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首席御醫 作者: 謝王堂燕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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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11 18:26: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331926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5:39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章 老而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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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是什麼疑難雜症,不過如此而已。”


石韋把筷子放桌上一扔,故意大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他這般大聲,內室中人豈能不聞。


潘子君聽著神色一動,幾步便沖了出來,面帶興奮的問道:“石兄,你方才在說什麼?”


石韋淡淡道:“我是說潘大人的病只是小礙而已,想來劉老郎中很快就能想到根治之方,我就不在此打擾了,改日等潘大人病好了,我再來拜訪不遲。”


石韋這話極為隱晦,明著是告辭,暗中卻是在諷刺那劉南鶴無能,遲遲不能找出病結所在。


果然,石韋此言一出,那劉南鶴旋即出來。


這老者眉頭微皺,瞟了石韋一眼,沉聲問道:“聽你這口氣,似乎竟已知道潘大人所患何病,老夫倒很想聽聽你有何見解。”


石韋拱了拱手,搖頭謙遜道:“晚輩豈敢在劉老郎中面前班門弄斧,适才一時失言,多有打擾,還請恕罪。”


劉南鶴冷哼一聲:“你也不用謙虛,潘大人此病實為奇特,老夫一時片刻也難以診斷得出來,你若真有本事,連脈都不用把就能斷出病情,老夫還真有興趣聽聽你的高見。”


此言一出,石韋順勢故作驚訝,“這怎麼可能,這等小病,以劉老郎中這般資歷,怎麼可能查不出呢?”


他這般一諷,那劉南鶴的臉上頓時一沉。


石韋接著又道:“劉郎中,潘大人的病要緊,晚輩呆會再向你請教不遲,現下還是請劉郎中趕快給潘大人治病吧。”


他這般敬重和往高抬劉南鶴,反而是把他逼向了不利的境地。


果然,那位潘紫蘇小姐當即催促道:“劉郎中,你若已想到治病之法,麻煩就趕快開方子吧,再拖得片刻,我只怕爹爹就要不行了。”


潘紫蘇一催,劉南鶴的神色更變得尷尬起來,他乾咳了幾聲,結結巴巴道:“這個……潘大人的病嘛……老朽真的還沒想出來,只怕還得容我再想想。”


他話音未落,內室之中,躺在床上的潘佑忽然痛叫起來,身子也跟著抽出不止,病情極為駭人。


潘家兄妹嚇了一跳,趕緊奔回了內室。


那劉南鶴瞪了石韋一眼,也緊隨而去,石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亦跟著走了進去。


那潘佑依然是昏迷不醒,臉色愈發的蒼白,身子一會抽搐,一會又跟僵硬不動,口中的痛叫卻一聲比一聲厲。


潘紫蘇見其父這般痛苦之狀,轉眼已是淚光盈盈,幾乎用哭腔求道:“劉郎中,求你快救一救我爹吧。”


那劉南鶴卻一臉尷尬慌張,額頭更是冷汗直滾,吱吱唔唔道:“小姐莫急,容我且想想,容我且想想。”


以劉南鶴的身份,當著諸多人的面,更何況還有石韋這麼一個鄉野郎中在場,他豈能承認自己不會治,傳將出去,顏何將何存?


潘子君見狀,臉色頓時凝重起來,沉聲質問道:“劉郎中,家父已病重至此,人命關天,豈容兒戲,能不能治,請你給句實話。”


潘子君這般一喝,只將那劉南鶴震得身子一抖,猶豫了片刻,無奈的搖頭一歎。


他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無技可施。


聽得此言,潘子君急將目光轉向石韋,“石兄,你方才說你知道家父得了什麼病,你若有手段,就請趕快救救家父吧。”


石韋略施小計,讓這劉南鶴在眾人面前出醜,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眼下人命關天,他自然不能再為一己之私而拖延下去。


當下他向劉南鶴微一拱手,冷冷道:“劉郎中,既然你不會治,那晚輩只好接手了,請你退開一邊好不好。”


劉南鶴心中有火,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發作,只得咬了咬牙,悶悶不樂的退往了一邊。


石韋走近床前,先是為那潘佑切了一番脈,接著又查看了一下他的面相和舌色,須臾之後面露自信之笑,“看來潘大人這病,與我方才的推想一點不差。”


這番話一出口,潘佑大喜過望,而那劉南鶴則是神色一變,眼眸中疑色頓生。


顯然這位劉郎中只道那小郎中方才的那一番言語,只是為故意讓自己掉面子而已,實則並無真才實學,一動真格必然漏相。


這時石韋如此自信之語,豈能不令這姓劉的大為意外。


至於那潘紫蘇,雖說對劉郎中有些失望,但她壓根對石韋就更不抱希望,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才讓這無名的郎中試一試。


只是潘紫蘇萬萬想不到,這姓石的“輕薄”郎中,竟然真的聲稱可治。


“你既說可治,那就請趕快開出方子,我好叫下人們去抓藥。”潘紫蘇催促道。


石韋淡淡一笑,擺手道:“用不著那麼麻煩,其實要這病也容易得緊,小姐只消讓下人將生薑搗碎,弄一碗薑汁為令尊服下,他這病自然便解。”


“薑汁?”潘紫蘇眉色間狐疑頓生,忍不住反問道:“我爹爹病得這般嚴重,你說只需區區一碗薑汁便可解,你當真不是在信口亂診嗎?”


面對著潘紫蘇的質疑,石韋只輕歎一聲,向著潘子君拱手道:“潘兄,令尊的病,石某已經盡力,只是潘小姐不信,那我實在也沒有辦法。”


此時的潘子君,臉上亦湧動著疑色,顯然他和其妹一樣,對於石韋如此簡單的一劑藥方充滿了懷疑。


他沉默了半晌,毅然道:“我相信石兄的能耐,來人啊,速去弄一碗薑汁來。”


潘佑得病,家中便由潘子君這個長子做主,他這麼一發話,下人們立刻忙碌起來,縱然潘紫蘇也不敢阻攔。


過不多時,一碗薑汁送到,潘子君親自喂著昏迷的父親服下。


藥雖入口,但一時片刻間也不及發揮效用,潘家兄妹便焦慮的等著,那劉南鶴的表情則極為複雜,他似乎已隱約從石韋的用藥中推測出了幾分。


至於石韋,則一副風輕雲淡,只坐在那裏,一臉輕鬆的品著香茗。


半個時辰過去,潘佑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從最初的痛叫不休,變得只低聲呻吟,鼻中氣息也在慢慢的復原。


“子君,紫兒……”


忽然之間,潘佑睜開了眼睛,輕聲的呼喚著子女的名字。


“爹!”


潘家兄妹驚喜若狂,兩人齊齊的撲向了蘇醒的父親。


見得病人轉醒,石韋暗吐了一口氣。


那潘佑幽幽轉醒,神智漸也清醒起來,環視了周遭一眼,最先瞧見了那劉南鶴。


見劉南鶴也在場,潘佑神色間不禁浮現出幾分感激之色,喘著氣道:“劉老郎中,可是你救了本官一命麼?”


這般一問,那劉南鶴臉上頓露尷尬之色。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5:41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一章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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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潘大人這病……並非老朽治好。”劉南鶴訕訕的笑道,那一張老臉上儘是尷尬,仿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醒的潘佑一愣,聽著這劉南鶴的回答,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這時,潘子君忙道:“爹爹,你這病是石郎中治好的。”


“石郎中?”潘佑面露茫然。


潘子君遂向那邊喝茶的石韋道:“石兄,家父他醒過來了,你快來看看吧。”


石韋早知病人已醒,聽得潘子君叫時,臉上故作驚喜之狀,忙是起身奔了過來。


看到潘佑以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石韋便是拱手一禮,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韋,見過潘大人。”


潘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是你治好了本官的病?”


石韋淡淡一笑:“是潘大人福大命大,草民只是略施小技而已。”


潘佑乃當朝大員,平素旁人見之,多少都會有幾分敬畏之色,而眼前這年輕人,卻如此坦然自若,這本身就讓潘佑感到一奇。


再得知這年輕人,竟是出手救了自己命時,潘佑的心情自是愈加的吃驚。


他驚奇的臉上,不經意間掠過幾分感激,遂是問道:“但不知本官得的是什麼病,何以會突然嚴重至此,幾欲要了本官的命。”


“大人這病看起來嚴重,病因卻極為簡單,大人只不過是中了半夏之毒而已。”石韋輕描淡寫的答道。


而他將這病因道出時,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潘佑茫然道:“這就奇了,本官從未服用過半夏,又如何能中此毒?”


那劉南鶴的臉色則變化不定,他身為內行人,當聽到“半夏之毒”時,自然是恍然大悟,但一時間又琢磨不透,好端端的這位潘大人如何會中此毒。


石韋不急不緩道:“适才我在外堂時,草民看到桌上有一盤吃剩的竹雞,問過下人才得知,潘大人平素最喜吃這竹雞,不知可有此事?”


“這……這確實是本官的一點小嗜號,可是這跟本官中毒又有什麼關係?”潘佑點了點頭,但神色間的困惑卻絲毫不減。


石韋遂是笑道:“大人恐怕不知,這竹雞若是家養的,自然無礙,但若是野生竹雞,卻最愛吞食半夏,體內積毒已重,大人長久食之,這半夏之毒便隨之轉移到大人體內,日積月累,今日方才會一併發作。”


這洋洋灑灑一番話後,真相方始大白。


那潘佑不禁感慨道:“沒想到我這一點小嗜好,竟然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真真想不到啊。”


石韋又道:“所幸這半夏雖毒,但卻並非無解,生薑有發表、散寒、止嘔和化痰功效,乃是半夏之毒的剋星。大人往後只需日服薑汁,我相信不出半月,大人體內的半夏之毒便可盡數被根除。”


聽得此言,眾人心中的疑團方才盡數解開,而那劉南鶴的表情卻愈發的難看。


其實似這半夏之毒,倒並非什麼疑難雜症,劉南鶴豈能不知用姜汁來解的法子。


只是這位金陵杏林行首,自從當御醫那時起,所看的病人無不是權貴富豪,這些有身份的人物,鮮有去吃竹雞這種下等菜式的,故是他行醫卻數十載,久負盛名,卻實則並未碰上此種病例。


誰又曾想到,這位朝中重臣潘大人,偏生會有這等小愛好。


此時的劉南鶴,立在那裏,幾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眼見潘家父子的對石韋又謝又敬的,他心中自不是滋味,遂是乾咳了幾聲,插口道:“既然潘大人已無大礙,老朽還有幾個病人等著上門問診,老朽這下就先告辭了。”


石韋見潘佑初醒,正需好生休養,自己便也起身告辭。


潘佑身體虛弱,也不便多說話,遂想讓兒子去送一下兩位郎中,話未出口,那潘紫蘇卻搶先道:“爹爹,我去送送二位客人吧。”


潘佑點頭應允,潘紫蘇便陪著二人出房,一路望著府門而去。


那劉南鶴走沒幾步,只覺著石韋在側,如芒在背一般,感覺不自在,便道:“老朽還有急診在身,恕我先行一步。”


他說著就加快了步邁。


石韋卻是拱著手,淡淡笑道:“久聞劉老郎中乃金陵第一名醫,晚輩初來京城開設醫館,才學尚且淺薄,將來若有機會,還想上門向劉老郎中討教,到時還望劉老郎中不吝賜教才是。”


石韋說得謙虛,那劉南鶴聽著卻刺耳,但當著潘家小姐的面,又不好表露不滿,否則倒顯了自己沒有氣度。


劉南鶴只得硬著頭皮道:“石郎中年少有為,前途無可限量,什麼賜教的,老朽萬不敢當,若果有機會,互相研習研習醫術倒也未嘗不可。”


當下這劉南鶴敷衍了幾句,忙不迭的灰溜溜的逃身而去。


看著那老朽匆匆而去的身影,石韋眸中悄然閃過一絲諷色。


姓劉的先行而去,那潘紫蘇便陪著石韋徐徐而行,須臾間,二人已走到方才相撞的沿廊拐角之處。


這時,一直欲言又止的潘紫蘇,忽然停下腳步來,向著石韋盈盈一個萬福之禮。


石韋面露茫然:“小姐這是何故?”


“适才在房中時,我救父心切,言語中對石郎中有所冒犯,在此向你道歉了。”


潘紫蘇說話之時,一直抬頭正視著石韋,亦不回避他的眼神,這般表情倒是坦然的很,似乎並不為低頭認錯而感到不自在。


石韋何等心細,早就覺察出她有話要說,方才受她那一禮,也只不過是佯裝驚訝而已。


聽得她這一番坦然的歉意之詞,石韋便想這潘家兄妹,雖然出身權貴,地位顯赫,但為人處事卻坦坦蕩蕩,與尋常的權貴子弟多有不同。


這潘家的家風,不禁令石韋有些敬佩。


石韋當下便也大度道:“小姐言重了,在下不過一鄉野郎中,小姐當時的選擇也是合情合理。”


潘紫蘇見這年輕的郎中,先前在父親面前時寵辱不驚,這時又表現的如此大度,心中不禁對他更為刮目相看。


聽得他這一番大度之詞,潘紫蘇不由流露出幾分淺淺笑意。


一笑,盡釋前嫌。


他二人遂是邊走邊聊,潘紫蘇好奇心起,便問了些關於石韋的來歷,而石韋自然是能答則答,不方便透露的就編些謊話糊弄過去。


經過一片園子時,石韋忽然看到石徑旁種了許多蘆薈,他心念一動,便是伸手去摘了一片。


“石郎中,你這是……”潘紫蘇對他這忽然間的異外舉動,充滿了好奇。


石韋將蘆薈葉子拿在手中,目光盯向她額頭的那片青淤,淡淡道:“适才我把小姐撞得不輕,這蘆薈葉子有止痛化淤之效,小姐若不介意,我可以為小姐塗敷一下額頭青處。”


這潘紫蘇相貌雖端莊秀麗,但石韋此舉,倒是完全出於呵護之心,並無什麼邪念。


只是這潘紫蘇乃大家閨秀,比不得尋常小家碧玉那般性情開放,石韋一提這事,她眉色間頓時閃過一絲羞意。


不過她額頭確實很痛,又瞧著四下無人,猶豫了片刻,便輕咬紅唇,閉上眼,向著石韋昂氣了頭。


石韋便用手指輕輕的撥開她的幾縷發絲,將那蘆薈葉子擠碎,把汁水輕輕的敷摸於她額頭青腫之處。


初始時,石韋並無別意,但眼下這般貼身相的,嗅著她幽幽體香,指尖觸碰著那光潔的皮膚,石韋心中不禁激起了些許漣漪。


正當這時,猛聽身後傳來聲厲喝:“大膽淫賊,休得無禮!”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5:42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二章 背摔(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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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回頭時,石韋瞥見五步之外,一名面色忿然的青年男子,正用那雙刀子似的眼睛怒視著自己。


此人跟鬼似的突然冒出來,厲喝之下,幾步便沖上前來,二話不說,揮起拳頭沖著石韋的臉便砸去。


“徐公子住手——”


潘紫蘇顯然認識此人,驚聲阻止時卻已來不及,那一枚拳頭挾著怒氣忽的已出。


石韋不及多想,見著拳頭迎面而來,身形急是一側,那人揮來一拳便是落空。


他側身之時,雙手順勢將那人手腕搭住,腰部後撐,“呵”的一聲低喝,臂上猛一用力,竟是將那身長七尺的男人揪起,一個背摔,狠狠的撂倒在地上。


那潘紫蘇稱作“徐公子”的青年,顯然沒什麼武藝底子,人雖然壯士,卻在毫無反應之下,被石韋狠狠摔了個狼狽,仰面朝天直痛得哇哇直叫。


潘紫蘇則是“啊”的一聲尖叫,見得這般出人意料的場面,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石韋卻直起腰來,瀟灑的撣了撣袖子上的灰。


“好在我跟著青黛學了幾天角力,今兒個正好拿這白癡試手,看來我這功夫學得還不錯嘛……”


石韋低頭看著自己的“傑作”,眉宇間掠過一絲得意。


潘紫蘇從驚詫中清醒過來,一張端莊的容顏上,怒色陡然而生,沖著石韋便斥道:“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為何傷人!”


石韋頓是一怔,如果他耳朵沒聽錯的話,似乎這位潘小姐,竟然在為這個姓徐的打抱不平。


石韋立時便火了,劍眉一凝,沉聲道:“潘小姐,你方才也看到了,是這廝先動手打我的,我只不過是被迫自衛罷了,怎麼好像還是我的錯。”


潘紫蘇咬了咬嘴唇,遂不再理他,忙是去扶那姓徐的。


“徐公子,你傷到了沒有,快起來。”潘紫蘇一臉的關切。


那姓徐的剛剛哼哼唧唧的站起來,一看到石韋時,竟似好了傷疤忘了痛,作勢又要向石韋撲去。


石韋把袖子往上一擼,冷笑道:“我看這位仁兄是自覺欠揍啊,很好,不怕摔我就再陪你玩幾招。”


“淫賊,我非打死你不可。”


那姓徐的被石韋這般一鄙視,更是怒不可遏,又是罵,又是鬧的,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潘紫蘇死死拉著他,口中勸道:“徐公子,你誤會了,你先聽我解釋。”


看著這姓徐的如此怒狀,再看看潘紫蘇那副關切的樣子,石韋忽然間看明白了幾分。


難怪口口聲聲的罵我淫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又見潘紫蘇不過是弱女子,就算拼全身力氣,又能有幾分勁道,那姓徐的一副拼命的癲狂之勢,卻偏生給這麼個弱女子拉了住。


石韋嘴角斜揚,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他清楚這姓徐的是給自己摔一下摔慫了,現下這副囂怒之勢,只不過是在女人面前死撐顏面而已。


當下石韋將袖子又撣了下去,表情平靜的說道:“徐公子,在下方才只是想用蘆薈給小姐治額上的瘀傷而,你所見,並非你想像的那樣。我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冷靜一下。”


聽得這話,這位徐公子停下了瘋狂,臉上怒氣雖然未消,但卻似乎放棄了和石韋拼命的打算。


他回頭看向潘紫蘇,似乎在詢問她石韋所說之詞的真假。


潘紫蘇臉畔帶著一絲微紅,點頭道:“石郎中說的都是真的,這位石郎中方才剛剛治好了爹爹的病,我正打算送他出府,徐公子,這都是誤會。”


“他救了伯父?”這姓徐的轉怒為驚,上下掃了石韋一眼,眼眸中充滿了懷疑。


潘紫蘇遂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場向那姓徐的解釋了一遍。


當這位徐公子確信眼前這小郎中,不但剛剛救了潘大人,更曾是潘子君的救命恩人時,臉上的那份忿色悄然間已一掃全無。


聽得潘紫蘇說完,這姓徐的臉上已浮現出一抹愧色,他乾咳了幾聲,向著石韋一拱手,不情願的低聲道:“在下徐常青,适才多有失禮,還望石郎中海涵。”


“無妨,區區小事,石某豈會記掛在懷。”石韋表現的很大度。


見得一場誤會化解,潘紫蘇方始露出幾分淺笑,遂問那徐常青為何而來。


徐常青便說自己聽聞潘伯父忽生急病,心中掛念他老人家的安危,便急急忙忙的趕來看望。


“難得徐公子有心,不過爹爹的病已無大礙,多虧了這位石郎中,徐公子你有所不知,這位石郎中雖然年紀輕輕,醫術卻著實高明,方才連劉老郎中都沒辦法,他卻輕而易舉的……”


潘紫蘇聲音如百靈鳥似的清亮,這般自顧自的說了許多話,將石韋狠狠的誇讚了一遍,誇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當下石韋淡淡一笑,謙遜道:“小姐真是謬贊了,石某愧不敢當。”


說話之際,石韋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眼前這二人的眼神變化。


從潘紫蘇的眼中,石韋確實看到了一種感激與佩服,但是,從那徐常青的眼裏,石韋卻看到了某種複雜的神色。


是嫉妒。


沒錯,他聽著潘紫蘇不厭其煩,一遍遍的褒贊石韋,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分嫉妒之色。


“石郎中既是初來京城,應當結識一下京城中的朋友,三天之後,徐某府上正好有一一場文會,來得都是京城中的才子佳人,石郎中若有興趣,介時不妨前來坐一坐。”


這徐常青忽然間變得客氣起來,還這般盛情的邀請他到府上作客。


“文會,不就是作詩詞麼,原來這廝是想讓我出醜啊。”


石韋旋即看穿了徐常青的意圖,想來是這位貴公子,以為自己只是一名郎中,不通詩文,想借著這什麼狗屁文會讓自己難堪。


石韋尚未有所回應,那潘紫蘇卻道:“徐公子,你那文會不是要比作詞賦的麼,石郎中他恐怕……”


潘紫蘇話到一邊,忽然覺得不妥,便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向徐常青暗使了個眼色。


徐常青卻假作不知,仍然一臉的客氣,問石韋願不願意來參加。


石韋也知道那姓徐的因是被自己摔了一下,失了面子,心中存有找還面子之心,他原本是打算稍作退讓,不去摻合那什麼文會的。


不過,就待他婉拒時,卻又聽到了潘紫蘇那番話。


顯然,潘紫蘇雖然讚賞他的醫術,但卻和那姓徐的一樣,將他視為不通文墨之徒。


當下他只笑了笑,遂是拱手道:“徐公子如此盛情,石某豈能不賞光,三日之後,我必往府上拜訪。”


徐常青甚喜,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到時就靜候石郎中大駕光臨了。”


當下二人說定,石韋客套了幾句,便是告辭而去。


回往平安堂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丁老漢已將藥材從同濟堂提回,眼下正自在廚房中燒火作飯,諾大一個家中,不見熊青黛和丁香的身影,只剩下師娘樊佩蘭一人,正在院中洗衣服。


石韋悄聲走入院中,只見樊佩蘭袖子一直挽到肩膀,白淨雪嫩的臂兒裸在外面。


她俯身搓衣時,半露的那一對淑胸,隨著身體的動作,有節奏的上下顫動著,瞧在眼中,不覺讓人心神為之一蕩。


樊佩蘭聽到了腳步聲,抬頭時正好撞見了石韋那異樣的目光,臉畔頓時掠過一絲羞意,卻低眉笑道:“遠志,你回來啦。”


石韋趕緊收斂了神魂,視線從樊佩蘭的胸前移開,乾咳著道:“丁香和青黛哪里去了,怎的讓師娘你來洗衣服。”


樊佩蘭淡笑道:“熊小姐想遊街市,我便讓丁香去陪她了。”


石韋不忍樊佩蘭一人辛苦,遂是挽著袖子道:“那我來幫師娘吧。”


“不用不用。”樊佩蘭一把將他擋開,一臉鄭重道:“你是一家之主,大老爺們兒的,豈能做這等婦人家的活。”


眼見她這般執意,石韋也就不好再動手,心裏邊盤算著,這家裏或許該再招個丫環來了。


正自盤算時,樊佩蘭忽然想起了什麼,便道:“遠志,我跟你說個事。師娘有一個族弟,過些日子恐怕要來咱們醫館投靠我,可能要住些時日,好參加今秋的科考,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不知師娘這位族弟叫什麼?”石韋答應的很痛快。


樊佩蘭一時想不起來,遂是擦乾淨了濕手,跑回屋中拿了一封信,展將開來看了半晌,方道:“我這族弟叫作樊若水。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5:44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三章 想讓我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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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若水?


這個名字,石韋似乎在哪里聽過一樣,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細細一想又似乎生疏的緊,頓了一下沒想起來也就算了。


他遂問道:“不知這若水兄弟什麼時來來京城?”


“大約就是十幾天後吧。”樊佩蘭掐著指頭算了算日子,忽又歎道:“要說起我這族弟,還真是可憐呢。”


“此話怎講?”見樊佩蘭那副慨歎的表情,石韋頓時來了興趣。


樊佩蘭遂把他這族弟的過往經歷說了一遍。


原來這個樊若水是他們採石鎮樊氏一族中難得的俊才,自幼之時便極為聰明,也算是飽讀詩書,在當地頗有盛名。


只可惜的是,這個樊若水時運不濟,這些年來參加了多次的科考,卻屢為不中,如果算上今年這科考的話,已經是他第四次參加。


“原來是個倒楣的落榜生……”


石韋很想勸說這樊若水不必再費心參加這科舉,要知再過不久,整個南唐國都要覆滅,你若真有才華,不妨等著去參加那宋朝的科舉,總比將來做一個亡國降官名聲要好一些吧。


心中雖這般想,但明裏石韋自不能與樊佩蘭明說,當下寬慰道:“師娘莫要歎息,科舉這玩意兒我看也是七分才華三分運氣,若水兄弟前幾次也許只是倒楣,說不準他這次好運就上頭了。”


“借你吉言,但願吧。”樊佩蘭眉色間,這才浮現出幾分安慰。


………………………………


因是潘子君的面子,平安堂的藥材來源遂不成題,石韋亦不用去拜訪那個劉南鶴。


接下來的三天,石韋又去潘府,為那潘佑復診了一次。


借著這個機會,石韋順利的結識了這位當朝重臣,他順便又向潘佑打聽了一番劉南鶴和徐常青的詳細底細。


徐常青的身份倒也不出石韋所料,其父徐弦,亦是當朝大臣。


而這徐常青對潘紫蘇也頗為仰慕,且潘佑也有意成全這二人,順道為潘徐兩家結連姻親。


真正讓石韋感到驚訝的,卻是那劉南鶴的背景。


原來此人本也為當塗人氏,早年拜當地一位名醫做師父,後因天資不凡,醫術漸漸遠超其師,故師成之後,便離開當塗來到京城發展,最後竟混成了當朝首席御醫。


這一節石韋倒不稀奇,他意外的是,劉南鶴其師所開的那家醫館,竟然就是當塗城的仁心堂,而他的同門師弟,正是現任仁心堂坐診郎中沈厚朴。


石韋想起了這個沈厚樸,此人正是當初自己在牢中碰見的,那個號稱當塗每一名醫,卻被巴戟天捧了個鼻青臉腫,又被自己用醫術打過臉的傢伙。


陡然之間,石韋心中的諸多疑團迎刃而解。


他忽然明白了是誰向江甯府尹陸玄明告狀,說是當塗縣令辛夷袒護“通敵賣國”之徒,而那陸玄明又為何要除掉漁濤,更甚至連自己這麼個小郎中都不放過。


這其中原由,多半是因為那沈厚樸惱羞成怒之下,暗中向自己的師兄劉南鶴求助,而這劉南鶴又利用其子劉昆布與陸玄明的關係,最終促成了當塗縣所發生的諸般之事。


“好你個沈厚樸,竟然如此陰險,要不是老子我命大,至死都不知道是誰背後下的黑手呢……”


想通了諸般細節,石韋只覺背後生了一股的冷汗,心想這世道還真是艱險,自己將來只怕是要倍加的小心警覺才是。


沈厚朴的這個仇,石韋暗下決心要報,不過在想到合適的辦法之前,也只有將此事暫且放下。


三天之後,石韋應邀前往了徐府,參加徐常青所辦的那個什麼文會。


這天一大早,徐府門前已是車水馬龍,不斷有華麗的馬車停於府前,不斷有各色的權貴子弟,和所謂的才子佳人們談笑風生的入內,這一場文會,看起來倒也熱鬧。


徐府所在的禦街距離平安堂並不遠,所以石韋一路賞景,步行前來。


他一身的布衣,顯得與周圍這些公子小姐們極不相襯,當他一臉淡然的走上石階,從旁而過的人,難免都會向他投以異樣的目光。


石韋旁若無人,只管信步而行,正待入大門時,卻被徐府的一名家丁攔下。


那名家丁斜眼瞅了石韋一番,手往別處一指,喝道:“雜役走後門。”


雜役?


石韋怔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旋即會意。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穿得好就是貴公子哥,穿著寒酸就是雜役。


對於這種狗眼看人低之輩,石韋也見怪不怪了,當下他也不氣,只淡淡道:“我不是雜役,我是你們徐公子邀來參加文會的客人。”


“你——”


那家丁尾音拖得老長,眼中那種疑惑與不屑毫不掩飾。


沉頓了一會,那家丁忽然哈哈大笑,指著石韋諷刺道:“小子,我家公子請來的,那可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什麼德行,我看你莫不是想趁機混入府中的賊吧。”


這家丁已然全無禮數,當著眾人的面,公然如此無禮的蔑視自己。


石韋豈能不怒,他臉色頓時微微一沉,冷笑道:“倘若你不信,大可去問你家公子便是,休得在這裏狗眼看人低,自討沒趣。”


“什麼,你敢罵老子!”那家丁頓時大怒,竟是揮起拳頭準備動手。


石韋早有準備,拳頭暗中已是攥好,就等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有眼無珠之徒。


“放肆!”


正當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清喝。


那家丁見狀,掄到半道上的拳頭趕緊放了下來,臉上頓時也堆起了笑。


石韋回頭看去,那輕盈而來者,正是潘紫蘇。


潘紫蘇走上前來,向那家丁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怎敢對徐公子請來的貴客動手。”


“貴客?”那家丁目光轉向石韋,那一張笑臉瞬間僵化,眼中儘是難以置信之色。


“還不快向石公子道歉,若不然我便把這事告訴你們徐公子,讓他來好好管教你這沒有禮數的下人。”潘紫蘇凝著眉頭教訓道。


那家丁嚇得一哆嗦,趕緊向石韋長深一揖,萬般懊悔道:“都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了公子,請公子恕罪,小的知錯了……”


這般嘴臉,石韋也算習以為常,心中的惡氣已出,他便也不再跟這小人一般計較。


他遂與潘紫蘇一同進入徐府,跟隨著人流一路去往了後園,在那座蓮塘旁的石亭邊,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卻見石亭中擺著一張桌案,筆墨紙硯齊備,有自告奮勇者,便將自己的詞作寫下,然後懸於亭外,供眾人賞評。


正自召呼客人們的徐常青,于人群中瞧見了潘紫蘇,立時帶著一臉笑容大步迎上前來,笑道:“紫蘇小姐,你來了。”


“嗯,路上耽擱了些,來晚一步,怎麼樣,我有沒有錯過徐公子你的大作。”潘紫蘇笑著回答。


聽得“大作”二字,徐常青眉色間閃過一絲得意,“紫蘇小姐來得正好,昨晚我偶得靈感,寫了一首詞,今日正好寫出來讓紫蘇小姐評判評判。”


潘紫蘇點了點頭:“那我就等著一睹徐公子大作風采了。”


他二人說了好半天話,儼然把石韋當作空氣一樣存在,半晌之後,那徐常青方才驚訝道:“原來石郎中你也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搞笑,我就在潘紫蘇旁邊,你莫非一隻眼骨折了才看不到我麼……


石韋心中暗諷,嘴上卻淡然的很,道:“徐公子盛情相邀,石某豈敢不賞光。”


徐常青嘴角撇出一抹詭笑,“石郎中既來了,想必一定也帶了自己的佳作,那呆會就寫將出來,讓我等也賞閱一番石郎中的文采吧。”


聽得徐常青此言,潘紫蘇不禁悄望了石韋一眼,眉色之間,悄然的掠過一線憂慮之色。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23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四章 別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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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韋不禁面露驚訝之色,忙道:“石某不過一郎中,能有何文采,我還以為只是來看別人作詞,徐公子讓我去作,豈不是叫我出醜麼。”


聽得石韋這般自嘲之詞,那徐常青神色愈加自得,卻打著哈哈道:“石郎中就別自謙了,要知來參加文會的,必得賦詞一首,石郎中你可不能壞了文會的規矩哦。”


“可是我——”


石韋欲待再推辭時,那徐常青已拂袖而去,不給他推脫的機會。


他不禁搖頭歎了一聲,顯得很是無奈,歎道:“徐公子他這是記著前日之事,存心要針對於我呀。”


旁邊的潘紫蘇何其聰明,早也看出了徐常青的用意,一想這全是因己而起,心中便對石韋有幾分歉意。


她只得強露笑顏,歉然道:“常青他一向是尊貴慣了,你前番摔了他一下,心中存有些芥蒂也是難免,我在這裏替他向你道歉了。”


石韋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一聲:“不知潘小姐與這徐公子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替他道歉。”


這一問,頓時令潘紫蘇臉畔掠過一絲緋紅,她忙低聲道:“我與徐公子也算是朋友,替他道聲歉也沒什麼。”


“原來只是朋友。”石韋這是明知故問,卻歎道:“不過我看潘小姐一直都在為你這位朋友收拾爛灘子,他卻總是自行其事,全然不顧潘小姐你的感受。”


石韋這話中,顯然是另有深意。


潘紫蘇怔了一怔,苦笑道:“我已經習慣了,無妨。石公子,你不若就先悄悄的走吧,免得他呆會為難於你。”


潘紫蘇出身名門,雖難免有些小姐的脾氣,但總歸性情善良,處處都為別人設想。


至於那徐常青,倒是一個自以為是,徹頭徹尾的權貴子弟,在石韋看來,這姓徐的根本就配不上潘紫蘇。


聽得潘紫蘇這般袒護這徐常青,石韋潛意識中便有幾分不爽,現下她又勸自己灰溜溜的離開,以避那姓徐的設下的羞辱之套,儘管心思是在為他好,但在石韋聽來,卻極為的刺耳。


“石某雖不通文采,但此間有諸多才子,我正也好拜讀一下他們的佳作,好好受教一番。”


石韋不怒不急,自己找了一處位置,饒有興致的觀看起來。


潘紫蘇見勸不動他,便陪著他坐了下來,心裏盤算著待會若是徐公子為難起來他,自己該當如何替石韋解圍。


石亭當中,諸多衣著鮮亮的權貴子弟們,紛紛入內寫下自己的詞作,高掛於亭外向眾人展示。


亭外,則是不斷的爆發出喝采聲,更有好事者,還要當眾念讀一番,再加上一段聲情並茂的評賞。


石韋雖然不懂作詞,但作為一個後世人,宋詞他還是會背不少的,而且會的都是那些傳世的名篇。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些才子們所作的詞,在他看來倒是一般的很。


所謂的才子們在大顯文采,那些佳人小姐們,則是眉目傳情,互相私下裏竊笑議論,她們與其說是來賞文,倒不如說是來尋覓如意郎君。


“徐兄,聽說你剛寫了一首妙詞,何不寫出來讓我等瞻仰一番。”


文會到得高潮時,亭外開始有人大聲嚷嚷,於是乎,一眾公子哥們便群起而呼,皆是熱情的請徐常青一展文采。


看得出來,這位徐公子在眾才子間,算得上是文采頂尖者。


徐常青故作了一番謙遜,然後才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擺出一副不得已的樣子,將自己的詞作寫了出來。


詞作高掛於亭外,一嗓門大者遂站了起來,大聲的徐常青這一篇《浣溪紗》朗讀出來。


周圍的那些權貴子弟們,頓時唏噓感慨,讚不絕口。


那些佳人小姐們,則是目露仰慕,呆呆的望向亭中風度翩翩的徐常青犯花癡。


就連身邊的潘紫蘇,眉色間亦浮現出崇拜之色,口中喃喃道:“想不到幾天不見,常青的詞作之才又精進了許多……”


潘紫蘇話音未落,前排的一人,竟是拍著大叫道:“徐兄這篇詞,堪稱傳世之作,妙,實在是妙極。”


那人這般一起叫,其餘人皆群起而附合,喝彩之聲一浪高過一浪,把這文會的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那徐常青負手立于亭邊,微笑著向眾“粉絲”們點頭致意,儘管口中皆是謙遜之詞,但是內心中的那份得意,卻毫無掩飾的顯露於臉上。


石韋盯著徐常青那首詞,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半天,除了一大堆華麗堆砌的詞藻之外,他實在是看不出這詞好在何處。


聽著周圍人左一句,右一語的“傳世妙詞”,石韋聽著就覺好笑,不禁自言自語道:“這種詞也能號稱‘傳世之作’麼,真是好笑。”


石韋這句低語,只是說給自己聽的,不想旁邊一人耳朵甚靈,竟然是給聽了進去。


那人的臉色頓時一變,目光如電的掃了石一眼,大聲斥道:“你是什麼人,竟敢這般輕視徐兄的佳作,真真好狂的口氣。”


那人嗓門極大,這般一吼,令周遭人盡皆聽到。


於是,眾人皆回過頭來,幾十雙怪異的目光,齊刷刷的盯向了石韋。


當他們發現石韋一身布衣時,目光之中,不禁又憑添了幾分輕蔑之色。


那般眼神,明顯是在說:這是哪里來的寒酸之徒,竟敢對徐公子的佳作如此惡評?


眾目睽睽之下,石韋倒是一臉泰然,對於那些憤怒、鄙視等諸般種種異樣的眼神,他並無一丁點的不自在。


石亭之內,徐常青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直射著石韋。


倒是旁邊的潘紫蘇,怎想著石韋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自言自語”,眼見石韋處境“尷尬”,她只怕他為難,忙是道:“你們可能聽錯了,這位石公子什麼都沒說,只是誤會而已。”


那徐常青見得潘紫蘇竟為石韋開脫,眼眸中立時閃過一絲怒色,他也不多想,大聲道:“徐某雖不才,但這一首拙作也頗費了些心思,石兄如此不屑,想必胸中更有神作,何不如就寫出來,讓我等也好一睹風采。”


石韋淡淡一笑,自謙道:“石某不過一區區郎中,能有何文采,方才不過一時失口誤言,還望徐公子見諒。”


這裏畢竟是徐常青的場子,石韋作為客人,不好讓人家主人下不來臺面,索性也不以為怪,退一步又何妨。


石韋拱手致歉,那徐常青卻不依不饒道:“石兄真是客氣了,來這文會的,都是胸有點墨之輩,石韋既然來了,那自然是胸有佳作,寫出來與大家評賞評賞又如何,何必如此過謙。”


徐常青的咄咄逼人,漸漸的把石韋惹火,心中暗想:姓徐的,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別怪我傷你面子。


當下他騰的站了起來,欣然道:“既然徐兄有此雅興,非要一睹拙作,那石某只好獻醜了。”


說罷,石韋穿越人群,在眾人的詫異輕蔑的目光中,信步走入石亭,提筆便疾書起來。


徐常青原以為石韋被逼無奈,最後會選擇灰溜溜的逃離,但讓他感到吃驚的是,這布衣郎中竟然還真敢入亭來露拙。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玩意兒來。”


徐常青很快平靜下來,盤算著呆會石韋寫出什麼破詞之後,他該當以如何的言語來諷評。


須臾之間,一首詞作寫成。


丫環遂將石韋的那首詞懸掛於亭外,那些公子小姐們,皆懷著看熱鬧的心情湊上前去,想要看看這寒酸的郎中,能寫出什麼陋作來,好供他們一笑。


只是看著看著,他們臉上那不屑的神情不禁收斂,片刻之間,開始變得驚訝起來,待到後來,竟是變得無比駭然。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23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五章 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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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騷動起來,他們的眼神中,迸射著難以克制的震驚,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亭中的徐常青,本來是等著亭外的那些才子客人們,起個頭來諷刺石韋的陋作,然後他再隨後附合幾句,狠狠的殺一殺這姓韋的顏面。


只是令徐常青驚訝的是,他的那些文友們非但沒有譏諷這小郎中的詞作,反而指指點點,似乎在暗中的讚賞。


徐常青驚怔之下,急忙走出亭外,抬頭去看那紙高懸的詞作。


陡然間,徐常青也震住了,臉上瞬間湧現出比任何人都驚詫的表情。


石亭之外的潘紫蘇,本待還盤算著如何為石韋解困,但當她看到石韋頃刻間寫出的詞作時,焦慮的神色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驚奇,還有發自於內心的欣賞。


她貝齒輕啟,不由自主的喃喃念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更與何人說……”


潘紫蘇仿佛沉迷於這一首詞所描繪的意境之中,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如此驚豔無雙之詞,豈是凡人能夠做出來的!


當潘紫蘇從震撼中驚醒,放眼去搜尋石韋時,卻見那一襲磊落的青衫,正如沐清風一般,瀟灑的穿過人群,在一雙雙詫異的驚奇的眼眸注視下,面帶著淡淡的微笑,揚長而去。


此情此景,早就在石韋的預料之中。


這一首《雨霖鈴》,那可是天才詞人柳永所作,流傳千古的絕作,豈能是周圍這些自以為是的“才子”們所能望其項背的。


借了柳永這一首詞,他毫無懸念,輕易的震服了全場。


當石韋拐入花徑深處時,身後的荷塘外,猛然間爆發出陣陣的叫絕喝彩之聲。


亭中那徐常青,眼瞧著自己的朋友,盡皆為那小郎中喝彩,臉色變得是極為尷尬,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權貴子弟們,他們到底是讀書人,他們可以瞧不起石韋的身份,但卻絕不敢瞧不起那一首《雨霖鈴》。


潘紫蘇瞧著石韋揚長而去,來不及多想,分開人群便追了出去。


“石公子請留步。”


石韋停下了腳步,轉身時,卻見潘紫蘇已輕喘著氣,提著裙角追了上來。


她止步于石韋跟前,眼眸中閃爍著驚喜敬佩之色,奇道:“石公子,真沒想到你竟胸懷如此文采,你那一首詞,簡直是驚豔絕世呀。”


潘紫蘇毫不吝嗇贊溢之詞,石韋聽著心中自然受用。


不過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謂“文采”,僅限城作些詩詞來“唬人”而已,若動真格的,非漏餡不可。


當下他便壓制住心中的得意,謙遜道:“小姐謬贊了,石某哪里有什麼文采,只不過是行醫之餘,偶爾會學著人家賦庸風雅,亂作些見不得人的詩詞自賞而已。”


聽得他這番自謙之詞,潘紫蘇不禁面露疑色,問道:“石公子,你真的從未用心的鑽研詩詞?”


石韋坦然道:“當然了,石某不過一郎中,又不打算去考科舉,浪費時間琢磨那些詩詞做什麼。”


石韋倒也沒說謊,科舉這玩意兒考中了固然能夠當官發財,不過似他這種從現代而來的人,再讓他從頭開始學那些四書五經什麼的,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難,既然他有醫術這門手藝,何苦再去自尋煩惱。


潘紫蘇聽了他這番自解,眉色間卻是愈加的驚奇,沉頓了一下,忽然道:“石公子你沒有鑽研過詩詞,隨手消遣之作,便能如此了得,看來石公子必是天賦異稟,你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呀。”


潘紫蘇毫不猶豫的給他冠上了“奇才”的頭銜,石韋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只得笑道:“潘小姐真是過獎了,石某實在是愧不敢當,我想起醫館裏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有勞小姐代為跟徐公子說一聲吧。”


石韋轉身就要走,潘紫蘇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肌膚相觸的一刻,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瞬間讓石韋心頭為之一動。


他不禁回頭向下看去,潘紫蘇這才意識到,臉畔刷的掠過一絲紅暈,趕緊將手縮了回去。


她以絹帕掩口,輕咳了幾聲以掩這小小的尷尬,卻道:“石公子你若是有空,往後不妨來我府上多多走動,我爹爹最是喜歡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或許你們可以互相聊一聊詩詞歌賦。”


石韋能感覺得到,她其實是自己想與石韋探討詩詞,無奈一女兒家的,不好開口,故才拿自己的父親作藉口。


潘佑乃當朝重臣,眼下南唐未滅,自己一介布衣想在京城立足,尋一座大靠山也是應當,有潘紫蘇作邀請,便可光明正大的往潘府走動。


當下石韋便欣然道:“既是小姐相請,那石某若然有空,定會往府上拜訪,到時還望小姐不要嫌擾才是。”


潘紫蘇見他答應,便是面露微笑:“怎會呢,那我便靜候石公子光臨了。”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先行告辭。”


石韋轉身信步而去,潘紫蘇站在原地,目送著那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曲徑通幽之處,不禁輕聲一歎。


“紫蘇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一個生冷的聲音打斷了潘紫蘇神思,回頭時,那一臉陰雲的徐常青正向自己走來。


潘紫蘇笑道:“石公子他要走,我追過來送送他,他說醫館有事在身,讓我替他向你道一聲別。”


徐常青不作言語。


“真沒想到,這石公子是深藏不露,我方才問過,他只是閒暇時才會賦幾首詞,依我看,他實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他……”


潘紫蘇顯然沉浸在方才的驚奇之中,並未注意到徐常青神態的變化。


聽著她事厭其煩的贊許著那個小郎中,徐常青臉色愈發的難看,他忽然冷哼一聲,話也不說一句,轉身拂袖而去。


潘紫蘇一怔,抬頭時,徐常青已大步流星而去。


她秀眉微微一蹙,眸中不禁浮現出幾許不悅。


……………………………………


徐府的那一場文會,憑心而論,著實讓石韋痛快了一番。


他興致甚好,回往平安堂的路上,便道的買了幾壺好酒,想著今夜讓丁香燒幾個好菜,好酒下菜,樂呵一番。


“師娘,我回來了。”


他拎著酒,推門而入,未及進門,樊佩蘭匆匆的迎了上來。


“你回來啦。”她便將酒壺接過,便向他暗示了個眼色。


石韋怔了一下,旋即會意,便低聲問道:“莫非家中有客人?”


樊佩蘭點了點頭。


“是誰,我認識嗎?”石韋問道。


樊佩蘭道:“你進去就知道了,人已經等了你好久。”


石韋懷著好奇的心情走入了堂中,映入眼簾的那人,竟然是陸玉竹。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24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六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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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玉竹的意外造訪,確實是石韋所沒料到的。


一想起當日熊青黛在陸府門前長跪的情景,石韋心中就有一種被針紮的感覺。


他的臉上遂也沒有多少好客的熱情,只平靜說道:“陸小姐大駕光臨寒舍,還真是一個意外呢。”


那陸玉竹見他回來,便即將手中茶杯放下,起身微微笑道:“聽聞石郎中已在京城定居,所以我專程過來瞧一瞧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石韋嘴角動了動,冷笑道:“在下一介鄉野郎中,與陸小姐非親非故的,怎敢勞煩陸小姐費心。”


陸玉竹聽他語氣之中,暗含著諷意,眉色間悄然掠過幾分尷尬。


她輕咬著紅唇,頓了片刻,方才道:“石郎中遭強盜綁架之事,我也是剛剛才得知,那時候,爹爹因是一直念著我的病,故才無暇抽身派人去搭救石郎中,這一次我來,正是向石郎中說聲抱歉。”


“好一個‘無暇抽身’,呵呵——”


石韋笑聲中充滿了諷刺,聽著陸玉竹為他爹開脫的這個理由,石韋就覺得極是滑稽。


陸玉竹想來是不善於撒謊,給石韋這般一諷笑,神色間頓時便流露出幾分局促。


石韋目光如刃,穿透她的身體,直入她的內心。


沉默了一刻,他忽然問道:“陸小姐,我倒是很想知道,陸小姐此番前來,到底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奉了令尊之命呢?”


此言一出,陸玉竹身子立時為之一震,本就忐忑不安的神情,顯得愈發的慌張。


石韋便知自己猜對了。


很明顯,當日潘府那件事,劉南鶴已見證了石韋救了潘佑,也知道他與潘子君是朋友。


那麼憑著劉家父子和陸玄明的關係,那陸玄明想必也已得知。


他陸玄明不過一江甯府尹,雖管轄京師,但到底也只是地方官員的編制,而潘佑卻是堂堂朝官,皇帝的近臣。


孰之權勢顯赫,就是瞎子分辨得出來。


陸玄明得知自己攀上了潘佑這棵參天大樹,惶恐於前番那般冷漠的態度,心中自有忌憚,所以不安之下,才會令自家的女兒,主動的上門前來問候,好修補前番所犯的錯。


姓陸的打得什麼算盤,豈能逃過石韋的眼睛。


陸玉竹被戳穿了目的,臉畔頓時一紅,低聲道:“爹爹他前番所為,確實心有愧疚,所以才托玉竹前來向石郎中道一聲歉,不過就算沒有爹爹之命,我自己也是會來的。”


石韋只是冷笑不語。


陸玉竹不敢正視他的眼光,只低著頭道:“石郎中的那針灸之法,確實有奇效,多虧了石郎中此法,我的夢遊症現下才得以痊癒,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向石郎中道一聲謝。”


說著,陸玉竹盈盈的施了一禮。


石韋心中不覺一震,沒想到那劉昆布竟然真有兩下子,單憑著自己的提醒,便能自行悟出這針灸的路數。


他面上卻不以為然道:“陸小姐大可不必,石某只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治好你病的是那位劉大御醫,你這謝還是留著謝他吧。”


石韋的言辭態度,依然是這般冷淡。


陸玉竹自覺再呆下去也無趣,便道:“總之將來石郎中有什麼事,都可以來府上找我,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必然竭盡全力,眼下我就不多打擾了。”


陸玉竹言罷便起身告辭,石韋只客氣了一聲,也不起身相送,倒是樊佩蘭念著陸玉竹是客,一直把她送出了門外。


“遠志,我瞧這陸小姐也是誠心而來,你方才那態度是不是冷淡了一些。”


樊佩蘭關上大門,歎著說道。


石韋尚未言時,後堂的簾子一掀,熊青黛帶風而入,沒好氣的說道:“姓陸的都是忘恩負義之徒,遠志方才那樣已經算好的,要我說,早該聽我的連門都不讓她進,大掃帚直接哄走。”


原來樊佩蘭只怕熊青黛魯莽,故而先前一再叮囑她不要出來,熊青黛方才在簾子那邊一直旁聽,越聽心中越是有氣。


石韋呷了口茶,淡淡笑道:“我朝官場腐敗,似他們這般官宦人家,見風使舵也不足為奇,我們只管過我們的小日子,為這等事壞了心情,不值當的。”


石韋這般雲淡風輕的一開導,熊青黛的怨氣方才平伏了許多。


當天晚上,石韋讓丁香燒了幾樣小菜,幾口人便在院中喝酒聊天,這小日子倒也過得滋潤快活。


石韋今兒個在徐府大秀了一把,适才那陸玄明又主動派女兒來向自己低頭,他這興致自然是大好,這酒一喝竟是喝到了深夜。


月過中天,酒意闌珊,眼見杯中已空,盡興之下,一院的人方才是各自歸屋。


石韋腹中憋了一泡尿,便是晃晃悠悠的打算去解手,只是他酒醉七分,茅房沒有晃到,迷迷糊糊中倒是摸到了前門去。


“吱呀”一聲拉開門,他搖頭晃腦,眯著眼睛,拉下了褲子,扶著那話兒便準備當街開炮。


迷糊中他不經意間一抬頭,冷不丁瞧見跟前竟是站了個一身白衣,披頭散髮的女人,一動不動,如鬼似的聳在那裏。


“鬼呀!”


石韋驚叫一聲,腳下本能的後退三步。


這一驚不要緊,不光尿意全無,連一身的醉意也盡數被嚇飛。


而他這一聲尖叫之下,門前僵著的那“女鬼”也是一震,仿佛從夢中驚醒似的,忽然間就動了起來。


當她抬起頭時,石韋借著堂中的燭光,一眼便認出了那張失神茫然的臉。


陸玉竹!


陸玉竹抬起頭來,慌張的目光正好也瞧見了門內的石韋。


當她認出是石韋之時,先是一奇,緊接著,當她的目光向下掃去時,臉上瞬間湧上濃濃的羞紅之色。


“啊——”


她尖叫一聲,急是捂著臉轉了過去。


石韋愣了一下,低頭看時,卻才猛然驚覺,自己方才因為受驚,竟是忘了把褲子提起來。


眼下憋尿而直挺挺的那醜物,正如消防水龍頭一般,昂然的指向正對面的陸玉竹。


石韋頓覺尷尬,趕緊把褲子提了起來,卻又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很冷靜的問道:“陸小姐,這大半夜的,你穿成這樣站在我平安堂門前是什麼意思?”


“你……你……快把褲子穿起,醜也醜死人……”陸玉竹還沉浸在方才的驚羞之中,不敢轉過身來。


石韋乾咳了幾聲,“那個,我已經穿上了褲子,你用不著再躲閃。”


陸玉竹這才戰戰兢兢的轉過身來,雙手依然捂著臉,手指悄悄的撐開了一道縫,偷瞄了石韋一眼,見他果然已穿上褲子,這才敢將雙手放下。


石韋的目光在她身上游離不定。


眼下她只著了一件白色的小衣,白色的抹胸下,飽滿的淑胸昂然挺立,隨著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陸玉竹注意到了他“不懷好意”的眼神,雙手趕緊環在胸前,勉強的遮住了半露的胸脯。


石韋將視線移開,問道:““陸小姐,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此時,陸玉竹的精神才漸漸平伏下來,當她鎮靜下來,再一次審視自己所處的環境之時,不禁喃喃自問道:“是啊,我這是怎麼回事?”


這話令石韋為之一怔,但旋即,他的嘴角便鉤出一抹詭異。


他冷笑了一聲,不急不慢道:“陸小姐,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夢遊症應該是又復發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24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七章 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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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韋這一句話,令陸玉竹神色為之一震。


她急是搖頭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我的病明明已被劉御醫治好,怎會又復發,不可能的……”


她矢口否認著自己夢遊症再度復發,臉龐上儘是驚慌的表情。


石韋卻淡淡道:“針灸之術,並非是找對了施針的穴位就萬無一失,需知這一針下去,是深是淺,指尖力度如何,都關乎著治療的成敗。,那位劉御醫自視太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陸小姐這病復發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聽得這一番話,陸玉竹整個人如被霜打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定在了那裏。


這個時候,外堂中的動靜驚動了內院,樊佩蘭等人均是帶著醉意前來。


當她們看到這般模樣的府尹千金時,無不驚異不解。


陸玉竹只覺腿腳一軟,當下便無力的癱坐於地。


石韋見狀,遲疑了一下,還是幾步上前,將自己的衫子脫下裹住她的身體,對樊佩蘭道:“師娘,勞你把這陸小姐安頓一下,給她找件衣服穿。”


樊佩蘭雖不明就裏,但聽得石韋吩咐,忙是上前扶起了陸玉竹。


這位府尹千金,神情呆滯的任由著樊佩蘭攙扶著入了內院。


“丁香,你去熬些安神的湯來,青黛,你也一同去幫忙吧。”石韋不假思索的吩咐下去。


丁香自然是惟命是從,但熊青黛卻一臉的不情願,抱怨了幾句,卻仍是嘀嘀咕咕的跟著丁香一同去了廚房。


接著石韋又把丁老漢叫到跟前,附耳吩咐了幾句,那丁老漢忙是披了衣衫,星夜離了醫館。


石韋穿好衣衫,自斟了一杯醒酒茶,閑坐於醫館之內,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半個時辰轉眼即過,忽然間,外面的街上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仿佛有許多人正望這邊趕來。


須臾,大門驟然打開,丁老漢匆匆而入,喘著氣道:“公子,小的傳了你的話,那位府尹大人帶著一大幫人親自趕來了,就在後邊。”


石韋點了點頭,擺手道:“你先去後院休息吧,安頓好女眷們,待會若有人去,叫她們千萬莫驚慌。”


丁老漢應聲入了後院,過不多時,喧囂聲起,一群家丁丫環模樣的陌生人,一窩蜂的沖進了平安堂,緊接著,一臉凝重的江甯府尹陸玄明也跟著大步入內。


見得陸玄明入內,石韋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陸大人,好久不見了。”


陸玄明掃了石韋一眼,臉上掠過幾分不自在,聲音沙啞的問道:“玉兒在哪里?”


“陸大人莫擔心,陸小姐正在後院休息。”石韋目光示意了一下。


陸玄明二話不說,帶著一幫丫環便匆匆入內。


過不得片刻,陸玉竹在一眾丫環的攙扶下出來,一路神情呆滯的被送出了平安堂,乘著馬車先行回自家府去。


陸玄明隨後而出,目送著女兒離去,神情中的那份緊張之色稍有緩解。


“你們都退到外邊去吧。”陸玄明手一揮,將一眾下人統統都摒退在外。


轉眼間,諾大的醫館中,只剩下一介布衣和這高高在上的權貴。


陸玄明的臉上忽然變得和藹起來,他向著石韋拱手一笑:“石郎中,今晚多虧遇上了你,要不然小女這夜中亂遊,只怕就會有所不測了,陸某在此謝過。”


石韋笑了笑,不以為然道:“陸大人客氣了,其實是陸小姐自己夢游到我這裏來的,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眼下小姐已經找到,陸大人也可安心回府了。”


他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那陸玄明乾咳了幾聲,訕訕道:“石郎中,看來小女這夢遊症的病,非得由石郎中你來診治不可,我的意思是,石郎中你能否……”


“陸大人。”


未等這姓陸的說完,石韋便擺手將他打斷,臉上故作驚奇之色,“石某只是一鄉野郎中而已,醫術怎及得上劉御醫那般當朝名醫,況且治病的法子我已告知,陸大人應該去找那劉御醫才是。”


聽得這番藏有諷意之詞,陸玄明眼中立時閃過幾分怒色,只是卻又得強行的壓制下去,不敢稍有顯露。


陸玄明深知此時的石韋,身後已經有潘舍人這棵大樹罩著,他很清楚光憑自己這小小府尹的權威,已經是鎮不住這小郎中。


咽了口怒氣,陸玄明搖頭一歎:“石郎中有所不知,陸某原本就想讓石郎中為小姐醫治,只是那劉御醫非要逞強,我礙著他的面子,故而只好暫且讓他一試,到頭來終究還是不行,石郎中,小女的病,天下間只有你才能治呀。”


這位府尹大人反應也極快,馬上把責任都推給了那劉昆布。


這般嘴臉,石韋深惡之。


他當下冷笑一聲:“大人若果有此心,當初石某被水賊綁架時,大人卻不派人去救,莫非就不怕石某有所不測,沒辦法再為小姐治病嗎?”


石韋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戳穿了陸玄明的虛情假意。


這位江甯府尹頓時一臉尷尬,只得向著石韋再一拱手,面帶愧色道:“這件事錯都在我,當時玉兒她本已求我發兵去救石郎中,是我被那劉御醫所惑,所以才沒有答應。只要石郎中答應為小女治病,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此時的陸玄明,已然沒有一丁點的官威,這般低聲下氣的向著石韋懇求,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女兒設想,一方面自然也是顧著石韋的背景。


正所謂醫者父母心,石韋雖惡這姓陸的為人,但身為一名醫生,又豈能坐視病人不顧。


聽得這陸玄明一番道歉,石韋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陸大人,我想請問你一句,當初那個那你告密,說是我通敵賣國之賊的人,是不是就是當塗仁心堂的那個沈厚樸。”


陸玄明臉色刷的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他遲疑了一下,卻不敢隱瞞,只得點了點頭:“沒錯,那沈厚樸受了你和漁幫的氣,氣之不過,便向他的師兄劉南鶴求助,我礙于那劉氏父子的面子,便答應了替沈厚樸出氣,這都是我一時糊塗,還望石郎中見諒。”


陸玄明的承認,正是印證了石韋心中的推測,沒想到這沈厚朴身為郎中,竟然心狠手辣至此,實在是愧對“郎中”這個職業。


石韋的眼眸中,陡然間閃過一絲殺機。


他當下便道:“前事都已過去,沒什麼好計較的。陸大人想讓我為令千金治病也可以,不過,這一次陸大人恐怕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只要我能辦到,我定然答應。”陸玄明見石韋松了口氣,頓時精神振作了起來。


石韋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冷冷道:“我要那沈厚樸的命!”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33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八章 報答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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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仇不報非君子,沈厚朴想要石韋的命,石韋自有足夠的理由取其項上人頭。


陸玄明聽得石韋這番冷酷之詞,神色陡然一變。


他重新審視了一眼這年輕的郎中,萬料不到此人竟也有如此手段。


“這個……沈厚樸並無犯必死之罪,想要他的命只怕不易。”陸玄明吞吞吐吐的推拒道。


石韋冷笑了一聲:“罪名這玩意兒,還不是大人你一句話,當初我一個老老實實的本份郎中,不也能被冠上一個通敵賣國,這般奇葩的罪名嗎。”


陸玄明面露慚色,猶豫了半晌,又道:“這沈厚樸雖然得罪了石郎中,不過石郎中眼下也安然無恙,取其性命似乎有些過了,若不然就判他個流放三千里,你看如何?”


聽得此言,石韋的臉色陡然一沉,起身拂袖道:“石某是真心想為令千金治病,既然陸大人沒有誠意,那就請回吧,天色已晚,我還要休息。”


石韋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那陸玄明神色一怔,忙是陪出了笑臉:“石郎中,凡事好商量,沈厚樸之事,石郎中是否再權衡斟酌一下。”


石韋一臉決然,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石某的條件已經放在這裏,陸大人應不應允,自己看著辦吧。”


石韋這般口氣,儼然已是在下最後通碟。


陸玄明神色複雜,在那裏權衡了半晌,只得搖頭一歎:“好吧,既是石郎中你執意如此,我照作便是。”


這位府尹大人,終於是做出了讓步。


石韋的臉色很快客氣起來,拱手笑道:“那草民就在此謝過陸大人了,對了,還有那位被發配邊疆的漁幫熊青葉,草民還請大人一併高抬貴手,將他的刑期減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依你,依你便是。”陸玄明連沈厚樸都能幹掉,又何況是放了熊青葉這種小角色的事。


石韋欣然一笑,鄭重道:“姓沈的人頭落地之時,便是草民為令千金治病之日,草民就在此靜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當下他二人達成了協定,那陸玄明也沒好意思在這裏多逗留下去,遂是帶著一大幫子的僕人離去。


陸玄明方一走,後院門的簾子一掀,熊青黛便一臉驚喜的闖了進來。


“遠志,我大哥真的要被釋放了麼?”熊青黛迫不急待的問道,看起來這妮子方才一直在簾後偷聽。


石韋怔了一下,旋即淡淡笑道:“既然你都聽見了,何必還問我呢。”


他默認了熊青黛的問題。


熊青黛的臉龐頓時綻放開燦爛的笑容,盈盈含淚的眼眸中,充滿了感激之色。


“遠志,你的恩情,我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報答……”她情不自禁的投入了石韋的懷中,枕著她的胸膛低低感歎。


石韋懷抱著那柔弱無骨的嬌軀,臉貼著她烏黑的發絲,那淡淡的幽香撲鼻而入,心中的情欲頓時為之蕩漾起來。


他的手先是撫著她的背,慢慢的向下滑去,最後輕輕的按在了她的翹臀上。


熊青黛的身子微微一顫,深埋在他胸膛間的臉龐,頓時浮起濃濃羞意,整個身體仿佛被炭火包裹一般,立時便潮熱無比。


儘管她羞意難當,卻只伏在他身上,默認了那一雙寬厚的手,肆意的揉捏著自己的那兩團肉。


有了熊青黛的默許,石韋便放開手腳,索性將手從她的裙下伸出,再無那衣衫的阻隔,只如和麵一樣,狠狠的揉搓著她豐滿的玉臀。


“嗯……”熊青黛情欲漸起,忍不住低低的嬌喘一聲。


她生性剛烈,平素又好武,向來給人有巾幗之風,而今卻這般嬌滴滴,軟綿綿的呻吟著,這般鮮明的對比,頓時更激起了石韋體中的雄性佔有欲。


他當下將熊青黛抱入藥櫃那邊,將她的身體轉過去,令她用雙手撐住櫃檯。


而後,石韋指尖輕巧的解了她的裙帶,“嘩”的一聲,便將她的青色襦裙扒了下去。


借著微弱的燭光,那圓潤飽滿的雪臀,那幽徑通幽,神秘誘人的叢林洞府,一瞬間便逼入他的眼簾,直如電流一般震撼著他的身體。


腹下那昂然之物,須臾之間便如擎體神柱,欲要衝破衣衫的阻撓,直搗黃龍府地。


此時的石韋,已是欲火焚身,也不多想,迅速的將自己的褲子褪了下去。


熊青黛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未經人事的她,既是畏懼,卻又滿懷期待,但無論怎樣,現下的她都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純潔的身體,奉獻給身後這個男人。


箭已上弦,將欲發時,石韋忽然想起什麼,便是俯下身來,將她的抹胸一併撕去。


他一面把玩著那如同灌了水的氣球一般垂下的柔物,一面貼著她的耳邊,輕聲道:“青黛,一會你可能會有些痛,你還願不願意把身子給我麼?”


熊青黛雙目緊閉,秀眉微蹙,低低的點了點頭,羞怯無比的應道:“我這身子早晚是你的,你現在想要,拿去了便是。”


有了她這句話,石韋便可放心大膽的馳騁。


他遂是深吸了一口氣,腰如弓弦,陡然發力,那一支利箭勢無可擋的射出。


命中的叢林深處的花蕊之時,熊青黛禁不住低哼了一聲,一瞬間的痛楚,令她貝齒緊咬著嘴唇,指甲更是將櫃檯的桌面劃出了幾道痕跡。


石韋開始精心的開墾起這片屬於他的處女之地,揮汗如雨,氣喘吁吁,但那無盡的快意,卻令他沉醉其中。


伏在櫃檯上熊青黛,漸漸的從最初的痛苦中緩過勁來,終於,她親身感受到,那種在夢境中想像多許多次的男女之事。


那巫山雲雨的極樂快感,令她漸漸的陷入了迷離之中,情不自禁的扭動著腰枝,配和著他身上這辛勤耕種的農夫。


“遠志,那陸大人走了嗎?”


正當石韋享受著那逍遙快活時,簾外忽然傳來師娘的聲音,腳步聲與燭光同時逼近。


石韋雖是吃了一驚,但他興致正起,依舊是衝殺不休。


師娘知道熊青黛早晚是他的女人,即使撞見了這一出春光無限之事,頂多也是羞愧而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熊青黛卻立時從迷離中驚醒,忙是掙扎道:“快停下,若是讓夫人瞧見,醜也醜死。”


熊青黛本就是習武之人,這般一用力便將石韋強行推離。


眼瞅著簾子已經掀開,樊佩蘭馬上就要進來,熊青黛慌慌張張的穿衣也不及,被撞見似乎已是無可避免之事。


石韋靈機一動,趕緊將熊青黛推入了櫃下空檔中藏起,自己則放櫃檯前一站,麻利的將上身零亂的衣衫一整,光著的屁股卻不及將褲子提起。


樊佩蘭進門之時,石韋已裝作在搗鼓藥材。


“遠志,那陸大人呢?”:樊佩蘭問道。


石韋笑道:“他已經走了,師娘,忙乎了大半夜的,師娘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樊佩蘭看了他一眼,不禁奇道:“這大半夜的,遠志你怎麼不去睡,卻在這裏搗弄起藥材來了。”


“我……”


石韋正待敷衍應付時,整個人如被電流電到一般,卻不想藏在櫃中的熊青黛,竟是輕輕的將那醜物含咽咀嚼起來。


“遠志,你沒事吧。”樊佩蘭見他表情似有怪異,還當是他身子不適,便關切的問道。


石韋暗吐一口氣,強作無事之狀,笑道:“我沒事,就是想起明天一早要去給潘大人復診,所以想睡前把要用到的藥材備好。”


“哦。”


樊佩蘭沒有再懷疑什麼,但接著竟是走向他來,說道:“那讓師娘來幫你吧。”


石韋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3 16:34
卷一 魚遊南唐    第五十九章 互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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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佩蘭說話之間,已是將燭臺放在了櫃檯上,接著就要轉往櫃檯這邊來。


石韋這下就有點尷尬了。


方才若是給師娘瞧見,那也是光明正大,沒什麼好羞的。


眼下若是被師娘看到自己光著屁股,下邊還藏了個熊青黛,正自吞吞吐吐著他的醜物,這般景象,不僅僅就是尷尬,而且還有些猥瑣。


“師娘,你別過來!”


石韋自然不想自己在師娘面前,表現出猥瑣的一面,未待樊佩蘭過來,忙是伸手將她攔下。


樊佩蘭一怔,臉龐頓露茫然。


石韋笑呵呵道:“我都快忙完了,用不著勞煩師娘,免得師娘你手沾了藥渣子,還得去洗。”


情急之下,石韋也編不出什麼好理由來。


櫃檯下藏著的熊青黛,原本也只是一時興起,這時聽到樊佩蘭要過來,趕緊也將那話吐出,遮著赤條條的身子悄悄的往內縮。


下邊的快感一消失,石韋不由自主的長吐了口氣。


樊佩蘭見他言語神態有些怪怪的,這時又冷不丁的吐了口氣,心中愈覺怪異,便是眨眸子問道:“遠志,你真的沒事嗎,我怎麼瞧著你似乎有點不對勁。”


“沒事,我哪里會有什麼事,許是酒喝得有點多而已。”石韋極力的保持住淡定的表情。


樊佩蘭看了他幾眼,狐疑之心漸消,便是輕聲一笑:“那好吧,師娘就先去睡了,你收拾完藥材也早些休息吧。”


“放心,我呆會就去睡。”石韋暗松一口氣,好容易才目送著樊佩蘭舉著燭臺去往了內院。


醫館內的光線重新暗了下來,一直到聽得內院中傳出的關門聲後,石韋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低頭向下道:“師娘已經走了,出來吧。”


櫃下的熊青黛,耳聽著外面沒了動靜,這才忐忑不安的從下邊鑽了出來。


她向著簾子那邊小心的張望著,撫著胸脯喃喃道:“總算虛驚一場,若是與樊夫人撞見了,我哪里還有臉見人。”


“嘿嘿——”石韋邪笑一聲,雙手忽的便向她當胸襲去,“你也會怕麼,那為何方才你還敢那樣,就不怕我一個把持不住,漏了餡麼。”


聽得石韋這戲弄之語,熊青黛的臉色頓又飛霞流轉,方才平伏下的心情,因此羞愧又局促起來。


看著眼前這春光盡現的嬌軀,石韋剛剛熄下去的欲火,轉瞬又熊熊燃起。


他猛的將熊青黛翻轉過來,重新按在了櫃上,重操利劍,再度向那龍潭鳳穴發起攻擊。


燭火幽幽,空曠的醫館之中,無邊的春色在悄然彌漫。


………………………………


一夜貪歡,不知是夢是醒。


次日清早,石韋尚在昏睡中時,便聽得有人敲門。


他迷迷糊糊的下得床來,不耐煩的將門打開,卻見敲門的正是樊佩蘭。


石韋打著哈欠道:“師娘,今兒個咱就歇業一天吧,我想睡個懶覺。”


樊佩蘭笑道:“你怎的忘了,昨晚你不是說一早要去給那位潘大人復診麼,你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


昨晚?我有說過這話嗎……


石韋愣怔了一下,模模糊糊中,他回想起了昨天的那場神魂顛倒的魚水之歡,忽然間想起自己確是隨口編了這麼一個藉口。


“是啊,我倒給睡糊塗了,差點忘了,多虧師娘你叫醒我。”


石韋沒辦法,只得強行的趕走睡意,盥洗過後,拎著藥箱出門。


他在禦街上無聊的走了一會,想起昨日潘紫蘇曾說過,請他往後要常來府上拜訪,和那位潘大人研討詩詞什麼的。


石韋又想那姓陸的昨天被他逼成那樣,無非是念著他有潘佑這座靠山,既是如此,那自己正當把這層關係想辦法打理得更牢固一些。


念及此,他便索性前往了幾條街外的潘府。


潘府上下對石韋也算知曉,知道他是老主人和少爺的救命恩人,忙不迭的就派人去通傳。


因是潘佑上朝未歸,潘子君又有事在外,過不多時,潘紫蘇便親自迎了出來。


見到石韋時,潘紫蘇臉上除了欣喜外,又有幾分意外,盈盈一禮道:“石公子怎的想起今日光臨寒舍。”


石韋笑了笑:“潘小姐昨日不是邀我來府上一起研習詩詞嗎,怎麼,莫非我來得不是時候。”


“怎會呢,石公子快裏邊請。”潘紫蘇笑著將石韋請入了府中。


潘佑未歸,潘紫蘇便將他帶入書房,吩咐下人看茶上果。


“石公子,你的這首詞是我依著映射抄寫,你看有無錯漏之處?”潘紫蘇將一紙墨書遞上。


石韋接過來一看,不禁暗自稱奇。


他自然不是奇自己的詞寫得好,而是奇于潘紫蘇的書法之妙。


因是家學淵源之故,石韋自幼學習中醫時,亦跟著爺爺練過毛筆字,于書法之道也多有些瞭解。


潘紫蘇這書法雋永清秀,筆力渾厚,隱然有大家的風骨,再襯上柳永的這首《雨霖鈴》,這般細細品味,竟使這詞作更增色不少。


“潘小姐,你這書法甚妙,不知可贈送給在下嗎?”石韋興致一起,忽然提出了這麼個要求。


潘紫蘇怔了一下,遂是謙然一笑:“區區拙字,讓石公子見笑了,石公子若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石韋當下便將那一紙合上,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


他心中忽生一念,便又笑道:“我也不好白要小姐這字,就送一樣禮物,算是回贈小姐吧。”


“石公子客氣了,真的……”


潘紫蘇以為石韋要送什麼珠玉之類東西,似她這般名門千金,衣食無憂的,又怎會稀罕那些東西,怕石韋破費,便想拒絕。


只是話未說完,卻見石韋起身走到書案前,筆走龍蛇,須臾間寫下寥寥數句。


他將那寫好的書紙雙手奉上,淡淡道:“石某一介布衣,沒錢買小姐這貼好字,就拿這方子作為回贈吧,希望小姐莫見笑才是。”


潘紫蘇懷著好奇的心接過那書紙,低眉一看,卻見紙上寫著:天門冬十斤,杏仁一斤,搗為粉末,和以蜂蜜,每日外敷於面。


“這是……”潘紫蘇抬起頭來,茫然不解的望向他。


石韋笑道:“天門冬乃是一味滋補之藥,《本草綱目》有雲:‘煮食之,令人肌體滑澤白淨,除身上一切惡氣不潔之疾。’小姐若用了此方,便有駐顏養容,美膚潔面之效。”


原來石韋給她開的,乃是一道美容的方子。


天下間哪個女子不愛美,又何況是潘紫蘇這般天生麗質的名門閨秀。


她手捧著這道駐顏養容的方子,心中越覺歡喜,又想這石韋,不僅醫術超群,而且文采絕豔,更難得是如此體貼人心,真真是難得一見的奇男子。


心中感動之下,她當即盈盈一禮,淺淺笑道:“多謝石公子贈此良方。”


石韋正待說一聲客氣時,忽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不知這《本草綱目》,是何人所著的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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