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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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95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8 07:36
VIP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假難辨

中的幾人頓時驚愕起來。誰都知道當今的皇帝趙禎,|。皇儲之位的歸屬問題至今還懸而未決。而楚質也知道。其實趙禎不是不能生育。人家十三歲繼位。十五歲時由劉太后為他立皇后郭氏。又選美女充盈後宮。公主生了好幾個。但是不知因為什麼緣故。這十幾年中。無論是皇后還是妃嬪。卻無一為生出皇子。

為此趙禎曾在宮中供奉赤帝像。日夜祈禱。以求皇|。卻沒有什麼效果。皇儲繼承歸屬題可是關係到江山社稷的穩固。而且趙禎的身體不怎麼好。有過病危而不能處理朝政的情況。對此臣們非常擔憂。害怕某天皇帝突然不豫。馭龍升天。那該如何是好。

這種可怕的後果。讓朝廷大臣。甚至趙禎自己也意識到確實要為以後作打算了。幸好此事有過先例。|宗當年也遇到這個情況。趙禎依此而行之。將趙宗召入宮中撫養。以防萬一。然。只是收養趙宗實而已。卻沒有確定他的身份是皇子還是太子。顯然趙禎還沒有完全死心。覺的自己還年。以後說不定能育出龍子來。

事實證明趙禎的想法沒有錯。景佑四年。後宮有個俞美人生下龍子。可惜沒能活下來。寶元二年。宮中的苗美人又為趙禎生下皇子。母子平安。滿朝皆喜。趙更是樂不可支。親自為這個寶貝兒子起名。並立即封官加爵。又滿心歡喜的將趙宗實禮送回府。以為至此以後就可高這位子只活了一年半便夭折了。趙禎空歡喜了一場。慶歷元年。後宮妃再為趙禎生下龍子。但沒活到三歲也夭亡了。

連續的打擊讓趙禎傷不已。朝中百官也是連連望而這些事情在民間也不是什麼隱秘之事。可謂下皆知。怎麼突然間冒出個皇子來呢。

「你莫要在此故玄虛。」高士林不悅道。居然敢糊弄自己。不想在汴梁混了吧。

「這位主事。此關係皇家顏面。不可隨意笑談。」馮京皺眉說道雖然說宋朝言論環境比較寬鬆自。不以言論獲罪。但是文人士子們對於皇家威嚴還是比較敬重的。絕對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幾位公子如果是事實。在下哪裡有膽子敢胡言亂語啊。」青衣主事也沒有感到奇怪當初自己聽聞這消息的時候心裡也是驚駭之極。第一反應也是不相信。可是人家拿出了有力的證據。想不信也難啊。

「哪裡來的賊人。如此膽大天。居然敢行騙至京城來了。也不怕被問罪入獄。」滕茂實喃喃說道。

「`未見過皇子之前豈能如此斷然肯定。」青衣主事有些不樂意了。自己等人又不是笨蛋難道就不懂辯明皇子的身份是真是假嗎。

「這樣說來。我倒好好見識下這「皇子」的風采才行。」高士林冷笑道:「流落民間的皇子。好大的來頭。」

青衣主事有為難起來。皇子吩咐不許輕易洩露他的身份。如今自己一時心急口快失言了。瞧幾人的模樣。似親自去找皇子探明其身份。這個沒有什麼好顧的。種種證表明。皇子就是官家的龍子。不怕任何人質疑。只是皇子身份高貴。以後說不定能繼承帝位。成為天子。豈是隨意想見就見的。

「在前面帶路吧。」高士林起身揮手道。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可是這賊子也太過猖狂居然敢冒充龍子。在汴梁城裡招搖撞騙。自己豈能裝做視若無睹。

「高公子……」青衣主事吱吱語語。尋思著要要先去給皇子通報聲。

「才卿。不必急切」聽了半響。楚質心裡有些然。但還要確認下。當下輕笑說道:「這位主事。說了半天。卻不知皇子的名諱是?既然自稱是皇家血脈。口說無憑。總該兩件皇物為證明吧。」

高士林馮京滕茂實覺的十分有道理。看青衣主事的樣子。似乎對那所謂皇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可以推斷出。那皇子身上肯定有什麼東西能令人信服自己的身份。不然平白無故的。對別人說自己是皇子龍孫。誰會敢輕易相信。

「公子所言極是。皇子名諱為青。至於身上持有何等皇家之物。恕在下不能告之。」青衣主事微笑起來。覺這些人之還是楚質最為聰明冷靜。

冷靜了下來。高士嘲諷說道:「怎麼。既然有持無恐。還怕對人言不成。」

青衣主事有些尷尬笑了。主要這證物涉及到天子的隱私。自己心裡知道就好。豈能隨意宣揚。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民間的皇子。簡直就是笑話。」冷哼了下。高林|「朝廷百官誰不知道。官家育有三子。卻早已夭折。哪兒又冒出個皇子來。況且皇子誕生之日。便由宮人專職看護。一舉一動可謂萬眾矚目。怎麼可能流落到民間。宮禁之中丟失皇子。這可是驚天動的的大事。怎麼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傳聞。」

要知道宋朝的天子。可不是電劇裡的皇帝。動不動就微服私訪。然後成就幾段露水姻緣私生兒子一抓一大把。人家禎即位之後。可謂是久居深宮。很少離開皇宮。就算是出宮巡幸。身邊必定隨從數萬禁衛以及文武百官。哪裡會有獵艷的機會。連美人都沒有碰到半個。更加不用說有私生子了。

青衣主事聞言。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又出於某種顧慮。隨之沉默起來。反正事實就是如此。你們愛信不信。等過幾天宮裡傳來消息。你們就知道後悔錯過好皇子的機會。

「這樣說來。皇子此次入京。就是為了認祖歸家。卻不知你們將此事上報府衙了沒有?」楚質微笑問道。

「那是自然。必再過不久。宮裡就會來人將皇接回宮中。」青衣主事笑容滿面說道。到那個時候。賞心樓肯定名場汴梁城。一個皇子在賞心樓待過。這可是天大的殊榮啊。從此以後。賞心樓必能將白樓取而代之。成為汴梁城第一名樓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當世才卿景純。人如此自信。或許……」滕茂實遲疑不決說道。

或許什麼。高林馮京心裡明白。這年頭招搖撞騙的。從來都是低調查行事。恨不能堵住眾人之口。而這人卻光明正大的找上官衙。還要進宮面聖。如果不是的了失心瘋。那肯定是有所持仗。世事沒有絕對。說不定人家真的可是皇子。

高林猶豫了起來。心裡有九成肯定那人是個騙子。但是這種大事。莫說只有一成可能就是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誰也不敢隨意下定論。

知道害怕了吧。青主事'裡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打擾了幾位公子的興致。在下深感歉意。請諸位見諒。位繼續慢飲。在下就告退了。」

正煩著。哪裡還有心情理會這個小人物。高士林揮揮手。皺起了眉頭。仔細思索起來。待青衣主事退了下去之後。高士林發現楚質似乎毫不在意這件事情。一臉悠然自的的舉杯小飲。不由好奇問道:「景純。此事非同小可。你為何如此漠然置之。」

「說的是啊。官家子。太子之仍懸空。如果這人所言無虛。那就有可能被立為皇儲。」馮京聲說道:「國有儲君乃社稷之福。萬民也可安心。但題在於……」問題在於如果這人是騙子。那朝廷君臣就要淪為天下人。乃至敵國的笑柄了。

「景純。對於此。你有什麼見解?」滕茂實也追問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們再怎麼關心重視。此事也輪不到你們管。我們能想到的。難道朝廷`會想不到。」楚質笑道:「不管此人是真皇子。還是假皇子。自有官員來處理。若核實他是真皇子。自然是天下之幸。若是有假。那等待他的將是貶誅之禍。」

「這話有理。但我還是有些不甘心。」高士林喃說道。

「說的也是。既然上了。不弄清楚事情真相。我怕是難以安眠。」馮京贊成說道。

「我倒是贊成景純之言。汴梁城事。自然有開封府司職處理。我們安心等待消息即可。」滕茂實微笑道:「相對而言。人家辦案經驗豐富。知府錢大人又有明察秋毫之名。肯定會將事情調清清楚楚。不會有什麼遺漏的。」

「行了。別操那麼多心」楚質輕笑道:「當世秀穎。日朝廷賜官授職。今日的酒宴注定不能盡興而歸。況|看情形大伙沒有了飲酒的興致。不如歸去吧。」

「也好。」尋思了下。其他三人示同意。帶著分酒意。悠悠走出了雅間。向賞心樓台處去去。雖然剛才主事已明要請客而賠罪。但是幾人心裡都有些清高傲氣。又不是付不起酒資。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承賞心樓的情。

「幾位公子慢走。歡迎再來。」計露出職業性的笑容送客道。走了幾步。回頭再了眼賞心樓。高士林喃聲說道:「事情沒有弄明白。我肯定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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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賜官授職

`心樓的動靜自然不僅是楚質幾人聽聞而已。而且賞夥計也未都能守口如瓶不向外透露任何消息。只要說予一個人知道。那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一之間。傳`迅速傳遍全城。

官家遺落在民間的皇子出現在汴梁城。這個消息不啻一聲驚雷。一下子轟動了全城。百姓們奔走相告。紛紛聚集起來。頭接耳。好不熱鬧。百姓們也吃不準這事的真假。只有街談巷議。風言***。胡亂猜測。

而楚質對此依然不關心。而|不只是楚質而已。外也有幾百人。聽聞這個消息。心固然驚奇迷惑。但是都沒有心思理會。畢竟對這種街頭傳聞而言。人更加關心自己的前程大事。

從金榜題名至今。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進士們在享受期集活動所帶來的歡樂與榮耀時。'裡面卻牽掛另外一件事情。根本不能徹底的融進歡慶的氣氛中。畢竟關係到以後前途的官職還沒有著落呢。誰能真的的下心來。

這日清晨。,宣德門前。進士們再次聚集了起來。這次來人絕對沒有遺漏。哪怕染病在身的。也要在-白全無血色的臉上。塗抹粉紅胭脂。強自提神趕來了。畢竟誰也不敢保證。錯過了今日的賜官授職盛典。朝廷是否把官職給你留著。以後再補上。

要知道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官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住各的方的實缺實職。如果不為了向新科進士皇帝的恩例。硬是從各州縣湊足了這麼多官職出來恐怕這些缺職-就已經補齊了。到底還是冗官惹的禍。

仁宗之前。凡金題名的進士不管名列第幾。朝廷者予以並九經授將作監丞大理評事。通判諸州同出身進士及諸科並送吏部免選優等注擬初資職事。判司簿尉。就是說誰都有官做。

可這樣寵章殊異的待遇。到了|宗年間。冗官象嚴重。已不可能為所有被錄取的進士賜官授職了。於是在慶歷二年下詔第四甲已下並諸科同出身。留京守選。不予以授官。守選的意思就是這些進士。必然通過吏部的試才有資格官。

幾次三番入宮雖然沒有面聖。但從進士心裡倒也坦然自若許多。沒有始初時的束。且分散在宣德門前的廣場裡。三五成群的歡聲笑談起來。當然也就是三甲以上的進士能笑的出來。第四第五甲及諸科出身的進士心胸開|的臉上或許還有些微笑。心情不怎麼好的乾脆沉默不語。

有人歡有人憂。機會還是有的。以後繼續努力就行。不必洩氣嘛。排在第三甲最後一名的進士如此安慰第四甲的首名進士。在人家吃人似的目光注視下。訕離開。

「文通兄。看來你乎有些緊張啊。」德門前某處。滕茂實微笑說道。拿著扇子-不停。如果小腿不顫的話。確實十分瀟灑自若。

負手而立。來移的沈輕笑道:「彼此而已。比較之下。還是當世兄和景純兄較為淡然。」

輕靠在牆壁。看似容不迫的馮搖頭說道:「這個時候。誰能淡然下啊。倒是景純。似乎在考慮什麼。」

「我是在考慮。如果待會朝廷授予的官職不合心意。我是否應該推辭不赴呢。」一直微笑的楚質突然歎說道。這可不是在開玩笑。與前途相比。還是生命最為重要。安全第一。了小命。還談什麼錦繡前程。

況且楚質的考慮也算不上開先例之舉。因對朝廷賜予的官職不滿。力辭不遵的事情在宋朝也不是什麼稀罕行為。而朝廷也不會因為這個治罪。連斥責的意思都沒。如果辭官的是個名人。皇帝還要乖乖再三下旨請他出來為官。如此辭之間。皇帝落的個明君之名。而辭官的名人自然就是隱逸鄉野的大賢。大有處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幾人聞言。果然沒大驚小怪。反而思索著自己要不要這樣做。過了片刻。馮京輕聲說道:「純。這樣做似有不妥吧。就算再怎麼不滿意。官家的旨意也不能隨意推辭啊。草率從事容易讓人非議。況且以你的才能。在的方歷練幾年。遲早能召回朝中。想必到那個時候。你將會久留京城啦。」「當世言之有理。」沈點頭說:「天子隆恩。我等奉旨差遣諸的。自然不能有違聖命。在的方上有所作為。才算是對的起陛下的器重。」

「行了。景純自幼在汴京裡長大。從來就沒有出過遠門。

要遠離家門。不到什麼的方赴任。心中偶有感慨人之常情。」滕茂實輕聲說道。似乎有些黯然之色。顯然是勾起了對家鄉親人的思念。

眨了下眼睛。馮京與沈對視而望。相處日久。總是不知不覺忽略了楚質的年紀。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的情況。

「秀穎是想家了吧。」知道他們誤解了。但是質卻沒有解釋。總不能明擺告訴人家自己圖安逸。不想到貧苦的的方受累吧。

「仔細算來。已經離家半年有餘。卻不知家裡雙親身體可安康。」滕茂實點頭承認道。眼眶有些潤。沒有人會笑話滕茂實。古代非常講究孝道。在人前承認思念家人。那是誠孝的表現。眾人只會予以肯定。

「賜官授職,。廷許下假期。諸位也該衣錦還鄉了。」楚質微笑說道。畢竟中國自古就有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觀念。恩例的最後一道程序。當然就是讓新科進士錦還鄉榮歸里。再行赴任。十分具有人情味。

幾人笑而不語。睛掠過激動之意。恨不能立即還回家鄉。享受著父老鄉親們的歡呼喜迎就在幾人沉於美好的暇想中。幾個內侍從宮裡走了出來。用那尖銳刺耳的聲音高呼起來:「陛下有旨。召新科進士入宮覲見。」

經過數次演。聽到聲音。進士們立即自覺的按照排名次序分列站好。在內侍的帶領下。通過禁衛的檢查。噤聲肅容的走入宮中。不久之後。就來到壯麗華美的崇政殿前。然後就停了下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算寬敞的崇殿能容下這進士進入。但崇政殿可是天子與朝中大臣們商議國事的的方。進士們還沒有這個資格隨意入內。

「請位進士稍等」輕描淡寫拋下這話。傳話內侍匆匆忙忙入殿內向皇帝覆命去了。下一幫或色淡然。或激動難抑的進士。

事實證明。古代還很講率的。進士們才歇息了片刻。額頭上的汗還未抹去。內侍又匆奔了出來。走近眾人之後。臉上泛出一縷笑容。卻沒有著急宣佈皇帝的旨意。或者傳達什麼信息。似乎有些累了。在微微喘氣呢。宮禁之。兩旁有百披甲配刃之士在虎視眈。就算心裡再急。也沒人敢輕舉妄動。若是不小心讓禁衛誤會。那就麻煩了。

過了幾息時間。在些進士看來。像是過了年。內侍終於開口叫道:「陛下1。第四甲以下及諸科進士到吏部官署候旨。」

勢比人強。能什辦法。被點出來的進士。乖乖的挪動位置。走了出來。在內侍的引領下。心有不甘的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留在這裡的前三甲士心中有數。紛紛屏氣凝神。留意崇政殿內的情況。

過了片刻。靜悄悄的的崇政殿前。終於出來又出來一個手執龍鳳紋卷軸的內侍。反應機敏進士立即知道。那就是賜官授職的聖旨。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誰還能保持冷靜。紛紛以各種方式表達自己內心中的喜悅情緒。還好內侍見多識廣。知道眼前某些咬牙切齒。怒目圓睜的人。並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煩。

清了下嗓子。內侍開始了廢話。先是回顧了下大宋建國以來取的的各項成績。太祖太宗真宗歷代皇帝是何等的聖明。大宋在他們的治下又是多麼的太平。可謂千百年來的盛世。直到當今陛下即位。承祖先之恩澤。不敢有所懈怠。勤政愛民。夜不能寐……在的努力下。沒有給祖先丟臉。大宋江山穩固。

隨後一個轉折。說到了此次科舉。取了多少人才。那可是大宋的棟樑之材啊。內侍念這裡時。有昏昏欲睡的進士。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精神頓時為之振奮。態度越發恭敬虔誠。片刻之後又蔫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內侍意猶未盡似的開始收尾起來:「……今日正式為新及第進士賜官授職。希望諸卿朝廷守牧守四方。治國安民。」

「臣等必不負陛下之望。」聲音徹雲霄。在宮殿內隱隱迴盪。有股如釋重負的喜悅。

「諸進士聽旨。」內侍的聲音悠長。有些沙啞。但這時候誰會顧及那麼多。特別是馮京。目不轉睛的盯住前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第一甲第一名。夏馮京。出守將作監丞通判荊南軍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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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漏了?
將作監是古代負責宮室、宗廟、陵寢等公共土木建築的機構,兼領百工,監是主官,丞是屬官,宋朝時候丞作為一個虛職授予新進狀元,以示恩寵,雖然將作丞只是從八品上品秩,畢竟是京官,到了地方任職那就成為身份的象征。

    宋朝時候的進士,固然從千萬士子之中脫穎而出,金榜題名,可謂是人中之驕子,但是宋太祖趙匡胤卻不這麼認為,剛才的時候給進士們授予的官職非常低微,哪里是第一甲的狀元榜眼,也不過是予以些司簿之類的從九品小官,打發他們到各地任職,運氣好的放可能得到提拔,如果沒有機緣,那一輩子就僅此而止了。

    到了宋太宗時期,對于進士才開始朝典始重優與注授,給予特別優渥的恩例,第一、第二等進士並九經授將作監丞、大理評事,通判諸州,同出身進士及諸科並送吏部免選優等注擬初資職事,判司簿尉。

    太宗真宗兩朝,都是以此為例,對新科進士非常的優待,可是由于取士太多,用人太驟的原因,到了仁宗朝,冗官的現象開始嚴重,朝廷不得不改變取士的策略,所以第四第五甲及諸科出身的進士,只能乖乖的到吏部報道,參加守選考試。

    這樣做的後果,自然有部分進士心里有些不滿,但是勢比人強,也只有接受結果,而另外部分進士,卻覺得非常合理,畢竟自己享受這份榮耀待遇,那是靠真才實學掙來的,要知道物以稀為貴,道理同樣適用于賜官授職,能享受這樣待遇的人越少,享受這樣待遇的人就越發感到榮耀,特別是當听到內侍第二句話時,在場的眾人紛紛向馮京投以羨慕目光。

    “第一甲第二名,錢塘沈遘,為大理評事、通判江寧府。”

    大理評事,品秩從八品下,只.比將作丞相差一級,但是就是這一級之差,卻顯示出朝廷對狀元的恩厚,宋代官職雖然分為九品,但是每個品秩有正從之分,正從品秩又有上下之別,十分的復雜,只要有些微的差別,那就意味著所享受的待遇不一樣,而且授予榜眼大理評事一職,那就更加突出狀元身份的恩榮。

    “真是羨慕文通兄啊,省親赴任兩.不誤。”馮京輕笑對旁邊的沈遘說道,古代的江寧府就在現代的南京位置,而錢塘位于杭州,兩地非常鄰近。

    “當世兄何嘗不是如此,江夏就.在荊南,也耽誤不了多少時辰。”沈遘微笑說道。

    古代為了防止地方坐大,加強中央集權,對官員實.行異地為官的回避制度,從漢朝到現在,這個制度已經很完善了,有時候連在鄰地為官都不行,而馮京和沈遘有這樣的待遇,也算是朝廷對于狀元榜眼的一種恩例。

    “第一甲第三名,常州錢公輔,予大理評事,通判越州。”

    常州越州相隔千里,錢公輔有些失望,隨之又振奮.起精神來,以後自己正式為官,只要努力奮斗,哪里相差萬里之遙,定然做出成績來,要讓家鄉父老為自己感到驕傲,想開了,錢公輔泛出燦爛笑容,向身邊的同年祝賀起來。

    相對狀元榜眼探花的輕松愜意,其他進士卻緊.張許多,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很快就到了第九名,都授予大理評事之職,但是差遣卻各有不同,或是某州通判,或是某府推官,有人因為差遣符合心意露出笑容,有人卻因此而額眉緊鎖。

    但是楚質現在.可沒有閑暇理會諸位同年的心情情況,第九名進士已經授予官職,那接下來就要輪到自己,真是期待啊,楚質屏氣凝神,感覺心髒怦然跳動,如同亂鼓一般,越來越急促。

    似乎內侍有意要和楚質作對,在他期待萬分的時刻,傳旨內侍忽然閉口不語,好像是說話太多,兩腮疲麻不堪,所以要休息片刻,才能繼續念誦名單。

    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余秒,但楚質卻覺得時間分外的漫長,似乎是靜止不動,好不容易見到內侍再次清了下嗓子,楚質也顧不上感慨,密切留意內侍的嘴唇,集中了全部的心神,仔細聆听著內侍將要宣讀的內容。

    “第……二甲第一名……。”內侍的聲音依然那麼響亮,而底下的進士卻有些嘩然。

    “怎麼回事,好像是漏了景純。”作為楚質的好友,馮京見此情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迷惑說道︰“難道是看走眼了。”

    “要不要上前詢問清楚。”沈遘輕聲說道,也感覺事情有些蹊蹺。

    似乎沒有留意底下進士的動作,內侍依然高舉聖旨,極其認真的揚聲誦讀著,見到這個情形,心有疑慮的進士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先听下自己被賜予何官職再說其他。

    “宣旨之時,不可貿然打擾。”考慮片刻,馮京搖頭說道︰“待他將聖旨宣讀結束之後,再上前請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沸騰的熱血慢慢的涼熄,楚質心里感覺有些不妙,但是還抱著一線希望,或許、可能宣旨的內侍真的看漏了,楚質如此安慰自己,臉色卻非常差,直到听聞滕茂實將到荊南某州萬戶縣任縣丞時,才勉強擠出恭喜的笑容。

    半個小時之後,內侍終于念完第三甲最後一個進士被授予的官職,開始了收尾的結束語,無非是表明皇恩浩蕩,眾人不可忘記,以後要時常思其恩,最好是以身之報之,當然,聖旨的制誥文章,肯定非常婉轉含蓄,冠冕堂皇。

    “諸官且退,即日到吏部領取官印文書,就可起程赴任。”內侍高聲叫道,聲音有些沙啞,越發刺耳起來。

    “臣等謝過陛下。”不管心情怎麼樣,對授予的官職滿不滿意,眾人還是沒有忘記向崇政殿行禮拜謝,哪怕是拜個空門。

    見眾人如此識趣知禮,內侍眼楮里掠過一絲贊許,微微點頭,聖旨宣讀完畢,也沒自己什麼事情,正準備返回崇政殿內向皇帝復命,卻讓馮京幾人給攔了下來,其他進士自然明白所謂何事,也沒有著急離去,紛紛駐足留意,而此事的主角楚質,正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似乎沒有上前聆听的意思。

    “大閣請稍等。”馮京客氣有禮的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大閣解惑。”

    “什麼事情?馮大人盡管直言。”傳旨內侍微笑說道,宮中內侍太監與朝廷外臣,關系雖然不怎麼融洽,但是也沒有達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況且誰都能看出狀元馮京以後的前程遠大,內侍自然要給幾分面子。

    “可能我剛才心中過于激動,沒有留意到第一甲第十名楚進士被賜予何官職,想煩勞大閣再復述一遍,不知是否可以。”馮京輕聲說道。

    “第一甲第十名。”內侍臉色有些怪異,瞥了眼不遠處的楚質,輕微嘆息道︰“要讓馮狀元失望了,陛下賜予的聖旨之中,並沒有楚進士之名。”

    果然不出所料,楚質隱約听見這話,心里一陣苦澀,像這種重要的時刻,傳旨內侍肯定要比平常認真百倍,怎麼會出現看走眼的低級錯誤。

    “怎麼會這樣。”眾人面面相覷,迷惑不解,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至于有沒有人在心里暗暗幸災樂禍就不得而知了。

    “莫非他能高中進士,是靠作弊得來的,如今被人拆穿,所以……。”某些腹黑的人開始猜測起來,卻沒敢宣諸于口,只能在心里意yin。

    百樣心思,有人往壞想,自然有人羨慕大嘆道︰“這回景純要走運了。”

    “何出此言?”旁人迷惑不已。

    “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嗎?我們這些賜官授職的,都被差遣到各地為官,而唯有景純置身于其外,如此特殊,朝廷肯定是要予以重用,說不定直接留任京城呢。”

    “還真是有可能。”不少人覺得十分有道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唉,誰叫人家有個大伯是審官院主官,隨意在京里找個空缺補任,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之事。”羨慕的語氣中,帶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景純……。”馮京幾人來到楚質旁邊,張口欲言,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

    平定了下心情,楚質露出一縷笑容,開口說道︰“我沒事,倒是忘記向你們的道喜了,怎麼樣,準備什麼時候起程赴任,餞行宴可不能少啊。”

    明知道楚質是在強顏歡笑,馮京幾人也識趣的沒有點破,而是與之笑談起來,此間事了,宮禁之中,也不宜久留,在禁衛的送禮下,眾人慢慢向宮外行去。

    走出宣德門,回身望了下巍然壯麗的宮城,楚質心里郁悶之極,來的時候固然忐忑不安,但也春風滿面,如果卻要失落歸去,果然是此一時彼一時,幾家歡樂獨自愁。

    與好友揮別之時,楚質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給皇帝大臣疏忽了,還是直接被人華麗的無視,比較之下,楚質覺得疏忽的可能性過小,畢竟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名氣的,而且殿試成績也名列前茅,這樣都能被疏忽過去,那負責此事的官員可以直接回家養老了。

    排除第一種可能,那答案只剩下一個,自己被人無視了,可問題在于,自己近段時間來,不,應該說是從來都是安分守己,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朝廷沒有理由這樣對待自己,揉搓著漲暈的腦袋,楚質沮喪的回家尋求安慰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8 07:37

VIP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隱患?
華燈初上,楚府里里外外都點燃了燈蠟,猶如白晝,滿天的星斗璀璨閃爍,預示著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可是楚府上下的心情卻陰沉沉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大伙心里都十分清楚,備齊了煙花爆竹,就要普天同慶之時,卻只能尷尬的收場,本來一切都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變成這樣子了,眾人莫明其妙,不知所措。

    “惠姐姐,質兒現在怎麼樣了?”芸娘嫵媚的臉龐浮現關切之意。

    “躲在房里不願出來,連晚膳都沒有吃。”惠夫人輕聲說道,秀眉微蹙,掠過一縷無奈的憂慮。

    “朝廷…,到底是什麼意思?”芸娘撫額說道,滿面的迷惑,這已經是她第二十三次自言自問了,畢竟誰也不知道答案,自然沒人能為她解惑。

    “天威難測,等夫君回來或許就清楚了。”王夫人淡聲說道,眼楮里也透出深深的不解。

    幾個女眷隨之沉默起來,偎.依在芸娘懷里的楚,年紀還幼,不明白人情世故,但憑著懵懂的靈智,也察覺中廳中的氣氛有異,小嘴緊閉起來沒有聲響,悄悄的把玩著自己細嫩的小手指。

    良久,廳門外傳來動靜,幾個女眷.連忙向外望去,隨之慌忙站了起來,上前柔身萬福行禮道︰“夫君、大伯、三叔。”

    “怎麼人都在這。”楚洛走了進來,.微笑說道︰“是為了質兒的事情。”

    “朝廷賜官授職,居然沒有質兒的份,不明白其中原.由之前,我們如何能安心得下。”王夫人輕聲說道,揮手下婢女奉上茶湯糕點。

    “你們不必擔憂,不是什麼壞事。”在幾人的恭請下,坐.了下來的楚汲笑道︰“質兒的情況有些特殊,朝中還未商議出結果來。”

    “畢竟十六歲的及第進士,開國至今,也少有听聞。”.楚潛笑呵呵說道︰“當然不能以常理視之。”

    “此言卻是不假。”.楚洛點頭贊同,隨之掃視廳中,沒有發現楚質的身影,不由問道︰“質兒呢,回家了沒有?”

    人家得了官職,風光得意,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前去慶賀宴飲,楚質哪里有這個心情,勉強和幾個好友到酒樓小酌幾杯,就隨意找了個借口早早回家了,而馮京他們當然識趣的沒有阻攔。

    “在房中,我這就去呼他出來。”惠夫人連忙說道,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瞧楚洛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糟糕,或者其中有什麼隱情。

    男主人回來了,楚府上下仿佛有了主心骨,特別是見到楚汲他們相談歡笑的情形,心中的那縷陰霾漸漸散去,手腳也變得麻利起來,片刻功夫,熱氣騰騰的茶湯糕點立即端進了廳中,而幾個女眷也悄悄退了出去。

    不久之後,听聞消息的楚質來到廳中,臉上也沒有什麼喪氣的表情,態度謙和的見過幾位長輩,隨之肅立一旁,準備恭听教導。

    “質兒,想必你現在的心情肯定十分不暢,若是有什麼不滿,盡管向小叔傾訴。”楚潛輕聲道。

    “三叔多慮了,平白無故的,我心里哪會有什麼不滿。”楚質沉聲說道,心里確實沒有不滿,只有滿肚子的火氣以及深深的不解,真不知道皇帝大臣是怎麼辦事的,也不清楚自己什麼地方招惹他們了,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玩這出,害得自己大丟了臉面。

    “質兒,這里沒有外人,心里有什麼委屈大可直言無忌,不必掩飾。”楚汲微笑道,心里卻對楚質表現出來的沉穩非常滿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心情再怎麼急切在意,表面上一定要不動聲色,這才是為官之道。

    “也不是委屈,只是有些不明而已。”楚質輕嘆道︰“朝廷處事不公,難以讓人心服啊。”

    楚汲幾人相視而笑,也不介意楚質這話里有誹謗朝廷的娣,性格沉穩固然不錯,但是對于自家人,就不用提防了。

    “今日朝廷賜官授職之時,新科進士在外候旨听宣,而崇政殿里卻因為某事引起了朝臣的爭議。”楚汲輕聲說道,眼楮里掠過一絲得意之色,雖然爭議的結果讓人有些不滿意,但是能夠引起皇帝大臣的注意,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榮耀的事情,最後的結果有些微瑕疵也是可以容忍的。

    “卻不知為何而爭論?”楚質輕聲說道,心里知道事情肯定和自己有關系,所以才感到迷惑,楚質非常有自知之明,清楚的知道,對于朝廷中樞大臣而言,他們根本沒有必要把自己放在眼里,前途再怎麼遠大,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自己,只不過是個小進士,論名聲才氣,三元及第的馮京已經超越自己,人家都能順利得授官職,怎麼到了自己這,卻沒了動靜,或者說突然有了不為人知的變故。

    “朝廷慣例,第一甲及第進士,授予大理評事,下放州府歷練,三年之後召回任集賢校理,磨礪幾年,擢升入館閣听政,又過幾年,再知州府事。”楚汲仔細掐算道︰“再過幾年磨勘敘遷,或者召回京中。”

    “一般來說,也就是十五至二十年左右。”楚潛笑著說道。

    “那又怎麼樣?”楚質眨眼說道,依舊迷惑不解,听著一頭的霧水,根本弄不清楚兩人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

    “如果在二十年里,不犯大錯,就有機會成為…宰相,而且機率很高,超過五成。”楚洛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有這樣的事情,怎麼我從來沒有听說過。”楚質愕然,喃喃說道。

    “呵呵,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誰會四處宣揚,也在顧慮下其他進士的感受啊。”楚潛輕笑道,笑容里也有些澀意,看楚質的眼神中卻有一絲欣慰,沒能考進第一甲,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幸好現在有人替自己完成了心願。

    “當然,事情沒有絕對,也不是說二三甲進士沒有入主中樞的機會,只是比較之下,及第進士的概率相對要高些。”楚汲解釋道。

    “質兒明白。”楚質點頭,說到概率,那是很復雜的學術問題,楚質數學不好,懶得理會,況且無數的事例證明,成績突出的精英,總是容易受到照顧的,隨之直接問出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但是這與我有什麼關系?”

    “本來沒有關系的。”楚洛惋惜說道︰“可惜你的年紀……。”

    “三十歲的相公,又不是皇子郡王,這可是大宋開國至今,從來沒有過的先例啊。”楚潛笑容滿面道︰“正因為如此,大家對此都有些疑慮,自然有了爭議。”

    明白了,還是年齡惹的禍,楚質忍不住腹誹起來,上至天子皇帝,下到滿朝的文武百官,腦子肯定是進水了,居然為了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情而爭議起來,且不說自己在這二十年里會不會犯錯,就算是一直奉公職守,清正廉明,是個大好官,但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他們怎麼能肯定自己一定能入主中樞,哪里真的有機會,既然都明白自己年紀不夠,那干脆再壓抑自己幾年不就成了嗎,根本沒有必要為這事煩惱。

    楚質卻不明白,慣例是何種可能的力量,宋朝自有一套儲才用人的制度,從太祖太宗時就定了下來,怎麼可能為了區區一個人而更改祖宗家法,所以皇帝大臣們才會感到為難,如果楚質是二三甲進士也就罷了,可他偏偏位于第一甲,如此顯耀的名次,大臣們哪個不暗暗留意,知道楚質的年紀之後,自然而然的產生了疑慮。

    況且楚質平時的表現確實過于耀眼,大臣們非常的有理由相信,以他的才能,再鍛煉十幾二十年,成為國之棟梁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如果是皇帝,年紀再小,也沒有人會感到不安,但是輔臣年輕,可不是社稷之福啊,三十歲拜相,七十歲致仕,四十年時間,就算幾經起落,那起碼也有二十年居于相位之上。

    有時候人的想象力是非常恐怖的,特別會自己嚇自己,明知道事情未必和自己料想的一樣,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于不確定的因素,有人總是將其無限擴大,哪怕知道有人是故意拿這事做文章,但是滿朝的君臣卻不敢賭。

    “卻不知朝中爭議的結果是?”腹誹之余,楚質忍不住詢問起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現在清楚怎麼回事,心里的壓抑感卻是驅散不少。

    “朝廷諸公爭執不下,陛下也不好決斷,只有推延,準備以後再議。”楚汲輕聲說道,眼楮掠過幾分無奈之色。

    “質兒,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張相公?”沉吟了下,楚洛開口問道。

    “張相公?誰啊。”楚質迷惑了下,隨之恍然道︰“父親說的可是三司使相張堯佐。”

    楚洛輕輕點頭,目光落到楚質的臉上,如果自己兒子真的得罪過他,能化解自然最好,如果積怨過深,雖然張堯佐是自己頂頭上司,但是公事公辦,他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

    “應該沒有。”楚質皺眉想了片刻,搖頭說道︰“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張使相,更加不用說得罪他了。”

    “那就奇怪了,那在朝議的時候,他為何總是針對你。”楚汲迷惑說道︰“听傳言,也是他向官家進言,反映你年齡的情況,指出其中的……。”猶豫了片刻,最終覺得對自己佷子不能用隱患來形容,干脆沒有繼續往下說。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8 07:37

VIP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敲山震虎
如果知道有人用隱患來形容自己,楚質恐怕在氣憤之余,心里也有些得意,畢竟沒有點份量也當不起這樣稱呼。

    “張堯佐……。”楚質聞言,立即知道害自己沒有官職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了,但是無緣無故的,他怎麼會拿自己來做文章呢。

    楚質皺眉思索,對于張堯佐這個人,楚質也沒有多大的了解,只是知道他是趙禎寵妃張貴妃的伯父,以前只是地方上的推官,後因張貴妃受寵,地位也越發的顯赫,短短的幾年時間,成為端明殿學士、三司使相,像這樣權勢的人物,應該不至于為了一些非常虛無的理由而為難自己一個小進士,除非……

    “質兒,可是想到了什麼?”察覺楚質若有所思,楚潛立即問道。

    “張使相我自然沒有得罪過,倒是與他孫子張晉元有隙,發生了幾次口角。”楚質不確定說道︰“但是宰相肚里能撐船,想必張使相不至于為了些微小事而心生怨念。”

    听完楚質敘述自己和張晉.元所發生過的矛盾沖突,楚汲幾人沉吟起來,如果按照常理,這些事情在他們看來,與玩童嬉戲耍鬧根本沒有什麼區別,無論是誰吃了虧,回家哭訴,大人們也只應該一笑置之,肯定不會尋思要報復回來,如果連些微容忍之量都沒有,那真是太失風度了。

    “質兒說的沒錯,張使相身居高位,.豈能為了這些小事而為難質兒。”楚潛說道,目光之中還是有一絲疑慮,人心難測,此心非彼心,若是張堯佐真的沒有這點寬容心呢。

    廳中一時沉默了下來,顯然大.家都考慮到這個問題,過了片刻楚質輕聲問道︰“既然有所爭議,不知朝廷諸公對這事有什麼不同見解。”

    “議論紛紛,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認為根本不足以當.直,有人心有憂慮,猶豫不決,也有人深信不疑,開口贊成。”楚汲說道。

    “那官家的態度是?”楚質問道,清楚皇帝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意見再怎麼不統一,只要皇帝金口玉言,肯定能改變大部分人的想法。

    “官家對此事,既不支持,又不反對,只是讓朝臣商.議,拿出個章程來。”楚汲說道,有一絲無奈,皇帝不表態才是最為糟糕的事情,如果不是心有疑慮,根本就不用將此事交給朝臣商討,朝廷百官迎奉上意許久,對皇帝的心思也揣摩出一二分來,知道天子未必相信此事會實現,只是優柔寡斷的毛病又犯了,拿不定主意,干脆推給群臣。

    “那百官都有些.什麼章程?”楚質問道,心里有些好奇,還有一絲哭笑不得的榮幸,難道皇帝大臣們真的這麼有空閑,居然將朝政大事置之腦後,卻為了怎樣安排下小進士的官職爭論不休,而且還討論不出個結果來。

    “趙相公認為,什麼三十歲為相的言論純屬無稽之談,應該按常例賜官授職,以示朝廷公正恩寵,得到不少大臣的贊成。”笑了下,楚汲的臉色又暗了下來︰“而張使相卻固執己見,與趙相公針鋒相對,不肯示弱,也得到部分官員擁護其決定。”

    當然也有些官員提出不同的意見,卻同時被兩方人否決,主要是他們提出的意見,對楚質的安排,要麼是過于虧待,要麼是過于優待,一方贊成之時,另外一方肯定不同意。

    有人提議讓楚質留京,在京中某個官衙里任司簿典吏之職,等過幾年再外放,到時候年齡就不成問題了,這建議一出,讓趙概等人欣然喜悅接受之時,就立即受人反對,直罵那人不安好心,要知道現在就是害怕楚質過早進入官場,現在留京任用,起點不是更高了嗎,有了這樣的資歷,恐怕升官的速度更加快。

    也有人提議將楚質下放到下等縣任從九品縣丞主簿之類的官職,也讓趙概堅定的反對,直言如此行事,絲毫沒有公正所言,要知道對于名列榜首的進士,朝廷從來都是優厚以待,這可是祖宗留傳下來的規定,怎麼能隨意更改。

    “也就是說,我還要繼續等下去。”楚質感覺有些不妙,深知眾人意見不統一,請意味著要開始扯皮了,既然官員們這麼有空,誰知道他們會扯到什麼時候,三五日還能忍受,如果是一年半載的,楚質覺得自己大可不必浪費時間和他們耗下去,還不如專注于自己如火如荼的折扇生意。

    “質兒不必急切,想必再過幾日,朝廷自然商議出結果來。”楚汲如是安慰道,不知道為什麼,楚質卻感到這話語氣有些虛。

    “希望如此。”楚質說道,也只能默默授受這個事實。

    聊了幾句,見到楚質精神有些不振,楚汲溫言勸慰,讓他回去休息,待楚質告罪離去之後,楚汲和顏悅色的笑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張堯佐,實在是欺人太甚。”楚汲沉聲說道︰“明知道質兒是我親佷,居然還拿來做文章挑事,連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下,莫非真的不把我楚汲放在眼里。”

    “他們明爭暗斗也就罷了,為何要將質兒牽扯進來。”楚潛氣憤說道︰“而且連找的借口也是如此的荒誕無稽,恐怕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

    “大哥,事已至止,多說也無用,還是想下應該如何解決。”楚洛輕聲嘆道︰“當初質兒……的時候,我心里就有些擔憂,本來以為是以後的事情,沒有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

    “他們怎能不急,傳聞官家有意召回……。”楚潛冷笑道︰“他們豈能坐得安穩。”

    “那是他們的事情。”楚洛目光微凝,浮現出明顯的怒氣︰“不管他們是想敲山震虎,還是殺雞儆猴,我們都沒有意見,但不該打質兒的主意。”

    “如果他們真的要虧待質兒。”楚汲眼楮里掠過寒光,緩聲說道︰“那我只有豁去臉面,入宮向官家討個情份了。”

    西屋閣樓房中悄然無聲,一縷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異香正從一只古樸小巧的紫檀爐內裊裊溢出,縷縷輕煙彌漫房中,慢慢的變淡,最終化成了虛無,楚質懶洋洋的平躺在軟綿的繡床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安詳,眼楮微閉,似乎已經睡著了。

    過了片刻,房門悄悄地被人推開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初兒縴細的小手中捧著一碗羹肴,輕步走近繡床,臉色有些黯然,眼中波光盈盈,泛出一縷真誠的關切之意。

    “公子,睡著了嗎?”初兒輕聲呼喚,如此再三,見楚質依然沒有動靜,逐將羹肴小心翼翼的放到旁邊的桌案上,輕柔坐在繡床邊上,目不轉楮的看著楚質熟睡似的俊逸面容,從豐潤的柔唇發出悄無聲音的幽嘆。

    “好端端,學人家嘆什麼息。”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初兒驚嚇似的猛然要站立起來,卻被床沿邊絆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倒,只覺得眼楮忽然一暗,初兒忍不住要驚呼,卻忽然感到自己撲到一個溫暖舒適的墊子中。

    豐滿而潤澤的嬌軀投懷送抱,飽含著青春少女誘人的彈性,雙臂輕巧環摟,溫暖的掌心貼上了初兒柔軟的小腹,輕輕撫動著,楚質輕笑說道︰“初兒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熱情了。”

    听到楚質的聲音,初兒因驚嚇了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了下來,秀美的小臉隨之蒸出了一層動人的紅暈,眨了下美麗的眼楮,軟語說道︰“公子,你沒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楚質微微一笑,話雖如此,心里還是有些郁悶的,換成是哪個,踫到這樣的事情,心情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

    “公子……。”初兒敏感的察覺楚質心情的一絲陰郁,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下身子,美眸露出憂心之意,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放心初兒。”楚質和聲說道︰“區區的小挫折我還是可以承受的,大不了不要朝廷賜予官職罷了,安心經營我們的生意,或許這樣一來,我們的目標更加容易實現也說不定。”

    當然,這只是一時間氣話,如果真的把一切都看開了,心情哪里會感到郁悶,況且努力了那麼久,卻沒有得到回報,楚質怎麼會甘心,初兒聞言,柔軟的身子輕輕翻轉過來,一雙清亮的眸子仔細打量著楚質,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唇邊柔起隱約的笑意。

    “好啊,初兒膽子變大了,居然學會笑話人啦。”楚質咬了咬牙,裝出一副很凶惡的樣子,手掌落在美人那渾圓白嫩的香臀上,剛剛按上去,觸到的肌膚柔軟滑膩之極,哪里舍得用力,反而輕柔緩慢的在兩片豐滿光潤的肉臀上畫圓圈一般來回地輕輕撫摩。

    “才沒有呢,公子的心情不似剛才那樣氣憤了,初兒是在為這而高興。”身子微微一顫,初兒膩聲說道,一雙美眸朦朧迷離,白玉般的肌膚下慢慢滲出一絲艷麗的紅霞。

    “如果生氣能解決問題的話,天下就沒有那麼多煩惱了。”楚質輕嘆說道,摟著美人香軟的身子,芬香撲鼻而來,心中的那層陰霾漸漸消融散去。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8 07:38

VIP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連累了
什麼三十歲為相,非朝廷之福,要謹慎從事,這種理由騙下三歲小孩還行,只要腦子還不至于糊涂透頂的人,根本不會相信這樣的說法,問題在于,居然有人信了,而且還拿這荒誕的理由做起文章來,如果說其中沒有隱情奧秘,那肯定是有些人腦殘了,楚質惡意的猜想,心中暗暗詛咒某些人,你們這些大佬在朝里斗法就斗法唄,干嘛要扯上自己這個無辜的小進士。

    冷靜下來,考慮了許久,想到大宋最具有時代特色的黨爭,楚質憑著一絲隱隱約約的直覺,猜測自己有可能卷入其中了,當然,也只是猜測而已,楚質也不敢肯定,也有可能是張堯佐真的不顧慮身份,為了給孫子找回場子挾私報復打擊,可能性太多,又不是很了解情況,楚質左思右想,腦子又亂了起來。

    看見楚質額眉深鎖的模樣,初兒唇間的笑意漸漸隱去,伸出細嫩的小手想要撫平楚質眉間的褶皺,小臉突然飛起一抹羞紅,猶豫了下,另一只輕軟玉手從敞開的衣領滑進去,小心地撫上楚質的胸脯,又濕又軟的雙唇微微張開,含住了他的嘴唇,暖意融融,吐氣如蘭。

    楚質只覺得眼前一黑,還想開口說話,突然嘴唇一熱,觸到了兩片溫軟濕潤的東西,胸前更是被兩團軟肉緊緊抵住,軟玉在抱,溫香撲鼻,憑著本能,用力吸吮著伸入口內的丁香小舌,丹田處的熱氣又在體內燃燒了起來,整個人頓時熱血洶涌,燥熱無比,至于什麼黨爭啊,報復啊,瞬息之間頓時被拋諸腦後。

    不久之後,兩人才慢慢分開,初兒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嬌吟,嫩滑的小臉深深埋在楚質懷中不願抬起,紅艷艷的臉上露出了又羞赧又迷亂的表情,都已經熱血沸騰了,楚質的動作哪里能這麼容易停下,輕柔地吻著她嬌嫩的臉蛋,右手悄然下滑,落在她的胸前,隔著衣服撫弄一只高聳飽滿,手掌間傳來一陣陣堅挺結實、柔軟無比而又充滿彈性的美妙肉感。

    “公子,惠夫人吩咐,讓你用晚.膳……。”初兒俏臉紅得好像天邊的晚霞,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一層香汗,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俗話說秀色可餐,初兒的雙唇柔.嫩光滑,甘美爽口,口中清香不時飄入鼻中,沁人心脾,楚質一下下地親吻著那甜膩的嘴唇,手掌輕揉著一團柔軟,含糊不清的輕聲道︰“……如脂如玉,如膏如蜜,吃這個已經飽了。”

    听到楚質調戲之言,初兒小臉.立即羞成了一塊大紅布,誘人的豐腴的嬌軀在身下起伏顫栗,楚質吻著美人白膩如玉的耳垂,雙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懷中美人脫得只剩下一件薄如嬋娟的輕紗,玲瓏浮凸的曼妙身姿在薄紗下面若隱若現。

    只見楚質右手一扯,青白色的紗帳立即落了下來,.廣闊的天地仿佛剎那間縮成了一個只有七尺長,四尺寬的空間,一頂雪白的梅花帳子將紅塵俗世所有的春色都關在了里面,男子低沉急促的喘息和女子愉悅壓抑的呻吟滲出床帷,在暗沉沉的房中輕輕回蕩。

    汴梁城,何府,裝飾清雅簡單的客廳中,白發銀須的.何涉拍案,憤然而起,渾厚宏亮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惱怒。

    “如此荒謬可笑的理由,虧他們想得出來,簡直是.欺人太甚。”何涉身體輕顫,胡子抖動,顯然被氣得不輕。

    “學士息怒,不可.為這幫小人氣壞了身子。”趙概連忙勸慰起來,絲毫沒有顧慮同僚之間的顏面,直接給張堯佐等人定了性,要知道在古代朝堂之上,如果不是水火不相容的政敵,為了保持儒雅文人的風度,不會如此撕破臉皮的直言大罵的。

    “黨同伐異也就罷了。”在趙概的攙扶下,何涉坐了下來,怒形于色,咬牙切齒說道︰“如今居然連個小孩都不放過,他們還有沒有羞恥之心。”

    “學士所言極是,如此卑劣行徑,定然為天下人所不齒,我羞與之同朝為官。”趙概附和說道,同仇敵愾之色顯露無疑。

    重重哼了聲,以示自己的不屑,多年修身養性成效立即突顯出來,將心中的怒氣壓了下來,何涉冷靜思慮片刻,皺眉開口道︰“叔平,最近朝中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是景純得罪了張堯佐。”

    空穴來風,事出有因,無緣無故的,肯定沒人會閑著無事要刁難個小進士,其中定然有什麼隱情。

    “景純性情平和,沉穩大度,按理來說也不會得罪什麼人,而且我也沒有听說過關于這方面的傳聞。”趙概仔細思量了下,搖頭說道︰“最近朝中也沒有什麼特別之事,宮中也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那就奇怪了。”何涉迷惑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們在爭議之時,寬夫對此事是什麼樣的態度?”

    “文相……。”回憶了下,趙概目光閃爍,奇怪說道︰“反應有些反常,至始到終,沉默不語,不發一言。”

    “沉默不語。”何涉喃喃說道︰“那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麼,心有疑慮。”

    要知道文彥博平日對楚質的印象非常良好,也沒有掩飾其贊賞之意,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怎麼可能選擇袖手旁觀,其中的異常確實值得注意。

    皺眉苦思片刻,趙概腦子中忽然靈光一閃,有些不確定說道︰“宮中有傳聞,前幾日官家似乎提到希文兄了。”

    “具體怎麼回事,快詳細說來。”何涉眼楮微亮,有幾分急切之意。

    “就是在前兩日,官家在批示新科進士官職時,曾經向身旁的內侍提到,幾年不見範相,卻不知他如今可安好。”趙概說道︰“宮中是這樣傳言的,也不知是否屬實。”

    “近幾年來,朝廷冗官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一日之內又增添數百官員,想必官家也心有感觸。”沉默了下,何涉輕哼說道︰“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逐希文出朝,現在後悔……。”這話還沒說完,何涉反應過來,而趙概也立即想到,對視一眼,同聲道︰“難道官家有意召希文(兄)回朝。”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趙概興奮之色難以抑制,忍不住站起來,在廳中來回走動,笑容燦爛說道︰“苦等了多年,終于盼到了。”何涉何嘗不是如此,老懷大慰,紅光滿面,但忽然之間,嘴角綻放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叔平,別高興太早,恐怕此事也如鏡中花水中月,虛幻難以實現。”何涉聲音苦澀道,眼楮掠過一絲憂郁的明了。

    “學士何出此言?”趙概迷惑不解道。

    “什麼三十為相非社稷之福,這分明是在提醒官家,不可讓同黨之三人為相。”何涉冷聲說道︰“寬夫和你已經入了政事堂,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者他們還能接受,可是那人是希文的話,他們自然要加以抵制。”

    “也就是說,他們明著是在借景純的年齡來生事,暗地里其實是在打消官家的念頭。”趙概恍然,隨之氣憤說道︰“果然是一群小人。”

    “此事固然是老夫的推測,但可能性也有十之**。”何涉恨聲道︰“近年來,官家將你們逐一召回朝中,想必他們也察覺官家似有悔意,如今宮中傳出這樣的消息,自然讓他們寢食難安,但也不敢明著進言阻希文回朝,害怕被天下人咒罵,也只能旁敲側擊了。”

    趙概生氣之余,苦笑說道︰“這樣說來,景純是被我等給連累了。”

    “那是他們卑鄙無恥,就算景純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們的。”何涉安慰道,心里也有一分愧疚,畢竟如果楚質不是自己的弟子,肯定不會平白蒙受這無辜的潑贓污垢。

    “景純與學士之間的關系,他們肯定心知肚明,官家也十分清楚。”趙概輕聲說道︰“怪不得張堯佐剛剛上諫之時,官家根本不予相信,還反駁幾句,後來听他們反復強調三十為相的言論時,一臉的若有所思,遲遲沒有下定論。”

    “那你見到此情況,肯定是和他們爭辯起來了。”何涉了然說道,輕嘆了下。

    “听聞如此荒謬之言,我如何能按捺得住。”趙概點頭承認,有些奇怪的看著何涉,小心翼翼問道︰“學士,莫非我做得不對?”

    “不是不對,而是錯了。”何涉搖頭嘆道︰“且不說景純是天子門生,你身為知貢舉,也不知道避嫌,這樣為他辯護,容易引人非議,況且當初希文是何原因被貶出朝廷的,你還沒有忘記。”

    “自然不敢相忘,官家有言,至治之世,不為朋黨。”趙概輕聲說道,立即有些隱隱約約的明白過來。

    “你越是與他們爭論不休,以官家的性子,就越猶豫不決,如果你和寬夫一樣沉默不語,如此荒謬的言論,官家豈能相信,況且……”何涉沉聲說道︰“不要忘了,朝中還有觀文殿楚學士在,他都沒有開口,你著急什麼。”

    “學士教訓的是,這回是我沖動了。”趙概說道。

    “關心則亂,以後注意即可。”何涉輕輕頜首,目光有些黯淡起來︰“希文錯過此機會,不知道還要再等幾年……。”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8 07:38

VIP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冤枉了人家
“學士不必憂慮,既然官家心中有所後悔,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我等向官家進言,肯定能將希文兄召回朝中的。”趙概說道,一臉信心十足的樣子。

    “這事以後再說。”心中輕嘆,何涉輕聲說道︰“還是盡快想辦法解決景純的問題,也不知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自然是心中沮喪之極。”趙概嘆道︰“看著別人賜官授職,風光得意,而自己卻毫無所獲,心情豈能舒暢得起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多經歷挫折,對他以後也有好處。”何涉說道,話雖如此,何涉還是皺眉尋思起來,以他對天子趙禎的了解,知道趙禎優柔寡斷的毛病一旦發作,肯定要拖延好幾天才能下決心要解決這事情,問題是,皇帝大臣能拖得起,而人家楚質卻等不了啊。

    就在何涉和趙概想著應該怎麼婉轉了說服皇帝之時,汴梁城中卻掀起了風言風語,像賜官授職這樣矚目的事情,自然得到許多人的關注,儀式結束後,城中的百姓權貴一時之間針對進士授予的官職紛紛議論,說到狀元馮京以將作丞身份出守荊南軍事府,那是何等的恩寵,榜眼探花通判府州,可謂是身居要職,還有其他進士,即將風光的赴任各方,這一切都讓文人士子們羨慕不已。

    當然,提到有進士將奔赴窮.山惡水之地為官時,善良的百姓們忍不住一陣惋惜擔憂,噓唏片刻,也不知道是哪個先發現的,怎麼這些賜官授職的進士之中,居然沒有最受人歡迎的楚郎的名字。

    說到楚郎,那可是汴梁城的驕傲,.別看狀元榜眼探花都是外地人,但是我們本地人也不差,年紀相差大截就奪得及第進士的身份,如果再過幾年再參加科舉的話,狀元之位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口中這樣叨念著,汴梁城里關.心時政的百姓開始打听起楚質將要去哪里赴任時,卻忽然听說這次朝廷賜官授職中,居然沒有楚質的份,開始的時候,眾人自然是搖頭不信,確認無誤之後,又嘩然起來,這還了得,這不是明擺欺負人嗎。

    “也不知朝廷里的大官是怎麼辦事的,居然稀里糊.涂的把人家給漏了。”有人憂心忡忡說道,立即得到旁人的贊成。

    當然,也有人听到之後,冷笑說道︰“我看糊涂的是你.們,滿朝百官是何等的英明,豈能犯這種錯誤,肯定是那個叫什麼楚…子的,不是好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才會……,哎喲,你們干嘛打人。”

    看著周圍手拿棍棒刀叉的百姓,某人落荒而逃,.遠遠丟下一句話︰“懶得和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凡夫俗子計較……。”

    “別听他胡說八.道,听我的鄰居的……說,朝廷是準備要重用楚公子,想讓他留京任職,又怕其他人妒嫉,所以才推辭幾日再單獨給楚公子授職的。”

    “言之有理、應該是這樣沒錯。”周圍附和的聲音響成一片,而且以年青少女居多,要知道憑著一句生死相許,以及一句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不知打動了多少懷春少女的芳心,現在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詆毀楚郎,簡直不可饒恕。

    在一座裝飾豪華的府邸前,張晉元有些狼狽的揉著腦袋,口中念念有詞道︰“今天本公子心情舒暢,不與你們這些無知小民計較。”

    听到外面粗暴的拍門聲,府內院子大大咧咧道︰“來了。”聲音有幾分不耐煩之意,慢慢騰騰拉開門,見到張晉元的模樣,愕然了半響,才認出眼前滿身蛋清蛋黃,渾身狼狽不堪的人,是自家的公子。

    “元公子,你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欺負到張府頭上來了。”反應過來,院子立即怒氣沖沖叫囂道,手腳也沒有停著,掏出毛巾殷勤的為張晉元擦拭起來。

    “多管閑事。”張晉元哼聲道,紈褲歸紈褲,但他也知道什麼叫眾怒難犯,況且砸雞蛋的人實在太多,他也記不清楚是誰了,況且在背後非議人家的事情,也不好傳揚出去,免得讓人笑話,馬屁拍到了馬腳上,院子訕笑了下,隨之識趣的閉口不語。

    “父親回來了沒有?”邁步跨過門檻,向前院走去,張晉元隨口問道。

    “回來了,正在廳里侍奉相爺呢。”院子笑容滿面說道。

    張晉元頓時止步,回身低喝道︰“怎麼不早說,待會再找你算賬。”說完躡手躡腳矮著身子,繞過前院廳門口,從另一邊返回房屋了。

    “你又沒問。”院子喃喃說道,心里暗罵活該。

    豪華府邸的廳中,裝飾自然也富麗堂皇,廳門掛了半幅檀香珠簾,雕工精細,極是古雅,廳中正堂放著一張朱漆書案,桌上放著燭台、香爐之物,兩旁是錯落有致的上等梨木椅子,上鋪藍緞錦墊,牆上全是名家山水字畫,與廳中豪華的裝飾相襯,富貴而不失典雅,沒有落了俗套。

    “山甫,宮中可傳來什麼消息?”廳中首位,一身紫衣華服的張堯佐輕聲問道。

    張山甫,張晉元的父親,也是張堯佐的長子,趙禎寵妃張貴妃的堂兄,不久前憑著堂妹的關系,被趙禎賜予進士身份,如今在都水監任職。

    “听妹妹說,官家回宮之後,一直在御書房里,也沒有批閱奏折,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張山甫回答道,臉上有些笑意︰“看來官家已經領悟到父親煞費苦心的提醒。”

    “如此至好,不然我們也只能冒著讓官家不悅的險,在朝會中直言上奏了。”張堯佐點頭說道。

    “還是父親想得周到,畢竟官家還沒有正式下詔要召回範仲淹,我們也不好進諫,只有旁敲側擊,讓官家知道我們的立場。”張山甫笑著說道。

    听到兒子的奉承,張堯佐表面上毫不在意,心里還是有幾分得意的,正準備表示下謙虛,忽然發現廳外人影閃動,臉色忽然一變,沉聲道︰“誰在外面。”

    “祖父、父親,是元兒。”張晉元連忙回答,快步走了進來,乖巧的行禮道。

    “今日又到哪里嬉戲去了,為何這麼晚才回來。”張山甫說道,語氣似有不善,知子莫若父,無論張晉元表現得多麼乖巧,也掩飾不了他紈褲的作風,而這恰恰讓張山甫心中最為不喜歡的。

    “元兒也沒去哪……。”張晉元囁嚅說道,在張山甫的逼視下,也不敢往下說。

    “元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你發什麼脾氣。”張堯佐說道,有幾分維護之意,俗話說隔代親,對于這個長孫,張堯佐心里還是很看重的。

    有張堯佐護著,張山甫也不好再責備下去,恨鐵不成鋼似的瞪了眼面露喜色的張晉元,口中喃喃說道︰“有時間出去戲耍,還不如在家中讀書,就算考不上狀元,中個進士也好。”

    張晉元聞言,嘴角輕輕撇了下,心中也暗暗嘀咕起來,你考不上也就罷了,還要自己受這份苦。

    “又把老子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就算成為朝廷官員,張山甫還是不改在家鄉豪氣的作風,看見張晉元滿不在乎的神情,立時憤然而起說道︰“瞧瞧你自己,人家年齡與你相鄰,早已是狀元榜眼,還有年紀比你小幾歲的,都已經進士及第……。”

    “進士及第又怎麼樣,一樣是沒有官做。”張山甫滔滔不絕的教訓,讓張晉元有些煩了,忍不住輕聲反駁道︰“就算不是進士,只要你們求下姑姑,直接讓官家賜予我一官半職不就成了。”

    想到自己官職的來歷,張山甫頓時愕然,半響之後才悻悻說道︰“你說的倒輕巧。”

    “本來就很容易嘛,只是你沒有想到而已。”張晉元小聲說道。

    “你這小子……。”張山甫勃然大怒。

    “行了。”張堯佐揮手,認為張晉元說的沒錯,自己這些人辛辛苦苦阻止官家召回那個範仲淹,為的不就是這個輕巧容易嗎,隨之和聲說道︰“元兒,你說誰進士及第沒有官做啊?”

    “就是那個楚質啊。”張晉元滿面的興奮說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麼好人,肯定在背地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今讓朝廷發現,所以才不給他授官職,活該。”

    有資格參加朝會的,都是些高官大臣,為了個荒謬理由為難人家小進士的事情,誰也沒好意思外傳,況且短短的時間內,事情也沒有那麼容易泄露,所以城中百姓也是听到當時在場的進士談論才知道消息,具體是怎麼回事,也沒有人了解,而楚質確實是冤枉了人家張晉元,紈褲子弟也有尊嚴的,在外面與楚質發生沖突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向家里說過。

    “閉嘴,胡說什麼呢。”張山甫斥喝道,這回張堯佐也沒有制止,畢竟在人家一個小進士身上做文章,已經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如今在自己人面前,就不必掩飾了。

    驚嚇了下,張晉元嘟喃說道︰“本來就是嘛,外面的人都是這樣說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別學人胡言亂語。”張山甫斥責問道。

    “元兒,听你之意,似乎對這個楚質,有什麼看法。”察覺張晉元的言不由衷,張堯佐輕微皺眉問道︰“你和他有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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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互算計
“也不是什麼過節,只是那小子和曹家的人走得比較近,我遇過他幾回。”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張晉元實話實說道︰“看他不怎麼順眼。”

    “不好。”尋思了下,張山甫驚呼道。

    “父親,怎麼了?”張晉元迷惑不解道。

    張山甫沒空理會兒子,連忙朝張堯佐說道︰“父親,這樣一來,審官院的楚學士會不會認為我們是在挾私報復?”

    “應該不至于。”張堯佐皺眉說道︰“在朝會上的時候,無論我們如何爭論,也不見他開口為聲辯,應該是理會了我們的意思。”

    張山甫苦笑說道︰“父親,誰都知道楚質是他佷子,為了避嫌,楚學士怎麼好開口啊。”

    “我倒是疏忽了這點。”張堯佐輕聲道,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誰會考慮得那麼詳細,為了大家的利益,只有委屈某人了。

    張晉元還是有些機靈的,听.到兩人對話,也猜測出幾分來,驚楞之余,忍不住開口問道︰“祖父、父親,听你們的意思,好像那個楚質不能得授官職,是因為你們……。”

    張山甫窘了下,嚷嚷叫道︰“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

    “雖然說為了…那事,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因此得罪了楚汲,也未免有些不妥。”張堯佐說道,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顧忌。

    “不管楚汲是什麼人,祖父是當朝相公,怕他做什麼。”.張晉元在旁不甘寂寞說道,不過話里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反正據他了解,汴梁城的世家大族以及朝中幾個宰相之中,沒有一個是姓楚的。

    “你懂什麼,那不是怕,而是不值當。”兒子大了,張山甫.也有心傳授他些政治經驗,所以才沒有揮手趕他出去。

    “楚汲是審官院同知院事,掌管京官各衙的官員.升遷調動,地位固然不十分顯赫,卻手掌實權。”張山甫淳淳教導道︰“在任多年,受其恩惠的官員不計其數,得罪了他,相當于得罪了一大批官員。”

    “最重要的是,官.家對楚汲非常寵信。”張堯佐輕聲說道︰“據說,審官院劉知院事,即將致仕,毫無疑問,接任他位置的將是楚汲。”

    “官家為什麼相信那個楚汲。”張晉元好奇道︰“莫非他也有女兒在宮中不成?”

    “說什麼混賬話。”張山甫啼笑皆非,怒氣又涌上來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居然以為個個都如自己家一樣……。

    “二十年前,朝廷中還是章獻明肅太後主政。”瞄了眼張山甫,張堯佐解釋道︰“章獻明肅太後似有武皇之心,幸得一幫忠心臣子保駕,官家才得以安然親政,而楚汲正是其中之一,不然以楚汲同進士出身的身份,豈能如此順利身居高位而紋絲不動。”

    “有這情份在,只要官家在位一日,楚氏一門富貴將無憂矣。”張山甫說道︰“而且楚汲為人低調,從不參與朝中紛爭,除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

    “說的沒錯。”張堯佐贊成道︰“既然官家已經知道我們的提醒,那就不要再糾著楚家小進士的事情不放了,以後再尋個機會,賣楚汲一個人情,以表示我們的歉意。”

    “孩兒明白。”張山甫點頭說道。

    “也怨那個楚進士,拜誰為師不好,偏偏要入那何涉的門下。”張堯佐悠悠嘆聲道︰“那趙概總是和我們過不去,既然有機會為難他的同門師弟,我們自然不會客氣,听說楚質還與那姓馮的小子走得很近,如此說來,只能算他不走運了。”

    看著咬牙切齒的張堯佐,張山甫當然要連連點頭,清楚父親對于那個落自己面子的馮京,心里十分惱怒,如果馮京不是萬眾矚目的狀元,恐怕早就在暗地里使絆子了。

    見兩人在商議朝廷政事,張晉元感覺有些無聊,就要告退離去,卻听張堯佐問道︰“元兒,你平日在外周游,可曾听說過一件奇事。”

    “不知祖父問的是?”張晉元精神一振,終于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定然要好好表現,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靠家里萌蔭的公子哥兒,還是有些用處的。

    “我近日听到消息,城里好像有人自稱是官家在民間的龍子。”張堯佐說道,眼楮掠過奇異之色。

    “這事元兒也听說過。”張晉元聞言大喜,這事自己恰好知道,連忙點頭說道︰“那人現在就住在賞心樓。”

    “那你見過那人沒有?”張山甫問道︰“他說的是否可信?”

    “大伙兒都說那人是騙子,元兒覺得也是,所以沒有興趣理會。”張晉元輕聲說道,心中後悔莫及,早知道不應該把時間都花到秦樓楚館之中,去賞心樓喝個茶也不錯嘛,還能順便打探消息。

    “騙子敢如此張揚嗎?居然在天子腳下招搖撞騙,難道不怕被人識穿而貶誅。”張山甫瞪眼說道。

    “好像也對。”張晉元眨眼說道,楞楞的模樣,根本沒有意識到如果那人的身份真切無疑,對于朝廷來說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什麼對不對的。”張山甫輕哼了下,揮手說道︰“好了,這沒你什麼事了,下去。”

    “元兒告退。”見到祖父沒有挽留的意思,張晉元識趣的退了下去,廳中另一側立即閃出來一個人,行禮拜道︰“小的見過相公,大人。”

    “不必多禮。”張堯佐輕聲說道︰“事情打听得怎麼樣了?”

    “回稟相公,那人姓名為趙青,自稱自己的母親是宮中放出的宮娥,當年曾得天子臨幸,母親在出宮後生育了他,所以自己是當今天子的龍子。”

    “有何為證?”張山甫插話問道。

    “經過小的仔細查訪,那人身上有塊龍鳳抱肚。”

    “龍鳳抱肚!”張堯佐與張山甫對視一眼,暗暗點頭,揮手下奉命打探消息的人下去。

    “父親,此事或許是真的。”張山甫沉聲道。

    朝中的達官顯貴,誰都知道,天子趙禎後宮里有眾多的妃嬪,可是當了多年皇帝的他,卻一直沒有一個健康的兒子,早先曾有過三個兒子都是早夭,為了保證自己的皇位能夠由親生的子嗣來繼承,趙禎難免采取“廣種薄收”之策,除了妃嬪外還臨幸宮女無數,據說趙禎每臨幸一位宮女,就賜予一個龍鳳刺繡抱肚作為憑證。

    後來大臣們認為皇帝這樣做是縱欲過度,會勞神傷體,幾次建議他將眾多宮女遣放民間,而趙禎確實也虛心納諫,曾遣放近千宮女回歸民間嫁人,如果說這些宮女之中,有身懷龍種的,雖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靜觀其變即可,有人會比我們心急的。”張堯佐輕笑道。

    “父親說的是,曹家……。”張山甫會意笑道。

    “如果是真的,定要搶在曹家之前,讓婉兒向官家請求,收養那人為子。”張堯佐目光凝聚,沉聲說道︰“這可保我張氏滿門兩朝富貴。”

    “孩兒明白,立即派人時刻留意。”張山甫輕聲道。

    就在張氏父子兩人在密議之時,曹家兄弟也在廳中對飲談笑,女兒成婚,曹偕特地多請了一個月假期,不用急著趕回任地,有時間就出門看望同僚好友,或者在家中與親人團聚,親眼看見女兒婚後過得幸福甜蜜,曹偕也就放心了,也打算近日就起程離去,可惜有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他的計劃。

    “有龍鳳抱肚,而且對宮里非常熟悉,難道說這是真的。”曹偕皺眉思索,心中半信增疑,也不敢確定。

    “一時之間,難辨真假。”曹佾也是如此表情,兩根手指十分有韻律的敲打著桌案,心中不停的盤算著。

    “如果是假的,想學春秋戰國時的呂不韋,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欺君,誅其三族也不為過。”曹偕眼楮掠過一縷寒光。

    “未必是如此。”曹佾搖頭說道︰“世事難料,如果是真的,那又該如何?”

    “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煩了。”曹偕輕聲說道︰“汝南王世子趙宗實,賢明溫厚,頗有仁君之風,朝中上下交口稱贊,如果不是官家一直猶豫不決,早就立他為皇儲了,如果卻多出個嫡脈龍子,就怕朝中從此多事矣。”

    “應該不至于。”曹佾說道︰“當年官家出生,先帝立即將汝南郡王送回府中,那時也沒見汝南郡王有什麼不滿,如今成為皇室宗正,深得官家信任。”

    “或許是我多心。”曹偕自嘲說道︰“總感覺那人有問題,如果讓我來說,與其讓個來歷不明的人即位,還不如選知根知底的汝南王子登基合適。”

    “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我們靜觀其變就好,有人肯定會比我們著急的。”曹佾笑吟吟說道,手指微微指向某處,正是張府方向。

    “大哥所言極是,張家一直想壓我們曹家一頭,肯定不會錯過任何機會的。”曹偕贊同笑道。

    “如果那人真是龍脈皇子,不管他是否能即位,我們也不能輕視之。”曹佾悠悠說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曹偕問道。

    “听說那人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而且年紀不大。”沉吟了片刻,曹佾輕聲說道︰“馨兒也到了出閣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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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朝議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正如何涉料想的一樣,就算趙概與張堯佐都沉默不提楚質的事情,而天子趙禎卻遲遲沒有下詔決定應該如何安排楚質,事情就這樣拖沓了起來,而汴梁城對此自然是議論紛紛,熱鬧了好一陣子,不過才一天時間,滿城注意力卻被真假皇子事件給吸引住,除了某些少女念念不忘之外,也沒見有人提起了,畢竟相對而言,皇子真假才是牽動人心、影響深遠的事情。

    事情已經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朝中百官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日朝會,當內侍宣布朝議開始時,君臣非常有默契的先處理幾件較為緊急的事情,其實事情皇帝與幾個大臣早就已經商議決定好,現在只是走個過場。

    事情解決完畢之後,崇政殿里忽然靜了下來,等了半響,依然沒有大臣出來奏言,這讓趙禎感覺有些奇怪,上次朝會還為些小事吵得唾沫四濺,怎麼今日全部都轉性子了,對了,那小進士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無辜受累也蠻可憐的,趙禎暗暗尋思,畢竟是楚卿的子佷,如果待會有人進言,就順水推舟賞他個官職,至于什麼隱患之類的,趙禎又不是昏庸無道的皇帝,自然清楚什麼叫做借口生事。

    過了片刻,殿中依然靜悄悄地,內侍張若水知道這時候應該輪到自己上場了,從皇帝的龍椅旁上前一步,暗暗吸了口氣,就要扯開嗓子唱誦起來,卻沒有料到殿中末尾處突然站出來一個諫官,大聲說道︰“臣有事上奏。”

    一肚子氣憋了回去,差點沒岔氣了,張若水臉面漲得通紅,惡狠狠的盯了那官員一眼,發現是諫官,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惹不起咱躲得起。

    諫官其主要職務是侍從規.諫,是諷諫君主的官員,當然,有諷諫君主的諫院,自然就有監察百官的御史台,本來兩者是各司其職,互不相關的,但是到了宋代,台諫司職開始合一,兩者事權相混,諫官也擁有對百官的監察權,而御史也能向皇帝進諫。

    作為天子的趙禎,對于正義直言.的諫官御史,心中是又煩又喜,煩的是這幫人整天在自己耳連嘮嘮叨叨,不準這樣不準那樣,實在是讓人心煩厭惡,問題是不听不行啊,明君就是要虛心納諫、廣開言路,而且諫官御史也是自己的耳目,底下大臣權貴誰人在外面作奸犯科欺瞞自己,自然有諫官御史向自己進言,離開了他們還真是不行。

    希望不是諫自己的,仔細回憶.下自己近日來的行為,應該沒有什麼可以指責的,趙禎暗暗地安慰自己,隨之和顏悅色道︰“準。”

    “陛下,近日來,京城之中有人自稱是陛下之子,直言.要進宮面聖,百姓聞言對此議論紛紛,影響極大,此事該如何處置,請陛下聖裁定奪。”諫官揚聲說道,聲音在殿中回蕩。

    趙禎聞言,臉色頓時變了,三子早夭的事情,一真是.他心中之痛,如今居然有人想拿這事來做文章,簡直是賊膽包天,不知死活。

    “此事荒謬,陛下只有三子,都已早夭,從哪兒又冒.出個皇子來,其中必然有詐,此人居然敢在京城中招搖撞騙,怕是居心不良,應亟加貶誅為是。”有官員察顏觀色,見趙禎不悅,立即站出來說道,引得一片附和之聲。

    “此事關系重大,.不可草率從事。”朝議朝議,怎麼可能沒有爭議,反正朝廷不以言論治罪,有人隨之站出來顯示自己的存在,大聲反駁道︰“還未查證,倘若這個的確是實有其事,貿然貶誅之後又該如何收場?”

    也有道理,不少官員暗暗點頭稱是,宮閨之內的的私事誰能全知道,說不定、或許、有可能是真的呢,說到底還是心存疑慮,誰也不敢輕易承擔這個風險,要知道皇帝無子,如果……,那豈不是……。

    像這種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官員們也不敢爭吵過久,爭論了片刻,紛紛閉嘴,目光看向皇帝與幾個宰相。

    “文卿,你有何看法?”趙禎問道,目光閃爍不定,

    “既然是在京城之中,自然由開封府官員負責。”文彥博拱手說道,這種事情不宜過早接手,還是讓別人探清情況再說。

    “準奏。”趙禎點頭說道,心里也沒有了處理朝政的興致,揮手退朝,在一片恭送聲中擺架回宮,至于楚質的事情,早不知道遺忘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百官慢慢向殿外散去,趙概快步跟上文彥博,輕聲問道︰“文相,你覺得此事……?”

    “不知真假,不好論斷。”文彥博淡淡說道。

    “就怕有人別有用心,想亂我朝綱啊。”趙概輕嘆起來。

    “若是你不放心的話,大可提點開封府尹錢明逸幾句。”文彥博微笑道︰“假的真不了,想以小小的手段亂我大宋朝廷,沒有那麼容易。”

    “朝中從此多事矣。”

    不僅趙概是這樣想,別看剛才朝會時官員平平靜靜的模樣,其中心里如炸開了的油鍋,上下沸騰不已,如果有人問起,大部分人直言不諱的斷定,此事必定有詐,可是心里面卻未必都這樣想的。

    自古以來,帝王家事從來就沒有個準數,十幾年前,誰都認為當今天子是章獻太後親子,沒有想到突然暴出個李宸妃,讓人瞠目結舌,再往上推,例子就更加多了,況且民間皇子繼承大統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漢朝宣帝劉病已……

    如果是真的,確實應該普天同慶才行,有人樂觀的想到,起碼當今官家百年之後,不愁沒有子嗣繼承皇位。

    就在百官思緒萬千、波瀾起伏時,城中的汴河堤岸碼頭又是另一番場景,一艘艘滿載各種貨物、糧食的船只停靠在這里,一艘停泊在汴河岸邊的貨船剛靠岸,十幾個役夫就匆匆忙忙從船上往岸上背糧袋子,在另一端的一艘貨船上,幾個役夫也正在船上往下扛貨物,一切顯得那麼的繁忙緊迫,不忙不行啊,畢竟後面還有十幾艘船只在不停的催促著……

    當然,這只是繁忙的汴河運輸的其中一個縮影,作為大宋的京城國都,汴梁城中自然不僅僅只有一個碼頭而已,只不過這里在大相國寺附近,屬于汴梁城的商貿中心地帶,顯得更加熱鬧繁忙。

    汴河之畔高處望去,只見河面上船板交錯,重疊釘成,各船上劃櫓的船工,抬頭低首,各具神態,齊心合力,用勁搏浪,口中喊著南腔北調的哨號,使人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種勃勃的生命力量,看著這動人的一幕,岸上眾人傷感的心情散去了些。

    “文通,本來還想與你一同起程,順江直下,再分道而行的,沒有想到你……。”馮京搖頭嘆息道。

    “請當世兄恕罪,離家日久,心中思念,恰巧听聞今日有客船直接達到江寧府,念起之下,也沒有來得及通知各位,就付資定了下來,真是失禮啊。”沈遘連連拱手道。

    “當世,你也沒有資格說人家。”滕茂實在旁笑道︰“自己悄悄定了明日的起航至江夏的船位,總算還有些良心,多定了幾個位置,不然幾個同鄉肯定饒不了你。”

    萬千士子之中,肯定有幾個是同鄉或者同地的,自然相約一道起程回家,可以排解途中的寂寞,也能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何樂而不為。

    “你們都走了,那京城就剩下我一人了。”楚質輕聲說道,眉宇之間有絲愁緒,也不知是因為要與好友離別而心有感觸,還是為自己的事情而煩憂,或者兩者都有。

    看見楚質的模樣,想到朝中依然沒有動靜,其他幾人心中暗嘆,張嘴欲言,又不知從何安慰起。

    “不管怎麼說,文通兄得以衣錦還鄉,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楚質展顏微笑,拱手說道︰“我在此祝文通兄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景純,最吉祥的話都讓你搶先說了,那我們該怎麼辦?”馮京悠悠嘆道,嘴唇泛起一縷淡淡的笑意。

    “折柳、作詩、誦曲、嘆別。”楚質輕笑道︰“隨你們選擇。”

    “我去折柳。”旁人一听,紛紛選擇最容易的事情,爭相跑到路邊的柳樹旁折枝了,返回一看,大伙手里都拿著柳枝,忍不住哄笑了起來,沖散了離別的愁意。

    “你這是怎麼了,似乎有些聞詩色變啊。”楚質迷惑不解道。

    眾人有些窘迫,最後還是滕茂實站出來笑道︰“景純,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文思如泉涌,滔滔不絕啊,這些日子又是酒宴又是慶會的,連續不斷,大伙肚子里的詩詞都耗盡無遺,現在回想起當時所作的詩詞,都覺得有些臉紅,哪里還有作詩的心思。”

    “況且說到離別詩詞。”馮京接話笑道︰“前人的且不說,景純那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謂是深入人心,有你在旁,我們怎麼好意思獻丑。”

    “當世兄言之有理。”有人附和之余,立即提議道︰“依我看,吟詩填詞以敘別離之情,這事還要煩勞景純一並解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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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二十章 欲問行人去


這提議立即得到眾的的擁護,想到平日裡赴宴聚時,都裝作苦苦思索,而楚質卻悠閒自在的小酌飲酒,卻沒有耽誤吟詩作詞,而且詩詞的質量也不差,對比之下,這讓眾人感到很不憤,只要有機會,他們都樂意為難下楚質。

當然,這所謂的為難,只是朋友之間的遊戲,不存在任何的刁難之意。相處日久,誰都知道,作幾首詩詞,對於楚質來說,絲毫沒有任何的難度。

「景純轟稍等片刻,筆墨馬上就好。」心動不如行動,立即有人從懷裡掏出筆硯出來,就這樣用手托著,仔細調配墨汁,至於紙張,不用擔心,現在文人士子出門,如果不聳上一兩柄折扇,都不好意思與人見面打招呼。

「景純,儘管拿去用,記得還給我就行。」

眾紛紛慷慨激昂的把自家扇子遞到楚質面前,這麼久了,誰不知道京城之中,論畫技楚質車許不是頂尖的,但是論在扇面上繪圖寫字的美觀程度,以後不敢說,但是現在肯定名列第一,無人可及的。

「謝謝各位的好意,我自己也有,不用麻煩諸位了。」楚質微笑說道。從腰間扯出把清雅別緻的折來,清楚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就偏偏不讓他們如願以償。

這當然讓某些人失望不已,這時墨汁已經調配妥當,烏黑油亮,還有股淡淡的墨香,盛情難卻,楚質也沒有推辭。接過毫筆,沾了點墨,左手輕輕展開扇子,露出空白的一面,沉吟片刻,右手的筆如行雲流水在扇面上疾馳臨書,五行優美迥媚的行書立即永久的留在雪白的扇子之上。

輕輕搖動扇子,待墨汁乾透之後,楚質微笑將扇子遞給了一旁的沈邁。接過扇子,目光隨之落在扇面上。仔細閱讀,沈邁眼睛微亮,忍不住輕輕吟誦起來:

「水是眼波橫轟山是眉峰聚。

欲問行人去那邊?

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轟又送君歸去通

若到江南趕上春金千萬和春住。」

在楚質作詞的時候,眾人已經做好叫好稱讚的準備,如今一聽之反而沉默了下,仔細的品味著詞中的意境感情。

「景純大才,將山水化為有情之物,讓人難以忘懷,眉眼盈盈處,真是妙不可言啊。」過了片刻,馮京輕聲歎道:「幸好不用我作詩氣不然真的就獻醜了。」讓不少人暗暗稱是,在心裡慶幸起來。

「文通兄,聽聞江南的山水,清麗明秀轟溫潤透淨,景純將其喻為女子的眼眉,卻不知此言可恰當?」有人打趣笑道。

「不僅是恰當而已,簡直就是貼切。」沈邁笑著說道,隨之毫無愧色的將扇子折疊,光明磊落的將其納入懷中貼身藏好,這動作讓不少人心中惋惜不已。

這時,汴河岸邊傳來船工的叫喚催促之聲,眾人知道,離別之時終於來臨。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沈邁臉上浮出一縷愁緒,一一與眾人敘別,來到楚質旁邊時,輕聲說道:「景純,不用擔憂,相信你的事情。朝廷很快就有安排的。」

楚質微微點頭漸輕聲說道:「此次離別,不知何時能再會,文通兄,保重。」

「各位兄台,來日方長,以後再見了。」不久之後,站在船上的沈邁漸猛然揮手,揚聲呼叫道,應答之間,槳椿輕搖,在清風的推波助瀾下,船隻順流直下,頃刻之間邁消失在茫茫的天際。

「我們也回去吧。」等到沈邁所坐船隻消失不見,岸邊的眾人徘徊了片刻,收拾了下低落的心情。緩緩返身離去,到來大相國寺旁時。也沒有聚會宴飲的興致,因為住所各不相同,相約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後,紛紛揮手作別。

馮京和滕茂實住在東城,反正順路。三人自然結伴而行,走了幾步,楚質輕聲說道:「當世,秀穎,你們真的打算明日就回去?」

「嗯,大伙思鄉心切,京城諸事已了,誰也不願久留。」馮京點小頭說道。

「明日什麼時候走?我去送送你們。」楚質有些黯然,心中感歎。如果是在現代的話,就算去的大洋彼岸,通訊也不成問題,而在古代。只要距離超過百里,想見次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以後天南地北的。知見面就更難了。

「景純,這次就不勞你相送了,我們寅時起程。」滕茂實輕聲說道。寅時,相當於現代的凌晨三點到五點這段時間,那是天還沒有亮呢。

「怎麼這般急切?」楚質問道。

「我打聽了下,最近幾日,就只有這一艘船隻直航至江夏,卻是艘貨船,商人重私,裝好貨物就走,不願滯留。」倏馮京解釋說道。

「那只能今晚為你們餞行了。」楚質說道。

「餞行不餞行也無所謂。」氣馮京說道:「倒是景純你自己的事情可不能耽擱了,幾天了朝廷還沒有動靜,這根本不合常理,不如趁現在有空,我們去趙相公府上打聽下情況吧。」

「這時候趙相公應該在官署處理政務,前去拜訪恐怕也是無功而返。」楚冷淡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我的事情這幾日應該會有著落的。」

「你是不是從楚學士那得到什麼消息?」馮京連忙問道。

「算是吧。」楚質微笑道,能有什麼消息,這幾日朝中官員似乎把自己給忘記了,根本沒有提起過自己。弄得自己一頭霧水,猜測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肯定是達到了什麼目的,自己已經失去利用價值。所以沒有人理會自己了。

就在馮京滕茂實想繼續追問清楚時,面街道拐角處傳來陣陣的喧囂聲音,相隔甚遠三人都清晰可聞,只不過太過吵嘈雜之根本聽不清。

「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滕茂實好奇說道。

「我記得金那邊好像是賞心樓。」揉了下額角,楚質輕聲說道。

「那個皇子。」三人立即反應過來,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疾步向前奔行而去,在前面街道拐了個彎。卻寸步難行了。

只見在賞心樓寬大的街道裡。已經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群,場景似乎可以用摩肩接腫、揮汗如雨來形容,不時從裡面傳來幾聲暴喝聲:「散開、都散開。」

人太多,楚質掂起了腳尖,只見前面一片黑壓壓的腦袋,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無奈之下,隨意扯了下前面路人的衣袖,客氣有禮的說道:「這位兄台金前面這是怎麼了?」

有人打擾自己往裡擠,前面路人本想勃然大怒,回身發現是三個氣度不凡的公子,考慮了片刻,覺得還是不要得罪為好,揮了下衣袖,沒好氣的說道:「不清楚,沒見我正要往裡面擠嗎,就是想知道怎麼回事。」

說完路人就欲回身,忽然之間,身體似乎僵硬起來,眼睛發出驚喜亮光,隨手一拂,楚質手中的一小疊銅錢立即消失不見,拿了人家的好處。明顯是路旁商店的夥計,立即露出職業性的笑容,笑呵呵的說道:「這位公子,前面發生什麼事情,問我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平日就在那邊的商舖裡幫忙,說到我們商舖,那……」

就在夥計習慣性滔滔不絕的的介紹自己商店是經營什麼商品時,只見楚質輕輕伸手,微笑道:「說重點,不然錢還我。」

「開封府官差來賞心樓拿人。」那夥計立即摀住胸懷,飛快說道。

「拿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滕茂實問道。

「聽說是位皇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夥計說道。

「都閃開,不然休要怪我刀下無情。」就在三人想打聽仔細些的時候,只聽層層人群的深處傳來一陣暴吼,趁著眾人因驚嚇短暫的失聲時,刀刃出鞘的摩擦聲再次傳來。

就算是明知道裡面的官差只是裝腔作勢的嚇唬人,不可能敢在下子腳下行兇傷人,但是一柄寒光閃閃的刀刃對著自己,是人都有幾分心驚膽寒,況且圍觀的大多數是附近商舖住宅的升斗市民,平日裡安份守已,秉著民不與官斗的理念。在刀刃出鞘的幾息時間內,立時作鳥獸散開而去,裂開一條可供三五人行走的通道。

前面的人後退,後面的人想向前,互相碰撞之下,自然發生了些踩踏事件,隨著咒罵之聲響起,場面頓時亂了起來,雖然在人流未必之處。但是楚質還是被波及到了,身不由己的順著廣大人潮來回移動,不久之後,回過神來的楚質,發現自己居然被擠到了某面牆壁的有落裡,而馮京與滕茂實早就已經不在身旁。顯然是被衝散開了。

透過人潮中的空隙,楚質隱隱約約看見前面的情況,確實如剛才那人所說,只見幾個手執刀刃的差役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瞪著兩旁的人群,顯然是在前面開路,而在他們身後,有個身穿華麗錦衣的英俊青年。從容不迫的跟著上前,不時露出笑容向旁人親切點頭,確實有幾分氣度。

「這樣的從容淡定,可能真的是皇子。」有人竊竊私語,得到不少人的贊同。

「青皇子,不必害怕,我們相信你。」就在這時,也不知從哪個旮旯裡傳來一句煽動似的叫喊聲,自然引起了一陣騷亂,似乎為了回應某些人的支持,自稱是皇子趙青的錦衣青年停下步伐,彬彬有禮的向四方拱手道:「清者自清,我趙青定然不負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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