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首席御醫 作者: 謝王堂燕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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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11 18:26: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331930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6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九十章 奴顏婢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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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明明在天牢之中,怎會……”


徐常青驚得臉色發白,目光慌亂,儼然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石韋冷眼盯著他,諷道:“徐兄,我早說過,事情不要做得太絕,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石韋,你……你……”徐常青又驚又羞,尷尬驚慌,不知如何以應。


這時,潘佑也斥道:“徐弦也算是兩朝老臣,沒想到竟卻養了你這麼一個毫無廉恥的犬子,老夫都為你們徐家感到羞恥。”


“徐世伯,你誤會了,我不是……侄兒沒有……”


徐常青還想辯駁,但他發現眼下自己任何的辯解之詞,都顯得那麼的蒼白。


他自覺無地自容,不敢在此丟人下去,二話不說,低著頭便是灰頭土臉的奪門而去。


當石韋用鄙夷的眼光送走徐常青,回過頭時,看到的卻是潘紫蘇同樣驚詫的面容,還有那閃著盈盈淚光的秋水之眸。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過突然,以至於石韋他們出現了好一會,潘紫蘇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只以為眼前所見,皆為夢境一般。


石韋淡淡笑道:“紫蘇小姐,潘大人回來了,你不高興麼。”


他的話驚醒了潘紫蘇,直至這時,她才確信自己不是身在夢中,口中哽咽的喚了一聲“爹爹”,便是撲入了父親的懷抱。


喜極而泣,晶瑩的淚珠悄然而落。


潘佑撫著女兒的頭髮,笑呵呵的寬慰道:“紫兒莫哭,爹爹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麼,這幾日可讓你吃苦了。”


潘紫蘇激動了許久,心情這才漸漸的平伏下來,遂是扶著父親坐下,萬般不解的詢問其中原因。


潘佑便將石韋為他潘家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實的說與了女兒。


說罷,潘佑還鄭重道:“紫兒,遠志是咱們潘家的大恩人,這般恩情,你一定要銘記在心。”


潘紫蘇眼眸轉向石韋,那目光之中,已皆是感激與敬佩,隱約還含著幾分脈脈之意。


她聽得父親之言,忙是盈盈一個萬福:“石公子大恩大德,請受紫蘇一拜。”


石韋不及多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扶住,謙然笑道:“咱們都是自家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紫蘇小姐千萬不要客氣。”


潘紫蘇直起身來,卻發現他還緊緊握著自己手,當著父親的面兒,她頓覺不好意思,臉畔不禁掠過一絲紅暈。


石韋見她這般羞澀之狀,方始意識到自己舉止不妥,忙是將她的手松了,輕咳幾聲以掩尷尬。


兩個年輕人的這般事,潘佑看在眼裏,不禁捋須哈哈大笑,笑聲中頗有幾分言外之意。


爹爹這般一笑,潘紫蘇愈覺不好意思,低眉笑著抱怨道:“爹爹,你好端端的,有什麼好笑的。”


潘佑收斂起笑容,神色卻又漸漸變得傷感起來。


他沉吟了片刻,拉著女兒的手道:“紫兒呀,爹爹老了,已經沒辦法再照顧你了,過些時候,你就跟隨著遠志北投宋國,一起去過那新的生活吧。”


潘紫蘇一怔,目光看向石韋,一臉的茫然。


石韋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潘佑會捨得將女托負給自己,跟著他遠赴大宋。


當下他便將自己得到宋使庇護之事,將要遷往宋朝之事道來。


潘紫蘇明白了個中原因,便勸說潘佑也一併去往大宋,省得在這南唐受這份冷落。


潘佑便將方才車上與石韋說的那番話,又與女兒道了一遍。


潘紫蘇聽著眼中又盈起了淚光,咬著嘴唇道:“女兒怎能留下爹爹在此,獨自遠走他鄉,如此豈非不孝?女兒要留下來照顧爹爹。”


潘佑苦笑了一聲,歎道:“爹爹有你大哥照顧就夠了,再者,女大當嫁,你早晚也是要離開潘家的,爹爹豈能耽誤你一輩子。”


潘佑這話,已經是在坦白的表示,要將女兒許配給石韋。


石韋的心頭頓時一震,想著能得潘紫蘇這樣知書達禮,有情有誼的紅顏知己,自然甚幸。


他本想說點什麼,但又覺著這種場合不說什麼,便只有閉口不言。


“爹爹……”


潘紫蘇怎想得父親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羞意大作,局促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潘佑卻是一臉的坦然,淡淡道:“爹爹心意已決,紫兒若是真的孝順,一切只依爹爹吩咐便是。”


話說到這份上,潘紫蘇還能說什麼,只能低眉淺羞,默然不語。


這時,潘佑又將目光投向石韋,用懇求的語氣道:“遠志,老夫就將紫蘇托負給你了,還望你今後好好的待她。”


石韋忙鄭重道:“潘大人放心,晚生定會好好照顧紫蘇小姐,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潘佑這才感激的點了點頭。


那父女倆又說了幾句話,石韋便想著潘佑剛剛出獄,正需要休息便即告辭。


潘佑就讓女兒送他出府。


這出府的一路上,或許是因為潘佑那一番話,反而讓他二人稍有些尷尬,一路上皆是默不吱聲。


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當初二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拐角。


石韋想起當日他們撞個滿懷之事,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便問道:“紫蘇小姐,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


潘紫蘇怔了一下,舊日的回憶旋即浮現於眼前,想起那時窘事,她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埋怨道:“怎不記得,你撞得我額頭整整痛了三天才好。”


她這般嬌媚可人的樣兒,只令石韋心頭一蕩。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來,輕撫著她的額頭,歎道:“現在看來,這一撞竟是撞出了你我這段緣分,果然是天意難料啊。”


潘紫蘇臉畔生暈,眸中閃爍著羞意,但是現在,她已不再那麼局促不安,而是可以坦然的面對著石韋的真情流露。


“或許,真的是天做的緣份吧。”


她輕輕說著,便是投入了他的懷抱,將臉輕輕枕著他堅實的肩膀。


夕陽斜照,空蕩的庭院中,那兩道斜長的身影,緊緊的相融在一起。


…………………………


一天后,石韋再一次進入了皇宮。


這一次,他不再是獨自一人,而是跟隨著病已痊癒的宋使盧多遜。


一路所過,那些識得石韋之人,無不是驚駭詫異,那些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個幾天前還是階下囚的御醫,而今為何竟能與天朝上使談笑風生的走在一起。


二人一路前往了禦書房,聞知宋使前來求見,李煜早已脫下龍袍,換上紫衣,匆匆的出殿前來迎接。


當李煜看到隨同而來的石韋時,本是恭敬的表情,陡然間湧上無限驚詫。


眼見盧多遜已走上前來,李煜只得暫壓驚異,躬身道:“煜見過上使,未曾遠迎,還望上使見諒。”


堂堂南唐國的皇帝,何等的尊貴威嚴,但面對著盧多遜這麼個不足七品銜的使節,卻如此的奴顏婢膝,就連石韋看在眼裏,都覺得有些可憐可悲。


“李國主客氣了。”盧多遜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以示還禮。


李煜在國內以皇帝自居,但對宋卻附首稱臣,自稱為南唐國主。


當下他懷著一心的狐疑,將盧多遜請入了禦書房中。


落座已畢,李煜陪笑道:“未知上使今日駕臨所為何事?”


盧多遜朗聲道:“本使今日前來,乃是為了兩件事,這頭一件事,便是想請李國主允許,允這位石御醫一家,隨同本使歸往我大宋。”


聽得此言,李煜神色一變,心中更是大為驚駭。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7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一章 照顧你老婆

石韋是治好了宋使盧多遜,這並沒有錯。


李煜也猜得到,這石韋很可能害怕被自己秋後算賬,借機向那宋使求情。


但李煜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宋使盧多遜,竟然會在這種外交級別的場合會談中,公然為一個小小的醫官提出庇護。


李煜想不通。


看著李煜那副驚愕的表情,石韋心中卻在暗笑,心想你李煜就算是絞盡了腦汁,恐怕也不會想到,我除了治好宋使之病外,還有曹琮這埋了半年多的伏筆替我說話。


“上使,石韋不過是我朝一名小小的醫官,何勞上使這般重視。”李煜不解的問道。


盧多遜笑了笑:“本使聽聞石醫官在貴國遭人陷害,難受國主重用,既是如此,又何妨將他放歸我大宋。我朝陛下正是求賢若渴,這般李國主不用的奇才,我朝皇帝陛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盧多遜這話中,彌漫著諷刺的味道,儼然是在譏諷李煜昏庸無能,聽人讒言。


如此直白的諷刺,對於一朝皇帝一來,已是莫大的羞辱。


李煜眉色中閃過一絲慍怒,內心中的那份盛怒逃不過石韋的眼睛。


不過,這位一國之主,面對著這般羞辱之詞,卻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裏吞,不敢將怒意顯露。


李煜暗吸了一口氣,尷尬的笑道:“盧上使想必是聽多了外面的風言風語,我若是不重用這石醫官,又怎會派他去給盧上使看病呢。”


他話音方落,盧多遜便接道:“既然李國主如此看重這石醫官,那更加說明他是可用的人才,如此人才,李國主作為屬國之臣,將其獻給我朝皇帝陛下又有何不可呢?”


石韋心中暗歎,想這盧大人這張嘴還真是厲害,翻來覆去的都是他的理。


只是這理雖然是強詞奪理,但仗著大宋的國威,偏偏那李煜無可奈何。


“大宋皇帝陛下若是需要醫者,鄙國御醫院中尚有幾位醫術高超的名醫,我可以將他們統統獻給陛下,盧上使就不必非得要這個石韋了吧。”


李煜還是不甘心就此把石韋放走,一再的想找理由把他留下。


見得李煜百般的阻撓,那盧多遜漸漸有些不耐煩了,茶杯“砰”的放桌幾上一放,冷冷道:“既然這件事李國主這麼不痛快,那咱們就暫且擱下,先說一說這第二件事吧。”


李煜以為把盧多遜搪塞過去了,暗松過一口氣,忙笑道:“不知上使這第二件事是什麼,只要鄙國能辦到,定然竭盡所能。”


盧多遜便道:“這第二件事說來也簡單,我朝陛下對李國主的文采欣賞已久,此番派盧某出使貴國,正是想請李國主移步汴梁,既可朝見我大宋皇帝,又可讓我主親眼見識一下李國主的文采。”


李煜聞言大駭。


這一次他的驚駭,已遠超於方才。


什麼欣賞我的文采,什麼令我去汴梁朝見,統統都是藉口,我這一去豈不是有去無回,你大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我南唐吞滅!


李煜頓時慌了,額間冷汗直滾,忙道:“身為臣屬,我本該去汴梁朝見大宋天子,只是眼下我身染風寒,行動不便,只怕難以成行,還請盧上使代我向天子稟明個中難處。”


李煜不是傻子,忙不迭的找藉口推辭,說著還趕緊咳了幾聲,以顯示自己確實是有病在身。


盧多遜豈能不知他是在假裝,但皇命在身,還是對李煜費了半天唇舌,力勸他赴梁汴朝見。


李煜不敢公然拒絕,只能又找了諸多藉口推拒。


盧多遜見自己該說的都已說了,李煜不肯去汴梁也不關己事。


他當下便改換口風,作為難之狀,歎道:“本使先是向李國主求取石韋這樣的人才,李國主不允,勸李國主去汴梁朝見天子,李國主又不肯。李國主這般態度,實在讓本使很為難啊,真不知回京之後,該如何向陛下複命。”


聽得這盧多遜舊事重提,這個時候,李煜只想把朝見之事推掉便是,其餘就算是天塌下也算不得屁事。


於是他忙道:“石韋之事,我适才想過,既是天子需要的人才,我理應獻上,盧上使盡可帶他回大宋便是。”


李煜終於禁不住盧多遜的幾番“恐嚇”,別無選擇的松了口。


盧多遜這才滿意,遂是笑道:“難得李國主如此為天下設想,那本使這趟回京,就勉為其難的將李國主的難處,如實的向天子稟明吧。”


李煜大喜,忙是起身拱手道:“多謝盧多上使。”


盧多遜辦完了正事,賴得再多費唇舌,遂道:“本使就不打擾李國主休息了,至於石醫官,你與李國主也算君臣一場,不妨就在此道一個別吧。”


盧多遜起身告辭,李煜親自送到門外,滿臉陪笑的目送著盧多遜離去。


待到盧多遜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時,李煜方才長松了一口氣,身子只如虛脫一般,搖搖晃晃,若不是左右及時扶住,只怕就要軟倒在地。


見他這副軟蛋之想,石韋心中鄙意更生。


他便走上前來,淡淡笑道:“臣多謝陛下能高抬貴手,放臣一條生路,臣將來必會報答。”


“哼,好一個‘必會報答’,朕倒想聽一聽,你打算如何報答。”李煜怒瞪著石韋道。


石韋不假思索道:“將來大宋若是兵伐唐國,金陵城破之時,臣答應陛下,一定會代陛下好好照顧好皇后娘娘,以此來做為對陛下的報答。”


石韋這般公然咒稱南唐國滅,還口稱要替李煜照顧他老婆,如此公然的言辭羞辱,正是要報這些日來,自己所經受的那牢獄之苦。


這些話說將出來,石韋只感無比的暢快,壓抑已久的一口惡氣,狠狠的得以發洩。


李煜聽著卻是勃然大怒。


眼瞧著幾天前還是自己的臣子,自己只消動動手指,就可以如掐死一隻螞蟻一般輕鬆處死的卑微人物,而今,卻敢當著眾人的面,公然羞辱自己。


李煜氣得是滿臉通紅,幾欲噴血。


“臣此去大宋,陛下也不必太過掛懷,臣以為用不了多久,你我便會再次見面,到那個時候,臣一定會履行臣今日所許下的諾言。”


石韋再次表情平淡的說出這羞辱之詞。


只是這一次,他卻並非是在故意氣李煜,因為知曉歷史的他很清楚,南唐國的覆滅已近在咫尺。


“你——你——”


儘管氣極難當,但因知石韋此時已有大宋庇護,李煜根本就不敢動他,只能氣急敗壞的指著石韋,卻一句話都噴不出來。


“陛下多保重,臣就此告辭了。”


石韋拱手一言,然後便拂袖轉身,昂首闊步的,大步的走出了這禦書房。


一殿的宮女宦官,目瞪口呆的看著石韋離去,驚詫之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發生之事。


至於李煜,則是憤憤的瞪著那一襲青衫,只恨得咬牙切齒,最終卻只能付作一聲無可奈何的憤歎。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7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二章 再見,金陵(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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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怒視著石韋揚長而去,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洩,便向左右宦官宮女們大吼:“滾,都給朕滾出去!”


這些奴婢們嚇得心驚膽戰,忙不迭的都退出了禦書房,生恐走慢了一步,若得皇帝牽怒于己。


人去樓空,諾大的禦書房中只餘下他一人。


李煜人如虛脫一般,一屁股癱坐于龍座。


“石韋,石韋,可恨啊……”


李煜嘮嘮叨叨,咬牙切齒,一遍遍自顧自的罵著石韋。


也不知過了多久,殿中又響起了腳步聲,李煜看也不看,不耐煩的罵道:“朕不是叫你們滾出去嗎,給朕滾。”


細碎的腳步聲因這一聲吼而停下,須臾之後,只聽得一聲輕聲小心的“陛下”。


李煜怔了一怔,抬起頭來,卻見站在階下的,正是小周後。


李煜的氣原已消了不少,但一看到小周後時,不自覺的便想起了石韋的“囂張”,便沒好氣的來了一句:“你來做什麼?”


小周後小心翼翼的走上臺階,輕聲笑道:“臣妾聽說陛下在此生悶氣,只怕氣壞了陛下的身子,所以才趕來瞧瞧。”


說著,她便將纖纖素手伸了過去,相要撫平他起伏的胸膛。


若是平時,小周後這般溫柔相一出,李煜早就酥到了骨子裏,什麼煩惱憂愁都拋在了腦後。


但是現下,眼瞧著小周後柔媚體貼之狀,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啪——


他竟是狠心的一抬手,將小周後的手撥了開。


小周後神色一震,眉目之中頓時流露出幾分委屈,一時尷尬的立在李煜跟前,不知如何是好。


李煜卻瞪了她一眼,憤憤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害得朕被石韋那狗東西羞辱,朕的顏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這麼多年來,李煜素來是對她百依百順,重話都鮮有一句,更別提今時如此“惡毒”之詞。


小周後立時給李煜這一番話嚇懵了,花容驚怔了半晌方始明白過來,秋水般的眸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便滾落下來。


她掩淚泣道:“陛下,臣妾對天發誓,臣妾與那石御醫清清白白,絕沒做任何對不起陛下之事,臣妾……”


“不必再說了!”李煜大手一揮,冷酷的打斷了小周後的辯解。


李煜冷掃了他一眼,語氣漠然道:“朕的顏面早已無存,事到如今,朕也不想再聽你所謂的解釋,朕還你許多奏章要批閱,你退下吧。”


“陛下……”


小周後欲待再言時,李煜已拂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入內書房中。


諾大的殿中,只餘下小周後那嬌弱的身軀,她貝齒輕咬著蒼白的嘴唇,淚水過後,眸中漸漸湧起失望之色。


此時此刻,她已對那個曾經對她百般寵愛的皇帝失望之極。


許久之後,她苦笑一聲,搖頭幽幽長歎,緩緩的走出了大殿。


當她站在殿前,呼吸著那寒冬冰冷的空氣時,激動的情緒漸漸的平伏下來。


她的眼前忽然浮現起了那個小郎中的面孔。


想起他逃過一劫,小周後的心中不禁掠過一絲安慰,再想到他即將遠去大宋,從此恐怕再無見面之時,卻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是隱隱的有些不舍。


什麼東西落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小周後抬頭望去,原來,茫茫的天空,不知何時,又悄然的飄起了雪花。


………………………………


下了整整三天的雪終於停了,積雲散盡,晴空萬里無雲,難得一個好天氣。


這一天的清晨,金陵臨江碼頭船帆招展,人聲鼎沸,比以往更熱鬧幾分。


今日是宋朝使團北歸的日子,同樣也是石韋離開南唐之時。


幾十艘船將沿江裏許的碼頭所佔據,其實載人的不過數艘,其餘皆裝載著李煜進獻給大宋天子的貢品。


碼頭最熱鬧處,聚集著不少南唐的官員,那是他們在為宋使盧多遜舉行一場恭送儀式。


石韋將要搭乘的這艘船位於碼頭的最西端,此間倒是冷清許多,寥寥無幾人。


“遠志,外面,不進船艙去暖和,還在這裏望什麼呢?”樊佩蘭關懷的勸道。


“我在等一個人。”石韋的目光依舊不離棧橋,忽然瞧見一輛馬車徐徐而來,便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人來了。”


樊佩蘭面露疑色,遂也尋著他的目光向岸邊張望,只見那馬車停下,從中下來了一男一女,樊佩蘭識得,那不正是潘家兄妹麼。


樊佩蘭笑道:“原來是潘氏兄妹來送你。”


石韋搖頭道:“子君是來送我們的,不過紫蘇小姐卻要同咱們一起北投大宋。”


“嗯?”樊佩蘭頓為一驚。


因是為免走露風聲,惹得那徐常青從中作梗,故而石韋並未將潘紫蘇隨同北歸之事提前說出。


樊佩蘭聽得他此言,自然是吃了一驚,便想那潘小姐是何等身份,怎會要跟著我家石韋一起北投宋國?


她茫然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遠志,莫不是那潘大人已將他這女兒許了給你?”樊佩蘭笑問道。


石韋輕咳了幾聲,笑而不語。


他這般表情,等於已是默認了。


樊佩蘭便歎道:“師娘原先沒看出,你這人也真真是風流,先是那熊小姐,眼下又是這潘小姐,以後八成還有什麼趙小姐,李小姐的,不知還有多少女子要被你騙到咱們家裏來。”


從樊佩蘭這話中,石韋竟似聽出了幾分醋意。


他心情甚好,當下邪念便生。


“師娘放心,不管是哪家姑娘來咱家,師娘在遠志的心裏,都占著最大的一片地。”


說著,他的手便悄悄的伸向後邊,不動聲色的便按在了樊佩蘭的翹臀上,輕輕的揉動起來。


樊佩蘭豐滿的體段頓時一顫,臉畔頓生紅暈,忙是用胳膊肘子把石韋擋開,嗔道:“休得動手動腳的,若是給人看去,羞也羞死。”


她雖然是在嗔斥,但眉色之間,卻閃爍著幾分悅色。


石韋本想再逗弄她一番,便見那潘氏兄妹已經走近,便只好作罷,忙是下船迎了上去。


“子君,紫蘇小姐,你們來啦。”石韋拱手道。


潘子君倒是很自然的跟石韋打著召呼,那潘紫蘇卻有些不好意思,只略略的點頭致意。


樊佩蘭見狀便上前將潘紫蘇的手攜起,笑道:“潘小姐,這裏冷,咱們快進船艙吧,別礙了他們男人說話。”


潘紫蘇回頭看向兄長,潘子君向他點了點頭,算作是最後的告別。


潘紫蘇這才依依不捨的跟隨著樊佩蘭上得船去。


潘子君目送著妹子走入船艙,方才拍著石韋的肩,感歎道:“遠志,小妹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石韋便鄭重道:“子君你放心,我石韋承諾的事,一定會辦到。”


潘子君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一路順風,我就先回去了。”


石韋道:“眼下離開船還早,不如且到船艙裏,再與紫蘇小姐說幾句話吧。”


“該說的都已說過,我只怕拖到開船的一刻,只會徒增傷感而已,遠志,我們後會有期了。”


潘子君倒似灑脫,拱手拜別,便是大步而去。


石韋站在棧橋上,目送著潘子君的馬車走遠,正待回船安慰安慰潘紫蘇時,忽有一戴著斗篷的女子走上前來,低聲道:“石御醫,有人托我給你一件東西,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女子戴著面紗,看不清真容。


石韋甚是好奇,便問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我們認識嗎?”


那女子將面紗撩起一角,露出半邊面容:“我是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婢小芸,石御醫應該記得我吧。”


聽得此言,石韋神色頓時一變。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8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章 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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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韋前番教授小周後瑜伽術,曾多次入宮,對小周後身邊那些體己的侍婢自然無不熟識。


他仔細將她的臉龐看了一番,確信眼前這女子就是小周後的心腹侍婢小芸。


這小芸的出現,著實令石韋感到意外。


他一時未知其來意,但想著她這番裝束,顯然是不願為旁人識破其身份,於是石韋迅速的環視了一眼四周,見沒什麼耳目注意,便不動聲色的將這小芸拉至了船尾的僻靜處。


四下無人,石韋凝著劍眉問道:“小芸姑娘,你怎麼會來這裏,是皇后娘娘讓你來的嗎?”


小芸點頭道:“奴婢正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特來將此物轉呈給石御醫。”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玉釵。


石韋接過來看了一看,猛然間想起,這玉釵不正是小周後經常佩飾之物麼。


如此珍貴之物,她又為何會冒著風險,讓心腹出宮來送給自己呢?


“小芸姑娘,娘娘這是何意?”石韋抬起頭來,狐疑的看向小芸。


小芸歎了一聲:“娘娘說了,前番都是因她之故,方才累得石御醫身陷牢獄之災,而今又逼得石御醫不得不背景離鄉,遠赴他國。娘娘心中過意不去,卻也無可奈何,便想將這玉釵送給石御醫,算是留做紀念。“


朋友遠行,送點紀念之物本也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小周後身為一國皇后,身份特殊,而今又遭李煜的猜測,這般境況下,竟還冒險派人送此玉釵,這般舉動便是殊為不易。


石韋看著手中的玉釵,忽然間隱約感覺到,小周後莫不是對自己這個小郎中,暗生了幾分情愫不成?


“那我就多謝娘娘了。”石韋將那玉釵小心的收起,又問道:“不知娘娘現下如何,可還一直在練瑜伽嗎?”


這般問起,那小芸頓時流露出傷感之色。


她又是歎了一聲:“前番陛下見過那宋使之後,便對娘娘大發雷霆,自那以後便是日漸冷落,娘娘心中傷感,哪里還有什麼心情練瑜伽。”


聽得小周後的現狀,石韋便想李煜這口醋吃到現在,實在是有點無理取鬧。


他忽然覺得李煜就像是偶像劇裏的草包二代,莫名其妙的就懷疑自己老婆跟別人有一腿,偏又奈何不了那個假像的給他戴綠帽的人,便只會將火氣發在自己老婆身子。


看似尊貴的李煜,內心原來是這般自卑,莫非是這些年來,他被強大的北宋嚇得神經錯落,心智扭曲了不成?


心中鄙視之下,石韋表情鄭重道:“小芸,你回去轉告娘娘,請她莫要因傷神而壞了身子,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總有一天,我會回金陵來救她脫離苦海。”


小芸不知他這話的言外深意,耳聽他這般“狂妄“,不禁有些吃驚。


“石御醫,娘娘說了,讓你這一去就永遠不要回來,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小芸勸道。


無論是小周後、潘佑,還是李煜,他們尚沒人意識到天下大勢所向,石韋卻對不久將要發生的大變早就洞悉,這正是他敢口出狂言的自信所在。


多解釋也無意義,石韋只淡淡笑道:“多謝小芸姑娘提醒,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將我的話轉述給娘娘便是。“


小芸只得點了點頭,環顧了一眼四周,不安道:“東西我已送到,話也帶到,我就先回宮了,免得出來久了被人發現,石御醫你保重吧。”


小芸說著盈盈一禮,將面紗放下,形色匆匆的逃離了碼頭。


送別已罷,大宋使團出發的時辰也已到,石韋再無留戀,遂是欣然的上船。


帆揚起,三十餘艘船隻組成的使團船隊,徐徐的駛離了碼頭。


船隊順水東下,向著下游瓜洲渡而去,由此轉入大運河,北上之後,再沿汴水一路西進,直抵大宋國都汴京。


這一次的遠行,船隊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地,石韋都會下船到附近的城鎮一遊,觀賞風光,體察當地的民風。


可以說這一路北行的旅途,讓石韋大大的開闊了眼界,對大宋朝的風土人情,有了一番更加深入的瞭解。


是日午後,石韋正在船艙中休息,忽然聽得外面吵鬧起來。


不多時,便聽到丁香敲門叫道:“公子爺,快醒醒,汴京就要到了。”


石韋從昏睡中醒來,伸著懶腰走出船艙,走上了甲板。


此時樊佩蘭等人都已聚集到船頭,指指點點頭前方,一個個都興奮又驚喜。


石韋打著哈欠走到了船頭,目光沿著汴水延伸而去,汴京那巍巍壯麗的城廓,生平每一次映入了他的眼簾。


確切的說,是以一種震撼人心的姿態,昂然印入他的眼簾。


汴京,傳說中大宋帝國的都城,全世界最繁華,人口最多的都市,我石韋終於來了。


“大宋的帝都,果然是氣魄不凡啊。”石韋仰視著那雄偉的城牆,由衷的感慨道。


同船的曹琮臉上帶著流露著自信的笑容,得意道:“那是自然了,汴京乃天下第一富饒的城市,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自豪的曹琮,遂是以一個本地人的身份,向石韋他們這幾個新來的“外鄉“朋友,洋洋灑灑的將汴京的繁華壯麗說了一通。


這汴京的壯麗,首先就在於一個“廣“字。


汴京原只有一道皇城和一道牙城,面積與曾經的洛陽與長安這等古都相比,其實並不算大。


前朝周世宗柴榮繼位之後,嫌在這般小城池裏做皇帝憋屈,便在牙城之外又加築了一道外城,此城周長四十八裏,相當於二十二公里長,如此廣闊的城池,古今亦屬罕見。


曹琮口若懸河之時,船隊已接城東面的東水門,穿越這道水門,便將進入汴京城。


見著將要進城,曹琮便道:“汴京的繁華,非是一時片刻能說完,等石兄安頓下來後,有機會我帶著你好好的將汴京遊個遍。“


石韋早被他勾起了興致,欣然道:“好啊,一言為定。”


說話之間,船已穿過高大的門洞。


汴京城外城總共開了十三座城門,此門因是汴水入城的通道,而汴水又位於汴京之東,故而名為東水門。


經過一陣昏暗之後,船隻順利的進入到汴京城。


入城之後,船行不遠,便徐徐的向岸邊的碼頭靠去。


樊佩蘭等一干女眷,好歹也算是在金陵城呆過的人,但當她們見識到汴京城的氣派之後,不由自主的便流露出“鄉下人進城”的新奇,嘰嘰喳喳,如雀兒一般指點議論著沿岸風情。


石韋看著她們那般樣子,心中便感到一陣欣慰。


他的目光投向碼頭那裏,卻發現碼頭那邊倒是一片安靜,似乎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景象。


他隱約還看見,碼頭邊上似乎還候著許多人,像在等著船隊的靠岸。


“曹兄,你看碼頭上都是些什麼人?”他好奇道。


曹琮凝目遠望,開始時還未看清,但當船隻將近時,他的神色馬上變得肅然起來,低聲道:“是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是哪位皇子嗎?“石韋喃喃道。


曹琮忙道:“石兄莫要亂說,晉王殿下,乃是當今天子二弟。“


趙匡胤的弟弟?


趙光義!


石韋的腦海裏,瞬間閃出了這三個字。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8
卷二 龍翔大宋   第四章 咱也是首都戶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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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就是宋太宗,宋太祖趙匡胤的弟弟。


以石韋的那點歷史知識,這幾乎已經是他對趙光義所知道的一切。


“晉王殿下為何會出現在碼頭?”石韋不解道。


曹琮眺望了幾眼,說道:“依我看,晉王這多半是來迎接盧大人回京。”


聽得這話,石韋就有點疑惑了。


趙光義是誰,那可是當今天子的親弟弟,陳橋兵變的功臣,將來大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盧多遜呢,雖然有著翰林學士的身份,但也不過是一使節而已,在大宋朝中並不算什麼顯赫的人物。


然這盧多遜歸京,堂堂晉王卻親自來碼頭久候迎接,這般舉動,卻似乎有點“小提大作”之嫌。


石韋思緒轉了幾轉,笑道:“這位晉王殿下對盧大人還真是很好啊,百忙之中還抽空專程來迎接。”


這時,曹琮卻道:“石兄你初來我國,想必對晉王不太瞭解。咱們這位晉王,那可是禮賢下士,平易近人,不光是對盧大人這般禮遇,對朝中其他大小官吏,都十分的禮敬親切,可是難得的一位賢王。”


“原來如此。”


石韋表面也露出欽慕之色,但心下裏卻持懷疑態度。


經過這年歲月裏的歷練,他早已懂得不能輕信所謂的傳言之名,一個人究竟如何,非得經過自己的判定才能下定論。


說話間,船已靠岸。


主船那邊,盧多遜匆忙下船,與那晉王趙光義相見。


似曹琮這般的年輕官員,資歷尚淺,自然沒有資格去受趙光義的接見,更別說是石韋這般“敵國歸臣”。


石韋只探頭張望了幾眼,剛剛看到那趙光義瘸著腳上前去扶盧多遜時,尚未及看清他相貌時,便被一堆人影擋了住。


石韋只得作罷,隨著一船家眷上了碼頭。‘


曹琮也算熱心,下船之後,先是幫著石韋尋了一間客棧,幫著他將家眷細軟先行安頓下來,接著又陪著石韋在汴京城逛了幾逛,尋覓幾間正在出售的宅院。


最終,石韋選擇了靠近南薰門,禦街邊上的一間宅院,作為他在汴京的新家。


這南薰門是汴京城正南面的一座外城城門,因是中原帝王們講“南面之尊”,他們高坐在北面的金鑾殿上,面朝南方,故而這南薰門是汴京十三座城門中最氣派的一座。


由南薰門往北,穿過內城的朱雀門,直達皇城的宣德門,縱列著一條筆直而寬大的街道,便叫作“禦街”,這條街也是整個汴京城的中軸線。


令石韋驚歎的不僅禦街的氣派與繁華,更是其寬度,這可能是他所見過最寬的街道。


石韋目測估算,這條禦街全長有七八裏,最窄處寬度也至少有三百多米,實可謂古今中外罕見的特大型號街道。


這禦街的中心又名叫作“禦道”,只有皇帝的車駕才能行走,禦道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條用磚石排砌的禦溝,溝裏植種著蓮荷中,溝岸邊交錯栽種著桃、李、杏等樹木。


禦溝之外,則安裝著一排紅漆欄杆,劃出了左右兩條人行車馬道,又叫作禦廊,供普通官民通行。


禦廊的邊上,便是臨街的店鋪、民居以及有關的官署。


石韋選中的這間宅第位於禦街中段,這一段自朱雀門北,直到州橋的禦街,是整個東京城裏最熱鬧的商業街區之一。


石韋沿路經過,聽著曹琮指點各色出名店鋪,什麼車家炭店、李家香鋪、王樓酒店、曹婆婆肉餅店,看得他是眼花繚亂。


最出名的當屬州橋一帶,那副著名的《清明上河圖》,所繪的就是州橋兩岸的繁華景致,石韋這回終於看到了真實的場景,隱約竟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此間如此繁華,房價自然也是不菲,除了本就居住在這裏的本地人外,似他這種非官非富的外鄉人,想要在這裏買一間宅子自然是頗為不易。


不過石韋卻最終還是選擇了在這裏安家。


一來是因為家裏女眷多,女人們都喜歡熱鬧,二來他將來若是再開起醫館,這裏人流多,做生意也方便許多。


至於錢的問題,石韋倒是不愁。


他去往金陵之前,原本就已小有收入,後來治好了甯國夫人的病,又教習小周後瑜伽,前後受了小周後不少厚賞,別看他表面不起眼,實際上卻已是名符其實的“腰纏萬貫”之人。


幫著石韋選中宅院之後,曹琮便講要回去看望父親曹彬,改天再來登門為他賀喬遷之喜。


拜別曹琮後,石韋便雇了車馬,將客棧中的家眷們都接來了新宅。


眼下熊青黛雖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但因尚未過門,名義上是算不上他石家的人,故是石韋便將熊家兄妹安排在了西廂。


至於潘紫蘇就更不用說,雖說潘佑已將她給了自己,但她對潘紫蘇最多也就牽了牽手而已,名不正言不順的,潘紫蘇一進新宅,便主動要求住往東廂。


中間的幾間主房,石韋便分給了自己和師娘,至於丁老漢和丁香祖孫倆,一個管家,一個通房丫環,到底是下人的身份,也只能搬往了後院偏房。


這新宅子比之金陵的舊宅大了一倍有餘,又添了幾口人,打理這麼大的一個家,石韋自不能再光憑師娘來操持,他便又請了三個丫環,兩個家丁,用來伺候這一家人。


入住之後,花了整整三天時間,他們才將整間宅子收拾得煥然一新。


當天晚上,石韋叫擺下一座酒宴,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場酒,以慶祝他們定居汴京的喜事。


眾人皆是歡喜,大家心情都好,直喝得酣暢淋漓,就連頗有些矜持的潘紫蘇,也樂得吃上幾杯汴京的好酒。


不知不覺中,已是月上眉梢,酒喝得盡興,大家散各自歸房休息。


熊青黛扶著酒醉三分的石韋回往他的房中,丁香則忙著去弄醒酒湯,以免他第二天起來頭疼。


入得房中,熊青黛扶著石韋躺下,正要為他脫鞋時,石韋卻忽的將她按倒在床上,酒氣熏熏的身子順勢壓在了她的背上。


經得金陵時的幾番雲雨,熊青黛如今早已熟透,被他這般一壓,臀上抵著硬物,立時便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熊青黛頓時紅了臉,回首嗔道:“這晚了,你還想做甚。”


借著酒意,石韋興致大漲,笑嘻嘻道:“這許久沒弄,憋得慌。”


“可是……”熊青黛欲待羞言時,石韋已將她的小嘴含住。


先前金陵時,石韋坐了一月的牢,後來北歸大宋,一路上也不方便做那事,說起來她現下同樣已是煎熬不住。


此時被石韋這般一挑弄,很快便春情浮動,雪嫩的肌膚上浮現出片片潮紅,遂是任由石韋為她寬衣解帶,在她的身上尋幽探秘。


指揉玉臀,掌握酥胸,氣喘吁吁中,熊青黛已是香汗淋漓,不由自主的便將玉腿兩側分開,欲迎那醜物而入。


石韋卻伏在她身上,總是不肯入甕,只看著她輕哼乞求,心中只覺更加可人,又附耳戲道:“青黛,你那裏怎麼的比往日泥濘許多。”


青黛羞得滿面通紅,只將面龐埋入被中,不敢露出。


石韋哈哈一笑,遂是昂揚鬥志,直搗黃龍。


正自辛勤耕犁時,忽聽得房門吱呀一聲響。


回頭一看,丁香正端著一碗醒酒湯入內,不想卻撞見這般春色,愣怔了一下,瞬間便羞意滿面,忙是將醒酒湯放下,匆匆要退出去。


石韋此時正值興頭,忽生一念,便是一面賣力撻伐,一面向她邪笑招手:“丁香莫走,一併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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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龍翔大宋   第五章 久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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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青黛伏於床上雲裏霧裏,快活癡迷,怎知丁香進來之事。


她耳聽得石韋說話,回眸一瞥,卻正撞見丁香那羞怯的眼神。


這一瞬間,熊青黛只覺羞意填胸,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快,快停下,醜也醜死。”


熊青黛掙扎著身子,想要趕緊結束這醜態百出的場面。


石韋正在雲端巔峰,享受著那逍遙快活,又怎肯就此甘休。


他一手按住其背,一手將她的一隻胳膊向後拽住,只若胯騎著烈馬一般,愈加的雄姿百倍。


若以熊青黛這般練過武的體質,想要將他掀翻其實是易如反掌。


然而現下給石韋這般賣力,更覺神魂顛倒,情欲迷離,轉眼間便將那羞意忘在腦後。


“公子爺,我,我……”


丁香看著眼前這一慕,心頭的小鹿亦被勾起悸動起來,她沒有離去,卻又逗留在原地扭捏著不肯近前。


石韋氣喘吁吁的沖她叫道:“丁香,你怎還不過來,公子的話都不聽了麼。”


丁香無可奈何,只得將房門反掩,邁著小碎步,看似不情願的走近床來。


這般一近前,那豔豔春色更是一覽無疑,這小妮子立時便覺渾身潮熱,欲火焚身而起。


欲望取代了羞怯,她便是輕解羅衫,須臾間將自己剝得只餘下一件乳白色的抹胸。


三人這般一袒身相對,原本的尷尬反而不見,丁香漸漸放得開了,便是爬上了床來,如藤蔓一樣纏住石韋大汗淋漓的身體。


那一雙纖纖素手,熟練的撫過他身上諸般敏感之處,紅潤的香舌,浸裹著香沫,如蛇兒一般,游走於他的胸前耳後。


此刻,石韋所感受到的快活,因是丁香的加入,翻倍的增長。


他手掌一伸,略顯粗魯的將丁香的抹胸撕下,那如雪堆積的兩座高峰,忽忽的便顫動著抖了出來。


石韋眼目充血,便是騰出一隻手來,肆意的揉撮把玩,只攪得丁香哼哼唧唧,輕吟不休。


正當石韋在那香峰纖體間馳騁之時,忽然之間,他耳中似是聽到了一聲驚臆。


石韋的心思即便是在這個時刻也細膩的緊,他尋聲望去,卻見半撐開的窗外,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向這裏。


只一眼,石韋便認出,那竟然是師娘樊佩蘭眼睛。


石韋怎想到樊佩蘭忽然會經過房前,更沒想到樊佩蘭逗留不走,竟是大膽的在外偷看起來。


他邪念頓時,便是假作不知,只愈加賣力的禦起那二女。


屋中春色無限,屋外樊佩蘭則是看得驚心動魄。


她本是回房想要休息,卻又念著石韋酒醉,想要看看丁香有沒有將醒酒湯給他送去。


當樊佩蘭來到石韋房前,正欲推門而入時,卻忽的聽到屋中傳來糜糜之聲,她心生好奇,便從那窗縫中看了一眼,怎料竟是瞅見了這般驚心動魄的場景。


她當下驚羞不已,本是想趕緊走人,以免被石韋他們看到尷尬,卻不知為何,一雙腿卻如灌了鉛一般,偏生的不肯挪動一步。


當她再一次張眸向著屋中窺去時,眼睛便仿佛中了邪似的,再也無法移開。


眼瞅著石韋那堅實的身體,看著他那威武雄壯的姿態,聽著他那粗聲的喘息,樊佩蘭的心狂跳不止,幾乎要從胸膛中跳出一般。


而她的身體,更如被熊熊的烈火所包裹,既感到焚身的難受,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快活。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伸進了襦衣之中,先是撫摸著自己豐滿的雙峰,接著,一隻手又緩緩的向下滑去,直抵那久旱寂寞的窪地。


眼下雖是冬末近春,但汴京的天氣尚寒,何況又是這夜中。


只是外面雖冷,樊佩蘭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意,卻反而出了一身的熱汗。


她閉上眼,竟是把自己想像成了熊青黛,那般豐滿的體段,隨著屋中石韋動作的加劇,扭動得愈加的猛烈。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屋中傳出一聲男子粗重的低嘯,與此同時,樊佩蘭也“啊”的一聲低吟,身子如過電一般抖了幾抖,接著便如虛脫一般,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片刻之後,寒氣襲身,樊佩蘭感覺到了冷意,這冷讓她的神智漸漸清醒起來。


她猛然間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發現自己竟是這般衣衫不整,形容羞恥的靠在徒兒的門外,心中的窘羞之意油然而生。


她只恐再多留片刻,若是給誰不小心瞧了去自己這般模樣,豈非羞也羞死。


不及多想,她連衣衫都不及整一下,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躡著腳溜回了自己的屋裏。


聽得一聲輕微的關門聲後,躺在床上,懷擁雙美的石韋嘴角掠過一絲壞笑,便是擁著兩塊香玉,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熊青黛和丁香二女,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


石韋伸了伸懶腰,只覺全身的關節都有一種酥麻的愜意。


想著前日曹琮與他約好,說是要帶他去汴京最奢華的酒家“樊樓”見見世面,石韋便不再賴床,懶懶的爬了起來。


洗盥過後,石韋穿戴整齊,吱呀一聲將房門打開。


明媚的陽光照在臉上,裹著幾許寒意的晨風撲面而來,石韋深吸了一口氣,好生暢快。


這個時候,斜向屋子的房門也打了開,師娘樊佩蘭正好也走了出來。


一看到樊佩蘭,石韋便想起了昨晚被她窺視之事,心中不覺一蕩,但表面卻似不知情一般,笑著問候道:“師娘,早啊。”


樊佩蘭的眸中,明顯閃過一絲羞色,卻忙用笑容掩飾住那份不自在,問道:“你不是說好要與那曹公子出去麼,怎的睡到現在才起來。”


“我們約好午時去樊樓吃酒,現在還啊——”


石韋說著向前走去,腳下卻冷不丁的一滑,一個不小心便摔了個仰面朝天。


樊佩蘭嚇了一跳,趕忙奔過來,邊是扶他,邊是關切的詢問道:“遠志,你怎的這般不小心,摔傷了沒有,痛也不痛?”


石韋咧著嘴爬了起來,睜大眼睛向地上尋去,卻發現自己的前門,不知什麼時候結了一小片冰面,方才自己正是踩到這冰面才會滑倒。


“院子裏明明已打掃乾淨,這又沒灑水的,怎出現一塊冰呢?”


石韋摸著那片冰,口中喃喃的抱怨著。


身邊的樊佩蘭,卻不知為何,眉色間悄然閃過一絲尷尬。


那不經意的表情變化,豈能逃得過石韋的眼睛,他只狐疑了一瞬,陡然間恍然大悟。


這冰塊所在之地,不正是昨天師娘站的位置麼,那結成這片冰的水,豈不是……


腦海中,霎時間便浮現出了那樣的場面,石韋不禁笑出了聲。


“你這人,都摔了還笑得出聲,快告訴師娘摔到了哪里,讓師娘給你揉揉。”樊佩蘭笑嗔道。


石韋邪念又笑,眼見四下無人,便想戲弄一下師娘。


他便是直起身來,將身子轉過背對向樊佩蘭,指著自己的屁股抱怨道:“師娘,我這裏疼得緊,你可得好好給我揉揉。”


樊佩蘭一愣,臉上頓生羞意,伸手便在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嗔道:“你這小子,慣會使壞戲弄你師娘。”


“哎喲~~”石韋痛叫與聲,裝得跟真的是的,委屈道:“我哪里敢戲弄師娘,我是真得跌得屁股痛嘛。”


樊佩蘭明知他是有心想調弄自己,卻歎道:“好吧,既是你那裏痛,師娘就幫你揉揉吧。”


“那就多謝師娘了。”石韋感激的笑道。


樊佩蘭咬了咬牙,正待伸過手裏,忽聽得院門那邊傳來潘紫蘇的聲音:“遠志,你不是說今日和我隨那曹公子一起去樊樓的麼,現在該是出門的時候了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09
卷二 龍翔大宋   第六章 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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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佩蘭指尖眼看著就要觸到石韋的屁股,忽的被潘紫蘇嚇了一跳,趕緊將手收回,假作扶住石韋,詢問道:“遠志,你摔得還痛麼,莫不回屋歇歇。”


說著,她還向石韋暗使眼色,示意她潘紫蘇在場,休要再胡鬧。


石韋自不用她提醒,忙是收斂了一臉不正經,只笑道:“沒事,就是滑了一跤而已,師娘你莫太擔心。”


潘紫蘇一聽石韋摔了跤,臉上頓露關切之心,忙是走將上來問長問短。


石韋便抖了抖筋骨,笑稱自己無事。


趁著她二人說話之際,樊佩蘭藉口操持家務,趕緊離了這“是非”之地。


石韋閑說了幾句,便道:“我與曹兄約了在州橋碰面,現下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出門吧。”


他二人遂是出得宅院,沿著禦廊一路望北而去。


這條街不愧為汴京最繁華的街市之一,就連自幼身長在金陵,見習慣了繁華的潘紫蘇,亦是充滿了新奇。


而對於石韋來說,見慣了現代都市那種高樓林立,燈火輝煌,對汴京城的繁華便不那稱奇,真正能讓他感興趣的,卻是沿街商販叫賣的那些小吃美食。


這一路上,石韋的嘴巴就沒停過。


什麼盤兔、旋炙豬皮肉、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兒、生醃水木瓜、荔枝膏……


諸般他從未盡見過的美食,實令他大飽口服。


最關鍵的時,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地溝油提煉技術,沒有工業用鹽,沒有假酒,沒有瘦肉精這等“高科技”產品,所有的食物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石韋盡可放開膽量大吃特吃,而不用擔心會食品中毒。


“瞧你,好似什麼都沒過似的,吃得滿嘴都是渣子。”


潘紫蘇取笑他時,卻從懷中取出絹帕,伸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渣漬。


石韋嘴裏嚼著兔肉,含糊道:“子不是說過麼,‘食色性也’,人生在世,一定要對得起這張嘴。”


他也沒多想,一句“食色性也”脫口而出,卻忘了這句話中,不光有一個“食”字,還有一個“色”字。


潘紫蘇臉畔泛起幾分微紅,便是嘟著嘴道:“難怪你這說話,原來你不光是好吃,而且還好色,我以前卻沒看出來呢。”


“我好——色?”石韋噎了一下,狠狠一用力才將一塊兔肉咽下去。


他長吐著氣,委屈道:“你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就好色了?”


潘紫蘇小嘴一扁,輕哼道:“你也莫要瞞我,我看那個熊小姐和你的關係就並非普通朋友,還有那個小丫環丁香,怕也不是一般丫環吧。”


石韋心頭一震,便想這位潘小姐果然是大家閨秀,見識不同,竟然才住在一起幾天的功夫,便看出了些許端倪。


“那是什麼吃的,老闆,給我來兩串。”


石韋直奔下一個小吃攤,很狡猾的避開了潘紫蘇的“盤問”。


潘紫蘇扁了扁小嘴,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邊吃邊賞景,不多時便到了州橋,原本對吃不太感興趣的潘紫蘇,忽然對一個攤子起了興趣,湊上去就問那老闆這賣的是何物。


“這叫冰香糖果子,就剩最後一串了,小姐要不嘗嘗?”


石韋跟了過去,一看那賣的不過是冰糖葫蘆而已,也沒什麼稀奇的。


他卻忘了潘紫蘇生長於江南,比不得汴京這般天寒,似這版原裝的冰香糖果子自然是少見。


“喜歡嗎?”石韋笑問道。


潘紫蘇點了點頭。


石韋便問多少錢一串,不過十文而已。


就在他準備掏錢之時,旁邊忽又有人問道:“老闆,你這冰香糖果子多少錢一串?”


那小販陪笑道:“十文一串,不過這位公子來遲一步,小的這只剩下最後一串,已經給這兩位客官買了。”


石韋側眼看去,卻不知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年輕公子,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一副貴公子的打扮,相貌卻甚是秀氣,說話間也有幾分娘娘腔的味道。


“這位兄台不好意思,最後一串我買了。”


石韋笑著和他打了個召呼,便是不緊不慢的去掏錢。


這時,那小公子卻道:“我出一貫,這串冰香糖果子我要了。”


說著他一招手,身後的跟班利麻的取出一貫錢,嘩啦啦的就丟給了那小販。


一貫等於一千文,這位小公子真也夠大方,竟捨得花一百倍的價錢買這一串糖葫蘆。


那小販眼瞧著這許多錢,樂得是滿臉開花,忙不迭的便要拿錢,那小公子則伸手去摘草棒上面的冰香糖果子,全然沒有徵求過石韋他們的同意的意思。


石韋頓時就火了,便想不就一串糖葫蘆麼,你若說幾句客氣話,我讓給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你這般目中無人,以為有錢就可以不顧先來後道,這卻是欺人太甚。


眼瞧著那小公子就要摘到,石韋不及多想,一抬胳膊便將他手抓住,“凡事都有先來後到,這位兄台你可不能不講理。”


那小公子手被他抓住,神色驀的一變,嗖的便將手抽了出來,喝了一聲:“放肆!”


他這一喝尖聲尖氣的,跟女人音兒似的,石韋不禁冷笑一聲,自語道:“原來還真是個娘娘腔……”


“你說誰是娘娘腔?”那小公子頓時怒了,瞪著石韋質問道。


石韋懶得跟他多講,只心平氣和道:“我自言自語而已,又不是在說你。總之這串冰香糖果子是我先買下的,我看兄台也是高門子弟,總不至於以為有錢就可以不講道理吧。”


“你——”


這小公子被搶白了一番,白白淨淨的臉憋得通紅,一時卻不知如何爭辯。


潘紫蘇見狀,便從旁低聲勸道:“算了,他若喜歡便讓給他就是,我下次來吃也沒什麼。”


那小販一聽,忙也附合道:“公子和小姐放心,小的明天專給二位留幾串,不要錢免費送給兩位品嘗。”


小販也想賺那一千文錢,相比之下,免費送幾串又算得了什麼。


人活一口氣,自己女人喜歡的東西,這般拱手送人,顏面將何存。


石韋冷哼一聲,沖那小販大聲道:“你不就是想多賺錢麼,好吧,這串冰香糖果子,我出十貫買了。”


一聽這話,那小販驚喜得就差暈過去,那可是十貫,一萬文錢啊,得他賣一千串冰香糖果子才能賺到。


小販便想今日真是撞大運了,碰上了這倆愛比拼的金主,歡喜之下,他忙不迭的又想去勸那位小公子。


誰料,這小公子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出一百貫。”


這回那小販就樂不起來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得頭重腳輕,有點站不住了。


石韋卻愈加不爽,正待張口,爭這一口氣。


眼見如此,旁邊的潘紫蘇心念一動,忙是捂著腹部喊起了痛。


石韋一驚,忙問她是哪里不舒服。


潘紫蘇凝眉道:“定是方才吃了不少東西,現下肚子有些不舒服,遠志,這冰香糖果子我吃不下了,你就別買了。”


她這般一說,石韋頓時便恍然大悟。


很顯然,潘紫蘇是不想他為自己花這冤枉錢,故是才想出了這個法子,好讓他有臺階下。


難得她這般細心,石韋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暖意。


這個時候,石韋的氣也隨著這感動消了,便向那小公子道:“不就是一串破果子麼,不吃又不會死人,你想要讓給你便是。”


小販見他不爭了,略有些失望,卻也依舊歡喜,忙是將那串價值一百貫的冰香糖果子取下,雙手捧給那小公子。


那爭勝了的小公子卻沒有接,他盯著石韋與潘紫蘇看了一會,忽然嘴角掠過一絲笑意。


“這冰糖果子我不要了,咱們走。”


丟下這一句話,那小公子帶著幾個跟班轉身揚長而去。


石韋看著那小公子的背影,對他這出人意料的舉動頗為不解,口中喃喃奇道:“這個娘娘腔還真是個怪人……”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10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七章 天下第一樓(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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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爺,別走啊——”


小販眼見金主走了,到手的一百貫錢就這麼沒了,急得跟猴似的哇哇直叫。


那小公子卻頭也不回,轉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那小販懊悔的直拍大腿,忽然眼睛又瞄上了石韋,馬上陪笑道:“這位公子爺,這串冰香糖果子你還要嗎,十貫錢就能拿走。”


石韋面露鄙色,冷笑一聲。


“五貫也可以。”


“一貫還不行麼。”


石韋無動於衷,看猴似的看那見錢眼開的小販降了半天價,方才面無表情的丟出一句:“我只出一文錢。”


“一文錢?”小販頓時便急了,叫道:“你開玩笑的吧,我這冰香糖果子原先也要賣十文的。”


石韋冷冷道:“你若不肯一文錢賣,那我便去官府告你個哄抬物價,坑騙客人之罪,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販一下子就怕了,他心想眼前這公子,竟然肯出十貫錢買一串果子,想必也有些來頭的,眼下又確是自己沒理,若真告到官府去判了罪,卻當如何是好。


這般一琢磨,那小販很快就軟了下來,搖頭歎道:“罷了罷了,一文就一文吧,今兒個碰上你和那位公子兩個怪人,算我倒楣了。”


從十萬文到一文,小販一夜暴富的美夢就此破滅,那個垂頭喪氣的勁兒可想而知。


石韋也是氣于這小販的見錢眼開,如今把他小整一下,一口惡氣也出了,遂也就不再多跟他一般見識。


他隨手丟下一文錢,摘了那冰香糖果子遞給了潘紫蘇。


“我這肚子不舒服,怕是吃不下這東西。”潘紫蘇不知已被石韋看穿,還在繼續假裝。


石韋卻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文錢的冰糖果子,咱們可是賺了,你真的不吃麼?”


潘紫蘇怔了一下,旋即低眉而笑,臉色間掠過幾分不好意思。


她只好直起了身子,將那冰糖果子接過來,輕輕的咬了一口,再看看石韋那溫情脈脈的笑臉,不禁也笑了起來。


石韋便問:“咱們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方才你何故要讓著那娘娘腔呢?”


潘紫蘇卻歎道:“我知道你頗有些積蓄,可是你眼下要養這一大家子人,又沒什麼收入,只為我這件小事就花那大錢,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再者,咱們初來汴京,人生地不熟的,我看那小公子出手闊氣,必是什麼權貴子弟,還是不要得罪為妙。”


潘紫蘇耐心的勸解了一番,她這一番話得體妥當,深有見識,倒是將石韋說得由衷信服。


他當下便牽起了潘紫蘇的手,說道:“我這人有時是會有些執拗,幸得有你能在身邊時時提醒,能得你這般的紅顏知己,真是我石韋前世修來的福呢。”


潘紫蘇聽著心中只如吃了蜜一般甜,臉上卻又泛起幾分羞澀,只任他牽著手兒,低眉淺笑不語。


他二人正曖昧溫馨之時,那曹琮步邁匆匆的上了橋頭,拱手歉然道:“方才有事耽擱,來遲了一步,讓兩位久等了。”


潘紫蘇忙是將手抽離。


石韋輕咳了幾聲,笑道:“我們也是剛到不久,方才還碰上有一個有趣的娘娘腔,也算沒白等。”


“娘娘腔?”曹琮一臉不解。


石韋道:“曹兄不是要請我們去樊樓吃酒嗎,我路上再慢慢與你說這件趣事。”


於是,他三人便下了州橋,一路說笑著往東華門街而去。


過不多時,石韋終於看到了這座被曹琮稱為“天下第一樓”的大酒家。


這樊樓乃是由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獨立的樓組成,各層之間修建了飛橋露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憑欄俯眺。


石韋站在下面仰視,略略估摸著這樊樓最高處,至少有現代六層樓房那麼高。


擱在現代,這種高度當然算不得什麼,但在北宋這個年代,汴京城街市上的房舍大都是磚木平房結構,樊樓座落其中,儼然如鶴立雞群,怎能不給人一種高聳入天之感。


走入酒家內,環顧四周,卻見這樊樓的每個過道,每個閣子都掛著珠簾繡額,裝飾極是講究,端得是氣派豪華。


石韋忍不住讚歎道:“這天下第一樓的名號,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呢。”


“這還是白天,若是晚間來樊樓,燭光晃耀,燈品新奇,景色更佳。特別是正月初一的晚上,屋簷上每個瓦櫳中都會點上一盞燈,遠遠的望去,這樊樓便宛若金色的飛龍騰翔在邈邈夜空,那般景致,簡直是美不勝收。”


曹琮這個“本地人”得意的說道。


聽著曹琮這番描述,潘紫蘇俏臉不禁流露出憧憬之色,便道:“既是夜中樊樓景致更佳,曹公子為何不待入夜時再帶我們來此見識一番呢。”


曹琮道:“今年的正月初一,我定會請兩位再來樊樓賞燈,今日我請石韋來,卻還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石韋和潘紫蘇相視一眼,二人皆露疑色。


曹琮面露幾分神秘的笑意:“呆會石兄自然會知曉,咱們且上三山吧。”


似樊樓這般的大酒店,來此消費的自然都是腰囊豐厚的上流酒客。


那些銀錢不多的酒客,一般都坐於樓下廳院,這些去處被稱為“門床馬道”。


至於那些有錢的、嗜酒的客人則大多會選擇上樓,美其名曰“登山”。


曹琮口稱的“上三山”,其實就是上三樓的意思。


石韋二人便隨著那曹琮走上樓梯。


方才上得幾階,居高臨下看去,石韋便瞧見樓下門床馬道旁邊的幾間小閣裏,竟是聚集了幾百個花枝招展的女郎,遠望之中,宛若群芳盛開,百花爭豔一般。


觀得此景,石韋不禁多看了幾眼,那曹琮便嘿嘿笑道:“石兄今兒是帶了潘小姐來,若不然便可選幾個樊樓上好的歌伎,品賞品賞咱們汴京的煙柳女子和金陵城的滋味有何不同。”


曹琮這話自然是暗指風月。


他聲音壓低,本是專說給石韋聽的,只是後面的潘紫蘇耳聰目明,不知怎的也聽到了,遂是遮嘴輕咳了幾聲。


曹琮忙是閉嘴,只笑咪咪的給石韋使了個眼色。


石韋便是自嘲道:“石某一介草民,哪敢談什麼風月,曹兄說笑了。”


說話之間,他們已上了三樓,曹琮喘了口氣,卻是詭異笑道:“石兄莫要自謙,今日草民,明朝說不定就是達官顯貴,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機會。”


曹琮話聽著又暗含玄機,石韋心中疑惑更濃。


“到了,石兄,咱們進去吧。”


曹琮帶著他們走向東首的那座“望仙閣”,將過飛橋之時,卻被幾名軍士和婢女裝束的人擋了去路。


這些人先是要求他們出示帖子,接著竟然要搜他們的身。


石韋不禁奇道:“到酒家吃個酒還要被搜身,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曹琮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帶你來,不光是吃酒,還要參加一場詩詞文會。”


“文會?”石韋怔了一下,依舊不解道:“就算是文會,也不該搜人的身吧。”


曹琮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附耳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主持這場文會的可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宋朝的二皇子德昭。”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10
卷二 龍翔大宋   第八章 “悲催”的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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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韋略有些驚訝。


以石韋的歷史,原本只記得小說裏有個八賢王趙德芳的。


他自北投宋國後,便把趙氏一門打聽過一遍後,方才知道八賢王什麼的都是虛構的,那趙德芳只不過是趙胤的四兒子之中的一個而已。


這趙匡胤一共有四個兒子,長子趙德秀和三子趙德林都已早殤,只餘下二子趙德昭和四子趙德芳倆兄弟。


實際上,趙德昭可以算得上是皇長子,按照古代立長的繼承傳統,趙德昭早就應該被立為太子。


只是讓石韋感到奇怪的是,這二皇子不但沒被立為太子,而且連個王爵都不是,甚至他的頭銜只有一個貴州防禦使的虛領之職。


據說當今聖上這麼做的用意,是想讓他這寶貝兒子從基層做起,一步步的漸漸加官進爵,這般磨練的用意,倒與趙匡胤流浪漢的出身比較相符。


只是古往今來,混得這麼“慘”的皇長子,這趙德昭也算頭一個了。


“曹兄,你為何要拐騙我來參加二皇子的文會?”石韋不解道。


曹琮見他執意相問,便只好先不入望仙閣,將他拉到一邊,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用意。


原來他感念石韋的救命之恩,又知他醫術精湛,本是想走動走動關係,推薦他進御醫院供職的。


只是後來轉念一想,御醫院的醫官們專為皇親國戚,權貴重臣們治病,似石韋這般從南唐來歸之人,御醫院為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多半是不肯讓他進去。


曹琮思來想去,便想這二皇子趙德昭喜好才俊,府中聚斂了不少有才華的門客,若是能借此文會機會,讓石韋博得二皇子的欣賞,納入門下成為賓幕豈不正好。


將來二皇子可是早晚要繼承皇位的,介時新帝登基,石韋這種太子門客,自然便能一躍成為新君的寵君,平步青雲不在話下。


如此一來,曹琮既算是報恩,又幫著自己曹家埋了一份關係,正是這般兩全其美之事,才促使他如此熱心。


當然,這後一個原因,曹琮自不會明說,卻是石韋暗中揣測出來的。


聽過曹琮的一番解釋,石韋不禁面露幾分感激之色,卻又不解道:“曹兄的這番好意確實令我感動,只是曹兄又如何能確定,我會博得二皇子的青睞呢?”


曹琮笑道:“石兄你做的那幾首詞,我可是統統拜讀過的,不然我何來的這份自信。”


原來如此。


石韋不禁搖頭一笑,歎道:“沒想到曹兄你對我還打聽得這般清楚。”


他的口氣中,隱約有幾分淡淡的諷意。


曹琮歉然道:“石兄雖于我有救命之恩,於私我自是不該擅自打聽石兄的底細,但我那時出使南唐,畢竟是帶著公家的身份,有些事情於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石兄見諒。”


曹琮做事公私分明,謹慎有度,而今又坦然相告內心想法,這般性情,石韋欽佩還來不及,又豈會怪責。


他旋即拱手欣然道:“曹兄言重了,你只是做了該做之事,再者你這般為我設想,我感激還來不及,又豈會見怪。”


曹琮坦白,石韋大度,二人彼此交心,不禁哈哈大笑。


於是石韋便再無疑惑,三人經過軍士和婢女的搜身,確認沒有帶有利器之後,便被准入。


穿過那拱形的飛廊,三人一行便進入了那望仙閣。


此時閣中已聚集了大約三十餘人,其中多為穿著華麗的權門子弟,但也不乏布衣書生,除此之外,還有幾位潘紫蘇這樣的大家小姐,也來湊一份熱鬧,趁機務色些才華出眾的才俊。


先前南唐之時,石韋是進過集賢閣,也參加過徐常青操辦的文會的。


那些所謂的南唐才俊,確也不乏有真才實學者,但卻多不是目中無人,便是喜好吹捧,要麼就是愛攀比出身,一進去就讓人感到烏煙瘴氣橫行。


這望仙閣的文會卻大不一樣,在場的才子們皆個個彬彬有禮,權貴子弟不會鄙視布衣才子的出身,那些布衣書生也不因貧窮而自卑,搖首乞憐。


石韋一進入到這裏,便感到了一種昂揚向上的朝氣。


“嗯,果然是新朝新氣象呀。”石韋心中這樣感慨。


“那邊有空位,我們坐過去吧。”


曹琮引著他二人移往了西南憑欄一側,那裏正好有幾處空位,也好一面欣詩詞,一面居高欣賞汴京的景致。


石韋方一坐下,潘紫蘇便凝著眉道:“我怎麼聞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麼味道:”石韋和曹琮皆露好奇。


潘紫蘇嗅了幾嗅,道:“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這文會裏還有幾位跟你一樣的小姐,有脂粉味也不奇怪。”石韋指著四周笑道。


潘紫蘇搖頭道:“不一樣的,這個味道我方才明明有聞到過。”


她說著抬起頭來,環看四周一圈,目光最後停留在了相鄰的那一座,眉色間不禁閃過一絲異樣。


石韋見她臉色有異,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當他看到臨鄰那人是,不禁也流露出驚訝之色。


那閑坐之人,不正是先前與自己爭搶冰糖果子的小公子嗎。


“我說這脂粉味怎的有些熟悉,原來就是那位小公子身上的。”潘紫蘇恍悟道。


石韋面露鄙色:“原來是這廝,一個大男人的還抹脂粉,怪不得一副娘娘腔。”


二人說話時,臨座那小公子也注意到了他們,明亮的大眼睛中明顯掠過一絲驚訝,隨便,那小公子便冷哼一聲,將頭轉向前面,再也懶得多看他們一眼。


“石兄,你們……”


一旁不解的曹琮正待發問,卻聽得飛廊那邊有人長聲唱道:“二殿下到~~”


在場的眾才子佳人,紛紛的起身,面朝向飛廊入口躬身相迎。


須臾間,一位藍衫打扮的青年信步而入,正是大宋朝的二皇子趙德昭。


這趙德昭面上始終帶著微笑,進來之後,謙謙有禮的向著每一名經過的人拱手致意,他的言談舉止間看不出半點皇子的派頭,頗有一副平易近人的親民之風。


趙德昭並未走向上座,而是專撿了一處偏座。


他面朝眾人,笑呵呵的大聲道:“德昭舉辦這場樊樓文會,只為以文會友,今日這裏沒有什麼二殿下,只有詩友詞朋,諸位四游賓朋有何佳作,盡可上臺一展,令我們一起評賞研讀一番。”


趙德昭這一番簡短的發言,同樣沒有半點皇子的尊貴派頭,說罷之後便即坐下,不再長篇大論的說個沒完。


因是趙德昭這平易近人的態度,原本剛剛有點肅然的氣氛,很快又恢復到原先的輕鬆。


眾才子也不扭捏,很快便有人自告奮勇,上臺將自己的詩詞寫下,以供旁人賞悅。


無論是權貴子弟,還是布衣書生,只要是詩詞寫得好,眾人便真心熱情的讚賞其美,並不因身份貴賤而區別對待。


至於那些寫得不好的作品,眾人也都不虛偽的揭出其短,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照樣給一個惡評。


那趙德昭也寫了一首詞,讚美者固然不少,但其中竟也有人當眾指評其不足之處,而且言論還頗為犀利。


令石韋稱奇的是,面對這樣“不給領導面子”的指摘,並沒有什麼馬屁精站出來護駕,而趙德昭也虛心的接受別人的批評,而且還親自記下別人的評論。


“大國就是大國,胸襟氣度都這般不同,李煜啊李煜,你那烏煙瘴氣的南唐不被滅才奇怪了……”


石韋心中感慨之際,旁邊的潘紫蘇已按捺不住,忙是催勸道:“遠志,機不可失,趁著二殿下還在,你也趕緊上臺一展文采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20:11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九章 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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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兄,莫要猶豫,把你的才華拿出來吧。”曹琮也催促道。


經不住他二人的勸,石韋遂是整了整衣容,站將起來,從容的走上台去。


他起身之時,原來不屑一顧的那位小公子,竟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石韋想起這娘娘腔先前之事,心中就覺著不爽,但為了不破壞這文會和諧的氣氛,還是向他微笑著點頭致意。


那小公子卻表情冷淡,對他的示意視若無睹,只一眼便將頭又轉了過去。


“裝什麼酷,娘娘腔……”


石韋心中鄙視,只管昂首抬頭向前走去。


方才邁出一步,卻不想下邊冷不丁的伸出一隻腳來,正好絆到了他的腳裸。


石韋被這般一絆,一個踉蹌便向前跌去,還好他反應敏捷,雙手趕緊趕緊一抓前面的桌子,險險的撐住了身子,卻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他這般難堪的樣子,左右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本能都輕聲失笑。


儘管石韋知道那些笑聲並沒有什麼惡意,但在這般文雅的氣氛中,自己差點跌出洋相,心中怎能不覺尷尬。


惱怒之下,他猛回頭掃去,卻見那小公子的旁邊,一名同樣油頭粉面的年輕家丁,正自得意洋洋的斜著嘴笑看著他。


很顯然,以方才這個位置,定是那家丁伸腿相絆。


好你個娘娘腔,仗著有錢跟我搶冰糖果子就罷了,這會竟還唆使下人伸腿絆我,想讓我當眾出醜,實在是可惡之極。


“烏梅,你做什麼!”


就在石韋正要發怒之下,那小公子卻狠狠的斥了那家丁一聲。


這一聲斥,似乎意味著,那小公子自己並未授意,只是那家丁自作主張,想要替主人出氣而已。


更讓石韋感到意外的是,一個家丁,竟然取了“烏梅”這麼個女人味十足的名字。


看著這主僕二人粉嫩秀氣的面容,再想想他們細聲細氣的嗓聲,又聯想起潘紫蘇所說的脂粉味……


石韋腦海裏猛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這主僕兩個娘娘腔,竟然是兩個女人不成?


念及此,石韋不禁又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像女人。


“你怎會是……”


他正待好奇問時,卻聽身後有人道:“這位兄台相貌生疏的緊,看來是第一次參加文會,未知尊姓大名。”


面前的曹琮連連他向使眼色。


石韋只得將疑惑與惱火暫時放下,轉身看去,卻見說話那正是,正是二殿下趙德昭。


石韋忙拱手道:“回二殿下,草民姓石名韋字遠志,確實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樊樓之會。”


趙德昭微微點頭,又笑著問道:“原來是遠志,不知遠志你可是太學學生?”


石韋搖了搖頭,坦然道:“草民並非太學學生,身上亦無功名,只不過是一介布衣而已。”


他這般自報家門,在場的眾人多少有點驚訝。


需知二皇子趙德昭雖然平易近人,但能加入樊樓之會的才子,是需要邀帖才能進來的。


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門路,即使不是權貴子弟,也是太學學生,就算不是太學學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氣,方才能混入這高端的詩會。


眼下石韋自稱沒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石韋的名字,難免便會感到好奇。


這份好奇,卻正是石韋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現過人之處,就越是容易一鳴驚人。


這般先抑後揚的自我行銷模式,石韋在南唐時可是屢試不爽的。


果不其然,趙德昭聽過石韋的身份時,神色間不禁閃過幾分強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說過樊樓會以文會友,不講什麼身份,遠志你若有什麼佳作,不妨上臺寫出,讓大家一同欣賞欣賞。”


“那草民就獻醜了。”


石韋也不扭捏,當即從容走上前臺,閉目凝神片刻,然後便筆走龍蛇,須臾間已寫下了一首詞作。


下人將石韋的詞作高高掛起,俊俏可人的樊樓頭牌女郎,用那鶯鶯燕燕般婉轉的嗓音,將這一首《相見歡》聲情並茂的念將出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一首詞罷,整個望仙閣一片沉寂。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在場的才子佳人,無不瞪大眼睛,以一種萬般驚奇的目光看著那高懸的墨筆。


那般眼神,仿佛要將這首《相見歡》中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裏,生恐錯漏一字便會遺撼終身。


石韋面露著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對著台下幾十雙驚歎的眼睛。


遠處的潘紫蘇,儘管她早知石韋的詞才驚豔,已有過心理準備,但當她看到眼前這一首新作時,那種驚絕的心情仍是難以掩飾。


此時的她,竟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實在想不通,石韋究竟有著何等的天賦,為何每做出的一首詞,都是這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世經典之作。


石韋的目光移過驚歎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無物的臉上,此刻也不禁閃爍著幾分驚奇。


很顯然,這位女扮男裝的“小公子”,萬萬也想不到,先前與她爭搶冰糖果子的那個看似俗氣的布衣男子,竟然會深藏如此驚豔的文才。


“絕妙之作,當真是絕妙之作呀。”


震驚的沉寂被最先回過神的趙德昭所打破,他第一個站起來,不吝言辭的大加贊溢。


轉眼,望仙閣中的眾才子佳人,群起為石韋的詞作喝起彩來,每一個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種刮目相看的神色。


“區區拙作,讓諸位見笑了。”


面對著眾人的讚美,石韋表現的很是謙遜,心中卻暗道:不好意思了李煜,我又抄了你一首詞,就當是用這首詞來贖你把我下獄的罪吧……


這一首《相見歡》,據說是曾經的歷史上,李煜被軟禁於汴京,思鄉心切之下的一首懷鄉之作,在石韋所來的那個時代,同樣也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傳世之作。


因是石韋先前與李煜有過交集,故而這時一碰上要作詞,他第一個便想到了這位詞人皇帝。


抄過之後,石韋又稍稍有些後悔,便想人家李煜雖然是亡國之君,名聲不太當彩,但好歹也留下幾首傳世之詞挽回些顏面。


眼下自己左抄右抄,若是把李煜的佳作都抄完了,到時候後人評價李煜時,不但會說他皇帝沒做好,連詞人也是三流水平,豈不更悲劇?


“石公子,你這首《相見歡》,當真是妙不可言,此等佳作,不知可否贈於德昭?”


趙德昭捧著那未幹的墨蹟,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石韋忙是笑道:“拙作不值一提,二殿下若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那就多謝了。“趙德昭甚喜,遂命僕從將那墨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接著又問道:”不知遠志你是何方人氏,聽你口音,似乎是初來汴京不久。“


石韋亦不避諱,直言道:“草民原是唐國當塗縣人氏,因是仰慕大宋,故而不遠和千里移居汴京。“


“你是南唐人?“趙德昭稍有些吃驚。


其餘之人,一聽這詞才絕豔的年輕人,竟然是南唐人,也盡皆面露驚訝之色。


看他們那表情,石韋以為他們是在歧視自己這個弱國來歸之人。


不想那趙德昭只怔了一下,表情立時變得更加欣賞,喜道:“我大宋朝能吸引到石公子這般俊傑來投,實乃幸甚呀。“


石韋暗松了口氣,眼瞧著趙德昭這般愛賢之心,心中對這位二皇子的氣度為人,不禁又多了幾分欣賞。


“多謝二殿……“


石韋正欲謝時,忽聽得台下傳來一聲尖叫。


眾人的注意力立時被吸引過去。


石韋也轉過身來,尋聲望去,竟是發現一人正躺倒在地,捂著腹部打滾呻吟。


令他意外的是,那痛苦之人,正是先前那個女扮男裝,方才伸腿差點絆倒自己,被稱為“烏梅”的那個小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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