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24
Babcorn 發表於 2018-4-2 10:23
第八十二節 巡邏隊

1635年5月9日,天色剛剛放亮,早晨的霧靄中,梧州國民軍大隊集成中隊分乘六條大發艇離開梧州,開始了第一次的沿江巡邏。

按照無線電通報,從肇慶出發的補給船隊已經於今天早晨從肇慶出發,預計傍晚抵達新灘。

集成中隊的任務,便是在今天傍晚前抵達新灘,接應補給船隊。和負責護送的肇慶國民軍大隊交接,再護送船隊安全抵達梧州。

任務的指揮官是朱四――他向錢多表示這是集成中隊第一次出任務,穩妥起見由他親自指揮比較合適。錢多同意了。

任務並不複雜,這也是錢多放心讓朱四去帶隊指揮的緣故。實話說,錢多更信任李冬而不是朱四。朱四的服役年份雖然長過李冬,又是在訓練最為嚴格的警備營服役,但是警備營極少野戰經驗,常年累月執行的都是城市警備工作。

錢多的看法是:朱四的隊列步堪稱無可挑剔,條令和步兵手冊背誦的滾瓜爛熟,射擊、拼刺雖然不算特別優秀,至少也是良好以上。綜合起來算是個很優秀的軍人了。

但是他有個很大的缺點:缺少實戰指揮經驗。也沒有當軍官的資歷,就這麼直接升任了指揮三個連的大隊長――能不能勝任指揮還有未可知。

李冬雖然也沒有當過軍官,但是他是實打實的在野戰部隊裡當了兩年兵的,當過下士。多次帶隊執行過治安戰任務,很多時候也是指揮這樣的對這類治安戰的經驗相對要豐富些。所以原本他是准本將集成中隊交給李冬去指揮的。

現在既然朱四主動提出來,作為鍛鍊也無不可。畢竟一次實戰積累的經驗比訓練場上多少次演習都管用。

於是大隊長朱四就這麼直接到了第一線的指揮崗上。集成中隊的中隊長依舊由李冬擔任。錢多希望他們能互補一下。

六艘大發艇以縱隊的隊形沿著航道中心線航行,朱四和負責指揮艇隊的海軍指揮官約定:單數艇為左路,由朱四指揮;雙數艇為右路,由李冬指揮。這樣萬一需要向兩岸同時展開部隊或者射擊的時候便於指揮。

因為要執行的是慢速的近岸巡邏,所以這幾條大發艇都經過臨時改裝。其中最好的是擔任旗艦的1號和2號艇,是在香港造船廠改裝的。兩舷安裝了附加的防護鐵板,船尾安裝了一個固定式炮架,用來安裝12磅山地榴彈炮――它的雙輪炮架也隨船攜帶,必要的時候可以登岸使用。

其他幾條船因為尚未來得及回香港改裝,便在三水接受了臨時性的改裝。廣東沒有大尺幅的鐵板,也沒有鉚接工人,所以只是在船舷兩側樹起了竹把屏障――類似日本使用的竹把盾,外側再塗抹黃泥用來防火。武器上也沒有火炮或者打字機的配置。依靠的是運載步兵本身的投射火力。

因為集成中隊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從基幹中隊臨時抽調來的,也就意味著每條船上的南洋步槍只有5支。這樣船隊的遠程投射火力就非常少,為了彌補火器的不足,錢多和朱四從各中隊裡抽調了會使用火器的明軍降丁,將在梧州留存的部分繳獲火器裝備到各船。這些火器主要是在梧州繳獲的斑鳩銃和一些弗朗機,每條船都配備了一二十條,朱四的打算是這些東西雖然精度不佳,射速很慢,但是威力卻不弱。在近距離戰鬥中能有效的打擊敵人。

這些火器被架設在屏障的射口上,密密麻麻的猶如刺蝟一般。

蒸汽機轟鳴著,噴吐著黑煙和白霧。國民軍的士兵們撐著長矛擠在甲板上,不執勤的人都坐在自己的背包上――這裡滿地都是背包和裝給養的木桶、木箱。執勤的士兵踩在木箱上,從屏障上面露出頭來,百無聊賴的觀察著四周。每條大發的後面還拖著一條小艇,上面堆滿了乾柴。

廣東並不缺煤,但是大多數煤礦在17世紀都沒有開採。在從廣州-梧州的一路上,沒有任何地點可以“現地調達”到煤炭,除了在三水和肇慶這樣的重要節點,由聯勤指揮部使用運煤船囤積部分動力煤來供應之外,在西江航線上的蒸汽船隻很多時候只能使用柴火來當燃料。

柴火的來源當然非常廣泛,也廣東這個草木豐茂的地方也不難蒐集。缺點是熱值太低,硬柴的熱值還不到標準煤的一半,實際使用的時候更低。這使得西江上的蒸汽船隻都需要額外補充燃料。

為了避免半路上停船登岸蒐集燃料這種即危險又浪費時間的事情發生,大多數船隻都在航行的時候拖帶一條無動力的燃料船。雖然錢多覺得這樣做隱患很大,但是梧州本地照不到煤可以補充,也只能湊合了。

五月的廣東,初夏已經來到,太陽熱辣辣的照射下來,士兵們只能躲在帆布的遮陽篷下,燥熱的陽光,因為蒸汽機運轉而震動的船身,嗆人的煙霧……出發不一會兒就讓不少人感到頭暈腦脹。

“難受的人打報告,去船邊上吐!”、“不要隨意走動!”、“注意觀察四周!”……李冬和士官們在各條船的人群中走來走去,用壓過蒸汽機的大聲強調紀律,不時停下來給個別人檢查下裝備,裝模作樣地鼓勵一番。雖說這裡降丁不少,但是正兒八經去打過仗的人並不太多,很多人還是有緊張感。

出發前,集成中隊每個人又領到了一把標準砍刀和其他雜七雜八的玩意,這顯然不是因為首長對他們有多倚重,而是為事態的發展使得北煒下令“儘可能加強國民軍的裝備”。

隨著華南軍的進攻,大明在廣東的統治分崩離析,本就不安分開始暗中串聯的瑤民趁勢發動了暴動,四處襲擊殘餘駐防明軍。由於華南軍兵力不足,除了排出少量部隊接管縣城之外,未能有效的在山區建立起統治。瑤民暴動猶如失控的大火,愈演愈烈,發展得比歷史上地同期更快,更大。數萬瑤民攻克連山縣城後四處出擊,失去指揮毫無鬥志的的各地明軍毫無抵擋之力,粵西北部山區幾乎全被捲入其中,許多屯所陷落,一些縣城尚未被伏波軍接管就被瑤民攻佔。在暴動的中心地區,不少縣被國民軍中隊接管之後又被瑤民武裝驅逐或者包圍,交通線斷絕。並且這股暴風連接成片,進而威脅韶關、肇慶和梧州的趨勢。

各路強人也紛紛聞風而動,吸收被華南軍擊敗的潰散明軍,在元老院尚未完全控制的地區呼風喚雨。最讓北煒擔心的是,從抓獲的俘虜口供和各地的武裝力量的行動來看,瑤民、明軍殘部、土匪等勢力雖然暫時沒有聯合的跡象,彼此還互相攻殺,但是在行動上卻已經有了某種配合。特別是在伏波軍發動清剿行動的時候,各方都會有牽制性行動。局勢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複雜凶險起來。

李冬並不清楚眼下的局勢――他在開會的時候只是知道“形勢緊張”,具體的情況他所知甚少。顯而易見的一點是這些新兵不會因為多發了把砍刀就能在戰場上跟敵人硬碰硬。他們也許習慣了服從命令,也有了那麼一點凝聚力,但軍官和士官們的共識是:任何時候都得盯緊讓這群新兵,讓他們組成密集的隊列。只要對這群烏合之眾的管束稍加放鬆,他們就會開小差溜到不知道哪裡去。更別提無論是戰術還是武器使用都沒有受過很好的訓練,真碰上敵軍光憑標準矛根本起不了啥作用,

好在首長也知道他們的實際戰力,所以這次分配的行動並無太大的難度――還有大發艇這個工具:打不贏最多上船跑路。

船隊吭哧吭哧地順江而下,很快就過了系龍洲。這裡有伏波軍的一個觀察哨卡。內河艦隊在這裡也部署有值班炮艇,但是再往下游,除了縣城和重要的交通節點的村鎮,伏波軍在兩岸就談不上什麼軍事存在了。

眼下,西江上連一條船也看不到,沿岸更是人跡寥落。許多小村落渺無人跡,有的乾脆已經變成了廢墟,大些的村鎮有人警戒,雖然是春季,卻看不到多少人下田勞作。時而還有黑煙在空中飄蕩,不知道戰火還是釋放的警煙。

他們六條船孤單單的航行在這條寬闊的大江上,真讓李冬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也太淒涼了……”李普惇站在木箱上,喃喃自語。他原本就是肇慶的衛所兵丁出身,西江這一帶可以說非常熟悉。

“老話了: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來當兵還在乎這個?”楊二東聽到他的話,說。他就在他下面的射口旁,負責照管一支斑鳩銃――已經上好了彈藥。火繩燃著了,掛在一邊的鐵鉤上。

“真不想出來打仗,可是不當兵沒飯吃。”李普惇有些黯然――他本來不是營兵出身,並不需要參加降丁的甄別和分配,入伍是自願的。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4-7 09:50
第八十三節 界首灘

李普惇家的家累甚重,聽說澳洲人的軍隊火器精良,打仗極少死人;給的餉又厚,才動了入伍當兵的念頭,本來就是混一碗飯吃。沒想到入伍之後,訓練極艱苦,還經常被“班長”“尚武精神注入”――雖說當兵受苦不怕挨打,可是這每天操練累死人,晚上還要學習的節奏實在有點吃不消。

總算官長人還算好,很少故意折磨人,也不剋扣伙食,要不然李普惇真有心跑路了。

“哪個是願意出來打仗的。”旁邊的士官羅茂嘴裡咬著嫩楊柳枝――他有些感冒,衛生兵就給他弄了一包切斷撥開的嫩楊柳枝叫他咀嚼,“都是命不好,才出來幹這刀頭舔血的勾當――不過你能給元老院當兵,算是走了狗屎運了。”

羅茂和李普惇正好相反:他原本在海口港的碼頭上當搬運工,覺得當搬運工太累又沒出息,便主動出來當兵,因為年齡偏大,只能當國民軍了。才服役不到三個月,就火箭提拔,先是當了下士,接著就成了指揮一個小隊的小隊長――要在往常,他這個下士只能當個班長,現在手下卻有三十號人了。

“……元老院出來打仗,有一次算一次,從來沒有輸過:什麼海盜,土匪、官兵,全都不在話下――還打過紅毛人、朝鮮人……打勝仗不稀罕,打勝仗不死人才叫厲害――這麼說吧,當年澄邁大戰,官兵幾萬人,呼啦啦的往圍子上湧過來,我那會腿肚子都打顫,結果一排槍幾響亮炮,就把官兵給打散了,那滿地的屍體啊……”

羅茂吹的活靈活現,其實澄邁大戰那會,他還在北直隸當兵穿號褂子混日子,別說伏波軍了,連澳洲人三個字都沒聽說過。

看到李普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羅茂的牛皮更大了:“打到最後官兵全軍覆沒,死了好幾萬啊,血把海水都染紅了――”

這下不但把李普惇的胃口吊了起來,連著周圍的兵丁也圍攏了過來。

這下羅茂更來勁了:“你猜伏波軍才死了多少……”他故作神秘的問道。

“多少?”

“不到十個!”羅茂大聲說,“老話說殺敵三千自損八百,那一仗打死了幾萬人,就陣亡了不到十個人,你們還擔心個屁啊……”

這番話頗有定心丸的作用,原本都有些忐忑的新兵們似乎都鬆了口氣。沒錯,澳洲人船堅炮利,每次打仗都是勢如破竹的――這是他們早就聽說過的。

這下,原本有些沉悶緊張的氣氛頓時有些活躍起來了。李冬看了暗暗發笑――別說羅茂了,就是國民軍大隊長朱四都沒參加過澄邁大戰。羅茂到臨高的時候,連發動機行動都結束快半年了……

這當口,卻偏偏有不識相的人出來攪場。

“可是伏波軍用的是火槍,我們用的可是長矛啊……”

如同澆了盆冷水一樣。原本頗為熱烈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李冬心裡不由的問候了這新兵祖宗十八代。決定回去叫班長操的他哭爹喊娘,這輩子聽到伏波軍三個字都會哭出來……

羅茂瞪了這不識相的新兵一眼,正要反駁,忽然瞭望員喊道:“航道變窄!”

李冬趕緊登上船頭的駕駛台,原本寬闊的河道逐漸變窄,前方的兩岸變為山地,江面中開始浮現出礁石和黃色的沙灘。這裡就是界首灘了。過了界首灘,今天的路程就算走了一小半了。真是行動迅速!有了輪船,過去要走幾天的路如今半天就能走完,無事的話估計落日前應該可以按照計畫抵達新灘。

像是要打破李冬的幻想一般,忽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嘯叫聲,由遠及近。李冬頓時打了個冷戰:這是鳴鏑!

鳴鏑就是響箭,軍隊用來標記方位之用。伏波軍有信號槍,不用這個東西。發射鳴鏑的,只有敵人!

“注意!敵襲!”

李冬話音未落,三枝羽箭就從岸邊的蘆葦蕩中射了出來,

“是紅色的箭!”一個過去的官軍老兵叫道!

似乎是因為射手距離過遠,箭矢先後都落入了水中。

李冬趕緊舉起望遠鏡,朝岸上的山上望去。春季草木繁盛,在瞭望台上什麼也看不到。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又響起了鳴鏑,這次的方位是從西江的另一面傳來的。

“發信號給左支隊!有敵人!”

話音未來,從這一邊的岸邊又一次發射了紅色的羽箭。這次雖然箭矢也落到了水裡,卻明顯比剛才近了許多。

李冬頓時明白過來了:這是在測距!

似乎是要印證他的想法,從岸邊傳來了一聲響亮的炮銃聲,他立刻調轉望遠鏡,搜尋著方向――果然在一片樹林上空看到一縷白煙冒出來。

看草木的晃動,似乎沿岸有人在跟著船跑,瞧不出數量。

這可能是一次常規的襲擾――按通報,最近此類襲擾高發,一般規模很小,只要是做好了防護的船隊基本不會有什麼損失。

但是剛才的鳴鏑和紅色的測距箭給他的感覺卻不是這麼回事。

“發出戰鬥警報!發信號給左支隊,前面有埋伏!”他說著,從瞭望台上下來,叫船上兩個南洋步槍射手爬上去。

隨著三聲急促的汽笛響起,左路支隊的1號艇也回以三聲汽笛――朱四那邊也有情況。

“叫大家沉住氣,”李冬大聲說,“隨時準備戰鬥!”

羅茂湊了過來:“中隊長!要不要開炮……”

“不著急,現在開炮就是浪費彈藥,”李冬說道,“火輪這麼大動靜,他們肯定早就知道咱們要來,就在這兒埋伏咱們!”

船上的12磅山地榴的彈藥本身就不多,如果現在消耗了,待會真遇到緊急情況就不夠了。

“朱大隊長有命令!”船台上的信號兵大聲說,“單縱隊變雙縱隊,保持航速,繼續前進。”

單縱隊變成雙縱隊,就是從行軍隊形變成了戰鬥隊形,按照事先的預案,左右支隊的活力各負責一個方向。即保證能同事發揚火力,又縮短了行軍隊形。

船隊繼續前進,航道越來越窄。岸上射來的零星箭矢落點離船越來越近。不用說,一旦進入有效射程,多半會有一波猛烈的箭雨拋灑下來。

儘管輪船兩舷臨時安裝了鐵板和竹把盾作為防護,可是拋射的時候這些防禦措施並不能百分之百的防住從天而降的箭矢。雖說眾人懾於紀律表面上不敢言語,心裡還是不住地求老天讓他們趕緊穿過這淺灘。可事與願違,眼看就要駛出淺灘的時候時,1號艇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船體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煙筒冒出一股黑煙,就這麼停在了航道中間,緊接著2號艇也猛得一震,停了下來。

李冬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擠到操舵的船長身旁。

“怎麼不動了?”

“可能是上游的殘骸被衝到這兒堆積起來,堵住了河道。上回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李冬聽說過,華南軍打肇慶的時候,就在羚羊峽和明軍水師大戰了一場,擊沉了不少船隻,殘骸大概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可這裡距離羚羊峽可有好長的一段路,而且堵哪裡不好偏偏把航道給堵住了!這也太巧了?正疑惑間,水兵已經從底艙爬了上來,報告船底無破損。

“我現在倒車,先退遠些,不然會擱淺的。”船長說,“我看有沒有從其他航道能不能過,要真不行就得組織人登陸排障了。”

“中隊長!1號艇傳來了消息:要你立刻過去商量。”

李冬很快就上了1號艇。朱四蹲在駕駛台後面的裝甲屏障後。

“剛才船長和我說了,這邊沒法過了――要麼就地派人下船排障,要麼掉頭走另一條航道。”朱四的臉色有些緊張,“你怎麼看?”

“2號艇的船長也這麼說。我的看法是讓士兵下船,就地排障……”

朱四搖了搖頭:“現在江兩岸肯定有敵人埋伏,我們下船就失去了屏障,一旦被敵人襲擊傷亡會很大……”

這也是李冬擔憂的,既然朱四不太贊成,他就提出了另一個方案:走沙洲北面的航道。

“這條航道舵手說也能過,就是狹窄的多。”

一旦被襲,那邊的危險比在這裡就地排除要大的多,因為航道幾乎就在岸邊。

朱四一會看著地圖,一會拿起望遠鏡看岸邊,臉上很是猶豫不決。蒸汽機發出有節奏的轟鳴聲,這震動讓李冬暗暗焦躁:在他看來,不管採用哪個方案,都有風險。但是不管採用哪個,總比待在這裡發愣強。

“中隊長……”就這麼看著朱四猶豫了差不多五分鐘之後,李冬終於忍不住催了:“咱們在這裡不能久留,還是趕緊行動吧。”

“李冬,你看採用哪個方案好?”朱四又把皮球提了回來。

李冬一愣,說道:“我的看法是走北面的航道――這裡航道肯定是人為堵塞的,到底堵成什麼樣子,用什麼東西堵的我們都不知道,現在手裡也沒有合適工具和設備,清理障礙怕是沒那麼容易……”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2 09:11
第八十四節 襲擾

朱四頗為猶豫。現在走的航道基本上是從沙洲中間穿過,兩邊的沙洲一馬平川,除了少數的蘆葦蕩外,沙洲上視界、射界都很開闊,別說大股人馬伏擊,就是十幾個人都藏不住。

但是到了北面的水道上就不成了,一面是開闊的江面沙洲,一面卻是草木茂盛的岸上丘陵,藏個幾十號上百號人毫無問題。

他倒不擔心官兵或者瑤民的弓箭,但是要防著對方的火器。在教導隊學習的時候,教官多次指出,敵人的投射火器雖然原始,但是如果是在良好的隱蔽或者防護條件下使用,那麼殺傷威力還是相當可觀的,特別是敵人進行伏擊的時候,往往一次偷襲得手就能給部隊帶來大量的傷亡。

但是繼續在這裡徘徊也不是辦法,朱四點了點頭:“好!我們改變航向!”

正在這個時候,下游十幾里外的封川縣城,負責封川警備的伏波軍中尉正在部署安排第二天的例行巡邏還有更重要的掩護西江上運輸船隊任務。

原本這麼一座縣城是輪不到伏波軍這樣的正規軍駐守的,一個中隊的國民軍就是標配了,然而驟然暴發的瑤亂卻使得這裡忽然變得舉足輕重。

封川,這個先秦時期中原進入嶺南就建立的重鎮,是當之無愧的兩江鎖鑰。它固然沒有肇慶的督撫重鎮那樣顯赫也沒有兩廣會津的梧州那樣發達繁榮,左不過一個普通的縣城,老舊的城牆,破敗的建築,都和華南軍一路經過的許多縣城相仿,難以讓路過的元老們多看一眼。然而,控扼賀江西江交匯口的地理位置依然使得它不能不在總參謀部的地圖上插上一面鮮豔的紅旗。

封川縣對西江的意義暫且不言,光是從縣城前匯入西江的賀江,便是直通賀州連州的生命線。一旦封川有什麼閃失,正在深入這一帶平亂的伏波軍就得糧餉不繼。隨著瑤亂規模的進一步擴大,封川的交通樞紐地位愈發彰顯出重要性。聯勤不但在這裡設置了兵站,還專門特設了野戰醫院,作為傷員的救治和轉運地。

大量物資人員都要在這裡進行轉運,臨時堆放場裡面堆積如山,一旦被敵人偷襲,哪怕只是放個火都得叫洪部長跳腳,更別說深入連州等地作戰的部隊和困守在連州、賀州等地縣城的國民軍了。

為此,朱鳴夏不得不在兵力緊缺的情況下,抽調了一個連駐守封川,廣東的國民軍指揮部也增派了一個國民軍中隊到這裡,他們的任務和梧州的國民軍大隊別無二致:固守城池之外,使用機動船隻沿江展開威力巡邏,及時掃蕩各種對航運存在的潛在威脅。

伏波軍中尉米龍韜就這樣來到了封川縣。他帶著連隊一到封川,除了加強了縣城佈防,還在西江北岸離城十里的塔山山頂設了一處陣地。這座山雖然不起眼,但是視野極好,天氣良好的時候,在塔山頂不用望遠鏡都能看到梧州城。還能同時同時監視西江賀江大片區域。在地勢上,與縣城分處西江南北岸,互為犄角可以有效的拱衛兩江交匯處的河口。米龍韜便在這裡部署了一個中隊及幾門火炮。還專門派出了攜帶有高倍望遠鏡的觀察哨和配有旗語、燈光信號器材通信兵。

米龍韜正在佈置任務,忽然連通訊員敲門進來了,報告塔山觀察哨有緊急情況報告。

“什麼情況?”米龍韜並不太驚訝――因為最近這樣的“緊急情況”實在不少,小股的土匪和從瑤民武裝經常會現在西江兩岸,襲擊村落和過往船隻。儘管多數情況下他們並不能攻破設防的村寨,也無法奪取運輸船隊的船隻,但是每次襲擊都會引起封川縣城方面的高度緊張――畢竟這裡堆積著太多的物資。

“觀察哨報告:他們看到從一支六艘船的護航隊在縣城上游界首灘一線遇阻,船隊的煙霧很長時間沒有明顯的移動,而且隱約傳來槍聲。”

“命令塔山,保持觀察,有情況及時報告!”

通訊員走了之後,米龍韜在地圖上掃了一眼,界首灘那個地方都能出敵情,這一帶的局面真是不容樂觀。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聚攏在桌旁的下屬們,說道:

“不用說,他們肯定是原定今天中午到封開的梧州國民軍的巡邏船隊。十有八九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轉頭問桌旁一個穿著大明土著衣服,留著髮髻,滿臉鬍子的中年男人,“這幾天城外有什麼情況嗎?”

中年男人是封開縣偵緝隊的隊長,負責封開縣城內和城外的情報蒐集工作,手下多是本地人,雖然人員不太靠得住,但是蒐集來的情報卻很有用,是本地駐軍的重要耳目。

“最近探子們沒有報告有大股敵人到來或者集結的消息――所以我認為就算他們遇到了襲擊,應該也是小規模的襲擾。”中年男人顯得胸有成竹。別看他一臉大明土著的扮相,實際卻是老歸化民,在對外情報局受過專門的訓練。

按照對外情報局的標準,一百人以上的武裝人員才叫大股敵人。而一支隊伍一旦超過百人,無論是保障糧食供應還是行軍住宿都會非常顯眼,很難保證隱蔽性,不可能不被在西江兩岸活動的偵緝隊發現。

不過,要是被小股武裝襲擾,護航船隊並無停下的必要,按照護航巡邏規定,船隊遇到小規模的襲擾襲擊,用船上火力還擊即可,沒有必要不得登陸戰鬥,以免陷入敵人的陷阱。米中尉雖然不認識朱四和李冬,但是相信船隊的指揮官這點規定總還是知道的。

現在船隊卻停著不動,說明他們遇到了難以克服的麻煩。如此一來,他倒是不得不出動部隊去接應一下了。

“目前敵情不明,我們必須保持警戒。我將帶領一排立即登船趕往上游查看情況,副連長帶領二排在碼頭待命。約定信號:一發綠色信號彈平安無事,一發紅色信號彈為有敵情立即增援,二排登船趕來與我會合。其餘人員全部進入戰鬥崗位!”

“是!”

“命令塔山哨所加強警戒注意觀察賀江方向敵情。”米龍韜補充道。

下達完命令,米龍韜摘下牆上的指揮刀,繫上:“打集合鼓!”

正當封川駐軍開始打集合鼓,準備主動出動救援的時候,李冬朱四他們在北航道上已經挨了幾次一窩蜂了。

也不知道哪裡的敵人從哪裡搜刮來的這玩意兒。整個護航隊小心翼翼的進入北航道,一切順利,風平浪靜的走完了差不多一大半的路程,這時候,突然從岸邊傳來了啾啾的利箭破空氣之聲,接著便有幾十道黑煙,凌亂的從樹林中朝著船隊的方向噴射出來。

“一窩蜂!”在隊首的朱四叫了出來――在登萊,他見過孫軍門的部下演練這玩意。一個六棱形長木桶,一個人就能背著走。點火之後幾十枝火箭噴射而出,場面非常壯觀。

話音未落,這些火箭劈頭蓋腦的就朝著船隊飛了過來,實際上這些火箭和當初朱四在演武場看到的一窩蜂別無二致:上下亂飛――朱四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叫布朗運動的公式可以完美的形容他看到的景象。但是幾十枝火箭拖著黑煙在空中亂竄的場面還是頗有震撼力的,船上的國民軍士兵頓時騷動起來。

“不要亂!”朱四抽出指揮刀揮舞著,“鎮定!鎮定!”

雖然一窩蜂的火箭軌跡十分詭異,幾乎毫無精確度可言,但是射擊的大方向還是對的,用來進行面積打擊還是沒問題的。這幾十枝火箭中有那麼七八枝射中了一號艇和緊隨其後的三號艇,都被竹把盾和鐵板彈開了。最有威脅的一枝射中了一號艇的瞭望台,把上面的觀察哨嚇了一跳,趕緊把腦袋縮到了鐵板護欄後面。

“打信號,全速前進,離開這兒!”朱四大聲命令。

正在這時候,第二組“一窩蜂”又射了出來,接著是第三組、第四組……,接二連三的“一窩蜂”朝著船隊噴射出來。敵人藉著岸邊山多林密摸過來,放一把就走。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亡,但是連續不斷的火箭攻擊,空氣中黑色的煙霧,嗖嗖的火箭呼嘯聲和利箭射在屏障上的雨點般的撕裂聲和彈跳聲,讓訓練時間不長的國民軍士兵慌亂起來。他們多數人雖說號稱是從前是官兵,實則並無戰鬥經驗。編入國民軍之後的整訓也只是重點抓了隊列和紀律,只會機械的按照長官的命令列隊、行進、突刺和齊射――很多人連南洋步槍都還沒實彈射擊過。

心裡緊張加恐懼之下,重火繩槍手不等命令便胡亂的開火了――這種開火即沒有目標也沒有瞄準,和許多明軍在作戰時候用火器齊射壯膽的做法並無二致。斑鳩銃不但朝著北岸胡亂射擊,連根本沒有人跡的南邊沙洲上也挨了許多槍。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2 09:11
第八十五節 大隊長朱四

“混蛋!哪個開火的!”朱四暴跳如雷,直接就給了距離他最近的火器手一個大嘴巴,呵斥道,“停止射擊!”

把握射擊時機,這是伏波軍軍事訓練的重點,米尼步槍的裝填速度雖然是本時空最快,畢竟一個熟練士兵也只能達到每分鐘3~4發的射速。要充分把握好第一輪齊射的時機才能獲得最好的殺傷效果。明清在遼東的戰事中,明軍擁有優勢火器,但是往往無法有效的殺傷清軍,除了火器質量普遍低劣之外,射擊時機掌握不好亦是原因之一。

現在這一頓亂射,船上裝填好的重火繩槍全都用完了。如果敵人發動涉水突擊,這就是個火力空檔了。

在軍士們的呵斥叫喊下,凌亂的射擊停了下來。朱四不敢上瞭望台,扒在鐵板後面的觀察孔朝外看,然而岸邊的丘陵地帶草木茂密,根本看不到敵情。但是從草木樹枝的搖曳大致可以看出敵人正在移動。

“步槍手朝可疑目標自由射擊。”朱四下令道,“所有火器重新裝填!”

命令一下:步槍手此起彼伏的射擊著,重火繩槍從射孔裡被拉回來裝填。船上頓時亂哄哄的。

“注意火藥安全!”朱四看到火器手的裝填動作,暗暗心驚。

忽然殿後的2號指揮艇上噴射出一股濃煙,炮聲隆隆。

“哪個混蛋開炮?!”朱四頓時大怒,什麼都看不到開什麼炮!

12磅山地榴是船上最有威力的武器,不得危急關頭決不能用――這是他出發前就告訴炮手的:“必須由我親自下令才能射擊。”

2號指揮艇上傳來了一陣歡呼聲,似乎是打中了什麼。

果然,隨著這次炮擊,草木中的襲擊停頓了下來。接著信號兵報告:“二號艇李中尉請示,要求登陸搜索。”

“搜索個屁!”朱四罵道,在他看來,安安穩穩的完成巡邏任務就行了,貿然登陸去搜索,萬一被敵人打個伏擊,死幾個人,面子上就很不好看了。

“命令:任何人不得登陸,全速開往封川縣城!”

船隊加大馬力,很快就開出了界首灘,這時他們遇到了米龍韜帶領的兩條大發艇。

米龍韜的船是上行,速度很慢,看到護航船隊已經開出界首灘,知道他們未遇到大的危險,通過旗語信號,知道船隊在北航道上被伏擊,但是未有人員傷亡。

“媽的,又一次!”米龍韜咒罵道――這樣的襲擊本月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雖說沒有造成大損失,但是這種無時不刻的襲擾讓他們這樣負責地方守備的軍人不堪其擾,特別是指揮部還要求他們保證沿江村鎮的安全,這使得他們的守備任務愈加繁重。

米龍韜讓過下行船隊,指揮部隊在發生襲擊的地點登陸,展開搜索。

搜索隊很快就在岸上的樹叢草木間發現了被拋棄的一窩蜂的空木桶――這對米龍韜來說可是新鮮物件,以前他在清剿中從來沒有發現過這玩意,接著,又在一處明顯被霰彈覆蓋過的地方發現了三具屍體和一具被打壞的“一窩蜂”。其中兩具屍體被霰彈打的不成人形,還有一具傷在腿上,卻被割斷了喉嚨――大約是因為受了傷,走不了路被同夥殺了。

接著,在樹叢裡又發現了一具屍體,是被南洋步槍擊中斃命的。

從屍體的穿著看,堪稱破衣爛衫,別說鎧甲,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大概是土匪的嘍囉一類的人物。

米龍韜有些疑惑,這“一窩蜂”是官兵的火器,普通的土匪是不會儲備有這樣的東西的,如果有,更不會隨便濫用――從現場丟棄的木桶來看,他們至少打了四五個“一窩蜂”,還丟棄了兩個沒有發射的。從他們如此濫用火器又毫不愛惜來看,這東西可能來得很容易。

“這不是一般的土匪。”一個充當嚮導的偵緝隊員說,“土匪出來講究不走空,他們在這裡打船隊,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還花了這麼大的本錢……”

“你覺得是官兵?”

“應該也不是。”偵緝隊員說,“官兵好歹要比他們齊整些……”

要說是瑤民,他們無論服飾髮型和拋棄的武器來看,都和瑤民沒有半點關係。

不管敵人是誰,襲擾船隊就是與元老院為敵。米龍韜下令部隊擴大搜索範圍,但是除了找到了一些土匪丟下的破爛之外,就沒有什麼新發現了。

米龍韜收隊回到封川,船隊正停泊在碼頭邊,一邊讓士兵上岸活動下腿腳,一邊替換被打壞的竹把盾。

“你們指揮官在哪裡?”他問道。

“在1號指揮艇那邊。”正在忙碌的士兵說道。

米龍韜剛剛走過去,就聽到高聲的訓斥聲:“……這是擅做主張!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了!你這個中尉是怎麼混上的?!”

米龍韜走過去一看,只見一個國民軍上尉正在訓斥中尉,中尉站的筆直,雖然滿臉都是“不以為然”,但是因為官階和隸屬的關係,只能畢恭畢敬的站著聽訓。

“……要在伏波軍裡,你這種行為早就掉腦袋了!”

米龍韜咳嗽了一聲,正在訓斥李冬的朱四才停了下來,看到了來人是伏波軍中尉,原本扳著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換上了一副柔和的表情,不自覺的先立正敬了個禮。

“國民軍梧州大隊大隊長朱四!”

米龍韜很隨意的回了個軍禮:“我是封川縣警備司令米龍韜。”

理論上國民軍軍銜和伏波軍的軍銜是平等的,但是不管國民軍還是伏波軍的軍官,沒人認為半年、三個月前的軍士掛上國民軍的軍銜就能和正規軍軍官平起平坐了。:

“是!非常感謝您及時來支援我們!”朱四沒有把敬禮的手放下了,反而微微彎了彎腰,大聲說道。

“客氣什麼,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們都是戰友麼。”米龍韜擺了擺手,“先到我指揮部裡坐一坐,我們聊聊。”

“是!我這就過來。”朱四顧不上再訓斥李冬“擅自射擊”,轉身對李冬命令道:“修整補充工作由你負責――別再出新花樣了!解散!”

倆人來到指揮部,米龍韜關照給朱四端一碗涼茶來,詢問起這次襲擊的細節來。朱四當下將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還在地圖上作了標記。

“這是最近的遇襲情況。”米龍韜把地圖攤在他面前,以封川為中心,沿著西江、賀江兩岸,密密麻麻都是紅點。特別是西江過了封川縣城之後,紅點的密度大為增加。

這讓朱四大吃一驚,相比而言,梧州到封川似乎一直是風平浪靜,除了剛才那次襲擊之外,很少遇到像樣的攻擊。

“這些是我的防區的,下游情況更嚴重,你們哪裡怎麼樣?”

“還好,”朱四說,“我到梧州的時間也不長,不過從梧州到封川,江面上還算太平。”

“你接下來的路程就凶險多了。”米龍韜提醒他,“再往下一直到都城郁南段,西江要轉兩個大彎,觀察條件受限,淺灘也多。那一段經常有敵人襲擊,上個月聯勤就在那裡損失了兩條船,死了十多個船工和士兵。”

朱四開始覺得頭皮有點發毛了,那一段他來梧州的時候經過過,的確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看來敵人的勢力還不小。”

米龍韜點點頭:“今天這股敵人裝備很不錯。”他把登陸後發現的情況說了一遍,還稱讚了那一炮打得準,打得狠,“要不是這一炮,我估計敵人還得再給給你打幾發――丟下的一窩蜂有三四個。”

朱四尷尬的笑了笑。好在米龍韜也沒展開了繼續說。為了轉移話題,他問道:

“情報通報上說暴動瑤民武裝已經滲透到這一帶了,襲擊會不會是他們幹的?”

“不像,不像,”米龍韜搖頭,“衣著、武器都好說,不過瑤民武裝的確在這一帶活動,不過他們的目的主要是洗劫村落,不會去費這麼大的勁去襲擊我們的武裝船隻的――能有什麼好處?”

“但是如果是土匪的話,這麼幹也是賠本買賣麼。會不會是官兵?”

米龍韜聽了哈哈大笑,拍了拍朱四的肩膀:“官兵要有這麼肯打,咱們也就不會在這裡了。我看,十有八九是土匪,得了官府的什麼好處來這裡賣命。就是本地縉紳現在都指望著我們的保護,只有為了錢和‘前程’什麼都肯幹的土匪了。”

朱四趕緊點頭:“您說的是!”

米龍韜覺得他有些拘束,問道:“你是哪年的兵?”

“1632年,在山東入伍的。”朱四趕緊說道。

“資格比我老啊,看來是前輩啊。”米龍韜笑著說。

“可不敢怎麼說。”朱四幾乎要站了起來。

“別那麼客氣,”米龍韜擺擺手,“你在哪裡服役?警備營?怪不得,我一看你的軍姿還有敬禮――那派頭,比那些學生軍官出身的都強!難怪你年紀輕輕就當了大隊長。”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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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節 救援徐崗

學生軍官,便是那些從三年制軍官培訓班出來的學員。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比現在伏波軍的軍官教導隊出身又上了一個檔次。

“哪裡,哪裡。”朱四有些尷尬,這話也勾起了他心的不平。以他的資歷,早就該升軍士,選拔教導隊了――要是進了教導隊,出來他就是正兒八經的正規軍軍官,而不是國民軍的什麼上尉了,見人低一等。

進了國民軍的序列,大約是不可能再回伏波軍去了――畢竟你是軍士提拔起來的,人家正牌子軍官都是熬了好幾年,再進教導隊,從少尉開始一步一步升上去的。

他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做的很不夠,去年才晉陞下士的。總之就是我的進步還不夠,雖然當了大隊長……”

“不要灰心麼,伏波軍、國民軍,都是元老院的軍人,你也別在心裡分出個三六九等來。”米龍套安慰他道,“這仗還有得打了,等有了戰功,連升三級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是,您說的對。”朱四很是恭敬。

從指揮部出來,已經是中午了――米龍韜留他吃了飯,還讓炊事班給巡邏隊的國民軍做了一頓熱飯――能在陸地上安安穩穩的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自然比蹲在甲板上啃乾糧強多了。

李冬這裡也督促著士兵把打壞的竹把盾都替換修補過了,船上消耗的燃料也補滿了。因為封川是個前進補給基地,這裡一切補給都很方便,雖然動力煤只能補給炮艇和拖船,但是一般的劈柴卻是能充分補充的,比他們原來用的各種雜木、稻草好用多了。

朱四看了看準備工作,無可挑剔,然而剛才和米中尉的會面給留下的不快卻讓他發作了出來:“這麼點事情做了這麼久!和你說過多少次,執行任務速度一定要快!”

“是!”李冬隱約覺得大隊長對自己似乎有看法,他趕緊報告道,“半小時前就準備好了……”

“既然半小時前就準備好了,為什麼不立刻向我報告?!”朱四聲色俱厲。

“當時您正在和米中尉吃飯……”

“完成任務之後要在第一時間報告!你在士官教導隊教官沒有教你嗎?!你是怎麼畢業的!”

“是!”李冬只好繼續站的筆直的聽訓。

正當朱四準備繼續訓斥下去的時候,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軍鼓聲,他們一聽鼓點就知道:這是發生了新的敵情。

朱四顧不上再擺威風,有些徬徨的張望著,想找個人問問是怎麼回事,忽然看到米龍韜全副武裝的從指揮部裡出來,一邊走還一邊發佈著命令。看到朱四和李冬,他停下了腳步,大聲道:“郁南縣鎮遭到大股敵軍圍攻,我們要立刻去支援,你們也一起來配合行動!”

朱四頓時張口結舌――他其實極不願意捲入戰鬥,這是他的第一次戰鬥巡航,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走一回,回去就能給錢多和解首長一個好印象。要是打了個七零八落,再死傷十幾個弟兄,回去他們會怎麼想?

從理論上說他有自己的命令要執行,但是這個命令和米龍韜的要求並不違背:“沿江巡邏,肅清兩岸敵人,維持治安”。就算他現在拒絕,待會船隊到下游,遇到這場戰事他一樣要參加。

“怎麼?有困難?”米龍韜見他不作聲,問道。

“不,”朱四知道這會不能下了蛋,不然這米中尉在作戰報告裡一寫:“朱四拒絕協同行動”,自己的前程就算完蛋了。當下立刻一個立正,用響亮的聲音說道:“報告,沒有困難!”說完他又趕緊報告道:“就是火力比較弱……”

“又是標準矛中隊?”看得出米龍韜有些不滿。

“是,只有三十支南洋步槍。”朱四說,“其他都是繳獲的明軍的重火繩槍和輕炮。”

“沒事,你們配合我們行動就是。”米龍韜說著,“戰鬥的時候你們按照我的指揮信號行動――你有信號兵吧?”

“有,當然有。”朱四趕緊道。

“那就好,你們的船跟在後面。”米龍韜說著叫了一聲,“地圖!”

勤務兵立刻把野戰用的地圖在他們面前打開。

“剛才郁南縣那邊用無線電報發來通報:有大約五百名來歷不明的敵人剛才突然出現在封川、郁南兩縣交界處的徐崗,企圖用突然襲擊的方式拿下該地,被當地團勇擊退後現在正在圍攻該村,村裡的男丁不多,情況非常危險……”

朱四看著地圖,從地圖來看,徐崗這個居民點並不在封川縣的境內,而是在郁南縣境――而且郁南縣縣城到徐崗的距離比從這裡過去要近的多。

無論從距離還是管區範圍來看,應該由郁南縣國民軍中隊出援才對。

“……這個地方雖然距郁南縣縣城更近,但是它在郁南縣城的上游,從縣城出救,逆水上行,時間上比較緊張,而且敵人人數也不少――所以這次還是由我們作為主力。”

米龍韜說的主力,自然不是指他帶領梧州大隊的集成中隊,而是正在碼頭上集合的一個排的伏波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還有一個國民軍山地戰中隊――這是從海南島黎區招募來的黎族、苗族士兵組成的,每人一支雙管霰彈槍和專用的山地戰砍刀。儘管身材不如正規軍士兵那麼高大健壯,但是自有一股彪悍凶狠的氣息。

跟著這樣的隊伍去打下手,朱四暗暗放心,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來:說起來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要是自己單獨帶著船隊巡邏到徐崗遭遇到這場戰鬥,那可真成了單打獨鬥了……現在有米龍韜頂在前面,勝了自己有功,打敗了主要責任也不是自己的。當下氣沖鬥牛,一個立正道:“報告!請您放心,我們中隊雖然裝備差,訓練也不好,但是每個人都願意為元老院戰鬥到底,作戰的時候絕對不會掉鏈子,認慫!”

“好!那你去準備吧,跟我出發!”

米龍韜下完命令,匆匆忙忙的上了一條大發。這次從封川出動了十條大發艇,其中兩條是內河艦隊的的炮艇,此刻前面開路。朱四指揮的六條大發緊隨大隊人馬,一起開向下游。

在封川縣的下游,過了縣界後不遠,便有一座村落,面對西江坐落在江畔丘陵的斜坡上。

這處村落和廣東的許多村落一樣,是個宗族聚居的所在。聚居在此地族是為徐姓――亦是嶺南的大姓之一。遷徙到這裡已經有了百年歷史,村子便叫做“徐崗”。

這裡地近西江,青山綠水,水土豐茂,是一片膏腴之地,徐家在此繁衍生發,很快成了本地的望族豪強。徐崗也成為聚集了近千人口的大村落。

此時,這座村落卻被濃煙烈火環繞著,黑瓦白牆間,還隱隱約約的傳來喊殺聲。

就這座村子中心的區域,有一座紅石青磚琉璃瓦頂,三進兩廂的院落,正是本村的徐家祠堂。祠堂裡的議事廳上,幾個長者正襟危坐,雖強作鎮定,聽著外面一陣緊似一陣的喊殺聲,個個面露是憂慮之色。

“老爺!土匪退下去了!”一個青衣小帽,卻滿臉煙塵,衣衫破爛還沾著血跡的中年僕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稟道。

“好!”被叫做老爺的人點點頭,周圍的人頓時都舒展開了眉眼。

“你回去告訴大夥,土匪沒多少餘力了。我已經派人去縣裡告急,澳洲人的大兵馬上就到!只要能頂過這一仗,個個有重賞!”

“老爺!眼下情勢危急,鄉勇壯丁們死傷很大,人心浮動,怕是……”來人毫無喜悅之情,一臉焦躁的說道。

來稟告的僕人是本村族長徐老爺的管家之一,名叫徐勇。此人生的貌不驚人,卻是徐老爺手下第一得用的打手,平日裡專門管帶家丁鄉勇。

他平日裡卻敢打敢殺,悍不畏死,極少露出這樣焦急的表情,這下頓時引起了徐老爺的警覺。

“你是說,他們要頂不住了?”

“是!是!”徐勇連連點頭,“土匪有許多火器,輪番施放--我們連土銃都沒有,兄弟們被土匪打的抬不起頭來,連垛口、女牆都被打坍了不少。土匪又在聒噪說正運大炮來,兄弟們都說要真運來了大炮,那就真沒法打了……”

這番話,不但讓徐老爺失色,連著他身邊的書僮、丫鬟和幾個年長的宗親都面色大變。

徐崗這裡,原是個太平地方。一來距離縣城不遠,二來這裡緊鄰西江,正是人煙稠密之地,平日裡雖說有小股土匪、水匪作亂,但是絕少有上百人的大股。何家在此聚族而居耕讀傳家已經三代,雖說功名不顯,族裡也出過幾個秀才,又有數百戶佃戶、世僕,能用的壯丁不下三四百人。在這郁南縣裡也是豪強了――小股歹人根本不敢撂他們的虎鬚。上上下下都覺得“太平無事”,哪裡知曉眼前便有這麼一大股土匪要來破寨屠村!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7 09:19
第八十七節 兵臨徐崗

和飽經戰亂,幾乎武裝到牙齒的中原地區的民團不同,西江畔的村落雖然亦有鄉勇團練,但是因為廣東大致還算“太平”,所以在“武備”上遠不如中原地區的民團,不但極少有大炮,就是輕型火器也不算很多。剛才土匪猛攻,才時聽外面到火器聲密集,便已經有些膽顫心驚了,聽聞土匪要運“大炮”來,膽小的更是面無人色。

倒還是徐老爺略略沉得住氣,徐勇此人他素來知曉:好勇鬥狠,輕易不會露出怯色。他現在這種態度,必是心裡已經亂了陣腳。

此刻若不能穩住他,搞不好便會悄悄逃命而去,全村可就萬劫不復了。他當下起身道:“你且帶路,我到前面去看……”

“大老爺莫要去――兵危凶險啊!”有人勸道。

“不怕,土匪打不進來,我去前面看看,若真有大炮,也得盡快想個對策。”說罷吩咐徐勇道,“前面帶路。”

“是!老爺這邊走。”

徐老爺帶著幾個青壯家僕,隨著徐勇一路往村口去。

徐崗並不像許多中原的村寨那樣修築有環繞全村的寨牆,而是利用丘陵下的錯綜複雜的河道、池塘和水田構築了一個防禦體系。因而能進入徐崗的道路只有有三條,分別在村子的東、西、南三個方向,其中南面是水路。徐家在這三條道路的路口各修築一座磚石碉樓,配合柵欄和拒馬,平日便能有效的拒阻各路土匪歹人的襲擊。

東面因為水域面積大,橫亙在村落過水道和池塘星羅密佈,土匪只能沿著一條小路攻擊,難以展開隊形;南面是水路,土匪又缺少足夠的船隻,所以攻打的重點便在西面。

徐老爺一路穿街過巷,只見家家閉門,戶戶落鎖。一點聲息也沒有,縱有幾個人在街道上徘徊,伸著脖子探視,也都是些風燭殘年的老人。徐老爺心中暗暗焦急,然而臉上還得做出一副從容的模樣。

漸漸靠近村口,只見道路兩邊的屋簷下,或坐或躺都是掛了彩的傷號,有的用布條子胡亂裹著,有的什麼也沒有,只一個勁的哼哼。鮮血淋漓,十分駭人。這裡並無專人照料,許多傷號的傷口都沒有包紮,雖說呼痛要水的呻吟此起彼伏,卻無人理睬。

徐老爺不是麵糰團富家翁,但是暮然看到如此多的彩號,不由的被嚇的暗暗心悸,暗暗加快了腳步,不想又被路旁一個重傷的彩號拉住了袍角,哀號著求他找人來醫治,他不得不用力拉拽才算掙脫。

“土匪火器太多,兄弟們沒防備――都是中了炮子的。”徐勇道。

路口已經被用拆毀房屋的磚瓦和樑柱堵塞住,幾個膽大的鄉勇提著大刀,正攀在上面張望,鄉勇和臨時征發來的壯丁擠擠挨挨的都縮在碉樓下,有的拿著大刀竹槍,有的拿著弓弩,還有的乾脆只有一根哨棒,一個個都露出不安的神情來。不遠處的打穀場上,用蘆席蓋著一排屍體,足足有十七八具。

“老爺來了,老爺來了!”聚集在碉樓下的勇丁們看到他過來,趕緊讓開一條道路,徐老爺沉著臉進了碉樓。裡面一股辛辣的火藥和汗臭、血腥混合的氣味,令人作嘔。他在徐勇的幫助下,攀折梯子往上爬,一直到了頂層――頂層上的女牆和垛口被打壞了許多,地上還有斑斑血跡。

“老爺,土匪就在那裡。”徐用帶他到一處完好的垛口後面,悄悄的指著。

徐老爺望過去,從村口一路過去,道路上、水田裡、河岸邊散落著不少屍體,大約都是被擊斃的土匪。不到半裡地外的地方有個十多戶小村落,如今被土匪佔著,不知道是起火做飯還是燒了屋子,正冒著黑煙。

只見村口黑壓壓的聚集了許多人,都拿著刀槍火銃,路口樹著一溜挨牌。雖說看不真切,但是看陣仗卻不太像土匪――挨牌這東西,體積大,攜帶不便,不管是土匪還是來偶爾來這裡撈一把就走的瑤民,都不會用。

“我看這模樣,就像是官兵!”徐勇低聲咒罵道,“他們那陣勢,還有火器,不是土匪能幹的。”

徐老爺默默點頭,因為澳洲人打過來的關係,各地官兵潰散為匪的事時有發生。他們這裡也遭遇過襲擾。不過,那些“兵匪”人數並不多,裝備也沒有這麼精良,更別說這麼多的火器了。

還真是蹊蹺!他問道:“抓著俘虜了麼?”

“抓了一個,可惜傷重,沒來得及問就死了。”

徐老爺暗暗心焦,看樣子,這伙土匪至少有三四百人,就算不是全部,也有相當部分是官兵出身――這可不是他村裡幾百丁壯能抵擋的住的。就算沒有大炮,再攻幾次,村裡這邊大約也快要頂不住了。

唯一的希望,便是縣裡的澳洲人及時來救援了。

半個多月前,縣城易主之後不久,縣裡便叫各村派指派“聯絡員”到縣裡“開會”,會上便提“聯保”的事情,徐崗也分攤了幾十個壯丁和若干錢糧――據說是縣裡組建“國民軍”用的。反正澳洲人船堅炮利,叫干就得幹啥,這是大家都明白的。後來又叫各村都預備狼煙,配發了專門的起花火箭,還發了一本小冊子,大意就是遇到圍攻或者其他什麼情況的時候如何“報警”。並且在會上鄭重承諾說只要“報警”,縣裡的國民軍一定會來救援。

實話說,這些言辭,徐老爺是將信將疑的。在他看來縣裡的澳洲人要錢糧要壯丁是真得,這官府的出救――自古以來就是靠不住的,會不會出救往往全看縣令和手下胥吏的“良心”或者平日裡積攢的“情分”。

相比之良心,徐老爺還是比較相信“情分”,所以不管是攤派壯丁還是錢糧,都可以算是“踴躍”,還設法走了在澳洲人那裡當差的同鄉的路子,向新上任的澳洲人的“縣令”――他們叫“主任”的,去送了一筆厚禮。沒想到這主任油鹽不進,不但不收,還扳著面孔訓斥了他一番,鬧得他好不糟心。

這麼一來,徐老爺就只能依靠“主任”的良心了。他覺得好歹看在他這些日子來對澳洲人的施政言聽計從上,澳洲人怎麼也不能看著徐崗就這麼完蛋,所以除了放狼煙,還派了得力的管家去縣城“報警”。為了妥貼起見,隨身警衛的家丁之外,還叫管家帶去了五百兩銀子――就算縣主任講“良心”,難保下面的國民軍不講良心。

他眺望著西江上下游的方向,眼巴巴的看著,希望江面上立刻就出現澳洲人的船隻――這些日子,澳洲人的火輪船隔三岔五的就在江面上游弋,有時候還拖著一大串船,怎麼偏偏這會卻一條也看不到了呢?

正心焦,忽然胳膊被猛的搡了一把,只聽徐勇又驚又喜的叫道:“澳洲人!澳洲人來了!”

徐老爺嚇了一跳,趕緊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從西江的上游,有十幾條澳洲小火輪正冒著黑煙向這裡駛來。他頓時舒了口氣,暗道:“皇天菩薩保佑!”吩咐道:“快!放起花火箭聯絡!”

“報告!江北岸有居民點發射聯絡火箭!”觀察哨大聲報告道。

朱四趕緊站起身來,舉起望遠鏡。果然,在江面下游距離船隊大約1.5公里的地方,有紅色的信號火箭飛起,他默默的數著“一枝、二枝……”兩枝射完之後,隔了片刻,又是兩發連射――這是告警求援的信號。

他趕緊從地圖包裡拿出地圖,比對著看了――沒錯,這個下游北岸丘陵上的大村落就是徐崗!

“大隊長,我們要不要放火箭應答?”軍士問道。

“不用,讓米中尉他們去應答。”朱四說道,“全體進入戰鬥準備!”

這時候,走在前面的米龍韜的指揮艇上發射了應答的信號火箭。接著,從前面傳來旗語“各艇戰鬥準備,按照計畫行動。”

按照事先約定的戰鬥計畫,由米龍韜指揮的主力第一波次登陸,對敵人重兵集團進行直接打擊,朱四指揮的中隊隨後登陸,掩護主力的側後,同時對潰散的土匪進行搜剿。

按照以往的一般經驗,土匪大多戰鬥意志不強,一旦遇到正規軍的攻擊,往往會立刻潰散,在作戰中也很少有複雜的戰術動作,所以作戰方案並不複雜。

船隊朝著江北岸緩緩靠近,米龍韜站在指揮台上,江岸邊並沒有敵人的蹤跡――連船都沒有一條,洗染敵人不是從江面上來得。

從江邊到徐崗,大約有一公里的距離,地形平坦地形卻十分破碎,到處是河流溝渠池塘水田,這種地形部隊機動很困難,只能靠著鄉間小路和田埂開進。

按照事先的計畫,一個排的伏波軍擔任尖兵,在最前面開路,這裡地勢平坦視野好,米尼步槍能夠在遠距離上開火,精確射擊。米龍韜估計,用不了幾輪射擊,土匪就會被火力擊潰。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3 18:04
第八十八節 主動出擊

“各船減速!準備登陸!”米龍韜大聲命令著,抽出了指揮刀。

“上刺刀!一個接一個!”各船上的軍士們大聲的吆喝著,炮手裝上了拉火管,做好了發射的準備。

船隻繞過一片淺灘,朝著江邊駛去,兩岸的鬱鬱蔥蔥的丘陵也愈來愈近。

米中尉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他剛想說什麼,只聽到岸邊的丘陵中忽然響起了一聲炮響,緊接著就是一陣箭矢破空和火銃的槍聲。

李冬在後船上看得清楚,右側的山坡上突然噴射出一股濃煙,位於前隊的一條指揮艇的側舷的鐵製護板瞬間被擊得粉碎,炮彈穿透船身,將另一側的護板也打的塌落下來。即使隔著幾百米,他也能看到被炮彈掃過甲板時候士兵被撕碎飛濺出來的血肉。

“有埋伏!”李冬倒吸一口冷氣,他在伏波軍的時候多次過執行搜剿任務,由於各式各樣的敵人在火力和組織上無法與伏波軍對抗,最常使用的作戰手段就是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進行伏擊。

即使每次出動都派出尖兵的狀態下,敵人的伏擊依然有機會造成部隊傷亡。所以此類搜剿作戰都強調“快速開進”、“隱蔽接敵”,不給敵人以準備伏擊的時機。

西江上他們使用火輪船,“快速開進”是沒問題,“隱蔽接敵”卻是完全談不上了。

幾乎是同時,前隊各條船上的米尼步槍開火了,噼噼啪啪的響個不停,接著又從船上噴出了濃煙和火光,傳來隆隆的炮聲。濃煙很快就將江面遮了起來。

李冬一時間看不清具體的戰況,他催促舵手道:“快,加速!”

“這裡沿岸都是淺灘暗礁,不能加速……”

舵手話音未落,濃煙裡又傳來了一聲響亮的爆炸聲,一股白色的水汽夾雜著黑煙直衝天空。

“鍋爐爆了!”舵手臉色發白,低聲道。

李冬很是焦急,因為前隊各船接二連三的炮火射擊,使得他完全看不清前面的戰況,從此起彼伏的槍炮聲中聽得出前隊陷入了激戰中。

“朱大隊長那邊怎麼說?”李冬一邊觀察前面的戰況,一邊問通訊員。

“沒有命令。”

李冬轉頭朝著1號指揮艇望去,果然,一號艇上沒有任何信號傳來,他不知道朱四在想什麼,但是他心裡已經有了計畫,當下關照信號兵:

“向指揮艇發信號,我準備指揮右路支隊登岸迂迴到敵人側翼行動,配合米中尉行動。”

信號兵用旗語打出了信號,1號艇卻沒有回應。李冬心裡發急,又叫信號兵打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

“算了,”李冬不知道1號艇上發生了什麼狀況,當即下令,“發令給右路隊,做好戰鬥準備!”

2號艇上升起了準備戰鬥的信號旗,隨後,2號艇離開航路,朝著岸邊淺灘駛去。

李冬的作戰計畫十分簡單,就地登陸,隨後沿著岸線推進,從側翼攻擊岸上的伏兵。雖然他的兵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是米龍韜的部隊戰力很強,現在只是被兜頭一擊打懵了,只要自己的部隊從側翼稍微呼應一下,分散伏兵的注意力,米龍韜的部隊就能馬上反殺。

對於自己手下這支第一次上戰場的隊伍,危險是有的,但是他評估下並不大。

“全體做好戰鬥準備!準備登陸!”隨著羅茂的口令聲,2號艇上的三十幾號人騷動起來。多數人是第一回上戰場,聽到前面的槍炮聲,這會已經腿肚子打顫了。

“不要怕,那都是我們的大炮!”羅茂一手提著步槍,一手一個把渾身發抖站不起來的兵逐一拽起來,“下了船緊跟著我,不要亂跑!”

楊二東上過戰場,這會並不慌亂。他握著標準矛,又摸了摸腰間的佩刀,不無遺憾的想著要是有一身鐵甲穿就好了,他當家丁的時候上陣總有一領鎧甲,現在光穿著這套單軍裝,總覺得和沒穿衣服一樣,總算澳洲人還發一頂鐵頭盔――這頭盔也稀罕,居然尿盆式的,邊寬帽淺,只能算是頂在腦袋上,要不是用皮帶扣在下巴上,一跑動起來就得掉。回頭看李普惇臉色煞白,倚著標準矛勉強站著。剛想說幾句寬慰他,忽然船的猛的一震,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甲板上頓時一片東倒西歪。

“擱淺了!”舵手大喊道。

李冬搶步來到船頭,隨手奪過水手的竹篙,測了下水深――大約有半米,這個深度不影響登岸了。當即將指揮刀一揚:“隨我來!”第一個縱身跳下船去。

指揮官第一個下船,士兵們的膽氣也大了幾分,在士官們的催促下,一個接一個從船上跳了下來,水花四濺,有人跳下來立足不穩摔倒在水裡一陣瞎撲騰直叫救命,被旁邊士兵拽了起來。

混亂持續的時間不長,五分鐘之後,右支隊的90多人已經登陸集結完畢了。

“步槍手擔任尖兵,其他人跟進,以雙路縱隊開進!”

岸上是丘陵地形,部隊在山坡上行進,雖然不太陡峭,但是草木茂密,無法展開成橫隊,而且就兵員的素質來說,展開橫隊對士兵的勇氣和紀律都有很高要求,他現在只能採用縱隊,由富有作戰經驗的老兵在前引領部隊。

“羅茅,你在隊尾壓陣!”

“是!中尉!”

“各隊注意側翼的敵情。”李冬看著已經列隊完畢的士兵,拿起胸前的哨子猛地吹了一下,“全體前進!”說著,帶著通信員和旗手走在前面。

這裡岸邊山坡頗為陡峭,他的兵力不足,無法展開隊伍上山搜索,只能邊留神山頂的動靜快步推進。爭取來個速戰速決。

前面炮聲稍歇,槍聲又密集起來,還傳來了喊殺聲,李冬估計米龍韜的部隊已經登岸,正在推進。他當即催促士兵加快腳步,一面關照旗手將旗打開――以免誤擊。

這會,山坡變得稍微平緩了些。山坡上的草木變成了成片的果樹。樹木掩映間還有一棟小小的茅草棚子。在最前面的尖兵注意到樹木間有人影晃動。

“注意!”他喊道,“草棚左前方樹林中有情況。”

“射擊!”李冬叫了起來,十幾個南洋步槍的射手立刻朝著樹林打了一輪齊射,林間頓時硝煙瀰漫,傳來了慘叫聲。然而這時候羽箭破空的嗖嗖聲也傳了過來,兩名國民軍瞬間中箭倒地。

楊二東眼尖,看到林中的黑影,大聲道:“右面也有!”他暗恨自己沒有步槍,不然一槍打過去肯定能打倒一個,如今拿著這長矛,只能乾著急。

“長矛手準備!”李東拔出左輪槍,朝著羽箭射來的方向開了一槍,步槍手立刻重新裝彈,又射了一輪。

伴隨著中彈者的尖叫和呻吟聲,林間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原本聚集起來的人影轉身往山上逃去,李冬立即下令追擊,步槍手當即又打了一輪齊射,掩護長矛手往上追擊。楊二東挺起長矛便往上追擊,可惜山上的地形實在不適合使用長矛,長矛總被樹枝枝條阻擋,楊二東不得不多次費力去撥開枝條,有時候又被枝條掛住,反而成了爬山的累贅。林木間士兵們也難以保持呼應,展開的隊列很快被樹林攪得七零八落,敵人還不斷回身放箭,不到幾分鐘又有兩人中箭,有膽小的已經藏在樹叢後不敢動彈了。李冬在後面也難以掌控全局,他唯恐前面有埋伏,只得下令停止追擊,全體退回來重整隊形。

這一番折騰,整個右路隊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收攏起來清點人數,除了四人傷亡,居然有十人失蹤,大約是在追擊中在樹林中失散了。

“吹集結號!”

集結號響起不過幾分鐘,從樹林裡鑽出了幾個國民軍士兵,卻是陌生面孔,再看他們攜帶的武器卻是雙管霰彈槍。

“口令!”

“突擊!”為首的國民軍軍官大聲應道,“你們哪一部分?”

“我們是梧州國民軍……”

“我們知道了。你們不要亂動!”為首的軍官大聲說道,走了過來,“你們指揮官呢?”

“我就是!”李冬走了過來,“我是國民軍梧州大隊集成中隊中隊長李冬……”

“你們來得倒是很快!”對方無意聽完他的自我介紹,“可惜沒截住他們!”說著他似乎想起了要做自我介紹:“我是國民軍山地第4中隊中隊長陣煥。”

李冬聽人說過,山地中隊多是從海南島的黎族、苗族寨子裡招募來的,原是很不以為然==他參加過海南島的幾次“治安整肅”,對當地黎、苗的戰鬥力並不太看重,畢竟海南島上一群形同叫花子的衛所官兵都能靠著屯所簡陋的堡寨長期壓制住他們不作亂。招募來了除了能爬山又有多大的本事。

沒想到眼前這些人雖然大多個子矮小,但是個個精悍矯健,顯然是善戰之旅,比自己手下這群新兵蛋子強出不知道多少倍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3 18:04
第八十九節 三個指揮官

再看他們的裝備,人手一支的雙管霰彈槍比起那一溜的長矛可氣派多了,引得手下新兵們都在竊竊私語――一樣的國民軍,還是伙“山瑤”、“苗子”,卻都有槍!

李冬久經戰陣,知道他們用的霰彈槍雖然射程短,在山地近戰中卻有很大的威力,幾十米的距離上不用瞄準一槍轟過去,對方非死即傷,運氣好一槍能打死打傷好幾個。比這在山地叢林裡難以施展的長矛要好用多了。

“我們這裡都是本地招募來的新兵――訓練滿打滿算也只有一個月。”李冬不無遺憾的說道,“怎麼樣?傷亡大麼?”

“不小,”陣煥一臉的不快,“指揮艇中炮,鍋爐都爆了。”

“那米中尉……”

“還不清楚他的情況,指揮艇已經沉了,我們正在搭救幸運者。”陣煥說道,“你們現在這裡就地佈防,我去接應下大隊。”

陣煥說完,帶著手下士兵往江邊去了。這邊聽到集結號,在戰鬥中失蹤的士兵也陸陸續續回來了,最後一清點,倒是無人陣亡,中箭的四人都還活著,失蹤的十個人也大多回來了,只有三人不知下落。不知道是跑散了還是受了傷。

李冬一面安排士兵列陣,防備敵人突然反衝擊,一面叫幾個士兵用長矛做成擔架,將傷員抬到岸邊候船――雖然有衛生兵,但是他的本事充其量就是給士兵敷藥包紮,稍微複雜一點的救治技術就不會了。

醫護兵一邊安慰他們:“一個個別象娘們似的哼哼,中了一箭算什麼,就當被蚊子咬了一口。這就送你們到封川縣城去,幾里地就到!――有野戰醫院,有大夫,還有小護士!你們就躺著養傷享福吧……”

李冬瞧著一個胸口中箭的傷兵被抬下去,胸前的繃帶已經被血染紅了,人不斷的喘息著,口裡已經吐出血沫來……他知道這人活不了了,心裡有些難過,

上陣廝殺,目睹戰友死傷是常有的事,但是這次不同,這些人是在他的指揮下戰死的,心裡不由有些愧疚。

“朱大隊長那裡有命令嗎?”李冬問道。他剛才派信號兵向1號指揮艇發出了信號。

“沒有,左路隊正尾隨著大隊前進。”

米龍韜的船在距離岸邊不到20米的地方被大炮直接命中,聚集在甲板上的十多名士兵被掠過的炮彈一掃而空,非死即傷。他當時正在指揮塔上,得以倖免於難。然後炮彈掠過的衝擊波把他充指揮塔上掀了下來,等他起身的時候,甲板上已經是一片狼藉。煙霧瀰漫,耳畔只有密集的槍聲和喊殺聲。

米龍韜用指揮刀支撐著身體,還有些懵懂,忽然他手下的一個排長滿身是血的從濃煙中鑽了出來:

“中尉!我們被伏擊了!”排長大概受了傷,一條腿瘸著,“船上的兄弟全被打死了,我們先撤下去重新整隊吧。”

米龍韜瞪大了眼睛看外面的情況,江面上幾乎被濃煙所包圍,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聽到彈丸掠過撕破空氣的“嗖嗖”的呼嘯聲。他聽到伏波軍的喊殺聲和米尼步槍特有的清脆爆音,知道自己的隊伍並沒有失控,還在繼續戰鬥。

忽然一陣風吹來,將煙霧吹散了些,他看到岸上不斷的冒出槍炮射擊的煙霧,自己的船隊正在努力向岸邊駛去――但是這一帶岸邊是大片的淺灘,無法直抵岸邊,只能在淺水裡就讓士兵下船。

士兵們在淺水裡蹣跚前進,冒著岸上的弓箭炮子前進,幸虧各船上都有火炮,此刻都在開火,保持著壓制岸上的態勢。

“打得不錯。”米龍韜說,想拍下船幫,這時候他才發覺胳膊抬不起來了。他想下達命令,卻看到信號兵已經躺在甲板上不能動彈了,舵手也死了。甲板上除了還在哼哼的重傷員之外,只有三四個人還站著開火。

這時候從甲板下鑽穿來幾個滿身烏黑的水兵,大聲道:“快下船!鍋爐裂了!要爆炸!”說著就往水裡跳。

一聽這話,船上僅存的幾個士兵都要往水裡跳,米龍韜叫住了他們:“把傷員都帶上!死也要叫他們死在岸上!”

米龍韜的胳膊大約斷了,完全使不上勁,只能靠著排長的攙扶才下到水裡。下水不過片刻,鍋爐便爆炸了,米龍韜他們被激起的波浪猛的推了一把,差點被壓到水底,幸虧豐水期還沒到,江水不急也不深,猛的掙紮了幾下就已經腳觸到了水底。

爬上岸,岸上的敵人已經全跑了。衛生員過來給他檢查,發現他的胳膊斷了,便用夾板固定起來。米龍韜看自己濕透不說,衣服更是七零八落,烏黑一片,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下損失慘重!他憤憤的想著,這幫土匪真可惡!

眺望江面,中炮的指揮艇已經完全沉了下去,水面只露出個煙囪的一部分和桅杆,煙囪裡還在冒著白色的水汽,似乎是垂死的喘息,各種雜物和士兵的屍體在水面上漂浮著。

“報告,中尉……”陣煥來到他的身邊,正要敬禮。

“情況怎麼樣了?”米龍韜顧不上這套,打斷了他的“報告”。

“敵人已經跑了,初步清點有三十多具屍體,還丟下了大炮和很多火器。”陣煥報告說,“這次多虧了梧州中隊,他們從側翼迂迴,分散了我們的正面壓力。”

“打集結軍鼓,全體整隊。全隊展開戰鬥隊形前往徐崗,如無敵人蹤跡,大隊暫時進入徐崗休整。”

“是!”陣煥敬了個禮準備離開,又被米龍韜叫住,“我受傷了,行動不便,從現在開始作戰的時候你代我指揮。”

陣煥有些猶豫,米龍韜笑道:“怎麼,你都當了幾年連長了,這個擔子不敢挑?”

“不是……我是國民軍的中尉……”

“什麼國民軍伏波軍的,你是元老院的軍官,你現在讓你指揮,你代表的就是元老院,怕什麼!去幹吧!”

他打發走了陣煥,看到朱四在幾個士兵的陪同下過來了,這個年青人儀表風度都在陣煥之上,然而臉色卻異常的緊張,米龍韜發覺他不斷的私下張望,脖子還時不時的往下縮。

是個沒經驗的新兵蛋子……

米龍韜心裡暗暗想,看他的樣子是沒有實戰經驗,不過剛才側翼迂迴這一手卻很果斷,讓陣煥能快速扭轉被動局面的――也非庸才,多歷練下就能成為個合格的軍官了。

“米中尉……”看到米龍韜的模樣,朱四緊張的話也說不連貫了――這米龍韜滿身烏黑也就罷了,臉上、衣服上還沾了斑斑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米龍韜搖搖頭,慨嘆道:“我不要緊。這都是同志們的血……這回我們傷亡很大啊。”

“沒想到土匪居然會有大炮!”朱四痛恨道,剛才米龍韜的指揮艇一中彈,他就嚇的說不出話來了,信號兵幾次向他報告李冬的請示他都沒回過神來,只當舵手詢問的時候他才下令“緊隨大隊前進”。

“是的,真得沒想到。”米龍韜看著他,“不過這次你們功勞很大啊。”

朱四一個激凜,他想起剛才李冬向他發來的信號。壞了!他想米中尉肯定是對李冬的擅自行動不滿,他心裡暗暗咒罵李冬“吃飽了撐著”、“好大喜功”,一面趕緊立正鞠躬道:“對不起,我們不該擅自行動的!這都是……”

“哪裡的話!”米龍韜擺了擺手,“要不是你們行動果敢,主動出擊從側翼牽住住敵人,我們這邊攻上來大概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你指揮的很好!”

朱四原以為會被米龍韜一頓臭罵,外加上作戰報告上寫上一筆――自己的前程可就岌岌可危了!沒想到米龍韜居然誇了自己,不由的精神百倍,趕緊一個立正鞠躬:“這都是長官指揮有力,陣中尉奮勇殺敵……”

“好了,好了,你不要這麼客氣。”米龍韜有點不習慣朱四這套“標準條令式禮儀”,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趕緊打斷了他,“你立刻集合隊伍清掃戰場。所有傷員、俘虜和戰利品由船隊送封川縣城。”

“是,中尉!”

“組織士兵,盡快打撈陣亡將士的遺體,屍體就地掩埋,做好標記。能撈起來的東西儘量撈起來。”

朱四看著陣煥的隊伍已經集結完畢開始向徐崗開拔,心裡有些羨慕:自家的隊伍盡幹些打雜的差事!

米龍韜安排好具體的事務,關照士兵扶他起來,他要到土匪的伏擊陣地上看一看。

陣地就設在江邊不遠的樹叢中,並無顯眼的土壘、壕溝之類的東西,簡單的用土袋堆成炮壘。架設著一門大炮。

米龍韜站在炮位上朝著江面看去,位置果然十分巧妙,因為淺灘的關係,船隊航行到這裡不得不靠近岸邊的航道行駛,兩下直線距離還不到50米,而且從江邊的干岸到航道,是大片的平坦的淺灘,一望無際。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3 18:05
第九十節 有喜有悲

他粗略測量了下指揮艇露出的煙囪和到炮位的距離,只有大約40米。

也就是說,敵人基本上就是拿槍頂著他的腦門來了一發。

這個位置選得真是好!米龍韜不得不佩服敵人指揮官了――這根本就不是土匪能有的水平!甚至也高於官兵的常見水準。

他看了下這門被拋棄的火炮,尺寸並不算大,炮身很長,仔細看,這炮居然是木頭的――不過這也不算太稀罕,用價格便宜但是木紋細密結實的木材製造大炮在各地都有,北方多用榆木,兩廣這一帶有荔枝木、鐵力木等等。

大約是為了讓它能承受足夠多的火藥,炮身上箍了七八道寬鐵箍,不過即使如此,這門木頭大炮的尾部還是出現了裂紋。要是再打一炮,肯定得把炮手炸死。不過炮位旁邊即沒有炮彈也沒有火藥――土匪大概就沒指望它能打第二發。

在樹林裡還發現了六七門大小不一的“木頭炮”,原本這種只能當柴火的戰利品米龍韜都懶得蒐集,但是這次他結結實實吃了一個虧,不能不慎重,便叫人把土匪拋棄的火器都蒐集起來,全部送回封川去,交給情報局去甄別。

這打掃戰場的任務是梧州國民軍的事情,這活即髒又累,特別是收殮雙方人員的屍體。陣亡人員大部分都是炮火殺傷死亡的,屍體多殘缺不全。眾人都是一臉嫌棄。

“出來打仗,死了連口棺材都沒有。”李普惇幫著抬屍體,一臉“兔死狐悲”的模樣。

“沒有暴屍荒野就算不錯了。”羅茂指揮著士兵們挖坑,“都挖的深些!別偷懶!頭頂上的兄弟們都看著呢!”

李普惇一哆嗦,喃喃道:“班長,你可別嚇唬人啊……”

楊二東不吭氣,吭哧吭哧的挖著坑,這是個長方形的墓穴,選在山坡上比較高亢的地方,以免豐水期被洪水沖刷。看著軍士拿著尺子量墓穴深度,楊二東心想這澳洲人果然是放屁都有規矩。他常年從軍,見過許多血腥場面,打一仗死幾個人司空見慣,能刨個坑淺埋就算是做善事了。

陣亡的伏波軍和國民軍戰死者都用灰色的軍毯包裹著,一具一具的依次排在坑底。眼瞅著已經排了六具了。

“中尉,這是第七個了,就這些了。”李普惇幫著把屍體抬到坑邊,累的直喘氣。

李冬看了下兜在濕透了的軍毯裡的屍體:一個中年人,膚色黝黑,鬍子拉碴。屍體比起前面那些被炮彈掃過的要完整,胸口卻嚇人的凹陷下去,身上沒有血跡,嘴角邊和鼻孔有大塊的血漬,大約是被什麼東西撞擊到,受了內傷。

屍體上的物品沒有短少,雖然戰鬥中丟失裝具、武器都是正常的,尤其是陣亡的士兵,但是發死人財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這是負責善後的軍官要重點提防的事情。

李冬從屍體脖子上的細繩上揪下一塊小竹片,摘下了武裝帶。按照規定武器和裝具是要回收的。彈藥盒、刺刀、水壺……被逐一摘掉,最後只剩下裝個人用品的雜物包。雜物包已經很久了,還打過補丁,大約隨著主人去過不少地方。他沒有打開瞧一瞧――一來裡面可能有錢包之類的財物,要避瓜田李下之嫌,二來也怕瞧見什麼死者的私人物品觸景傷情。

他把身份牌系在雜物包上,丟進一個大口袋。

“包起來下葬吧。”李冬說道,兩個士兵趕緊把屍體用毯子包裹起來,外面又用細繩捆縛好,抬到坑裡。

泥土被填入墓穴,沒一會,地面就隆起了一個長方形的墳墓,倉促間自然沒有石碑,便斬木為記,用墨筆寫上年月日和部隊番號。

樹碑完畢,號手吹“熄燈號”,步槍手向空齊射排槍。

“整隊!準備出發。”朱四原已等得不耐煩了,正要集合出發,忽見李普惇從隊列裡跑了出來,他原本一直哭喪著臉,這會臉色才好看了些。他也不管旁人,奔到墳頭前,撮土為香,跪下去念了幾句經,又磕了幾個頭。

他這麼一搞,三三兩兩的國民軍士兵也有跟過去磕頭的,禱告的。鬧得李冬哭笑不得,轉念一想,物傷其類:今日為別人磕頭,他日指不定又會是誰在給自己磕頭。想到這裡,他自己也不免有些唏噓,當下催促著士兵們往徐崗開拔。

徐崗這邊,米龍韜的援軍一出現,徐家上下頓時一片歡騰。徐家的家主徐為誠親自到路口迎接,幾個老態龍鍾,原已在家“靜養”的族中耆老也不顧家裡人反對,由僕人丫鬟半攙半抬的來遠迎。

徐為誠這會臉上一掃剛才的惶恐不安,笑的特別燦爛――他自年輕時便以“喜怒不形於色”自詡,不管是處置刁惡的佃戶奴僕,還是奶媽給他抱來長孫都是一副面孔。唯獨今日,卻是抑制不住的喜氣洋洋。徐崗的滅頂之災總算是給他躲過去了!

說是“滅頂之災”並不誇張,自打瑤民作亂的消息傳來,西江兩岸土匪變得極其猖獗,從山區湧來的暴動瑤民,夾雜著潰散的官兵和沿江各處的“歹人”,混雜成各式各樣的匪團。四處殺掠,不少小村落缺少防備或者力單勢薄的紛紛被土匪攻破,各種殺人劫掠的恐怖傳說不斷傳到徐崗――甚至活生生的例子讓他們瞧見了:就在幾天前,一夥土匪襲擊了距離這裡不到五里路的一個小村落,殺掠了幾十名村民,還將全村焚燬。這件事之後,鄰近許多小村落的百姓紛紛湧向徐崗避難。從他們口中,徐崗的村民們聽到了無數或真或假的土匪暴行。搞得整個村落人心惶惶,一日三驚。

這次伏波軍及時趕來,打走了土匪,讓徐老爺懸著的心大定――不僅僅是因為徐崗得救,關鍵是縣裡的“主任”說得“有難必救”的承諾完全兌現了。澳洲人重諾守信果然不是假的!

這份感激也化作了徐崗全村的簞食壺漿,米龍韜指揮的部隊進入徐崗的時候受到了熱烈歡迎,米龍韜也被徐老爺等一干人簇擁著迎進了祠堂。客套幾句之後,徐為誠立刻叫人端來滿滿一盤子的銀錠。足足有二百兩之多。

“這是敝村上下的一點心意,供將軍犒勞之用……”

“銀子,你收回去。”米龍韜擺手道,“我們維持地方治安是本份――你們也是繳了合理負擔的,沒有一回事交兩回錢的道理。”

這話對去見過“主任”的徐老爺來說還不算太稀罕,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有點衝擊性了。自古大兵過境,不燒不搶就是紀律嚴明了。若是來剿匪,打了勝仗,地方上出點錢糧犒勞那是再正常不過。便是當年萬曆皇爺在位的時候去幫襯朝鮮,官兵收復京城,朝鮮君臣也要給官兵開賞,這米將軍倒好,張口就是“本份”――眾人面面相覷,有點弄不清他的意思了。

徐老爺和澳洲人打過交道,多少知道一些他們的事情,雖然對一個武人居然能夠坦然拒絕白花花的銀子略感吃驚,還是叫僕役將銀子收了回去。

“……既然將軍不肯收,那麼容敝村送上酒肉,犒勞將軍屬下。”

“多謝徐老爺了,不過酒不必了,軍事行動中不許飲酒。”米龍韜客氣了下,“另外,我不是什麼將軍,大家稱呼我‘中尉’就是了。”

這“中尉”是什麼官,眾人一概不知。有飽讀史書的,知道漢唐時,宿衛之中便“中尉”的官職――不過這都是高官顯爵,和米龍韜這統帶百十個大頭兵的地位明顯不符,再說澳洲人自命的大宋也無此稱呼。

正狐疑間,又聽得米龍韜說自己是“封川縣警備隊隊長”。警備隊長是什麼姑且不論,這“封川縣”三個字可是明明白白的。徐老爺亦是一愣,問道:“如此說來米中尉是從封川縣來得?”

“正是。”

“可是……可是……”徐老爺愈發吃驚了,不由自主的把心裡話也說了出來,“本地是郁南縣轄境啊。”

自古以來,地方官吏都是“保境安民”為第一要務,然而反過來也就是其他地方的事情“概不負責”――在縣界上死了人,縣官不願麻煩的,便有叫裡甲悄悄的將屍體丟到鄰縣境內,剿匪之類的事情,更是地方上的難務,本縣的匪亂縣裡肯派兵出救就算不錯了,何況是鄰縣的!

“這還要彼此嗎?即已歸降元老院,便是元老院的子民了。不論何處,不論黎庶,即有危難,我伏波軍就要出救。何況你這裡距離封川縣城比郁南縣城要近多了,而且我那裡出發還是順水――真要等郁南縣警備隊過來,你這徐崗大約早就保不住了。”

“是,是,米中尉你說的是!”徐為誠暗翹大拇指,澳洲人果然名不虛傳!他原本對澳洲人在廣東的統治憂心忡忡,生怕他們不能維持好廣東的秩序,陷入兵荒馬亂之中,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放心了――不論亂民土匪一時間如何勢大滔天,最終的勝利者必將是元老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3 18:05
第九十一節 被動變主動

朱四帶著隊伍進入徐崗要晚了一個多小時,雖說簞食壺漿的場面沒有了,不過徐崗對他們的到來還是頗為熱情,一進村子,便有專人招待,路邊設有茶缸和茶食招待。士兵們又累又餓,見有吃喝,都忙不迭的去拿著吃喝起來。

“諸位副爺慢些吃,一會到了打穀場,還有招待。不用著急……”來招待的管事見隊伍還沒過完,幾大竹匾的茶食就被一掃而空,兵丁們都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急相,不由的暗暗鄙夷。不過丘八自古以來便是得罪不起的,所以還是一個勁的笑臉招呼。

“吃了喝了趕緊往前走,不要堵住路。”軍士們不斷的催促著士兵往前走。士兵們卻吃了又吃,還有往身上塞的。

“哎哎,只許吃,不許拿!”李冬忙高聲制止,“到了地方就埋鍋造飯,你們都拿了,後面的兄弟可就沒了!”

士兵們剛剛打了一仗,飢渴難耐,現在有吃有喝,心情不由的都放鬆起來。四下里張望著。

“這村子真好!”羅茂看著村子,“比臨高那邊也不遜色!”

“這房子,好多都是磚瓦的!就梧州府裡也沒這麼氣派!”

“路上還有石板。”

“這村子真大,比俺老家的集鎮都大。”

……

隊伍裡不時傳來這樣的議論聲,士兵們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剛剛由他們拯救下來的村落。

徐崗雖說是個村,規模更類似一個小鎮。這類富庶的南方小鎮多差不多,以一條河或者一個大水塘為中心,村落的房屋沿著河道東西南北的鋪開。

這種村落大多比較富庶,所以村內房屋大多比較齊整,道路有鋪裝。縱橫的水道即提供了豐富的用水,又提供了現成的排水設施,加上宗族治理的“鄉規民約”的約束性很強,環境面貌反而比縣城乃至府城要好得多。甚至比起臨高的一些“標準村”都要好些。

因為打仗的關係,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來得早的封川縣的國民軍和本地的團丁在路上巡邏。

招待的管事把集成中隊帶到前村的打穀場邊休息。因為他們並不過夜,所以也毋須號房子,準備鋪草之類。就在打穀場上安好哨,支起長矛和步槍,就地休整。

梧州集成中隊在打穀場一安頓下來,就有本地的百姓抬著鍋子和大桶來“勞軍”。菜餚不算豐盛,也沒多少葷腥,但是白米飯管夠,又有大鍋的湯水。這頓熱飯熱菜吃的香甜。

朱四一面吃飯,一面把李冬叫來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他原本對李冬很有看法,覺得此人特別冒進,搞不好辦砸了事情會拖累他。不過剛才米龍韜誇獎他“行動果斷”,讓他心裡很是受用。不管怎麼說,李冬的冒險行動給自己掙了面子,而且米龍韜的戰鬥報告寫上去他也能露一臉。要知道澳洲人並不輕易授功,要在官兵那裡,斬殺一級就能記功了,在伏波軍,擊斃幾個敵人根本沒人在意。升職晉銜更看“平時表現”。這個平時表現怎麼看?還不是要看具體的“成績”。

這李冬雖然冒失倒是一個刷功績的好手。反正自己是指揮官,有了功勞肯定是自己“指揮有方”;出了問題,至少也有個推脫的餘地。

經過徐崗的戰鬥,他們在路上的時間耽誤了幾個小時,原本他們要在日落前和上行的運輸船隊匯合,現在顯然是辦不到了。

“如果趕一趕,未必到不了。不過難保路上還有類似的事情,我看我們就妥當一些,乾脆走得慢些。”朱四說道。

他們從封川縣出發前就通過當地的無線電台向沿江各縣和航運指揮中心通報了因為參加戰鬥即將延誤抵達的消息。

“我也這麼想,敵人怕是也沒走遠。”李冬表示贊同,“我們從徐崗一出發,搞不好就會再打一仗。”

這倒是朱四沒有想到的,在他看來土匪這一仗傷亡慘重,光是他們在山坡上掩埋的屍體就有三十多具,徐崗這邊聽說也丟了幾十具屍體。死傷這麼重,又沒得到什麼好處,下面的嘍囉豈肯繼續打仗拚命?

“土匪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還要繼續和我們打,不怕下面的嘍囉反水?”

“大隊長,這股土匪不簡單啊,肯定不是一般的打家劫舍之徒。”其實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李冬就有這個感覺了,“你看他們帶的火器……”

“幾門木頭炮,有什麼稀罕的?”

“木頭炮是不稀罕,可是他們打一個村子,為什麼要帶這麼多木頭炮,而且打完了就丟,一點不心疼……這不是土匪的做派。”

“你是說……他們是官兵――明軍?”

李冬點頭,“我們部隊裡出身明軍的人也不少,剛才羅茂說,這些土匪至少也是明軍中的戰兵的水平。打起了很有章法――指揮官更不會是普通匪首。”

“所以你覺得他們根本沒走遠,就等著我們出來再打一下?”

“是。”李冬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徐崗他們不是打不下來,就是個誘餌――等著我們來救,他們好打我們一個冷不防!你看山坡上的陣地,明顯就是等著我們來……”

朱四倒吸一口冷氣,他剛才沒想到這個,聽朱四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

“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啊?”忽然傳來了米龍韜的聲音。

朱四一驚,趕緊和李冬站了起來,敬了一個禮。李冬說:

“我們是在討論敵人的動向。”

朱四略略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一個立正報告道:“從敵人的行動看……”

“好了,我們坐下談。不要那麼拘束。”米龍韜說著在打穀場邊的石條上坐了下來,“你們也坐!”

朱四當即把剛才李冬的想法說了一遍。

“我同意李中尉的看法:敵人多半沒有走遠,還在附近伺機而動。畢竟他們擺這麼大的陣仗,絕不可能就這麼收兵的。”

“你們推測的很有道理。”米龍韜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倆人,“敵人圍攻徐崗,說白了就是‘圍點打援’。以他們的兵力和火器來說,徐崗早就頂不住了――他們是故意等著我們來救。說起來,這個計策也算是得逞了一部分……”說到這裡,米龍韜的語氣有些沉重。

“敵人的確很陰險,我們不來救援,就打破徐崗,大撈一票,還能製造恐怖氣氛;我們來救,必然會有傷亡……”李冬說。

“沒錯,我在教導隊受訓的時候,老師就和我們說過:好的指揮官能夠選擇和敵人開戰的戰場。我們今天的戰鬥,就是在敵人選擇的戰場上應戰,其實是很被動的……”米龍韜看他們的臉色似懂非懂,知道說多了他們理解不了,便沒有細說下去,“……雖然在戰術上我們很被動,但是作為做好地方綏靖工作就必須有難必救,否則敵人一旦攻破徐崗,本地百姓對我們的信任就會減少一分。久而久之,我們就會被敵人‘擠’出去……”

看到他們都有些難以置信,米龍韜從隨身的帆布包李拿出一份電文抄件,遞給朱四:

“這是今天早晨才發的,你們應該還沒看到,這是最新的敵情動向,你們看第四條……”

朱四和李冬湊在一起,第四條的內容是根據掌握到的情報,有一部分土匪在向西江兩岸的一些村落勒索糧食、布匹和金銀。對於拒不繳納的村落,採取襲擾、綁票等手段迫使村落就範,對那些堅決不予理睬的錯落,糾集大量人馬攻下村落並加以屠村,以形成對周邊的威懾。

朱四不是太理解米龍韜為什麼要給他看這個。在他看來這土匪經常如此,沒什麼稀罕的。畢竟用“殺一儆百”的模式造成恐怖之後,勒索各村的財物糧食比刀頭舔血的搏命來得容易多了。

看到他們的表情,米龍韜知道他們的“政治覺悟”不夠。提醒道:

“我們既然來到了廣州,打垮了明朝政府,建立起了新的政權,那麼最起碼的就是‘保境安民’。老百姓不看你說什麼,先看你來了之後世道太平不太平,能不能保得住一一方平安!如果我們不能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不能讓他們白天太太平平的下地勞作,晚上安安穩穩的睡覺,我們在這裡是站不穩腳跟的!”

朱四和李冬都不由自主的點了下頭。

“我們如果不能盡快做好治安工作,任由土匪猖獗下去,時間一長,老百姓為了維持生計,就會不得不委曲求全去和土匪‘合作’,成為‘雙面人’,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在這西江兩岸就寸步難行了!”

“我明白了。我們要主動出擊!”李冬有些激動的搶著說道。

米龍韜略帶讚賞的點了點頭,朱四被他搶了話老大的不高興,脫口道:“怎麼追,你知道他們跑哪裡去了?”

“你們看,”米龍韜打開地圖,“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和俘虜的交待,這股敵人大概有五百人――現在他們至少還有四百人上下的兵力。敵人不會上天遁地,這麼大一股兵力,短時間內跑不遠也藏不起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6-2 09: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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