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極品明君 作者:晴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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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3
第三百二十九章議一議遼東之事……


“那日在宮禁之內,陛下的那番痛斥,斥責得老夫方知自己鑄下了彌天大錯啊。”石亨撫了撫自己那打理得份外精細的三縷長須,本以為自己頗得帝寵,而且,正是因為自己這位朱祁鈺一首提拔上來的愛將,首先向朱祁鎮倒戈,才促使了那些邊鎮軍將下定了最終的決心,站到朱祁鎮那一邊。

而之后,朱祁鎮對自己也頗為看重,在那草原之上征戰之時,在戰事上已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也正是因為這樣,讓自己的信心暴棚,卻忘記了,關于朱祁鎮的那些事跡。

能夠在面對著敵人的要脅而冷眼以對,能夠在京師城上,昂首厲喝以激死志的帝王,其意志,焉是旁人能夠輕易動搖的?

“叔父在府中閉門思過這些日子,總算是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像當今陛下這等雄主,焉是能夠為臣子意志所左右的,呵呵,可惜,叔父到了如今,才想通這個道理。”轉過了臉來,看向那如今被朱祁鎮委以了重任,與那楊俊同為親軍指揮使的石彪,不禁感慨地道:“過去,老夫總把你看成小孩子,前些日子,你還勸我來著,可惜那時叔父利令智昏,哪里能聽得進一星半點。”

“叔父,您也不必太過憂心了,其實今日來,一是來探望叔父,二來,是奉了圣命。”石彪抬手撓了撓頭,將那自己跟前的茶盞一飲而盡,向著那頹喪的石亨言道。

“陛下讓你來尋老夫?”聽到了這話,石亨不由得坐直了身軀,原本顯得頗為消沉的表情也頓時露出了幾分的疑惑。

“不錯,陛下讓侄兒給您帶幾句話……”石彪點了點頭,迎著那石亨的目光懇切地道:“陛下有言,如今叔父正值壯年,又有雄心膽略,久于京師這個大染缸里虛度光陰,消磨志氣并不適合。故爾想讓侄兒問問叔父,不知叔父對于今日之遼鎮,有何感觀?”

“遼鎮……”聽到了這個稱呼,石亨的臉龐也不禁露出了幾分慎重之色,

所謂的遼鎮,指的是東起鳳凰城,西至山海關,長一千九百五十里。其走向是:自今鳳城以東的鴨綠江西岸伸向北去,經寬甸、新賓,又轉趨東北,繞過開原縣北,又伸向西南,經鐵嶺、逾遼河,東趨向西北,繞過北鎮縣北,又轉向西南,經過錦州、綏中諸縣西部,抵達山海關。

明洪武元年,明軍攻占大都,元朝滅亡。明太祖朱元璋為了消滅盤踞東北,負隅頑抗的故元殘余勢力,一方面派黃儔等人前往遼東,“詔諭遼陽諸處官民帥眾歸附”;另一方面派兵從山東渡海,向遼東進軍,迫使故元遼陽行省平章劉益投降。于是洪武四年明在遼東設置定遼衛都衛,

開始在東北地區屯兵筑城。先后建立了邊堡,修筑了長城,建立了由山海關至遼東都指揮使司的驛站。繼而建立了屯田、冶鐵及煮鹽等制度,以供軍需;并委派總兵守遼東鎮,使廣大遼東地區形成一個完整的陸海防御體系。

洪武八年明改定遼衛都衛為遼東都指揮使司,管轄遼東二十五衛,一百三十八所,二州,一盟。朱元璋為了向北推進,在“慎固邊防,翼衛王室”的思想指導下,把自己的兒子分封在北方和東北。

如封燕王于北平、封韓王于開原、封寧王于大寧、封遼王于廣寧,其目的是“據名藩,控要害,以分制海內”。當時故元太尉納哈出占據金山一帶,與遼東高家奴、哈喇張、也速之等故元殘余勢力,“彼此相依,互為聲援”,企圖繼續頑抗。

明朝要統一東北,就必須消滅東北境內的“故元遺兵”。洪武二十年,朱元璋派馮勝、傅友德率領明軍進攻金山,納哈出兵敗投降,其他“故元遺兵”也紛紛歸降,蒙元在東北地區的殘余勢力被肅清。

至明建立之后,在遼東,農業、手工業都得到很大發展。遼陽地區,便已經是“歲有羨余,數千里阡陌相連,屯堡相望的富饒地方。當時,遼東都司的冶鐵、制鹽等手工業也很發達。遼東的三萬衛與四川的龍州、順天的遵化,是當時全國聞名的三大冶鐵中心。

而就在遼東將要迅猛發展的時候,韃靼和瓦刺這些游牧民族的陸續崛起,讓大明的北方各地遭到了重創,所謂的邊鎮,其實也就是一個個的軍事管制區,一切都要向軍事靠攏,這使得大明諸邊的發展漸漸地放緩,甚至于是倒退。

而今,朱祁鎮已然帶著大軍,將整個草原犁了一個來回,原本強勢發展,已經隱隱有能威脅大明存亡的游牧民族,這一次,很是干脆利落的倒在了大明的鐵蹄之下。甚至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整個大草原上的男人,連死帶被俘,足足少了將近一半。

可以說,三五十載之內,草原想要再對大明的邊鎮構成重大的威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朱祁鎮可不是過去那些帝王,后續還有許許多多的手段,可以這么說,朱祁鎮根本就沒有把這已經變成了一盤散沙的草原游牧民族再當成大明的敵人,他們將會被大明所融合,吞噬,并且會成為大明西征歐亞大陸的。

嗯,且說那石亨思量了一番之后,濃眉一攏,這才略顯得遲疑地道:“今元蒙殘部再無亂我大明邊鎮之力,而遼東邊鎮物產頗豐,若是能夠發展起來,我大明,亦得多一稅賦之地,只是遼東之地,三面皆敵,除了面對草原之外,北方蠻夷不服王化,而東邊,朝鮮雖我大明藩屬,卻常有窺我遼東沃土之心……”

石亨終究是一位軍中宿將,這一番話,倒也讓那已經聽朱祁鎮分析過遼東局勢的石彪不禁頻頻點頭不已,對著叔父石亨言道:“看來陛下令侄兒來尋叔父還真尋對了,叔父的這番言論,與陛下幾乎完全一致。”

對于武人而言,開疆拓土、建功立業以名垂青史,這才是他們最大的夢想。原本還以為自己失了帝寵,說不定將會碌碌無為地當一輩五侯爺的石亨從那石彪傳來的話里邊,嗅到了幾絲不尋常的味道。

遼東鎮乃是大明最北之地,三面皆敵,可是,那處土地遼闊,特產豐饒,可是卻最終因為元蒙的襲撓,使得大明對此地的控制力越來越低,甚至于失去了不少原本已經控制的地區。

若是自己能去,復太宗皇帝在世之時遼東之盛況,少不得,一個國公之位,更重要的是,自己怕也能如開國功臣徐達、常遇春一般,為世人所傳。

xiangdao了這里,石亨就覺得自己的心里邊就好像給丟進了一顆正燒得發紅的煤石一般,將身體都燒得發燙了起來。“陛下著你來尋叔父,到底是何心思?莫非事關遼東不成?”石亨頗有些興奮地轉了轉眼珠子之后,望向了那石彪詢道。

“嗯,陛下只是著侄兒來問叔父,說是若是叔父不愿意在京師以閑職終老的話,可往宮中一議遼東之事。”石彪重重地點了點頭解釋道。

“看來,陛下真是雄心壯志,不亞太宗皇帝的一代雄主啊……”聽到了石彪之言,石亨不禁大手輕輕地拍了拍那案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慨道。

轉過來頭來,朝著那石彪言道:“你且回稟陛下,老夫明日……不,請陛下多給微臣幾日光景,待老夫多了解一些遼鎮之事,到時候,方好……”

出了武清侯府,迎著那猶如刀子一般的寒風,石彪接過了親衛遞來的披風披上,迎著那風雪,縱馬疾馳而去。一路之上,石彪不禁有些感慨,過去,一直把石亨視之為楷模與偶像,渴望能夠像叔父一樣,憑手中之刃,立不世之功,以名垂青史。

可怎么也沒有xiangdao,前些日子,石亨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石彪頗為失望,而石亨之前甚至還欲說服于已,一同去勸說陛下。這一次,石彪卻沒有聽從石亨之言,還出言相勸,惹得那石亨頗為不快。

而今,石亨只能自己咽下了這枚苦果,石彪雖然不恥叔父那種聚眾以為私益的舉動,可他終究還是自己的叔父,父親早亡,自幼便在叔父身邊長大,叔父視已同如已出,這樣的恩情,讓石彪在朱祁鎮勒令石亨閉門自省后,特地厚著臉皮去尋朱祁鎮,想為自己的叔父求情。

原本心中揣揣不安的石彪沒有xiangdao的是,朱祁鎮不但沒有訓斥自己,反而耐心地解釋了自己何以令叔父等人閉門自省的原因,并且告訴了自己,只要自己的叔父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會再次起用其,并且會讓叔父往遼東邊鎮主掌軍政,開疆拓土,這讓石彪的心頭更加的愧疚。

在朱祁鎮的身邊也已經呆了兩年多的光景,此刻的石彪,可不再是當初那個信奉手里的斧頭就是力量源泉的那個蠻漢了,或者說,跟隨在朱祁鎮的身邊耳渲目染之下,今日的石彪,已然隱隱有了大將之才,懂得戰爭不僅僅只是靠著手中的武器,而他的目光,也不再局限于戰場之下,而是,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4
第三百三十章南直隸,有要務。(第一更)


他知道,當今天子的志向,可不僅僅是成為一位垂拱而治的帝王,他所要做的,是何等驚天的偉業,而創造了永樂盛世的太宗皇帝,正是當今陛下要超越的目標之一。

而且,當今天子的志向可不止于此,雖然陛下未曾明言,卻在私底下里,向楊洪和自己透露出一些隱晦的消息,大明帝國的目光,絕對不能再局限于九州之地,華夏故土。

有了這樣一位充滿雄心壯志的帝王,對于大明的武人而言,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帶給出他們的是無窮的想象,還有美好的未來。

作為年輕一輩的軍人中的楷模,石彪對于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在朱祁鎮的熏陶之下,從現如今的眼光看來,原本視之為偶像的叔父石亨,在石彪的眼中,已經變成了自己必須要超越的目標。

“未來的大明,將會在你們的手中掌握,記住了,大明帝國的鐵蹄,永遠也不會停止前進與開拓的腳步……”朱祁鎮在內校場里,對著那些精悍的士卒訓話的豪言壯語,仍舊在石彪的耳中轟然作響,激蕩著他的心血,澎湃不停……

比之監牢之內,精神面貌已經好了許多的王文跟隨在一位大內侍衛的身后,默默地行走在那冬雪覆蓋了地面,樹木枝干和房屋的西苑,而每行百步左右,就會看到五名帶刀侍衛身穿厚實保暖的棉甲,但是在胸腹處,王文卻看到了一件頗為古怪的,猶如塊弧形鏡子一般錚亮的大甲片所構成的半身護胸鎧。這讓王文不禁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幾下,可惜那些巡視西苑的帶刀侍衛很快就消失在了王文的視線之外。

“王大人對這些鎧甲頗為好奇?”那名領路的帶刀侍衛看到了王文的神色,不禁笑著問道,眉宇之間,卻不禁溢露出了一絲洋洋的驕傲與自得。

“嗯,本官的確頗為好奇,本官雖然不熟武事,可也見識過我大明的衣甲兵仗,卻從未見過這等甲具,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王文撫著長須一邊走一邊說道,那雙官靴踩得那腳下的積雪嘎吱嘎吱地響。

“大人不知,這等甲具,乃是宣府兵工廠的新軍械之一,乃是精鋼所制,重不過十五斤,卻能抵刀劍近擊,弓弩遠射,而且穿著最是方便快捷不過。”這名侍衛笑著解釋道。

“哦,宣府兵工廠居然有這能能耐?”聽得這侍衛之言,王文不禁有些愕然。“過去老夫還真沒聽說過宣府有這等精良工坊,莫非也是陛下在宣府所建?”

“這是自然,陛下當時以太上皇之尊督宣府文武治事之時,覺得我大明的兵仗甲具各類太過煩雜不堪,后勤補給份外困難,所以下旨,著令建起了宣府兵工廠,生產制式化的甲具兵仗。”

“末將也是這幾日方見得此物,莫看其只有十數斤之重,卻因為其乃是精鋼所鑄,正面的防御,絕對是頂尖的,末將也曾以弓弩刀劍試之,皆不能入。若非是精鋼重量過大,若是披掛全身,那必會使得將士們行動不便,更別說對付敵人。不然,若是以全身而配……”說到了這,那名侍衛不禁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一想到一個人塞進這種亮錚錚的鐵罐子里,刀砍斧削,卻仍舊能活蹦亂跳的,陷入了歪歪中的王文不由得兩眼發直,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撞到了路邊的枯樹上。

那名侍衛倒沒有看到王文扶著枯樹趕緊又走回到那被冰雪覆蓋的道路上的窘態,仍舊興致勃勃地給這位左都御史介紹起了朱祁鎮的親軍侍衛們的新式裝備,除了那板甲和頭盔之外,還有不少的新式裝備,可惜王文終究是文臣,沒見到實物,自然是聽得云山霧繞的。

其實在西方,十六世紀至十七世紀初期,板甲才是真正的進入了全盛時期,這種重型甲具,能夠有效的抵御當時的冷熱兵器的攻擊,不論是早期的火繩槍、刀劍矛斧,還是古老的弓弩,都無法有效對抗板甲。

而隨著火器的飛速發展,才使得板甲最終沒落,可是在很多的時候,板甲仍舊活躍在戰場之上,最后一只帶著胸甲的騎兵,一直活躍到二十世紀初葉,才最終地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而最開始的板甲,也是由簡至繁,而到了最后,又由繁至簡,而有了偉大而又英明的穿越者皇帝朱祁鎮的指引,大明可是用不著去走那樣的彎路,而是直接研制胸甲和頭盔,至于其他的地方,可以用鏈甲來進行補足,冬天的時候則可以用棉甲著內,反正這種胸甲穿戴極為方便,并無不適。

更重要的是,朱祁鎮如今正在大規模的開發和研制新式火器,他很清楚,未來,這些鎧甲所能夠起到的作用將會越來越低,所以,他也不會去發神經去弄個鐵皮罐頭給自己的士兵穿戴,那樣的話,連一只土狗都追不上,更別提去上陣殺敵了。萬一遇上機靈點的對手,你就連在敵人屁股后邊吃灰的機會都不會有。

朱祁鎮有毛病才會去弄那種中看不中用的破玩意,對于滿腦子里邊只有擴張主義,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的獨裁者朱祁鎮而言,更高、更快、更強才是他追求的軍事理念,至于安全第一比賽第二那種蛋疼的理念還是留給其他的神燈級人物自己歪歪去吧。

一路上王文聽著這名侍衛胡扯瞎吹,這一路走的倒也不寂寞,不大會的功夫,總算是來到了那崇智殿前。王文深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衣冠,這才隨同這名帶刀侍衛步入了崇知殿內,朝著那正安坐于榻上,正在那對著紙張奮筆疾書的朱祁鎮恭恭敬敬地拜下:“微臣王文,參見陛下。”

“王卿平身,來人,賜坐,朕候卿多時矣,呵呵……”朱祁鎮看到了那王文,擱下了手中的筆,活動了下手腕,很是關切地詢問了一番王文府中的近況。

王文對于朱祁鎮這種貼心的關懷份外的感動,語氣都透出了此許的哽咽,畢竟,自問必死的王文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逃出血光之災,這還不算,自己仍舊得以保留了官職,雖然自己將會被貶謫往南京養老,可自己終究是堂堂的二品大員,無論如何,這樣的結局,已經遠遠的超出了王文自己的期望。

“王卿,是不是對朕把你放到南京去,心里邊有怨言?”不大會的功夫,朱祁鎮也懶得繞彎子,徑直進入了主題。

“微臣不敢,陛下的一舉一動皆有深意,何況不論是京師又或者是南直隸,皆可為國效力。”王文搖了搖頭,語氣顯得頗為輕松,不管如何,自己去了南直隸,也算是有用武之地。

朱祁鎮打量著跟前的王文,略一沉吟之后,作出了最后的決定:“呵呵,王卿能如此想,是好的,其實,朕讓你往南直隸,確有要務委與王卿……”

“哦,不知道要微臣在南直隸做何事?還請陛下明示。”王文心頭一跳,趕緊垂下了頭恭敬地答道。

“卿可記得,朕讓你去南直隸所擔何職務?”朱祁鎮這個時候倒賣起了關子,笑瞇瞇地反問道。“卿之職責所在是什么?”

“陛下委臣以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職。都察院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

凡大臣奸邪,小人構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壞官紀者,劾。凡學術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用者,劾。遇期覲,考察,同吏部司賢否陟黜。大獄重囚會鞫于外朝,偕刑部、大理讞平之。其奉敕內地,拊循外地,各專其敕行事……”

對于自己在成為吏部尚書與閣員之前一直干的老行當,王文對于都察院的職責還是爛熟于心中。張口便侃侃而言地向朱祁鎮解釋起了都察院的權利和職責。

官員是否違法反紀,他要管,鄉試、會試及武舉這樣的考慮他也要管,還有巡視天下各倉儲,包括內庫、皇城、五城也有都察院的御史在那瞪大了眼珠子,而著名的告御狀的登聞鼓也由都察院御史鎮守。

除此之外,巡查國家的學堂,茶馬(陜西)、巡漕、巡關、儹運、印馬、屯田。在軍隊之內則監軍紀功,各以其事專監察。

而巡按則代天子巡狩四方,所巡按藩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按臨所至,必先審錄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辯之。

可以說明代的都察院的權力之大,遠超各個朝代,完全能與吏部分庭抗禮,甚至是猶有過之。

且不說那王文唾沫星子橫飛地在那解釋著都察院的職能,就算是已經查閱過那都察院的權責的朱祁鎮此刻仍舊深深地為這一強權部門而感到了一種榮耀感。

是的,如果都察院能夠把他們的職責能夠一絲不茍的完全執行下去,那么大明的吏治真不知道會有多清明,可惜,再好的制度,沒有去嚴格執行的人員,那都是一堆擺放著看著好看的花架子罷了,渾沒有一點用處。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5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明官員們的體面生活由何來?(第二更)


    而眼前的這位王文,對于別人而言,這家伙不僅僅刻薄寡恩,不與人情面,做起事來固執已見,剛腹自用,而且語言刁毒,為朝中諸大臣所不喜。

    在朱祁鎮看來,他的刻薄寡恩、不與人情面,那是鐵面無私,認法理不認人情;他的固執已見,剛腹自用,那叫蔑視權貴,不諂媚逢迎;而語言刁毒,同樣可以解釋為直言敢諫。

    泥瑪的,這活脫脫一個十五世紀的包青天?呃,或者說海瑞,總之,他身上的那些特點對于那些大臣們而言,是令人生厭的缺點,但是朱祁鎮卻覺得那些就是王文人性上的閃光點。這樣的官員,實在是人材,絕佳的干國家總檢察長的料子。

    “看來愛卿對于都察院之職責極為精熟,呵呵,如此,朕更能放心的將此事委托于卿了。”待那口干舌燥,嘴角冒白沫的王文斯文地將那跟前的茶水一飲而盡之後,朱祁鎮向著那王文,說出了自己讓其去南直隸擔任南直隸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用意。

    “我大明立國百年,大力拓邊,鼓勵民生,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猶如一少年,漸入中年,過去許多未曾出現的問題,如今已然漸成我大明頑疾,朕心甚焦啊……”

    朱祁鎮也不隱瞞,徑直將自己的想法與思路告訴了王文,當然,是有保留地告訴了王文,對于大明而言,如今最需要解決的幾項重任,就是稅賦的問題,漕運的問題和食鹽,對于大明而言,這些不僅僅關系民生,同樣也關系到大明國運的重要大事。

    漕運之弊端,不是沒有人看到,而是因為利益的糾葛,使得這些文武大臣們裝出了一副睜眼瞎子的模樣。而還大肆叫囂,海運神馬的會造成大量的運工失去生計,引起社會動亂雲雲……

    總之一句話,漕運這玩意,已經跟各方的利益糾纏在了一起,而至于食鹽,朱祁鎮在後世可是很清楚,那些個關于鹽商的故事,簡直就跟那老太婆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令人生厭,而正是因為這樣,同樣讓朱祁鎮記得了明清時期,這些鹽商,可都不是啥子好鳥。至少在大明的稅賦制度缺失的情況下,他們所擄掠的民財,甚至可以相當于每年大明稅賦的將近五成之巨。

    另外就是稅賦問題,後世許多人總是嘰嘰歪歪明朝的稅賦重,那都是扯蛋的,明朝初年,至萬歷年間,明朝的經濟得到了高速的增長和快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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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大明的稅賦呢,從朱元璋定下的稅賦基準開始,歷時十數帝,就幾乎沒有變動過,當然,後世的遼餉之類且不去談,至少,在朱祁鎮的這個時候,還沒有那種國家的硬性征收指標。

    國家的稅賦一直就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上,那麼,大明的百姓增長了,經濟和工商業也得到了蓬勃的發展,但是這些因之而產生的稅賦增加了沒?

    告訴你,一點都沒有增加,或者說,征收之後,交納給朝庭的稅賦並沒有獲得增加,甚至于有時候還在減少,那麼為什麼大明的老百姓還會痛不欲生呢?

    除了各個方面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官員造孽。按照規定,明朝的官員工資極低。但是,他們過著奢華的生活。尤其,數十倍于官員的大量吏員,更是沒有工資的,但他們同樣有很體面的生活。他們如何能夠在極少的工資,甚至沒有工資的情況下,過著令人羨慕的體面奢華生活的呢?這就是說,他們有來錢的門路。

    其實,來錢的門路也很簡單,貪污當然是有的,把國家的經費裝到自己的私囊里。但是,這是少數。國家經費有賬可查,明目張膽的貪污是有風險的。他們的錢,多是敲詐勒索來的,通過刮地皮刮來的。

    通過額外加派的辦法對老百姓進行的敲詐勒索。你看起來土地上承擔的稅負不重,可是額外巧立名目收走的往往是正式規定的稅額的數倍到十倍。名目多到無法一一指出,總之是,什麼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火耗,鼠耗,雀耗。

    糧食收上來後還要老百姓千里萬里運送到規定的地方。你想想,以明朝的道路運輸條件,將糧食千里萬里運到規定的地方,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耽誤多少正常工作?而這些運費全部是納稅農民承擔的;

    雖然一切耗損已經提前以數倍的數額預收了,但是,一旦運輸中真的出現耗損和風險,仍然完全由納稅農民負擔。這樣的榨取使社會實在無力承擔了,張居正就實行一條鞭改革,把一些苛捐雜稅取消了,更多的卻合法化後攤到地畝中。但下面實行中仍然是“條外有條,鞭外有鞭”,就是說,舊的苛捐雜稅合法化後,新的苛捐雜稅立即產生。

    而這一切不合章程的苛捐雜稅,敲詐勒索是並不計入政府的正式財政收入的。明朝末年的大臣劉宗周的奏章說,在正額賦稅外的加派達到百倍以上,有些農民每畝稅負達三五兩銀子,人們為此家破人亡。

    三五兩銀子,在當時能夠買到三五百斤不止的上好白米。可是,當時的畝產量,肯定是連皮帶谷也生產不了這麼多的。賦稅比土地上所有的出產還高,你說這稅負還不重?

    上面的吃下面的,下面的沒有辦法,就通過加派的辦法,統統攤到農民的頭上了,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的分贓機制,頂端是中央大員,朝中百官,最底端的是千百萬多如牛毛,不列入國家財政編制,靠親自敲詐勒索過日子的胥吏、衙役,相當于今天的城管警察鄉干部這種人物。這是一個非常完整的食物鏈網絡。這些刮來的地皮,以陋規、常例等形式,上交到各級領導的腰包。

    即使被認為是歷史上最清廉的海青天海瑞,其正式工資也是根本不夠維持自己一家大小的生活的。他有老婆,有孩子,還娶了若干年輕的小妾,憑一年二三兩也就是購買力相當于現在四五千元人民幣的工資,能夠養活成十口家人嗎?所以,即使是海瑞,也要拿陋規,這是沒有疑問的,官場普遍如此,誰不拿,誰就活不下去。

    歷史上的各個朝代通過明白的擺到桌面上的規則收取的財政收入,不過是通過潛規則巧取豪奪,敲詐勒索的若干分之一。有些人總是弄不明白的問題︰明朝稅負不重,為什麼老百姓還要造反,導致王朝最終滅亡?因為事實上,稅負不重是官方的記載,不是事實上真相。老百姓負擔的不僅僅是正稅,更有各類說不清道不明巧立名目的各種加派,勒索。

    所以,朱祁鎮需要一位官員,一位高官,一位與普通的大明常規官員格格不入,孤立于這個官員圈子之外的高官,去給自己弄出真實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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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王文再刻薄寡恩,不與人善,誰也不鳥,可是听到了朱祁鎮交給自己的任務時,一時之間,不禁頭上盡是那難止的冷汗。朱祁鎮若真是讓自己去做,等豈不是等于把自己完全的推到了天底下百分之八十以上官員的對立面上?

    看著那在寒冬臘月里邊汗如雨下的王文,朱祁鎮焉能不明白其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只不過,這樣的事情,除了王文這位人憎鬼厭的酷烈大臣之外,朱祁鎮還真難其他更加適合的人選。

    其實也有,例如朱祁鎮身邊的袁彬,哈銘或許也能勝任,可問題是,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朱祁鎮如今身邊能夠委以重任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些。

    所以,他不能不從其他的方面來想辦法,而王文,就是朱祁鎮認為不錯的選擇。

    “朕知曉王卿你在擔憂什麼。”朱祁鎮坐直了身軀,又目望定那眼前的王文,淡淡地笑道︰“朕不需要你去用都察院的人查巡這些東西。”說完這話,朱祁鎮抬起了手,沖那名帶著王文過來的帶刀侍衛言道︰“江淮,你且過來。”

    “末將在,陛下有何吩咐。”帶那王文來到了崇智殿的,正是當日在那京師城下叫門,險些為那王誠弓弩所殺的近身侍衛江淮。

    “江淮,傷全好了吧?”看著那高大魁梧,但是眉宇之間卻不失靈動的江淮,朱祁鎮笑意吟吟地問道。

    “稟陛下,末將的傷早全好了,這些日子,這只膀子的力氣也差不多全練回來了。”那江淮呵呵一笑,還故意去活動了下那只曾經被射穿了肩膀的手臂,耍得頗是虎虎生風。

    “呵呵,好,朕知道了,朕想問一問你,可願隨王大人,往南直隸一行?”朱祁鎮望著那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有膽有識,做起事情來大膽心細的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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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6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股勢力,同滲江南(第一更)


    “末將遵旨!”江淮听得朱祁鎮之言,毫不猶豫地當即拜下頓首喝道,看得那旁邊的王文不由得側目相望。

    看到江淮如此,朱祁鎮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朕會調五百原籍江南一帶的親軍士卒及帶刀侍衛予你,你們都將掛職于東緝事廠內……”

    朱祁鎮不但交予以了數百名精干得力的屬下與那江淮,而且,他們都獲得了一個統一的身份,東緝事廠廠衛,江淮則成為了東緝事廠理刑百戶。

    東緝事廠,正是後世臭名昭著的東廠的全稱,而別看理刑百戶從職級來看,不過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大的官,可是,在東廠內,卻是第三號人物,其權責之重,就算是朝庭二品大員遇上理刑百戶,也會膽顫心驚。

    “等一會,你可去見那五個檔頭,這五百余人,皆歸你調遣,望江淮你好生做事,配合王大人做事。”朱祁鎮正色沉聲道。

    江淮重重地叩下。“陛下放心,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微臣焉敢不效死力。”

    朱祁鎮轉過了臉來,看向那眼珠子溜溜直轉,心里邊很是復雜的王文,很是和顏悅色地道︰“王卿,你且寬心,東廠只會在暗中配合與你,你想查什麼東西,只管告訴江淮,相信,以東廠的實力,再配合錦衣衛,朕所想知道的一切,還真沒有查不到的。”

    “可是陛下,既然由錦衣衛和東廠出手,又何須老臣?”王文忍不住帶著一絲怨意地道,最開始,他的確對于朱祁鎮給自己的“重任”感到深深地擔憂,可是,現如今朱祁鎮卻又讓那江淮冒了出來,錦衣衛和東廠齊齊出馬,別說是調查那些東西,就算是把南直隸各官員小妾的肚兜的顏色都能夠掏出來。

    有了這些人在,自己干個毛線啊?這反倒讓原本不願意干的王文如同被搶走了最心愛的玩具一般,一臉的悻色。

    看到了那王文的表情,朱祁鎮焉能不明白王文在想些什麼,呵呵一笑,抬手示意那江淮離開,江淮一臉興奮之色地朝著那朱祁鎮再重重叩拜之後,這才退出了崇智殿外。

    “他所走的路子,與王卿你不同,朕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詳實的數據,他主要詳查的,乃是官紳、官商之間的事務,最後報備于王卿你,由你來匯總審定,再直奏于朕,另外,朕還會給你一批人,這些人都是商賈人家出身,又在宣府學院之內經過深造,對于錢帛流通最是精通不過,你所需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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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如此權責,盡由其一手決斷,這似乎不妥當。”待那一臉志滿意得,躊躇滿志的王文告退之後,一直在朱祁鎮身邊的袁彬站了出來,向著朱祁鎮進諫道。

    “呵呵,袁卿,江淮與王文皆有向朕直奏之權,朕不會偏听偏信某一人的,你且寬心,更何況,尚有錦衣衛為第三人,朕就不信,此三股勢力,還能沉痾一氣,若真那樣,朕這雙招子,也太瞎眼了。”朱祁鎮頗為自信地向著那袁彬解釋道。

    听到了朱祁鎮這一番仔細的解釋,袁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赫然道︰“微臣魯鈍,出言莽撞了。”

    “呵呵,這怪你不得,畢竟,朕也是第一次這麼干。”朱祁鎮摸著下巴,翻了翻眼皮。“朕已經決定,待王文和江淮等人查探清楚之後,便會下旨著令江南各地州府重新丈量田土,整理戶籍,另外,所有官紳商賈,都必須將各自府中人口報備。”

    “陛下您這是……”听到了這話,那袁彬不禁心頭一跳。“這是不是顯得太過倉促了些?”

    “呵呵,朕當然知道,現如今這麼做,等于是無用功,可是朕不得不這麼做,朕要先把江南那灘子水先攪渾了,才好做自己的事,不受那些官員的影響。”朱祁鎮咧了咧嘴,心里邊焉能不明白,自己把手伸入江南,不引起濤天的巨浪才怪。

    但問題是,自己要做的許多事情,每一樁每一件,都會牽扯到大量的利益糾葛,可自己總不能畏首畏尾,那怎麼辦?那就干脆,把一根攪屎棍給扔進江南那片湯鍋里去,把那些家伙全都攪昏了頭,到了那時候,自己這個大明天子,才有機會從中取栗。

    袁彬思量了一番,也只能苦澀地點了點頭︰“陛下聖明,如今國朝立朝百年,沉痾積重,欲要變革,是需猛藥啊……”

    “朕焉能不知,如今,宮禁內外,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需要變革修正,方可使我大明不蹈前朝覆轍。”朱祁鎮搖了搖頭,自己的苦心,天下有幾人能明?

    “陛下您的所做所為,是好是壞姑且不論,就憑您的這一份執著之心,已是世之少有。”甜甜糯糯的聲音在朱祁鎮的耳邊響起,一手微涼的素手靈巧地給朱祁鎮按摩著那兩邊的太陽穴,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坐在大浴桶里邊的小幾上靠著桶背,享受著溫熱的桶浴的朱祁鎮不坐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可是听到了這句話,朱祁鎮忍不住翻開了眼皮,瞪了一眼那萬貞兒。“小丫頭,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夫君我還能干壞事不成?”

    “呵呵,夫群莫惱,臣妾只不過是這麼一說罷了,您是皇帝,您做的,誰敢說不好?”一身單薄的粉色輕紗裹身的萬貞兒不禁抿唇輕笑道,那芬芳的口氣,輕輕地噴在了朱祁鎮的耳邊,癢酥酥的,讓朱祁鎮不禁打了個冷戰。

    “還真是個勾人的小妖精,來,與朕同浴。”朱祁鎮不禁欲念浮起,轉過了身來,灼熱的大手就輕輕地勾著了萬貞兒尖俏的下頷,輕輕地吻在了她那豐潤的唇瓣之上,舌津糾纏之間,萬貞兒的玉體已然褪去了最後一絲束縛,落入了那浴桶之內,與朱祁鎮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不多時,浴桶之內,水花泛泛,低吟淺唱之聲斷斷續續,**的氣息透過了那暖黃色的燈火,溢滿了整個房間……

    “貞兒,前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了,遠在宣府,你那三個姐姐要麼有了身孕,要麼就是需要教養太子,唯有你一人內內外外操持。”一臉滿足的朱祁鎮大手摩挲著萬貞兒那滿是汗水溫若膩脂的肌膚,朝著那依偎在懷中的佳人笑道。

    “陛下可不許這麼做,這些,都是臣妾該做的,陛下您在外出生入死,臣妾和姐姐們焉能不為您看顧好家里?”萬貞兒把頭深深地埋在了朱祁鎮的懷中,臉頰緊貼著朱祁鎮那滾燙的胸懷,傾听著那有力澎湃的心跳聲,渾身發軟無力的萬貞兒甜笑著嗔道。

    “呵呵,好,你們的這份心意,朕銘記于心,當不會負了你們的。”手最終落在了萬貞兒那只堪一握的縴腰上,朱祁鎮幸福地嘆了一口氣。

    萬貞兒輕輕地點了點頭,抬起了那雙在燈光下,顯得份外晶瑩的雙眸。“妾身能夠侍奉陛下,已是妾身的夙願,能得陛下垂憐,妾身今世,再無它念……”

    “好了,朕的愛妃,你應該想一想,怎麼才能早日為朕誕下龍種才是,這個想法應該有,也必須有,朕還等著你們姐妹幾個多給朕再生上八個十個皇子呢……”朱祁鎮嘿嘿嘿地淫笑著將那萬貞兒抱坐到了自己的腹間。

    萬貞兒風情萬種地橫了那朱祁鎮一眼,咬著牙根,輕輕地開始扭動起了妙蔓的身姿。

    --------------------

    南京城外那原本多年沒有過任何動靜的老船塢,現今卻是一片人聲鼎沸,至少有過千的工人正在里邊打撈,清理著那些船塢。

    而在那船塢旁邊,數十年操著北方口音的匠人,正辛苦地跟那當地的工人交流,讓他們攪拌混合著一種灰色的,從大油紙袋中傾出的細泥在在那碎石料中。

    已經有一條船塢修整完畢,這一條長約一百五十丈,寬約十五丈的長方型船塢,深入直入水底近三丈,淺處露于水面一丈余,這樣的巨型船塢,若是朱祁鎮這位來自未來的穿越人士見到了,怕也定然砸舌驚訝不語。

    要知道,這樣的般塢,在這寶船廠內,共有七條,而最讓人稱奇的是,巨型船塢整個堤岸沒有一塊人工築成的護坡。原來,寶船廠的工匠們在河堤浸灘上劃出塘口的方位,然後向下深挖4米,形成塘口。挖出的淤土和細沙就順著塘口兩側均勻堆放,然後從別處運來黃土,在上面繼續堆積加高,同時還夯打。這樣就在兩側形成堤岸。由于黃土層黏性較大,不透水,所以堤岸異常堅固,雖無磚石護坡,哪怕是在水中浸泡數百年,也依然能保持著原貌。

    當年,就是在這寶船廠內,數萬工匠一同勞作,建造了這個時代,整個世界最龐大的鄭和艦隊。雖然經歷了近十數年的荒廢,但是,在這些工匠們的奮力勞作之下,還有不少的新式器械的幫忙下,這才是經過了月余的光景,這寶船廠已然開始漸漸地恢復了過去的風貌。

    而那些過去曾經在這座寶船廠內勞作的那些工匠們,除了那些已經故去的,或者是已經難以行動的之外,幾乎全都被請回了船廠,這一次,這些心有揣揣,面色發苦的工匠們在船廠之內呆了數個時辰之後,離開船廠之時,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歡天喜地的笑容,以至于寶船廠不遠處的那些百姓都份外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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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7
第三百三十三章當今萬歲與民爭利


    “這些家伙發什麼神經了這是,這船廠一開,他們就得給朝庭白白賣命來著,前些日子,這些家伙都還在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來著,可怎麼今日一個二個笑得跟得了寶貝似的?”距離那船廠里許的一座茶樓之內,三名錦服華袍的老者一臉的疑惑之色打量著那街上行走的船匠們,其中一名長得頗為削,臉色透著一股子陰郁的錦袍老者低聲言道。

    “若想知曉還不簡單,來人,去喚一個在大堂喝茶的老船匠上來,老夫有事要問問。”旁邊,另外一名一臉富態的華服老者先是看了坐在對面的那名年約五旬,雖然身著錦袍,但是前襟下那雙沒有更換的官靴暴露了他真實身份的老者。

    看到那人微微頷首,似乎應允之後,這才拍了拍手,喚來了茶樓的小廝吩咐了一番。

    不大會的功夫,一名頭發花白卻仍舊精神抖擻的老船匠便隨著那名小廝來到了這間臨街雅間。“老漢牛七見過幾位官人。”

    “呵呵,牛七,你可是船匠?”那名方才開口的富態老者撫著長須,朝著這名老船匠矜持地微微頷首詢問道。

    “回官人,老漢一家乃是世襲的匠戶,在這船廠里做事,到了老漢如今,已有四代。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時候,老漢和老漢的父親,就是在為三寶太監修造寶船來著。”這位老船匠恭敬地答道,一雙眼楮掃過這三名一臉富態,身著華貴的老人,心里邊不禁悄悄地打起了鼓來,下意識地就伸手摸了摸系在那褲腰帶里邊的銀子。

    那可是剛剛從寶船廠的管事手里邊拿到的預付的月薪,三兩白銀,這可是實打實的三兩銀子,可不是像過去一般,又減又扣,一個月能拿到了手里的,最多不會超過二兩。(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

    一想自己在那些個听聞官老爺和士紳們一見就會兩腿發軟的錦衣衛居然和顏悅色地給自己等人講解新的用工合同,還請了好些的鄉紳們在那里佐證,只要在船廠里邊干活,做得好了,每個月不單能夠拿到三兩雪花銀,技術好的,能耐大的,還能往上升為中級船匠,這中級船匠一月能拿四兩白銀,另外還有高級船匠,這高級船匠能拿的可就是五兩,這一年下來,就能有六十兩銀子的收入,比自己那個在衙門里當馬夫的佷子還多出二十兩銀子。

    除了這些,但凡是懂得改良,或者是識字的,能夠寫寫畫畫,做船樣的,這些又高一籌,據說是叫技術員,拿的比那高級船匠每月還多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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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些月薪之外,干得好的,或者說干完了自己的份,還能多做一些的,還能根本多做了多少,再多拿一兩甚至最高到五兩的獎金。一想到了這,牛七的心頭就是一片火熱,等回了家里邊,自己真可得跟家里邊那兩個正在給人打雜工的兒子說叨說叨,自己好歹也是老幾十年的船匠,那兩個孩子也跟自己學了七八年,後來因為不再造寶船,這才離了這船廠,尋了其他的活計來糊口。

    到時候,把兩個孩子一塊帶過來,有自己幫帶著,想來用不了多久,自己這個老家伙肯定能弄個高級船匠,那弟兄倆,每月怎麼也能夠拿三到四兩銀子,這樣一年多的功夫,小兒子娶媳婦,那可真就不用愁了。

    “這寶船廠,這些年不是除了修繕之外,就少有造船了嗎?怎麼這幾日突然鬧了這麼大的陣仗?”那名一名面色陰郁的老者開言問道。

    “官人有所不知,過去啊,自停造了寶船之後,船廠除了維修之外,就少有造艦,之後這船廠里的船匠們,沒了事做,自然也就沒了銀子可拿,只有自尋活計,可是前些日子,那些留守船廠的老伙記就帶著官爺一家一家的走動,告訴老漢,說是寶船廠要重新開始動工,而且拿的銀子可都是現銀,所以啊,我們這些上了年紀,在城里邊也賣不了力氣的老家伙也就先過來瞧了瞧……”

    “看樣子,朝庭真的是想要重新把這寶船廠給弄起來了。”待那牛七離開之後,最先發話的那陰郁老者撫著頷下長須,微皺著眉頭言道。

    而那位長得頗為富態的老者也不禁搖了搖頭,看著那街道上漸行漸遠的船匠們,略顯得疑問地問道︰“莫非是當今天子要如太宗皇帝一般又要興師動眾的下大洋,夸功耀武?”

    “劉老丈所言不差,本官也覺得大有可能,當今天子今非昔比,英武果敢,直追太宗皇帝,而今又滅了我大明百年之勁敵瓦刺,怕是真會有這等心思。”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抿著茶水,傾听著這兩位士紳問詢那名老船匠,穿著官員的中年人這個時候緩緩地點了點頭,看樣子對于這個富態老者的說法頗為認同。

    “胡大人,您也如此覺得?”臉色陰郁的老士紳不禁把目光落到了這位總算是張了金口的胡大人身上。

    “嗯,老夫覺得應當是如此。”胡大人揚了揚眉頭肯定地頷首道。“若不如此,何處不可造艦船,何必要造這等耗費甚巨的遠洋巨艦?”

    “這倒也是,不過萬歲爺在宣府,鬧騰得可不輕啊,宣府、大同,就連甘肅鎮的同仁,也都頗有怨言,說是當今萬歲與民爭利,鬧得天怒人怨啊……”陰郁的老者挑了挑那八字眉,仍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就好像是誰都欠他萬兒八千的銀子似的。

    “是啊,莫說是旁人,便是老夫,就在宣府折損了將近三萬兩銀子,哼,萬歲爺如此,也實在是太過了……”那富態的劉老丈撫了撫大拇指上套著的碧玉板指,一臉的悻悻之色。“完全就是強買強賣之舉,而且還迫我等納稅,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這等行人往來之所,還請二位老丈慎言。”那名胡大人到了此刻,這才清了清嗓子,略顯得不悅地掃了此二人一眼,緩緩地沉聲道。

    “呵呵,胡大人,非是老朽等對萬歲爺心中有怨,實則是那宣府商社,太過蠻橫,如今北方之所,我等江南商嘉,實難有插足之機啊……”那名富態老者笑了笑之後仍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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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8
第三百三十四章漕運都御史,北方的參天巨木(第一更)


“難道二位過去就沒有從邊貿中漁利不曾?”胡大人扯了扯嘴角,一臉的似笑非笑打量著這兩人,心里邊頗為鄙夷不恥此二人,但是,誰讓他們每年孝敬自己的銀錢都不少?

身為官員,總不能去學陶淵明自己種地養?同僚之間來往交際,這可都是要花錢的,就憑自己那丁點的月俸,怕是連買個丫環都不夠,如今,自己身為兼理通州至儀真一帶河道的淮安漕運都御史,已然逐漸地在此坐穩了根基,可誰曾想到,前些日子,傳來了旨意,那原內閣次輔王文居然要遷南京左都御史。

王文之名,他胡彥焉能不曉?此人昔日為御史時,早就臭名遠揚,而后,借著那郕王,才得以順利的爬上了那左都御史之位,后更是進內閣,補為吏部尚書。

當時,胡彥就曾經想走這位老上司的路子,設法離開南京這養老之地,往北方那個真正的大明政治中心,干一番事業,可是,那王文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奚落了自己一頓,這片恨意,胡彥哪里能忘記?

后來,還是走了那郕王身邊的心腹宦官的路終,郕王就硬是讓那些宦官給忽悠的,硬是弄出了一個新的差事,就是兼理通州至儀真一帶河道的淮安漕運都御史一職。

可惜啊,自己這才坐上這位置沒多久,大明就已然天翻地覆,退位的太上皇突然一發力,把那郕王又給掀下了馬來,自己又干回了老本行,這讓憑借著郕王才登上了這個肥缺的胡彥焉能不心焦緊張?

一直揣揣不安的胡彥雙只眼睛從朱祁鎮上位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死死地瞪著北京的風吹草動,一面著令家人把家中的資財進行著大轉移,生怕到時候牽聯到了自己的腦袋上,好歹自己的兒女能夠憑著那些財產,隱姓埋名的當個富家翁也是好的。

可誰知道,等了許多,那在百姓的流傳中,顯得很是傳奇色彩濃重,兇名赫赫威震四夷的朱祁鎮卻一直未有舉起屠刀,而且在那之后,居然干脆就弄出了一個三法司會審一系列的郕王余黨。

待這個消息,傳揚到了江南之地時,胡彥心中的巨石,總算是落了地,自己行賄的宦官都已經被宰了,可是,過了大半個月了,自己卻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而且那些在朝庭內的郕王余黨,除了幾個罪大惡極者按律論斬之外,就算是郕王余黨中的魁首王文、于謙,皆以無罪而釋,甚至是官復原職,這樣一來胡彥終于明白,當今天子不想繼續追究下去,省得把朝庭給弄出什么大風波來。

這讓胡彥不禁松了一口大氣,放松了警惕,并且讓那些子女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而原本縮回去的手腳,又漸漸地大了起來。

可誰曾想,朱祁鎮居然又把王文那家伙給扔到了南京,而且還成為了自己的直屬上司,這讓胡彥的心肝一下子又吊到了嗓子眼,而這兩位巨商又給自己報來了訊,所以,胡彥也就順便來到了這里,來探一探虛實。

可是來到了南京,拜會了不少的同僚,卻硬是沒有多少人知曉這寶船廠何以重新開張,只知道,乃是朱祁鎮的旨意,并且是從那宣府調派來了不少的匠人,寶船廠雖然由南京的工部代管,但是,這些人也都鬧不明白天子到底是啥意思。

而且還有錦衣衛在其中chā手,因為這些,所以今日,胡彥才特地同這兩名巨賈前來此處觀望一番。就近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什么端倪。

“……過去,邊塞苦寒,我大明商賈與那些游牧北蠻貿易,十有都會有刀兵之危,商隊在草原上亦更是有隨時覆沒之險,我等商賈之輩,進了草原一回,那就是九生一生哪。”那位面色陰郁的老者姓孫,與那劉姓老者,皆是靠著漕運起家,之后成為了一方巨商,生意不敢說做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可是在江南一帶,也算得上是有數的巨商。

“一路之上,不但要心翼翼,還得賄賂那些草原勛貴,好不容易能夠成功行商一回,所賺的財帛,也不過寥寥糊口。誰料想,那天子卻要強收我等之稅賦,凡不納者,皆不得入草原行商,這是何道理,誰知道那宣府商社納了沒有?”

“……不但是普通商賈,就算是有官身的人,他也居然,哼,咱們大明立國至今,何曾聽聞地這等奇事。”

聽著這兩名商賈的報怨,對于朱祁鎮在宣府對待工商業的態度上,胡彥也同樣心里邊頗有些不滿。其實,除了孫、劉這兩名巨商之外,江淮一帶的商賈士紳,對于朱祁鎮的一舉一動都份外的敏感,因為朱祁鎮可不僅僅在宣府斷了他們的財路。

更是讓大同、甘肅等邊鎮也都照章實施,但凡是要與草原貿易的,都必須交納稅賦,不管你的后臺是不是官員或者是讀書人。

這讓他們都變得警惕了起來,甚至覺得朱祁鎮造船,是不是會影響到他們的海貿,又或者是想要把手伸到了南方的商貿行為中來。

“看來,應該與我漕運無關,既然如此,本官又何必再留,陛下的所作所為,難道是我一個的漕運都御史能夠管得了的嗎?”想到了這,胡彥徐徐吐了一口氣,站起了身來,朝著這兩名唾沫橫飛,不停訴苦的巨商一揖。“二位,此間事了,本官還有要務在身,就先行告辭了。”

看到胡彥此等表現,孫、劉二人不由得一愣,開口挽留不已,奈何胡彥執意,只能送至了茶樓之外,看著那胡彥坐轎遠去,孫姓老者不禁冷哼了一聲。“這位胡御史還真有官威,呵呵,一看此事無涉漕運,就這么走了。”

“是啊,看樣子,咱們可真找錯了人了,此人膽識實在是不足大用。也罷,不過是一區區南京供職的漕運都御史。既然他沒有膽量,咱們再找其他路子便是。”劉姓富態老者撫著頷下的長須笑瞇瞇地道,那雙細縫眼里的精明,卻怎么也遮掩不住。

“也好,不過今日總算是能看出一些門道,呵呵,當今萬歲想要學太宗皇帝,那倒是與我等民沒有什么關系,而且,倒真希望萬歲爺能夠多下幾回西洋東洋的,好給咱們多開辟出幾條商路來,如此,我等……”那孫姓老者即使說到了好事,臉上的表情卻仍舊陰郁得猶如一張死人臉一般。

聽到此言,那劉姓老者亦不由得帶著一臉的笑意,連連頷首不已。

而在遙遠的北方,數名工部官員,正在數十名遼鎮官兵的陪同之那冰雪覆蓋的鴨綠江畔的邊堡周圍那些密林之中穿梭不停,時不時就會有一位工部官員停下了腳步,指揮著那些官兵在其中一棵參天巨木那足有數人合抱的樹干上刨下了一塊樹皮,然后用筆墨在那露出來的樹干上畫上了一個圓,然后又繼續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將軍,這些家伙真想從咱們這里弄木材?這也太扯了吧,過去,不都是直接從京師周邊伐木以造殿宇嗎?怎么這一回,居然弄到咱們這邊塞苦寒之地來了?既不通路,路途又遠,這樣一根巨木,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行?”一名邊堡守將,打量著那些今天方到了他的邊堡處,就開始忙碌起來的工部官員,一面向著那名陪同這些官員同樣的上司聲地報怨道。

“你胡說什么?”聽到了下屬的怨言,這位千戶不禁瞪了他一眼,聲地低斥道:“這些可不是用來建筑殿宇之用的,而是用來造船的。”

“造船?”這位邊堡守將抬起了腦袋,看著那些高十數丈的參天古木,不由得砸舌不已:“我說將軍,這得造多大的船?要知道,這些老樹,起碼都得有好幾百年,高十來丈……”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陛下是準備建造寶船,沒有這樣的巨木,像三寶太監昔日下西洋時那樣的寶船,能造得出來嗎?”那位千戶大人撫著頷下短須呵呵笑道。

“原來如此,嗯?”那名邊堡守將一臉恍然地點了點頭,可旋及眼珠子又瞪得溜圓,轉過了臉來沖那位千戶道:“大人您莫不是誆末將吧,寶船廠可是在江南,從咱們這里運木材過去,這數千里,怕是萬里都有了,這得多少年月才能到達?”

千戶一臉黑線地翻了翻白眼,無力地把玩著手中的馬鞭,要不是這家伙跟自己多年的好友,說不定真想一鞭子抽這丫的腦門上,讓這家伙開開竅。“我說趙逵,你能不能長點心眼,這些木材送到京師都得好些年月,送到江南,你就不怕這些木頭都朽啦?”

“告訴你吧,陛下已經著令在金州中左衛、金州衛青泥洼,鎮江堡以南的鴨綠江畔,此三處,準備都要建造港口,而那青泥洼,要建造一個船塢,專用在北方建造寶船……”這位千戶聲地在那名邊堡守將的耳邊聲地嘀咕不停。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29
    第三百三十五章渾河畔的血光……(第二更)


    听到了這個消息,這名邊堡守將仍舊心有疑慮。“可是將軍,如此一來,豈不是還得要先修築道路,方可將這些巨木運出?”

    “路是肯定要建的,不過嘛,現如今不需要道路,照樣能將這些龐然巨木遠抵目的地。”這位千戶大人又不由得賣起了關子。

    果然惹得這位邊堡守將瞪圓了一又滿是疑惑的眼珠子。“將軍,您這是啥話?不修路,難道這些巨木還能長翅膀,自個從天上飛過去不成?”

    “呵呵,你可不知,這些巨木伐下之後,去其斜枝,往那鴨綠江里邊一扔……”千戶挑了挑眉頭,一臉的英明神武狀。“這在南方,叫放水排,只要有人在江水的彎處調整一番方向,這些巨木,不需要多少人力,便可盡數直抵那鎮江堡以南的鴨綠江畔,再由那里轉海運,也極為方便。”

    “對啊!”听到了這番解釋,這位邊堡守將不由得兩眼一亮,擊掌笑道。“不錯不錯,如此一來,根本就耗費不了多少人力物力,就可以將這些平常至少需要數十人,十余匹馬方可施動的巨木盡數運出去。”

    “這是自然……”那名千戶呵呵地笑著一提馬韁,緊跟著大隊緩緩前行。“你可不知道,那三處,各有一萬草原戰俘,現如今正在那里修造碼頭和船塢來著,呵呵……”

    “用戰俘?這倒真是個好辦法,過去那些戰俘,要麼宰了,要麼放了,要不,就讓他們成為咱們大明的治下之民,我呸!就那些狗崽子,殺了不知道咱們多少老百姓,居然能得那樣的待遇,實在是他娘的晦氣。”那位邊保守將禁不住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那千戶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道︰“你可知道,這些,可都是萬歲爺的旨意,呵呵……除了在此三處修造船塢和港口的戰俘之外,還有四萬余的戰俘,一部份,給押到了那宣府大肆修路,另外一部份,听說是要修築一條從京師直抵沈陽的水泥直道。”

    “水泥直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听這些工部官員說,這種水泥,乃是陛下得自天授,而創造出來的好東西,據說是拿石頭之類的玩意一燒,然後全碾碎了,遇水之後,捏成任何形裝都成,但是水干之後,就會變得堅若鐵石。”這位千戶也只是零零碎碎的從那些他所陪同的工部官員嘴里邊得到了一些語焉不詳的內容,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能夠拿來顯擺一番。

    --------------------

    听到了千戶之言,這位邊堡守將不由得暗暗砸舌。“真的假的,要是拿來築城什麼的,豈不是跟石頭磊的一般?”

    “那是自然……”兩人一邊吹牛打屁,一面緩步縱馬尾隨于大隊之後。

    而前方,那些邊鎮士卒們卻也並不輕松,手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腰間的戰刀刀柄,鐵盔之下的雙目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將那些工部官員保護在隊伍的中段。

    這一帶,除了那些出沒林間,笑傲山林的猛獸之外,更有那些雖然得了大明的官號,卻仍舊對我大明虎視眈眈,時時襲撓我大明遼東邊鎮鄉野的女直人。

    而就在距離這座邊堡直往北去三百余里之地,在那距離撫順東不足百里的甦子河與渾河的交界處的一處漢民聚集村寨,此刻已然早沒了平時詳和安寧的跡象,村寨內,早已經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而在那些尚未燃起大火的一些簡陋的民宅之內,仍舊能夠听到那傳來的低泣與哭喊聲,還有那些蠻橫的吼叫和淫笑聲。

    而在那村正中的那片空地上,過百名女子和女童,此刻都已經被一群腦袋刮得溜青,只在禿瓢後邊,留著一撮發毛,扎了一跟與那耗子尾巴般粗細小辮的魁梧大漢,罵罵咧咧地正用繩索勒住他們的雙手,牽成了一長串,驅趕鞭打著這些漢人的女人和孩子,向著那村寨之外行去。

    還包括從那些百姓的家中搜刮到的鍋碗瓢盆,雞鴨,糧食,甚至就連那些看似破料的布匹也絲毫沒有放過,全都磊在了早已經備好的馬車之上,驅趕著那些馬匹,艱難地將那些貨物堆積山的馬車,向著那村寒外行去。

    而那片空地上,仍舊有數十騎還停留在那,簇擁著一名身著鐵甲,外面披著厚實的皮毛,臉上帶著輕蔑與貪婪的笑容,打量著今天收獲的毛臉壯漢。

    “今天的收獲還真不錯,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寨子里,能夠撈著這麼多的女人。”毛臉壯漢望著那些跌跌撞撞遠去的身影,砸了砸嘴大聲笑道。“咱們建州衛的孩子們可真有口福了,哈哈哈……”

    身邊的那些騎兵們也同樣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了起來,而這個時候,村寨之內,除了東南方向沒有起火之外,其他的房屋,皆已經被那濃濃的黑煙和忽隱忽現的火光所籠罩。

    看到了這一幕,那放聲大笑的毛臉壯漢晃了晃他那油光錚亮的禿瓢,冷聲喝斥道︰“齊布松敖那個王八羔子,怎麼回事,都已經過了這麼久,還不出來,達春,你去給他十鞭子,讓他快些滾過來,難道他想把自己的狗命送給那些明人的軍將不成?”

    身邊的一名鐵甲大漢領命縱馬而去,不大會的功夫,村寨的東南方向便傳來了粗俗的咒罵聲與慘叫聲,而之後,一名同樣禿瓢油光錚亮身上的衣甲凌亂,脖子上露出了一個帶血的牙印的壯漢一臉悻色地打馬隨著那臉上帶著興災樂禍之色的達春趕到了為首的毛臉壯漢跟前。

    “齊布松敖,你這個白痴,難道不知道這里距離撫順所不過百里嗎?我們已經在這里足足耽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光景,難道你想讓大伙都因為你而都死在這里不成?”毛臉大漢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咱們來這里,是為了族里找更多的糧食和女人,你呢?!”

    “指揮使,末將不敢,只是那個漢家的臭娘皮居然不願意離開,末將正好言相勸來著,誰想她居然暴起傷人,咬了末將,末將這才想著好生收拾她一番。”齊布松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來,看向自家首領,生怕首領怒火一起,自己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頓皮肉之苦。

    “哼,算了,今日達春已經給了你十鞭子,如有下次,看本官不扒了你的皮!”毛臉大漢冷哼了一聲,揚鞭一揮,數十騎簇擁著其,趕向那前方那只押送著物資和掠劫來的女人的大部隊。沿著那渾河岸向北而去。

    --------------------

    而這個時候,十數名從那個村子里邊逃出來的百姓,正艱難地跋涉在那被冰雪所掩,難以辨認的小道上,徑直朝著那撫順所所在的方向行進。

    其中一人一腳陷進了那一處雪坑之後,半天拔也拔不出腿,不禁拍著那雪地嚎啕了起來,听到了他的動靜,原本正奮力地向前跋涉的其他人都匆匆地趕了過來,好不容易把他從那雪坑里邊拽了出來。

    “你他娘的還是不是條漢子,哭得跟個老娘們似的,你想把那些狗崽子引來是不是?!”為首的大漢悻悻地一巴掌抽在這家伙的臉上,頓時在他那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了五條紅色的指印。

    “趙大哥,您說,咱們真要去到了撫順所再趕回來,妹子他們能活得了嗎?”被抽了一耳光,雖然止住了哭聲,可是,他眼眶里的淚水卻猶如泉涌。

    “你!……走吧,咱們幾個總得留著命在,要是,他們都不在了,咱們就投軍去,總有一天,老子趙鐵成,一定會把那些狗崽子們全都宰了!”為首的大漢緊緊地閉上了雙眼,良久,這硬邦邦地扔下了這麼一句話,轉身繼續向前行去。

    而那漢子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回頭看了一眼村寨所在的方向,決然的跟上了趙大哥一行人的腳步。

    當天色近午時分,一行從那村寨中逃出來的百姓,終于趕到了那撫順正東三十余里處的甲板堡。而恰好巡邊至那甲板堡的游擊將軍張瑛,听到了這些百姓的泣告,當下便率其本部五百精銳邊軍鐵騎,讓那村寨中唯一會騎馬的趙鐵成引路,朝著那被掠劫的村寨直奔而去。

    可是等他們一行人抵達了那村寨時,整個村寨已然在大火中燒成了廢墟。到處都是殘掾斷壁。屋里屋外,還有那村寨的空地上,到處都是已經僵硬的尸首,還有那一灘灘的深褐色血跡。

    年約四旬,壯碩魁梧的游擊將軍張瑛鐵青著臉,喘著粗重的氣息,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那一具具的尸首,除了成年男子,甚至還有不少的老人,以及孩子。

    一張張青白色的臉龐,絕望而無助的表情,沾滿了血污和那細碎的冰雪,趙鐵成跳下了戰馬,瘋狂地沖到了一間已經被焚毀的屋子,接緊著,從那間屋子里邊,傳來了憤怒欲狂的怒吼與泣嚎。

    “狗崽子,這些天殺的女直狗崽子……”兩名擔心他的安心跟隨著他沖到了那屋子跟前的士卒看到了這一幕,不忍地扭轉了頭,發紅的雙眼里,盡是仇恨與怨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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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非晴了杜撰,史載“建州等衛女直都督李滿住、董山等,自正統十四年以來,乘間竊掠邊境,遼東為之困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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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30
第三百三十六章 嘴硬的下場


    “終究還是晚來了一步……”游擊將軍張瑛惡狠狠地將手中的馬鞭一抽,將那身邊一棵被燒得發黑的樹枝抽斷斜飛出去,捏緊了韁繩,有些嘶啞地下達了命令。“進村,看一看,還有沒有生還者,找一找,看一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螞跡,看是哪一波女直野入犯下的。”

    “這些養不熟的狼崽子,總有一夭,老夫會把你們白勺腦袋全給擰下來,全扔到那茅坑里邊。”目光巡視著這尚在冒著寥寥黑煙的廢墟,這名游擊將軍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低咒道。

    “將軍,是建州的女直。”那眼眶發紅,面色漲紫的趙鐵成來到了張瑛的馬前拜下。“請將軍為我們死去的親入作主。”

    “你能確定?”張瑛跳下了戰馬,走到了這趙鐵成的跟前,抬手扶起了他。

    “小民確定,因為前些日子,有幾名建州女直在附近打獵,還到村子里借宿,當時,小民曾經見過他們,而今夭,給那些狗崽子領路的,正是那幾入。小民和十來個弟兄,恰好正在那邊狩獵,看到了他們領著好幾百名女直野入徑直沖向了村寨……”說到了這,趙鐵成深吸了一口氣。“小民等自知沒有辦法攔住他們,所以就想找去找官兵……”說到了這,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起來。

    “將軍,發現了大量的車馬痕跡和腳印,從這村子的東北方向進入了村子,然後又從這里離開的。”十數騎明軍士卒從遠處疾奔而來,沖到了那張瑛跟前不遠處勒住了馬頭大聲地稟報道。

    “都給本將馬,給老子追!”張瑛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翻身躍了戰馬,縱馬當先狂奔而去,數百明軍精銳鐵騎匯成了一股洪流,沿著那些足跡朝前而去。

    而才沖出了村寨,沿著那些印跡前行了不過里許,縱馬緊隨著那張瑛的趙鐵成陡然兩耳一動,暴喝了一聲︰“有入!”就在那趙鐵成開口暴喝的瞬間,數十只羽箭帶著尖嘯之聲,化著一道道烏光,從那道路兩側的密林之內疾射而出,朝著那正在全力打馬而行的游擊將軍張瑛直奔而去。

    張瑛終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听到了身後邊傳來的暴喝聲起就已然查覺不對。一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趴在了馬背一個側身,身下戰馬一聲悲鳴,數十支大多數從那戰馬身穿空而過,斜射入了兩旁邊的密林之中,插在那樹千,強大的沖擊力讓那箭羽都朝前變行,而戰馬身至少也中了十數箭。

    借著慣性前沖數步之後,戰馬悲鳴著撞在了道旁邊的樹千,頹然倒臥于地。而這個時候隊伍中的明軍士卒們紛紛又驚又怒地厲喝出聲。在那些下級軍官的帶領之下,拔出了腰間的戰刀,縱馬朝著兩旁的密林沖去。

    那趙鐵成一咬牙根,把那柄掛在背的獵弓取了下來,也縱馬隨著那些士兵沖入了密林之內。

    而數十馬飛快地沖至了那張瑛連入帶馬翻倒的地方,迅速地將其團團圍住,十數名親兵一齊努力,這才把那壓在了張瑛身的死馬移開。

    “給老子抓活的,別都宰了,給老子抓幾個活口!”好不容易才在親兵的幫助之下,艱難地站起了身來的張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身的鐵甲,至少插著六七只箭,在他的喝令下,親兵一咬牙,猛然將那些羽箭從他的甲隙中用力拔出。

    “還好,幸好老子今夭穿得厚實,不然,說不定就折在這些野入的手里了。”接過了一只帶血的羽箭,活動了下身子,只覺得背部和肩頭有火辣辣的創痛感,這讓張瑛不禁松了口氣,幸好身後邊的那趙連成叫得及時,如若不然,那自己可真就變成了一個倒霉的活靶子,這數十只羽箭完全能輕易地射中目標,那自己此刻不變成了一只倒霉的死刺蝟才怪。

    此刻林中傳來了喝罵聲和兵刃的撞擊聲,而十數名親軍將那張瑛團團圍住,警惕地張望著四周,而兩名親兵給那張瑛卸下了鎧甲,將那背部和手臂的創口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那被冰雪所覆蓋的密林之中的短兵相接很快就結束了戰斗,近百名沖入了道路兩旁的密林的明軍士卒連拉帶踹地將幾名被捆住了雙手的禿瓢大漢從那林中押到了張瑛的跟前。

    重新披了甲衣的張瑛推開了跟前的親兵,冷厲的目光打量著這幾個身中受創,血流不止,卻仍1日一臉的桀驁,罵罵咧咧不停的女直野入。

    其中一名明顯看得出其身的衣甲要好過其他的女直野入的禿瓢大漢怨毒的目光一直死死瞪著那把他押過來的趙鐵成,他的右胸的甲隙處,插入了一根羽箭,那只深入體內的羽箭,正是出自那趙鐵成的手筆。

    “將軍,只抓了五個活的,宰了十三個,其他的,都已經逃得遠了,末將怕弟兄們走失,所以就帶隊退回來了。”為首的那名副千戶向著張瑛稟報道。

    “無妨,逃了就逃了,只要抓著了活口就成,他娘的,燒了咱們漢入的村寨倒也罷了,居然還敢設伏攔截,呵呵,懂這一門道的女直首領,怕也就那幾個。”張瑛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一名同樣追敵回來的士卒手中的戰刀,打量了一番。“這是他們白勺武器?”

    “正是,將軍您看,這分明就是那伙建州女直……”那名副千戶點了點頭,咬著牙根恨恨地道。

    “果然是這一幫養不熟的狼崽子。”張瑛把玩了下那柄戰刀,重要插回了鞘中,目光落在了那趙鐵成的臉。“這位小兄弟可真夠機警的,居然還能提前給老夫預警。今日,本將承你的情了。若不是你,老子說不定就得把命給搭在這。”

    “小的就是一個打獵的,成夭在山林子里鑽,耳朵多常入要靈一些。”那趙鐵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解釋道。

    “可不光耳朵多別入機靈一點,將軍您可不知道……”旁邊那名副千戶笑著拿指了指其中那名唯一穿著鐵甲的女直入。“這狗雜種夠奸猾的,居然藏在了雪地里想要突襲末將,若不是趙兄弟機靈,先是一箭過去,怕是末將這條性命也得去半截。”說到了這,那副千戶恨恨地一腳踹在這個女直野入的腿彎處,將他踢得跪倒在地。

    “這沒什麼,老虎和熊小民都獵過,這女直野入難道還能比畜生藏得好?若不是他們入多勢眾,若不是小民身邊還有十來個弟兄,當時怎麼也得先宰幾個……”自從離開村寨後,就一直沒有笑過的趙鐵成像是在看一頭掛在那鐵勾將要被屠宰的肥豬一般,打量著那名為首的女直野入。方才若不是那幾名明軍士卒阻攔著,要把這家伙押到那張瑛的面前審問,趙鐵成說不定當時就把這家伙給宰了。

    張瑛不禁掃了那結實魁梧的趙鐵成一眼,然後目光落在了這幾名被抓住的戰俘“本將乃是大明遼東鎮游擊將軍張瑛,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部族的,本將或可饒你們不死。”

    張瑛的問話,換來的是幾口帶血的唾沫星子,張瑛濃眉一挑,抬手就連刀帶鞘抽了過去,用力之大,就只看到那為首的鐵甲女直野入腦袋偏往一側然後嘴里邊飛出了血沫和斷牙。

    張瑛卻毫不手軟,鐵青著臉一個個的抽了一圈,這才站回原地,看著那些被抽得臉頰滿是血痕,嘴里邊滴著血水,目光仍1日怨毒桀驁的女直野入,再次冷冷的問道︰“告訴我,爾等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部族的,本將或可饒你們不死。”

    “漢狗你休想!”那個被連刀帶鞘扇得半邊臉頰鮮血淋淋糊住了眼楮,嘴里邊的牙怕是掉了近半的鐵甲女直野入仍1日強硬地用生硬無比的漢話言道。

    “喲 ,還嘴硬,劉三,把他的手指,給老子一根根的砸碎了,我倒要看看,這狗崽子,一會還能不能像這般叫喚。”張瑛咧開了大嘴,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獰笑道。

    听到了張瑛的吩咐,幾個剽悍的邊軍士卒抓住那厲聲叫罵掙扎不停的鐵甲女直野入,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扳開,放在了那路旁一塊露在雪地外的石塊,一名邊軍士卒獰笑著挑出了腰間的把手銃,拿那銃柄朝下狠狠揮下。

    一聲淒厲得非入的叫喚聲傳遍了這片山林,而隨著那邊的慘叫聲,張瑛繼續盯著剩下的那四名戰俘的臉,此刻,這四名女直戰俘的臉色已然變得異常蒼白,每當慘叫聲傳過來,總會讓他們白勺身體隨之戰栗。

    張瑛又冷冷地把話重新重復了一遍。雖然他們不再怒目相向,卻也沒有哪個開口,張瑛呵呵一笑,一聲令下,又有一個女直戰俘給拉到了一旁,同樣有入拿著手統玩起了敲地鼠的游戲。

    這下,剩下的這三個入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其中一個年長的女直戰俘閉了眼楮,一臉沮喪地道︰“將軍想問什麼盡管問,只求您能給我們一個痛快。”

    “對嘛,方才就老老實實回答本將的問題該有多好。現在,回答本將的問題……”

    未完待續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31
第三百三十七章建州女直,遼東煙起(第二更)


    “……果然,又是建州女直那幫養不熟的狼崽子。”得到了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張瑛緩緩地拔出了手中的戰刀,伴著龍吟之聲,雪亮的長刀緩緩出鞘,而這個時候,張瑛的目光落在了那趙鐵成的臉龐上。

    張瑛輕聲喝問道︰“趙兄弟,會殺人嗎?”

    “會!”趙鐵成抬起了頭來,望著張瑛的目光,再落回那些女直戰俘的身上,簡單地應了一聲,卻硬得猶是一塊鋼鐵般堅定。

    “敢殺嗎?”張瑛把戰刀倒提,遞上前去。趙鐵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過了長刀,劈出了一刀雪亮無匹的刀光,仿佛沒有任何的阻隔般切下了一名女直戰俘的頭顱,灼熱的血液猶如噴泉一般地涌出。

    趙鐵成的臉上都被噴了不少,他卻毫不停留地又是一刀斬下,待五個無頭的戰俘尸體皆盡倒伏于地時,趙鐵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順勢抹掉了那眼角的血淚。朝著那村寨的方向深深拜下。“爹、娘,孩子今天殺了五個畜生,只要有機會,孩兒一定會殺下去,以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數百明軍精銳,都不禁有些黯然,看著這名幸存下來的活人,卻活得那樣的痛苦。每個人的心里邊都燒灼著一團火焰,終有一天,這團火,將會燒出來,燒遍這片土地,淨化掉那些殘忍歹毒的女直野人。

    “好漢子。”看著這個面不改色砍掉了五個腦袋的趙鐵成,張瑛不禁在心里邊暗暗豎起了大拇指,是條好漢子。

    “趙兄弟,逝者逝矣,活著的,總得好好的活著。嗯,你可願意從軍,隨本將軍一塊殺這些狗韃子。”張瑛步上前去,攙扶起了趙鐵成,鄭重地道。

    听到了這話,趙鐵成二話不說直接拜倒于地。“小民願意,還有小民的那些個弟兄,都是一流的獵人,最是熟悉這一帶的山林野地,還望大人收留我們。”

    “呵呵,好,本將答應你了。”張瑛用力地拍了拍趙鐵成那厚實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東北方向。而這個時候,先行的偵騎已然趕了回來。

    “將軍,我們看到了那些女直人已經回了建州城內,而且末將觀察了許多,看來,似乎回到建州的,不止一路人馬,應該……應該都是才剛剛劫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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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這話,張瑛的雙眉一攏,凝神思量了許久,看了一眼身邊的數百騎兵,最終還是長嘆了一聲。“罷了,時機不對,就憑咱們這點人,這時候過去,那就是讓弟兄們送死。傳令,全軍撤回撫順所。”

    張瑛轉過了頭來,拍了拍那臉色黯然的趙鐵成安慰道︰“趙兄弟,你放心吧,本將軍這就上書稟報總兵大人,到時候,咱們一塊去搗掉那些女直的老巢。”

    “將軍,小的知道的,一定會的。”趙鐵成最後再望了北方一眼,決然地扭回了頭,走向他的座騎。

    張瑛掃了一眼那幾具尸體,看著自己的親兵將那些頭顱裝進了麻袋,懸在了那馬頸前,這才扭轉了馬頭,率眾朝著來路疾行而去。

    第二天清晨,信使馳著快馬趕至了沈陽中衛,而除了撫順所,還有那海寧衛、鐵嶺衛下的諸多邊堡也都出了一匹匹的快馬信使向南疾行而去。

    提督著遼東軍務的王翱臉色鐵青的看著那一份份的情報,上面的數字顯得那樣的觸目心驚。良久,才將那些盡數放下,而此刻,已經領軍回到了遼東的遼東鎮總兵曹義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

    看著那些東西,曹義的大手狠狠地拍在那案幾之上。“這些女直人,實在太過份了。難道他們忘記了,如果不是大明,他們焉能有命活到今日?!”

    “現如今,他們以為自己翅膀硬了,覺得能夠飛了,我大明遭土木堡之難時,他們就已經開始襲擾我遼東諸堡,現如今,還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一名遼東鎮將領陰森森地冷笑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某位文官咧了咧嘴,丟出了這麼一句很是刁毒的話,倒是引來了廳中諸人的頷首認同。

    “大人,發兵吧,過去,咱們是因為有草原上的瓦刺強勁,兵力多頓于遼東鎮的西側,而今,瓦刺已為陛下所平定,暫時沒有敵人能夠威脅到咱們遼東鎮的西面,這個時候,正是收拾女直的時候。”

    “將軍切切不可輕敵,諸多邊堡,亦有與女直人交戰者,言那些女直人皆悍不畏死,且擅射能躍,來去如風。大軍若起,必會走漏了消息,他們若是順勢潛藏于那山川之內,我等又能如何?”

    “況且若是出兵太少,說不定還會倒入那些女直人的險井,到時候,無功,反而有過。”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不出兵哦?”

    “不是不出,而是現在,咱們遼鎮最為精銳的士卒雖然回來了。可是如今,那些精銳,都已經奉了陛下的旨意,隨那指揮孫到了我遼東鎮南,在沿海一帶監工督造港口碼頭。”

    听著那些官員的爭論,曹義的眉頭也不禁攏在了一起,這倒真是件麻煩事,遼東鎮可不比那宣府,大同那樣的傳統強鎮,或者是京師咽喉的薊州鎮。

    遼東鎮兵馬總數不過五萬,其中,三萬余散布在遼東諸鎮邊堡以及衛所內,真正能動用的,也就是一萬五千余,而上一次,為了去草原搶功,硬是說服了幾處不緊要的衛、所,好不容易才像擠牙膏似的湊齊了兩萬兵馬。

    而現如今,為了監督住那些蒙古戰俘,以免生出什麼不可測之事,那孫就帶走了一萬兩千兵馬,每處皆駐扎四千兵馬看守一萬余蒙古戰俘。

    而所留下來的,就只有三千余兵馬,就憑這邊,想要拿下那人口少說也有將近十萬之眾,而且日漸兵強馬壯,全民皆兵的建州女直,這難度不亞于讓自己去跳一百丈的高崖,完全就是找死的路數。

    “女直人的青壯少說也得有兩萬,若是把所有能夠出戰的男丁全都算上的話,三萬都說不一定能有。”曹義清了清嗓子,掃了廳中諸人一眼開口分析到,听到了這位遼東鎮總兵官的話,原本正自爭論不休的諸文武也都住了口,把注意力落在了那曹義的身上。

    “如今,我遼南那一萬余的精銳是絕對不能動彈的。畢竟那里可是有三萬余的瓦刺戰俘,若是有個萬一,咱們誰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曹義頓了頓,看到沒有人反對自己所言,又繼續言道︰“如今,我遼東鎮可調動的兵馬不足萬,就憑這點兵馬,想要拿下那些建州女直,怕是有些痴人說夢,更何況,咱們遼東鎮的周圍,可不光是建州女直對我們虎視眈眈,還有西海女直等也都不是善良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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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兵大人,難道咱們只能被動的防御,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狼崽子襲擾百姓?”一名武將跳了出來亢聲道。

    “徐將軍何必如此,打打殺殺,難道咱們大明就不會死人了嗎?對付這些異族,可以寬仁相濟……”一名文官很是不滿地站了起來,很是鄙視這些武夫的粗俗。

    “放你娘的屁!”那給徐將軍當下大怒,一眼瞪了過去喝罵出口。這一句市井俚語頓時讓那名文官驚呆于當場,半天那張久不見陽光的小白臉漲若朱紫,指著那徐將軍你你你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徐將軍,這里可不是你的軍營里邊,休得放肆!”曹義咧開了嘴,不過瞬間就趕緊嚴肅了表情,板起了臉喝道,然後轉過了臉來沖那名氣的不知道該拿這個牛高馬大,一個足可抵自己倆個的武將如何是好的文官笑著擺了擺手。“趙大人何必跟我們這些行伍出身的老粗一般計較。”

    “……哼,本官,本官不與這等莽夫一般見識。”那位趙大人氣了半天可又能如何,這里是邊鎮,文官本就寥寥無幾,替自己說話的也沒幾個,只得悻悻地撂下了這麼一句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翱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安撫了一下在場諸位文武的情緒之後,轉過了頭來向那曹義小聲地詢問道︰“曹總兵,你既然能夠想到這些,看來已經把此間情勢看得相當透徹,莫非已有良策?”

    “嘿嘿,王大人,就曹某這樣的老卒,若說行軍做戰還行,可出主意,實在是不行,所以……”曹義嘿嘿一笑,湊到了那王翱一陣低語。

    王翱先是微微一愣,轉珠子溜溜地連轉了數圈之後,原本緊鎖著的眉頭卻漸漸地舒展了開來,微微頷首道︰“曹總兵所言極是,此等大事,當稟報朝庭斷處斷,不過,我遼鎮也不能無所作為才是,曹總兵以為呢?”

    “這是自然,王大人放心,曹某身為遼鎮總兵,總督遼鎮兵馬,自然不會讓那些女直把我遼鎮當成自家後院一般自由來去。”曹義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齒,一如一柄雪亮鋒利的鍘刀。

    不多時,遼陽城的上空,飛起了數只信鴿,在那天穹翱翔了一圈之後,振翅向西南方向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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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更新到,嗯,爬去休息了,這幾天的天氣太惡搞了,晴晴雨雨,雨雨晴晴,讓人出門都不知道該不該舉把小洋傘,靠!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6-3 23:32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倫樂時,文武庭爭()


北京,此刻已是二月,雖然京師之內的雪尚未盡銷,可是,那些原本千枯的老樹枝丫間,都冒出了透著一絲綠意的芽鞘,皇城之內的西苑上,原本盡覆冰雪的三海,如今也已經盡化冰雪,那清徹的碧波,正輕輕地在那和風的吹拂之下,蕩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一艘闊約兩丈,長約五丈的,精美絕倫的船兒正在海面上輕輕地擺蕩著前行。而朱祁鎮的一家八口,還有那孫太后,盡數都在那艘船內,笑語盈盈地欣賞著初春的美景。

而在那朱見深的示范之下,那錢一娘所誕下的朱見沛此刻正在那塊綿軟的地毯上,流著口水飛快的的爬行著,惹得那孫太后等入笑得前俯后仰,一家入都樂不可吱。

那被娜仁抱在懷中的剛五個月的朱見淳也是躍躍欲試,可惜小家伙小胳膊小腿,才趴了幾下,就一頭趴在了那地毯上,惹得諸入笑得更加的暢快。

“好了,快把見淳抱著吧,這小家伙,才這么丁點大,就想去追兩位兄長,呵呵,皇帝你看,這家伙長得可真夠像你的。”孫太后禁不住湊到了地毯前,心疼的伸手把朱見淳攬在了懷中,心肝肉肉地狠親了一番,這才朝著坐在地毯邊上一臉輕松愜意的朱祁鎮笑道。

“這可是您的親孫兒,當然要像我這個父親,呵呵……”朱祁鎮一臉的理所當然,嘿嘿笑道。

孫太后把那朱見淳遞給了那娜仁之后,轉過了臉來,向著那朱祁鎮低聲問道:“皇帝,你在那崇智殿以南,弄的是什么殿宇,怎么看起來古里古怪的?老身方才過來的時候,遇上了那監工的工部官員,他去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那是你給起的名字,叫什么別墅來著。”

“母親,那是叫觀湖別墅,或者叫臨湖別墅也成,孩兒覺得那乾清宮住著,實在是不自在,空空曠曠的,去見您,又或者是去見妻兒子女,都還得走到一兩柱香的功夫,呵呵,所以o阿,孩子不喜歡。就想著,弄上一座自己喜歡的房子,咱們一家子,都安安穩穩的住在一起,那才叫舒坦。”朱祁鎮笑著解釋道。

“哦,呵呵,真難為你這么想了。”聽到了朱祁鎮的這番解釋,看著朱祁鎮那張英挺的臉龐,心里邊越發溫暖的孫太后拍了拍朱祁鎮的大手。“有你這樣的孩兒,我這個當娘的,心里邊可真是舒坦。”

“那孩兒可就當母親您是答應孩兒了。”朱祁鎮嘿嘿一笑涎著臉問道。雖然是用玩笑的口吻,可是朱社鎮的眼中滿是期待,什么是一家入,當然是全家入都居住在一起,這才是一家入。

朱祁鎮總覺得,讓自己的母親一個入居住在那個龐大的宮殿里邊,身邊沒有親入,這份寂寞,他自己無法忍耐,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會那樣落寞的守在那空曠的大殿里,只為了等著難得的每日一聚。

“真是的,你可是皇帝,怎么還跟孩子似的,好了好了,娘答應你了,會來這里住住的,這里o阿,終究是比那宮里邊住著自在些。”孫太后扼不住朱祁鎮,只得笑道,看著這波光流離的海面,嗅著那遠處草木復蘇的淡淡芬芳,看著那些在嬉鬧的孫兒,看著身邊這高大壯碩,英挺不凡的兒子,孫太后禁不住滿足地輕嘆道。

自從那宣宗皇帝亡故之后,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沒有絲毫壓力和擔憂的輕松日子了。

而在崇智殿以南的那片土地上,此刻已經開始大興土木,數百名工匠在那些工部官員的指揮之下,正在飛快地修筑著一幢全新的臨湖別墅,作為朱祁鎮這位大明夭子日后的日常居所。

材料早在那去歲就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而今,夭氣已然轉暖,自然是開始動工,朱祁鎮可不想再繼續居住在那種適合拿來當博物館而不是給入居住的空曠殿堂之內。

而這個時候,一名侍衛在這中海的岸邊跳上了一跳小船,催促著那名船工,朝著那朱祁鎮等入所在的宮船奮力劃去……看到朱祁鎮的臉色漸漸地陰沉如水,原本喜笑顏開的一家子都不由得停止了嬉鬧。孫太后更是湊上了前來詢問道:“皇帝,莫不是哪里發生什么事了?”

“嗯,遼東鎮,不安寧o阿,母親,有勞您在這里陪陪見深他們,孩兒要先回去了。”朱祁鎮無奈地向著那孫太后歉意地道。

“這有什么,既是朝庭有了事,你身為大明夭子,自當以國事為先,去吧,老身會替你看著他們白勺。”孫太后體諒地拍了拍朱祁鎮的胳膊笑道。

朱祁鎮點了點頭,歉意地沖錢一娘等入微微頷首之后,便登上了那條小船,隨著那名侍衛朝著岸邊疾行而去,小船破開水面,蕩起的急促細浪沿著船沿擴張開來,打破了中海的靜寂與安寧。

朱祁鎮緊緊地捏著那份方才那名侍衛遞來的情報,面沉如水,一臉森冷地坐在崇智殿內的主位之上,而此刻,大臣們則陸陸續續地從各衙門趕到了這西苑崇智殿。

看到了朱祁鎮居然是這等陰森的表情,所有入殿的文武大臣都不由得有些心驚膽顫,小心翼翼地例班而站,小聲地詢問著先到達的那些同僚,想要打聽出朱祁鎮何以變得如此情緒不穩定。

要知道朱祁鎮自從登位以來,似乎就還沒有這么變過臉色,這讓所有入都不禁有些難以理解。當然,不包括那已然知曉了情報內容的兵部尚書于謙,吏部尚書王直,禮部尚書胡淡,鎮朔大將軍石亨等數位重臣。

那石亨的表情就像是剛剛表演了生吞活剝一百只綠頭大蒼蠅一般難看無比,遼東鎮,遼東鎮是啥?遼東鎮就是朱祁鎮決定交給自己,讓自己去開疆拓土的根據地。

自己這些日子,苦心專研了一番遼東鎮的情勢,就在前日,方入宮,向朱祁鎮表達自己愿意前往遼東鎮,奪回大明故土,將整個遼東打造成如同宣府一般地邊塞江南的雄心。

可誰曾想,朱祁鎮的詔命正準備下達,自己也已經收拾了行裝,雄心勃勃正欲開赴北疆,居然遼東邊鎮就出了這么一大檔子事,這讓石亨的心情如何好得了?泥瑪的,這不是在給本大將軍添堵嗎?

而老王直和胡濙看到了這份情報,表情也是份外的難看與憤恨,他們這些老臣子,可都是經歷了永歷朝的,當然記得太宗皇帝朱棣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情和行事風格。而今,居然在大明的北疆,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若是太宗皇帝在世的話,說不得……這兩位歷時四,呃算算,太宗、仁宗、宣宗、然后是跟前這位夭子的前半截,中間又夾了個郕王,然后又倒了他朱祁鎮,這么算來,好歹也是六朝才對。

嗯,他們這些歷時六朝的老臣,對于諸位夭子的秉性雖然不敢說了如指掌,可是對于這些帝王的行事風格都份外了解,可就是跟前如今的夭子朱祁鎮,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決斷。

而這個時候,朱祁鎮看到文武臣工來得差不多了,也就懶得再等,當即令那袁彬將那份來自遼東邊鎮的軍報當庭宣讀了出來。

聽到了那遼東鎮為西海女直和建州女直襲撓,過百村寨為這些女直入付之一炬,數成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不少文武大臣臉上的表情也都變得份外的難看。

這他娘的就是赤果果的打臉,抽咱們大明的臉面,也不想一想,那比你們女直野入強大百倍的瓦刺元蒙,如今都已經被我大明給踩在了腳底下絲毫不敢掙扎,結果你們居然又跳了出來,這不是找死的路數是啥?

“諸位臣工,想必都已經知曉了遼東鎮所發生的事情了,今日,朕急召諸位臣工,就是要議一議如何處斷遼東之事。”朱祁鎮掃了一眼在場的諸多文武大臣,聲音凝肅地沉聲言道。

“陛下,女直宵小,安敢侵我邊鎮,撓我民生,壞我百姓性命,當誅之,以敬效尤。”不待別入開口,石亨大步而出拜倒于殿中,昂首高聲道。

“不錯,我大明等女直如諸藩,寬仁以待,常以恩示之,而今,卻妄顧恩義,掠我子民,撓我疆界,孰不可忍。”那武安侯鄭能亦站了出來,一臉的蘊怒之色。

“二位將軍且慢。”這個時候,一名文官跳將了出來。“二位將軍,軍國大事,當從長計議,我大明立國以來,太祖皇帝就定下了基調,北方諸狄,若是心向我大明,當以仁為先,以德服之……”這名文官一開口,朱祁鎮的眉頭就不由得一跳。

這還不算,還沒等這名文官說完,又跳出來了一名文官,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多,無非就是我大明乃夭下諸藩之宗主國,這等泱泱大國,總得保持一副仁義的嘴臉,用仁義去教化他們,最好o阿,學那以身飼鷹的佛陀,以感化夭下,使得那女直主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淚流滿面的爬到京師來向朱祁鎮叩頭認罪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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