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19:59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五九章 忠義莊秘史

    楚歡和瀛仁都知道,忠義莊的一切秘密,或許就是來自于那次事件,所以兩人對于那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卻是特別的好奇。

    楚歡心中卻又想到,當初的清平公主後來的大秦皇後在忠義莊住過一陣時間,那間飄散著胭脂香味的院子難道就是皇後所住過的?

    只是念頭一起,很快便沉下下去。

    清平公主是在二十年前就住在忠孝別院,二十年過去,就算當時有胭脂香味,也不可能殘存到今日,那院子肯定是另有他人住過。

    元羽蒼老的臉上抽搐著,一片黯然,混住的眼眸子里既有悲傷,但更多的是憤怒,顯然是當初那件事情讓他刻骨銘心。

    瀛仁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元羽拿起水袋,摘開蓋子飲了一口,才繼續道︰“當時秦國大軍已經圍住了漢陽國都城,漢都隨時都要陷落,我與你母親在忠義莊等候,直待漢陽都城一旦陷落,便即刻啟程前往,親眼看著屈楚離就刑,但是我們沒有想到,漢陽國雖然身處重圍,卻賊心不死,暗中有一支人馬卻是往忠義莊直撲過來。”

    瀛仁雖然沒有經歷當時的事情,但是听到這里,卻也是“啊”的一聲,顯得有些緊張。

    雖然皇后如今安然無恙,但是想到那時候自己的母親要遭受到一場極大的風險,瀛仁的心卻還是禁不住揪了起來。

    “漢陽國的探子打聽到消息,知道瀛元對你母親十分看重,甚至打聽出灜祥也在忠孝別院養傷,所以就想派一支人馬奇襲忠義莊,將你的母親和灜祥擒獲,如此一來,便可用此要挾瀛元退兵。”元羽神情凝重起來:“當時秦軍節節勝利,我們實在沒有想到漢陽國還會來這一手。等我們發現之時,忠義莊已經被漢陽國秘密而來的兩千人馬團團圍住。”

    “當時忠義莊有多少人?”瀛仁急問道。

    元羽伸出兩根手指:“一直跟隨你母親的親衛隊,加上我,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人,此外再加上服侍你母親的侍女,還有灜祥和他身邊的護衛,所有人加起來不過一百九十五人,連兩百人都不到。”

    楚歡嘆道︰“兩百人應對兩千,十倍于己,當時情況看起來真是凶險之極。”

    元羽嘆道︰“雖然親衛隊身經百戰,都已經從當初的小伙子歷練成強悍的勇士,但是……但是面對十倍于己的敵人,想要取勝,無疑是痴人說夢。好在當年忠孝陵王建造別院,將忠義莊的圍牆建的又高又厚,敵人雖多,但是我們只要堅守,他們一時半會兒卻也難以突破。當時我們分居四面,人數雖少,好在武器精銳,而且有充足的弓箭,迅速把守各處緊要位置。他們連續發動了數次進攻,都被我們打退,但是我們心里也清楚,時間長了,敵人兵力眾多,遲早還是能攻進來。”

    “沒有援軍嗎?”瀛仁急切問道。

    元羽搖頭︰“大軍圍困漢都,正在全力進攻,哪里還有人想到忠義莊這邊出了變故。我們知道支撐不了多久,就算希望渺茫,卻也還是要派人出去找尋援軍,所以那天入夜之後,我們派出了十名死士,從四面突圍,只想趁著天黑沖出去求援,十人之中只要有一人能夠殺出去報信,便有援軍前來的希望。”

    “可有人突圍出去?”

    “當時天色很黑,我們看不清楚狀況,只知道他們出去之後,很快就傳來殺聲。”元羽顯出悲痛之色︰“沒過多久,從外面就扔進來數顆人頭,正是突圍報信的死士首級……漢軍那天夜里又發起了輪番進攻,我們急劇減員,到得黎明時分,雖然沒能讓敵人進院子一步,但是親衛隊一百六十三人,只剩下了八十多人……!”說到此處,元羽的眼圈已經泛紅,身體急劇顫抖。

    他說的雖然很簡潔,但是楚歡可以想象那天夜里忠義莊的慘烈。

    以二百對兩千,敵我兵力懸殊,面對敵人的猛攻,那群大華國的忠誠衛士只能拼盡全力流血犧牲,即使猛虎,卻也難擋群狼圍攻。

    “弟兄們的尸首都擺在院子里,沒有一個人退縮。”元羽顫聲道︰“他們無愧于我大華的精銳。”

    楚歡心中卻是嘆息。

    如果大華王朝真的國泰民安,也不會出現天下動亂的局面,導致天下動亂,無非是大華王朝的統治階層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這一百多名護衛,或許是大華王朝最後的榮耀了。

    “當我們頂住敵人一輪又一輪攻擊,精疲力盡之時,莊園內卻發生了更嚴峻的問題。”元羽苦笑這看了看地道四周,一臉黯然。

    楚歡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漢軍從這條密道進入了莊內?”

    “不錯。”元羽點頭道:“那次圍困,其實就是中孝陵衛帶人所為,他對忠義山莊的地形了若指掌,而且那條地道便是他秘密所修,雖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先用重兵圍在四周,對我們發起連番攻擊,其目的就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引開,他卻秘密親率六十名漢國的好手從地道進入了莊院,當時幸好灜祥和他的護衛都守在皇後身邊,所以雙方在院中展開激戰。只是灜祥身邊只有十多名護衛,對方六十多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們聽到動靜,萬般無奈,只能棄門去救,等我們退下,外圍漢軍便像潮水般攻了進來……!”

    瀛仁雙拳握起,就如同身臨其境,也顧不得元羽所說是真是假,緊張道:“後來呢?母后怎麼樣?”他雖然知道皇后最後必定平安無事,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元羽嘴角泛起冷笑︰“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忠孝陵王固然帶人殺入了莊園之內,但是也正因為他的出現,恰恰讓你的母親躲過了一場大難。”

    楚歡皺眉道︰“你是說,你們……擒住了忠孝陵王?”

    元羽長嘆道︰“但是我們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我們回援之後,外圍漢軍一時間還沒沖進來,我們與忠孝陵王的部下死士一場廝殺,在漢軍攻到之前,終是將那立功心切的忠孝陵王擒獲,而親衛隊的人,那時候只剩下十幾號人……一百六十三位兄弟,最後只剩下……只剩下那麼十幾個人,他們跟隨我們近二十年,不離不棄,最後卻……!”長嘆一聲,眼圈紅腫,身體顫抖。

    雖然與那群人並無交集,根本談不上任何感情,但是想到那群人的忠義,楚歡還是頗有些黯然。

    他的眼眸子中甚至出現一種怪異的神色。

    只是這樣的神色,很快就消失,瀛仁和元羽並沒有注意。

   “我們擒住了忠孝陵王,雖然被漢軍包圍,但是因為忠孝陵王在手中,他們卻不敢強攻。”元羽緩緩道:“我們最後不過二十餘人守住你母親所居住的院子,直到第二天下午,竟真的有一支援軍趕到,漢軍大敗,我們終於轉危為安。那一站,我身上受了數處刀傷,甚至被一擊重擊擊傷了內臟,本以為必死無疑,但是上天垂憐,我確實奇迹般地活了下來,而且一活就是二十年……還有灜祥,雖然他是瀛元之子,但是我對他還是有幾份欽佩,雖然當年只有十五歲,卻還是帶傷力斬數人,只是那一戰他也受了重傷,本身就有傷,傷上加傷,那時候我也以為他也活不下來……!”

    瀛仁道︰“太子哥哥如今活的好好的,只是……!”頓了一頓,終究沒有說出來。

    元羽卻冷然一笑,道︰“他若真的死了,那倒是好事。”

    瀛仁怒道︰“你……!”他本想斥責元羽,但是想到此人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舅舅,怒罵之語卻沒有說出口。

    “你是大華皇族遺脈,身上有我大華皇族的血,這偽秦的天下,最後就應該回到我大華皇族的手中。”元羽盯著瀛仁︰“這是你的權力,也是你必須擔負的責任。”

    瀛仁臉色微白,道︰“今日所言,都只是你一人之言,本王是不會相信的。”抬手指著元羽道︰“本王不知你究竟有何居心,若這些都是真的,母后絕不會瞞著本王!”

    “你大可回去詢問你的母親。”元羽平靜道:“當年無數兄弟在此戰死,我也受了重傷,很快漢都被攻下,你的母親被接走,但是我卻沒有離開。一來是我當時已經受了重傷,二來也是因為那麼多弟兄戰死,我要留下為他們安排後事,祭奠他們的忠魂。”微一沉吟,才緩緩道:“灜祥當時也受了重傷,一時不能離開,瀛元一面派了大夫前來為我們療傷,一面派人來打理後事。當時有一個道士跟隨而來,看起來還有些神通,聲稱這裏風水不好,那群忠魂若是葬在這裏,恐怕魂魄不寧,所以必須要法器在這裏鎮守二十年……!”

    “法器?”

    “不錯。”元羽點頭道:“那時候正好有一件天賜法器,那是忠孝陵王之物,被灜祥所得,為了鎮魂,那件法器灜祥便讓了出來,作為鎮魂之用。灜祥對那件法器十分喜歡,雖然交出來鎮魂,但是卻也說過,二十年之後,時限到了,他還會將這件法器取走!”

    瀛仁明白過來︰“太子哥哥讓本王前來,難道就是為了那件法器?”

    “不錯。二十年彈指一揮間,你在庄外進來之前出示的信物,便是灜祥當年與我約定的信物,見到信物,便是取走法器之人。”元羽嘆道:“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取物之人竟然是你……!”

    “那法器如今在何處?”

    “就在這石室之中。”元羽緩緩道。

    瀛仁握拳道︰“既然如此,為何本王前來取走法器,卻被人圍在忠義莊?你與那群人究竟是什麼關系?”

    元羽苦笑道︰“難道你現在還以為我與他們是一伙的?”

    瀛仁道︰“是不是一伙的,你總需要有一個解釋。”

    元羽閉上眼楮,緩緩道︰“在你們來到之前,忠義莊內本來還有五個人,但是……你們來之後,只剩下了兩個。”

    “五個人?”

    “當年親衛隊的弟兄,只剩下十多人,除了兩人听我吩咐跟隨你的母親離去,剩下的都留在了這里。”元羽道︰“二十年過去,他們當年都是有傷在身,而且受盡磨難,活下來的只有五個。就在你們到來之前,一群人夜襲了忠義莊,最後的五人也都力戰而死……!”他似乎已經對生死麻木,平靜道︰“很快,我也將與他們在地下相逢!”

    “是什麼人?”楚歡神情冷峻。

    元羽搖搖頭:“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何人,我只是知道,他們先行將忠義莊控制住,要在這裏布下陷阱……那時候我就猜到,忠義莊必有大人物到來。”他凝視着瀛仁,緩緩道:“二十年期限到了,我當時只以為是灜祥要來取走法器,所以這群人要在這裏設伏刺殺灜祥,而我……身為你的舅舅,在你到達之前,卻已經準備助你最後一次!”

    “助本王最後一次?”瀛仁神情嚴峻。

    元羽點點頭,一字一句道:“如果真的是灜祥前來,即使那群人殺了我的兄弟,即使他們心存不軌,即使他們……!”說到這裏,元羽眼眸子中顯出痛苦之色,但還是緩緩道:“但是我也願意與他們聯手,除掉灜祥!”

    瀛仁吃驚道︰“你……你準備謀害太子哥哥?”

    元羽肅然道:“你莫忘記,他是太子,便是你的攔路石。這秦國天下,是我大華王朝的,你身上擁有大華皇族的血脈,瀛元死後,這天下只能是你的,灜祥是你的擋路石,我必須幫你將他除掉。”

    瀛仁又急又怒,道︰“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你莫忘記,本王與太子哥哥一樣,也都是父皇的兒子,身上流著大秦皇族的血!”

    元羽身體一震,隨即劇烈咳嗽。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20:03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零章 血飲刀

    楚歡看到元羽又咳出血來,微皺眉頭,心中知道這人恐怕也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元羽咳嗽一陣,才用一種十分嚴峻的目光看着瀛仁,緩緩道:“你將他當做兄弟,他可將你當做兄弟?雖然我並不能確定那群人的身份,但是你捫心自問,這次埋伏,是誰在背後主謀?你前來忠義莊取法器,能有多少人知道?當年灜祥對這件法器視若珍寶,留下來鎮魂,那是十分不舍,他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裏藏有法器……他讓你前來取法器,難不成還會四處張揚?”

    瀛仁身體一震,沉聲道︰“你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元羽嘆道︰“孩子,你不覺得他是你的擋路石,可是他卻覺得你是他的擋路石。”

    “不會。”瀛仁斬釘截鐵道︰“太子哥哥絕不會派人暗害本王,他……他絕不會。”

    元羽蒼老的聲音發出古怪的笑聲,道︰“人心難測,你還太年輕。也怪不得你的母親不會將實情告訴你,她是在保護你,她只擔心你知道自己身世後,心中有變,如此一來,很有可能就陷入危險之中。”

    瀛仁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伸手道︰“法器在哪里?將法器交給本王!”

    元羽這次沒有遲疑,緩緩站起身來,卻往來時那黑乎乎的通道走過去,沒入其中,楚歡正擔心有詐,卻听到里面先是傳來一陣古怪的響聲,很快,就見元羽雙手捧著一只長形木盒進來,在楚歡和瀛仁的目光中,走到石桌邊上,將那木盒放在了石桌上,隨後輕輕推到瀛仁面前,卻不說話。

    瀛仁疑惑打量木盒兩眼,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鎮魂法器?”

    元羽微微點頭,道:“這是當年漢陽國忠孝陵王的兵器,忠孝陵王武功平平,但是就是憑藉著這件兵器,連殺我大華親衛隊六名悍勇弟兄,我們好不容易拿下他,這件兵器也就被灜祥所得。”

    瀛仁好奇心起,伸手打開了木盒子,卻見到里面用黃色的錦布包裹著一物,瀛仁看向楚歡,道︰“楚歡,你拿出來看看!”

    楚歡起身來,將那物從里面取出來,橫放在桌子上,入手時只覺得很輕,但是堅硬無比,瞧那形狀,倒似乎是一把刀。

    他將那包裹法器的黃色錦絹打開,陡然間只覺得眼前一亮,紅光大盛,豁然看到黃絹之中竟然包裹著一件通體赤紅的兵器。

    瀛仁此時也已經瞧見,忍不住“咦”了一聲。

    楚歡終于看清楚,里面包裹的確實是一把刀,但卻又與普通的大刀完全不同。

    這把刀刀背比之普通的刀要薄一些,而刀刃更是鋒利無比,整個刀身看起來較之正常的大刀要薄上一半,怪不得方才拿在手里有些輕。

    通常而言,大刀舞動,雄渾剛猛,刀身寬厚,能增加厚重感和壓迫力,而刀身如果太薄,反倒是容易折斷,所以一般刀匠在鑄刀之時,只會讓刀身加厚,而不會打薄。

    但是眼前這把刀卻顯然出乎常理之外。

    除此之外,更讓人驚訝的,卻是這把刀的顏色,楚歡可說也見過無數兵器,他擅使刀,所見過的大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也不乏一些寶刀,卻從沒有見過如此通體赤紅色的大刀。

    就如同剛剛才烈火中錘煉一般,整個刀身如同烈火燃燒,卻又如同刀身上沾滿了鮮血,從血河之中剛剛拿出來。

    但是色澤卻十分的均勻,整個刀身赤紅色顏色協調,並無這里黯淡那里明亮的問題。

    瀛仁驚訝不已,終于問道︰“這就是太子哥哥讓本王過來取的法器?”

    元羽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把血飲刀!”

    “血飲刀?”瀛仁皺眉道︰“這名字……不好。”

    “名字雖然血腥,但是確實是把難得一見的寶刀。當今天下,肯定是尋不出第二把這樣的刀了。”元羽臉上也顯出一絲光彩,顯然對這把刀也是頗為喜愛︰“這把刀最早的來歷已經不清楚,但卻是忠孝陵王的隨身佩刀,普通兵器根本無法阻擋它的鋒刃。”

    “為何周身赤紅?”

    “我也沒有見過這等怪刀。”元羽搖頭道︰“當年大華皇室寶刀如雲,但是恐怕也沒有一把能比得上此刀。”

    楚歡詫異道︰“這刀身很是古怪。據我所知,普通的大刀,刀身絕不會如此薄,像這把血飲刀的薄刀身,如果在實戰之中,只怕交手沒有幾回合便會折斷。”

    元羽搖頭道︰“這把刀不會,它薄而輕,但是韌性極強,根本不會折斷。”

    瀛仁想了想,示意楚歡先將血飲刀收起來,等楚歡收拾好,瀛仁才皺眉道︰“也不知馮午馬他們現在情況如何,是否已經突圍出去。”

    這也是楚歡最為掛念之事。

    元羽平靜道︰“無論他們是否突圍出去,只要你暫時躲在這里,便不會有危險。即使那幫人去而復返,搜找不到,也不會在這里待太久。這里的食物和水,足夠我們支撐三四日。”

    瀛仁也不說話,但是神色卻不是很好看,方才元羽的話,他並沒有忘記,最緊要的是,元羽似乎將這次幕後主使人直指太子灜祥。

    瀛仁雖然不相信灜祥會傷害自己,但是正如元羽所說,人心難測,而且自己前來忠義莊,乃是太子灜祥吩咐,自己沒有外泄消息,卻有人率先在這裏埋伏下來,總讓人不由地想到灜祥與這次埋伏有着極大的關係。

    關于自己的身世,瀛仁雖然心里還是將信將疑,但相信的成分卻是佔了七分。

    石室之內一陣沉寂之後,忽听楚歡問道︰“蔡……蔡莊主,有一件事情,不知是否當問?”

    雖然感覺元羽不似說謊,但是並不能確定元羽真的就是大華皇族遺脈,所以楚歡還是稱他為“莊主”。

    元羽看著楚歡,問道︰“何事?”

    楚歡微一沉吟,終于問道︰“莊主似乎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解釋……不知是否是莊主有意隱瞞。”

    “什麼?”瀛仁急道︰“楚歡,他隱瞞了什麼?”

    楚歡盯著元羽蒼老的臉旁,一字一句道︰“早春歸!”

    瀛仁不解,元羽卻是身體一震。

    元羽還沒回答,便听得楚歡忽地沉聲道︰“是誰?”說話間,楚歡已經驟然拔出刀來,一雙眼楮閃爍寒光,卻是盯向了對面那條黑乎乎的地道。

    那條地道通向莊外,幾人尚未進去過,但是楚歡此時卻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那條地道有問題。

    瀛仁一怔,元羽卻是一驚。

    “蔡老莊主,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黑乎乎的地道之中,竟然傳來聲音,隨即听到“嗒”的一聲響,是火石撞擊的聲音,那條石道之中,卻驟然亮了起來,隨即楚歡三人便看到從那石道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走得很慢,右手舉著,手里竟是拿著一支火把,方才火石撞擊之聲,顯然就是為了點燃火把。

    “是你?”元羽第一個反應過來,神情大變,已經起身,竟是護到了瀛仁旁邊。

    火光之下,楚歡也已經看清,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虎紋公子。

    那張臉上木然一片,只是那雙眼楮卻帶著古怪的笑意。

    “蔡莊主,我便知道你一定會幫我。”虎紋公子雖然發出笑聲,但只是嘴角上翹,他臉上的肌肉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瀛仁後退幾步,失聲道︰“蔡十三,我便知道你不懷好意,你……你果然與他們是一伙的。”

    這條地道如此隱秘,元羽口口聲聲說不會有人找到,可是此時此刻,虎紋公子卻從對面的地道堂而皇之地走出來,若非與元羽有牽扯,他怎麼可能找到這里。

    一想到終究還是被元羽出賣,瀛仁是又驚又怒,已經退到楚歡身邊,楚歡已經握緊大刀,護在瀛仁身邊。

    元羽此時卻並沒有亂,一雙眼楮死死盯著虎紋公子,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為何會知道這條地道?”

    虎紋公子嘆道︰“說這些還有何用?事情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

    楚歡卻是淡淡道︰“你覺得你一定會勝?”

    他心知這虎紋公子武功不弱,但是卻也不覺得此人不可戰勝。

    “莫非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為他殉葬?”從地道之中,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听起來很溫柔,話聲之中,從里面又緩緩走出一人來。

    這人比之虎紋公子,大不相同,身材修長,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衫,腰系玉帶,頭發扎著發髻,發髻之上扣著玉冠,長相十分的俊朗,臉上帶著隨和的笑容,只看他現在的表情,還以為是朋友來訪。

    此人腰間竟然還懸掛著一支青色的竹笛,楚歡瞥了一眼,立刻響起那群赤練蛇,赤練蛇便是笛聲操控,看來那笛聲就是這藍衫公子吹奏而出。

    虎紋公子卻是舉著火把,微退到一旁,似乎對這藍衫公子十分的敬畏。

    元羽看到這藍衫公子,神色大變,厲聲道︰“是你?你……你將她怎樣了?”

    藍衫公子溫和笑道︰“莊主這次立了大功,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你放心,她現在活得好好的,只要瀛仁一死,她便可以回到你身邊。”

    元羽回過頭,看了瀛仁一眼,淒聲道︰“千算萬算,還是中了他們的圈套,是我……是我害了你……!”橫在對方與瀛仁中間,厲聲道︰“楚歡,你帶殿下快離開……!”他竟似乎想要擋住藍衫公子和虎紋公子兩人。

    楚歡卻神色嚴峻,沒有離開,他十分清楚,對方既然能夠知道這條地道,兩頭恐怕都已經被堵死,就算此時往回退,退路肯定也已經被堵死。

    藍衫公子背負雙手,目光看向楚歡,含笑道:“楚歡,人之生命,父母所賜,實在沒必要輕易放棄。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殺了灜祥,我們就會放你走。”

    瀛仁一怔,換換看向楚歡,而楚歡握刀的手此時已經青筋暴起,在燈火之下,那張臉的神情看起來異常古怪。

    藍衫公子輕輕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們絕不會食言,將瀛仁的首級交給我,你可以安然從這里離開。”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20:06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一章 出刀

    楚歡瞥了瀛仁一眼,隨即盯著藍衫公子,含笑道︰“我若真的按你所說,將刀子對準殿下,豈不有違道義?”

    藍衫公子依然是溫和笑道︰“比起生命的寶貴,道義實在算不了什麼。”

    “也有幾分道理。”楚歡微笑道︰“如此淺顯的道理,世人卻有很多不明白。”

    瀛仁聞言,身子一震,有些驚訝地地看著楚歡,隨即眼中顯出怒意來,而元羽亦是顯出怒色,他的手雖然已經蒼老干癟,卻還是握起拳頭來。

    藍衫公子笑道︰“我看你像一個精明人,這個道理總是明白的。”

    楚歡道︰“似乎真的明白了。不過你既然教會我這個道理,卻不知我能否知道你究竟是誰?至理名言,總要讓我在日後想起之時,記得是誰教授。”

    藍衫公子淺然一笑︰“道理古今相同,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所以你沒有必要知道我究竟是誰。”

    楚歡卻是緩步上前兩步,走到石桌邊,猛然出刀,眾人皺眉間,卻听“喀嚓”一聲響,那木盒子已經被一刀斬裂,楚歡探手已經將那把血飲刀抓在了手中。

    楚歡握住寶刀,回頭看向瀛仁,問道︰“殿下可會用刀?”

    瀛仁先是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楚歡笑著將自己的刀遞了過去,卻將血飲刀留在手中,笑道︰“殿下,今日中了他們的圈套,想要安然離開,恐怕有些困難。”

    瀛仁握刀在手,緊張道︰“楚歡,你……你想做什麼?”

    此時他唯一的依仗便是楚歡,可是對方卻要楚歡殺了自己,若是楚歡真的反水,自己這條性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楚歡抖開黃娟,亮出了那把赤紅的飲血刀,輕嘆道︰“殿下,這兩個人看來也不是窩囊廢,真要對付他們,可能要費一番周折。你那把刀拿好,如果我能擊敗他們,你用那把刀砍了他們的頭,如果我被他們所殺,你有刀在手,至少還能夠拼死一搏……!”他看向瀛仁,微笑道︰“殿下放心,我就是真的被他們所殺,也一定會讓他們受些傷,不會讓他們安然無恙。實在不成…那把刀可以讓殿下免受侮辱。”

    瀛仁明白過來,楚歡並沒有背叛自己,而是準備拼死一戰。

    他心中一陣激動,竟是生起一股血性,咬牙道︰“楚歡,本王的武功也不見得不堪,咱們聯手斬了這兩個叛賊。”

    他握刀的手有些抖,但是尊嚴還是讓他往前走出兩步。

    虎紋公子搖頭嘆道︰“我看不出你們兩個有絲毫的取勝機會。”盯著楚歡手中那把血飲刀︰“刀是好刀,只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

    瀛仁看了元羽一眼,嘆道︰“早知如此,有馮午馬他們在身邊,也未嘗不能一搏。”

    “天下人都將神衣衛吹噓的神乎其神。”藍衫公子搖頭道︰“不過今日拜領,卻不過是一群愚蠢的白痴而已,你說的那個馮午馬,只知道帶人在外面兜圈子,還自以為將我們引開,他卻不知他的主子反倒落在了我們的手中。”他看向楚歡,搖頭道︰“你也不必想著他們可以過來救你們,蠢材便是蠢材,我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可不要怪我。”

    便在此時,楚歡卻听到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我似乎並沒有你說的那麼愚蠢。”

    話聲之中,卻從後面那條黑乎乎的通道飛出幾物,正落在藍衫公子腳下,那幾件東西在地上滾動,鮮血淋淋,瀛仁看了一眼,心中大驚,卻是四顆頭顱。

    這四顆頭顱顯然是剛剛被砍下,兀自流著鮮血。

    楚歡此時已經回頭,所有人都看到,從那黑乎乎的通道里大踏步走出一人來,身上帶著血跡,神情冰冷,竟豁然是神衣衛百戶馮午馬。

    馮午馬竟然去而復返,甚至找到了這條地道。

    “馮午馬!”瀛仁驚喜交加。

    元羽看到馮午馬出現,似乎松了口氣,而馮午馬卻是向瀛仁行了一禮,恭敬道︰“殿下受驚了。”看向楚歡,點頭道︰“楚歡,你很好。”

    方才楚歡對瀛仁不離不棄,馮午馬顯然已經听到。

    “馮午馬,你怎麼找到這里的?”瀛仁驚喜道︰“你沒有離開?”

    馮午馬道︰“小的帶人殺出了莊院,也確實感覺到暗中似乎有人在跟著咱們,但是他們卻一直沒有動手。小的思來想去,感覺其中有詐,只怕他們是調虎離山……。”

    藍衫公子嘆道︰“看來你比我想的聰明。”

    “小的故意布了迷陣,在莊外繞圈子,卻趁機折返回了莊內。”馮午馬緩緩道︰“先前我就覺得那靈堂古怪,我摸索到靈堂,竟發現靈堂之中,竟然有四人把守在那里,只可惜那四人的武功實在差勁,所以帶了四顆腦袋下來。”

    他雖如此說,但是他的肩頭明顯有一處傷痕,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斗。

    元羽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他本以為這地道十分隱秘,誰知道藍衫公子兩人先找到,而馮午馬隨後也能找來,看來這地道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隱秘。

    他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馮午馬道︰“那四人出現在靈堂,我便是再愚蠢,也能猜到靈堂有古怪。靈堂內沒有殿下的蹤跡,我就想是不是靈堂之內有機關,殿下是進了機關密道之內。”

    楚歡笑道︰“馮百戶果然不愧是神衣衛。”

    “我們吃這碗飯,做事總是會留心一些的。”馮午馬道︰“好在找尋機關,並不是太過困難。靈堂內供奉的靈牌,數量眾多,幾乎都布上了一絲灰塵,但是靠近角落處的一塊靈牌,上面卻有手指的指印,我留心了一下,那令牌顯然是有人剛剛動過,所以我也試著動了動,就發現了這條密道……。”

    他說起來輕松,但是沒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嚴謹的邏輯思維,實在難以發現這樣一個小破綻。

    元羽又是苦笑又是欣慰。

    地道連連被發現,自己的思慮顯然是不周全,但是在危難時刻,馮午馬能及時趕到,多了一強援,自然又是欣慰。

    馮午馬此時大刀抬起,刀鋒指向藍衫公子︰“你們行刺殿下,罪大惡極,還不束手就擒?”

    楚歡此時心中也微寬,他已經感覺到那藍衫公子必不簡單,若是自己單獨面對這兩人,十有七八不是敵手,如今馮午馬到來,合兩人之力,並非全無生機。

    馮午馬雖然先前一場惡戰,已經受了傷,但虎威猶在,不可小視。

    听馮午馬要讓自己束手就擒,藍衫公子已經含笑道︰“要我們束手就擒,總要有那樣的本事才成。馮午馬,其實你不該來!”

    “可是我現在已經站在你面前。”馮午馬肅然道。

    藍衫公子搖搖頭,嘆道︰“其實我並不想多造殺孽,可是這世間總是有人急于求死,你既然到了這里,恐怕就出不去了。”

    馮午馬卻一本正經點頭道︰“我既然來了,自然有人出不去。”

    馮午馬說的極其自信。

    藍衫公子微皺眉頭,他自然清楚,馮午馬身為神衣衛百戶,武功雖然不弱,但是與自己相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

    只是馮午馬如此自信,倒讓藍衫公子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虎紋公子卻已經拔出大刀,冷笑道︰“我倒想看看,神衣衛的人,到底是刀子硬,還是嘴巴硬。”說完,整個人已經率先撲過來,大刀探出,往楚歡攻了過去。

    楚歡見他出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不敢掉以輕心,低喝一聲,揮刀迎上,誰知道虎紋公子的刀勢忽然一縮,腳下一挪,手中的刀鋒已經轉了方向,卻是往距離楚歡極近的瀛仁殺了過去。

    瀛仁手中握刀,但是這虎紋公子的出刀速度遠遠超出他的意料,他根本沒看清對方變刀,只看到眼前刀光閃動,虎紋公子竟是不可思議向自己殺過來。

    這一招出乎意料,誰都以為他是要先戰楚歡,不想他攻取楚歡只是虛招,真正的目的還是瀛仁。

    虎紋公子變刀,楚歡卻沒有猶豫,緊跟在後,手中的大刀往虎紋公子劈過去。

    虎紋公子的速度絕對是不容小覷,楚歡雖然距離瀛仁很近,但是虎紋公子搶先,楚歡無法為瀛仁擋刀,只能力攻虎紋公子背後。

    虎紋公子若不自救,必要被楚歡從後面將腦袋砍成兩半,但是在此之前,瀛仁必定也要被虎紋公子重創。

    楚歡只盼虎紋公子顧及自己的性命,舍去瀛仁來應對自己,但是虎紋公子卻似乎對楚歡根本不在意,毫無閃躲之意。

    而楚歡很快就明白為何虎紋公子如此自信,只因為這一刻那藍衫公子也已經出手,他手中無刀,但是從他的手中陡然間爆射出數點寒星,直襲楚歡上中下三路。

    寒星如電。

    藍衫公子出手倒是輕描淡寫,但是他打出的暗器,卻犀利無比。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20:07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二章 死亡曲

    藍衫公子攻楚歡,虎紋公子攻瀛仁,這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旁邊元羽見瀛仁危險,臉色大變,失聲道︰“殿下小心。”竟是毫不猶豫往虎紋公子撲過來。

    當瀛仁身處絕境之時,身後已經響起馮午馬響亮的聲音︰“殿下蹲下。”

    虎紋公子的刀已經飛快削過來,瀛仁在千鈞一發之際,卻也身子往下一沉,蹲了下去,雖然顯得狼狽有失體面,但是堪堪躲過了這一刀,那刀鋒從瀛仁的頭頂劃過,瀛仁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刀鋒的鋒利。

    虎紋公子的刀法很怪異,他的刀劃過之後,手腕子一變,刀鋒又是不可思議地改變了方向,臨空下劈。

    只是這時候馮午馬的刀也已經迎上來,刀光閃動,“嗆”的一聲,擋住了虎紋公子的大刀,而馮午馬的身體更是凌空躍起,一條腿更是往虎紋公子的小腹間踢過去。

    虎紋公子顯然知道馮午馬不是好對付的,身體往後滑,刀光閃動,護住了身體。

    那邊藍衫公子的暗器襲出,分上中下三路擊向楚歡,速度迅疾,楚歡卻似乎已經避無可避。

    只是楚歡卻並沒有絲毫的慌張,他的雙腳在地上有力一蹬,身體已經躍起,而他的右手緊握的大刀在身前畫了一個圈,刀身一旋,一躍之勢閃過了下路的暗器,而刀身旋動之間,“乒乒乒”幾聲響,又是將上中兩路的暗器封住。

    馮午馬擊退虎紋公子,楚歡封住暗器,一切都只是瞬間發生的事情,而兩人都沒有停手,馮午馬在虎紋公子後退之時,整個身體也已經欺身上前,而楚歡已經厲喝一聲,往那藍衫公子撲了過去。

    馮午馬刀勢威猛,他與虎紋公子一進一退,兩人的刀卻是互相交錯,“嗆嗆嗆”之聲大作。

    藍衫公子看到楚歡殺過來,神情淡定,他的手一動,那支笛子卻已經握在手中,楚歡手中的血飲刀如同火焰燃燒,在石室里面顯得十分的耀眼,揮動之間,就如同火焰燃燒過去。

    瀛仁此時已經跌坐在地,元羽沖到他身邊,關切道︰“你怎麼樣?”

    瀛仁看了元羽一眼,冷哼一聲,並不理會,站起身來,握住刀,大聲叫道︰“楚歡,馮午馬,將這兩個逆賊拿下了。”

    楚歡刀法純熟,向著藍衫公子已經連劈出數刀,那藍衫公子的身形卻如同鬼魅一般,每當刀刃要砍上之時,他卻能在電光火石間閃躲開去,這石室本來就不大,閃躲的空間不多,可是藍衫公子往往都能夠找到最合適的方法從最恰當的空間躲開楚歡犀利的攻擊。

    他的衣衫飄動,手中握著笛子,雖然是在閃躲,但是看上去卻十分瀟灑,如同跳舞一般。

    楚歡連連攻擊,藍衫公子卻沒有出手,只是一味閃躲,乍一看去,倒似乎藍衫公子處于下風,但是楚歡心中明白,此人要麼是等待時機,要麼就是另有圖謀,所以心中仔細。

    那藍衫公子雖然閃躲,但是楚歡在每次進攻之時,都是封在藍衫公子與瀛仁之間,他只擔心這藍衫公子趁機會向瀛仁打出暗器。

    瀛仁看上去雖然有幾分武功底子,腳下不虛浮,但是楚歡也看得出瀛仁實際上沒有什麼實戰的經驗,藍衫公子若真要向瀛仁打出暗器,瀛仁未必能閃躲開去。

    藍衫公子見楚歡一直封在自己與瀛仁之間,臉上顯出淡淡的笑容,似乎也已經看破了楚歡的心意。

    楚歡又一刀砍下,藍衫公子整個人卻已經輕飄飄地向後躍動,就如同一只藍色的蝴蝶,閃開了一段極大的距離。

    在他後躍之時,卻見他雙手已經橫握笛子,放在嘴邊,一陣古怪的樂聲頓時在石室之中飄散開來。

    那笛聲傳入耳中,楚歡猛然間感覺到自己的兩邊太陽穴就似乎有細針刺入一般,一陣生疼。

    他在轉瞬間就反應過來,這突然而來的刺疼,恐怕與藍衫公子吹奏出的笛音有關系。

    馮午馬刀光匹練,與虎紋公子對戰已經是大佔上風,若非虎紋公子的刀法怪異,時不時地使出詭異招數應對,或許馮午馬早一刻已經勝了。

    當那笛音響起之時,不但楚歡感覺腦袋一陣刺疼,馮午馬、瀛仁和元羽竟然都感覺到太陽穴傳來一陣刺疼的感覺。

    而且這種刺疼的感覺竟是在瞬間彌漫,整個大腦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

    楚歡本想出刀阻止藍衫公子吹笛,但是腦子發疼之間,卻發現眼前出現的已經不止一個藍衫公子,雙眸之中,竟是出現了虛影,前面的石壁下,一字排開五六名藍衫公子,虛虛實實,竟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楚歡沒有想到藍衫公子竟然有這等邪魔外道的本事,他忍住腦袋的疼痛,怒喝一聲,欺身上前,手中的血飲刀對準一道身影砍下去,卻見到那五六道虛實相間的身影都是閃動,自己的刀雖然看似劈中了一人,但明顯是虛影,劈了個空。

    藍衫公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頗有幾分得意,而他那怪異的笛聲連續不斷,瀛仁手中的刀已經落地,痛苦道︰“好疼……!”抱著腦袋,臉上顯出痛苦之色。

    馮午馬亦是感覺腦袋一陣昏沉,看到虎紋公子的身體也已經幻化出五六道身影,而且能夠清晰地看到虎紋公子臉上帶著獰笑。

    “早已經說過,你不該來。”虎紋公子嘿嘿笑道︰“神衣衛……也不過如此……!”獰笑之間,身體前欺,一刀砍過來。

    馮午馬此時看到的卻是五六道身影同時揮刀向他砍過來,他心中吃驚,此時他卻也無法分辨出這五六道身影哪個是真,這五六把刀哪個是假。

    他只能揮刀迎上,踫上一把刀,卻無阻力,心知不妙,而虎紋公子一刀已經砍在了馮午馬的肩頭,鮮血噴出,馮午馬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強忍著疼痛,亦是一刀砍過去,而虎紋公子身形閃動,馮午馬.眼前身形如麻,感覺到大腿上又是一陣劇痛,卻又被虎紋公子在腿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虎紋公子就如同洗刷老鼠的貓,在馮午馬四周游動,時不時地出刀,只是在馮午馬身上左一刀右一刀地拉開一道道傷痕,卻並不急于擊殺。

    他發出嘿嘿的笑聲,得意無比,堂堂神衣衛百戶任他戲耍,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你想知道我是誰?”虎紋公子嘿嘿笑道︰“本公子還真不怕告訴你……!”

    馮午馬雖然知道閃躲無用,但還是一面閃躲,一面徒勞出刀,連連劈空,怒聲道︰“你到底是誰?”

    虎紋公子笑道︰“你腳下踏住的,乃是本公子的故土。漢陽國雖然已經被滅,但是漢陽國卻沒有絕種……!”

    馮午馬一刀劈下,冷聲道︰“你……你是漢陽國的遺寇?”

    虎紋公子又是一刀砍出,在馮午馬背上砍了一刀,刀痕極深,鮮血溢出,此時馮午馬全身上下竟然有了十多道傷口,都在泊泊流血,這些傷口都不致命,但是都迅速向外流血,馮午馬全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馮午馬便是鐵打的身體,若是如此任由鮮血流淌,用不了多久,必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楚歡雖然極力想找出藍衫公子的真身,一刀接著一刀攻出,卻始終不能傷那藍衫公子分毫。

    那藍衫公子身法輕靈,每一次閃動,楚歡就看到五六道身形同時游動,而那怪異的低吟自始至終不歇。

    楚歡知道,如果任由這笛聲一直吹奏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包括自己在內,都要被這兩人一點點地戲弄而死。

    他們一吹笛,一出刀,完美組合,雖然馮午馬和自己都並非不堪一擊之輩,但是面對著對方這等詭異的本事,卻是有力也用不上。

    藍衫公子吹奏的,是一首死亡曲。

    這古怪的曲調,就像之前操控赤練蛇的調子一樣,是楚歡從來不曾听過,藍衫公子一面吹笛,一面用戲謔地眼神看著連連出招的楚歡,眼眸子中不無得意之色。

    他或許對自己這樣的本事十分的滿意。

    瀛仁的意志力比不上楚歡和馮午馬,對笛聲的抵抗力極差,所以腦袋頭疼欲裂,緊抱著頭,一臉痛苦,元羽也是頭疼欲裂,但是他心中明白,如果一直留在這里,幾人定要被藍衫公子二人盡數殺光,他忍著腦袋的疼痛,抓住瀛仁的手,吃力道︰“殿下……咱們先走……離開這里……!”

    馮午馬雖然渾身上下鮮血淋灕,感覺自己身上的精力和體力迅速消耗,卻也大聲叫道︰“殿下,你們……你們快走……!”

    虎紋公子嘿嘿笑道︰“走?一個都走不了。”

    他又是一刀砍下,這次是在馮午馬的小腹處拉開了一條口子,馮午馬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鮮血淋灕的血人。

    楚歡懂的音律,他一面連連出刀,想要阻止藍衫公子的笛聲,一面卻又是忍著腦袋的疼痛,想要听出藍衫公子音律中的破綻來。

    連續出刀無法取得一點效果,這讓楚歡明白一個道理,對方用笛音迷惑人腦,想要破解,只怕還要從音律方面出手。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20:10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三章 破律

    楚歡自然也看到馮午馬渾身是血,那虎紋公子肆意的笑聲傳入耳朵,讓楚歡感覺說不出的刺耳,他猛地往後一躍,這一次卻沒有向藍衫公子發起攻擊,卻是縱身到了石室的一面牆壁處,手中的血飲刀猛地揮出,卻不是砍向任何人,而是以扁平的刀身撞擊牆壁。

    “啪!”

    “啪啪!”

    石室中,陡然響起清脆的聲音。

    血飲刀與堅硬的石壁撞擊在一起,發出極為清脆的動靜,藍衫公子笛音不息,臉上先是顯出疑惑之色,但是很快就豁然變色。

    不通音律者,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但是藍衫公子乃是音律高手,他的地位,就是建立在他對于音律的精通。

    別人不知,藍衫公子對自己的實力一清二楚,他硬踫硬的功夫實在不成,只能算是三流高手,但是在音律之上,他卻絕對是一等一的行家。

    他自幼學習音律,更是以音律為本,習練音功,這也算是旁門左道的功夫,但是其威力卻是十分的驚人,非但可以隨心所欲操控訓練的禽獸蛇蟲,而且還能夠迷惑人的心智,對敵人的**造成意識上的傷害。

    與他對敵者,鮮有活命之人。

    他憑借著一根笛子,當真是如魚得水,無往不利。

    但是此刻他卻頭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危險襲來,只因為楚歡每一次在牆壁上敲打發出的聲音,卻都卡在了音符轉換之間。

    音律之道,宮商角徵羽,五音輪轉。

    楚歡對古律的精通雖然遠遠比不上藍衫公子,但是對于古律的基礎音符卻是十分明白,藍衫公子笛音的旋律雖然古怪,但是卻也脫不開五律,而楚歡正是抓住這一點,能夠清晰辯明五律轉換的節奏,他每一次出刀敲打牆壁,正好卡在這五律之中。

    他這也是被逼無奈,他即知藍衫公子的音律有迷人心智的作用,想要對付此人,就必須先將此人的音律破除。

    可是他連連出刀,眼前虛實之影混雜,根本無法對藍衫公子造成傷害,也就談不上斷了對方的音律,好在他腦中靈光一閃,既然無法斷了聲音,大可以打亂他的音律,雖然未必能起到效果,但是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下,只能一試。

    楚歡也知道,想要擾亂這樣的笛音,可不是叫喊兩聲便可以,也不是用其他的聲音將對方的笛音壓下去便可以。

    要擾亂,便要將對方的五律音符打亂。

    楚歡更是明白,打亂五律,就只能在五律轉換之間,利用其它的聲音進行擾亂,他血飲刀擊打石壁,十分有節奏,而且清脆響亮,每一次響聲,都會卡在藍衫公子的音律轉換之間。

    開始兩下,藍衫公子還保持著鎮定,想要相抗,但是“啪啪啪”之音一旦恰到好處卡在音律之中,實際上也就變成了死亡曲中間的一道音符。

    死亡曲吹奏出來,每一個音符的長短高地都是有著嚴格的規律,否則根本無法達到迷惑人腦的作用,飲血刀拍打石壁的聲音混在死亡曲之中,死亡曲也就頓時被破了它的作用。

    那邊虎紋公子雖然看到楚歡做出怪異的舉動,卻並不知道楚歡是在利用奇特的方法在破壞藍衫公子的音律,還以為楚歡是因為被死亡曲迷住大腦,所以做出反常的動作。

    他性情殘忍,看到馮午馬渾身鮮血淋灕的樣子,只覺得異常的刺激,他只覺得大局已經完全在掌握之中,悠然地享受著殺人的樂趣,只想看到馮午馬身上的鮮血流干,看著馮午馬失血過多死去。

    他甚至想好,等到馮午馬死後,待會兒對付楚歡,必須在楚歡身上劃出九九八十一道口子,那樣看起來會更加的刺激。

    感覺到元羽正抱著瀛仁向外拖,似乎想要離開,虎紋公子嘴角泛起冷笑,反手一刀,便往瀛仁砍了過去。

    他這一刀也不是砍向要害,只是砍向瀛仁的胸口。

    虎紋公子對付敵人,素來喜歡將對方折磨致死,從不願意讓敵人死的痛快。

    瀛仁經的事情少,甚至連死人鮮血都很少見過,其意志力在眾人之中最為脆弱,馮午馬和楚歡都是身經百戰,便是元羽那也是經過無數苦難,而意志力越弱,死亡曲的傷害便越大,瀛仁此時是深受其害,他只覺得腦袋頭疼欲裂,就似乎有無數根小針在他的腦袋上任意刺進去,別說走動,便是站起來也是十分困難。

    虎紋公子這一刀砍下來,他雖然感覺到刀風襲至,卻根本沒有閃躲的力量,元羽見勢不妙,大吼一身,一個翻身,爆發出全身的能量,竟是擋在瀛仁身上,虎紋公子大刀砍下,“噗”的一聲,正砍在了元羽的背上。

    這一刀力量不輕,一刀卻是將元羽的背脊砍斷,元羽只感覺到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出,竟是噴在了瀛仁的身上。

    瀛仁雖然頭疼欲裂,但是終究還是看到了這一幕,看到元羽挺身為自己擋住了這一刀,一時間驚愕萬分,看到元羽噴出鮮血,不油然間,心中竟是一顫,一股強烈的悲傷從心頭泛起。

    虎紋公子一刀沒有砍中瀛仁,也不猶豫,又是一刀砍下,便在此時,卻感覺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知道馮午馬又從背後襲擊自己。

    虎紋公子並不在意。

    方才馮午馬已經砍出幾十刀,都只是徒勞,無一刀對虎紋公子形成威脅,在虎紋公子眼中,馮午馬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他身上的鮮血大量流出,雖是都會倒下。

    他身體微微躲閃,躲過了身後一刀,反手一刀撩過去,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輕易砍在馮午馬的身上,而是听到“嗆”的一聲響,自己反手這一刀竟似乎被馮午馬擋住。

    虎紋公子有些奇怪,卻也不在意,只以為這是馮午馬亂刀之中剛好踫上,只是當他微轉身,卻發現滿臉鮮血看上去十分猙獰的馮午馬竟然已經貼身上來。

    馮午馬的那雙眼楮卻已經沒有方才那種迷離之色,有的是冰一般的冷漠,有的是深入骨髓的殺意。

    當看到馮午馬的眼神,虎紋公子就已經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他若是小心謹慎,對馮午馬全力提防,未必不能閃過馮午馬這千鈞一擊,但是他太自信,而且對行將倒下的馮午馬太過輕視。

    當他以為馮午馬全無威脅之時,卻根本料不到這個時候馮午馬還能做出最後一擊。

    他一怔之間,只覺得小腹一涼,隨即便感到了一股鑽心般的劇痛從小腹處向全身彌漫,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所有的精氣都從身體上瞬間消失。

    馮午馬雖然傷勢極重,隨時都要倒下去,但是他手里的流雲刀卻一刻也沒有松開,對于神衣衛來說,流雲刀脫手之時,便是他們死亡之時。

    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們的刀就不會脫手。

    那把專門為神衣衛配制,用精鐵所打造的鋒利流雲刀,此時已經直沒入虎紋公子的小腹,穿透了虎紋公子的身體,小腹處只露出了刀柄。

    虎紋公子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這個時候馮午馬還能做出如此準確的判斷,還能攻出如此有殺傷力的一招,他的靈魂在這一刻就似乎被抽出去。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楚歡那邊有節奏地敲打著石壁,已經將藍衫公子的死亡曲完全破壞,藍衫公子幾次想錯開音律調整過來,但是他根本料不到,楚歡一介武人,卻對五律有著極深的了解,無論他如何調音,楚歡都能準確地在音律轉換中間擊打牆壁,讓他的曲子根本無法連成一體。

    死亡曲一被破壞,對馮午馬造成的迷幻就很快消失,馮午馬眼前虎紋公子的虛實之影也就合而為一,他身負重傷,但是堅韌的意志力卻還是讓他挺住,而且聚起全身力氣,做出了最後一次致命的攻擊。

    他心中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倒下,瀛仁的安危,將懸于楚歡一人之身,如果不能殺死虎紋公子,楚歡將面臨以一敵二的危險境地,所以他拼盡了全身的力量,那也是要將虎紋公子殺死,也就等若幫楚歡除掉了一個強敵。

    虎紋公子想動,但是他小腹中刀,而且馮午馬低聲怒吼著,一只手已經掐住了虎紋公子的脖子,虎紋公子小腹劇痛,而且脖子更被掐住,身上的力氣頓消,“嗆”的一聲,手中大刀落地,整個人已經虛脫,嘴角向外迅速溢出鮮血來。

    藍衫公子的死亡曲被破壞,他也知道事情不妙,眼睜睜地看到虎紋公子被馮午馬一招擊殺,驚愕之間,手一樣,又是數點寒星擊出,目標卻是瀛仁。

    馮午馬厲吼一聲,手一用力,虎紋公子的身體被拋去,肉盾般擋在了瀛仁身前,“噗噗噗”幾聲響,那幾點寒星都已經打在了虎紋公子的身上。

    虎紋公子已經被一刀穿透身體一,奄奄一息,此時數點寒星擊在他身上,那都是帶有劇毒,身體落地之後,抽搐兩下,便即不動。

    馮午馬此時全身也已經虛脫,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下去。

    藍衫公子還要再打出暗器,但是卻感覺到身側刀鋒襲至,楚歡卻已經欺身撲過來,手中的血飲刀臨空往藍衫公子砍了過來。

    藍衫公子最仰仗的曲音被破,已經有些慌亂,他此時頗有些懊惱,若不是虎紋公子太過輕敵,享受殺人樂趣,只怕早就將這些人解決了。

    一再耽擱,最後卻是害人害己。

    虎紋公子即死,藍衫公子失去了一只臂膀,好在馮午馬此時也已經倒下去,生死不明,只剩下楚歡。

    楚歡這一刀很快,藍衫公子的動作也不慢,往後一退,他橫笛于嘴,又想故技重施,但是楚歡的反應卻也迅速,笛音再起之時,楚歡的血飲刀刀身卻是拍打著石板地面,再次發出“啪啪啪”之音,而且每一次拍打過後,楚歡的身體就往前進幾分,慢慢迫近藍衫公子。

    藍衫公子暗暗叫苦,想不到竟踫上如此難纏的敵手。

    他已經見識過楚歡的刀法,知道比拼硬功夫,自己還真不是楚歡的對手,而且自己最大的依仗笛音又被楚歡所破,如此下去,自己遲早要栽在楚歡的手中。

    死亡曲沒了作用,瀛仁的頭腦也開始清醒,他看著元羽為自己擋了一刀,此時對元羽再無懷疑,知道自己之前錯怪了他。

    他將元羽上半身抱起,眼圈兒泛紅,顫聲道︰“你……你不要死,本……我不該疑你……!”

    元羽嘴角向外溢血,但是唇邊卻帶著溫和的笑容,臉上慘白一片,輕聲道︰“不要……不要心太軟,成大事者,心……不能太軟……!”

    瀛仁拭去眼角眼淚,咬牙道︰“你放心,誰在幕後主謀,我一定會殺死他。”

    元羽抬起手,將右手緊握的半枚玉佩遞到瀛仁面前,吃力道︰“收好,交給你的母親……這些年為了隱藏我的身份,二十年來,我與她……我與她再未相見,她一切……一切可好?”

    瀛仁用力點頭,道︰“她很好……!”

    “有些事情,她……她會告訴你。”元羽聲音越來越虛弱,輕聲道︰“你身上有大華……大華的血,何去何從……你自己想明白……。”握住瀛仁的手,顫聲道︰“十八年前,我……我秘密娶了一個女人,想要……想要延續元氏一族的血脈,只是……只是生了一個女兒,前天……前天被她們抓走用以挾持,你……你幫我找回來,好好照顧她……。”

    說完這句話,元羽口中又是一大口噴出,都灑在瀛仁身上,瀛仁失聲道︰“舅舅,你……你怎樣?”

    元羽听瀛仁喊自己舅舅,臉上顯出欣慰笑容,他伸手想去撫摸瀛仁的臉,但是毫無力氣,瀛仁卻已經抓住他手,元羽眼眸子閃著光,喃喃道︰“復我大華……復我大華……!”聲音忽地止住,頭一歪,就此死去。
zabico 發表於 2012-9-10 20:15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四章 卍

    石室之中的楚歡和藍衫公子出現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對峙,雖然死亡曲被破壞,但是藍衫公子卻不敢停下笛聲,他吹奏出樂曲,楚歡便只能以刀身拍打地面破除,騰不出手來出刀。

    而楚歡也不能停止拍打地面,他一旦停下,藍衫公子的死亡之音便能恢復,瞬間就能對人腦產生迷幻作用。

    楚歡一邊有節奏地拍打地面破壞死亡曲,一面慢慢向藍衫公子迫近,而藍衫公子一面吹奏笛子,一面向後退去,瞧他樣子,竟是慢慢向地下通道入口處過去,顯然是準備暫時脫離此處。

    瀛仁眼睜睜看著元羽在自己懷中死去,心中既是悲傷,又是憤怒,他霍然抬頭,看向了藍衫公子,雖然楚歡和藍衫公子的對峙十分怪異,但是瀛仁此時卻還是看出了端倪,知道楚歡拍打地面定是對那藍衫公子起到了牽制作用。

    瀛仁瞥了旁邊一眼,伸過手去,握住了一把刀,爾後緩緩起身來,刀鋒所指,正對向藍衫公子。

    藍衫公子卻也發現了瀛仁的動靜,心中暗暗叫苦。

    先前他與虎紋公子配合,一吹笛一殺人,得意無比,但是風水輪流轉,此時虎紋公子已死,自己最得力最默契的同伴已經無法給自己帶來幫助,而楚歡此時破壞自己的音律,兩人棋逢對手,旁邊多出來的瀛仁卻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威脅。

    他後退的速度不敢太快,一旦速度太快,影響氣息,曲調走回出現偏差,距離那地道入口還有一些距離,瀛仁卻顯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圖,幾步間就攔在了入口處,堵住了藍衫公子的退路。

    藍衫公子只覺得身上有些發涼。

    他本以為瀛仁躲在地下通道之中,是鑽進甕中的鱉,自己只不過是前來甕中捉鱉而已,但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地道依然是甕,但是瀛仁沒有成鱉,自己倒像成了被人捉拿的甕中之鱉。

    瀛仁堵住出口,二話不說,揮刀便往藍衫公子砍過來,瞧那刀勢,倒也是很為威猛。

    楚歡見狀,急聲道︰“殿下小心……!”

    他知道藍衫公子不但利用音律惑人,而且還有一手暗器功夫,只怕這時候藍衫公子發難,瀛仁一時躲不開。

    幾乎同一時間,藍衫公子果然揮手,數點寒星幾處,也幾乎在藍衫公子出手的一剎那,瀛仁已經厲聲高叫︰“楚歡動手!”

    他本來是上前揮刀砍向藍衫公子,但是只上前兩步,整個人卻猛地往後一倒,然後迅速滾開。

    瀛仁實戰經驗雖然不足,但卻不笨,他自然知道藍衫公子隨時會打出暗器。

    他看出藍衫公子和楚歡僵持在一起,所以有心要藍衫公子騰出手來,只要音律一斷,楚歡就能找到出手的機會,他揮刀砍向藍衫公子,實際上就是虛招,再出招之前,就做好準備,不管藍衫公子是否出手,自己都要閃躲。

    他卻不知這小花招卻起了極大的效果。

    藍衫公子此時只想脫身,見到瀛仁攔住去路,甚至殺向自己,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打出暗器,瀛仁早有準備閃躲開去,幾點寒星盡數打空,而楚歡卻已經趁這個機會,一個豹撲,揮刀直往藍衫公子砍了過去。

    藍衫公子知道楚歡這一刀的威力,他迅速後退,往那通道過去,孰知只退了兩步,忽地感覺自己的大腿傳來一陣劇痛,卻是瀛仁抓住機會,躺在地上,卻已經一刀橫砍,砍中了藍衫公子的腿。

    瀛仁武功算不得高,與真正的高手相比起來,可說是上不了台面,但他畢竟是大秦皇子,也沒有少練功夫,基本功卻還是十分扎實的。

    這一刀他是卯足了力氣,所以力道十足。

    鮮血噴出,藍衫公子雖然震驚之下迅速移腿,但是一條腿卻還是被砍成了重傷,楚歡此時已經撲上,刀鋒如冰,已經臨頭砍下來。

    藍衫公子本來閃躲功夫也是不差,頗為輕盈,但是此刻背被瀛仁偷襲了一條腿,自然無法輕盈閃躲,而楚歡出刀又快又急,藍衫公子一時閃躲不開,卻只能揮手,用笛子抵擋。

    “呯!”

     清脆一響,藍衫公子的笛子竟是根本抵擋不住楚歡這一刀,竟然被生生砍成了兩截,大刀下墜之勢不減,“噗”的一聲,砍在了藍衫公子的肩頭,血霧彌漫,藍衫公子一條右臂已經在血霧之中飛出。

    這藍衫公子心中驚駭莫名。

    他這笛子乃是用奇特材料所制成,看上去十分輕巧,但是堅韌無比,便是刀劍砍上無數次,也未必會有絲毫的損傷。

    但是此刻對方一刀竟然就將笛子砍斷,你讓藍衫公子怎能不驚?

    他雖然感覺這通體赤紅的大刀有些古怪,但是卻根本想不到威力竟然強大如斯,此刀當真是神兵利器,無堅不摧。

    他倒也是條硬漢,被砍斷了一條手臂,卻沒有發出痛苦的聲音,反而大喝一聲,身體橫閃過去,剩下的那條手臂一抖,又是數點寒星發出,打向楚歡。

    楚歡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藍衫公子的暗器,大刀旋動,“叮叮叮”數聲響,將那暗器盡數打落,刀鋒向前一指,冷聲道︰“你走不了了。”

    楚歡心里現在已經有了底,這藍衫公子雖然能夠奏出詭異的音律,甚至有著一手暗器功夫,但是其對敵的硬功夫卻稀松平常,甚至比不上虎紋公子。

    此時對方笛子已經被斬斷,最大的威脅已經消除,而且斷了一臂,楚歡自信此人已經是無路可逃。

    瀛仁也已經起身來,握刀走到楚歡身邊,怒視藍衫公子,憤然道︰“楚歡,殺了這逆賊。”

    楚歡道︰“殿下,這次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恐怕還要從此人身上著手。”

    藍衫公子此時一手捂住斷肩,不讓鮮血流的太多,但是指縫間卻兀自向外溢血,他看起來十分的狼狽,早已經沒有了剛出現時的灑脫之態,听楚歡之言,立時大笑起來,道︰“莫要想著從我身上得到一句話,痴心妄想而已。”

    楚歡冷聲道︰“你行刺殿下,罪該處死,若是能夠老實交代,殿下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藍衫公子自知今日無法幸免,搖頭道︰“楚歡,今日之敗,我還真是心服口服,想不到你竟能尋到我音律之中的破綻。”

    楚歡道︰“邪魔外道之術,不值一提,更是不堪一擊。”

    藍衫公子哈哈笑起來,隨即嘆道︰“只可惜我只是學到皮毛,等你遇到真正的高手,便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他眼眸子里的神色漸漸陰寒起來︰“楚歡,今日你破我神術,他朝你還會死在神術之下,你放心,你定會遇見的……!”

    楚歡厲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藍衫公子的雙眸光芒漸漸黯淡,“鳳凰涅槃,今日之死,不過是來日重生,等我重生之時,便會有十倍法力……楚歡,你必死無疑……!”說完這句話,他的整個身體卻是緩緩癱軟下去,如同爛泥般躺在了地上,七竅同時冒出血來。

    楚歡吃了一驚,瀛仁亦是驚道︰“楚歡,他……他怎麼了?”

    楚歡打量幾眼,嘆道︰“殿下,他自己服毒死了……!”

    藍衫公子七竅流血,面皮發青,顯然是中毒。

    此人倒也是視死如歸。

    “可是……咱們並沒有瞧見他服毒?”瀛仁兀自疑惑。

    楚歡道︰“他口中一定早就藏好了毒藥。”心中卻是有些失望,這藍衫公子一死,線索便斷了,究竟誰才是刺殺瀛仁的幕後主使,便難以查出。

    忽地想到什麼,楚歡立刻捧住血飲刀奉到瀛仁面前,恭敬道︰“殿下,卑將一時情急,擅用寶刀,還請殿下降罪!”

    瀛仁擺手道︰“本王的性命都是你救,你有大功,怎會降罪于你。”

    楚歡此時心中卻是驚嘆,這血飲刀殺人沾血之後,刀身之上竟然沒有沾上一滴血跡,確實殺人不見血的寶刀。

    楚歡陡然想到什麼,扭頭去看,便看到了血泊中的馮午馬,快步過去,只見到馮午馬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急忙探手到馮午馬鼻端,竟然還有一絲氣息,十分微弱,當下不再猶豫,道︰“殿下,馮百戶還活著。”三下兩下解開了馮午馬衣裳,然後從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子,道︰“殿下,這是金瘡藥,可以止血,馮百戶流血過多,若是再不止血,回天無術。”

    他口里說這話,手上卻沒有放慢,取出金瘡藥,迅速往馮午馬周身敷藥。

    馮午馬身上有十五六處傷痕,楚歡整整一瓶金瘡藥完全用完,敷上藥之後,他又從虎紋公子的尸身上扯下衣裳,撕成條狀,為馮午馬包裹上。

    馮午馬牙關緊咬,雙眸緊閉,如此鐵打人物昏迷不醒,可見傷勢確實很重,雖然止住了血,但是楚歡也不知道馮午馬是否能挺過去。

    瀛仁卻已經走到元羽身邊,跪了下去,臉上一臉黯然。

    楚歡處理好馮午馬的傷勢,將馮午馬平躺在地上,扭頭看到瀛仁,問道︰“殿下,莊主他……!”

    “他走了。”瀛仁神情十分悲痛︰“他幫本王擋了一刀……本王一直疑心他別有居心,是本王錯怪了他。”

    楚歡心中嘆了口氣。

    瀛仁抬頭看著楚歡道︰“他臨去之前,告訴本王他還有一個女兒,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便是本王的表妹……!”

    楚歡皺眉,想到了那間被掩飾胭脂香味的屋子,如今看來,那屋子卻是元羽的女兒所居住的地方,卻不知人在哪里,問道︰“可有她下落?”

    瀛仁搖搖頭,道︰“他說被這幫刺客挾持而去,如今刺客已死,也不知往哪里去尋她。”

    楚歡道︰“殿下不必擔心,回頭派人暗中查訪,總要找出來才是。”他走到虎紋公子身邊,伸手在此人的身上摸索,想查查是否有線索可尋。

    扯開虎紋公子的衣裳,露出胸膛來,楚歡表情一怔,眼中顯出吃驚之色。

    只見這虎紋公子的胸口,竟然紋着細小的圖案,楚歡看的清楚,卻是一個“卍”字符,瞬間就想到了幾日前在靜慈庵被自己所殺的劉聚光,劉聚光的胸口也是紋着“卍”字符,符號的大小和位置一模一樣,楚歡的心陡然沉下來,這虎紋公子顯然和劉聚光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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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五章 援兵

    楚歡只覺得背脊一陣發寒,劉聚光和虎紋公子連成一線,這詭異的“卍”字符,讓楚歡感覺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上。

    他陡然想到什麼,又在虎紋公子的身上搜找片刻,終于找到了一塊扁平的石頭,當日從劉聚光身上得到了一塊古怪的石頭,那上面有裸女圖案,還有古怪的符文,而這塊石頭的形狀與那塊石頭幾乎是一模一樣。

    形狀雖然相同,但是上面的圖案卻完全不同,虎紋公子這塊石頭上的圖案,豁然是一頭老虎,只不過這頭老虎趴在地上,完全沒有虎虎生威的獸中之王氣勢,反倒像被抽走了精氣神,懶洋洋的,如同一頭形似老虎的貓咪而已。

    楚歡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驚奇,但凡畫虎者,無一不是將老虎描繪的獸王之氣四散,越威風越好,但是這幅圖卻反其道而行之,將這頭老虎畫的十分的虛弱。

    背面也是古怪的符文,楚歡卻是看不懂。

    他回頭看了瀛仁一眼,只見瀛仁神情有些呆滯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元羽,似乎正在想著什麼。

    楚歡將石頭收進懷中,又走到了藍衫公子身邊,藍衫公子斷臂依然泊泊流血,他臉上的皮膚已經紫黑一片,十分的恐怖。

    楚歡擔心此人身上還有余毒,也不去踫,用刀子挑開他的衣裳,與自己所估計的一樣,藍衫公子的胸口也是紋有“卍”字符,但是瞧那大小,卻似乎比虎紋公子要大上一些,卻也不知道是否代表著身份比虎紋公子要高一些。

    楚歡刀法靈活,在藍衫公子身上挑動著,看看是否也有石頭,搜了片刻,找出幾只小瓷瓶和一些菱形的暗器,卻並沒有發現石頭,但是卻從他身上露出了一塊玉牌,那玉牌的形狀與虎紋公子的石頭形狀一樣,但是材質不同,一為石,一為玉。

    這玉牌乃是黑色,是罕見的黑玉,楚歡瞧見藍衫公子身上帶著幾枚銀針,將銀針扒拉著去觸踫了那黑玉,銀針沒有變色,這黑玉看來自然是無毒。

    楚歡這才伸手拿起黑玉玉牌,黑玉玉牌反面依然是古怪符文,楚歡雖然看不懂,也能看出這符文與虎紋公子石頭上的符文完全不同。

    而正面雕刻的圖案,卻是頗有些古怪。

    那是長著人的身體,但是卻有著蛇頭,蛇頭吐信,人身蛇頭的圖案看上去倒似乎某種傳說中的神祗一般。

    這怪物的左手拿著笛子,右手還拿著一只琵琶,圖案雕刻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楚歡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便在此時,一直呆看元羽的瀛仁忽然問道︰“楚歡,他……他說的都是真的。”

    楚歡一怔,立刻回頭。

    瀛仁緩緩道︰“本王相信,他是我的舅舅。”他抬起頭,看著楚歡︰“他若不是我的舅舅,就不會為我擋那一刀……!”

    楚歡神色有些凝重,其實他還真不想知道這樣的秘密。

    這種秘密,事關重大,知道的多了,對自己反倒是有害無利。

    瀛仁這般說,楚歡也不知如何回答,這是皇家秘聞,他自然不想過多的插嘴。

    瀛仁站起身來,走到石桌邊,在石椅上坐下,輕聲道︰“本王雖然不願意這樣想,但是……本王卻不得不想,這兩個刺客是如何發現這處地道?”

    楚歡微一沉吟,道︰“宵小之輩,或許是偶爾發現。”

    “這處地道很隱秘。”瀛仁搖頭道︰“舅舅在這里住了二十年,對這里十分了解,他既然能夠帶咱們進入此處,也就是心中有數。”

    楚歡看了元羽的遺體一眼,微微頷首。

    “如果不是靈堂有他們的人看守,馮午馬也未必會覺得靈堂有問題。”元羽輕聲道︰“馮午馬在靈堂發現靈牌的灰塵,但是兩名刺客卻是從對面而來,可見他們並不是發現破綻,而是早就知道有這樣一條地道的存在。”

    “他們為何會知道?”元羽臉色難看起來︰“難道有人告訴過他們?”

    楚歡隱隱感覺到什麼,卻沒有說話。

    “知道這條密道的,沒有幾個人。”元羽嘆道︰“舅舅能夠為本王而死,自然不會出賣本王,那麼……!”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頓了頓,眼眸子深處帶著一絲痛苦一絲憤怒︰“當年太子哥哥也在這里住過,他是否也知道有這樣一條地道?”

    楚歡心中一緊,知道瀛仁已經對太子起了懷疑。

    瀛仁深吸了一口,終是搖頭道︰“罷了,本王不相信太子哥哥真的會這樣做。”他似乎不願意再想下去,看向楚歡,問道︰“楚歡,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楚歡看了昏迷不醒的馮午馬一眼,道︰“殿下,如今外面的情況不明,只不過……馮百戶傷勢極重,僅僅依靠金瘡藥止血恐怕不成,還要找尋其他的藥物為他治傷。若是在這里繼續耽擱下去,馮百戶只怕很危險。”

    瀛仁想了想,終于道︰“咱們先離開這里。”

    楚歡皺眉道︰“殿下準備現在便出去?”

    “總不能一直呆在這里,這兩個人能找到這里,說不定待會兒還有其他的刺客也能尋來,留在此處,實在不安全。”瀛仁握拳道。

    楚歡想了想,問道︰“殿下準備是重新回到靈堂?”

    瀛仁指著對面的地道,搖頭道︰“咱們從那里走。本王還真想知道,這條地道到底通向哪里。”他也不多說,看了元羽尸首一眼,道︰“舅舅的遺體,咱們……回頭再來厚葬。”握住一把刀,拿起油燈,往藍衫公子進來的那條地道過去。

    楚歡想了一想,上前小心翼翼背起馮午馬,跟在瀛仁身後,也進入了那條地道。

    這條地道依然是十分狹窄,而且極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驟然出現向上升的石梯,瀛仁猶豫了一下,楚歡卻已經小心翼翼放下馮午馬,低聲道︰“殿下,卑將先上去探探。”握緊血飲刀,順著石梯上去,到得頂部,是一塊石板,楚歡擔心出口處埋伏了人,並不急于移開石板,而是豎著耳朵听听外面的動靜,片刻之後,他才緩緩移開石板,一陣寒風吹進來,外面寂靜一片。

    楚歡拉開石板,先探出頭向外看了看,只見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影,看來這里並無人埋伏,只是放眼看向四周,卻是無數的墳堆,這出口處,竟豁然在一片荒郊墳場。

    瀛仁已經在下面問道︰“楚歡,怎麼樣?”

    楚歡又仔細觀察片刻,確定四下無人,重新下去,道︰“殿下,外面沒有人。”

    瀛仁道︰“李卯兔他們如今在哪里?”

    “按照先前的布署,他們應該是從北面突圍,然後繞道向南面而去。”楚歡道︰“如果沒有意外,他們現在應該在北面。”

    瀛仁忙道︰“咱們去尋他們。”

    楚歡想了想,搖頭道︰“殿下,兩名刺客從這里進來,定然是覺得一定會得逞。他們手下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故意去牽制李卯兔他們……!”

    瀛仁明白過來,問道︰“你是說那伙刺客如今也在北面?”

    “應該是了。”楚歡正色道︰“殿下,咱們反其道而行之,往南面去。”

    瀛仁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道︰“好,楚歡,本王听你的。”

    當下瀛仁和楚歡帶著馮午馬除了地道,墳場一片陰森,冷冷清清,楚歡背著馮午馬,道︰“殿下,一路向南,天亮之前,咱們應該能找到落腳的地方,只要先找到落腳之處,回頭自然能有辦法與李卯兔他們會合。”

    瀛仁抬頭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在這墳場之中,只讓他有些發寒,忽地想到,這墳場埋葬的,十有**就是當年大華朝親衛隊的將士,害怕之心頓去。

    兩人在夜色之中,也不停留,迅速往南面而去。

    這地方罕有人至,道路也不好,行了一陣,沒有發現一人蹤跡,看來倒真如楚歡所料,其他人都已經往北面去。

    馮午馬傷勢很重,楚歡也不敢走得太快,瀛仁在旁邊輕聲道︰“楚歡,這次本王死里逃生,你立下了大功,等本王回去,一定會重重賞你。”

    楚歡笑道︰“能夠為殿下效命,是卑將的榮幸。”

    楚歡剛說完這句話,陡然間神情一緊,停住腳步,低聲道︰“殿下,有……有馬蹄聲!”

    瀛仁一怔,也停了下來,凝神細听,夜風之中,果然隱隱傳來一陣陣馬蹄聲。

    “是……是不是李卯兔他們?”瀛仁眼楮一亮。

    楚歡也不確定,道︰“殿下,咱們先躲起來。”恰好旁邊不遠有一處灌木荊棘叢,迫于無奈,兩人只能先往那里面躲過去,也顧不得荊棘刺人了。

    沒過多久,就听到馬蹄聲漸近,不遠處果然出現了一隊騎兵,約莫有二十多人,隱隱听到有人叫道︰“殿下,我們是衛所軍,特來保護殿下。”

    那一隊騎兵速度很快,距離灌木叢不遠,便要馳過。

    “是衛所軍。”瀛仁喜道︰“他們是來保護本王的。”他一激動,便發出聲響,正要起身,楚歡卻已經抓住瀛仁,低聲道︰“殿下,敵我不明,不可擅動。”

    “殿下,你在哪里?”騎兵們叫喊著︰“我等奉喬總督之令,特來接應殿下!”

    瀛仁道︰“楚歡,你瞧他們的馬鞍,那是衛所軍的配鞍,錯不了,是衛所軍來救本王了。”

    那騎兵首領此時卻也瞧見了這片灌木叢,抬手令部下停下,向這邊馳出幾米,叫道︰“殿下,殿下,臣將特來保護……臣將羅世恆,奉總督大人之命前來接應……!”

    “是羅世恆。”瀛仁松了口氣,已經起身道︰“羅世恆,本王在這里。”楚歡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zabico 發表於 2012-9-15 23:18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六章 私仇

    羅世恆陡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外,出乎楚歡的意料,同時讓楚歡感覺到諸多的疑點,但是瀛仁一听是羅世恆,那是自己的臣子,有衛所軍的人前來,自然是松了口氣。

    見瀛仁在灌木叢中出現,一身便裝的羅世恆頓時大喜,拍馬上前來,翻身下馬,單膝跪下,行禮道︰“殿下,臣將救護來遲,罪該萬死,肯定殿下降罪!”

    瀛仁從灌木叢中走出,笑道︰“你們來了,真是太好了,快起來吧。”正要上前,卻听楚歡在身後沉聲道︰“殿下且慢!”

    瀛仁回過頭,卻見楚歡已經握著血飲刀走出來,將馮午馬留在了灌木叢中。

    羅世恆見到楚歡,起身笑道︰“楚衛將,你這次立了大功,回頭定有升賞。”牽馬向瀛仁走過去,道︰“殿下,請上馬,此處不宜久留。”

    楚歡卻已經幾步間上前,攔在了瀛仁身前,神情冷漠,向羅世恆問道︰“羅指揮使來的真是及時啊,卻不知羅指揮使怎知殿下在此?”

    羅世恆肅然道︰“本將奉喬總督之令,得知殿下來到漢州,所以受命特來保護。”催促道︰“殿下,此處確實是危機四伏,還請殿下先往茂縣縣城暫作休息。”

    楚歡搖頭笑道︰“可是據我所知,喬總督似乎也不知道殿下來到這里吧?”

    羅世恆臉色微變,沉聲道︰“楚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歡冷笑道︰“羅指揮使,難道你一路都在跟蹤殿下?”

    “胡說八道。”羅世恆惱怒不已,上前兩步,沉聲道︰“楚歡,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怎敢與本將如此說話?”

    楚歡冷然道︰“殿下今夜剛到,你就能尋來,若非跟蹤,怎會如此湊巧?殿下前來忠義莊,少有人知,在這荒郊野外都被你尋見,你羅大人的本事還真是了不起。”

    瀛仁此時也感覺到古怪,皺眉道︰“羅世恆,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靈光一閃,沉聲道︰“你又怎知本王有危險?”

    羅世恆道︰“殿下,臣將回頭會向你詳細解釋,現在還請殿下隨臣將離開這里。”

    楚歡冷笑道︰“殿下不能跟你走。”

    羅世恆拔出佩刀,冷聲道︰“楚歡,你阻止殿下與本將離開,究竟有何圖謀?莫非那些刺客與你有牽連?”

    “有何圖謀的恐怕不是我楚歡。”楚歡冷聲道。

    幾乎在同一時間,羅世恆已經揮刀砍過來,厲聲道︰“本將殺了你這逆賊。”而楚歡也毫不猶豫揮刀迎上。

    羅世恆帶了二十來騎,楚歡經過地下一戰,體力和精力已經大大耗損,知道眼前的局勢凶多吉少,所以他陡然出刀,那也是想擒賊先擒王,將羅世恆先行拿下。

    兩人都是各存心思,竟是同時出手。

    羅世恆官居西山道衛所軍的指揮使,手下的功夫自然是十分出眾,他這一刀砍下去,雄渾有力,楚歡揮刀相迎,“嗆”的一聲,雙刀相踫,楚歡感覺虎口發麻,心中暗驚,這羅世恆手頭上的力氣竟是如此巨大。

    楚歡吃驚,羅世恆可就更吃驚。

    他倒不是因為楚歡的功夫吃驚,而是因為兩刀相接之後,他的大刀刀刃上,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

    羅世恆身為指揮使,手中的刀自然不是普通的刀,也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寶刀,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把寶刀,竟然出現裂口。

    此時他也已經看到楚歡手中那把血飲刀顏色古怪,瞬間就知道那是一把難得一見的絕世寶刀。

    眼中顯出貪婪之色,而楚歡又是一刀砍過來,羅世恆卻已經大吼一聲,向後躍開,他手下那一群騎兵已經四散分開,都是彎弓搭箭,對準了楚歡和瀛仁。

    瀛仁此時終于明白過來,這羅世恆救援是假,竟真的是別有圖謀。

    “楚歡,你再動,便射死你!”羅世恆連退幾步,穩住身形。

    楚歡也已經後退兩步,護在瀛仁身前。

    瀛仁怒道︰“羅世恆,你……你要造反不成?”

    羅世恆將手中帶有裂痕的大刀丟開,冷笑道︰“造反?真是胡說八道。本將得知漢州有亂黨出沒,率兵前來探查,想不到今夜卻被本將踫上。”

    瀛仁厲聲道︰“你……你說誰是亂黨?”

    羅世恆抬手指著瀛仁和楚歡,冷笑道︰“自然是你們。你們便是本將要搜找的亂黨。”

    瀛仁惱怒無比,這羅世恆的險惡用心已經昭然若揭。

    瀛仁橫身走出,從楚歡身後走出來,掃向那些兵士,厲聲道︰“本王乃是大秦皇子,齊王瀛仁,羅世恆意圖謀反,你們不要上了他的當,誰要是殺了羅世恆,本王一定會重重有賞。”

    只是那二十多名兵士寂然無聲,穩定有力地拉著弓箭,直待羅世恆一聲令下,亂箭齊發。

    瀛仁見眾人不理會,怒道︰“難道你們都想與羅世恆一起造反?造反大罪,株連九族,你們還不拿下羅世恆。”

    楚歡心中感嘆,看來瀛仁還真是不知人心。

    他以為亮出齊王的身份,這些人便會听從他的命令,這當然是孩子想法。

    莫說這些人從未見過瀛仁,便是真的認出這是齊王,那也不可能听從瀛仁的命令,羅世恆能夠帶著這些人過來,這些人自然無一不是羅世恆的心腹親信。

    羅世恆卻已經哈哈笑起來,大聲道︰“大膽亂黨,竟敢冒充齊王,你可知冒充皇子,該當何罪?”

    瀛仁氣得渾身發顫,怒道︰“羅世恆,是誰派你來謀害本王的?”

    羅世恆臉色沉下去,眼眸子現出陰鷙之色,冷笑道︰“本將行事,還需要人派遣?”他雙拳握起,拳頭上的青筋暴突,惱恨地看著瀛仁,聲音冰冷︰“瀛仁,你可還記得你做了什麼?”

    瀛仁皺眉。

    “我家鼎兒,你敢說不是你派人所害?”羅世恆厲聲道︰“你讓我羅家斷子絕孫,本將豈能再讓你活下去。”

    瀛仁心中一沉。

    他陡然響起,羅世恆的兒子羅鼎可是與自己矛盾極深,那夜在寶香樓花魁大選之上,兩人直接沖突,事後瀛仁更是派了神衣衛去閹了羅鼎。

    只是此事做得十分隱秘,神衣衛做事素來謹慎,不可能露出破綻。

    羅世恆似乎已經看出了瀛仁的心思,此時瀛仁和楚歡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他還真不擔心煮熟的鴨子會飛掉,只是心中的怨怒,卻是不吐不快。

    “本將知道,你覺得神衣衛做事,神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羅世恆冷冷道︰“不錯,他們確實厲害,本將也確實沒有找到證據。但是沒有證據,就不代表本將不知道是何人下手。”他一雙眼楮充滿怨恨盯著瀛仁︰“那天晚上,你擅自離開行轅,也在寶香樓,是不是?若不是鼎兒說到那件事,將你的形貌描述出來,本將還真想不到堂堂皇子竟然去那種地方,此事傳揚出去,哼……!”

    瀛仁心中一緊,神情頓時不自然起來。

    “你與鼎兒大動干戈,鼎兒更是當夜就出了事,你敢否認此事與你無關?”一想到羅鼎被閹,自己唯一的兒子再也無法傳宗接代,一股深切的仇恨籠上心頭,羅世恆的眼眸子里更是帶著濃郁的殺機︰“除了你手下的神衣衛,誰又敢在雲山府城對鼎兒下手?本將親到現場,竟是查不到一點點蛛絲馬跡,哼,越是如此,便越讓本將知道誰是凶手,不著痕跡,豈不正是神衣衛的做事風格。”

    瀛仁雙拳也已經握起,怒道︰“羅世恆,你敢對本王下手,可想過後果?”

    羅世恆背負雙手,戲虐道︰“本將還真想知道有什麼後果。”

    “你……!”瀛仁氣極,抬手指著羅世恆︰“羅世恆,你只要動本王一根頭發,你羅氏一族,滿門抄斬。”

    羅世恆大笑道︰“瀛仁,本將听說,你雖然師從徐從陽,但只不過是個不學無術之徒,自以為是個皇子,其實胸無點墨,任性貪玩,今日看來,果然如此。”臉色驟然一冷,冷笑道︰“本將此番離開雲山府,都只以為本將是往衛所巡視,沒有人會想到本將來到這里。你這樣的無能之輩,本將除之,那是為我大秦立功。”猛地抬起手來,沉聲道︰“瀛仁,你傷我鼎兒,我便要取你性命!”

    楚歡一把將瀛仁拉到自己身後,握刀在前,只準備弓箭射來,揮刀抵擋,然後撤到灌木叢中。

    只是他卻也清楚,如今既然被羅世恆和他的部下圍住,今夜想要脫身,幾率了了,今夜看來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騎兵們弓弦拉得咯咯作響,羅世恆帶著陰冷的笑意,一步步往後退。

    楚歡此時腦中別無他念,越是困境,他越是冷靜,他此時卻是計算著與身後灌木叢的距離,想著對放射出弓箭之後,該怎樣用最快的方式退進灌木叢中。

    羅世恆的手正要揮下,忽听得“嗖嗖嗖”的弓箭之聲響起,羅世恆心中一惱,正想著自己還沒有發令怎地就有人射箭,卻突然听到身後連續傳來了慘叫之聲,他大吃一驚,回過頭去,卻看到數名騎兵已經從馬上栽倒下來。
zabico 發表於 2012-9-15 23:24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七章 擒凶

    羅世恆這一驚非同小可,眼看著五六名騎兵已經從馬上摔倒下來,其他人此時哪里還顧得射箭,紛紛回頭,有人已經高聲叫道︰“不好,這里有埋伏……!”

    一時間人叫馬嘶,本來扇形的陣型已經散亂看來。

    楚歡也不知道為何會突起如此變故,但是他卻已經抓住對方慌亂的機會,拉著瀛仁重新躲回灌木叢中,耳邊听到一陣陣慘叫聲響起,也瞥見羅世恆的部下一個接一個地栽倒在地,知道羅世恆的人馬是被另一伙人偷襲了。

    羅世恆畢竟不是尋常人物,乃是經驗老道的武將,厲聲道︰“下馬,以馬掩護。”

    他手下眨眼間已經傷了近十人,其他人迅速下馬,又听得馬嘶聲起,已經有數匹馬中箭,羅世恆已經縱身躲在一匹馬的後面,從一名部下的尸首邊取了弓箭,黑暗之中,向來箭方向射了過去。

    兩邊箭矢紛紛,嗖嗖作響。

    楚歡和瀛仁躲進灌木叢,身上少不得被荊刺劃傷許多地方,楚歡的手背上亦是劃出了五六道傷痕,但是此刻事態緊急,誰也不去管這些。

    昏暗之中,兩邊是不是有人中箭,羅世恆倒是亂中不驚,他連射出幾箭,立刻做出一個手勢,便有三名部下在地上爬著往左邊過去,兩名部下往右爬去,只留五六人在正面對射,顯然是要繞到對方的側翼去。

    羅世恆倒是狡猾的很,已經高聲叫道︰“你們是哪路人馬?為何要出手偷襲?”

    他這是故意引誘對方,讓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到正面,好讓向兩側偷襲的部下能夠順利繞到側面。

    對方卻並不發一聲,只是亂箭如雨。

    羅世恆又高聲叫道︰“看來你們果真是畏首畏尾的宵小之輩。你們若真的有種,大可出來真刀真槍打一場,如此藏頭露尾,非大丈夫所為。”

    他聲音極大,便有數箭向他射來,他躲在一匹馬尸背後,縮在下面,箭矢都射在了馬尸之上。

    羅世恆嘴角泛起冷笑。

    他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實際上就是想著引開對方的注意力,瞧見兩邊的部下已經拉開距離,不由甚是得意。

    他從箭矢的數量倒也能夠判斷出來,對方的人手也不過十多人左右,並不多出許多,兩翼繞過去,從旁偷襲,必能殺傷對方幾人,而且能讓對方陷入混亂,到時候正面強攻,勝算極大。

    忽听得那邊終于傳來聲音道︰“你羅世恆鬼鬼祟祟,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輩。”

    那聲音遠遠傳來,羅世恆听在耳中,知道對方已經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羅世恆往左邊繞過去的三名部下悄無聲息地爬出許遠,隱入黑暗之中,轉到一處極矮的土坡邊,立時順著那小土坡矮著身子往左翼繞過去。

    很快,前面一人停下,做了一個手勢,兩名同伴立時都停住,彎弓搭箭,他們此時倒也能隱隱看到前面不遠人影閃動,知道那里便是敵人。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有人繞到側翼來,只是對正面的羅世恆等人連連射箭。

    三人都是彎弓搭箭,各自對準了一人,正要射箭,忽听得一聲悶哼,隨即血霧飛舞,一人竟然已經一頭栽到,一件東西直飛出去,同伴都是吃了一驚,看得清楚,那飛出的竟是人頭。

    兩人吃驚之間,已經感覺到身後勁風忽起,知道被人偷襲,一人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脖子上一涼,喉嚨卻是在瞬間被生生隔斷。

    剩下那人倒也機警,知道事情不妙,就地一滾,卻感覺到那倒勁風跟至,情急之下,一條腿踢出去,刀光一閃,大刀揮過,這人的一條腿竟是被大刀砍斷,飛了出去,忍不住慘叫一聲。

    他一聲慘叫,那邊便有人高聲道︰“大伙兒小心,敵人繞到兩邊了。”

    便見得人影閃動,又傳來一個聲音︰“哎喲,老王,讓你看著我後面,我中箭了,我中箭了……!”

    “大呼小叫什麼。”緊跟著一個聲音道︰“屁股上中了一箭,死不了。”

    這邊斷腿之人的慘叫聲很快就停下,已是被一刀砍下了腦袋。

    出手之人,自然是楚歡。

    羅世恆及其部下突然遭受襲擊,一時無法顧及楚歡和瀛仁,被二人躲進灌木叢中,而楚歡隱在灌木叢中,對于羅世恆及其部下的行動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羅世恆打出手勢,有人分左右摸索過去,就明白羅世恆是準備從兩翼對敵方發起襲擊,他一時也不清楚羅世恆的對頭是什麼來歷,並不想管。

    他自然也不會留在灌木叢中等待,低聲與瀛仁說了幾句,便背起馮午馬,帶著瀛仁從灌木叢中往左邊移動,那是準備趁亂離開。

    這個時候若是不趁機離開,那還真是愚蠢至極了。

    灌木叢中多是荊棘,瀛仁被荊棘刺的齜牙咧齒,卻不敢叫出聲來,楚歡雖然身上也被荊棘刺到許多地方,卻也是一聲不吭,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那邊羅世恆叫聲傳來,楚歡自然也明白他心意,陡然間听到那邊有聲音回復,一听那聲音,楚歡身體一震,隨之顯出喜色。

    原來與羅世恆對答之人,竟是李卯兔的聲音。

    楚歡有一個最大的長處,便是記憶力驚人,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他雖然與李卯兔在一起時間極短,李卯兔也難得說幾句話,但是楚歡對他的聲音卻也是記得很清楚。

    若非如此記憶,那夜羅多傳授他《龍象經》口訣,他也不會那般容易將那口訣牢記在心頭。

    既知李卯兔等人及時趕到,楚歡自然不會再走,放下馮午馬,低聲盯住瀛仁幾句,自己卻是握了血飲刀,往左邊跟著那三人摸了過去。

    等到三人對準了人欲要射箭之時,楚歡也已經悄無聲息摸到他們後面,二話不說,揮刀先是砍了一名兵士的腦袋,隨即又是連殺兩人,他武功本就比這三人要高出許多,而且有時突然偷襲,解決這三人倒是十分的利索。

    他不但片刻間斬殺三名敵人,而且這邊發出的慘叫聲也已經讓李卯兔等人警覺,李卯兔手勢揮動,陣型立時改變。

    羅世恆听到左翼傳來慘叫聲,心知不妙,心中惱怒,忽听得右邊也傳來慘叫聲,卻是李卯兔已經令人往右方射過去,已經射死了一人,剩下那人見同伴死去,亂箭射來,哪敢動手,又趴在地上往回爬,而李卯兔早已經吩咐兩人趁黑摸索過去。

    羅世恆身邊剩下不過三四個人,此時箭矢所剩無幾,這時候終于想到後面灌木叢中瀛仁,心中吃了一驚,若是被瀛仁走脫,當真是大事不妙。

    他在地上滾了幾個滾,到的灌木叢邊,小心翼翼往里面看了看,哪里還有瀛仁的蹤跡。

    他心中懊惱萬分,听得那邊又傳來慘叫聲,卻是自己的部下又被射死一人。

    此時卻听得右邊嗖嗖又有幾箭射過來,頓時明白,自己左右包抄的法子沒能成功,對手反倒用起這個法子,左右包抄過來。

    他心中清楚,對方此時人數佔優,自己這邊處于下風,馬匹大半已經被射死,瞧見不遠處還有一匹馬,羅世恆幾步跑過去,翻身上馬,一抖馬韁,便要逃離。

    明知不敵,羅世恆自然不會在這里等死。

    他駿馬剛剛馳出沒多遠,忽見前方一道黑影撲過來,羅世恆抬起弓箭,二話不說,照著那道身影一箭射了過去。

    那身影卻是靈活一閃,駿馬已經馳到,那人卻已經身體一矮,大刀出手,一刀砍斷了一條馬腿,駿馬一聲悲嘶,飛馳之中,已經往前栽倒。

    羅世恆面色大變,雙腿已經在馬鐙上一蹬,整個人凌空飛起,只是慣性使然,他的身體卻也是向前飛出去。

    尚未落地,羅世恆就感覺到身後刀風襲來,也不敢猶豫,往前沖出幾步,隨即腳下一旋,一個掃蕩腿掃向了楚歡的下盤。

    出刀砍馬腿的自然是楚歡,他見到羅世恆騎馬要逃,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

    羅世恆這一掃力道十足,楚歡躍起,揮刀砍過去,羅世恆身體側閃,就地一滾,手中的長弓砸向楚歡,楚歡揮刀將長弓斬開,而羅世恆卻已經趁機欺身進來,一拳搗出,直搗楚歡的小腹。

    楚歡手腕子一扭,血飲刀內力切過去,往羅世恆的手臂斬去,孰知羅世恆十分狡猾,他打向楚歡腹部這一拳卻是虛招,另一條手臂撐地,卻是左腿踢出,已經踢向了楚歡握刀的手腕子,速度快極,而且有心要將楚歡的手骨踢折,所以力氣大極。

    楚歡手中的血飲刀削鐵如泥,羅世恆已經領略其厲害,不敢小視,只想先將楚歡手中寶刀踢開,若是為自己所得,那當真是如虎添翼了。

    這一腳說到就到,眼見便要踢在楚歡的手腕子上,楚歡卻是手一松,寶刀脫手,只是幾乎與此同時,楚歡的一條腿也已經踢出,羅世恆一腳固然踢在寶刀之上,將寶刀踢飛,而楚歡一腳卻也踹在了羅世恆的肩頭,羅世恆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整個人卻被踢得向後一個後翻。

    他記著寶刀飛出的方向,翻了一記跟斗,忍著劇痛,便往那寶刀滾過去,想要拿住寶刀,而楚歡也已經飛身過去,兩人同時去搶那把血飲刀。

    兩人的速度都是快極,如同兩頭豹子一般,距離寶刀幾乎一模一樣,都已經探出手去抓寶刀,便在此時,听得“噗”的一聲響,一支利箭正中羅世恆肩頭,羅世恆身形一頓,楚歡卻已經搶住寶刀,回手一撩,血飲刀刀鋒已經頂住了羅世恆的喉嚨。

    “動一下,割斷你的喉嚨!”楚歡冷視羅世恆,聲音如冰。
zabico 發表於 2012-9-15 23:31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二六八章 撲朔迷離的幕後

    羅世恆肩頭所中一箭,卻是李卯兔射出來。

    羅世恆丟棄部下離開,他手底下那幾名部下哪里還有士氣再戰,立刻陷入慌亂,而李卯兔卻已經率人三面包抄過來,瞧見羅世恆與楚歡拼斗,李卯兔彎弓對準羅世恆,待羅世恆去搶寶刀之時,一箭射出,正中羅世恆的肩頭。

    那邊羅世恆的三名部下膽戰心驚,不敢再戰,棄械投降,眾人一擁而上,將那三人拿住。

    楚歡刀鋒對準羅世恆咽喉,羅世恆雖然惱怒不已,但卻也不敢再動。

    瀛仁正在不遠處躲著,看見楚歡拿下羅世恆,這才松了口氣,眼見得李卯兔等人已經過來,心中再無害怕,卻是一肚子憤怒,快步走過來,指著羅世恆,叫道︰“楚歡,羅世恆行刺本王,罪大惡極,快一刀殺了他。”

    楚歡卻沒有立刻動手。

    此時王涵等人也上前來,胖柳卻是捂著屁股,走路一瘸一拐,見到楚歡,喜道︰“大人,你沒事就好……哎喲……!”

    楚歡皺眉道︰“你受傷了?”

    胖柳忙道︰“中了一箭。”

    王涵已經道︰“屁股上中了一箭,死不了。”

    此時已有兩人上前將羅世恆拿住,楚歡這才收刀,看向李卯兔,道︰“李百戶,馮百戶他受了重傷,你們身上可帶有傷藥?”

    李卯兔吃了一驚,問道︰“他在哪里?”

    楚歡向馮午馬那邊指了指,李卯兔這才快步過去,走出幾步,忽地停步,向走過來的瀛仁行了一禮,瀛仁已經道︰“你快去瞧瞧馮午馬,他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卯兔答應一聲,朝馮午馬奔過去。

    此是羅世恆一臉冷笑,瞧著瀛仁走過來,大聲道︰“瀛仁,有本事就殺了我,老子可不會向你求饒一句。”

    瀛仁怒道︰“你行刺本王,還想活嗎?”他手中也拿了把刀,舉起便要往羅世恆砍去。

    楚歡急忙道︰“殿下且慢!”

    瀛仁大刀在半空中停住,回頭看向楚歡,皺眉道︰“楚歡,羅世恆罪大惡極,本王先殺了他,回了雲山府,再滅了他九族。”

    楚歡倒轉刀柄,刀鋒向後,拱手道︰“殿下,卑將諫言,這羅世恆暫不能殺!”

    瀛仁奇道︰“為何?”

    見楚歡使了個眼色,跟著楚歡走到一旁,楚歡已經壓低聲音道︰“殿下,地下石道中死去的刺客,定然與羅世恆有瓜葛,這次行刺殿下的陰謀,事先有周密的計劃,究竟是誰策劃,如今只能從羅世恆的口中問出來。而且殿下也曾說過,蔡……莊主還有一個女兒,如今下落不明,毫無線索,大可從羅世恆口中審問。”

    瀛仁微一沉思,微微頷首,道︰“楚歡,你說的不錯,這羅世恆還不能死。”忽地想到什麼,低聲道︰“但是……但是羅世恆已經知道本王離開行轅,為了凌霜姑娘與羅鼎結仇,此時若是從他口中張揚出去……!”

    楚歡搖頭道︰“殿下,審訊羅世恆,只能是密審。不該傳揚出去的,自然不會讓他傳揚,而且他手中沒有真憑實據,若是肆意妄言,那更是犯了污蔑亂言之罪。”

    瀛仁點頭道︰“不錯。”

    那邊羅世恆瞧見楚歡和瀛仁低聲私語,已經破口大罵道︰“瀛仁,老子今日不能殺你,是老天無眼。你這等無能之輩,連殺老子的膽量都沒有,真是無能到極致……!”

    瀛仁听他辱罵,憤怒無比,走過去一腳踹在羅世恆的小腹處,羅世恆臉上微顯痛苦之色,但很快就大笑起來︰“便只有這等能耐?先前听說你敢逛窯子,老子還以為你有幾分膽量,誰知道連殺人的勇氣也沒有,真是讓老子失望……。”

    瀛仁听他這般說,心里吃驚,叫道︰“堵上他的嘴,讓他說不了話。”

    羅世恆身後一名兵士倒轉刀刃,刀柄往羅世恆的後腦勺猛力一敲,羅世恆雙目泛白,一頭栽倒下去,昏迷過去。

    “將他綁上,連同他幾名部下一同帶回府城。”楚歡上前來吩咐道,隨即雙手將血飲刀奉給瀛仁︰“殿下,卑將失禮!”

    瀛仁接過寶刀,看了看,道︰“怪不得太子哥哥喜歡這把刀,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寶刀。只可惜本王對這些實在沒什麼興趣,否則定要懇求太子哥哥送給本王……!”頓了頓,瞧向楚歡,問道︰“楚歡,你可喜歡這把刀?”

    楚歡一怔,不知瀛仁為何有此一問。

    瀛仁見楚歡沒有立刻回答,又問道︰“你喜不喜歡?”

    楚歡終于道︰“殿下,卑將一介武人,如此寶刀,只要是習武之人,恐怕都會喜歡。”

    瀛仁點頭道︰“好。你既然這樣說,本王心中有數了。”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將血飲刀遞還給楚歡,道︰“回到府城之前,你先留在身邊。”

    李卯兔的部下此時都是迅速地清理現場。

    瀛仁此時疲憊不堪,走到一旁在一塊小土坡上坐下,招手讓楚歡過去,臉色已經凝重起來,道︰“楚歡,本王只怕是錯怪太子哥哥了。”

    楚歡問道︰“殿下為何如此說?”

    “先前其實本王心中一直疑慮,覺得這次行刺本王或許與太子哥哥有關。”瀛仁嘆道︰“只是現在看來,是本王誤會他了。”他看著楚歡,示意楚歡靠近,才壓低聲音道︰“本王之前听孫德勝說過,羅世恆暗地里與三哥走的很近……!”說到這里,他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

    楚歡知道,瀛仁口中的三哥,應該是封爵漢王的大秦三皇子。

    瀛仁古怪地看了楚歡一眼,才輕聲道︰“本王與三哥性情不同,所以幾乎沒什麼交集,便算在一起,也是很少說話……只是本王素來對他也十分敬重,從沒有對他有不敬之舉,更談不上有仇怨,本王實在想不通,他為何……為何要置本王于死地。”

    楚歡皺眉,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瀛仁看出楚歡忌諱,真誠道︰“楚歡,你幾次三番幫助本王,而且本王這次能夠死里逃生,也是全靠了你,本王已經視你為心腹,對你毫不諱言,你若有什麼要說,盡管說來,無論對錯,本王都不會責怪你。”

    楚歡心中清楚,瀛仁這番話是出自真心。

    自打瀛仁與楚歡相識之後,所經之事,楚歡幾乎處處幫他,而且這一次經過忠義山莊的同生共死,更是讓瀛仁內心對楚歡生出感激之心。

    楚歡微一沉吟,終于道︰“殿下,卑將身份低微,有些話本不該說,但是得蒙殿下器重,有幾句話斗膽進言。”

    “你說你說。”瀛仁忙道。

    楚歡這才道︰“殿下,羅世恆與漢王殿下有過交集,但是沒有證據之前,卻不能肯定羅世恆前來刺殺與漢王有牽連,殿下不必心中難過,一切還需要審訊羅世恆之後才能知曉。”

    瀛仁心里其實也不願意相信被自己的兄弟謀害,听楚歡這樣說,心里卻是好受些,道︰“不錯,三哥雖然與本王性情不同,但本王與他畢竟是兄弟,我與他無冤無仇,他不會害我,肯定是羅世恆徇私對本王報復……!”

    忽見李卯兔已經往這邊過來,瀛仁起身,李卯兔已經上前來單膝跪下,請罪道︰“殿下受驚,小的罪該萬死,懇請殿下降罪。”

    瀛仁搖頭道︰“李卯兔,此時怪不得你,馮午馬現在如何?”

    “馮百戶失血過多,而且身上有十四道傷口,小的已經喂他服下了傷藥。”李卯兔恭敬道︰“傷口雖然不至于致命,但是馮百戶想要恢復過來,恐怕要好幾個月時間才成。”

    瀛仁松了口氣,道︰“你是說他性命無礙?”

    李卯兔道︰“是!”

    瀛仁露出一絲笑容,道︰“這就好,你起來說話吧。”馮午馬為保護瀛仁受此重傷,瀛仁听說馮午馬無性命之憂,心中自然歡喜。

    等李卯兔起身,瀛仁才問道︰“你們是如何趕到這里的?那幫刺客現在如何?”

    李卯兔道︰“我等跟隨馮百戶沖出山莊之後,馮百戶殺了個回馬槍,暗中又返回山莊,小的率領其他人繞道南面,本以為定會受阻,可是一路向南,雖然瞧見後面有人尾隨,但是他們一直不曾現身,只是跟在後面,小的只怕其中有詐,便擅作主張,繞行東邊,那里有一處樹林,進去之後,小的令幾人藏在樹上隱蔽,帶了其他人繼續往前,將那群人一路引進去……!”

    瀛仁拍手道︰“本王明白了,這是誘敵深入,老師曾經說過,你是準備將那些刺客引進樹林,然後殺個回馬槍,合同埋伏在樹上的人手前後夾擊?”

    李卯兔點頭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一切都如殿下所料,只是小的實在沒有想到,他們的人手並不多,只不過十人左右,而且功夫也不行,林中一戰,將那群人盡數殺死,咱們也折損了兩個弟兄……!”頓了頓,繼續道︰“小的見這幫人本事稀松平常,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又帶人折返回去,在山莊之內並沒有找到殿下,卻是發現了羅世恆帶著一隊騎兵出現在山莊之外……!”

    瀛仁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小的帶人在莊外躲著,只覺得羅世恆突然出現,有些古怪,所以並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們進了山莊,沒過多久便出來,騎馬離開,小的不知他們想要做什麼,跟隨著馬蹄印,一直尾隨,才發現羅世恆竟是要造反,所以……!”李卯兔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後面的事情瀛仁自然已經知道。

    楚歡心中暗暗稱贊,馮午馬固然是心思縝密,這李卯兔卻也是個機敏之輩,神衣衛令人聞風喪膽,果然是有其門道,里面人才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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