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552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7
第二百六十一章 流言蜚語

耳朵真是靈敏,韓瑞低頭,當做沒有聽見,法琳和尚微笑了下,也沒有在意,逕直朝本方隊伍走去,心中有幾分慎重,看來確實是小瞧了樓觀,這個李榮不好對付,回去之後,定要與諸位師兄弟,仔細商量對策,做好籌備,明日再戰。

道士們也是這個心理,論戰結束,與權貴見禮之後,紛紛散去,做個戰後總結什麼的,那是必然的事情,從今日的辯論情況來看,一決勝負的機會不大,那麼只好打持久戰了。

不說台上辯論的兩人,就是台下的聽眾都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聽到散場,居然有幾分解脫似的愉悅,韓瑞起身,悄悄伸了個懶腰,舒展久坐的酸麻,隨之攙扶鄭淖約起來,與眾人同行,往樓觀殿中走去。

相依而行,故意放慢速度,與眾人落了幾步,鄭淖約悄聲說道:「夫君,要不我們明日就回去吧。」

「為什麼?」韓瑞驚訝道,不是說要住上三五天,陪同好友遊玩終南山群峰美景,怎麼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俏臉亦嗔亦羞,鄭淖約小聲說道:「夫君…身體要緊,早些回去…慢慢調養。」

韓瑞立即無語,心中悲痛之情,足以搬山填海,伸手摟住鄭淖約柔軟纖腰,咬牙切齒說道:「其實,我覺得,身體沒事,或許是希音道長誤診了,要不晚上我們,做個試驗……」

鄭淖約羞紅低頭,回應他的卻是三百六十度轉角的纖指旋掐。

一夜漫長,至少對於韓瑞來說,就是如此,好不容易到了清晨,道士初起,準備誦經做晨課的時候,吸取昨日的教訓,眾人已經起來,冒著清冷的寒風,爬上了峰頂坪台,目睹了朝陽升起了全部過程。

一束霞光照耀雪山,那些晶瑩的冰層熠熠生輝,就像散發著七彩光芒的水晶,似雲似霧的白氣籠於連綿起伏的山巒,遙望近觀,美麗秀奇的景色,讓人感覺自己置於仙境之中,如癡如醉,久久沒有回神。

慢慢的,眾人收斂了心神,感歎自然造化的神奇美麗,下了山峰,回到殿中,這個時候韓瑞與鄭淖約提出了回去的說辭,少女們昨夜已經知道了,也不知道鄭淖約找了什麼理由,反正她們也沒有什麼責怪之意。

見到馬車漸行漸遠,幾個青年卻是沒走,留來笑談議論。

「昨日韓兄風流瀟灑,別看鄭家娘子表面不介意,其實還是有些看不過眼的,不然豈會急忙回去。」

「言之有理,嘿嘿,家有悍婦,韓兄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呵呵,可惜的那個美麗的女冠……」

對於這些青年來說,什麼佛道之爭,誰佔上風,與他們無關,若不是旁觀的有權貴在場,恐怕不會去湊這個熱鬧,反而對韓瑞這種風流韻事更加感興趣,在那裡議論了許久,回到京城之後,更是炫耀似的,對身邊的朋友提起。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對於名人的**,更是偏愛有加,韓瑞大小也是名士,在京城的風頭很盛,況且這個話題也很引人入勝,風流、女冠、情信,惹人遐想,頃刻之間,就在京城裡傳遍了。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百姓當成飯後的閒談,文人士子自然是充滿了羨慕之情,至於朝廷權貴聽到此事,更是一笑置之,年少才高,又不是德行無雙的道學先生,偶爾做出一些憐香惜玉的舉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冰天雪地的氣候,少了許多戶外遊玩的機會,京城百姓無聊久了,難得有個討論八卦的機會,自然不容錯過,所以幾天下來,謠言沒有停息的跡象,反而越演越烈,不斷擴大,各種憑空捏造的情節,也開始產生了。

什麼月下相逢,鴻雁傳書,道觀幽會之類的故事,編造得有模有樣,彷彿親眼所見似的,也不想想,如果事情真是那麼隱蔽,怎麼能讓人見到,但是百姓就圖個樂子,至於是真是假,根本沒人追究。

況且,現在是唐初,保留著很多胡人的習慣風氣,**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韓瑞雖然是有婦之夫,但是李希音不是呀,道士又怎麼樣,還俗就行了,至於委身韓瑞之後,是妻是妾,那就不在他們討論的範疇之內。

社會的風氣就是如此,沒有人覺得不正常,也沒有人拿此事抨擊韓瑞的人品,就是鄭仁基知道了,也沒有當回事,最多是崔氏私底下,尋來鄭淖約,不是要找韓瑞麻煩,只是寬慰鄭淖約,讓她不要介懷。

事情的來龍去脈,鄭淖約自然清楚,卻羞於啟齒,心中哭笑不得,表情怪異,也讓崔氏誤會了,表示可以斟酌招來韓瑞告誡幾句,自然給鄭淖約阻止了,儘管沒有道出實情,卻是明白表示,他們夫妻兩人感情和諧,十分恩愛,不會因此生隙,這才敷衍過去。

回家之後,聽到鄭淖約的嗔怪,韓瑞也哭笑不得,不過是件普通小事而已,居然也弄得滿城風雨,真是無話可說了,幸好鄭淖約沒有洩露天機,不然更是沒臉見人了。

至於藥方,儘管韓瑞弄不清楚,李希音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但是這種事情,事關今後的幸福生活,馬虎不得,所以在鄭淖約的勸說下,韓瑞也半推就的服食藥湯,主要是預防為主,就當是固本培元,也沒有什麼壞處,最讓韓瑞感到慶幸的是,大戶人家都有飲用補湯的習慣,換了方子而已,卻是沒有惹人懷疑。

「夫君,這樣壞了希音道長的清譽,似乎有些不妥。」鄭淖約說道。

韓瑞輕輕皺眉,當初一時情急,沒有仔細考慮,就胡亂承認了,現在想來,確實是對不住人家,應該想個辦法予以彌補,不過這種事情,也沒有那麼容易澄清的,就怕說得越多,反而越抹越黑,適得其反。

就在韓瑞忖度之時,宅外傳是來了客人,肌膚猶如冰雪般白皙透明,柔弱之中又帶著幾分俊美妖嬈之氣,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避免不了引人關注。

聽聞僕役的匯報,韓瑞走到廳中,微笑說道:「如意,有些日子不見了。」

「見過韓公子。」如意優雅行禮,寒暄了片刻,才說出此行目的,李承乾約見。

輕拍了個額頭,差點忘記了,韓瑞暗道慚愧,連忙吩咐幾句,就與如意出門,乘車而去,不久之後,再次來到東宮,與上次不同,內殿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在如意的帶領下,來到一間佈置舒適的偏殿,也不用韓瑞等候多久,李承乾就含笑迎來。

一番見禮,沒有外人,也不拘束,相對而坐,李承乾略微急切道:「韓瑞,怎麼樣,想到了麼?」

韓瑞微笑點頭,悄聲細說,李承乾聽了,若有所思,隨之露出欣喜笑容,末了,自然是心中感激,愉快說道:「韓瑞,我覺得,這分禮物,父皇肯定十分喜歡。」

「其實,我卻是覺得,只要是各位皇子,用心呈獻的禮物,陛下都會喜歡,只是不表現出來罷了。」韓瑞笑道,也不算是乖巧話,只不過是按照常理推斷,什麼最是無情帝王家,也要分人看時候。

反正根據史書記載,在李承乾被廢的情況下,李世民舍棄李泰,改立李治為太子,就是希望兩個兒子都可以保存下來,可見他們在李世民心中的份量不輕,所以才令人費解,權謀政治無比厲害的李世民,怎麼在對待子女的教育問題上,卻是一塌糊塗。

李承乾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韓瑞也很無奈,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白,旁敲側擊已經很犯忌諱,再直言告誡,恐怕沒人保得了自己。

慢慢來,潛移默化,總有成功的時候,韓瑞自我鼓勵,繼而笑道:「太子,太常寺的保密措施不力啊。」

「什麼意思?」李承乾迷惑不解道。

韓瑞解釋道:「我給破陣樂做的詩歌,才半天而已,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有什麼問題嗎?」李承乾奇怪道。

咦,韓瑞皺眉,搔了下額頭,立即明白什麼地方不對了,又忘記現在是古代,壽宴歌舞節目之類,根本沒有保密的觀念,不過未曾表演,大家都知道有什麼內容,這樣能有什麼驚奇可言,韓瑞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李承乾,一個成功的宴會,應該具備的因素。

「保密工作,一定要到位,大家都清楚怎麼回事了,卻紛紛喝彩叫好,不是你的功勞,而是給陛下面子。」韓瑞坦誠說道:「這種情況,豈能瞞得了英明神武的陛下,之所以沒有揭穿,無非是需要……咳咳,太子明白吧。」

好險,差點連粉飾太平,歌功頌德都說出來了。

李承乾考慮片刻,歎息說道:「自然明白,你怎麼不早說,現在什麼都晚了。」

「有什麼晚的,調換幾個節目不就成了麼。」韓瑞說道。

「章程制定出來了,太常寺與禮部商定之後,已經呈報給父皇。」李承乾嘴角多了抹苦笑,無奈說道:「之後,父皇還誇讚我辦事沉穩,看來,不過是敷衍之語。」

「沒出差錯,自然是沉穩,若是敷衍,陛下就不會誇讚了。」韓瑞連忙安慰,輕聲問道:「陛下欽定,不能改動了?」

「你說呢。」李承乾反問,漆黑明亮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下,遲疑說道:「也不是不行,除非……」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7
第二百六十二章 麻煩來了

「除非什麼?」韓瑞問道。

「除非有母后的懿旨。」李承乾說道:「有她的手令,才能讓太常寺與禮部官員,隱瞞改動節目的事情,不然他們肯定會據實上報父皇,改了也沒有什麼用處。」

「的確如此。」韓瑞深以為然,卻沒話可說了,畢竟宴會看似為李世民慶賀壽辰,但是何嘗沒有政治意味,妄自修改變動,成功固然可喜,若是失敗了,恐怕不僅李世民會生氣,也要面對朝廷百官的指責。

猶豫不決,過了好久,李承乾歎息,搖頭說道:「韓瑞,此事算了,下次若有機會,再依你之計行事吧。」

準備解釋之時,卻聽韓瑞燦然微笑,認真說道:「理應如此,這是太子第一次處理陛下交辦的差事,凡事以穩為先,不可冒失,發生任何差錯。」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李承乾連忙點頭,大生知己之感。

作為太子,肩上壓力之大,來自方方面面,輕易之間,傷不起啊,相對之前,李承乾的性格變得更加的沉穩,或許不是自己的功勞,但是韓瑞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在東宮之中,停留半個時辰,與李承乾聊了些京城逸事,自然,自己的緋聞肯定是決口不提的,然後也就告辭了。

送韓瑞到宮門之前,作別之時,李承乾遲疑了下,輕聲說道:「你有沒有辦法,在不變動的前提下,將宴會辦得更好?」

韓瑞微怔,苦笑搖頭,李承乾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說道:「知道是我強人所難,算我沒說,下次請你喝酒,當作賠罪了。」

「要求真多,讓我想下吧。」韓瑞無奈,拱手而去,李承乾欣喜,心中告訴自己,韓瑞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適時,一位美麗女子走了出來,素雅簡單的衣裳,襯托出溫柔賢惠的氣息,卻是太子妃蘇綾,款款來到李承乾身邊,衽襝為禮,輕聲說道:「太子殿下。」

「讓你不用多禮的。」李承乾伸手攙扶,帶著憐愛之意埋怨起來。

蘇綾甜美淺笑,也沒有反駁,一如既往的恭敬柔順,李承乾搖頭,輕歎了下,無可奈何,指著韓瑞遠去的背影,愉快笑道:「他就是我經常向你提到的韓瑞,是我最好的朋友。」

或許……也是唯一的朋友,聽不到李承乾的心聲,不過就算知道了,韓瑞恐怕也沒有高興的心情,因為才回到家中,就遇到了麻煩的事情。

客廳之中,有個十五六歲的小道童,恭敬的稽首行禮,客氣說道:「韓公子,老君殿青雲主事,讓我前來,請你到殿中作客。」

來者不善啊,韓瑞心中嘀咕,第一個反應,就是委婉的拒絕,就要考慮著用什麼借口合適之時,卻見那個小道童繼續說道:「青雲主事說了,若是你不去,他就親自過來拜訪。」

哈哈,威脅麼,韓瑞肅容,沉聲說道:「……稍等,我更衣就來。」

返回房中,鄭淖約一臉的擔憂,輕聲道:「夫君,青雲道長找你,所為何事呀。」

「能有什麼事情,無非是興師問罪罷了。」韓瑞無奈道,青雲是李希音的父親,聽到這些流言蜚語,肯定按捺不住,沒有氣呼呼上門尋釁,已經是蠻給面子了。

鄭淖約關切道:「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大不了豁出去了。」韓瑞咬牙切齒,拉住鄭淖約的纖手,嬉皮笑臉道:「淖約,宅第那麼寬敞,多住個人沒有問題吧。」

眨了下美麗眼眸,瞬間抽手,鄭淖約平和說道:「夫君真是這樣覺得麼?」

「是呀。」韓瑞無比認真,隨之長長歎氣道:「其實我也不想的,那青雲道士膀大腰圓的,又不忌犖酒,每日供奉他的開支,足夠我們幾個的家用了。」

「沒個正經,在與你說正事呢。」鄭淖約嗔怪起來。

「我現在就是在想,告訴他實情之後,以什麼好處來封他的嘴。」韓瑞悲哀說道:「不然你夫君我,就等著淪為天下人的笑柄了。」

「哪有這般嚴重。」鄭淖約溫柔淺笑,輕聲道:「其實青雲道長也是得道的高人,供奉他也不是什麼不能授受的事情。」

「說得倒是輕巧,那道士癡迷煉丹,哪天不把我們宅院給炸了……」韓瑞怔然,突然靈光閃現,一陣狂喜,連忙抱起鄭淖約,轉了幾圈,又親又吻,激動說道:「媳婦真是聰明,我想到了,我終於想到了。」

亦羞亦嗔,俏臉緋紅,肌膚流光溢彩,鄭淖約柔若無力打了兩下,低聲道:「壞蛋,快些放我下來,讓人笑話。」

「誰笑話啊。」韓瑞環視,霸道說道:「我就這樣懲治她們。」

「郎君就是無賴。」流螢嘻笑道,拉著畫屏跑開了。

又捶了幾下,鄭淖約索性放棄了,就蜷伏韓瑞的懷裡,輕悠問道:「夫君想到什麼了?」

「暫時保密。」韓瑞神秘微笑,隨之歎氣道:「算了,告訴你吧,省得你胡思亂想。」

人家才沒有胡思亂想,鄭淖約心中辯駁,微微仰首,等候韓瑞的答應,沒想迎著的卻是一個深吻,火辣辣的,貪婪的吸吮,旋繞纏綿,直到氧氣耗盡,韓瑞才放下嘴唇,抱著軟綿無力的鄭淖約,小心翼翼放到繡榻上,得意笑道:「小約兒,乖乖沐浴,洗得白白嫩嫩的等我回來,送你束天下最美麗的花朵。」

美眸似水,目光朦朧,望著韓瑞消失在房門,鄭淖約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忍不住輕咬柔唇,輕斥道:「真是無賴。」隨之輕輕閉上星眸,一抹甜蜜的笑容,悄然在唇角綻放。

迎著冷風,直奔驪山老君殿,韓瑞心裡卻火熱非常,難怪常說,身在局中,考慮不周,看不到全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宅院就在驪山附近,到老君殿也不費多少時間,約莫有半個小時,就到地方了,由小道童帶路,由側邊小門而進,拐彎抹角的,就到來內殿,青雲道士丹房前面。

「青雲主事,韓公子來了。」

聽到小道童的叫喚,丹房應聲而開,青雲道士快步而出,隨手關門,這個空隙,韓瑞已經瞧清楚裡面的情景,白煙飄渺,炭火正紅,好像是在煉製丹藥,難怪沒有親自上門問罪,原來是脫不開身啊。

臉色陰沉,怒目而視,青雲道士揮退小道童,卻是沒有著急與韓瑞算賬,而是說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隨我來吧。」

韓瑞微笑隨行,很快就來到附近一間靜雅的房屋,在合上房門的剎那,青雲道士表情變了,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憤然暴怒,只是十分的平靜,無比嚴肅的說道:「韓瑞,我現在不是什麼道長,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父親,希望你告訴我一件事情。」

韓瑞連忙辯解說道:「誤會,絕對是誤會,我與希音道長根本沒有什麼事情,坊市之間的都是流言蜚語,道長千萬不可輕信。」

「真的?」青雲道士問道,面無表情,這個模樣,反而更加嚇人。

韓瑞誠懇說道:「千真萬確,我可以與希音道長對質。」

「嗯,我相信。」青雲道士說道。

「道長請聽我解釋……呃。」韓瑞愕然,下了極大的決心,準備自暴其醜的時候,卻是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應,讓他驚疑不定,以為青雲道士在說反語,不然,就是李希音為示清白,把實情告訴他了。

想到這個可能,韓瑞心裡有些不自在,理智上自然清楚,人家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自己沒有指責的資格,不過心裡卻不是滋味。

「音兒的脾性是有些倔強,但是從來沒有欺騙過我,既然她說沒有這件事情,那麼外面的肯定就是謠言,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有這種流言蜚語?」青雲道士問道:「她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原因,那麼我只好請教韓公子了。」

韓瑞忍不住問道:「她就沒說什麼?」

「沒有,我讓她做個澄清,她卻是認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用理會。」青雲道士有幾分無奈,歎氣說道:「再問,她就生氣了,我也不好強迫,只得找你了。」

莫名有些欣喜,韓瑞笑道:「其實真的只是誤會,前幾天,我陪妻子到終南山賞雪,偶遇希音道長在替香客治病,我自覺得身體有點兒不適,就請她把脈,隨之希音道長給我開了藥方,沒想旁人見了,卻是以為……以訛傳訛,真是可恨。」

「原來如此。」青雲道士點頭,心中的疑慮,儘管沒有完全消散,但是卻信了九成多。

韓瑞趁熱打鐵道:「道長,其實坊市流言,真的很容易揭穿,時間地點之類,完全就是憑空捏造,臆想編排,沒有絲毫可信之處。」

青雲道士贊同,淡聲說道:「所以我才會相信你。」

說開了就好,沒有想到,青雲道士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心情舒暢,韓瑞笑道:「道長,其實我也想要澄清的,就是怕適得其反,反而落了口實。」

「有些道理。」青雲道士歎息道:「人心難測,說了實話,反而覺得是在掩飾,明明是流言蜚語,卻深信不疑,真是可悲。」

「所謂流言止於智者,只有道長這樣修行得道的高人,才會分清其中是非。」小小奉承了下,想到此行的另外目的,韓瑞投其所好道:「剛才見到丹房之中,佈滿氤氳之氣,莫非是道長在煉製仙丹?」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8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個解釋

「沒錯。」青雲道士略微有點兒自得,隨之搖頭歎氣道:「不是仙丹,只不過是普通的丹藥罷了,傳說之中,服食即可飛昇羽化的仙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煉成。」

昧著良心,韓瑞說道:「只要持之以恆,相信道長肯定會如願以償的。」

「希望如此。」青雲道士說道,從神態反應來看,對於韓瑞這個違心祝福,他還是很受用的,借這個機會,韓瑞順勢表達想要前去觀仰丹房的意思。

青雲道士猶豫了下,起身笑道:「既然韓公子有興趣,貧道也不好拒之千里,不是丹爐之中火焰純青,十分危險,公子遠觀即可,切莫近觸。」

韓瑞連忙點頭,而且打定主意,看兩眼就行了,韓瑞可是時刻銘記,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訓言,若是發現情況不對,自然是立刻逃竄,絕不耽擱。

丹房僻靜,角落是堆放整齊的木柴,旁邊是幾個鎖封的箱子,裡面安放的,應該是煉製丹藥的材料,中央自然就是丹爐了,底下柴火燃燒,青焰幽幽,溫度很高,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扭曲起來,爐上幾個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洞孔,冒著煙霧,升騰浮空,久久不散。

青雲打開丹房的剎那,一股煙霧就隨之撲來,隱隱約約雜帶著絲縷異香,然而卻摭掩不了其中的炭酸味道,日夜受到二氧化碳的熏染,居然安然無恙,身體真好,韓瑞暗暗羨慕,不過想到青雲道士,一年到頭,也沒有親自煉製幾爐丹藥,也就釋然了。

揮袖拂開煙霧,青雲道士率先走了進去,望著裡面沒有什麼變化,心裡鬆了口氣,其實,之所以同意帶韓瑞前來,主要是他也不怎麼放心丹爐的情況,乾脆順水推舟,返回丹房。

就在青雲道士小心檢查爐火的時候,韓瑞卻避開丹爐,沿著牆壁,走到角落,看見幾個封鎖的箱子,頗有幾分失望。

青雲道士忽然回身,微笑問道:「韓公子,是在尋找何物呀?」

「沒有什麼。」韓瑞有些尷尬,遲疑了下,笑著說道:「只是好奇,道長煉丹,是以什麼物事為原料的。」

「自然是以藥材為主,人參、靈芝、奇花、異草、虎骨、鹿茸……」青雲道士滔滔不絕,都是些名貴珍稀的藥材,卻是絲毫沒有提到硫磺水銀之類的有毒物質。

韓瑞自然覺得,這是丹士們的潛規則,他們相信通過神秘的力量,可以化凡為仙,但是卻害怕世人知道了,產生不好的想法,惹人非議,自然予以掩飾。

尋了個空隙,韓瑞連忙說道:「但是我聽聞,有些道長,煉製丹藥之時,卻是需要硝磺汞鉛之物輔助……」

「哼,這些人乃是道門之恥,經常揚言要以銅鐵之物,煉成黃金白銀。」青雲道士嗤之以鼻,直言不諱說道:「那多半是騙人的把戲,愚弄百姓之語,韓公子千萬不要相信。」

韓瑞頓時愣住了,這算不算是同門相殘?

丹成在即,心情舒暢,青雲道士不介意指點迷津,鄭重說道:「韓公子,貧道早就說過,點石成金,那是仙家手段,我等道人,修行再是高深,沒有飛昇之前,神通不廣,絕對無法做到這種事情。」

居然說實話了,也不怕其他道士知道群起而攻之,韓瑞心中多少有些觸動,他卻不知道,道門的煉丹士,也分很多流派的,內部矛盾也很是激烈,若不是顧忌大家知根知底,暴料對誰都沒有好處,恐怕早就相互揭短攻訐了。

見到韓瑞神情怪異,考慮了下,青雲道士說道:「韓公子,貧道自問眼力不差,也能瞧得出來,你對於煉丹妙術,有些不以為然,為何卻對煉製丹藥的材料,那麼感興趣?」

韓瑞遲疑,半響沒有回答,青雲道士搖頭,說道:「既然韓公子,不願意告之,貧道也不會強人所難,今日之事已了,韓公子請回吧。」

逐客令下了,韓瑞沒有離開,厚著臉皮,腆聲說道:「道長,小子有件事情向你請教,希望道長指點。」

「何事?」青雲道士問道。

「硝磺等物,什麼地方有賣?」韓瑞連忙問道:「還是道長自己搜集配製的?」

「二者兼有。」青雲道士露出玩味的笑容,說道:「怎麼,韓公子打聽這個,難道是準備自己煉製黃金?」

「自然不是……」韓瑞含糊其辭,請教道:「道長,能否告知具體的商舖位置。」

「城個各個藥鋪,都有出售,不過數量較少。」青雲道士頗是遺憾的搖頭,微笑說道:「算了,告訴你實情,免得你旁敲側擊,當日可以點燃的火油,是河東一位道友贈送給我的,至於怎樣煉製出來,我也不得而知,反正不是你想像的,從石炭得來。」

臉上**辣的,反正已經得到了想要答案,韓瑞也不留下給人笑話了,連忙告辭而去。

青雲道士也沒有送行的意思,繼續照看爐火,待韓瑞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過了片刻,李希音纖步飄逸而來,白皙雪膩的玉頰卻蘊著幾分怒容。

「希音,你來了。」聽到動靜,青雲道士回頭,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悄目在丹房掠過,李希音責問道:「韓瑞呢,聽說你把他招來了,不是告訴過你,坊市那些都是流言蜚語,不要相信,怎麼還要找他麻煩。」

「沒有。」青雲道士連忙解釋道:「請他過來,絕對不是問罪。」

「那是為了什麼事情?」李希音自然不信。

青雲道士遲疑了下,見到李希音憤然的表情,不敢隱瞞了,連忙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笑道:「真的只是誤會,說開了就沒事了。」

「早就告訴你了,是你不相信而已。」李希音說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青雲道士賠笑說道,看到女兒的神態舉動,心裡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回到家中,韓瑞第一時間,就是吩咐僕役到城中買來硝磺,然後拿了些木炭,興致勃勃的在後院搗弄起來,鄭淖約她們,清閒無事,自然跑來湊熱鬧。

「郎君,你拿這些物事,準備做些什麼?」流螢十分好奇,黑白分明的俏麗眼睛,充滿了求知的神采。

笨拙的把木炭搗成粉末,韓瑞笑呵呵說道:「我在做爆竹。」

「騙人。」流螢呶嘴說道:「這些與竹子根本扯不上關係。」

爆竹是什麼,就是拿要大毛竹,伸到火裡燒,然後聽著響,這種行為,肯定讓韓瑞有些不習慣,以前沒有這個閒功夫理會,不過現在,受到李承乾的拜託,為宴會增彩,聽到鄭淖約無意之中的提醒,自然而然,想到把鞭炮做出來。

自然,韓瑞最大的目的,還是製作煙花,深邃的夜空之中,一束束流星火花,閃耀著剎那的燦爛,瞬間即逝,猶如曇花般令人驚艷,這才是晚會的大殺器,不過,儘管知道煙花與鞭炮的原料是什麼,但是具體的過程,韓瑞自然不可能清楚,只得慢慢的摸索。

「我做的爆竹非比尋常……算了,一時半會,沒有參照對象,也解釋不清楚。」韓瑞笑道,手中卻沒有閒著,把硝磺灰的粉末,用厚紙包裹起來,留了根長絲作引。

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韓瑞起身,鄭重說道:「你們躲遠些,用手摀住耳朵,待會聽到打雷的聲音,別嚇著了。」

幾個美女半疑半信,卻也聽話,遠離後院,在門前探身觀望,只見韓瑞點燃長引,飛快的跑到這邊,火光閃爍,長引很快就燃盡,然後……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又等了半響,眾人面面相覷,聽到韓瑞剛才的描述,爆竹有多麼的厲害,現在卻是這般的結果,卻是有些想笑,又怕打擊韓瑞,不敢笑出聲來。

「果然,就知道是這樣的下場,文科生的悲哀啊。」韓瑞喃喃自語,聲音輕微,旁人卻是沒有聽見,但是從他的表情,就清楚韓瑞心情不好。

鄭淖約連忙安慰道:「夫君,初始而為,難免有些不足,再多做幾次,應該就好了,實在不行的話,就請懂做的人前來幫忙。」

「嗯,沒錯,術業有專攻,我就不摻和了。」韓瑞無奈道,理論與實際,往往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一時之間,心灰意冷,懶得理會了。

擁著鄭淖約回房,流螢脆聲道:「郎君,這些物事怎麼處理?」

「收斂包好,那是我送給太子的禮物。」韓瑞隨口說道,實際上也準備這樣做,甩手掌櫃不是那麼好當的,本來是他的事情,怎能不幫忙出力,況且李承乾作為太子,手頭上有那麼多的資源,不充分利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相信,有自己的理論,再加上朝廷的能工巧匠,別說什麼煙花爆竹,就是炸藥火炮之類,也可以研製成功,不過現在大唐陌刀鐵騎天下無敵,好像沒有這個必要,而且朝廷官員的保密意識太差勁了,指不定知道配方之後,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堂而皇之的印在書上。

韓瑞搖頭,這種事情,以後再說吧,最起碼,要等到自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8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表演時間

一轉眼就到了深冬季節,快要立春,*光明媚,山間路上堆積的冰雪隱約有融化的跡象,天氣反而更冷了,這些日子以來,沒有足夠的例證,坊市之中的流言蜚語漸息,又沒有別的什麼事情,韓瑞過得十分愜意,基本上,就是在深居宅第,勤學苦練,修身養性。

然而,久靜生動,也不是沒有道理,清晨起來,城中就開始忙碌起來,無論士農工商,普通百姓,朝廷文武百官,勳爵權貴,甚至連異族使節商旅,無一例外,全部忙活開來,因為今日是大唐皇帝、天可汗李世民的壽辰,自然要普天同慶,拂水淨街,披紅掛綠,歡歌喜舞,鼓聲陣陣,熱鬧之極。

這些,只不過是普通百姓的歡慶行為,宮城之中,自然又是另外的情況,幾乎是一夜沒睡,四更就爬起來的李承乾,匆匆忙忙趕來玄武門,卻發現幾個籌備慶典的禮官,已經提到到達,指揮著數百工匠,搭建高台,鋪墊席毯,點綴珠飾。

見到太子前來,眾人自然連忙迎上行禮,李承乾揮手,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形容他現在的模樣了,儘管睡得不多,但是精神卻興奮之極,榮光煥發,神采飛揚,現在就如同韓瑞之言,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慶賀是慶賀,但是早朝照樣舉行,太極宮殿之中,李世民的心情舒暢,文武官員也十分的識趣,就連魏徵這樣的錚臣諫官,也不會在今日,拿些惹人厭煩的事情,來破壞李世民的好心情,畢竟再挑剔的官員,也不得不承認,李世民即位以來,無論是治國安邦,還是行軍打仗,總體而言,稱得上古往今來少有的明君。

自然,李世民的表現,也不是完美無缺,有著這樣那樣的小缺點,但不過是小節罷了,難得壽辰,也沒有必要給他添堵,所以李世民得以輕輕鬆鬆的度過早朝,接受群臣的恭賀,返回內宮,又受到嬪妃侍婢的口彩。

什麼千秋萬代,萬壽無疆之類的詞彙,屢屢傳來,這個時候的李世民,英明神武之極,對於這類奉承之語,自然是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吉祥順耳,聽起來還是蠻舒服的,也能從臉上看得出來,和顏悅色,嘴角含笑,威儀比往日淡了幾分。

最後出場的自然是內宮之主,母儀天下的長孫皇后,一身的盛裝,大袖褘衣,華麗明艷的鳳紋,晶瑩閃亮著珠光寶氣,燦爛奪目,身後隨行四個華服麗人,風華美艷,容姿各異,氣質各不相同,都是人間美色。

款款行來,一同跪拜道:「願陛下鼎盛千秋,文皇武德,澤蔭蒼生……」

「行了,自家人,不用這般隆重。」李世民含笑說道,親手攙扶長孫皇后,同時示意旁邊四人起來,隨之,攜同長孫皇后,高坐紫檀香雕龍床之上,準備接受皇子公主的朝賀。

虎目掃視,李世民皺眉道:「乾兒呢?」

「在內苑籌備慶宴。」長孫皇后笑道。

微微點頭,李世民笑道:「有始有終,盡心了。」

「那是自然,聽他說,要給陛下一個驚喜。」長孫皇后說道,預先做了個提醒。

「朕也有耳聞,很是期待。」李世民爽朗笑道,揮手示意,自然有宮婢匆忙下去,召喚李承乾前來。

殿下,皇子公主到齊了,就是襁褓幼嬰,也讓乳母抱來,只要等李承乾來到,也算是一家團聚,李淵當然不用過來,畢竟天下間沒有兒子壽辰,父親過來拜賀的道理,待會李世民還要自己去西宮問候呢。

就在天子之家,享受天倫之樂之時,韓瑞也沒有閒著,跪坐梳妝台前,乖乖低頭,任由兩雙白嫩的小手,在腦袋上摩挲、梳理,固定成形之後,以績巾包紮起來,隨之取來鋒利的刀子,小心翼翼的刮去絨須,以濕巾抹淨,上粉、塗脂……

「屏兒,你弄錯了吧,香脂水粉,那是淖約用的。」韓瑞說道,企圖矇混過關。

可惜,鄭淖約就在旁邊,淺笑說道:「屏兒,不理他,繼續。」

顯然,閨房之中,鄭淖約的地位比較高些,畫屏輕笑點頭,在嫩白的掌心抹了點兒脂粉,直接在韓瑞的臉上,溫柔細緻的塗抹起來。

也是悲劇,三比一,沒有反對的餘地,那只得乖乖接受,韓瑞閉眼,深深的歎氣,任由兩個美女又塗又抹,勾勒輕劃,反反覆覆,兩刻鐘之後,才滿意罷手。

「郎君,真俊。」流螢笑嘻嘻說道。

「你的意思是,沒有化妝之前,我不俊啊。」韓瑞佯怒道。

流螢抿嘴而笑,纖步疾快,跑得遠遠的,嬌聲道:「看來,郎君也很有自知之明,讓人十分佩服。」

韓瑞挑眉,就要張牙舞爪之時,鄭淖約柔聲道:「夫君,莫要鬧了,換件衣裳,也該出發了,與爹娘匯合,再前往宮城。」

「知道了,還是小屏兒最乖巧。」韓瑞歎氣,忽然伸手摟住旁邊的畫屏,臉龐對著兩團玲瓏柔膩的軟肉中間,廝磨起來,溫香撲鼻,滋味難言,也趁機把討厭的脂粉擦掉。

啊,畫屏措手不及,忍不住驚呼,掙扎了兩下,見到沒有效果,小臉通紅,嬌艷欲滴,似能滴出血來。

「郎君壞蛋,就知道欺負屏兒。」流螢憤然道,氣呼呼上前拉扯。

「呵呵,你是在怪我沒有欺負你麼。」韓瑞笑道,趁機捉住流螢,在她肋下輕搔,自然引得一陣嬌笑求饒之聲。

嬉鬧片刻,韓瑞也不敢耽擱正事,心滿意足的收手,攜同鄭淖約出門而去,這個時候,流螢才緩了口氣,忽然驚聲道:「屏兒,你胸襟怎麼白了……啊,是塗好的粉脂,知道了,郎君真是無賴。」

馬車悠悠,不久之後,到達了鄭府,宮廷宴會,韓瑞無官無職,按理來說,自然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是由李承乾的照應,區區請柬,肯定沒有問題,況且還有鄭仁基,以他的官位品級,也可以帶上子女參加宴會了。

女婿半子,也說得過去,見到兩人執手而來,親密恩愛,鄭仁基捋鬚笑道:「人齊了,那就走吧,不然遲到,宮門關閉,想進去就難了。」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天子壽辰,禮儀規矩自然繁瑣,況且參加人數眾多,出於安全考慮,層層檢查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去得晚了,真有遲到的可能。

出行之後,分車而行,安興坊離宮城很近,知道宴會在玄武門舉行,直接前行,在建福門下車,通過了初步的檢查,在宮女的引領下,朝內苑走去。

一路而行,可謂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諸多軍衛嚴陣以待,不管來者是何身份,一律予以注目打量,若是發現有異常的地方,立即上前攔截,誰敢輕舉妄動,不會聽任何解釋,先擒拿扣下,打入天牢,事後再行處理。

宮城重重,深如大海,金碧輝煌,雄偉壯觀,不過這種時候,眾人哪裡有欣賞的心情,紛紛低頭不語,小心謹慎的步行,豈會東張西望,惹人懷疑,到了內苑之後,情況才好些。

不愧是皇家園林,韓瑞驚歎,儘管是在嚴冬,這裡卻猶如暖春,奇花異草,爭相綻放,綠意盎然,美不勝收,也印證了句話,沒有早的,只有更早的,花圃坪間,許多勳爵權貴已經接到到場了,三五成群,歡聲笑語,頗是熱鬧。

不好意思到女眷那邊湊合,與鄭淖約分開,韓瑞就跟著鄭仁基,周遊權貴之中,對於這種交際應酬,已經駕輕就熟,雖然稱不上如魚得水,但是起碼不亢不卑,應對如流。

慢慢的,天色漸暮,宮苑懸掛起燈籠燭火,燦爛輝煌,粗略計算,少說也有幾千支燭蠟,也稱得上奢華之舉,然而,眼下這點排場,距離當年隋宮的豪奢情形還差得很遠,人家夜宴之時並不點燈,而是在廊下懸掛幾百顆直徑數寸的夜明珠,再在殿前設火焰山數十座,焚燒檀香及香料,既能使殿中光耀如白晝,又有異香繞樑,猶如仙境。

場中,有許多隋朝遺臣,卻是沒有忘記當年的盛況,自然不把眼前的奢侈當回事,相對而言,這場宴會,已經是非常節儉了,華燈初上,也意味著宴會即將開始,事情也果然不出所料,只聽尖銳的聲音傳出:「陛下駕臨,百官朝賀。」

尋聲望去,見到李世民龍行虎步而來,眾人自然而然,異口同聲道:「恭迎陛下……」

「眾卿免禮,不必拘束。」李世民笑道,與后妃、皇子、公主,走到前台席上,按照地位尊貴,分席列坐。

在禮官的指引下,參加宴會的皇親國戚、勳爵權貴、文武官員,外國使節,誥命貴婦,也逐一對照位置,安然就會,沾了李承乾的光,韓瑞的居於中間,不前不後,又不顯眼,很符合他的心意。

開宴之前,自然是恭賀李世民壽辰,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之類的吉祥話,一套禮節下來,李世民紅光滿面,笑容可掬,心中肯定暢慰之極,雙手虛撫,讓眾人歸席坐下,接下來卻是幾個皇子的表演時間了。

也不用禮官提醒,李承乾率先起身,朝韓瑞方向笑了下,雙手托著一個卷軸,從容不迫的走到李世民身前,跪下說道:「兒臣獻禮,祝父皇福壽安康,於萬斯年。」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8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隆重登場

李世民含笑示意,旁邊自有寺人接過李承乾呈上的禮物,小心翼翼擺放在御案之上,卻步退後,眾人的目光自然注目觀望,猜測那是什麼禮物,不過從形態來看,應該是書法字畫之類的,可能是前朝名家之作,或許是王羲之的字帖。

眾人也不是憑空猜測,畢竟李世民熱衷收集王羲之字帖的事情,在朝中上下,也不是什麼秘聞,太子肯定也清楚,進獻這份禮物,也不是沒有可能,眾人猜測紛紛,目光齊聚台上,等待李世民解惑。

「起來,有這份心意就行了,不用什麼禮物。」李世民微笑,隨手解開卷軸絲事,輕輕展開觀看之時,臉色頓時有些錯愕,片刻之後,好像有點驚喜交集,低頭觀賞半響,才欣然笑道:「乾兒,真是有心了。」

「父皇喜歡就好。」李承乾連忙說道,卻掩飾不住喜悅的心情。

「是什麼呀,令陛下愛不釋手。」

「肯定是王羲之的真跡。」

一些皇親國戚,仗著自己身份不同尋常,小聲的議論起來,不過卻也知道收斂,只是竊竊私語罷了,不敢大聲喧嘩,李世民欣賞畫卷半響,也察覺眾人的好奇,示意旁邊宮女把畫卷懸拿起來,示予眾人觀賞。

「咦,好像是幅地圖。」前排權貴,距離較近,自然看得比較清楚,出乎意料,不是什麼字畫,自然驚呼起來,仔細打量,只見畫卷之上,以細線勾勒出很多山河城池的形態,應該是幅地圖無疑。

「不是普通的地圖,畫的好像是……」

「九州,沒錯是九州圖。」

說話的卻是幾個武將,眼尖目利,而且行軍作戰,哪有不看地形地圖之理,自然比文官更快些發現地圖畫的是什麼,聽到提醒,眾人恍然大悟,出於針對相逢的心理,幾個文官再三端詳,又有所得,相視而笑,一人開口說道:「錯了,不是九州圖。」

「確切的說,應該是九州四夷圖。」

眾人又看,果然發現,畫卷之上,除了九州之外,周圍還有許多零零星星的板塊,上面標出了高麗、突厥、吐番、石國、于闐等等,反正不管有沒有使節前來朝賀,只要在鴻臚寺備有名字的異族國家、部族,都在圖上標示出來。

其實,在韓瑞看來,這張地圖,嚴重失真,疆域大小,根本不成比例,不過現在的測量技術,自然有些落後,肯定不能要求過高,而且韓瑞也不想表現得太過妖孽,惹人懷疑,所以也就將就認同了。

幾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對於歌功頌德,好像是蠻有經驗的,待幾個宮女拿著地圖轉了圈,返回李世民御案旁邊之時,立時站了起來,高呼陛下英明,天下歸心,四夷臣服,眾人反應過來,連忙附和,也算是掀起了場小**。

熱鬧了片刻,在李世民的安撫下,眾人才慢慢平息下來,不過對李世民歌功頌德之後,自然不會忘記讚揚太子李承乾幾句,什麼賢達,聰穎,寓意深長之類,一通誇讚,反正也不用多費唇舌,何樂而不為。

隱約也聽到幾句讚譽,李承乾心情自然格外的舒暢,但是也不至於得意忘形,愉悅的返回席位,卻聽到長孫皇后讚許說道:「乾兒,禮物的確是別出心裁,不僅你父皇喜歡,尤其節儉,我也很是欣慰。」

太子妃蘇綾似在埋怨說道:「大家,為了繪製這份地圖,太子已經廢寢忘食好些日子了,任我怎樣規勸,都沒有用。」

長孫皇后溫柔笑了,輕斥道:「乾兒,你這樣可不成,冷落了綾兒,皇孫從何而來。」

一陣哄然聲中,蘇綾羞澀垂頭,李承乾尷尬請罪,其樂融融,歡慶時刻,不管誰有什麼心思,都不會表現出來的。

李世民皇子不少,太子李承乾為長,楚王李寬早逝,三子李恪,四子李泰,五子李祐,六子李愔、七子李惲、八子李貞,九子李治……

其中,最為得寵的,自然是長孫皇后生下的三個皇子,而且根據禮法,嫡子的地位,自然比庶子高,所以李承乾之後,出來獻禮的,不是李恪,而是李泰,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體形已經有朝長孫無忌方向發展的趨勢。

然而,古代,從來不以肥胖為恥,所以李泰沒有什麼自卑的情緒,掛著春風般的笑容,趨步上前,獻出了自己的禮物,一首祝壽賦,文章通篇華麗,詞藻優美,可見是下足了功夫,自然引得在場文臣讚賞點頭,也得到李世民的誇獎。

謙虛低頭道謝,李泰目光有些黯淡,抬頭之時,又充滿洋溢的笑容,優雅退下,然後,就是白皙粉嫩,乳臭未乾,一臉稚氣的李治登場了,有模有樣的走到御案之前,眨著清亮可愛的眼睛,半響卻是沒有動靜。

李世民含笑提醒道:「雉奴,是不是有禮物要送給父皇?」

「對哦。」李治迷糊點頭,似懂非懂道:「今日是父皇壽辰,母后讓雉奴上來……上來做些什麼?」

居然回頭詢問,聲音清脆,傳遍周邊,引得輕輕哄然,李治有些茫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麼,李世民放聲大笑,招李治過來,抱放在膝蓋,御案旁邊,擱著一方造型精美的酒具,已經倒上醇香的宮廷玉釀,李世民隨手拿來,輕笑說道:「是上來陪父皇飲酒麼。」

「好像是吧。」李治不敢肯定,卻伸出白嫩的手掌,接過酒具,小抿了口,燦然笑道:「父皇,甜的,你也喝。」

「雉奴真乖。」李世民笑道,拿起酒具,昂首飲盡,父慈子孝的模樣,卻是沒有引起什麼波瀾,主要是李治年紀太小了,根本沒有重視的必要。

適時,長孫皇后無奈微笑,溫柔喚道:「雉奴,回來。」

李治應聲,快步奔了過去,李世民含笑,突然站了起來,拿起了已經斟滿美酒的酒爵,朗聲說道:「諸位卿家,今日壽辰,朕與諸君共慶……」

全場肅然起立,舉杯陪飲,霎時鐘鼓齊鳴,號角吹奏,宮廷禮樂響起,預示著宴會正式開始,至於還有皇子沒有獻禮的問題,就不在眾人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一聲傳膳,左右前後,四面八方,數千宮婢,手捧托案,魚貫而入,井然有序的在席間穿梭越過,小心翼翼放下托案,彷彿經過千百次演練一樣,每個動作,每個步驟,都是那麼的一絲不苟,沒有出現絲毫的失誤。

百息之後,宮蛾卻步退下,眾人案上,整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膳食,第一次參加宮廷宴會的外國使節,包括朝廷權貴官員,心中自然由衷的感歎,一些人甚至瞠目結舌,呆若木雞,差點就在君前失儀。

幸好,隨著宮廷禮樂的聲音,數百個身穿絲綢宮裝,相貌皎好的女子,躍步而來,翩翩起舞,姿態曼妙,精彩紛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轉睛。

當然,對於經常參加宮廷宴會的高官權貴來說,這個節目,根本不具備任何吸引力,輕描淡寫瞄了兩眼,就不再理會了,只顧與同僚好友觥籌交錯,小聲交淡,最多在結束之時,習慣性的喝彩叫好。

不過,宴會的氣氛很是高漲,無論是李世民,還是勳爵權貴,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歡樂祥和的笑容,與往常差不多,藉著酒興,幾個弘文館學士吟風詠月,揮毫潑墨,一些粗鄙武夫,不知禮節,興致來了,拔刀擊柱,以示勇武,引得御史彈劾,臣子誠惶誠恐,不過天子仁厚,細語安撫,不予怪罪。

韓瑞冷眼旁觀,看著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外國使節,心裡暗笑,這些,也不算是安排好的,但韓瑞卻是察覺出來,君臣之間,很有默契,特別是見到諸如長孫無忌幾人,嘴角懸掛的一抹會心笑容,更加的肯定了。

夜了,殘月懸掛,清冷朦朧,月光如水,純潔透明,不染絲毫雜色,一朵雲霧飄來,遮住彎彎月亮,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與宮殿之中的數千支燈燭爭輝交映,良辰美景,天上人間。

宴會慢慢接近尾聲,眾人都有幾分醉意,然而卻有七分清醒,畢竟身在宮廷之中,肯定沒有哪個權貴敢放開暢飲,酒醉酣睡也就罷了,若是不小心做犯禁的事情,恐怕人頭落地,以後都不用醒了。

咚、咚、咚、咚……

突然,一陣震天動地的鼓聲傳來,號角嘹亮,讓人彷彿覺得自己身在軍營之中,聽到氣勢雄渾的大鼓響聲,不僅那些外國使節驚愕莫名,就是初次參宴的官員也動容不已,若非見到天子與大臣紋絲不動,恐怕要驚慌失措起來。

鼓聲漸歇,一段婉轉而動聽的音調飄揚而來,高昂而且極具感染力,伴隨著陣陣駿馬長嘶之聲,兩隊軍馬,緩慢登場,戰旗飄飛,兵戈揮舞,殺氣騰騰,兩軍對壘,空氣之中凝聚著緊張的氣息。

「聖德期昌運,雍熙萬宇清,乾坤資化育,海岳共休明,闢土忻耕稼,銷戈遂偃兵,殊方歌帝澤,執贄賀昇平。」剎時,有人以蒼勁雄渾的聲音,高歌起來,一聽開頭,李世民與幾個大臣就皺起了眉頭,不對呀,不是這首詩。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9
第二百六十六章 煙花易冷

一眾君臣心中充滿了迷惑,按照章程議定,這個時候歌唱的應該是韓瑞的那首詩作,非是這首頌詞,怎麼突然之間更改了,不過他們的心思縝密,儘管心中不解,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笑容可掬,欣賞氣勢磅礡的破陣樂。

鼓聲雷動,震驚百里,氣壯山河,兩隊軍馬,以戰陣之形,交錯屈伸,首尾回互,往來刺殺,兵戈交擊,逼真之極,看得眾人熱血沸騰,血脈賁張,如癡如醉,心中充滿豪情壯志,忍不住隨之手舞足蹈。

良久之後,破陣樂畢,眾人平復心情,場中靜了片刻,頓時掌聲雷動,喝彩叫好之聲,不絕於耳,久久不歇,外國使節,滿面儘是歎服之色,紛紛交口稱譽,不顧禮官的攔阻,上前跪拜,以示臣服之意。

李世民朗聲大笑,揮手示意,讓宮婢把他們攙扶起來,宴會進行到此時,一切十分圓滿成功,然而,李世民與一些大臣,心裡泛起了狐疑,隱晦的對望,誰有這個膽子,居然敢更改欽定的章程,詩歌不對,怎麼回事?

難道是太子……幾人瞥視,卻發現席案空無一人,李承乾不知去向,心中更加的驚疑,就在這時,激昂的絃樂之聲,如同雨打芭蕉,叮咚作響,一陣接著一陣,好像是洶湧澎湃的波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狂潮疊浪,聲勢浩大,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記得,破陣樂之後,沒有這個安排呀,李世民與幾個大臣面面相覷,就在他們心中躊躇之時,一身戎裝,披著鎧甲的李承乾,率隊而出,走到前台,拔劍而舞。

眾人驚訝,李世民卻若有所思,揚聲笑道:「皇后,這個就是乾兒所言的驚喜吧。」

長孫皇后輕笑點頭,如果沒有她的允許,禮部與太常寺的官員,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私下改動安排,幾個大臣安心了,只要不是官員自作主張,自然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大唐尚武之風,自上而下,儘管身為太子,平日錦衣玉食,生活安逸,前呼後擁,出行動輒有數百上千軍衛保護,根本沒有習武的必要,但是李承乾的武藝卻也不差,一柄三尺寒鋒利劍,如同龍蛇騰飛,鱗光閃爍。

不同於韓瑞的花架子,李承乾學習的是上陣殺伐之術,只有斬刺幾個簡單基本的動作,卻能演化出許多招式,三五兵卒,不能近身,那些眼光老辣的將領,比如李靖之類,目光掠過一抹讚賞,以李承乾的身份,武藝能有這樣的水平,也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情了。

李世民的嘴角也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李承乾畢竟是長子,在他心裡的地位,不同於其他子嗣,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要求更加嚴格,就目前而言,李承乾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儘管私下有些貪玩嬉戲的缺點,不過近段時間來,卻是改正了許多,值得嘉獎。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堅胡馬驕,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一首豪邁大氣的詩歌在李承乾口中唱出,詩句十分熟悉,眾人微怔,隨之釋然,原來移到這裡來了,難怪剛才沒有聽到。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無人,漢道昌。」

一個利落的收劍式,李承乾反手執劍,單膝跪下,適時,宮城四面八方,傳出數千上萬軍衛的吼聲:「陛下之壽三千霜,但歌大風雲飛揚,安用猛士兮守四方,胡無人,漢道昌。」

如是再三,如雷貫耳,聲嘶力竭,吼聲依然:「陛下萬壽,陛下萬壽……」

聲音在宮殿之中迴響,如同洪鐘大呂,餘音繞樑,久久不散,一些個聰明機靈的官員,也隨之起身,揚聲高叫,彷彿火引,眾人紛紛效仿,叫得耳紅面熱,激動興奮。

精心的安排,讓李世民格外驚喜交集,情不自禁站了起來,一種異樣心情在胸中湧動,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情緒了,只有當年登基即位之時,才有這樣的感覺。

「父皇」

一瞬間,也可能很久,直接李承乾叫聲傳到耳中,李世民才回過神來,心中的情緒卻沒有平息,和煦笑道:「乾兒,你這個驚喜,的確令朕心中驚喜暢快。」

「父皇,兒臣還有一份禮物進獻。」李承乾大聲說道,氣喘吁吁,眼睛卻十分的透亮,神采奕奕,興奮之極。

李世民笑道:「怎麼,給朕一個驚喜不夠,準備再來一個呀。」

「正如父皇之言,兒臣確有此意。」李承乾說道,隨著他們父子對話,眾人也漸漸安靜下來,好奇觀望,還有什麼驚喜?

「來人,點火」

李承乾神秘微笑,揮手下令,只見宮苑四方角落,星火閃爍,就在眾人遲疑之際,卻聽到陣陣沉悶撲聲,好像萬箭齊發,嗖嗖嗖,好像流星趕月,千百道火光朝天奔射,隨之就是砰砰砰的響聲。

眾人下意識的昂首觀看,卻是見到了人生之中最為燦爛美麗的景觀,一朵朵五光十色,絢麗多彩,猶如霞光的顏色,如同淒婉的曇花,瞬間即逝,剎那芳華。

眾人愣住了,也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是呆呆的觀賞,一束、一束、一束,碎裂,燦爛,奪目,勾勒無數的弧線,剎那消失。

煙花放完了,又過了良久,眾人沒有絲毫的反應,李承乾也沒有在意,嘴角掠過理解的笑容,當日見到這樣的場面,自己何嘗不是呆愣了很久,才清醒過來,如此奇妙美景,誰能淡然處之……

不對,的確有人無動於衷,李承乾目光移動,在人群之中找到韓瑞,心中感歎,真不清楚他的腦子是怎麼生成的,哪來那麼多的奇思妙想。

「神跡,此乃神跡,陛下壽辰,天上降下奇觀,此乃祥瑞之兆……」

幾個老頭子,也不知道是聽力不行,還是裝聾作啞,一同跑出來,伏跪在李世民腳下,神情激動,難以自抑,淚流滿面,歌功頌德之後,攛掇皇帝快去祭祀封禪。

李世民頓時哭笑不得,好言勸解,令左右近侍,把他們攙扶下去,仔細照料,這才有空平息心境,看著李承乾,好像有許多問題需要解答,不過卻忍耐下來,端起酒爵,高聲笑道:「今日歡宴,朕非常暢快,與諸君同樂。」

就是宴會結束的信號,儘管眾人心頭有很多疑問,不過也只得憋在心上,舉杯同飲,現學現賣,呼叫幾句陛下萬壽,隨之等待禮官的安排,分批離宮。

「乾兒,你隨朕來。」李世民擺駕返回寢宮,自然沒有忘記叫上李承乾,什麼神跡祥瑞,如果沒有之前的對話,他或許還會順水推舟,現在卻是十分好奇,這樣奇妙的景象,李承乾是怎麼辦到的。

欣喜應聲,李承乾快步隨行,卻讓李世民喚上了輦車,見到這個情形,一些人的臉色,卻是有些異樣,不過掩飾得非常巧妙,沒有顯露出來,隨之也各自散去,待天子嬪妃、皇子公主走了,眾人才小聲議論起來,相互打聽,剛才在天空燦爛開花的是什麼物事。

韓瑞沒有洩露天機,他們自然沒有任何收穫,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紛紛猜測,胡思亂想,沒有絲毫沾邊的地方,想像力太過豐富,差點讓韓瑞笑噴出來。

很快,輪到韓瑞等人離宮了,一盞盞明亮的燈籠,映照宮殿如同白晝,在軍衛的護送下,出了宮城,數百輛華蓋香車在這裡等候多時,各自尋找,上了馬車,揚鞭而去。

這麼晚了,儘管城中沒有實施宵禁,但是城門肯定不會敞開,所以韓瑞自然是隨行到鄭府過夜,半躺在舒適的車廂中,拉著鄭淖約的柔軟纖手,韓瑞笑道:「你好像有事情要問我。」

美眸盈著清亮光澤,鄭淖約輕聲道:「夫君,剛才綻放的,是不是你說的煙花。」

「媳婦真是聰明,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很絢爛美麗吧。」韓瑞笑道,反正經過自己的指點,匠師的努力,煙花已經提前發明出來,而且又當眾演示,自然沒有否認的必要。

「的確如此。」鄭淖約歎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妙的景觀。」

「哈哈,東宮應該還有節餘,明日我去取來,你想看多久,我就放多少。」韓瑞說道,慷他人之慨,十分的豪氣。

「夫君,不必了。」鄭淖約連忙勸說道:「這等奇物,必是珍稀非常……」

「珍稀?」韓瑞輕笑道:「約兒,你忘記了,前些時候,我不是在後院製造過煙花嗎,說穿了,無非是硝磺木炭幾種原料配製而成,根本不值幾個錢。」

不等鄭淖約表示驚訝,韓瑞繼續說道:「不過,原料不值錢,但是為了研究出來,著實耗費不少錢財,所以出售的價格,肯定要貴上那麼點兒,反正對於勳爵權貴、巨商富賈來說,價格便宜,才是對他們的侮辱。」

「夫君的意思是……」鄭淖約隱約有些明白,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小約兒,還不明白麼,現在掌握煙花生產技術的,除了東宮匠役之外,就只剩下我了。」韓瑞得意笑道:「不是我小瞧太子,他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利益最大化,就算有了這個技術,多半是束之高閣,或許公佈出去,這樣的結局,著實令人痛心疾首,我怎能坐視不理,所以乾脆把那些匠役都要了過來,準備與他合作……」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9
第二百六十七章 來自天使的福音

夜靜更深,宴會散去之後,李世民並沒有安寢,心情十分的愉快,不過回到宮殿之中,卻慢慢收斂下來,與長孫皇后同坐於胡床之上,微笑問道:「乾兒,適才空中燃放的是何物?」

「煙花。」李承乾微笑解釋道:「如煙似霧,形態萬千,好像鮮花般綻放的意思。」

「形容倒也精闢。」李世民表示讚許。

一旁的李泰好奇問道:「這等奇物,皇兄是何處尋來的,以前卻是從未見過。」

「是韓瑞進獻的,借我的名義,為父皇壽辰增添光彩。」李承乾笑道,自幼錦衣玉食,他自然沒有經商的概念,根本沒有在意韓瑞描述的什麼利益最大化,不過卻按照兩人商量好的言辭應對。

畢竟這也是事實,在研究製作煙花的過程中,李承乾只是出人出錢,具體技術指導之類,都是韓瑞負責操辦,從某種意義上說,李承乾的確是坐享其成,煙花的歸屬權,屬於韓瑞,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韓瑞……」

李世民默念這個名字,心中似有所思,臉上卻不露出絲毫痕跡,也就沒有了其他問題。

燦爛的煙花,普通百姓見了,覺得十分美麗,起初的反應,應該是再次欣賞,或許自己親手點燃放射,考慮再深些,就是明白煙花的價值,將其據為已有,發家致富,韓瑞就是在於這個層次。

然而李世民卻是不同,畢竟身為天下至尊帝王,站在無人能及的高度,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異於常人,心中容納的是文官武將,江山社稷,千萬臣民,區區的煙花,如同皇宮庫房中的稀世珍寶一樣,不過是偶爾點綴生活的物事,不會放在心上。

「又是他……」李泰暗想,心念百轉,仔細的計較起來。

適時,一個俏嬌可愛的小女孩,輕聲細氣道:「皇兄,煙花很美,我還想再看,你還有沒有呀?」

「城陽想要,自然不會沒有。」李承乾笑道:「明日我讓人送來給你。」

「謝謝皇兄。」城陽公主乖巧說道,漂亮的眼眸泛起幾分興奮的神采。

旁邊,一些公主也露出渴望的表情,不過卻沒有開口討要,畢竟李承乾與城陽公主是同母兄妹,關係自然不同,換成自己開口,未必會如願以償。

「客氣什麼。」李承乾輕笑,心中微動,立即說道:「有很多煙花,你可以與巴陵、東陽、臨川、雉奴他們一起燃放觀賞。」

「謝謝皇兄。」一群公主欣喜,紛紛拜謝,聲音各異,或柔媚、或婉轉,或清脆,交雜綜合,彷彿優美的曲律。

李承乾笑容和煦,擺手說道:「對了,燃放煙花,有些危險,你們要注意安全……」

一群公主認真聆聽,李承乾耐心解說,卻是有幾分和諧,至少在李世民眼中,可以見到一抹欣然之意。

人家皇室貴冑,自然不會把這點蠅頭微利放在心上,不這韓瑞卻是十分重視,畢竟今晚之後,可以料想,煙花肯定大行其道,若不是借這個機會,大賺一筆,難道等到以後,那些能工巧匠破解配方,百家爭鳴,與自己搶生意呀。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第二天清晨,韓瑞就與鄭淖約匆匆返回家中,找來錢緒商議,這種事情,韓瑞認識的人之中,肯定沒有誰人比錢緒的經驗豐富,自然要聽從他的意見。

觀看煙花綻放的美麗絢爛之後,錢緒立即兩眼放光,以他的見識,自然清楚,這樣的商品有什麼樣的價值,站了起來,來回走動,過了半響,平靜心情,這才說道:「二十一郎,你想怎樣?」

「賣錢。」韓瑞坦蕩,直白說道:「趁著新鮮,京城權貴肯定很樂意購買燃放觀賞,不過煙花的製作,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據我估計,一兩個月,就應該有人能仿造出來,那個時候,自然是氾濫成災,不稀罕了。」

「那你的意思,只是借這個東風,不準備長久經營了?」錢緒問道,態度認真,平日的憨厚豪氣消隱,取而代之的是種精明強幹之色。

韓瑞也不覺得奇怪,如果錢緒真的只是普通平常,脾性溫和的胖子大叔,怎麼可能赤手空拳,打下大片家業。

想了想,好像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韓瑞抓頭說道:「叔父,你覺得呢?」

錢緒啞然失笑,果然只是一時興起,隨之分析說道:「如果只是借東風為之,那就沒有什麼顧慮,聘請百幾十個匠人,日夜趕工,做多少就賣多少,直到出現別家作坊為止,但是想長久經營,那就要仔細斟酌了。」

嗯,韓瑞點頭,也明白做生意,不僅是隨意說說而已,從生產到銷售,自然有套規矩,然而該選擇哪套方案,韓瑞卻猶豫不決,又問道:「叔父,你覺得,我該怎麼樣。」

「那就要看你以後的打算了。」錢緒笑著說道,眼睛有種智珠在握的光澤。

韓瑞沉吟,歎息道:「我就是不清楚以後有什麼打算,才不知道應該怎樣選擇。」

「二十一郎,在叔父面前,何必隱瞞。」錢緒輕聲道:「其實,你已經打算好了,卻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罷了。」

韓瑞抬頭,發現錢緒嘴角含笑,一副瞭解的模樣,有點兒驚訝,裝傻說道:「叔父,你是什麼意思呀,我能有什麼打算?」

「見識了京城的似錦繁華,心野了,肯定不想返回揚州了吧。」錢緒說道,搖頭歎氣,瞥了道你還很嫩的眼神。

韓瑞尷尬笑道:「怎麼會,鄉情是立身之本,古語有云,落葉歸根,我身為韓家宗長,豈能拋下父老鄉親不顧……」

錢緒不置可否,端杯飲了口溫酒,微笑說道:「開春了,冰雪融化,我與晦兄弟商量過,準備過些時候就回去。」

「這麼快。」韓瑞驚訝,連忙說道:「春寒料峭,融雪路滑,不宜長途跋涉,不如……」

「不如盛夏再回去吧。」旁邊有人開口,韓瑞連忙點頭說道:「對,對……」

忽然發覺情況不對,韓瑞尋聲望去,只見韓晦面無表情走來,有種莫名的氣場,鎮得韓瑞瞠目結舌,乖乖低頭不語。

錢緒謔笑說道:「二十一郎,到了盛夏,天氣嚴熱,容易染病中暑,不如到秋天涼快時候,再行出發吧。」

韓瑞幽怨望了眼錢緒,怪他落井下石,與韓晦算計自己。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韓晦歎道:「郎君,這可是你自己之言,不會忘記了吧。」

「自然不會。」韓瑞苦笑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肯定不能忘記。

「那樣就好。」韓晦笑道:「算起來,郎君離開揚州,也有半年之久,怎麼也要回村告個平安,而且成親之事,也該到祠堂焚香祭祖吧。」

理由充分,的確應該,韓瑞自然只有點頭的份。

韓晦滿意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收拾行李,安排行程吧。」

「晦叔,這裡的宅院,良田怎辦?」韓瑞眼巴巴說道,雖然說,這份家業,垂手而得,跟白揀似的,但是也不能輕言放棄吧。

「沒事,反正郎君是當今名士,理應視錢財如糞土,賣了,或許贈予鄭家,要不然就送給三郎吧。」韓晦笑道:「錢郎肯定不會讓郎君吃虧就是。」

「那是自然。」錢緒爽朗笑道:「我們走了,三郎還在京城參加科舉,他得中了自然最好,這宅院就當做我給他的獎勵,落第了也無妨,明年繼續考,這裡就是他的安身之地。」

他們居然什麼都計算好了,也沒有問過自己的意見,韓瑞頓時無語了,隨之囁囁嚅嚅,欲言又止,心裡掙扎了好久,才小聲說道:「其實,我……」

突然,一個僕役連忙門都沒有敲,直接闖了起來,一臉興奮,氣喘吁吁道:「郎君……外面……天使……」

天使,韓瑞皺眉,我還上帝呢,沒想僕役之中也有信奉基督教的,對了,這個時候,有基督教到大唐傳教了?腦中轉過亂七八糟的念頭,卻見韓晦與錢緒站了起來,見到韓瑞沒有動靜,乾脆拖拉著他就往外面走去。

「叔父、晦叔,你們怎麼了?」韓瑞莫名其妙道。

「天使來了,愣著做什麼,快些出去拜見。」

兩人異口同聲訓斥起來,韓瑞眨了下眼睛,突然反應過來,天…使,不是長翅膀的鳥人,而是天子的使者,傳達皇帝的旨意,明白天使的含義,韓瑞怦然心動,一些心慌意亂,來這裡宣佈什麼旨意?好事壞事?

來到前院,卻見幾個僕役在那裡焚香擺案,鄭淖約素手指揮,頗有經驗,見到韓瑞,連忙迎了上來,柔唇淺笑,低聲道:「夫君,紫氣東來,福運臨門,或許……」

或許什麼,韓瑞暗暗猜測,定了定神,快步出門迎接天使,那是幾個白淨無須的寺人,臉上笑容可掬,沒有倨傲之意,很是客氣與韓瑞見禮,走到院中,見到裡面的佈置,滿意微笑,為首之人,從懷中取出錦帛,高聲宣讀:「朕膺期御宇,靜難齊民,欽若典謨……韓瑞,揚州人士,素有賢名……」

這是李世民的手敕,前面的大堆大段,韓瑞聽得迷迷糊糊,不解其意,大概是李世民自述求才若渴的心思吧,後面的才是重點,特別是幾個關鍵字眼,韓瑞聽得很是清楚,心跳速度不由加快幾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09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官場大忌

秘書省,著作局,校書郎,什麼官職?

就在韓瑞沉思之時,鄭淖約輕輕伸手推了下,這才回過神來,卻見寺人已經宣讀完畢,連忙上前拜謝皇恩,領取證明身份的牙牌,至於官袍之類的,恐怕要到吏部報到之後,才有資格拿取,或者找人訂做吧。

這個時代的宦官,在李世民的治下,還是十分的安分守己,沒有中唐時期的滔天權勢,完成任務之後,拒絕了韓瑞的盛情挽留,半推半就拿了點喜錢,再三提醒韓瑞,三日之內,定要到吏部聽訓備冊,隨之欣然而去,回宮覆命,不敢有所滯留。

揮手送別,拿著牙牌,韓瑞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要做官了,其實,之前心裡也有過這種揣測,但是卻沒有想過這樣的突然,沒有絲毫的準備,滋味真是特別,有點興奮喜悅,又有點惶惑不安,隱約有些擔憂害怕。

「恭喜夫君,以後就是堂堂朝廷官員了。」鄭淖約笑道:「秘書省韓校書。」

一眾僕役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恭賀,七嘴八舌道:「恭賀郎君。」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猜測,所以韓瑞也慢慢克制,恢復了平常心境,嘴角含笑,打發僕役散去,拉著鄭淖約向廳中走去,悄聲道:「校書郎是幾品官啊?」

「正九品上。」鄭淖約溫柔笑道。

哦,韓瑞有點失望,喃聲說道:「常言道,七品芝麻官,那九品算是什麼。」

「夫君,你說什麼?」鄭淖約沒有聽清楚。

韓瑞微笑不語,卻也知道,自己這個抱怨,在其他人眼中,明顯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表現,要知道京城勳爵貴族多如牛毛,但是官員卻相對稀少,李世民實行的是精官並省政策,認為官在得人,不在員多,所以京城三省六部,寺監司台,文武官員,僅有六七百人。

韓瑞能成為其中之一,不知道有多少在羨慕妒嫉,在唐代,無論是科舉、門蔭、流外銓通過者,只是取得了任官資格,真正擔任實際官職,還需要經過銓選,而韓瑞卻由一介白丁,不經過任何考試,直接跳過三極,成為正九品校書郎,稱之為魚躍龍門也不為過。

況且,秘書省名為監掌經籍圖書之事,卻兼職幫皇帝撰寫文章聖旨,也稱得上是天子的近臣,與皇帝經常接觸,陞官的機會肯定比別的官員大,官職再是低微,也不容人小覷。

想想,人家生貢寒窗苦讀多年,就算考上了進士狀頭,在沒有通過吏部銓選之前,也沒有這個殊榮,與之相比,韓瑞的起跑線,明顯高出大截,還有什麼好失望的。

放開心情,走進客廳,韓瑞想著應該怎樣慶賀,呼朋喚友,舉行個宴會,或許秉承低調的作風,隱瞞不報,給他們個驚嚇,就在韓瑞遲疑之時,忽然見到韓晦與錢緒兩人,喜悅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俊逸的臉龐漸漸的發苦起來。

鄭淖約沒有察覺,興致勃勃詢問慶賀事宜,韓瑞考慮了下,輕聲說道:「約兒,你準備下,給岳父母大人捎個口信,對了還有三哥,辦個家宴即可,就不對外宣揚了。」

「也對,還是夫君考慮周全。」鄭淖約淺笑點頭而去,做官之後,身份不同,自然要注意檢點,風光慶賀,卻是給人小人得志的感覺,影響不好。

待她離開,韓瑞猶豫了下,小心翼翼說道:「叔父,晦叔,我好像……走不了啦。」

錢緒與韓晦對望了眼,前者露出微笑,後者輕輕歎氣,無奈說道:「我就料到是這種情況,本想趁早離開的,沒想卻是遲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難道讓二十一郎抗旨不遵啊。」錢緒笑道,卻是沒有多少沮喪的表情。

「這個想法不錯。」韓晦說道。

韓瑞也微笑說道:「也沒有那麼嚴重,無非是拒絕徵召罷了,算不上抗旨。」

「二十一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錢緒驚訝道。

「不過是小小正九品的校書郎罷了,我還沒有放在眼裡。」韓瑞傲然說道:「不做就不做,有什麼好惋惜的,太瞧不起人了,起碼給個秘書郎,才對得起我的名聲與能力啊。」

一臉的做作,兩人給逗笑了,韓晦搖頭說道:「郎君,這些話私下說說就行,傳揚出去,人家肯定指責你大言不慚,妄自尊大……」

「二十一郎,有些話說易行難,心裡怕是捨不得放棄好大的前程。」錢緒笑道,這絕對是經驗之談,畢竟也是士子出身,早年接觸過許多文人名士,平常聊天,肯定是崇尚隱士,志向高潔,不為名利,真正遇到追名逐利的事情,卻把什麼都拋開了。

「呃,也真是有點。」韓瑞承認道:「不過,若是兩位長輩堅持,我怎會有所忤逆,大唐以孝治天下,想必陛下知道此事,也不會怪罪下來。」

韓晦臉上多了點笑意,輕聲說道:「錢郎,你就不要戲弄郎君了。」

「又怪我了,他真從旨為官,最失望的不是你嗎。」錢緒笑道:「我可是在幫你。」

「郎君出仕為官,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失望。」韓晦說道:「這般出息,不僅父老鄉親心中歡暢,就是九郎在天之靈得知,也應該十分的欣慰。」

「可是晦叔,這樣一來,我恐怕不能返回揚州了。」韓瑞說道,心裡不知道是喜是悲,反正兩咱滋味都有,中和沖淡,愉悅的心情,也就消失了。

「不回就不回,反正我們也預料到了,你不會隨我們回去的。」韓晦有些感歎道:「以郎君的才華,的確不應該窩在揚州,好比鴻鵠,翅膀硬了,遲早要飛的。」

「晦叔……」韓瑞有些心酸。

「呵呵,幹什麼,弄得好像是生死離別似的。」錢緒笑道:「我們還沒有走呢,況且我返回揚州,那是為了經營生意,晦兄弟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對呀,聽到錢緒的提醒,韓瑞連忙說道:「晦叔,其實你也可以留下來……」

「不了。」韓晦搖頭說道:「在韓家村待了十餘年,早就習慣那裡的生活,在京城兩月,渾身都不自在,還是回去比較安穩,況且,難道郎君一輩子,都不回揚州了?」

韓瑞連忙搖頭,畢竟是感情寄托的家鄉,路途再是遙遠,都要抽空回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替郎君守著揚州家業。」韓晦說道,語氣十分堅定,顯然不會輕易動搖這個念頭。

韓瑞眉目微鎖,也沒有辦法,幸好還有段日子做為緩衝,至少在元宵之前,大半個月,韓晦不會離開,可以加以勸誘。

見到氣氛有些沉悶,錢緒打了個圓場,微笑說道:「二十一郎,現在你已經是官身了,那個煙花生意,準備怎樣處理?」

考慮了片刻,韓瑞斷然說道:「過幾天就是春節,然後元夕,這段日子,卻是一年之中,最歡慶的時刻,煙花的需要量最多,不能過錯了,按照叔父的提議,聘請百多個匠人,做多少就賣多少,說不定能賺幾萬貫錢。」

「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叔父卻有個更好的法子,其實也是根據你自己的主意變通得來。」錢緒神秘笑道:「你想不想聽下?」

「請叔父賜教。」過了片刻,韓瑞兩眼發光,一臉的佩服,薑還是老的辣,人家在生意場上摸爬打滾了大半輩子,果然不是自己這種新丁所能比擬的,儘管其中也有自己的功勞,但是見識再怎麼超前,卻沒有人家舉一反三的靈活敏銳性。

就要表達自己滔滔不絕的敬意之時,廳外傳來一個鬼哭狼嚎的聲音:「二十一郎……」

三人不約而同笑了,還沒有起身,錢豐就風風火火奔來,沉重的步伐,震得木板走廊咚咚作響,讓人心驚膽戰,害怕他一個不小心,摔跤跌倒,這也就罷了,若是把板層戳破,得重新修葺,那就有些麻煩。

無視這些譏諷,連父親的責罵也沒有在意,錢豐興奮叫道:「二十一郎,秘書省校書郎,是不是真的?」

「如果剛才幾個宦官不是冒充的,那應該不是假的。」韓瑞微笑道。

「牙牌……」錢豐笑容燦爛,迫不得已的伸出肥嫩的手掌,見到韓瑞掏拿出來,乾脆奪手搶過,仔細觀賞,在手掌磨磨蹭蹭,一臉的陶醉。

丟臉呀,錢緒看不過去了,大罵道:「摸什麼摸,有本事,你自己搛個。」

錢豐充耳不聞,半響之後,才依依不捨還給韓瑞,傲然說道:「校書郎不稀罕,要搛,我也要搛個秘書郎的牌子。」

這話好生熟悉,韓晦與錢緒對望了眼,忍俊不禁,齊聲歡笑,錢豐莫名其妙,也不加理會,好像沒有過癮,纏著韓瑞,再拿牙牌來瞧瞧。

又過了片刻,鄭仁基一家子也到了,聽到這個消息,鄭維德的臉上,也頗有幾分羨慕,就算他靠著父親恩蔭,得了個勳爵散官,不過是白領俸祿而已,卻沒有韓瑞這種實職榮耀,這點卻與後世相同。

宴會融洽,充滿了歡聲笑語,鄭仁基也十分上心,諄諄教導,認真的指點韓瑞,一些官場上的規矩,叮囑說道:「出仕之後,凡事不可張揚,恪守本分,盡量少些文人書生的迂氣,莫要與同僚有所爭執,更加不可自視甚高,持才傲物,視上官如無物,此乃大忌……」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10
第二百六十九章 漁人之利

一兩天時間,韓瑞出仕的消息,也慢慢的流傳開來,不過由於韓瑞的低調,不張揚,也只是在小範圍內傳播而已,京城權貴百姓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李世民的壽宴之上,其中關注的重點,自然是剎那芳華的煙花。

見過那瞬間即逝的美妙景象,參加的勳爵權貴都念念不忘,回家之後,立即打聽,這種奇物的來歷,可惜無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只有向太子李承乾求教了,自然,以一些高官重臣的能量,旁敲側擊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名字是清楚了,但是什麼來歷,那就不好當面打聽了,只得通過其他渠道,迂迴瞭解,不過這兩三天以來,宮城之中,卻是可以時常觀賞到煙花綻放的情景,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視之為神跡祥瑞,磕頭參拜不已,沸沸揚揚,差點驚動了朝堂,幸好長安令第一時間出來,告知事實,至此,煙花之名,不宣而揚。

皇宮大內,聚集世間珍寶,那是世人公認的事情,況且居於京城之中,就是普通百姓,見識卻也不差,得到解釋,也就散去了,不過也少不了議論紛紛,頃刻之間,傳遍全城,若不是夜晚有宵禁,而且宮城禁地,不能隨意靠近,恐怕晚上時刻,肯定有萬千百姓圍觀。

百姓再是熱議,也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但是在一些勳爵權貴,富商大賈眼中,煙花之物,卻是可以大做文章,然而,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聽到煙花是在太子手中流傳出來的,無論有什麼想法,也只能望而卻步,興歎不已。

只是,當他們死心之時,一張突如其來的請柬,卻讓很多人燃起了希望,收到請柬的都是京城較有名望的商號東主掌櫃,邀請他們到灞橋附近的長亭聚會,請柬卻沒有任何落款,如果是平常時候,眾人肯定嗤之以鼻,扔到角落,不予理會。

可是,請柬提及煙花作坊字樣,那就值得思量了,再三考慮,出於種種原因,有些人選擇了漠視,不準備參與,有些人心中好奇,準備探個究竟,反正是在午時聚會,光天化日之下,又帶足僕從,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當然,也有些人做不了主,要請示幕後的主人,得到什麼結果,也不多言,反正眾人去到之後,卻發現這裡好多熟人,有的更是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一陣驚訝,反而更加安心了,至少不用擔心遇到騙局。

皮笑肉不笑的相互打過招呼,試探,都不是正主,眾人也散開等待,執有請柬的東主掌櫃也不多,不過是十餘人罷了,只是他們都帶足了護衛,亭子不在,卻是顯得十分擁擠,還好這裡是灞橋送別的地方,時常有人聚集,也不引人注意。

等了片刻,正主卻沒有出現,也有人不耐煩了,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戲耍自己,就在遲疑之時,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帶著兩三個僕從,匆匆忙忙走了過來,拂袖抹著額頭的汗水,環視了眼,也沒有廢話,笑容可掬說道:「某來遲了,請諸位恕罪。」

嗯,正主到了,眾人精神振奮,仔細打量來人,腦中卻是沒有印象,紛紛上前見禮,準備寒暄套話,打聽對方底細,以及邀請自己目的之時,卻見胖乎乎的中年人擺了擺手,從僕役手中拿過管狀的竹節,退了幾步,取火點燃。

霎時,怦然之聲忽響,一流火光沖天,在半空之中炸開,激起絢麗的火花,儘管是在白晝,也格外的燦爛美麗,讓眾人看得心神搖曳,迷醉不已。

錢緒的眼中掠過一抹得意,咳嗽了聲,引回眾人的注意力,搶先說道:「這是煙花,想必諸位兄台也有耳聞吧。」

「那是自然。」眾人七嘴八舌的點頭,目光灼熱,毫不掩飾其中貪婪之意,反正大家都是商人,對於此行的目的,也有過推測,多少有些明白錢緒的用心,現在就等他開誠佈公,討價還價了。

「大家都是明白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錢緒笑著說道:「儘管煙花是新鮮物事,但是京城的王公貴族,富裕殷實人家,若有機會,肯定願意重金以求,然而市面上卻稀缺之極,甚至可以稱得上沒有。」

「這位兄台,你也不用多言,劃個道來,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沒錯,只要兄台有貨,再多我也能吃得下。」

「……」

眾人動心了,商人逐利,幾乎是天性,只要有利可圖,管錢緒是什麼來歷,反正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錢,一手拿貨的,也不會有多少風險。

「諸位兄台莫急。」錢緒微笑,重複著已經說過好幾遍的道:「你們是否發現,自己有著相同之處。」

眾人面面相覷,相同之處,大家都是商人,只是經營的店舖不同罷了。

趕時間,錢緒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們的店舖都是同條街巷的,然而根據我們東主的意思,為了避免送貨的麻煩,還有不必要的競爭,每條街只供應一家店舖,簽訂契約,現在,就看諸位兄台的意思了。」

只供應一家店舖,擺明了是讓大家爭,真是好算計,眾人心中頓時凜然,沉默了下來,盤算其中的得失,錢緒微笑,知道又能如何,難道他們會放棄送上嘴邊的肥肉?

也不給眾人考慮的時間,錢緒說道:「諸位兄台,考慮得怎樣了,我還約了鄰街的掌櫃在附近聚會,耽擱不得,若是諸位兄台不想做這門生意,那我就走了。」

「仁兄留步。」自然有人阻止,苦笑說道:「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但是具體什麼章程,卻是沒有解釋清楚,進貨的價格,怎樣確定是哪家店舖……」

「呵呵,多虧兄台提醒,是小弟忙糊塗了。」錢緒抱歉,微笑說道:「一節煙花百文錢,以一個月為期限,我們每日可以提供商舖價值千貫的貨物,至於是怎麼定價,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進貨百文,賣出兩百文,應該沒有問題,扣去成本,還有一倍的利潤,如果一日千貫,那麼一個月就是三萬貫,豈不是賺翻天了,眾人浮想聯翩,卻是明白,那不過是最為理想的情況,與實際經營肯定有所出入,但是賺錢那是必然的事情。

「一個月之後呢?」有人問道。

錢緒笑著答道:「一個月之後,如果誰有興趣,我們可以繼續再繼約。」

眾人目光閃爍了下,都明白錢緒的意思,人家已經暗示得很清楚了,就是趁著市面上沒有仿製的煙花,做獨家生意,大大的撈錢,至於以後,那就看情況而定了。

又考慮了片刻,終於有人問道:「兄台,如何確定供應誰家的店舖?」

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錢緒輕鬆說道:「價高者得。」

「什麼意思?」眾人迷惑不解。

錢緒悠然解釋道:「一文錢為底價,上不封頂,你們誰出的價格高,我們就與誰合作。」

瞬間,眾人臉色變了,好陰險的用心,難怪揚言只供應一家店舖,分明是想讓他們競爭,自己漁翁得利,獲取更多的利潤。

錢緒笑容可掬,心中也在感歎,沒有辦法,底蘊不足,廣招匠人,加班加點,日夜趕工,也供應不了東西兩市,全部的店舖,那只得取個折中的主意,不過來錢好像也蠻快的。

心中得意,錢緒說道:「諸位考慮得怎樣了,只是一文錢的加盟費而已,先出價者得。」

「兄台,在下願意出百貫。」一人說道,什麼一文錢,誰信誰是傻蛋。

「兩百貫……」

這個時候,眾人明知道錢緒居心叵測,卻也不得不咬著牙齒,慢慢的加價,畢竟只要有幾分眼光,都可以看得出來,煙花上市,肯定是全城哄搶。

一邊計算著自己能夠獲利多少,一邊躊躇不安的加價,風險危機與巨額利潤並存,應該怎樣找到平衡,卻是眾人頭痛的難題,競價很快就突破了一千貫,達到了一些人的心理底線,紛紛猶豫不決,心有不甘,而且見到旁人沒有停下報價的意思,更加的糾結……

這個場面,一天之內,在京城各地,上演了好幾回,過程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驚歎、失望、憤然、幸災樂禍,各種心情,應有盡有,而且以後幾天,應該會持續上演這種場面,至於會不會掀起什麼暗流、浪花之類的,那就不在韓瑞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這樣一來,肯定會暴露自己,畢竟那些權貴商賈也不是吃素的,錢緒又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但是韓瑞也不擔心,這個世界,有些事情,十分複雜,不過也有簡單的時候,明面上,是錢緒負責此事,韓瑞隨時都可以撇得乾淨清楚,一些事情,大家心理清楚就可以了,捅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況且,現在韓瑞做的是獨家生意,不是在吃獨食,只提供商品,不插手銷售環節,應該會少了很多麻煩,不用擔心某些人眼紅,作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所以,韓瑞十分心安理得,悠然自在的騎著青驄寶馬,春風滿面的向皇城奔去,有了證明身份的牙牌,一路通行無阻,直接到達吏部,一番周折,聽到通知,要去禮部培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9 19:10
第二百七十章 賢內助

報到的程序倒是與後世公務員差不多,在吏部官員的指點下,韓瑞來到禮部,準備進行為期數天的任職培訓,瞭解一些點卯值班、進出皇城之類的基本知識,認真聆聽,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韓瑞最大的感觸就是,在皇城官署之中,接觸到的各個官吏,沒有盛情款待,也沒有刻意的刁難,態度十分的平常,並沒有因為自己身負盛名,而得到格外的器重。

同時,韓瑞也察覺,辦事之時,各個官吏十分的幹練,一絲不苟,絕對不會無故的拖拉,有別於平常遇到的散漫,這種差別,讓韓瑞頗有點兒驚訝,也有幾分肅然,心中暗暗警惕,畢竟是開創貞觀之治的君臣,官風肯定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浮淺。

出了皇城,韓瑞若有所思,牽來青驄馬,準備打道回府,一個青衣僕役卻迎面上來,行禮說道:「韓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韓瑞打量,依稀有幾分印象,好像是虞府的僕役,問了句,得到肯定答案,也不遲疑,駕輕就熟來到虞府,躍然下馬,逕直而進,虞世南在客廳等候多時了。

「虞公。」韓瑞含笑問候。

虞世南拂袖,伸手虛引,關係親密,也不必掩飾,直接問道:「今**應旨前往皇城,與平日相比,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想了想,韓瑞據實回答,虞世南暢笑起來,滿意說道:「孺子可教,這就是老夫想告誡你的,為官之後,就要戰戰兢兢,恪守本職,更要記得收斂所謂的名士風度,年輕人可以朝氣蓬勃,精力充沛,幹勁十足,但是有些規矩、章程、忌諱,還是要注意遵循的。」

韓瑞深以為然,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官場更甚,如果想上進,居於高位,一定要以李白、蘇軾等類型的文人為戒。

提點幾句,虞世南也不再言語,有些事情,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別人再怎麼提醒,都不會放在心裡的,說多也無益,現在無非是盡份心意而已,也不指望韓瑞一定記得,只盼他有個大概印象,少犯些低級的錯誤,最好不要吃虧。

「謝謝虞公教誨。」韓瑞感激道,官場新丁,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放正自己的心態。

虞世南微笑,又告訴了幾句,無非是些老生常談的話,待人友善,不驕不躁,心態平和,不要衝撞上級之類,鄭仁基也做過這方面的訓示,再次聽到,韓瑞自然連連點頭,現在肯定奉之為金科玉律,不過事到臨頭,那就很難說了。

「為官之後,儘管你還不用上朝聽政,但是每日必要點卯。」虞世南委婉說道:「你住在城外,起得再早,恐怕也會遲到了。」

韓瑞應聲,覺得這也是個問題,快馬加鞭,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本來古代上班時間就很早,又要提前起來,趕到京城,或許連城門也沒開,搬到城裡居住,是個必然的選擇,但是租房,買房,也是個糾結的問題,所謂計劃沒有變化快,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儘管一些高官權貴,除了京城豪宅之外,城外也有幾幢莊園,一年到頭不見得住上幾日,任其空置,這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但是韓瑞不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與人家相比,所以考慮了很久,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最後決定,回家徵求大家的意見。

拜別了虞世南,韓瑞揚鞭回家,一路想著事情,有些渾渾噩噩,只是憑著本能,回到宅院山頭,冷風微吹,才徹底清醒過來,至於怎麼回到這裡,肯定沒有絲毫印象了。

「郎君回來了。」

聽到叫喚,僕役很快開門,走了出來,接過韁繩,領著青驄馬喂料洗刷,韓瑞也越過中堂走廊,準備返回房中,卻見錢緒滿面笑容,興奮說道:「二十一郎,回來的正好,你猜我今日的收穫如何?」

眨了下眼睛,韓瑞笑道:「能讓叔父這般歡喜,想必收穫不菲吧。」

「豈是不菲而已,簡直就是大豐收啊。」錢緒放聲笑道,頗有幾分急切,拉著韓瑞直奔庫房,韓晦也在那裡,表情有些古怪,似驚似喜,難以置信,角落之中,成塊的黃金、成串的銅錢,堆積如山,金燦爛的光澤,耀人眼球,吸引韓瑞的目光,久久沒有離開。

「二萬七千五百貫。」錢緒傲然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京城雖然是富豪雲集之地,身家動輒以百萬千萬來算,但是一日之間,什麼也不用給,只是一個合作加盟的機會,就能輕而易舉得到萬貫錢財,要比搶劫來得更快,的確讓人難以置信。

勉強敞開目光,韓瑞說道:「叔父,記得好像只是西市而已吧。」

「沒錯,西市十家商舖。」錢緒笑不攏嘴道:「明日,還有東市十家商舖,恐怕比現在的收穫更高不低。」

連續幾個深呼吸,平靜心頭衝動,韓瑞喃聲說道:「本以為,沒見到貨物,他們只願意出一兩百貫錢而已,卻是沒有想到……出乎意料呀。」

「哈哈,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錢緒贊同點頭,感歎說道:「不愧是京商,豪氣果斷,不懼風險,非是尋常商賈能與之爭鋒。」

「錢郎此言,卻是有自誇的嫌疑。」韓晦笑道,卻是擺脫了金錢的誘惑。

「能從他們手中賺錢,足以證明我更勝一籌。」錢緒心情暢快,也不介意自大一把。

韓瑞卻是十分認同,畢竟按照他當初的想法,只是生產煙花,然後銷售出去,多虧錢緒提醒,探討之後,才慢慢完善這個方案,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

心志堅韌,錢緒很快收斂興奮心情,正容說道:「二十一郎,這是他們簽訂的契約,其中有幾處修改的地方,各自不同,我覺得合理,就私自同意了。」

「叔父覺得可以,那就行了。」韓瑞擺手說道:「現在我實在是分身乏術,這件事情,就全部拜託叔父幫忙了。」

沒有提謝,也沒有酬勞,完全就是白工,錢緒卻沒有拒絕,含笑承諾,古代人比現代人更可愛的地方,就是他們更加看重情義,若是韓瑞敢提報酬答謝之類,反而是種侮辱,當然,嘴上沒說,韓瑞肯定記在心裡,已經開始尋思,一種比較妥當的報答方法。

「對了,叔父,那個爆竹,製造多少了?」韓瑞問道。

沉吟了下,錢緒說道:「百響的較多,千響、萬響的較少……」

「又耗紙,又費時填充,不如煙花快捷,少些也可以理解。」韓瑞笑道:「也是能多少就多少吧,嗶嘰啪啦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

「二十一郎,何必故作不知。」錢緒嘿嘿笑道:「逢年過節,家家戶戶,必燒竹驅除山鬼,你這種爆竹,恐怕更得百姓之心,你卻隱瞞不宣,是何居心?」

韓瑞羞赧而笑,頗有幾分狡黠,扯開話題道:「有件事情,要與兩位叔父商量,今日進城報到,卻是發現了個問題。」

「宅院離城較遠,就算郎君清晨起來,匆忙赴京,城門未開,恐怕也會錯過點卯時辰。」韓晦說道,一針見血。

韓瑞連忙稱是,求教解決的辦法。

「最佳之道,自然是搬至京城居住。」韓晦微笑說道:「只不過,住了幾月,郎君習慣了這裡的環境,心中不捨,又覺得麻煩,一時之間,難以決定。」

不愧是心腹管家,頃刻之間,就將韓瑞的心理摸透了。

微微搖頭,韓晦說道:「我也拿不定主意,不過……」

「不過什麼?」韓瑞連忙請教。

「你可以問下少夫人的意見。」韓晦笑道:「或許她有什麼安排。」

韓瑞覺得也是,心中也十分坦然,聽妻子的安排,也沒有什麼丟人的,當下轉身就走,快步回到房中,卻找不到鄭淖約的身影,有些迷惑,招來婢女打探。

「郎君出門不久,夫人也跟著出去了。」婢女細語匯報。

回娘家了吧,韓瑞猜測,揮手讓婢女退下,感覺有幾分疲乏,就躺在榻上小憩,迷迷糊糊之中,察覺有人走近,隨之睜開眼睛,卻是鄭淖約柔美的笑靨。

「夫君醒了。」鄭淖約笑道:「恰好,洗漱之後,就可以用膳了。」

韓瑞懶洋洋的起身,接過溫熱漬濕的毛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才有幾分清醒,一邊洗漱,一邊含糊其辭的說道:「淖約,我有件事情與你商議。」

取了條爽淨毛巾,溫柔幫韓瑞擦拭臉頰的水珠,鄭淖約笑道:「什麼事情呀。」

把面臨的難題說了出來,韓瑞問道:「你覺得應該怎樣?」

其實,這事也沒有其他選擇,不等鄭淖約回答,一旁的流螢就撲哧笑了,俏聲說道:「郎君才發現此事啊,真是後知後覺,今日娘子與我們,在城中轉悠了大半天,就是在相選合適的宅子,可惜找了許久,都沒有滿意的。」

「淖約。」抓住纖美玉手,韓瑞心中溫暖,難道古人常把妻子稱之為賢內助,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有些事情,自己考慮不周,她卻細心留意,予以補漏,真是賢惠。

兩人在那裡含情脈脈的對視,旁邊的流螢卻是不甘寂寞,嬌笑說道:「郎君,聽說你賺大錢了,也不給娘子買些胭脂水粉,嘻嘻,還有屏兒……」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