

    對他來說,要打開這樣的內栓,實在不是困難的事情。

    他另一條手臂力氣極大,只怕這女尼喊出聲來,那女尼被手臂掐著脖子,只覺得呼吸不過來,本來白白嫩嫩的臉兒很快就憋得通紅。

    殿門內栓被輕巧地挑開,楚歡這才松開手臂,又將那女尼至于身前,令女尼輕輕推開門,女尼哪敢不從,輕輕推門,里面靜悄悄一片,毫無動靜。

    進了殿內,楚歡反手將門關上,只是虛掩,並沒有拴上門閂。

    四大天王都是怒目圓睜,霸氣猙獰,似乎都在惡狠狠地瞪著楚歡這位不速之客,楚歡掃視四大天王一眼,暗自戒備,不過身處這詭異之所,卻總感覺身上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道素娘是否真的在這里,心里確實是十分的擔心。

    “機關在哪里?”楚歡輕聲問道。

    女尼抬抬手,指了指天王像,聲音更低︰“在……在後面!”

    楚歡當下小心翼翼地制著女尼繞到了天王像後面,後面空空曠曠,四大天王坐下石壇在後面則是形成一面一人高的石壁,石壁平坦光滑,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楚歡卻是明白,越是無跡可尋,卻反倒是越有蹊蹺,也不多問,只是用匕首往前頂了頂,女尼被逼無奈,上前去,四下看了看,忽地伸出一只手,在光滑的牆壁摸索一番,終于停住,爾後手掌在那處用力微微摩擦,就听“突”的一聲響,光滑石壁竟然有一處慢慢拉開,聲音不大,只是片刻間,就出現了可以容納一人的縫隙。

    女尼這才輕聲乞求道︰“恩主應該就在下面了,其他的我也……我也不知道了,你就……你就放了我吧!”

    楚歡微一沉吟,猛地出掌,拍在那女尼腦後,那女尼白眼一翻,軟綿綿地身體往後靠倒,倒在楚歡身上,隨即便軟綿綿癱倒了下去,昏迷過去。

    楚歡知道自己這一掌的力道,這女尼一時半會兒絕對醒不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匕首,這才閃身進入了縫隙之內,進入里面,眼前一片漆黑,他知道里面的人若是下去,恐怕要舉著火把,但是自己卻並不能如此。

    黑暗之中,楚歡沒有立刻前行,而是讓眼楮在黑暗中稍微適應了一下,這才輕手輕腳往前行,前面是一級一級向下的石梯,楚歡腳步輕盈,往下行去,幾乎沒有發出一絲兒聲音。

    他自己摸著旁邊的牆壁,順著石梯環繞向下,竟是數了近百石梯,才感覺前面微微寬敞起來,亦知道這地下室還真是修得很深。

    貼著牆壁往前行,隱隱發現前面出現了火光,楚歡全神戒備,一步一步往前進,眼光四路,耳听八方,深入虎穴,便算藝高人膽大,卻也不得不小心謹慎。

    地下石道之中,兩邊的牆壁也都十分光滑,每個十來步遠,牆壁上就有突出的油燈,油燈燃燒,倒是將石道照射的很為清晰。

    楚歡同時也發現,每尊油燈下面,竟然有一扇十分明顯的石門,石門不大,也不高,而且都是緊閉上,但是每一扇石門上,都有一塊方形的鐵片,楚歡在一扇門邊停下,猶豫一番,先是用手中匕首點了點那鐵片,並無異樣,想來也不是機關,伸手摸上一塊鐵片,很快就發現這鐵片竟然能夠滑動,滑動過去之後,門上竟然出現一處方形的孔,似乎可以從這孔口向里面觀察。

    他透過方孔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心中疑惑,便在此時,耳力極佳的他依稀听到從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頗為放浪,顯然是女人的浪笑。
zabico 發表於 2012-9-3 23:17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七章 彌勒恩主

    楚歡依稀听到前面傳來朗笑聲,精神更是為之一緊,前面石道有一處弧形拐角,楚歡小心翼翼摸過去,貼著牆壁,屏住呼吸,微探頭看過去,只見前面頗有些昏暗,但是卻能夠看到一片紅彩,在石道的盡頭,卻已不是石門,而是一幕粉紅色的幔帳,那里面點著燈火,燈火透過粉紅色的幔帳投射出來,石道中竟是被映得一片通紅,帶著幾分曖昧氣息。

    那浪笑之聲,便是從那帷幕之後傳出來,只是楚歡更是看得清楚,在那幔帳外面,竟然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臉上卻還帶著面具,面具頗有些猙獰,只露出一雙眼楮來。

    楚歡只是匆忙一瞥,便即縮回頭,心知那幔帳後面,必然是那位恩主在里面,這外面的黑衣面具人,肯定便是那位恩主留在外面的護衛。

    想要接近那處幔帳,就必須解決那名面具人,此時楚歡根本不清楚那名面具人的武功到底如何,只是既然能夠留在外面守衛,那功夫顯然不會太弱。

    更為關鍵的是,自己現在很難接近過去,自己只要探出身體,那人定然能夠發現,從而驚動里面所有人。

    楚歡不知道那幕粉紅色的幔帳之後情況究竟如何,他雖然膽子極大,但是卻也不是魯莽之輩,在根本不清楚對方的實力和底細之前,自然不能貿然沖過去。

    靠在牆壁,楚歡沉吟片刻,幔帳後面的浪笑聲更是放.蕩,而且隱隱傳來一絲絲令人面紅耳赤的淫.聲浪.語,可以想象,此時在那粉紅色的幔帳後面,必然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春宮畫卷。

    楚歡心中此時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更是為素娘擔心,他屏住呼吸,知道不能在這里等候,微一沉吟,終是從懷里取出一片錢袋子,從里面取出一片金葉子,探手丟了出去。

    那金葉子雖然不大,但是有些分量,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已經吸引了守在幔帳外面的面具人注意。

    幔帳後面活色生香淫聲浪語,這面具人定力便是再好,也多少受些影響,方才楚歡探頭一瞥,他卻是沒有發現,但他畢竟警覺性極高,金葉子撞擊地面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立時警覺,雙拳握起,目光循聲望過來,很快就看到了拐角處那片金葉子。

    金葉子在燈火的照射下,閃著金色光芒,十分顯眼。

    面具人面具下的瞳孔立時充滿警戒,他握住雙拳,眼楮直視前方,並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看了許久,那邊並無異樣,只有那金葉子在地上閃著光,這才輕易腳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金葉子這邊走過來。

    他的腳步很輕,如同靈貓,雖然沒有發現異樣,但雙眸還是充滿著戒備之色。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家主人方才不小心丟下來的金葉子,畢竟自家主人身上也從沒有少過這樣的玩意兒。

    他行走之時,亦是屏住呼吸,雖然身後依然傳來放蕩的笑聲,但是他的精神卻已經完全集中起來,凝神細听,只要拐角處有任何聲息,他都能夠敏銳地察覺到。

    漸近那金葉子,距離只有兩步遠,他停下步子,忽然放低聲音道︰“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楚歡听面具人這樣說,卻毫無反應,身體依然緊貼在牆壁上,呼吸更是完全屏住。

    他習練《龍象經》,已經突破第一道照輪道,照輪道給他帶來的益處,便是能夠長時間屏住呼吸,甚至進入不生不死的假死狀態。

    莫說這一時半會,便是再長些時間,他也是能夠輕松挺過。

    面具人口稱已經看到自己,楚歡知道那只不過是試探之言,若是沒有經驗之人,只怕真要被對方糊弄住,楚歡卻怎可能被他所騙。

    面具人耳力也是不弱,站在金葉子兩步之遙處,雙手握拳,雙眼卻已經微微閉起,仔細聆听,他十分自信,如果拐角邊上有人藏身,那麼對方的呼吸自己一定能夠有所察覺,他也考慮到如果真有人,很有可能會屏住呼吸,所以他故意不動,就是等待著對方的呼吸。

    在他看來,如果真的有人藏在哪里屏住呼吸,時間也不會太久,只要自己小等片刻,對方很快就能露出破綻。

    許久之後,兀自感覺不到異樣,面具人這才吐出一口氣,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往金葉子摸過去。

    楚歡豈能錯過如此機會,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擊必定要全力以赴,絕不能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一擊無法制敵,十有八九便會驚動其他人。

    他的身體在面具人蹲下之時,已經如同獵豹一樣飛身撲過去,雙眸更是瞅準面具人的咽喉,手中匕首直往面具人喉嚨處拉過去。

    那面具人在楚歡撲過來的一剎那,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他身體蹲下,已經無法後退,千鈞一發之際,雖然吃驚,卻沒有慌亂,一拳照著撲過來的影子擊打過去。

    他這一拳力道極為渾厚,楚歡並無閃躲,他右手持匕首,左手卻也已經握成拳頭,迎著面具人的拳頭對擊過來。

    火光閃綽,兩道影子從分到合,在牆壁上黏在一起。

    但是很快,兩道影子便即錯開,一道影子站立不動,而牆壁上的另一道影子則是跪在地上,短暫的靜止之後,跪在地上的影子已經抬手捂住自己的咽喉,隨即便一頭栽倒在地。

    楚歡出手如電,傾盡全力一擊,他的右手比左手出手要早,當兩只拳頭還沒有踫上之時,楚歡手里的匕首已經刺穿了面具人的咽喉,又在瞬間拔出匕首,錯身拉開。

    面具人根本想不到來者出手竟然是這樣果斷迅速,他的咽喉一陣刺痛,當匕首抽離之時,一道血水從咽喉刀口處噴出,他想叫出聲音,卻一絲兒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捂著咽喉往前栽倒,身體抽搐兩下,便即不動。

    楚歡輕輕喘著氣,這一下看似簡單,但是與面具人一開始對峙到擊殺對方,卻是耗去了楚歡不小的精力與體力。

    楚歡看著面具人斷氣,這才過去,摘下了面具人的面具,是一張陌生的臉龐,將面具套在自己臉上,楚歡這才將匕首的血跡在面具人身上拭干淨,起身輕步往那幔帳靠了過去。

    里面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依然是淫.聲浪.語不斷。

    楚歡貼近過去,微探出頭,伸手在幔帳上拉開了一條縫隙,凝神向里面望了過去。

    只見粉紅色的幔帳後面,卻是一處極為寬敞的石室,里面布置竟然是很為奢華,居中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面瓜果酒品應有盡有,在桌子不遠處,卻是放著一張軟榻。

    軟榻之上,只見一人側躺在床上,上半身則是靠在一名尼姑軟綿綿的身上,這人竟然也帶著面具,不過那面具卻是一張滿是笑容的面孔,楚歡見到那張面具,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彌勒佛。

    彌勒佛面具看起來十分和善,那人穿著純白色的軟衣,手持著酒杯,正看著軟榻邊上的一名尼姑,而在他的腿邊,另有一名尼姑將他的雙腿放在自己身上,輕柔地為他按摩腿部。

    三名尼姑竟然都是光著頭,沒有戴緇帽,看上去有些怪異,但是這三名尼姑的身體卻是非常的白皙勾人。

    三尼身上都只是披著白色的輕紗,里面再無一片衣襟,那輕紗透明,將三名女尼的嬌軀完全顯漏出來,白皙的身軀披上輕紗,增添一絲絲朦朧感,卻更是勾魂攝魄。

    “彌勒佛”此時盯住的,正是楚歡曾經見過的靈妙師太,這靈妙師太除了光頭,此外哪里還有一絲兒出家人的情態。

    她身材還真是火辣,酥胸挺翹,臀部渾圓,腰肢若柳,身披輕紗,白嫩嬌軀若隱若現,臉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楮似乎要滴出水來,似笑非笑似葉非葉地斜睨著榻上的彌勒佛,柳腰擺動,白臀如波浪般晃動著,雙手在自己身上撫弄,做出讓人面紅耳赤的淫.蕩動作,當真是風騷透頂,平日里在人前端莊無比的靜慈庵住持,此時卻已經是真正的淫.娃蕩婦,賣弄風騷,毫無廉恥。

    另兩名女尼也都是眉梢帶著春意,竭力服侍著那彌勒佛。

    楚歡看在眼里,心驚肉跳,他雖然方才就猜到里面的畫面必定不堪入目,但是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切,卻還是吃驚不小。

    莊嚴肅穆的靜慈庵,這座清修聖地,地下卻是活脫脫的淫巢蕩穴,若非自己親見,又有誰敢相信這里竟是如此情景。

    楚歡先前只擔心素娘也在里面,但是此刻看過去,屋內似乎並無素娘的蹤跡,微微松了口氣,但是卻更加疑惑,這戴著彌勒佛面具的人究竟是誰?

    有人向自己報信,說素娘在靜慈庵,那麼素娘此時究竟在哪里?

    所有一切,都是這彌勒佛設計,還是另有他人?

    靈妙又做出許多不看動作,尺度越來越大,口中更是發出讓人渾身發熱的勾魂呻吟,那彌勒佛卻是抬起一只手,輕輕地勾了勾,靈妙一邊扭動身體,一邊靠近過去,很快便到得軟榻邊,那彌勒佛伸出手,將手中的酒杯遞了過去,靈妙吃吃笑起來,接過酒杯,卻並不飲酒,而是湊近過去,滾在軟榻邊上,抬起手,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然後緩緩倒下,那酒杯中的美酒就如同雨絲兒般往下落,竟是落在了她挺翹豐滿的酥胸之上,那彌勒佛卻是嘿嘿笑著,湊近過來,伸出舌頭,在那酥胸之上舔.弄美酒,嘖嘖有聲,而靈妙咯咯直笑,好不放蕩。
zabico 發表於 2012-9-3 23:41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八章 人鼎

    一杯酒飲盡,那彌勒佛又拉過靈妙親了個嘴兒,香艷無比,隨即那靈妙便被彌勒佛抱在懷中,只听靈妙嬌滴滴道︰“恩主,你的皮膚越來越光滑了,與上次相見,又是年輕了好幾歲,看來返老還童之言果然不假。”

    彌勒佛嘿嘿笑著,道︰“本座有大神通,修的便是返老還童之術,有你這騷貨助我修行,自然是功效奇佳。”

    楚歡在外面還在疑惑這恩主究竟是誰,此時听到那人說話聲音,心中一緊,眼中劃過驚訝之色。

    靈妙吃吃笑道︰“恩主,就怕你越來越年輕,我們卻越來越老,過了幾年,恩主便不再要我們了!”

    彌勒佛道︰“本座不是傳授過你們歡喜術嗎?你們只要采集男子精元,按照本座傳授的方法修行,自然會容顏常駐。”他摸著靈妙豐滿酥胸,嘿嘿笑道︰“你可別告訴本座,你這騷貨還守為本座守身?瞧瞧你這對白包子,越來越肥嫩,而且彈性十足,定是時常采集精元修煉所致,只怕本座不在之時,你床上夜夜換新郎了……!”

    靈妙嬌嗔道︰“討厭,恩主,人家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是你說我修行歡喜術,亦可對你的修行大有幫助。若非如此,人家又怎會去采集別的男人精元?”她的手在彌勒佛身上挑逗著︰“人家只想著幫助恩主長生不老,有恩主的雨露,已經讓人家欲仙欲死,心里哪里還能放下別人!”

    他們說話,十分露骨,毫無廉恥之心。

    楚歡听到此處,忽地明白過來,這靈妙當初勾引自己,倒也不是自己的魅力真的有那麼大,而是這靈妙修習了淫功,要采集男子精元而已。

    彌勒佛嘿嘿笑著,忽地坐起身來,問道︰“是了,人鼎是否已經調教好?這只人鼎乃是處子之身,可是寶貴無比,本座一直等著她的到來,今日終于被本座等了來。”

    靈妙立刻道︰“恩主,我們已經用迷香迷住了她,已經昏睡很久,剛才恩主過來之時,我已經讓人給她服了歡喜丹……!”臉上顯出妖媚風騷之色︰“待會兒恩主便可盡情享用,她只會配合恩主,絕不會讓恩主不快!”

    彌勒佛點頭道︰“不錯。上次被那個女人傷了人身,差點毀了我的修行,這歡喜丹乃是催情藥物,尋常春藥難以比及,不過煉制昂貴,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用。”抬手道︰“將她帶過來,本座今夜要好好煉制這人鼎!”

    楚歡緊握匕首,心跳加速,里面的對話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這幾個人口中的“人鼎”,是否就是素娘。

    听他們話中的意思,這卻不是第一次,在此之前,恐怕已經有不少女子被他們所害,這靜慈庵打著供佛的幌子,做的確實齷齪卑鄙之事。

    他上次與琳瑯前來靜慈庵的時候,就感覺這靜慈庵詭異無比,處處透著不尋常,今日果然發現其中的詭秘。

    那靈妙師太使了個眼色,榻上兩名女尼已經起身,退了下去,楚歡雙目如冰,冷冷看著里面發生的一切。

    彌勒佛顯然武功不算高,又或者是沉浸在春色之中,遲遲沒有發現外面出了變故。

    很快,就見兩名穿著輕紗的女尼又轉入眼簾中,只見她們一左一右扶著一名女子,楚歡瞧見那女子,大吃一驚,怒火交加,幾乎便要沖進去。

    那被扶出來的女子,豁然是素娘。

    楚歡殺機更是濃郁,卻沒有立刻進去,只見素娘似乎昏迷過去,身子軟綿綿的,任由那兩名女尼將她扶到了那奢華的軟榻上躺下去。

    彌勒佛已經從軟榻上下來,背負雙手,站在榻邊,看著素娘躺下去,便繞著那軟榻轉了一圈,眼楮卻一直盯著素娘看,嘴中道︰“眉鎖頸細,胸挺腿直,嘿嘿,果然是處子之身……此女胸大臀圓,肌膚白而有光澤,身無隱疾,妙妙妙,果然是極品人鼎,如此人鼎,精元至陰至純,而且精元甚多,比之一般女子要勝出十倍……!”

    靈妙師太吃吃笑著,端起一只酒杯,伸指在酒水里蘸了蘸,隨即手指在素娘的眉心中輕輕按了按,很快,楚歡就見到素娘身體微微動起來,抬起一只手臂,虛空抓著什麼,但是什麼也沒能抓住,口中卻是呻吟道︰“水……給我水……我好熱……好難受……給我水……!”

    楚歡見素娘身上的衣裳倒是整齊,顯然並無遭人褻瀆,心中微寬,見素娘那般樣子,心痛不已,握緊匕首,便要進去。

    卻見彌勒佛也拿起一只裝滿酒的酒杯,緩步走到素娘邊上,嘿嘿笑道︰“大美人,你要水?”

    “我要……!”素娘迷迷糊糊看到酒杯,便伸手過來抓。

    彌勒佛卻是將手縮了縮,戲謔道︰“大美人,你別動,讓本座來喂你喝水……你身上難受,不要緊,很快本座就會讓你欲仙欲死……來,本座喂你喝水,上面喝了這杯水,本作保證你待會兒下面也是水兒直流……!”

    他端著酒杯,便往素娘嘴邊湊近過去,便在此時,卻听得腳步聲響,彌勒佛皺起眉頭,扭過頭來,便見到一人戴著面具走了進來。

    彌勒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猙獰面具,忍不住怒道︰“大膽,誰讓你進來的?”卻見那人並不理會,直往自己這邊走過來,頓時又驚又怒,猛然間看到楚歡的衣服與自己手下大不相同,終于清醒過來,厲聲道︰“你是誰?”

    三名女尼一開始見到楚歡進來,也都是吃了一驚,不過見到楚歡面具,也都錯以為是守在外面的護衛,等彌勒佛一聲厲喝,他們頓時也明白過來,都顯出驚恐之色。

    這地下密室,少有人知,此時卻有一個陌生人潛入進來,確實是出乎眾人意料。

    靈妙驚恐之後,卻陡然間媚笑道︰“既然來了,便是客人,一起尋歡作樂就是……!”她身著輕紗,惹火的嬌軀若隱若現,誘惑無比,扭著腰肢往楚歡走過來,那一對飽滿玉兔更是挺起,能夠清晰地看到輕紗掩隱下的那兩點殷紅。

    彌勒佛本來雙眸滿是厲色,此時卻也忽然笑起來,道︰“說的不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閣下能夠來到這里,果然是不凡之輩。本座最愛結交朋友,只要閣下願意,你我現在便是朋友,這里面的美酒佳人,任你享用!”

    旁邊另外兩名女尼也迎上來,風騷無比,媚笑著,眼見三尼從左右靠近,靈妙已經探出玉臂,似乎要來抱楚歡的脖子,但是驟然間手掌成刀,指甲尖長,竟是往楚歡的咽喉直襲過來。

    另外兩名女尼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玉腿飛起,兩腿間毛茸茸黑乎乎一片,春光大泄卻也無所顧忌,同時從左右襲向楚歡。

    修長圓潤的玉腿此時成了殺人利器。

    楚歡其實一早就看出來,這幾名女尼的腿部肌肉十分有彈性,而且白皙中泛著健康色澤,那是習武之人才有的情況,所以早就明白這三名女尼可不僅僅懂得風花雪月床上技巧,這樣結實有力的美白玉腿,在床上伺候男人固然讓男人盡得其中樂趣,但是動起手來,卻也是隨時取人性命。

    一條玉腿飛踢過來,楚歡左拳已經擊出,而右手的匕首卻已經迎向靈妙的手掌,听得“砰“的一聲響,隨即又听到骨骼碎裂聲響起,一名女尼已經慘叫出聲,卻是被楚歡在電光火石間擊中了腳踝,瞬間將她的腳踝骨擊碎。

    楚歡的出手,素來不講求花花架子,能夠一招殺敵,他從來不會浪費體力去用第二招,在擊中腳踝之時,他手中的匕首也已經與靈妙師太的掌刀咫尺之遙。

    靈妙師太見到楚歡手中寒光閃閃,卻沒有硬接,她柳腰一扭,身體極是輕盈,速度也是極快,在眨眼間已經順勢繞到了楚歡的身後,雙掌同時呈刀形往楚歡背上刺過去,本來滿是媚笑風騷的臉上已經是殺機一片。

    楚歡並沒有閃躲,卻只是身體往下一矮,靈妙師太眼前失去目標,吃驚間,楚歡整個身體卻如同石頭一樣向後重重撞擊,竟是生生撞在了靈妙師太的身上。

    他這一下撞擊力道極大,靈妙師太身體經受如此撞擊,只覺得五髒六腑翻滾起來,身體還沒來得及往後退,楚歡的右臂向後一揮,速度快極,寒光劃過,靈妙師太咽喉處竟是已經在瞬間被割斷。

    靈妙師太那一雙本來勾魂攝魄的迷人媚眼此時卻如同死魚般暴突出來,咽喉血霧噴出,身體搖搖晃晃往後退了幾步,便即一頭栽倒在地,抽搐兩下,便即死去。

    一傷一死,最後一名女尼卻也是攻勢不減,嬌喝聲中,玉腿攔腰掃向了楚歡。

    楚歡閃過,那女尼反應倒快,身子一轉,又是反旋腿掃了過來,只是她速度雖快,還是比不上楚歡,玉腿距離楚歡身體還有一段距離,楚歡已經趁她起腿的空隙,整個人已經欺身上前,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扎入她心口,根本不做停留,刺入之後,迅速拔出,血線噴出,整個人也在瞬間後躍,與那女尼拉開了距離,從那女尼心口噴出的鮮血,竟是一滴也沒有濺到楚歡的身上。

    楚歡出手,干脆利落,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三名女尼,兩死一傷,彌勒佛面具下的眼眸子已經陰沉到極點,但是也恐懼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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