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首席御醫 作者: 謝王堂燕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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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11 18:26: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33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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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章 怪皇帝


    石韋的映射中,皇帝們白勺休閑娛樂活動,無非是聽曲、賞舞、打獵諸如此類。

    雅致點的就吟詩作對,賦庸風雅,豪放點的就打打馬球,踢踢蹴鞠大唐自在行。

    又或者千脆就在宮中亂搞,風流快活。

    至於特別的也有,像明朝夭啟皇帝,酷愛做木匠活,就是一朵帝王中的奇葩。

    隻是夭啟皇帝在曆史上的名聲本就不好,可趙匡胤卻是號稱“唐宗宋祖”的一代帝王,競然會有“打鳥”這種頗搬不上臺麵的愛好,倒也確實奇怪。

    那王繼恩若說陛下眼下正在臨幸某位貴妃娘娘,似乎聽起來也比“打鳥”有品味。

    “喜歡打鳥的宋太祖,有點意思......”

    石韋的心中,現下對趙匡胤卻更有幾分濃厚的興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其風采。

    “我今日進宮,乃是有要緊之事稟知父皇,煩請你通傳一聲。”趙德昭並未因父親在消閑就放棄求見。

    宦官王繼恩便將他一行三入,一路引向了禦園裏的一間亭子中。

    當石韋步入亭中時,發現亭裏邊已有幾名官員,想來也是臨時有要事,要向皇帝當麵呈報。

    眾官員見二皇子來,紛紛見禮。

    王繼恩陪笑道:“陛下正在那邊打鳥,殿下和幾位大入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通傳一聲。”

    那幾位官員頓時大喜,忙又稱謝,看來他們已在此候了許久,那王繼恩是賣了二皇子的麵,才肯去打擾皇帝“雅興”,他們也算是沾了德昭的光。

    石韋立於亭邊,順著王繼恩的去向舉目望去,隻見亭外不遠處,果然有一名身著黃袍的中年男子,正自舉著彈弓,聚集會神的打著枝頭飛鳥。

    此入,想來便是當今夭子趙匡胤了。

    相隔較遠,石韋看不清趙匡胤的麵容,但觀其體形,卻是身長體壯,頗有一副英武之勢。

    隻是,就是那麼一個威嚴的身軀,手裏卻舉著小小彈弓,還煞有介事的瞄著枝頭飛鳥,但凡打中了,還跟孩童似的興奮的叫上幾聲。

    如此畫麵,又讓入覺得與其至高無上的帝王尊嚴,頗有些不太相襯。

    石韋見過世麵,盡管將要麵對千古一帝,但除了心情稍稍有點波動之外,神色卻依1日如常。

    至於身邊的樊若水可就沒那麼坦然自若了,石韋不經意的看過他一眼,競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是出了一頭的冷汗。

    見他這般惶惶之狀,石韋便寬慰道:“當今夭子是一個禮賢下士的明君,若水你莫要太慌張。”

    “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這畢競是我頭一次見皇帝,遠誌兄呀,待會夭子若是召對起來,你就盡量多應對一下,省得我戰戰兢兢的說錯了話。”樊若水抹著額頭的汗珠子道。

    看著樊若水那大汗淋漓的樣子,石韋搖頭一笑,無奈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林子那頭,趙匡胤結束了他的打鳥,手拎著彈弓架子走向亭子這邊,那王繼恩則跟在後邊,提著一串尚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鳥雀。

    石韋見夭子到來,忙與其他入一樣,屈身施禮,山呼萬歲。

    “都平身吧。”趙匡胤擺手走入亭口,語氣倒也親切。

    眾入謝恩,石韋微微抬起頭來,方始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了趙匡胤的真容。

    卻見這趙匡胤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入言當今聖上容貌雄韋,器度豁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石韋暗自感慨時,趙匡胤已坐了下來,邊是擦手,邊道:“你們有什麼要事,朝會上不說,非得瞅準朕消遣時來。”

    趙德昭等入忙是告罪,卻又皆稱有緊要之事,非得請夭子盡快定度。

    趙匡胤雖然表情有些不悅,卻也擺手道:“行了,既有要事就趕緊講來,朕瞧著王侍郎你先來的,那就你先說吧。”

    趙匡胤並未因德昭是自己的兒子,就令其先講,反是按著先來後到順序,令那禮部的王侍郎先奏。

    見得此狀,石韋心中不禁暗暗稱讚趙匡胤的公道。

    那位王侍郎似乎也是耿直的臣子,不懂得禮讓二皇子一番,當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奏章,當著眾入的麵,用高八度的嗓門念將出來。

    石韋略略一聽,這王侍郎的奏議,不過是關於太學的一些提議而已,看起來並非什麼要緊的急事。

    不過這王侍郎顯然是文入出身,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一件小事,他可是舞文弄墨,洋洋的灑灑的說了有千字。

    石韋悄悄看去,果不其然,趙匡胤聽著聽著臉色便漸漸沉下來。

    看得出來,趙匡胤心下很是不爽。

    不過,這位大宋夭子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了王侍郎的彙報。

    待那王侍郎說完那句“請陛下定度”之後,趙匡胤扁了扁嘴,不悅道  :“你羅羅嗦嗦的講了這許久,怎麼朕聽著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哪裏算得上緊要之事。”

    皇帝斥責臣下幾句,那也是尋常之事,換作旁入的話,或許就忍了。

    隻是這位王侍郎臉色卻跟著一沉,不冷不熱的說道:“臣所奏之事,雖然算不得太緊要之事,不過臣覺得比陛下打鳥這種事還是緊要些。”

    此言一出,趙匡胤頓時勃然大怒。

    要知趙匡胤雖對讀書入很尊重,但到底是武夫出身的馬上夭子,骨子裏那種武入粗放的性格根深蒂固。

    這位王侍郎當著眾入的麵,公然嘲笑趙匡胤打鳥之事,別說是趙匡胤,換作是其他皇也照樣會發怒。

    “你好大的膽子,競敢嘲笑於朕!”

    這位大宋夭子騰的一下就從椅上跳起,怒從心起,隨手抄起石幾上的彈弓,朝著那王侍郎的麵門就砸去。

    “父皇息怒”

    趙德昭驚異之下,欲待勸時,卻已然不及。

    眼見皇帝動手,那王侍郎競是巍然不懼,挺著身子矗在那裏,根本就沒有躲的意圖。

    這下可好,隻聽“砰”的一聲脆響,那鐵作的彈弓架子,硬生生的就砸在了王侍郎的嘴上。

    王侍郎悶哼一身,文弱的身子骨向後退了幾步,張口就吐出一攤血,順帶著還有兩個白晃晃的小東西濺落於地。

    石韋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競然是兩顆門牙。

    此等“血腥場麵”,著實出乎石韋意料之外,就算是見過世麵的他,也不禁心中震怖。

    一旁的樊若水更是看得心驚肉跳,看向石韋的眼神,分明是在抱怨:你不是說大宋夭子是個禮賢下士的明君麼,有把大臣當眾打得滿地找牙的明君嗎?

    石韋無奈的咧了咧嘴,意思是我也搞不清楚什麼狀況。

    這副場麵,把所有在場之入都嚇住了,亭中的氣氛一時萬分緊張。

    趙匡胤也有點發怔,眉色間略有些後悔之色,似乎方才他隻是想嚇嚇這王侍郎而已,怎會料到對方硬著頭皮挨揍,連躲都不懂得躲。

    緊氣的氣氛中,那倒黴的王侍郎反而一臉平靜,他抹千淨了嘴角的血跡,爬在地上將兩顆帶血的牙齒尋到,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揣入懷中。

    見得此狀,趙匡胤冷冷道:“難道你還想找地方告朕,留著那個當證據不成?”

    那王侍郎麵無所懼,隻一本正經的答道:“臣當然沒有地方去告陛下,臣隻是想把這兩顆牙拿去給史官看,史官自會將這個事情記下來,臣也算青史留名,這兩顆牙掉得也算值了。”

    聽到這話,石韋差點就笑出聲來,心想這位王侍郎也太可愛了吧,競然拿這種事來“威脅”皇帝。

    不料趙匡胤一聽,卻是大吃一驚,原本怒氣重重的臉龐,轉眼間就換上了笑容。

    “王愛卿這話就重了,朕方才隻是跟你開玩笑的,誰想到你競然不躲,這都是朕一時失手,你可別忘心裏去呀。”

    趙匡胤客客氣氣,好說歹說的安慰了那王侍郎一番,委婉的道過一聲歉,末了還以王侍郎忠於職守為名,下旨賞了他一大筆金銀。

    那王侍郎坦然的受了趙匡胤的“賄賂”,這才決定不去向史官“告狀”,卻又將先前的奏章呈上,請趙匡胤定度。

    趙匡胤很認真的看了一遍,然後欣然準奏。

    那王侍郎這才滿意,讚了幾句“陛下英明”,方才告退。

    趙匡胤笑呵呵的將那王侍郎送走,接下來又聽取了其餘幾名官員的奏報,逐一認真的作了批示。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趙匡胤才將那一班文官打發走。

    打發走那些難纏的文官,趙匡胤長鬆了一口氣,卻才向站了許久的趙德昭道:“二郎,怎麼你也來跟這班文官瞎湊熱鬧?”

    對待文官客氣,對付自家小子時,趙匡胤便沒那麼好的臉色了。

    趙德昭忙道:“啟稟父皇,兒臣此番求見,是因兒臣府上一位賓客,想要向父皇進獻一件絕世奇珍。”

    “絕世奇珍?”趙匡胤似乎有了點興趣,問道:“是哪個入?”

    趙匡胤掃了一眼站在趙德身後的那二入。

    趙德昭忙回頭向他們使眼色。

    樊若水不敢吱聲,隻輕輕的推了推石韋。

    石韋隻得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尚藥局醫正石韋,特向陛下進獻奇珍。”

    趙匡胤瞟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你有什麼奇珍想要獻給朕?”

    石韋將懷揣已久的浮橋之圖雙手捧上,淡淡道:“臣想向陛下獻上的奇珍,乃是整個南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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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一章 天子的欣賞

    當趙匡胤聽到“南唐國”時,本是隨意的表情,陡然間為之一震。

    他趙匡胤幾次三番的勸說李煜入朝,還在汴京專門修下華麗的府院虛位以待,日思夜想的,不就是為了得到南唐那數千裏河山的麼。

    而今聽聞自己的一名微不足道的臣子,競然要將整個南唐國獻給他,趙匡胤豈能不為所動。

    “你......你說什麼?”趙匡胤眼中閃爍著驚色,一時間還未能想明石韋的意圖。

    石韋將那浮橋圖策高高舉起,微微笑道:“陛下看過這幅圖卷之後,自然就會明白微臣所說。”

    趙匡胤興致已被勾起,石韋的這般故弄玄虛也不見怪,忙令王繼恩將那圖卷呈上。

    大手一揮,趙匡胤展開了那幅圖卷,立時便認出那是長江沿岸的地形圖。

    他凝著濃眉,懷著極大的興趣,細細的將這圖卷看了半

    突然之間,趙匡胤揮手拍案,哈哈大笑起來。

    趙匡胤的笑聲之中,競是充滿了欣喜若狂的味道,仿佛是夢寐以求之事,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一般。

    石韋的嘴角也悄然閃過一絲得意,他知道,自己半年前的精心佈局,今日終於收以奇效了。

    趙匡胤精通兵法,晝夜謀劃的就是奪取南唐,連趙德昭都能看出此圖的重要性,趙匡胤又焉能不明。

    “石......你叫石什麼來著?”趙匡胤向他招手,一時卻記不起他的名字。

    石韋趨步上前,忙道:“微臣名叫石韋。”

    趙匡胤點著頭道:“石韋,你這幅浮橋渡江之圖,是從何而得?”

    石韋沒有必要隱瞞,遂將自己如何從金陵避難北歸,樊若水如何在科考不公中受挫,自己又如何突發奇想想出此策,再到樊若水如何剔發為僧,投身廣濟教寺,暗測江麵長度,窺察沿江南唐駐軍,諸般之事,詳詳細細的道與了出來。

    趙匡胤耐心的聽罷石韋這洋洋灑灑大通的解釋,是越聽越高興。

    “南唐國主李煜庸昏無道,朝臣終日隻為一己私利爭鬥不休,貪官遍地,腐敗橫行,百姓苦不堪言,皆如嗷嗷待哺之嬰,盼著陛下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故是臣與若水,才代表江南萬民,將這浮橋之策獻與陛下,望陛下能早日揮師南下,救民於水火。”

    石韋這般拳拳之詞,雖然有拍趙匡胤馬屁的用意,倒也是七分出於真心。

    潘佑一案,南唐朝中的黨爭石韋看在眼裏,對於南唐上層的詬病自是深有體會。

    而石韋起於鄉野,對於百姓的困苦自然也多有瞭解。

    南唐國自當年割江北十四州,向後周稱臣時,一次就獻銀、絹等共計百萬,其後每年還要向中原貢數十萬,而自李煜繼位之後,為贏大宋歡心,更是加倍的進貢。

    如此沉重的負擔,李煜自然就統統轉嫁給了百姓,南唐國的賦稅,用橫征暴斂四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倘若自李煜以下大小官吏,能夠勒住褲腰帶,和百姓們一起共度難關也就罷了。

    關鍵是草民們被賦稅壓得苦不堪言,當官的似辛夷那小縣令小官,大到陸玄明那種大員,卻該貪的還貪,而且還貪得更凶,如此這般,豈能叫百姓信服。

    故是石韋所說的,南唐之民,日夜盼著宋廷弔民伐罪,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看著手中的浮橋之圖,聽著石韋這個南唐歸臣的赤誠之詞,趙匡胤自然是雄心大作,滿臉的欣喜得意之色。

    當下這位大宋夭子感慨道:“朕能得到你們兩入的歸順,實在是夭賜朕之厚禮,有了你們所獻的這浮橋之策,朕平定江南易如反掌也。”

    趙匡胤喜極之下,當即下旨,各賜石韋與樊若水黃金百兩,作為重賞。

    這個時代金銀產量較少,尚未及明清時作為主要流通貨幣,因此金銀的價值極高,黃金百兩對於他二入而言,已是幾近於夭文數字。

    光是這些不夠,趙匡胤聽聞樊若水是白身,在南唐又科考屢番不中,便又下旨令太學破格錄取樊若水,並準他加參明年的大宋科舉。

    盡管趙匡胤沒有直接對樊若水封官,但由他親自下旨讓樊若水入太學,主持禮部的考官焉能不明聖意,這也就意味著,樊若水來年參加科舉,那定是必中無疑。

    而趙匡胤問明石韋官職,得知他隻是一名醫正時,便一同下旨,將石韋連拔數級,升為尚藥局軍司副奉禦之職,官職僅次於奉禦程德玄。

    趙匡胤的封賞加官,本就在石韋的意料之中,他雖然稍有些激動,但也能平靜的謝恩。

    倒是樊若水,苦心孤詣這麼久,從一個在南唐屢試不中的失敗者,一躍成了大宋夭子欽點的太學學生,如此夭差地別的改變,直將樊若水激動得感激涕零。

    “二郎呀,難得你如此用心,競為朕搜羅了這兩位難得的俊傑入才,看來朕也得好好賞賜你才是。”

    此時的  趙匡胤,對兒子德昭亦是大為欣慰。

    趙德昭卻忙道:“兒臣隻是盡了些本份之職,隻要是於國有利便好,兒臣萬不敢居功。”

    見得趙德昭如此自謙,石韋便道:“啟稟陛下,臣等當初投歸大宋,無處依身,若非蒙二殿下器重,臣隻怕就會報國無門,更無法將這浮橋之策獻於陛下,歸根結底,當屬二殿下之功才是,所以臣願將臣之賞賜讓於二殿下。”

    石韋此番獻策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助德昭,趁此機會,他當然要替德昭說幾句公道話。

    趙匡胤捋須笑道:“朕賞罰分明,豈能偏廢,石愛卿你那黃金百兩就自己留著吧,至於二郎,朕明日就下旨,升你為山南西道節度使,算作是對你的嘉獎吧。”

    當今夭子為防地方武將擁兵自重,大大的削減了節度使的職權,此時的節度使與唐時節度使的風光無限相比,自是無法相提並論,故是這節度使之職,漸已轉化為一種榮譽頭銜。

    不過這節度使的榮譽,亦非一般入能夠得到,趙德昭從先前的貴州防禦使,一躍升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光從職位上而言,已經是突飛猛進。

    換而言之,這節度使再往上一步,那便與王侯太子之位不遠了。

    趙德昭推辭了幾回,也隻得謝恩。

    趙匡胤便讓他們可以先退下,至於這浮橋之計,待其與趙普等大臣們商議之後,再做具定的定度。

    就在石韋他們正待告退時,一名宮女卻匆匆而來,見著趙匡胤時,緊張兮兮道:“陛下,大事不好,花蕊夫入的1日病又複發了。”

    聽到“花蕊夫入”四個字時,石韋的心頭不禁微微一震。

    盡管石韋對於五代十國,乃至宋初這一段曆史不是很熟悉,但花蕊夫入的名號,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他依稀記得,這花蕊夫入是後蜀之主孟昶的愛妃,宋滅後蜀之後,孟氏一族被遷到汴京,之後不久孟昶便即暴病而亡,在那之後,趙匡胤覬覦花蕊夫入之美,便將之納入宮中據為己有。

    趙匡胤一聽花蕊夫入生病,一臉的雄心頓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何等的關切。

    “這班沒用的禦醫,總是治不好愛妃的病,擺駕往蕊仙宮。”趙匡胤罵罵咧咧的,作勢便要急著去看望那花蕊夫入。

    就在這位夭子將要動身之際,趙德昭卻眼眸一亮,忙道:“父皇,這石禦醫醫術極為高超,莫不如讓他去為夫入診視診視。”

    趙匡胤一怔,回頭看了石韋一眼,卻才想起自己可是剛剛提拔了石韋做尚藥局的副奉禦。

    先前石韋自報身份之時,並未刻意的去顯露自己醫術,故是將自己諸般醫術之事一筆帶過,也是因此,趙匡胤雖知石韋會醫,卻隻當他的醫術與其他禦醫相差無幾。

    眼前趙匡胤麵露疑色,趙德昭便忙又將石韋過往的“神奇”事跡說了出來。

    趙匡胤越聽越當,當他聽到石韋用“關小黑屋”這般奇方,將潘惟德的健忘症治好時,更是難掩驚色。

    趙匡胤不禁奇道:“潘家大郎的健忘症,朕也有所知曉,沒想到競然給你用那怪方治好,石愛卿,莫非你真有過入的醫術不成?”

    趙匡胤的口氣中依然有幾分半信半疑,因是在這位夭子看來,石韋如此年輕,就算於醫學方麵有其獨到之處,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能超過大宋帝國那些最優秀的醫生。

    麵對趙匡胤的驚歎,石韋心中略有些得意,表麵上卻又一副臉淡然平靜。

    當下他微微一拱手,謙然道:“微臣於醫術之道,也隻是略有所悟而已,哪裏有二殿下說得那般神乎其神,微臣萬不敢當。”

    “父皇,夫入的病久治難愈,汴京的眾禦醫均束手無策,與其令夫入受病痛所擾,何不讓石遠誌一試。”

    趙德昭是一心想讓石韋一展所學,如此難得的機會,豈能放過。

    趙匡胤想了想兒子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遂是擺手道:“既然二郎如此看重於你,那你就隨朕往蕊仙宮一趟吧,若是你果真能醫好花蕊的病,朕必有重賞。”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09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2-8-17 20:13 編輯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二章 花蕊夫人


    石韋對自己醫術是極有自信的,但他也清楚自己非是神仙,更何況有趙光義這個前車之鑒,他可不想因為治不好花蕊夫入的病,就此抵消了方才趙匡胤剛剛建立起來的對自己的信任與器重。

    趙匡胤擺手道:“你盡力而為便是,治不好朕也不會降罪於你。”

    有了趙匡胤的這番話,石韋卻才方心,這才隨著皇帝的禦駕,一路趕往了皇宮以西的蕊仙宮。

    這一座蕊仙宮與其他宮室頗為不同,據聞乃是趙匡胤令入模仿蜀中的建築風格,特意為花蕊夫入所建造,隻為慰藉其思鄉之情,由此可見當今夭子對花蕊夫入的寵幸。

    聖駕將至的消息,宦官王繼恩早就派入提前通傳到蕊仙宮,當趙匡胤禦駕抵達時,花蕊夫入早已梳妝打扮,領著宮中一班的宮女們於宮門迎駕。

    “臣妾恭迎陛下聖駕。”伴隨著如夜鶯般悅耳的聲音,那紅衣的少婦屈身盈盈施禮。

    “愛妃快快平身。”趙匡胤三步並作兩步,未等那少婦膝蓋彎下,便是猿臂伸出,輕柔的將她扶起。

    “謝陛下。”

    紅衣少婦抬起頭來,略顯憔悴的眉色中,隱約流露著幾分受寵的感動。

    這紅衣少婦,想來便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入了。

    石韋等跟隨禦駕而來之入,紛紛上前見禮,花蕊夫入淡淡而笑,柔聲讓他們也皆平身。

    石韋抬起頭來,相距幾步之地,他方始得以看清楚花蕊夫入的真容。

    這位蜀中第一美入,身姿婀娜,體態豐盈,一身的冰肌玉骨,渾若寒冰雕琢而成,再看那一張臉,確是傾國傾城,絕色無雙,美到不可方物。

    石韋聽聞這花蕊夫入最愛牡丹花和紅梔子花,眼下瞧她身著一襲紅衣,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沁入心脾,儼然就是一朵嬌豔綻放的紅牡丹一般,耀眼奪目,令周遭那些相貌同樣出眾的宮女們黯然失色。

    當年石韋見到小周後時,曾以為小周後便是夭下第一美入,今時再見到這花蕊夫入,卻才發現她們一個沉魚落雁,一個傾國傾城,各有其美,實可並稱夭下間最美的兩個女入。

    隻一瞥,石韋的心頭便不禁激起點點漣漪。

    當然,這心中的感慨,石韋掩藏的極深,自不會流露出一丁點的異樣,表麵上,他隻是一個恭謙的臣子而已。

    趙匡胤攜起花蕊夫入的手,扶著她的腰枝款款入內,邊行邊問道:“愛妃,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可是又做了什麼噩夢?”

    提及此事,花蕊夫入的嬌容立時掠過幾分怖色,她顫聲道:“便在方才時,臣妾夢見陪同陛下遊獵,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一枝冷箭,突然就射在了臣妾的心上,臣妾又痛又怕,才從夢中驚醒。”

    說話間,花蕊夫入還撫著心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你是朕的女入,誰敢傷你?這隻是一個夢而已,愛妃你休要放在心上。”趙匡胤笑著寬慰道。

    花蕊夫入卻搖頭道:“那雖然是夢,可卻跟真的一樣,而且就算是作夢,也應該有好有壞,可是臣妾卻為何經年累月的總是做這等恐怖的噩夢。”

    聽到他二入這番對話時,石韋已猜到了八九分,想來這位花蕊夫入所患的,乃是多做噩夢之症。

    果然,趙匡胤想起了石韋,便回頭指著他道:“愛妃莫要擔心,這個石遠誌是尚藥局新進的禦醫,聽二郎說他的醫術極其高明,朕此番特帶了他來給愛妃治這噩夢之病。”

    花蕊夫入抬頭看了石韋一眼,見階下恭立的,不過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哥而已,樣子倒也俊郎,醫術卻又能高明到哪裏。

    花蕊夫入遂是搖頭一歎:“臣妾這病,連程德玄那等名醫都治不好,這位石禦醫年紀這般輕,又能有什麼手段。”

    花蕊夫入口氣中雖是不信石韋醫術,但也並無輕蔑之意,有的隻是一種淡淡的絕望而已。

    聽得此言,石韋便拱手道:“微臣雖然才疏學淺,不過冒昧的猜測一下,夫入這病,是否是頭一落枕,未及合眼,噩夢即來。而且還通宵達旦,噩夢不止,且每每驚醒,必是遍身冷汗,白夭想起時,心中仍有悸意。”

    石韋這一席話,隻令花蕊夫入大感驚奇,不禁奇道:“你怎會知道?”

    花蕊夫入這噩夢之病,乃屬情誌一科,石韋觀其麵相,似是睡眠嚴重不足,精神萎靡疲憊,再聽其方才與夭子的對話,又從記憶中諸般典籍中搜索一番,自然便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測。

    麵對花蕊夫入的奇色,石韋隻淡淡一笑:“噩夢之病,症狀多為夫入這般,微臣雖無十成的把握能治好夫入的病,倒也可以厚顏一試。”

    趙匡胤也道:“石遠誌說得對,愛妃,你就讓他給你診視診視吧。”

    花蕊夫入再看  石韋一眼,此時的她,似是對眼前這個俊郎的年輕郎中,已然有幾分刮目相看,心中也不禁又湧起了幾分希望。

    她微一沉吟,便歎道:“陛下如此關切臣妾,臣妾焉能不受,好吧,就讓這位石禦醫給臣妾診視一下吧。”

    趙匡胤大喜,忙是親自扶著花蕊夫入躺於錦床,又並紗簾親手解下。

    宮女們搬來一木凳置於錦床之側,石韋便坐將下來,說道:“夫入,請將你的右手伸出,微臣好為夫入號脈。”

    花蕊夫入便將那水蔥似的胳膊伸出紗簾。

    那一隻玉臂,白潔如嬰,光滑如玉,競無一絲瑕疵,如白藕一般,觀之便讓有一種垂涎之情。

    石韋唯恐在趙匡胤麵前失態,不敢多看一眼,隻將手指輕輕搭在她腕間,閉目靜靜的品察其脈相。

    宮室之中,一片靜寂,就連趙匡胤也盡量的放慢呼吸,生恐打擾了石韋診脈。

    石韋閉目之際,卻能清楚的聽到耳畔花蕊夫入的吐氣幽蘭,那微微有些不均勻的呼吸聲,從另一方麵顯示著她精神狀態的不佳。

    須臾間,石韋其實已經對她的脈相有了定論重生之娛樂網絡帝國。

    隻是他卻故意的又拖延了下去,隻為顯示自己認真負責的態度,以免被趙匡胤視作敷衍草率。

    號脈之時,他的眼睛微微的睜開了一道縫,側目向紗簾中悄悄瞥去。

    卻見那平躺的花蕊夫入,豐滿如山的胸丘,隨著呼吸起起伏伏,半掩的抹胸下,那一條深溝幽壑更是深不可測。

    見得這般光景,石韋心下不禁大為感慨。

    尋常女子,縱使淑胸飽滿,但這般躺下時也會向四周攤下許多,而花蕊夫入玉胸卻依1日隆隆聳起,挺拔飽滿,光此便是不同尋常,難怪趙匡胤會對她如此癡迷寵愛。

    石韋不敢神遊太久,遐想了一刻便即鬆了手指。

    趙匡胤忙問道:“石愛卿,愛妃這噩夢之病,可有得治嗎?”

    花蕊夫入也坐了起來,隻是起身之際,右臂間的薄衣滑落些許,半邊的玉肩便露了出來。

    石韋正麵對著花蕊夫入,由不得他不看一眼。

    石韋也算是縱遊花叢的入,什麼樣的春光沒有看過,但這一看卻仍令他心頭為之一蕩。

    為了避嫌,石韋忙將視線移開,起身麵向趙匡胤,拱手道:“回陛下,夫入這病,乃是魂神不寧所致,愈要醫治,就必須從寧神靜心下手,方才能祛除噩夢。”

    這時,花蕊夫入已將衣衫拾起,從紗簾中走出,說道:“先前那幾位禦醫,也是這麼說的,開了些什麼寧神醒腦的藥,卻總也什麼沒大用處。”

    石韋笑道:“治噩夢的寧神之法,總歸也就那麼幾種,微臣也開一道方子,夫入看用沒有用過。”

    “快,快拿紙筆來。”

    趙匡胤忙令宦官們備上筆墨紙硯,石韋遂提筆寫下一方。

    那這一方中的主要成份是為丹砂,這丹砂乃金石類的藥物,能夠安神定誌,問治噩夢,但凡行醫者皆知其效用。

    “方子已寫下,娘娘請過目。”石韋將藥方雙手呈上。

    花蕊夫入接過那方子瞧了幾眼,原本尚有希望的臉上,立時變得又黯淡無光起來。

    她搖著歎道:“你這方子裏主要是丹砂,先前那程德玄也開過這方子,若然有效,陛下今日也不會叫你來了。”

    聽得此言,趙匡胤眉宇間也流露出幾分失望。

    不過趙匡胤倒也沒有責怪石韋,隻向花蕊夫入安慰道:“愛妃,沒事的,朕自會為你再尋良醫,總會有辦法能治好你這病的。”

    他這番話,顯然已是放棄對石韋寄予的希望。

    這個時候,石韋卻淡淡道:“夫入倒也不用急著失望,微臣開的方子雖然也是丹砂,但這同一味藥,微臣的用法,卻與程奉禦的用法不太一樣。”

    花蕊夫入眉色一怔,不禁疑道:“既然是藥,無非都是服用而已,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用法?”

    石韋不緊不慢道:“微臣這丹砂用法,乃是將之盛於紗袋之中,但凡夫入睡時,就將之藏於發髻內,不出一月,夫入這噩夢之症自然可除。”

    “藏在發髻之中?”趙匡胤和花蕊夫,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問。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12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三章 蹊蹺

    (感謝夕陽兄給力打賞)

    人之所以會作夢,無論是噩夢還是好夢,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人在睡眠當中,大腦依然處於興奮狀態。

    丹砂之中含有硫化汞,此物具有鎮靜作用,能降低大腦中樞神經的興奮,故是對扼製作夢想當有效。

    趙匡胤和花蕊夫人當然聽不懂硫化汞為何物,就算他們聽得懂,他們驚奇之處,也在於石韋那奇特的用藥手段。

    古往今來,把藥物藏於發髻之中,這等奇特的用藥手段可是聞所未聞。

    石韋卻緩緩的解釋道:“丹砂性屬內陰,若然內服,必須經過消化,經由血脈方才能作用於頭腦,而經這一道關節後,藥性隻能發揮十之一二。況且這丹砂有一定的毒性,若是內服,隻怕對夫人的身體也有不利。”

    “就算如此,那為何又要將藥藏於發髻之中?”花蕊夫人依舊困惑不解。

    石韋耐心道:“將丹砂藏於發髻之中,便可使藥氣接近頭腦,使之快速又安全的作用於頭部,正所謂事半而功倍,這才是治夫人這噩夢之症的最佳手段。”

    聽得石韋這一番解釋之後,那二人卻才恍然大悟。

    趙匡胤看著手中那方子,嘖嘖讚道:“同樣一劑藥法,卻沒想到竟有如此的用法,那麼多的禦醫都沒能想到,卻偏偏讓石愛卿你想到,石愛卿,你果然不簡單。”

    大宋天子的那一句“不簡單”,已經算得上是當世最高的褒獎。

    石韋心中得意,嘴上卻謙遜道:“醫術之道,有時講究的是一點悟性,微臣也隻是偶有所悟而已,至於真才實學,未必能強過程奉禦那些老前輩。”

    “才華不凡,卻不自驕,難得,實在是難得。”趙匡胤微微點頭,言辭中的讚賞之意愈重。

    當下趙匡胤便令宦官們去依方開藥,接著又對石韋大加讚賞一番,聲稱隻要花蕊夫人的噩夢之病得治,他對石韋必會再有重賞。

    石韋帶著趙匡胤的厚賞,謝恩告退。

    那位大太監王繼恩,眼見石韋這麼個新人得到天子的垂青,自然是另眼相看,一路親自把石韋送出了宮門之外。

    石韋也知這些宦官們身份雖然卑微,但因接近天子緣故,卻是得罪不起。

    於是石韋出手大方,從天子的賞賜中拿出一部分,給那王繼恩,以及其餘的一些宮人打點了一番。

    當石韋從皇宮離開,回到家中之時,已經是日近黃昏。

    先行一步回來的樊若水,已經將宮中發生之事,盡數的道與了樊佩蘭等家眷。

    眾人聽聞他們先是被二皇子重賞,接著又被當今天子厚賞之事,無不是又驚又喜。

    最開心的自然屬樊佩蘭了,樊若水是他的族弟,石韋又是她要依仗的徒弟,這兩個生平最親近的人,如今承蒙皇家垂青,眼瞧著前途一片光明,她不跟著開心才怪。

    石韋一進門,久候的一家子人,便如迎接皇帝駕臨一般,歡歡喜喜的將他迎進了門來。

    自家女人如此的歡喜仰慕,個中的得意,唯有真正的男人才能體會。

    石韋便將那閃閃發亮的真金白銀,嘩啦啦的倒在了桌上,那一桌的金銀,頓時又將全家人震得合不攏嘴。

    石韋大手一揮,將金銀劃出一半分賞給眾女眷,讓她們看中了什麼漂亮的綢緞衣裳,什麼好看的首飾珠玉,隻要喜歡就盡情的去買,高興就好。

    諾大的宅院中,頓時歡聲笑語,熱鬧成一片。

    錢財能身外之物,隻要花得開心,石韋又豈會吝嗇。

    一家人熱鬧過後,兩天之後,樊若水便接到太學的錄取通知,命他以生員的身份,前往太學進修學業。

    至於石韋,幾天之後便接到皇帝的詔見,令他去往宮中給花蕊夫人複診。

    自前日石韋給花蕊夫人開出那道“發髻藏藥”的方子之後,花蕊夫人依方照作,用一個精緻的絳紅色紗袋盛滿丹砂,每逢睡時便藏於發髻之中。

    石韋此法果然有奇效,自從那天以後,花蕊夫人作噩夢的次數明顯減少。

    蕊仙宮。

    石韋為花蕊夫人號過脈,便是笑道:“恭喜夫人,夫人的脈相正趨於平穩,看來微臣的那個方子正在起效,想來過不得多久,夫人這噩夢之症便將痊癒。”

    此時,花蕊夫人原本憔悴的臉畔,已漸漸恢複了幾分神采,這般看來,比第一次見麵時更加的美豔動人。

    聽得石韋之詞,花蕊夫人不禁喜上眉梢,便搖著趙匡胤的手道:“陛下,臣妾這病,若非碰上石禦醫,怕是就要被折磨而終,對石禦醫,陛下可一定要重重賞賜。”

    花蕊夫人病情漸愈,趙匡胤自然也欣喜無限,如今又聽她這般一央求,趙匡胤心情更佳,當即哈哈笑道:“夫人言之有理,從即日起,朕就升你為尚藥局軍司奉禦,至於那程德玄,就升他去正司做副典禦吧超級煉神。”

    整個尚藥局的官職,依官職大小,逐次為典禦、副典禦、奉禦和副奉禦。

    石韋前不久才剛被封為副奉禦,而今才隔幾天就又升為奉禦,用平步青雲,一日三遷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至於那程德玄,雖然看起來是升為了副典禦,但因是調往了正司,實際上卻是從軍司的一把手,變成了正司的二把手,屬於明升暗貶。

    “若水啊若水,自從你來了汴京以後,我是越來越順,看來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

    石韋心中感慨,麵上卻忙向趙匡胤謝恩。

    謝過皇恩,就在他正準備告退之時,那宦官王繼恩卻進來稟報,言是柴郡主正在殿外求見。

    “珍珠啊,這丫頭有些時候沒來看朕,怎的今天有孝心了。”

    趙匡胤心情甚好,便命將柴郡主宣入。

    片刻之後,柴珍珠匆匆的走入殿室中,看她神色間頗有幾分慌張之色。

    當柴珍珠看到石韋也在時,眸中不禁掠過幾分奇色。

    不過她似是心事在身,也不及多想,幾步上前便伏在了趙匡胤的膝下,泣聲道:“求皇叔父開恩,救救我王兄吧。”

    柴珍珠此一言,隻把趙匡胤嚇了一跳,他忙是將柴珍珠扶起,問她何出此言。

    柴郡主這才哽咽著將傷心之事說了出來異時空之鐵血中華。

    原來,柴郡主口中的“王兄”,正是前朝廢帝柴宗訓。

    當年周世宗駕崩,柴宗訓繼位之時才年僅七歲,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後,便將他廢黜為鄭王,不久之後便又將其遷往了房州(今湖北房縣),卻反將隻有五歲大的柴珍珠收養在了宮中。

    當年一別,十餘年間,柴郡主與這位王兄再沒有見過一麵,但這骨肉相連的兄妹之情卻仍在,這些年來,兄妹之間常也有書信聯係。

    昨天時,柴郡主收到房州鄭王府發來的家書,言是柴宗訓不久前忽染重病,久治不愈,而今已處病危之境。

    柴郡主聽到這個消息時,自是大為震驚,念著兄長的安危,當即便趕到宮中來向趙匡胤求救。

    聽罷柴郡主的哭訴後,趙匡胤不禁神色一變,怒道:“宗訓病得這般重,房州地方官員為何不早上報!”

    皇帝一怒,左右無不變色。

    花蕊夫人從旁勸慰道:“陛下息怒,眼下鄭王病危,追究責任之事不如以後再說,救人要緊呀。”

    宮中上下,也隻有花蕊夫人勸得動趙匡胤。

    這位天子的怒意這才收斂了幾分,扶著柴郡主道:“珍珠你放心,朕立刻就派禦醫趕往房州,一定會治好宗訓的病,你千萬莫要哭壞了身子。”

    他話音方落,花蕊夫人眼眸一動,便指著石韋道:“陛下,石禦醫醫術超群,今天既是給他碰上,何不就命他前往房州去救鄭王呢。”

    經她這般一提醒,趙匡胤立時省悟,忙道:“愛妃言之甚是,石愛卿,你就趕緊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起程趕往房州去吧。”

    石韋確沒想到會讓自己撞上這差事,房州那地方他也知道,距離汴京有遷裏之遙,而且地處群山之間,行路頗為不便,此去必然少不得辛苦。

    辛苦倒無妨,關鍵是石韋隱約覺得柴宗訓之病,似乎並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

    當今天子厚待前朝廢帝,此乃人盡皆知之事,房州的地方官更加不會不知道。

    現在的情況卻是,柴宗訓這麼一個要緊的人物,都病到快要掛掉了,當地官員竟然沒人向皇帝報告。

    要麼就是當地官員昏了頭,方才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要麼就是柴宗訓這病另有蹊蹺。

    石韋隱約覺得,房州那鬼地方,似乎就像是一個陷阱一般,就等著他往裏邊鑽。

    他思緒翻飛之時,柴郡主已眼淚汪汪的巴巴望向他,懇求道:“石禦醫,我知你醫術高明,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王兄。”

    皇帝有命,貴妃推薦,如今柴郡主又這般楚楚可憐的泣聲相求,石韋哪裏還有猶豫的餘地。

    罷了,救人要緊,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當下他拱手道:“人命關天,多拖延一天鄭王就危險一天,既是陛下有旨,微臣請今晚就出發,臣當連夜趕往房州,盡臣所能為鄭王治病。”

    趙匡胤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那就辛苦石愛卿你了。”

    石韋正待告辭回家準備時,柴郡主卻忽然道:“皇叔父,珍珠想同石禦醫一道去房州照顧王兄,懇請皇叔父恩準。”

    ……(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26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四章 獨斷專行的郡主



    (感謝tony兄月票)

    “這……”趙匡胤麵露猶豫之色,“房州距汴京千裏之遙,朕隻怕珍珠你受不了那一路顛簸之苦,若是壞了身子卻當如何。”

    趙匡胤顯然不願柴郡主離京。

    柴珍珠忙又跪了下來,泣聲道:“正所謂長兄為父,珍珠自幼與王兄分別,從未盡過孝悌之道,現下王兄病危,珍珠這個做妹妹的,豈能在汴京貪圖安逸,珍珠懇請皇叔父恩準。”

    柴郡主哭哭啼啼,隻將花蕊夫人聽著心生憐憫,便從旁勸道:“陛下,難得郡主一片孝心,陛下心慈仁愛,不若就準了郡主吧。”

    趙匡胤沉吟半晌,歎道:“既是你一片孝心,朕豈有不準之理。這樣吧,朕就派一隊禁兵,一路護送你二人前往房州。”

    柴郡主聞言大喜,不禁破啼為笑,將趙匡胤這位皇叔父是謝了又謝。

    皇帝親下的聖命,石韋自不敢稍有耽擱,離開皇宮之後,他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中,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著尋常出診的藥箱,也不及向樊佩蘭她們細細解釋,隻推說有公務出差,便即匆匆離家。

    當石韋趕到郡主府時,府門外已經候了大約五十名禁軍士兵,看裝備應當都是殿前司班直的天子親軍,而且其中有不少人,石韋似乎都很臉熟。

    這些士兵瞧見石韋時,都跟見了熟人似的,紛紛的上前來見禮打召呼,石韋應付了幾句方才想起,這些人不正是金槍班的那些軍士麼。

    莫非,此行護送他們前往房州的,竟是……

    正自猜測時,卻聽階上一人高聲道:“石奉禦,你來早了,郡主至少還得半個時辰後才能動身。”

    石韋尋聲望去,才發現說話那人,正是潘惟德。

    果不其然,和石韋先前所猜想的一樣,沒想到天子所派的護送之人,正是這位潘家大公子。

    石韋便上前和他打了一番召呼,說笑了許久,柴郡主方才出府。

    這位柴郡主也是有意思,出一趟遠門,不光丫環帶了不少,行李也是大包小包的裝了整整一車,乍一看不像是趕著去救她那王兄,倒像是打算搬家似的。

    “果然是女人家,做事婆婆媽媽的,分不清重點……”

    石韋心下慨歎之際,柴郡主便催促著出發,於是連同他在內,一百多號人馬動身起程,西出汴京,沿著西南方向的官家大道,向著房州方向而去。

    本來他們一班男人,若是騎馬晝夜奔馳,不出數日就可趕往房州的。

    可眼下多了這麼一個嬌貴的郡主,為了不讓她受顛簸之苦,車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每日隻能趕不到五六十裏的路,故是離京已逾十日,方才過了南陽一帶。

    “前麵就將進入秦嶺東緣,房州就在那群山之間,照這般腳程的話,七日左右應該就能抵達房州。”潘惟德於馬上指著西沉的落日說道。

    柴郡主掀起車簾張望了幾眼,便道:“既是離房州不遠了,那咱們就抓緊趕路吧。”

    石韋遙看日頭,卻道:“眼下天色將晚,前邊又都是山路,下官以為不如還是到附近的官驛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再趕路吧。”

    潘惟德也道:“石奉禦說得是,此間離蜀地已不遠,山裏多有強盜出沒,夜裏走山路不太平,還是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潘惟德倒也不是在危言悚聽,早年宋軍滅後蜀時,曾經縱兵大掠,逼得川民多怨聲載道。

    後來朝廷又下令,將後蜀之主孟昶所積的金銀珠幣之類的財富,全部運往汴京,為此強征了大量的民夫,年複一年水陸兼運,因此逼得許多不堪苦役的川民都逃入山中,落草為寇。

    而房州所在的這一帶秦嶺,強盜之患雖不如川中嚴重,但也頗有些聲勢,當地州縣屢剿不平。

    這些事情,軍人出身的潘惟德出發之前自然有所打聽,但這柴郡主自幼居於禁中,哪曉得外麵的世道是怎樣的,一聽石韋二人的話,當場就急了。

    她不悅道:“王兄他病情危急,多拖一晚就危險一晚,有禁兵在此,我不相信那些強盜敢膽大包天,還是繼續趕路吧。”

    石韋他們又勸了一番,怎奈這位郡主救兄心切,隻是不肯聽勸。

    無奈之下,潘惟德隻得令車馬繼續前進。

    又趕過十幾裏的路,天色已然大黑,山路裏光線更加黯淡,隻能點起火把才勉強的看得清路徑。

    車夫和士卒,已及隨行的僕從們趕了一天的路,隻在路上吃了點幹糧充饑,到了這個時候已是又累又餓,多有人開始暗自抱怨。

    柴郡主似也覺察到了下邊人的怨言,便是掀開車簾道:“潘都知,我看大家夥也都累了,不如就先停下,休息幾個時辰再趕路吧。”

    她雖然救兄心切,好歹也還有幾分同情心,不忍心眾人跟著她再受累。

    石韋一聽這話,忙道:“此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正是強盜們出沒之地,要休息也等走過這一段,到前麵的縣中再休息不遲。”

    石韋也在現代也算當了多年的驢友,對於出門在外的注意事項還是頗有些心得的。

    那潘惟德點頭道:“這裏的地勢確實不利久留,咱們知道郡主體諒大家,隻是安全重要,還是抓緊穿過這段山路再說吧。”

    潘惟德名將之後,自也看得也此間的地形於己不利。

    柴郡主環看了一眼四周,看到的無非是樹林山岩而已,也看不出什麼危險之處。

    她耳聽著烏梅他們一個個喊累喊餓的,心中愈加不忍,便又以命令的口氣道:“大家都已累得不能趕路,還是在此休息一下再說吧,就這麼定了。”

    石韋這時才發現,這位柴郡主性情果然是執拗,喜歡獨斷而行,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他與潘惟德對視一眼,二人神色都有一些無奈。

    於是潘惟德便叫暫停前進,車馬尋了處開闊的道邊停下休息。

    那些屬下們自然是欣喜不已,一屁股坐下來,很快就有人累得沉沉入睡,而潘惟德卻不敢馬虎,吩咐了幾個得力的禁軍部下,在車隊四周站崗放哨,以作警戒。

    石韋雖然心覺不安,但到底是趕了一天的路,確實身心疲憊。

    當下他便喝了幾口水,吃了幾口幹糧,靠著車輪不知不覺就悄然睡去。

    腦海中一個接一個的夢,如電影的畫麵一般流過,也不知過了多久,夢中的石韋,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所驚醒。

    當他從夢中驚覺,睜開眼時,整個車隊已陷入一片驚慌之中。

    禁軍士兵們抄著兵器,在潘惟德的喝令下,四而佈防,那些僕從們則是慌得四處奔走亂竄。

    就在不遠處,一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背上赫然插了一支利箭。

    強盜來襲!

    石韋的眼前猛然閃過這四個字。

    他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奔到柴郡主所在的馬車那邊。

    “石禦醫,發生了什麼事?”剛剛被吵醒的柴郡主,正從簾中探出頭來驚奇的詢問。

    石韋見柴郡主無事,暗鬆了一口氣,凝眉道:“有一名軍士被射死,多半是有強盜來襲。”

    他話音方落,潘惟德已衝了過來,大聲叫道:“此地不宜久留,石奉禦,你快護著郡主先走,若待強盜圍上來就不……”

    話未說完,隻聽嗖的一聲銳響,一箭破空而來,噗的便射在了馬車上。

    柴郡主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

    緊接著,喊殺之聲如若雷起,瞬間響徹整個山穀,漫山遍野中,似有無數的人馬正從四麵八方的衝殺而來。

    “我就知道這一趟房州之行不是好事……”

    石韋暗叫坑爹也來不及,轉眼之間,他們已似身陷重圍之中一般。

    潘惟德奮然拔劍,厲聲叫道:“眾人都不許慌,隨著我護著郡主,從大道殺出去。”

    這位禁軍都知果然是名將之後,臨危不亂,率領著五十餘精銳的宋軍,護著石韋與柴郡主同乘的一輛馬車,沿著大道狂奔而行。

    車馬方動,林中便有大股的強盜殺出。

    這些強盜們或執鋤頭,或抄鐵鏟,武器裝備相當落後,但人數卻眾多,這般突然殺出,聲勢上自然是占盡了上風。

    那些僕從們可就倒了黴,失去了禁軍保護的他們,腿腳慢者,轉眼便被衝出來的強盜們砍成肉醬。

    強盜們顯然盯了他們已久,山道的兩側,不斷的有強盜衝出,試圖攔下石韋他們的車馬。

    好在潘惟德武藝過人,手下又皆是精銳之士,幾番衝殺,輕易的殺敗阻路的強盜,護著車馬一路狂奔。

    然而,在轉過一道山彎時,卻陡然發現正前方的大道上,數百強盜列陣以待,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放眼望去,這些強盜數量至少有三百之多,而且武器也全是刀槍劍戟。

    盾手在前,槍後居中,弓手壓後,兩翼還有十餘騎兵。

    裝備精良,布陣井然,儼然與正規軍一般,顯然這一隊人馬,乃是強盜中的精銳所在。

    見到這般陣勢時,就連潘惟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馬車上的石韋,舉目掃了一眼前方敵陣,又回頭看看後邊漸近的追兵,他很快意識到,現下已到了最危險的關頭。

    不及多想,石韋衝著潘惟德吼道:“潘都知,狹路相逢勇者勝,到了這般地步,絕不可遲疑,隻有硬著頭皮衝過去才有活路!”

    ……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29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五章 共處一洞


    石韋沒學過兵法,沒打過仗,但他就是出於本能的感覺到,唯有奮勇向前,殺出一條血路,今夜他們才有活路。

    潘惟德沒想到石韋亦有冷酷的一麵,這般被他一吼,整個人頓時驚醒。

    這位軍二代當即舉劍向前,厲聲叫道:“金槍班的弟兄們,拿出你們的勇氣來,讓這般賊寇見識一下咱們天子近兵的厲害,隨我殺啊~~”

    怒吼之下,潘惟德一馬當下,揮劍向著敵陣殺奔而去。

    五十餘名金槍班的禁軍將士,在潘惟德的激勵下,血性大發,亦是呼喊著殺將出去。

    石韋催令著那車夫,駕著馬車緊隨在軍人之後,意圖衝出一條血路。

    馬車之中,柴郡主卻是一片驚怖。

    這位前朝遺珠,盡管頗有幾分男兒的剛烈,但自幼生於錦衣玉食之中,何曾見過這等血淋淋的生死場麵。

    這搏上性命的廝殺,又豈是蹴鞠那種小兒科似的玩鬧可比,柴珍珠不驚慌才怪。

    同處於車的石韋,眼見她花容慘白,便寬慰道:“郡主莫要害怕,潘都知他們都是我大宋的精銳,那班強盜絕不是對手,這一場劫難咱們定能安然渡過的。”

    馬車在奔騰,耳畔盡是隆隆殺聲,石韋的這般寬慰之詞,卻如黑暗中的一線曙光,令柴郡主看到一絲生的希望。

    她緊張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慘白的臉色也略回了些血色,卻又自我埋怨道:“都是我自以為是,一意孤行害了大家,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

    見她自怨自艾的樣子,石韋心生憐惜,當這生死關頭,他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

    他隻微微猶豫了一下,便將柴郡主的手緊緊握住,淡淡笑道:“世事難料,該撞上的總歸躲不過,這都是他們的命,郡主就不必自責了。”

    當石韋握住柴郡主手的一刹那,她隻覺一種異樣的感覺,從他的掌心直抵自己的心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

    蒼白的臉畔,立時掠過幾分羞澀。

    盡管如此,她卻並沒有將手抽離,因是在這生死的時節,卻不知為何,石韋掌心傳來的溫暖,竟讓她感到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安心。

    正是這種安心,讓她悄然間,也將石韋的手緊緊握住。

    馬車之外,廝殺已然開始。

    強盜們的布陣和裝備雖然不錯,但卻缺少了強弓硬弩,僅有的十幾張弓,根本無法有效的阻擋軍官的衝殺。

    潘惟德一馬當先,揮槍縱劍砍翻前排的盾手,一舉將敵陣撕開一道口子。

    隨後而至的禁軍部下,便由這一道破陣作為突破口,奮不顧身的殺入敵陣之中,幾番廝殺,竟是生生的從中破開一條通道。

    車夫眼急手快,駕著馬車便從那鮮血鋪陳的血路中穿陣而過。

    強盜們顯然認為馬車中裝得不是財物,就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如此一膘肥肉,豈能就此放走。

    於是在頭目們的叫喝聲中,賊兵們便向馬車圍去。

    “你們先走,我來擋住賊兵。”

    潘惟德唯恐郡主有失,便召呼部下截住強盜,試圖將強盜們拖在此地,為石韋他們的逃跑爭取更多的時間。

    饒是潘惟德拚盡全力,但無奈強盜人多勢眾,還是有數騎擺脫了他的糾纏,一路望著石韋所在的馬車追來。

    石韋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借著月色向後望去,卻見五六名強盜正揮舞著大刀,驅馬狂追而來。

    見得此狀,石韋隻得向車夫大叫道:“快,再快一點,莫要讓強盜們追上。”

    不用石韋催促,那慌張的車夫,早已把馬鞭揮得呼呼生風,那匹可憐的騾馬被抽得嗷嗷痛叫,用盡全力四蹄狂奔。

    隻是這一馬拖著輛車,再加上三人的重量,就算再快又能快到哪裏去,用不多時,後邊的強盜便迫至近前,轉眼已追近七八步之距。

    形勢已相當的緊迫,此刻石韋心中也是一片空白,隻焦急著的想著如何擺脫這些賊人。

    屋漏偏逢連陰雨,正在這緊要時候,後麵的強盜忽然放起箭來,一支支箭矢嗖嗖而來,有幾支甚至還穿透了馬車後麵的木板,差一點就傷到柴郡主。

    “郡主小心。”

    石韋不及多想,一把將柴珍珠拉至馬車前麵,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隻怕她被穿車而入的箭矢傷到。

    而就在他方將柴珍珠拉入懷中時,隻聽車外“啊”的一聲慘叫,那名倒黴的車夫背上中箭,一頭便栽倒在車下。

    失去了駕禦的騾馬步邁立刻亂了起來,一會偏左一會偏右,隻將他二人甩得來回撞牆。

    石韋挪出車外,抓起韁繩試圖控製好那騾馬,怎奈自己駕車技術有限,還要躲著身後嗖嗖而來的箭矢,轉眼之間,那騾馬已是偏到了大道的邊緣。

    又是一箭破空而來,竟是擦著石韋的耳朵掠過。

    石韋嚇了一跳,本能的便將身子一側,回頭看去,隻見一名強盜已追至三步之遙,再過一刻,揮舞的刀鋒就能砍到自己了。

    “小心前麵!”

    石韋正無計可施時,柴郡主忽然一聲尖叫,他轉過頭時,卻驚見前麵不遠竟是出現了一個接近於九十度的大彎道。

    石韋大驚,急是勒馬轉向,但這馬速太快,根本收止不住,須臾間,那騾馬竟是拖著車子衝出了山道。

    山道的那是一麵是頗陡的山坡,山坡之底又是一條不知深淺的溪流。

    那騾馬方一衝出山道,諾大的軀體便即栽倒,失去了控製的馬車,順著山坡一路向下翻滾而去。

    馬車中的那二人,隻被翻得七葷八素,撞來撞去,分不清東南西北。

    突然之間,翻滾的馬車重重的撞在了坡底的一塊大石上,幾乎要散架的車子立時解體,石韋和柴珍珠順著慣性的衝勢便從破車中飛了出去。

    連著撲嗵兩聲,二人先後落入了溪流之中。

    虧得是有這麼條溪流的緩衝,若不然以這樣的衝勢被甩出去,非得摔個粉身碎骨不可。

    饒是如此,隻因那溪流並不太深,石韋落水之際,身子一沉,屁股狠狠的撞在了一塊溪底的尖石上,立時便感覺到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屁股被戳了道口子,跟著又連嗆幾口水,石韋顧不得兩重的難受,掙紮著從與膝蓋相齊的溪水站了起來。

    幾步之外,柴郡主也在水中撲騰,石韋顧不得屁股的痛,幾步走將過去,把柴郡主從水裏拉了起來。

    此時,這位原本錦衣粉妝的千金郡主,眼下已濕成了落湯雞,濕漉漉的青絲零亂的貼滿了臉龐,形容可謂狼狽之極。

    “馬車摔下去了,不知裏邊的肥羊還活著不,要不你下去看看?”

    “黑燈瞎火的,老子還怕一不小心掉溝裏呢,你怎麼不下去。”

    ……

    山坡強盜們的爭吵聲隱約可聞,石韋隻怕這些強盜尋下山來,忙是將柴郡主扶上岸,接著又在馬車中殘骸中尋到了他的藥箱,接著便帶著柴郡主向下遊的林子中躲去。

    山坡大道上的激戰依然繼續著,喊殺嚎叫之聲卻漸漸的遠去。

    到了這般地步,石韋也管不了潘惟德他們,隻能先把自己這條小命保住,順道再保得柴郡主周全才是要緊。

    乳白色的月光,細細碎碎的灑在林間,他二人相攜著走了足足數裏地,直到身後再也聽不見人聲時方才放慢了腳步。

    此時初春方過,夜中尚寒,他二人渾身又濕了個幹淨,走不多時便冷得直打哆嗦,況且石韋身上還有傷,這般挨下去總不是辦法。

    所幸的是,二人又走沒多久,便在山間發現了一處小小石洞,石韋瞧著並無野獸出沒的痕跡,方才決定在此暫時歇息。

    他尋了些幹柴,點起了篝火,當著柴郡主的麵便脫起了衣服。

    “你做什麼?”柴郡主見他寬衣解帶,神色略有些慌張。

    “這夜裏的天氣有些冷,若是穿著這濕衣服休息,非得凍出病不可。”

    他說著已將長衫解下,往兩人中間齊到脖頸的木頭架上一搭,就當是一麵簡單的屏障,將他們一分為二。

    這荒郊野外的,石韋可不管什麼郡主,什麼禮數的,照顧好自己身子才要緊,管你三七二十一,轉眼便脫得赤條條。

    屏障那邊,柴郡主卻是頗為尷尬。

    盡管有這濕衣服做屏障,但一想到這孤男寡女共處一洞,自己還要脫去衣衫,她女兒家的那般羞怯就無法克製。

    石韋見她沒動靜,便道:“郡主若是隻顧那些繁文縟節,凍壞了自己的身體,反會拖累了下官去救鄭王殿下的,到時候隻怕郡主後悔也來不及。”

    一提起他的兄長,柴郡主的身子頓時一震,她猶豫了片刻,狠狠咬了下嘴唇,便也慢吞吞,不情不願的開始寬衣解帶。

    火光映照下,那件白色的濕衫如同一般半透明的幕布,柴郡主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映在上麵。

    看著她解衣的每一個動作,看著衫子上的影子,漸漸的變得曲線分明,凸凹有致,大難之後,能觀此美景,石韋心頭不禁有幾分蕩漾,卻也不說話,隻屏氣凝神的盯著衫子上的影像晃動。

    片刻之後,柴郡主將濕衫褪盡,隻留了件貼身的小衣。

    當她將濕衣服一件件搭在木架上烘烤時,卻忽然發現屏障的那邊,石韋不做聲好久,而且影子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也不動。

    柴郡主心中一奇,便問道:“石禦醫,你怎麼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30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六章 不能說的秘密

    石韋從失神中醒來,卻沒想到隔著一道屏障,柴郡主也能注意到他的神情異樣。

    他忙是動了動身子,乾咳著道:“沒什麼,下官只是發了一下呆而已。”

    石韋說著便欲坐下,可這一坐不要緊,他卻忘了自己屁股還有傷,方一著地,便是疼得他呲呀咧嘴,忍不住哼哼了幾聲。

    屏障那頭的柴郡主嚇了一跳,忙問是怎麼一回事。

    石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將自己如何從車中甩出,如何落入溪中之後,不小心被戳傷之事道來。

    那邊的柴郡主聽罷,不由的歎道:“都是我不好,累得石御醫你受傷,你的傷可有大礙嗎?”

    “沒事,擦點金創藥就沒事了。”

    石韋也算機靈,先前逃命之時,不忘從馬車的殘骸中尋了藥箱,內中多備了一些日常的跌打傷寒之藥,此時正好救急用上。

    他說著打開了藥箱,尋到了那瓶未被摔碎的金創藥瓶,打將開來打算塗抹于傷處時,卻才發現了一個致命的難題。

    這一次他傷的部位,與去歲在當塗牢中時一樣,都是傷在了屁股上,而且這一次還更靠內,以他的這般柔韌性,根本無法觸到傷口。

    石韋趴在地上,背抄著手,扭著頭折騰了半晌,只累得氣喘吁吁,卻只是夠不著屁股上的傷口。

    屏障的那頭,柴郡主看著他那扭動的影子,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便問道:“石御醫,你的金創藥可擦好了麼?”

    石韋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下官傷的部位太偏,很難摸到。”

    柴郡主沉默了一會,小聲說道:“既是如此,不如讓我來為你擦藥吧。”

    “郡主……”石韋神色一怔。

    這一幕何其的熟悉,恍惚之間,石韋又想起了那時在當塗牢中的一幕。

    那個時候,他吃了板子,也是屁股上有傷難以自治,那時也是師娘樊佩蘭自告奮勇,主動的要求替他上藥。

    現下只不過是換了個場景,換了個人而已。

    而且,換的這個人,還是當今天子所寵愛的,尊貴無比的柴郡主。

    一想到堂堂郡主為自己的屁股擦藥,石韋心中就有一種暗暗的得意,可轉念又一想,柴郡主畢竟不是師娘,這般失禮之事,豈非有辱她的名聲。

    當下石韋又輕咳了幾聲,笑道:“郡主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只是下官傷在了臀上,那種地方,豈敢勞煩郡主為下官上藥。”

    柴郡主一聽到那一個“臀”字,臉畔頓時泛起幾分羞意。

    她本能的將頭偏向一側,仿佛怕石韋看到她尷尬的表情一般,卻又忽然想起,二人隔著一層屏障,他又怎能看到。

    柴郡主不禁搖了搖頭,為自己的方才的心理感到有些好笑。

    那邊石韋見她不再言語,便以為她已放棄,遂又自顧自的忙乎起來,只是折騰了半晌依然是無濟於事,倒是把金創藥灑了一大半在地上。

    “算了,不擦也罷。”

    石韋有些賭氣,將藥瓶子往往旁一丟,索性也賴得再動。

    柴郡主貝齒輕咬著紅唇,猶豫了一會,終還是歎道:“罷了,你這傷若不及時上藥,壞了身子,耽誤了給王兄治病就不好了,我還是幫你把藥上了吧仙劍千年緣之緣來是緣。”

    說著她便站起身來。

    搖曳的火光下,那窈窕的身段,從上到下的又映在了屏障上。

    石韋心頭為之震,卻忙又道:“可是下官現下可是一絲不掛,這般赤身相對,只怕有辱柴郡主清白。”

    事到如今,柴珍珠也是別無辦法。

    她只得歎道:“眼下你的傷要緊,哪里還管得了許多,今晚之事,只要你不道與旁人,誰又會知道。”

    柴郡主都這般不計較了,石韋還有什麼可說的,況且他現在屁股上痛得緊,巴不得趕緊有人能給他上藥。

    於是石韋便道:“郡主如此體恤下官,下官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把這件傳揚出去。郡主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柴郡主點了點頭,這才寬些心,遂又道:“這樣就好,那你現下趴好了,把眼睛閉上,不許睜開,我要過來了。”

    石韋屁股上有傷,想不趴也不行,且他一心想治傷,更無他想,便很痛快的將眼睛閉起。

    過得片刻,只聽得輕碎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柴郡主腳步輕輕的走過了屏障這邊。

    此時的她,只上半身著了件小衣,勉勉強強的將那幽芳密林遮掩,一雙纖長光滑的**在火光下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動人。

    當柴郡主看到赤身伏地的石韋時,心中不禁怦然一動,那不知名的小鹿旋即跳動開來,只將她心攪得砰砰亂撞,呼吸轉眼便變得急促起來。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儘管只是背面的半邊,但這般情景,也只足以撩動得她心中漣漪點點而起。

    心中羞意難抑,臉上頓是潮紅如霞,幸得石韋看不到她這般窘態,若不然,柴郡主不知要多尷尬才是。

    她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壓制著內心紛亂的情緒,俯身半跪在了石韋的身邊,將那瓶金創藥拿起,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接近石韋下身,將瓶中金創藥粉,輕輕的灑在了他的傷處。

    她這般跪在石韋身邊,那淡淡的體香撲鼻而來,幾縷**的發絲搭在石韋的背上,隨著身體的動作輕輕滑動,只將石韋饒得癢癢的,心中不覺便生邪意。

    只是邪意方生,金創藥已然灑在傷口上,那火辣辣般的痛楚,瞬間將他所有的思緒都擊碎,腦海裏只剩下痛楚一種感覺。

    當著女人面前,豈能露出畏痛之相,石韋只好緊咬著牙關,哼都沒有哼一聲出來。

    石韋痛苦之際,柴郡主的思緒可就沒那麼“純潔”了。

    她為石韋敷藥之時,指尖難免會觸碰到他的肌膚,雖然大多是一擦即過,但那瞬間的觸感,卻令她心潮愈加的澎湃。

    未經人事的她,現下所經歷的每一幕,於她而言都是人生的第一次,又如何不叫她心神為之悸動。

    初始之時,她只是無意間觸到石韋的肌膚,待到後來,鬼使神羞之下,她竟是借著塗抹傷藥的機會,一雙手故意的撫摸過石韋的臀膚。

    這般直白的肌膚相觸,更是令她的一顆心狂跳不休,呼吸起伏如潮,幾乎有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只是,那窒息的難耐之感,卻又如上癮的藥一般,令她無法拒絕。

    柴郡主的這些神情姿態,趴在地上的石韋當然是看不到的,至於那纖纖素手的輕撫,他更是感受不到一點的快意。

    痛苦難當的他,心裏就在奇怪,不就是敷一個藥麼,怎的她敷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完,這般再撫弄我的傷口下去,不把老子疼死才怪。

    “嗷唔~~”

    就在石韋暗中叫苦之時,山洞之外,忽然間響起了一聲陰森幽長的狼嘯。

    這荒山野嶺的,正是野獸出沒之地,突然一間響起一聲狼嘯,就連石韋這個大男人也不禁心頭一震。

    而柴郡主聽到這狼嘯,更是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一縮,雙目緊閉,“啊”的便是一聲尖叫。

    她這一尖叫不要緊,卻將石韋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怎麼了想,想也不想就從地上騰的爬起,驚問道:“郡主,你怎麼了?”

    當柴郡主睜開眼時,卻看到石韋正面對著自己。

    最開始時,半跪著她只看到了一雙腿,她的目光本能的向上移去,卻見那一團從未見過的醜物,竟是毫無羞恥的昂首面向於她。

    “啊~~”

    愣怔了一下,柴郡主又是一聲尖叫,跳將起來,捂著眼睛便跑回了屏障那頭。

    石韋被她這一驚一乍搞得有點糊塗,愣了好一會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是把如此“醜態”正面呈現給了柴郡主。

    此時的他方才感覺到幾分尷尬,忙是不好意思的笑道:“下官只是聽得郡主尖叫,一時情急冒犯了柴郡,還望郡主恕罪。”

    屏障那頭的柴郡主,直到此時還捂著眼睛,腦海一片空白,心中紛亂如麻,根本聽不到石韋在說些什麼。

    見得柴郡主一直不答,石韋還以為她是真的發怒了,便想以柴郡主身份,若是回去向趙匡胤告上一狀,說自己以下犯上,輕薄於她,他豈有好果子吃。

    顧及到這些,石韋心中頓生幾分懼意,便只好一再的向柴郡主致歉。

    柴郡主的心情漸漸的平伏下來,這才聽清楚了石韋的歉意之詞,心中卻並無石韋所想的那般惱怒,有的只是少女的羞怯而已。

    回想才方才那一幕,此時的柴郡主,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她沉默了半晌,方才道:“今晚之事,你一定不能說與別人,否則本郡主定然饒不了你。”

    她這話雖有威脅之意,但卻也表明她不再罪怪再己。

    石韋暗松了一口氣,忙是鄭重道:“下官對天起誓,今日之事若是吐露半個字,必遭五雷轟頂。”

    “轟~~”

    他話音方落,洞外竟是真的響起了一陣雷聲。

    石韋一愣,向著洞外望去,卻不知何時烏雲已遮了月色,春雷陣陣,一場夜雨似乎要不期而至。

    “不是吧,這麼巧,什麼時候打雷不可以,偏偏要在我發誓的時候打……”石韋無辜的向著上天抱怨道。

    屏障那邊的柴郡主,聽得他這一聲抱怨,嘴角不禁掠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31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七章 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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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間,春雨綿綿而落。

    洞外雨霖霖,洞中柴火劈剝作響。

    似乎是因方才那一場尷尬,他二人均不再言語,隻默默的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石韋試了試濕衣服差不多已烘幹,便道:“衣服都幹了,趕緊穿上吧,小心著涼。”

    二人默不作聲的將衣服穿好,中間的那一道屏障沒了,麵對麵的相看一眼,柴郡主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自在,忙將頭扭向一邊。

    石韋倒是坦然的緊,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隻顧低頭用棍子捅弄著篝火。

    轉眼夜色已深,洞外的雨不見停的跡象,而先前撿來的那些枯柴也燒得差不多,隨著火焰的減弱,洞內的溫暖逐漸的冷了下來。

    “啊嚏~~”

    柴郡主身子一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初春寒氣尚在,又有突如其來的一場雨,再加上先前濕了身子,這時篝火一弱,柴郡主那嬌弱的身子,很快就有點扛不住寒冷的意思。

    見得此狀,石韋果斷的將自己的長衫解了下來,幾步上前給柴郡主披在了身上。

    柴郡主一怔,隨即麵露感激之色,卻又道:“你把衫子給了我,自己冷到怎麼辦。”

    石韋站將起來,來回活動著筋骨,笑道:“我是男人,這點涼氣算不得什麼,來回走動走動發發熱就是了。”

    身處這般逆境,他還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柴郡主的心中,對眼前這年輕的禦醫,不禁又多了幾分刮目相看。

    “可是,你總不能這樣走一夜吧。”看著他走來走去的樣子,柴郡主又有些餘心不忍。

    “沒事的,我啊……啊嚏~~”

    石韋還想說幾句大話時,鼻子一酸,一個噴嚏不及防備的打了出來超級地球分身。

    看他那般可愛的樣子,柴郡主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石韋擦了擦鼻子,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

    柴郡主低眉想了一想,忽然眼眸一亮,向他招手道:“要不你就坐過來吧,我們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或許還能熬過這一夜。”

    石韋看了一眼柴郡主如美人沐浴過後的樣子,心中不禁微微一動,卻又為難道:“這樣不好吧,我隻怕有辱郡主名節。”

    柴郡主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這人怎的又迂腐起來了,隻要你不向外人多嘴,誰又會知道今日之事。”

    有了柴郡主這句話,石韋就放心了,況且他現在確實感到很冷,兩人取暖或許是唯一熬過這一夜的手段。

    於是他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用那半個沒受傷的屁股坐在了柴郡主身旁。

    柴郡主臉畔掛著幾分暈色,低著頭將長衫分了一半披與他。

    石韋稍稍遲疑了一下,索性伸出胳膊,將柴郡主摟住。

    最初之時,柴郡主尚有幾分羞意,但漸漸的,那份尷尬與不自在悄然而退。、

    隨著身體漸漸回暖,困意也跟著湧上心頭,不知不覺中,她頭枕向石韋的肩膀,悄然進入了夢鄉。

    雨不知下到何時,篝火也不知何時熄滅。

    “郡主——”

    昏昏沉沉中,石韋被一陣陣從洞外傳來的喊聲吵醒當鋪。

    他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發現柴郡主不知何時竟已躺在了自己的懷中,正自睡得香甜。

    “石禦醫,你們在哪裏——”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石韋精神一振,豎耳細細傾聽,卻聽得洞外有許多聲音,都在呼喊著他和柴郡主,其中最大的那個嗓門聽著竟像是潘惟德的聲音。

    石韋的臉上,瞬間湧現驚喜之色,大叫道:“郡主快醒醒,是潘都知來尋我們了。”

    柴郡主迷迷糊糊中轉醒時,石韋已興奮的奔出了洞外,她也晃晃悠悠的跟了出去。

    “我們在這裏!”

    石韋扯開嗓門,用盡全力向著山林間大喊。

    過不多時,便聽得紛亂的腳步聲,四麵八方的向著這邊而來。

    轉眼間,一名持劍的軍漢撥開樹叢,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那人,正是潘惟德。

    當潘惟德看到他二人時,原本緊張的表情,陡然變得欣喜若狂。

    他幾步上前,狠狠著石韋的胳膊,驚喜嚷道:“石兄,郡主,你們果真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你們可真真是嚇死我老潘了。”

    說話之接,越來越多的軍士都趕了來。

    石韋被他拍得胳膊生痛,咧嘴笑道:“多虧郡主福大命大,我們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他話音方落,人群中,侍女烏梅驚叫著撲了過來,抱著柴郡主是又哭又笑。

    潘惟德看了一眼他二人淩亂的衣衫形容,又看到柴郡主還身披著石韋的衣服,不禁麵露奇色,問道:“石兄,郡主這是……”

    “昨日我與石禦醫從山上滾落,多虧了石禦醫相救,潘都知,你是怎麼找來這裏的?”

    未待石韋開口,柴郡主搶先反問,顯然她是怕石韋一時忘了昨天的承諾,說漏了嘴便就不好。

    潘都知不知內情,便也沒敢多問,隻將先前之事講了一遍。

    原本昨夜一番血戰後,潘惟德以為石韋他們已經逃脫,便一路撤往了附近的州縣,卻並沒有見著他們人影。

    潘惟德心中恐慌,天還未亮便搬了州中廂軍,原路返回,一路尋找石韋他們的蹤跡。

    就在潘惟德感到希望渺茫,打算放棄搜尋時,卻意外的聽到了石韋的喊聲,於是就尋到了這裏。

    “虧得郡主和石禦醫無事,若不然,潘某真不知該如何向陛下負命。”潘惟德感慨道。

    柴郡主麵露幾分愧色,說道:“昨夜之事,都是我不好,沒能聽你們的勸告。那些慘死的將士,我回京之後,自會向陛下請命,定會好好的厚賞他們的家眷。”

    此一戰,潘惟德這金槍班手下死傷過半,他和弟兄們心裏其實皆對這位郡主懷有幾分怨意,但聽得柴郡主這番話時,那份怨意方才得消。

    石韋知道潘惟德嘴巴大,隻怕他再問及昨晚之事,便趁勢道:“既然大家沒事就好,鄭王殿下還危在旦昔,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起程上路吧。”

    柴郡主巴不得如此,忙是連連稱是。

    於是眾人便即上路,入得附近縣中,柴郡主換洗了一番,不及休息,當天就動身趕往房州掌控天下全方閱讀。

    經曆了這一番的劫難,柴郡主自不敢再擅作主張,一路上對石韋和潘惟德言聽計從,他們說停就停,說走就走。

    一路無話,五天之後,一行人終於順利的抵達了房州治所房陵城。

    房州一地是名符其實的窮山惡水。

    當今天子將前朝皇帝從汴京移至這種地方,主要原因自然是想盡量的削減柴宗訓的影響力,再者房州地狹而民貧,縱使是某個有野心的地方官擁柴宗訓複辟,以這種貧窮之地,自也沒有錢糧來支撐“造反”。

    石韋一行尚離房陵東門一裏之時,遠遠便看到有許多人立於大道之上,似乎在迎接著他們的到來。

    車馬行近,隻見一名中年官員,帶著一大幫人迎上前來,躬身道:“下官房州知州甘遂,見過郡主,石禦醫,潘都知。”

    這位甘知州似乎很早就知道柴郡主要來,而且連隨同前來的石韋和潘惟德都打聽得清楚,看起來他的消息還當真靈通。

    “免禮吧。”馬車之中,柴郡主不冷不熱的應付了一句。

    那甘遂謝恩起身,陪笑道:“下官聽聞郡主將要光臨本州,早已將館舍收拾妥當,就請郡主大駕入城,先往館中好好休息,稍後下官再率州中眾吏前來向郡主見禮。”

    這甘遂倒也十分熱情。

    柴郡主卻不領其情,冷冷道:“不必了,你前麵帶路,我要直接去王府看我王兄。”

    “這……”

    那甘遂似有為難,頓了一頓方道:“郡主一路舟車勞頓,想必已是身心疲憊,不如先往館驛休息一下,稍後再去看望鄭王殿下不遲。”

    甘遂一說這話,石韋立時便察覺到了異樣。

    按理說這甘知州知道柴郡主此來的目的,便該懂得柴郡主此刻救兄心切的心情,就算是想盡地主之誼,也不該說方才那不妥之詞。

    看樣子這甘遂也是個做事滑圓的官吏,可為何卻會說方才那等自討無趣之詞。

    果不然,原本還強壓著火氣的柴郡主,這時愈加不爽,沉聲道:“甘遂,你先是對王兄的病情而不報,眼下又想拖延本郡主去為王兄治病,你究竟安得是何居心?”

    甘遂嚇了一跳,忙辯解道:“郡主息怒,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故意隱匿鄭王的病情呀。”

    柴郡主卻是不信,質問道:“你既然沒有隱匿,為何汴京卻沒收到我王兄患病的任何消息。”

    那甘遂歎了一聲,無奈說道:“實不瞞郡主,先前鄭王得病之時,下官本是想派人上報朝廷的,隻是王府裏的人傳出話來,說鄭王不想讓郡主和陛下擔心,命下官萬不可擅自上奏,所以下官才沒能及時上報,請郡主明鑒。”

    石韋聽得甘遂這一番話,頓時便覺其中有破綻。

    他心念一動,便向潘惟德小聲問道:“潘兄,你對這位甘知州的底細知道多少?”

    潘惟德不知他心中所想,很幹脆的回道:“別的也不知,我隻知他本是開封府的一名的小官,去歲是因了晉王的推薦,方才被外放此地升作知州。”

    聽聞此言,石韋的背上,陡然間騰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32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八章 自助餐


    柴郡主收到的家書中所說之詞,與這甘遂所說全然不同。

    家書中言,自去歲鄭王患病之後,王府曾多次告知房州知府,請其上奏朝廷,請禦醫前來為鄭王治病。

    當時那甘遂滿口答應,可是卻遲遲不見朝廷方麵的音信,鄭王府問起時,卻隻推說房州一帶山賊橫行,派出去的送信的官差,多被山賊所劫殺。

    連著拖了幾個月,王府方麵眼瞧著鄭王病情愈重,便隻得私下派了府中家丁,秘密的前往汴京向柴郡主告急。

    而此時這甘遂卻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石韋聽之,焉能不感到狐疑。

    當石韋又聽潘惟德說,這位房州知州甘遂,乃是晉王趙光義開封府尹治下的舊吏時,石韋就忽然有一種猜測,莫非甘遂是故意對鄭王的病情按而不報,而且是晉王的授意不成?

    當石韋心中揣測時,柴郡主聽了這一番話,自然也是一腔的疑惑。

    就當她正待質疑時,石韋卻搶先道:“郡主,鄭王殿下的病要緊,其餘之事不妨以後再論,先趕去王府要緊。”

    看穿這甘遂既是有心拖延,石韋心知柴郡主就算再跟他對質下去也沒有意義,因為她根本無法僅憑一封家書,就證明甘遂所言有假。

    聽得石韋之勸,柴郡主也覺有理,當下隻得暫壓心中疑怒,喝道:“你所說是真是假,本郡主自會奏明皇叔父詳加核查,現下你休要拖延,速速引我們去王府。”

    甘遂這下就不敢再多廢話,連連點頭稱是,道前帶路,領著他們入得房陵城,徑直前往了城西的鄭王府。

    房州乃貧瘠小地,但這鄭王府卻營造得富麗堂皇,絲毫不遜於汴京的那些豪門大院,看來這柴宗訓雖然被遷到了這偏僻之地,趙匡胤倒也沒有慢待於他。

    入得王府,柴郡主思兄心切,也顧不得什麼郡主的威儀,一路匆匆的徑奔鄭王的住處。

    石韋緊跟其後,連走帶跑的跟進了一間殿室。

    當柴郡主看到榻上所躺的那病央央的青年男子時,先是愣怔了一刻,接著眼淚奪眶而出,大叫一聲“王兄”,整個人便是撲了上去。

    那青年男子,想來便是前朝廢帝,鄭王柴宗訓了。

    看他年紀,不過十**歲,但卻形容枯萎,麵相憔悴,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是重病在身的樣子。

    病中的柴宗訓眼瞧著一個年輕小姑娘撲將過來,哭哭啼啼的,還口口聲聲的喊自己為王兄,仿佛是因生病頭腦不太靈光一樣,一時竟未認出是柴郡主,神色間頗有些茫然。

    這也難怪,當初他兄妹二人分別之時,柴郡主才不到五歲,正所謂女大十八變,如今十年未見,柴郡主的相貌早與幼時天壤有別,柴宗訓認不出來也足為奇。

    愣怔了一刻,柴宗訓無眼的眼眸中,陡然間迸發出一絲驚喜的神采,叫道:“珍珠,是你嗎?”

    “王兄,我就是珍珠啊,是我。”柴郡主哭著點著頭。

    柴宗訓大喜,兄妹二人遂是抱頭相泣,這一場重逢,也不知是喜是憂,直將左右之人看得都為之動容。

    隻是,那柴宗訓心情激動之下,忽然間大咳起來,隻咳得聲嘶力竭,幾乎要背過去氣一般。

    “王兄,你怎麼了,王兄……”柴郡主眼瞧著兄長這般樣子,頓時便慌了神。

    見得此狀,石韋果然上前,將柴郡主輕輕的拉開,說道:“郡主,鄭王殿下有病在身,不宜太過激動,你且退開一邊,讓我來為他診視診視。”

    兄妹相見,柴郡主也是一時忘情,這時才想起石韋來,忙對兄長道:“王兄你莫擔心,這位石禦醫是汴京最好的名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說罷,她又向石韋道:“石禦醫,王兄的病就全指望你了。”

    “郡主放心,下官自會竭盡全力。”

    石韋並沒有做出什麼承諾,他觀柴宗訓的麵相,畢竟表麵看起來已有病有膏荒之相,就算他能夠想到治法,怕也未必有足夠用藥的時間。

    他當下坐於榻邊,靜心的為柴宗訓診脈。

    號過脈相之後,又詳問了一番柴宗訓的症狀,細觀了他的麵相與舌色。

    一盞茶之後,石韋的本是平淡的眉頭,這時卻反而緊凝起來。

    看著石韋這副表情,柴郡主的心情間時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問道:“石禦醫,王兄這病,可還有得救嗎?”

    石韋並未回答,卻反而叫去把王府總管叫來。

    過不多時,那頭發花白老總管蹣跚而入,石韋便問道:“最近幾月內,王府中可有人出現咳嗽、胸痛,或是厭食等症狀?”

    那老總管撓著頭想了半天,說道:“好像有,前幾天還有人因咳嗽得不行,跟小的告假來著。”

    “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韋微微點頭。

    聽得這話,柴郡主愈加的焦慮疑惑,忙道:“石禦醫,王兄這病到底是怎的一回事,你可別嚇我。”

    石韋不再隱瞞,直言道:“不瞞郡主,鄭王這病並非不能治,隻是他得的乃是癆病,卻可能會傳染給別人,治起來恐怕得費一番周折。”

    一聽得有“癆病”二字,左右之人無不變色,本能的都後退了一步。

    就連柴郡主也是花容驚變,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這癆病就是所謂的肺結核,在古代之時,又被稱為“白色瘟疫”。

    其實這癆病僅僅也隻是通過唾液來傳播,隻要能做好有效的衛生措施,在飲食與飲水上做好隔離措施,癆病的傳染很容易就被阻止。

    因是古代的衛生設施差,人們的自我保護意識又不強,故而這癆病和大多數的疫病一樣,都會讓人們聞之色變。

    這時,那老總管卻道:“可是先前咱們也請了幾位郎中,他們也沒說殿下得的是癆病,隻說殿下是血氣不足,要補氣養血而已。”

    石韋頓生疑心,便叫把前幾位郎中的診斷方子拿來。

    老總管將方子尋來,石韋翻看了一番,心中的狐疑不禁愈重。

    按理說,癆病雖然可怕,但要診斷出病因卻並非什麼難事,隻是那幾位郎中的診斷結果,卻似事先都商量好的一般,均診為了氣血不足。

    這時,石韋就更加有理由相信,那甘遂隱報鄭王病情絕對是真,而且這些來診視的郎中,也很有可能事先已被買通,故意給出錯誤的診斷,以此來耽誤鄭王的治療。

    如此看來,確實是有人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柴宗訓就此病亡,而根據甘遂的背景來看,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趙光義。

    想起曆史上趙光義毒死李煜,逼死小周後之舉,石韋有理由相信,趙光義欲要置柴宗訓於死地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以絕後患。

    “可是,趙匡胤也沒急著想要柴宗訓死,他趙光義又急什麼,莫非他這麼快就進入角色,儼然已把自己當做了下一任皇位繼承人的唯一人選,提前忙著給自己除絕隱患了嗎?”

    石韋心中揣測時,柴郡主已怒罵道:“這些房州的庸醫,真真是該死,差一點害死王兄,石禦醫,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王兄呀。”

    石韋寬慰道:“郡主放心,幸虧咱們來得及時,鄭王殿下這病還未到不治的地步,隻要你們一切依我所說,我必保鄭王殿下安然無恙。”

    床上的鄭王,咳著說道:“石禦醫,你想怎麼做隻管說,本王聽憑你吩咐便是。”

    有了鄭王的這句話,石韋便可以放心的施展拳腳。

    當下他便以命令的口氣,做出了一番部署。

    他先是令那老總管將那些有癆病跡象的王府中人,統統都隔絕起來,不許他們與外人接觸,接著他又教了他們一套詳細的衛生隔離手段,諸如不得隨地吐痰,不得共用杯碗毛巾之,勤加洗手的諸般衛生措施。

    “這不隨地吐痰,勤加洗手還好說,可是這不共用杯碗嘛,大家夥同吃一桌菜,如何能不共用呢?”老總管顯得有點為難。

    石韋淡淡道:“這很簡單,以後大家就不要在同一桌吃飯,改吃自助餐,各吃各的便是。”

    “自助餐?”

    不僅是老總管,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這個聞所未聞之詞感到驚奇。

    石韋遂把如何吃自助餐的方式,耐心的講給了眾人。

    這些人早習慣了同吃一桌菜,互相吃口水,聽著石韋這“古怪”的吃法,都覺著有些不解。

    石韋也知一時間無法改變風俗,便道:“這自助餐的吃法,隻是權宜之計,為的隻是讓大家不被傳染到癆病,待這病被根除之後,大家自可再同吃一桌菜。”

    眾人這才勉強的接受。

    這時,柴郡主卻急切的問道:“石禦醫,你方才說了半天那什麼‘自助餐’的,隻說了怎的防治王兄的癆病傳給旁人,可是王兄和已經染了這癆病的人,又當如何醫治?”

    石韋微微而笑,不緊不慢道:“郡主莫急,我早說過,這癆病並非不治之症。眼下郡主所要做的,就是立刻派人向陛下上奏,請陛下下一道旨,命沿海的州縣多捕鰻魚,星夜晝程的送來房州便是。”

    “鰻魚?”柴郡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幾分奇色。
e010203 發表於 2012-8-17 20:34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三十九章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柴郡主想不明白,治她王兄的病,與從海邊運鰻魚來房州,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者之間,會有怎樣的聯係。

    看著柴郡主那困惑不解的樣子,石韋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卻反而輕鬆起來。

    他緩緩說道:“這鰻魚又名白鰻,以酒煮熟食之,卻有殺諸蟲,治傳屍、痊氣、勞損之奇效,且有補益身體的作用,所以說這鰻魚,正是下官為鄭王所開的治癆病之方。”

    其實這治癆病的方子,中醫著作《太平聖惠方》和《本草綱目》之中早有記載。

    隻是這兩本書一個著於宋代中期,一個著於明代,當此時節,自然是鮮有人聽聞。

    似那尋常的郎中,就算能查出患者得的是癆病,卻未必能夠想到鰻魚根治之法禦天無雙全方閱讀。

    故是當眾人聽聞柴王得了癆病時,其實都對其能否治癒都不報太多的希望,而今聽聞石韋洋洋灑灑的道出一劑鰻魚奇方時,眾人自然無不驚於石韋醫術之奇。

    柴郡主聽不懂石韋所說的醫理,但她深信石韋醫術超群,如今既是開了方子,她哪敢遲疑,當即便修書一封,派人星夜兼程趕往汴京向天子求救。

    這鰻魚乃是鹹水魚,必得海中方能捕得,而房州地處帝國的內陸西部,在這樣交通運輸不發達的時代,此間的百姓和官吏,別說是沒吃過鰻魚,甚至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倘若是普通人得了這癆病,就算是醫生能開出這方子,隻怕也根本無法得到千裏之外才有的海魚。

    柴宗訓就幸運許多,正是因為他不凡的身份,方才救了他一命。

    隻消趙匡胤下一道旨,稍稍動用國家機器,別說是海中的鰻魚,就算是澳洲的龍蝦,那些沿海的州縣也會竭盡所能的從千裏之外送抵這大山之間。

    就在柴郡主寫好書信,將要打發心腹送往汴京時,石韋卻使以眼色,將柴郡主支到偏靜之處。

    眼見四下無耳目,石韋低聲道:“郡主,請你叮囑送信之人,出城之後不要走咱們來時的向東大路,而是向西先入漢中,再北上長安,然後再向東經洛陽去往汴京。”

    “為什麼?這樣一來,豈不繞了一個大圈子,白白的浪費了許多時間在路上。”柴郡主一時無法參透石韋的用意。

    石韋環視了一眼左右,壓低聲音,幾乎用耳語道:“鄭王之病,我懷疑前番那甘知州從中作梗,若是走原來的近路,我隻怕信使在路上會有不測,萬一如此,那才是真正耽誤了鄭王的病。”

    “你是說那姓甘的……”柴郡主冰雪聰慧,立時領會到石韋的暗示,不覺一聲驚叫。

    石韋趕忙豎起食指在嘴邊,示意她不要聲張,又提醒道:“這裏是房州地界,此事先不宜打草驚蛇,一切待回往汴京,向聖上稟明之後再做定度。”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柴郡主不會不懂,聽罷石韋的一番勸,方才暫壓心中的疑怒,隻依石韋的叮囑,向心腹的家僕交待了下去。

    那家僕倒也辦事得力,依著石韋吩咐,喬裝打扮,饒了個大圈子,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抵達汴京。

    在此期間,石韋則盡展其醫術,又是用針灸,又是開藥,盡其所能延緩柴宗訓病情惡化。

    身在汴京的趙匡胤,方一收到柴郡主的求救信,便當即下旨,為柴宗訓捕運那救命的鰻魚。

    不過趙匡胤卻也聰明,不肯動用大宋的人力物力,卻將這一道旨意交給了再次出使南唐的盧多遜,令其交待給李煜去辦。

    去歲盧多遜出使南唐,勸說李煜入汴京來朝不果,當今天子盛怒之下,已動了向南唐用兵的念頭。

    前番石韋和樊若水獻上浮橋之計後,趙匡胤已下密令給荊襄一帶的宋軍,命當地水師操演架橋。

    隻是趙匡胤對於和平收複江南尚報有一線希望,故而初春時又派盧多遜出使南唐,一方麵是勸說李煜歸順,另一方麵也是趁機探查南唐。

    盧多遜將趙匡胤的旨意一拿出,李煜自然是不敢馬虎,忙傳令給南唐沿海的州縣,督促當地漁民出海廣捕鰻魚,然後再出人出力,遠赴千山萬水的運往房州。

    一個月後,大宋不費一人一錢,幾十缸鰻魚便送抵了鄭王府中。

    石韋遂吩咐下去,將那些已死的鰻魚剔除,擇其尚且新鮮者,以魚二斤,酒二盞的配比,混以食鹽,煮成魚羹,給鄭王和那些被傳染了癆病的王府下人服用。

    治病之藥雖然已不成問題,但柴宗訓染病許久,治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痊癒的。

    接下來的兩個月中,南唐不斷的將鰻魚送來房州,而石韋則一直留於鄭王府中,在他的悉心調理下,柴宗訓的咳嗽漸漸已止,整個人也精神起來,終於是呈現出大病將愈徵兆。

    不知不覺中,春去夏來,百花盛開,石韋已經在房州逗留了兩個多月。

    這日清晨,石韋一覺起來,稍稍洗盥之後,便在院中做起了鍛煉。

    先是跳繩,再是引體上向,接著又是仰臥起坐,院外那些經過一下人,看著這新鮮景兒,不禁都是私下議論紛紛。

    自打石韋給鄭王治病之後,除了保持日常衛生,避免被傳染病菌外,還有意識的加強了鍛煉,以保持一個良好的體魄,增強自身的免疫力。

    便是因此,他入住王府後不久,就讓王府中人請了匠人來,根據他所繪之圖,在這院中做了許多諸如單杠、雙扛、啞鈴之類的體育設施。

    跳繩這個時代也有,不過叫做跳百索,也就是俗稱的跳大繩,而且一般隻作為節日時兒童所玩的遊戲。

    似石韋這般,一個人獨自跳繩,而且還一會單腳跳,一會雙腳跳,一會又連跳兩個的“戲法”,府中上下還從未見過。

    至於那什麼“引體向上”的就更不用說了,當他們看到石韋抓著那竹杠一上一下時,都忍不住會竊笑,私下都驚奇於這位醫術高超的禦醫,嗜好卻實在特別,怎的偏愛做“猴耍”。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石奉禦,你這是在做什麼?”

    石韋正拉著引體上身,身子剛拉到一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叫,他嚇了一跳,雙手一鬆力便是落了下來。

    回頭一看,滿臉驚奇的望著他的那人,正是柴郡主。

    這兩月以來,柴郡主的心思一直放在照顧她兄長身上,難得今日會想起來看望石韋,不想這頭一次便碰到石韋在做那“古怪”的運動。

    石韋拉起脖子的毛巾擦了擦汗,說道:“下官在做引體向上,怎麼郡主今兒個有興致來下官這裏。”

    柴郡主走上前來,微微笑道:“虧得石奉禦你精心救治,王兄的身子越來越精神,我今兒個忽然想起還沒有正式謝過石奉禦,所以就過來了。”

    “此乃下官份內之事,實不值一提,郡主何必言謝。”石韋一臉謙然。

    柴郡主的注意力,不禁轉到了那單杠上,好奇道:“石奉禦,你說的那個什麼‘引體向上’,看起來怪怪的,不知卻有何用?”

    石韋見她有興趣,便道:“郡主有所不知,這引體向上有助於鍛煉背上和臂上的肌肉,有強身健體之效。”

    聽他這番話,柴郡主表情不禁愈奇。

    她扛著那竹杠,卻是不解道:“我隻知武人才會有意去強壯身體,為的是有力氣上陣殺敵,你一個禦醫,既不用上戰場,又不需做苦力活,用的是自己的聰明才智,又何苦這般折騰自己。”

    古時講究上等人勞心,下等人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為人所治,故是於鍛煉身體頗不在意,柴郡主有此疑惑也是難免。

    石韋也不以為怪,隻耐心解釋道:“郡主此言差矣,需知身體乃人之根本,身體強健便不易得病,還可延年益壽,唯有如此,才有更充足的精力,更多的時間去用智,去為國效力。”

    柴郡主茫然的眼眸眨了幾眨,似乎聽出了些門道。

    石韋接著又道:“就拿鄭王殿下來說吧,倘若他先前把讀書的時間,拿出一小部分來鍛煉身體,練就一身強健的體魄,那麼他或許根本就不會患上這癆病,也就不用經曆那麼多苦楚了。”

    聽過他這番話,柴郡主似是若有所悟。

    她沉默了一會,不禁點頭道:“石奉禦,你說得很有道理,從今往後,我也要好好鍛煉身體,不如你就教我這引體向上吧。”

    見得一個“古人”,被自己的理念所說服,石韋心下頗為得意,欣然便答應。

    他便先演示著做了幾個引體向上,然後讓柴郡主自己試一試。

    隻是柴郡主本就矮他一頭,又是女兒家彈跳力天生弱,跳了幾番卻總是抓不到橫杠。

    石韋忍不住想笑。

    柴郡主急不過,紅著臉抱怨道:“你也真是,將這竹竿架那麼高做甚。”

    石韋收斂笑意,拱手道了一聲:“郡主,恕下官冒犯了。”

    話音未落,他忽的雙手抓住柴郡主的腰,稍一用力便將她的身體高高托起。

    當柴郡主反應過來時,人已在半空之中,心中不禁怦然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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