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首席御醫 作者: 謝王堂燕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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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11 18:26: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331939
e010203 發表於 2012-10-28 15:09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一百八十章 紅娘


    “這個嘛,下官一直為公事所累,故才沒有時間來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_泡&書&”

    石韋能跟趙普說什麼,說自己跟一個不到十歲小姑娘定了婚約,或是說自己家中美眷太多,不知該娶哪一個

    在當朝宰相面前說自己的私生活有多麼的“不檢點”,這顯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趙普嘴角揚起一抹笑,那笑容中充滿了不信任

    石韋忽然也意識到,自己這隨口編來的藉口,怎能輕易的把趙普這個人精給糊弄過去

    “呵呵,趙相,咱們喝酒”石韋打起了哈哈,想把話題給引開

    趙普也沒掲穿他,陪他又飲一杯

    酒水入下,趙普忽又語重心長的說道:“遠志啊,正所謂成家立業,兩者不可偏廢,成了家有人照顧好起居,才能好的為朝廷做事,你說是不是呢”

    石韋心說這老東西怎麼就關心自己的個人問題呢,他也不好直接問,只得跟著點頭稱是

    幾杯酒下肚,趙普的神色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石韋預感到沒什麼好事,這只狡猾的老狐狸多半在謀算著什麼壞事

    石韋只假作不知,悶頭吃菜

    “遠志啊,你覺得我家敏兒怎樣?”

    石韋一愣,心說你問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還想撮和我和你女兒不成?

    “敏小姐人很好很孝順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石韋揣著明白裝糊塗,假意做了一番客觀的評價

    趙普笑眯眯的看著石韋,那眼神像是在盯著一件寶貝一樣

    石韋被他瞧得不自在,索性道:“趙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下官說啊,直說就行,用不著拐變抹角”

    趙普乾咳了幾聲,捋著鬍子笑道:“是這樣的,遠志你既然未有妻室,我家敏兒也是待字閨中所以呢,我這個做爹的就厚著臉皮,想給自己女兒做一回媒人,你覺得怎樣”

    果然是打算招我做女婿啊……

    儘管石韋此前已有所心理準備但當趙普親口說出來時,他還是覺得有點驚訝

    “趙相,你這……你這可是讓下官有點……有點……”石韋佯裝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心裡就在琢磨著,趙普為什麼就看上了自己,竟厚著一張老臉,放下宰相的架子,親自為自己的女兒“提親”呢

    他腦子轉的快,稍這麼琢磨就想通了

    石韋官任翰林醫官使,官位雖然不大,但人卻紅得發紫

    他首先是趙德昭幕下的心腹將來德昭若然繼位稱帝,他石韋可是功不可沒,在朝中受重用那是板上釘釘之事

    除此之外,他救過花蕊夫人的命,治過天子的奇症,同樣是當今聖上器重賞識之輩

    這樣一個受趙家父子同時信任器重的人,放眼整個朝廷也是屈指可數

    石韋的這般背景,以趙普這樣的人精,又豈能會不知

    如果能招這麼一個人物做自己的乘龍快婿,無疑是一樁極好的政治聯姻

    石韋猜想趙普大概是這麼想的

    趙普看著石韋受寵若驚的樣子,以為石韋被自己的好意所打動,呵呵笑道:“遠志你也不必驚訝,老夫是覺著你是敏兒的救命恩人,這就說明你們兩個小輩有緣既是有緣,老夫又瞧著你人品不錯所以才覺得你二人十分的班配”

    趙普口口聲聲什麼緣分啊,人口啊,半字不提石韋的政治背景,似乎一心想為女兒找個好歸宿,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

    石韋卻作謙然狀,自嘲道:“趙相乃當朝執宰,開國元老,下官卻出身微寒,品學微末,實在是覺得有些配不上敏兒小姐呢”

    趙普一擺手,笑道:“遠志你何必自謙,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身,老夫看重的是你的人品,你的上進心,什麼寒門豪門的,老夫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看這趙普如此言語,似乎是鐵了心的要招自己為婿,石韋這下倒是為難起來了

    其實以趙普的身份,自己若能娶了那趙敏,對自己的仕途只會有利而無害,原本這樁婚事應該一口答應的

    只是先前他已與穆桂英有過婚約,言而無信這種事,又不是自己的風格,傳揚出去了,只怕會讓別人議論自己攀龍附鳳

    一時間,石韋有些權衡不定,不好做也決定

    趙普見他似有猶豫,卻也沒再相逼,笑呵呵道:“婚姻大事,事關重大,遠志你也不必現在就做決定,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不必急著給老夫回復”

    石韋這才松了口氣,忙道:“無論如何,下官都十分感激趙相你的賞識,下官敬趙相一杯”

    話題這麼一引開,趙普也就不再做紅娘,只一杯接一杯的陪石韋吃酒

    趙普這傢伙雖然看起來瘦得跟衣架似的,或許是應了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句話,他這酒量卻是大得驚人,幾輪酒喝下來,石韋都已經七分醉了,卻硬是沒能把他放倒

    酒成這樣,顯然是不能回府了,趙普也熱情好客,當晚將石韋留宿於府中

    洗洗涮涮折騰了半晌後,半醉半醒的他覺著也累了,倒頭就在趙府的廂房中睡著

    半夜的時候,他迷迷糊糊中又夢到了白天之事

    他夢到自己大義凜然的勸趙匡胤痛下殺手,而趙匡胤卻婦人之仁,遲遲不肯對他那親弟弟下手

    最後,自己把趙匡胤給惹毛了,還被趙匡胤下旨入獄

    “趙匡胤,你不殺你弟弟,你會後悔的,相信我——”

    頓首疾呼中,他被御前侍衛們拖出了大殿,臨出門時腦袋磕在了門框上,人也一下子驚醒了

    驚醒了的石韋,猛的坐床上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冷氣,驚怔了半晌,卻才意識到方才只是一個夢而已

    他摸了一把額頭,發現自己竟是被這個夢驚出了一頭的冷汗

    “趙匡胤,你不會真的玩什麼婦人之仁……”

    石韋喃喃念叨著,這時睡意也一時全無,索性便穿了衣服,出門往院子裡透透氣

    剛一推開門,一股子寒氣雜夾著雪白撲面而來

    下雪了

    抬頭仰望夜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飄搖而落,整個趙家大院已覆了鞋底厚的雪,想來這雪已經下了有一陣子

    雪落無聲,把這夜中的趙府襯得越加的靜謐

    石韋溜達到院子裡,路上碰見了幾回趙家的巡夜家丁,本以為大晚上的有賊人出沒,見著是石韋之後都客客氣氣的打聲召呼

    不知不覺中,他溜達到了一處小池塘邊,便是駐立于塘邊的亭子裡,靜靜的欣賞著雪花飄落水中之景

    這雪夜的靜謐,漸漸的讓石韋焦躁的心安靜了下來

    他仔細的把趙光義下毒這件事想了一遍,一想到趙匡胤那猶豫不決的神情,他這心裡都十分的沒底

    尋思半晌,石韋的眼眸忽然一亮,嘴角泛起一絲詭笑

    “趙匡胤,你若是下不定決心,那就只好讓我來幫你下決心了”

    他喃喃自語著,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正當這時,忽聽身後有人道:“石大人,這麼晚不睡,卻跑到這裡來賞雪景,你真是好興致啊”

    是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

    石韋一震,猛回頭看去,卻見那微笑而來的女子,正是趙敏

    許是自己方才一心想著那件事,所以才沒有覺察到她的腳步聲

    她身披一件鑲著狐絨的披風,手撐著一頂青色的傘,面帶著微笑,踏雪步入亭中,那般形姿,再襯著這靜謐的雪夜,儼然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一樣

    石韋的心頭不禁怦然一動

    趙敏款款步入亭中,將那傘收了起來,抖了抖披風上的雪

    抬頭時,她瞧著石韋的眼神有些恍惚,臉畔間便湧上幾分紅暈,低眉笑道:“石大人,你看什麼呢,我臉上沾了雪花嗎?”

    石韋一個冷戰回過神來,忙是笑道:“沒有,下官是見小姐從雪中而來,還以為碰上了仙女,所以才一時看得失神,還望小姐恕罪”

    若是擱在兩個陌生人之間,石韋這話就有輕薄之嫌,換個矜持一點的女子,這時多半就要翻臉了

    不過,趙敏聽著卻眉目含著,低頭暗笑,顯然石韋的這看似有些憨的讚美,讓她聽著心中歡喜

    雪夜美景,佳人如玉,這般含情脈脈的立于眼前,石韋心中漣漪自是許許而生

    他只恐自己舉止失措,趕緊將頭扭開,乾咳了幾聲以掩那小小的尷尬

    趙敏過來跟他並肩而立,問道:“石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石韋愣怔了一下才想起她問過什麼,便道:“下官心中有些事情難以定度,輾轉難眠,故才出來透透氣”

    石韋口中的難以定度之事,自然是關於如何勸說趙匡胤對付晉王之事,不過趙匡胤有交待過,此事不可擅自聲張,故而他也不好向旁人透露,何況是身為宰相之女的趙敏了

    不過趙敏卻聽著面露羞色,顯然是誤會了石韋的意思

    她猶豫了片刻,咬著紅唇輕聲道:“讓石郎輾轉難眠的,可是爹爹他提起的你我之間的事”(未完待續)

e010203 發表於 2012-10-28 15:10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逼你做決定


    石韋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及此事,這讓他有點意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

    她如水的眼眸望著瓢雪的池塘,幽幽歎道:“石郎你是當世俊傑,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怎麼配得上你”

    若論相貌身材,趙敏雖算不得絕美,但她身為宰相之女,身份與地位卻絕不能用“普普通通”來形容

    石韋忙道:“趙小姐千萬別這麼說,小姐你乃名門之秀,世間不知有多少俊傑仰慕,是下官配不上小姐才是”

    石韋其實也只是在自謙而已,想他雖然官不大,但身邊的女人卻不乏小周後這樣出身皇后級別的人物,就連堂堂大遼國的皇后蕭綽,也跟自己有風流債

    若是這麼看的話,趙敏這宰相之女的身份,對別人來說高不可及,對他來說倒還真不算什麼

    趙敏聽得石韋的話,紅撲撲的臉龐泛起幾分欣慰,忽然間伸手將石韋的胳膊挽起,斜著頭枕向了他的肩上

    石韋心頭一動,心說這位趙小姐也真是主動,這就靠上來了

    他對這趙敏也確有幾分好感,但眼下他還沒答應這樁婚事,便想若是跟她走得太近,將來萬一吹了,豈非又徒惹相思

    只是看著趙敏小鳥依人一般,柔柔的身子骨靠著自己,他便又餘心不忍,只好直挺著身子,任由她依靠

    “不瞞你說,當初我在河陽時,得了那怪病,早就沒了活的念想,我真沒想到,老天爺會派了你來,竟然把我的病給治好好多次我從夢裡醒來,都覺得那不是真的”

    趙敏憶起往起之事,一副滄桑感慨的口吻

    石韋很想說,當初如果不是天子有命,自己怕才不會大老遠的跑到河陽去找趙普不會恰巧的遇上自殺的她

    一切都是偶然而已,根本就老天爺沒啥關係

    “也許這就是緣分”話到嘴邊時石韋也不知為何,竟是鬼神使差的給變了

    那“緣分”二字,只把趙敏聽得心花怒放,嘴角揚起漣漣笑意

    “原來石郎你也覺得這是緣分,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我就……”趙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一時什麼?”石韋反應有點慢,明知故問道{///書友上傳}

    趙敏抿著嘴,低著眉眸中閃爍著羞意,羞了片刻,方才低聲道:“我就喜歡上你了”

    她這番表白細如蚊音,也虧得這大晚上的靜得要命,否則石韋還真不容易聽到

    她說話之時卻將石韋的手臂挽得緊了許多,仿佛石韋才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石韋知道,自己必須予以回應否則便冷了她這一番情意

    他便伸手出來,順勢摟住了趙敏的肩,卻默不作聲,並未正面回應趙敏的表白

    趙敏卻以為他這親昵的動作,已經是在向自己暗示著什麼

    她心中歡喜,遂也不再多言,只挽著石韋,靜靜的欣賞著雪夜靜塘之景

    大雪茫茫,萬籟俱靜,夜中的洛陽城,一片的祥和

    ………………………………

    那天夜晚,石韋也不知他們看了多久的雪景,只記得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趙普也沒有催他做決定,石韋藉口說回去考慮考慮,便即告辭而去

    回府之後的石韋,旋即便實施了他在趙府中想到的計策

    接下來的幾天裡面,石韋通過各種暗中的管道,在洛陽城中廣散傳言,說是晉王趙光義不滿天子實行兩京制,一面下毒暗害天子,一面正在暗中籌備著兵變謀反之事

    趙匡胤不是心軟,不忍殺趙光義麼,好啊,那我就散佈傳言,鬧得滿城風雲,以此來加重你的疑心,逼你不得不狠下殺手

    石韋這麼做其實也是在給趙光義下套子

    趙光義給他兄長下毒,那就說明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猴急著想要去奪權

    石韋把消息這麼一散,那趙光義便即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驚懼之下,他很可能真的會採取激烈手段

    只要趙光義一有個風吹草動,便正好給了趙匡胤一個出手的最好理由,除非他想坐以待斃,等著他那好弟兄帶兵殺進宮來收拾他

    消息傳出後沒多想,整個洛陽城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大臣和平民們都對傳言深感憂慮,西京的氣氛轉眼就變得緊張起來

    面對著陰霾重重的局勢,石韋卻閒庭自若,坐等著好戲的開場

    不過,幾天後來自宮中的一道急召,卻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

    接到皇帝的急宣,石韋不敢稍有耽擱,馬不停蹄的便趕往了大內

    當石韋再次見到趙匡胤時,驚訝的發現,這位年富力強的天子,此時竟是如此憔悴,幾天不見鬢角就多了許多白頭發,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石韋精於醫術,一看趙匡胤這面相,便知他並非因砒霜之毒才如此,而是因為被他弟弟下毒那事折磨得心力憔悴,所以才會如大病一場似的

    石韋感慨之際,上前行君臣之禮

    “免禮”趙匡胤擺了擺手,態度顯得比平常冷淡許多

    石韋心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卻鎮定心神,如往常一般自若的詢問趙匡胤的身體狀況

    趙匡胤並沒有回答他,而是以一種猜疑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那如刃的眼光,讓石韋感到極為不自在

    不過他見過了這般場面,周圍的氣氛越是緊張,他就越是能保持著淡定

    趙匡胤盯了他半晌,忽然問道:“遠志,你老實說,下毒的那件事,是不是你散佈出去的”

    果然是這件事,看來京城中的人心沸動,趙匡胤已經有所耳聞

    好在石韋早有準備,當下他便坦然道:“陛下先前曾叮囑過,令臣萬不可將此事向外界透露半分,臣不得陛下旨意,又焉敢對外吐露半個字”

    石韋又不是白癡,這種事情怎麼會承認,否則豈非惹禍上身

    “你敢再說一遍,當真不是你嗎?”

    趙匡胤語氣提高了八度,再次一聲喝問,聽他那口氣,似乎已經掌握了證據,確認是石韋所為

    他這一喝只震得石韋心頭一震,背上暗暗湧起一絲寒意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並未流露出一絲慌張之意

    石韋盤算著,趙匡胤這多半是在跟自己玩心理戰術,假裝他知道一切,如果他真的已確認消息是自己放出去的話,恐怕就不會多此一舉的召自己前來質問

    念及于此,石韋神色愈加淡若,拱手從容道:“臣對天發誓,此未曾向外界透露半個字,陛下若實在不信臣,那就將臣下獄審問便是,臣問心無愧”

    說這話的時候,石韋還真有點心虛,不過他又安慰自己,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趙家好,發誓什麼也是迫不得已,不作數的

    趙匡胤直視著石韋,那冷酷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在他身上刮來刮去

    石韋極力平伏的呼吸,保持著坦然自若之狀

    對峙許久,趙匡胤長歎了一聲,肅厲的表情旋即褪卻

    石韋知道他是蒙混過關了,暗中也松了一口氣,這時才感覺到背後冷嗖嗖的,不知不覺中竟已浸出了一背的冷汗

    “近來京城流傳,晉王想要兵變謀反,石愛卿你怎麼看?”趙匡胤問道

    趙匡胤終於提到了正事,他能這麼問自己,說明他已經恢復了對自己的信任,不過也有可能趙匡胤還是在試探他

    石韋看了一眼左右那些宦官,眼神中有所暗示

    趙匡胤會意,便將左右侍者們統統都摒退

    四下無人,石韋這才道:“回陛下,京城近來的傳聞臣也聽了不少,臣開始是也覺得這只是謠傳而已,不過結合那砒霜事件,臣倒覺得這傳言倒並非是空穴來風”

    石韋沒有斷然的肯定傳言,那樣反會顯得那傳言跟他有關,他是用一種模棱兩可的言語,來誘使趙匡胤往相信傳言這方面來想

    果然,聽得石韋這話,趙匡胤的神色微微一變,眉色中又閃爍出凝重之色

    他便順勢又道:“有句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趙匡胤擺手道

    石韋道:“臣私下裡聽聞,前番陛下親征偽漢,班師還朝之後,晉王曾數度宴請幾位禁軍將帥,名義上倒是為了感謝那些將軍們為國立功,不過京中卻有謠傳……”

    石韋話到半段,故意欲言又止

    趙匡胤眉頭一皺:“什麼謠傳?”

    石韋乾咳了幾聲,低聲道:“謠傳晉王是故意結連軍方,心懷不軌”

    趙匡胤目光一凜

    石韋跟著又道:“臣當時也想這些都是那些無聊之人的謠傳而已,晉王他結交軍方中人又有什麼用呢,不過結果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卻讓臣私以為這些謠傳未必就不可信”

    石韋步步為營,一步步的趙匡胤往猜疑的深淵去引

    果然,聽得他幾番話後,趙匡胤的臉上陰霾已越來越重

    大殿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冷肅無比

    正當這時,忽然外面有宦官前來,言是晉王殿下前來求見(未完待續)
e010203 發表於 2012-10-28 15:10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窺視


    第一百八十二章窺視

    趙光義來了,什麼情況?

    石韋可不想和趙光義打照面,免得他以為自己在唆使天子什麼,他當即便提出拜退。

    趙匡胤卻道:“你也不用退下,且往隔壁偏殿一避便是。”

    石韋不敢逆旨,只得退往了一牆之隔的偏殿,隔著窗格察看禦書房中的形勢。

    石韋回避之後,趙匡胤便理了理情緒,命將晉王宣入。

    過不得片刻,便見有人一瘸一拐的走入殿中,正是那趙光義。

    透過窗格看去,那趙光義的表情倒如平常一般從容自若,從中看不出丁點的心虛的意思。

    “臣弟拜見皇兄。”趙光義頓首案前。

    趙匡胤掃了一眼階下的弟弟,抬手道了一句平身。

    平素趙匡胤接見自己這個弟弟時,言語總也是客客氣氣的,鮮有皇帝的譜,而今他的表現卻比往昔冷淡了許多。

    而且,趙匡胤連賜座都沒有,就讓他那瘸tuǐ的弟弟在那裡一直站著。

    以趙光義的城府,當即便覺察出了兄長的態度有異,他那兩道稀疏的眉máo微微皺了一皺,顯示著內心中的不悅

    “晉王,你今兒個來見朕,是有什麼事嗎?”

    趙匡胤冷冷淡淡的問一句,連一句三弟都不稱呼,直接改稱“晉王”,生份的意味已然明顯。

    趙光義嘴角咧起一抹笑:“臣弟此番前來,皇兄相必也已經猜到,自然是關於京城中最近的那些謠言。”

    “謠言,什麼謠言?”

    趙匡胤故作不知,目光直視著趙光義,看他這好弟弟能說些什麼。

    趙光義不慌不忙道:“京中最近有人謠傳,說是臣弟結連禁軍將領,想要兵變篡位,臣弟當時聽到這謠傳,差點沒把大牙笑掉。”

    說著他還故意笑了幾聲。

    趙匡胤卻冷冷道:“怎麼,晉王以為這傳言很好笑嗎?”

    “好笑,當然好笑了。臣弟與皇兄的手足之情有多深,那是天下人皆知之事,臣弟又豈能做出這等禽獸不如,大逆不道之事來。所以臣弟就想,散佈這謠言者,多半是大宋的敵人,想要以此來讓咱們自生禍luàn。只可惜敵人太笨,竟想了這等拙計,難道陛下不覺得好笑麼。”

    趙光義果然老道,他也不自表清白,而是將那傳聞推到了敵人身上,大肆的嘲諷一番。

    如此一來,若是趙匡胤信了傳言,豈非就成了蠢人。

    “傳言,那果真只是傳言嗎!”趙匡胤陡然間加重了語氣,厲聲的質問道。

    趙光義神sè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之sè。

    但那驚sè也只是一閃即逝,旋即又恢復到淡然之狀。

    趙光義上前一步,笑著反問道:“不然呢,難道皇兄認為,那些傳言是真的嗎?”

    窗戶那頭的石韋,暗罵那趙光義厲害,一點不lù怯sè,反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石韋馬上開始有點擔心了,心想趙匡胤本來就心軟,再給他弟弟這麼一演戲,若真動搖了卻當如何。

    不過,石韋的擔心顯然有點多餘,若是趙匡胤真的那麼好糊nòng,他又豈能坐柴家手裡生生的奪下了這天下。

    面對著弟弟的反問,趙匡胤騰的起身,將案頭的一本書忽的便擲往了趙光義的腳下。

    “罪證在此,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趙匡胤怒視著趙光義,神sè中噴湧著憤怒。

    那落在腳下的書,正是趙光義所獻,那本沾有砒霜的毒書。

    趙光義低頭向著腳下淩luàn的書,他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驚悚。

    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禦階上的趙匡胤視線被遮無法看到,側面的石韋卻看得清清楚楚。

    趙光義的眼神,分明在做賊心虛。

    石韋又放了些心。

    先前石韋還在擔心,那本毒書雖然是趙光義所獻,但在書上抹毒的卻另有其人。

    今日瞧見趙光義那表情,看來幕後兇手便是他無疑了。

    趙光義把書從地上撿了起來,不慌不忙的把書nòng整齊了,抬頭道:“這是臣弟費了好些心思,huā大價錢才nòng到的古藉,怎麼,難道皇兄不喜歡麼?”

    到了這個地步,趙光義還是演戲,也虧得他真能夠沉住氣。

    趙匡胤被他弟弟的“裝瘋賣傻”給惹máo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還在朕面前裝什麼裝,朕早就知道,你在這書上抹了砒霜!”

    此言一出,那趙光義神sè立時變得惶恐與驚駭起來,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他趕緊將那本書捧在眼前,手忙腳luàn的查檢起來,一副不知書上有毒的樣子,嘴裡還念叨著:“這怎麼可能,書上怎麼會有毒呢?”

    石韋在冷笑,心說這傢伙還真***會裝。

    趙匡胤的怒氣,似乎為他弟弟的表演騙去了三分,臉上猙獰的表情漸漸有所緩和。

    石韋就有點著急了,生怕趙匡胤被那狡猾的傢伙騙過去。

    “書是你獻給朕的,上面有沒有毒,難道你還不清楚?”趙匡胤質問道。

    趙光義忙道:“這書確是臣弟所獻,可臣弟也不知這書上為何會有毒,皇兄,這多半是一個別有用心之徒妄圖陷害臣弟,離間咱們趙家兄弟的情誼,皇兄聖明,萬不可上jiān人的當啊。”

    趙光義說著屈膝伏地,一副méng冤之狀,眼眶子裡面很快就盈滿了委屈的淚水。

    趙匡胤原本憤怒的眼神中,漸漸的開始變得狐疑起來。

    顯然,他開始動搖先前的判斷。

    這是一個極危險的信號!

    趙匡胤表情的變化,石韋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他心裡也跟著一寒。

    禦階上的帝王,緩緩的站了起來,來回的踱著步子,目光始終不離趙光義。

    他如刃的目光,試圖剖開趙光義的偽裝,看看他到底是在說謊,還是真心而言。

    而趙光義的戲卻演得天衣無縫,那一鼻子的淚水,差點讓旁觀的石韋都以為自己“冤枉”了此人。

    “不,石韋啊石韋,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趙光義這種人絕不可輕信。”

    石專旋即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但禦殿中的趙匡胤,卻似乎並不如石韋這般自信。

    許久之後,他長歎了一聲,背過身去不相再看趙光義。

    那一聲歎,意味著他的狐疑已打消了一半,而背身之姿,又表明他仍然對自己的判斷有所保留。

    極善察顏觀sè的趙光義一見此狀,頓時長松了口氣,嘴角更是掠過一抹得意的詭笑。

    那般詭笑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似乎在嘲笑他這位皇兄耳朵根子軟好騙。

    背身而立的趙匡胤,自然無法看清楚他弟弟的嘴臉,而窗外偷視的石韋看著卻越發心急,只可惜一時卻不知能做些什麼。

    “臣弟與皇兄手足情深,臣弟怎會做這等滅絕人倫之事,此事定是jiān人所為,臣弟若是查出謀害皇兄的真凶是誰,定將其碎屍萬段,皇兄,臣弟我……”

    趙光義邊是義憤填xiōng的辯解著,邊是站得起來,一步步的向著禦階上的趙匡胤走去。

    背對著趙匡胤知道趙光義上來,以為又是想套什麼近乎,怒氣未消之下,他依舊背視著不正眼睬他。

    片刻之後,趙光義已來到了趙匡胤身後,二人只一步之隔。

    趙光義嘴裡惶惶不安的自辯著,但那副表情卻全然已無敬意。

    他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匡胤的後腦,眼神中隱約迸shè著一種莫名的寒光。

    那是殺氣!

    石韋在趙光義的眼中看到了殺氣,他的心頭跟著陡然一震,心想趙光義他到底想幹什麼。

    趙光義的目光漸漸的移向了禦案,掃了幾眼後,定格在一件yù制的器物上。

    那是一枚yù斧,大小跟條狀的磨刀石差不多,是皇家專用來鎮紙的一件yù器。

    趙光義回頭看了一眼禦書房,那種空空dàngdàng的畫面,令他嘴角間更揚起一抹得意。

    先前石韋在之時,趙匡胤已將殿中的婢nv和宦官統統摒退,此時的禦書房中只餘下他兄弟二人。

    趙光義卻不知,偏間之中,還藏著一個石韋,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趙光義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他邊說著話,邊不動聲sè的將那枚yù斧拿在了手裡。

    石韋目光一凜,心說趙光義這廝莫非是想趁著這個時絕,公然刺殺他的皇帝兄長不成?

    寒風穿堂而過,禦書房中燭影搖曳。

    手持yù斧的趙光義,腳步無聲的挪向了背身而立的趙匡胤,他只稍稍的猶豫了一下,便將緊握的yù斧緩緩舉起。

    目光中,濃烈的殺氣在迸shè,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匡胤的後腦。

    這般舉動,殺機已暴lù無疑。

    石韋的心頭呯呯直跳,背上冷汗直冒,思緒飛轉,琢磨著是現在就出聲示警,還是等趙光義動手之後,他在出來救駕,順便把趙光義抓個現行。

    石韋的目光轉向了那yù斧上,儘管那東西是yù做的,但鋒利之處卻絲毫不遜於鐵器。

    趙匡胤的後腦若給那yù斧之鋒全力一擊,沒准還真就一擊斃命了。

    倘若趙匡胤一招斃命,自己再沖出去又有什麼用,說不準還會給趙光義嫁禍一個弑君之罪,到時候自己豈非成了趙光義的替罪羔羊!

    權衡之際,趙光義手中的yù斧已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揮下。

    石韋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
e010203 發表於 2012-10-28 15:11
卷二 龍翔大宋      第一百八十三章深宮皇后

    “陛下小心!”

    石韋大叫一聲,推mén闖入了禦書房。

    這一聲驚呼,把那殿中咫尺相隔的兄弟二人同時嚇了一跳。

    趙光義急是收手,而跟前的趙匡胤卻幾乎在同一時間猛的回過頭來。

    當他回頭之際,卻發現自己的弟弟正手握著yù斧,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站在自己身後。

    趙光義臉上閃爍著慌意,但他轉眼就鎮靜下來,笑道:“皇兄這yù斧壓折了書角,臣弟幫皇兄重新擺一擺。”

    說著他將yù斧往書案上重新一擺,裝模作樣的還調整了半天。

    趙匡胤看著他這奇怪的舉動,再看看一臉驚怖的石韋,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眸中頓時狐疑再生。

    石韋一語喝破了趙光義的行兇之舉,眼瞧著他反應極快,一時倒不好說什麼。

    他便按定心神,道:“陛下體內砒霜之毒尚未除盡,還要多加小心才是。”

    石韋說著走上前去,擋在了趙匡胤和趙光義之間,以防趙光義狗急跳牆。

    他雖然沒有拆穿趙光義的意圖,但這般舉動已是在向趙匡胤暗示。

    趙匡胤抬頭看向他那弟弟,眉宇間越發的狐疑。

    “原來是石大人,你怎麼也在這裡?”趙光義佯裝驚奇的問道。

    石韋冷笑了一聲:“陛下被人用砒霜下毒,下官特來為陛下診治,正好碰上晉王你入見,下官只好暫時回避。”

    趙光義下意識的往石韋方才所在的偏間看了一眼,眸中立時閃過一絲驚懼。

    那偏間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這也就是說,他的神情變化,以及方才在天子背身之時的所作所為,都被石韋一覽無疑。

    趙光義心中頓時一寒,額間冷汗刷刷的便往下冒。

    如果說先前他還有足夠的自信,佯裝坦然自若的話,那現在他已實在沒有能耐再把這戲演下去。

    盤算的好事被石韋喝破,天子方才已經看到了他不尋常的舉動,又有石韋在旁作證,自己這殺兄之舉已昭然若顯。

    越想越慌,趙光義臉sè愈加難看,忙道:“既是皇兄身體有恙,那臣弟就不多打擾了,臣弟告退。”

    趙匡胤想要留他,但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只擺手示意他退下。

    趙光義柱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晃往了殿外。

    石韋卻急得火燒眉máo,連連向趙匡胤暗示,心說他殺你之意已經這般明顯了,你不將他就地拿下,怎還要放他走呢。

    趙匡胤卻無視石韋的暗示,一言不發的目送著趙光義離去。

    趙光義一走,石韋便急道:“陛下,晉王方才手持yù斧,分明就是想要謀害陛下,臣方才在偏間中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怎可放晉王走呢。”

    趙匡胤卻一屁股坐了下來,搖頭長歎了一聲。

    看他那意思,似乎仍不打算處置趙光義。

    石韋這下就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大聲道:“陛下,此時可不是fù人之仁的時候,陛下一味的寬容晉王,只會助長他的氣焰,讓他有膽量做更加出格之時,這樣只會一步步的把大宋社稷往火炕裡推呀。”

    石韋絕不是危言聳聽,他的這番大聲疾呼,亦令趙匡胤的神sè變得凝重起來。

    沉yín許久之後,他默默道:“晉王說得對,朕若是動了他,必會令朝野震動,于國不利。”

    “可是陛下若——”

    趙匡胤擺手打斷了石韋,接著又道:“你說得道理,朕又豈會不知,晉王膽敢有如此行徑,朕絕不會姑息於他。”

    趙匡胤這番話就讓石韋有點mí糊了,心想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護著趙光義呢,還是打算對付他呢。

    石韋茫然之際,趙匡胤卻道:“方才無論晉王究竟有沒有害朕之心,你能tǐng身而出,朕都大感欣慰,你的功勞朕記下了。至於晉王那裡,朕自有處置之法,你先下去吧。”

    趙匡胤話已說到這個份上,石韋也知再勸不了,只得拜退而去。

    回到府中的石韋,幾天來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焦慮的等待著趙匡胤所謂的“處置之法”。

    三天之後,他終於等到了宮中的消息。

    天子有旨,改封晉王趙匡胤為秦王,兼德順軍節度使,即日起程赴任。

    趙匡胤的這一道旨意,自然是令朝野震動,就連石韋也頗感意外。

    幾經琢磨之後,石韋終於想明白了趙匡胤此舉的用意。

    趙匡胤明知他這弟弟有謀害自己之心,但卻仍然不願殺之,多半是為了顧全大局,免得因之引起內luàn。

    但趙匡胤同時又不能對此不聞不問,若繼續放任下去,身邊留著這麼一個想害自己的弟弟,他只怕也是寢食難安。

    所以趙匡胤就想出這麼一個法子,我既不殺你,也不縱容你,而是把你改封為秦王,把你變相的逐出京城,趕到西邊去當你的節度使。

    如此一來,只要趙光義離開了京師,那麼也就意味著他被驅逐出了權力中心,再也掀不起什麼bō瀾。

    順德軍乃大宋西北邊鎮之一,那地方與以李氏為首的黨項人半割據勢力相鄰,趙光義若想擁兵自重,割據造反的話,就勢必要獲得黨項人的支持。

    而黨項人自宋初時歸附大宋,先前的幾任首領,直至現任的定難軍軍節度使李光睿,都對宋廷極為忠誠。

    前番幾攻北漢,這個李光睿都出兵相助,而不時的還向朝廷獻上馬匹,以表忠心。

    趙匡胤對於李氏也十分的厚待,當年李光睿之父李彝殷為定難軍節度使時,趙匡胤還親自監督為其製作yù帶,李彝殷病逝時,更曾下旨廢朝三日以示哀悼。

    趙匡胤與李氏之間的君臣關係,可以說是相當的親密,這樣的話,如果趙光義膽敢心存不軌,不用朝廷動手,李氏的黨項人就會從背後捅刀子,趁機向朝廷顯示忠誠。

    這道旨意一下,可以說是徹底了斬斷了趙光義對帝位的念想。

    趙光義卻沒有反抗的餘地,他只有乖乖的認命。

    原因很簡單,自行兩京制後,趙光義的勢力已受到頗大的削弱。

    後來趙普重新入相,幾下老道的手段一耍,趙光義的勢力再度受損。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bī得他不惜採取下毒這等手段,以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眼下事情敗壞,天子已有所防備,趙光義如果不聽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皇帝夢破碎的趙光義,帶著他的憤恨與遺憾,乖乖的離開了洛陽,前往順德軍赴任。

    趙光義走後沒過兩個月,天子便即下令,取消兩京制,以洛陽為常都,改東京汴梁為陪都。

    如今晉王已不再是晉王,這道旨意下來,自然是再無反對的聲音。

    這一系列的變化來得如此突然,都讓石韋感到有點不太適應。

    趙光義一走,石韋徹底的松了口氣,便想著心頭的一根刺總算是拔掉,今後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不過,他心底卻總還是有點隱憂。

    雖說趙光義已滾到了西北,但此人一日不死,他這心裡就總是不能完全安穩,而且,天子還未立趙德昭為太子,這也多少讓他有些不放心。

    這日過午,石韋剛剛從官署回來,宮中便派了人來,召他入宮出診。

    讓石韋感到意外的是,召他入宮的人不是天子,也不是huā蕊夫人,而是宋皇后。

    這位宋皇后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宋皇后的母親乃是後漢太祖劉知遠的nv兒永甯公主,她的父親宋偓更是後唐莊宗的外孫,如今她又是大宋皇后,宋軍可謂是三朝國戚,近代貴盛,鮮有其比。

    開寶元年時,時年十七歲的宋氏被納入宮中,成為了趙匡胤的第三位皇后。

    按年齡來說,宋皇后要比趙匡胤小二十五歲,甚至比趙德昭還要大一歲,卻比趙德芳大七歲。

    石韋一面想著關於宋皇后的這些資訊,一面乘車匆匆忙忙的趕往宮中,也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有種預感,覺得宋皇此番召見入宮,必然不是看病這麼簡單。

    入得皇后所居西宮,宮nv通傳入內,石韋理了理衣容,拎著他的yào箱從容而入。

    轉過一道諾大的屏風,石韋看到了珠簾之內,斜臥于榻的宋皇后。

    “微臣石韋,拜見娘娘。”石韋趨步入內,恭行一禮。

    “石愛卿免禮,來呀,給石愛卿賜坐。”

    宮nv搬來一張椅子,石韋便在榻旁坐下。此前他雖多往來宮中,但卻沒機會見宋皇后一眼,這次說來還是他頭一回見著這位皇后娘娘。

    此時爐鼎檀香嫋嫋,又隔著一層珠簾,雖然石韋坐得很近,但卻無法看清楚宋皇后的尊容。

    他只能依稀看出,這位宋皇后最多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白膚甚白,估計能被趙匡胤看上,除了家世之外,多半也是位美人。

    石韋不敢多看,問道:“臣聽聞娘娘身有不適,但不知娘娘是哪裡不舒服,可否告知微臣。”

    “這個……”珠簾中的宋皇后yù言又止。

    石韋看她那樣子,猜測又是什麼fù科病,便道:“臣身為御醫,為娘娘治病乃臣之本份,醫者眼中只有病人,並無男nv之別,還請娘娘如實告知。”

    宋皇后頓了一頓,方才道:“你們都下去吧,有石愛卿一人就夠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10-28 15:11
卷二 龍翔大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胎髮


    眾宮女趨步而退,片刻間走得一人不剩,這諾大的寢宮之內,轉眼只餘下他二人

    石韋心說她定是有什麼羞於啟齒之病,否則也不會把所有人都摒退

    “石愛卿,本宮這病……”

    儘管宮中已無旁人,且有珠簾相隔,但面對著石韋這麼個男人,宋皇后似乎還是有些拘泥

    石韋心中暗笑,便道:“娘娘也不必說,且讓微臣來為娘娘號一號脈”

    “先號脈?本宮雖不太懂醫術,不過你們御醫問診,似乎並不以號脈為先”宋皇后和其他未見識過石韋手段的病人一樣,都對此表示了懷疑

    石韋淡淡笑道:“微臣診病與別家郎中有些不同,還請娘娘莫怪”

    簾中的宋皇后不禁多看了幾眼,略一猶疑,還是將手腕從珠簾中伸了出來

    那是白雪如藕一般的臂腕,一看便知是年輕女子才有的膚色

    石韋暗歎還是當皇帝好啊,趙匡胤一條腿都快邁進棺材板的人,卻還能娶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女人為妻,他也不怕吃不消麼……

    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之時,他手指輕輕搭在了那光滑柔嫩的手腕上,閉目靜察其脈

    諾大的寢宮中一片靜謐,靜得甚至能聽到二人呼吸之時

    不同的時,石韋的呼吸均勻自若,而宋皇后的呼吸卻略顯焦躁

    躺上榻上的宋皇后,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石韋,另一手悄悄的將珠簾撥開了幾許縫隙

    穿越那縫隙,宋皇后清楚的看到了簾外那年輕的御醫

    當她看到那張俊朗淡然的面龐時,面容上不禁流露出幾分奇歎之色

    這宋氏雖貴為皇后平素卻在皇宮中深居簡出,鮮有過問朝廷之事,無爭風吃醋

    便是因此,莫說是石韋,但是許多朝中老臣都未曾見過宋皇后

    不過石韋救過花蕊夫人,治過趙匡胤的鼻血之症,他在這宮中可算是風雲人物,就連一向不太過問窗外事的宋氏也早有耳聞

    宋皇后的內心中一直對於這個傳說中的石御醫充滿了好奇,今日終於見到了他長什麼樣,眼見其如此年輕俊美,自然是深感意外

    “沒想到這個石韋還是個俊俏兒郎如此年輕便能立下那麼多大功,這個人還真是不一般,難道德昭會那麼看重他呢……”

    宋皇后盯著石韋,心中暗暗感慨著

    正當她失神時,石韋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宋皇后吃了一驚趕緊將簾子放下,假作無事的躺了下來

    她反應倒也快,若是換作旁多半是難以察覺

    不過心思細膩的石韋,卻注意到幾根珠簾搖搖晃晃顯然是有人撥弄過的,他便心說莫非是這宋皇后剛才趁我閉眼時偷偷的窺看我不成?

    他暗中揣測時,已將手指拿開淡淡道:“娘娘的病,微臣已略察一二”

    宋皇后一驚,心想這石韋果然厲害,只號了號脈,竟就查出我哪裡有病了,果然是了不起

    她驚訝之下又有些不信,便問道:“那你倒說說看,本宮病在哪裡?”

    石韋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道:“微臣方才觀娘娘脈相,當有氣血不濟之狀,再聽娘娘說活時,亦有氣力不足的跡象,所以微臣斗膽猜測,娘娘的病,多半是出在經水上面”

    一聽那“經水”二字,宋皇后的臉畔頓時浮現幾片紅雲,難抑怯之意

    同時她又十分的吃驚,驚于石韋果真點到了她的病處

    石韋聽得珠簾內宋皇后呼吸愈加局促,便知自己是診斷對了,當下便道:“微臣方才只是草斷,愈要對症下藥,還需娘娘將病情不適詳盡告知”

    宋皇后扭捏了一陣,咬著紅唇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近幾月本宮來那……那個的時候,每每陰……那裡出甚多,來勢兇猛,而且還血流不止,所以才想請石愛卿為本宮瞧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皇后結結巴巴的,避過了幾個敏感詞彙,頗是難為情的道出了自己的病情

    說罷之時,她已是臉色通紅,羞得不成樣子

    石韋心想這位宋皇后可沒花蕊夫人和小周後那般大方,同樣是皇帝女人出身,後兩位都要開放得多了

    他知道宋皇后害羞,怕她有所不在自,便假裝什麼樣沒覺察,只是點著頭道:“聽娘娘這般說來,臣想娘娘應該是得了血崩症”

    “血崩症”宋皇后給那一個“崩”字聽得心驚肉跳,急問道:“這病可嚴重嗎?”

    石韋笑著寬慰道:“娘娘莫要擔心,娘娘這血崩症雖然有點重,不過所幸娘娘及時傳召微臣來診治,微臣開一道方子,娘娘依方服藥,此症自然可以消除”

    宋皇后這才長松了口氣

    石韋遂去往外面,叫宮女們備下筆墨,他提筆寫下了幾方,以及如何用藥

    當宋皇后看到方中只有兩味藥時,先是一奇,當她看到第二味藥時,不禁面露驚色

    “石愛卿,你這方子怎麼只有兩味藥,而且這參芪也就罷了,怎的竟還有胎髮這種東西?”宋皇后一臉茫然困惑

    她口中的“胎髮”,即是嬰兒首次剪下來的頭髮

    古時講究頭髮乃父母所生,不能輕易毀之,故而會將這胎髮用紅布或是紅紙包裹成丸狀貯存,不得任意丟棄

    胎髮宋皇后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拿胎髮來用藥,她卻是聞所未聞

    她一想到自己要吃嬰兒的頭髮,自然就會覺得噁心,又如何能不生疑

    石韋就知道她會有此疑問,便耐心的解釋道:“娘娘之所以會經水兇猛,乃是因為血瘀和脾虛之故胎髮以火煆燒,便成了血餘炭,此物有消瘀補陰之效,而參芪又可補脾益氣此二藥合而用之,正符合治血崩的‘塞流、澄源、固本’這三法要義”

    古來醫者,多是精于文,故而起藥名時也喜歡起文雅點的

    所以人尿的尿垢給叫成了人中白,頭發燒後就叫作血餘炭,如果外行人的話,光憑藥名絕對想不到這藥竟然是這麼噁心

    當然,大多數的病人也不會問這藥到底是何物,聽著什麼人中白血餘炭的,以為跟板藍根差不多,服用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要不然的話,倘若方子裡直接說給你開的是尿垢,很多病人恐怕寧願流血而死也不肯吃藥

    從這藥名上來看,中醫還是比較人性話的

    宋皇后也是大家閨秀,懂得良藥苦口的道理,聽得石韋這番一解釋便恍然大悟,雖然覺得那胎髮有些噁心,但為了治病,也只好忍了下去

    見得宋皇后點頭,石韋便命禦藥局立即依方配製,而且特別的叮囑,必須要按照他給的方法煆燒胎髮

    石韋的法子是將肥發裝入不易破碎的小砂罐中,用泥巴封固罐口,先陰乾,再以炭火圍繞砂罐,待罐中冒出的縷縷黑煙變得稀淡時,立即把砂罐體體內尚砒為火中起出

    倘若那罐中冒出來的是青煙,則說明頭髮焦枯,不得入藥,所以關鍵就是火候

    烘烤之後,再將脫水的胎髮研成細末,調入煎熬好的芪藥湯中,如此一來,這治經血崩漏的良藥方才算調製好

    石韋當著宋皇后的面,對禦藥局的手下詳細的叮囑了一番

    看著石韋那副認真的想子,珠簾中的宋皇后不覺泛起幾許欣慰的笑

    診治已畢,方子也開了,石韋便打算告退而去

    這時,宋皇后卻忽然掀開了簾子,從榻上下了來,笑道:“本宮這病多虧有石愛卿,石愛卿你若不忙,就不必急著先走,留下來品一品西宮中的江南貢茶”

    當她掀簾而出時,石韋終於無所遮擋的第一次看到了宋皇后的真容

    正如他想像的那樣,宋皇后的確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少婦,光憑姿色而論,足以令任何男人見之都心之一動,石韋這樣見過了天下美人之輩,同樣不例外

    只是,這宋皇后的身上,卻沒有一丁點皇后的尊貴氣度,她是那樣的溫柔如水,倒似尋常的江南碧玉一般,從骨子裡透出的都是水一般的柔

    眼前的這宋氏,顯然和石韋先前所見過的那些深宮女人,都有著很大的不同

    石韋只愣怔了一秒,馬上就恢復一臉的恭敬,受寵若驚的感謝皇后娘娘的賜茶

    過不得片刻,所謂的貢茶奉上

    石韋品著杯中香茗,心中卻想這什麼江南貢茶的,自己在南唐時都是當漱口水的,早就喝膩了,倒是這宋皇后待自己如此客氣,莫非是還有別事不成?

    正自揣測時,宋皇后笑問道:“石愛卿,這茶如何?”

    石韋從神思中回來,忙道:“娘娘所賜,自是上等的好茶,清咽潤喉,十分的嗓口”

    話出口後,石韋就覺著好笑,什麼清咽潤喉,又不是西瓜霜潤喉片,哪有這樣評價茶的

    宋皇后卻似乎並未聽出什麼不妥,只笑著看著石韋喝茶,把石韋看得有點不自在

    吞了幾口茶水後,宋皇后忽然道:“我聽德芳說,石愛卿你是江南人氏,是嗎?”

    當聽到“德芳”二字時,石韋的心頭陡然間掠過一絲不安(未完待續)
吳方城 發表於 2013-4-10 17:18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種紅娘
石韋來自於當年的南唐,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就算宋皇后深居宮中,也應該有所耳聞才對

    可是她卻為何要明知故問,而且還藉以四殿下趙德芳的名義

    石韋漸漸意識到,宋皇后此番招他前來,定然還另有別事

    他暗中揣測時,嘴上卻忙道:“微臣確實江南當涂人氏”

    宋皇后點了點頭,邊是笑道:“人說江南的水養人,怪不得石愛卿白白淨淨的,看起來跟姑娘似的清秀”

    石韋還是第一次被形容為“清秀”,聽得他心裡有些彆扭,卻又不好表露出來,只能一笑付之

    閒聊了幾句江南風情後,宋皇后話頭一轉,又道:“德芳常跟本宮提起,說是石愛卿你醫術絕,文才驚豔,是天下少有的良才,他對你是特別的欣賞”

    石韋這下有點聽出宋皇后的什麼意思了,她這是想替德芳來拉攏自己呢

    天子有二子德昭和德芳,這是人盡皆知之事

    宋皇后雖不是這兩個皇子的親生母親,但按照禮法,她身為皇后的那一刻,就形同於兩個皇子的親母一樣

    只是宋皇后年紀甚輕,比德昭只大一歲,因是這年齡如此相近,出於避嫌的考慮,跟德昭間的關係就要生份一點

    相對而言宋皇后比德芳大七歲有了這樣一個年齡上的代溝,反而使宋皇后對德芳親近幾分,故是宮中傳聞,宋皇后偏向於立四皇子德芳為儲君

    當然,這些也都是傳聞而已,石韋也並沒有真憑實據

    不過德芳和德昭一同雖被封為了郡王,但去歲之時,德芳的岳父卻被封為了節度使,石韋猜測天子的這個任命,一方面是出於壓制趙光義的原由另一方面也極有可能是宋皇后施加了某種影響

    而今又聽得宋皇后開口閉口都是德芳德芳的,石韋便加確信,宋皇后的確是想立德芳為儲君

    “nǎinǎi的,才趕走了一個趙光義又來了個趙德芳,我怎麼就把這碴給忘了呢……”

    石韋暗暗抱怨,面上卻謙然道:“微臣才疏學淺,誠蒙四殿下賞識,實在是誠惶誠恐”

    他越是謙遜,那宋皇后臉上的好奇之sè就越是重

    當下她便叫宮人們拿來筆墨,笑道:“石愛卿就不要自謙了,你的詞作本宮也看過,用驚豔絕世來形容一點都不過份,不知石愛卿今rì可否即興書一篇讓本宮好好見識見識”

    又要讓我剽竊啊……

    石韋的記憶中,這幾年來他東奔西走,難得有閒情來賦庸風雅,說起來倒是有好久沒有作詞了

    早先他向外人顯露過自己的所謂文采,人家已經知道他有兩把刷子,眼下宋皇后叫他作詞,他也不好藏著掖著

    於是他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提筆沾墨,凝思片刻,欣然寫下一篇

    寫罷石韋將未乾的墨寶雙手捧上

    宋皇后將那墨寶捧在手裡,喃喃寫道: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只有香如故,只有香如故……”

    最後這一句宋皇后反反覆覆的念了幾遍,臉上是湧動著驚嘆的表情

    她抬頭望著向石韋,目光中閃爍著奇嘆之色,彷彿不敢相信,如此驚豔之作,竟真是出自於眼前這年輕人筆下

    “微臣才學微末,這一時間難得即興而作,這一首《詠梅》是去歲下官隨陛下征偽漢,一時有感,於路上所作,讓娘娘見笑了”

    石韋表現得相當謙遜,心中說道老子我把陸游老先生的名作都抄了,你不震驚才怪

    宋皇后出身名門,那也是飽讀詩書的女子,焉能品不出這一首詞的份量

    她把那詞小心翼翼的收好,再看石韋時,除了驚嘆之外,似乎又有幾分遺憾

    “難怪德芳如此看重於你,石愛卿,你確實是難得一見的賢才”宋皇后嘖嘖讚歎道

    這樣的讚歎石韋也經受得多了,剛開始時他還會有點小得意,但現在他已經能做到平心靜氣,心中不起瀾

    讚歎之後,宋皇后又命給石韋換茶,而且要換宮中最好的貢茶

    宋皇后的禮遇,已經出了對一個普通臣子的待遇,這讓石韋越發有些不安

    幾番閒談後,宋皇后忽然又道:“石愛卿,本宮看你年紀雖輕,不過也該過了成婚的年齡,不知你可有妻室否?”

    石韋一怔,不由得想起了趙普,心說難道八卦也傳染的麼,先是趙普,現在連皇后也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來了

    石韋不敢隱瞞,如實道自己尚未婚配

    聽得這話,宋皇后很是高興,又道:“石愛卿如此賢才,眼光自然是甚高,這天下間難配得上石愛卿的,必當是個奇女子,石愛卿至今未娶也難怪了”

    “娘娘真是言重了,微臣一介俗人,哪裡是眼光高,只是近些年來為公事所累,無暇想個人的事罷了”

    石韋嘴上一套,心中卻想自己哪裡是眼光高,只是因為紅粉知己太多,不忍傷那個,不忍傷這個,所以才一直懸而未定而已

    宋皇后笑了一笑,低頭呷了幾口茶,明亮如星的眼珠轉啊轉的,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她的神情豈又逃得過石韋的觀察,這讓石韋越感不安,便想看她這情形,莫非是想跟趙普一樣,也想給我做媒婆不成?

    潤過嗓子後,宋皇后的表情忽然變得鄭重起來,問道:“遠志,你可知道順城侯嗎?”

    順城侯?

    石韋腦子飛轉,搜尋著關於這個稱號的所有信息,很快就想起了此人

    這個順城侯叫作宋元翰,乃是宋皇后的堂兄,說起也算是半個國舅

    她忽然提起自己的堂兄,不知有何用意

    石韋不動聲色道:“宋侯爺的大名,微臣豈有不知”

    “是這樣的,本宮那堂兄膝下有一女,年芳十六,性情淑良,相貌端莊,如今亦是雲鶯雲嫁……”

    石韋一聽這話就心說不妙,果然這宋皇后是說媒來著

    “……本宮方才聽遠志你說自己也未婚配,本宮那侄女也待字閨中,本宮就想何不就做一回紅娘,給你們兩個年輕人牽一回這紅線呢”

    宋皇后越說越高興,忍不住笑了起來

    石韋卻鬱悶得緊,若說是紅顏知己,多一個也無妨,但若談婚論嫁的就比較麻煩了

    前番趙普那樁媒,石韋還一直拖著沒有回覆,眼下這宋皇后又來一樁,這不讓他左右為難,裡外都得罪人嘛

    按照大宋的慣例,嚴禁外戚干政,自己若是娶了那順城侯的千金,就等於是成了半個外戚,往後仕途上也就甭想有什麼發展,只有坐享富貴混吃等死一條路

    所以這外戚看似風光,實際上卻真沒什麼意思

    石韋當場就想推了這樁婚事,但轉念一想,趙普那邊還好說,得罪了就得罪了,可宋皇后這邊可是得罪不起,到時候枕邊風一吹就不妙了

    怎麼辦?難道答應了不成?

    石韋一時間愣怔,不知該如何回應

    宋皇后看他有些失神的想子,便下意識的按了按他的手,輕聲道:“遠志,本宮的話你聽到了沒有呢?”

    她柔柔的纖指觸摸之時,石韋彷彿觸電一般,陡然間從失神中清醒

    低頭看去,宋皇后的手還按在他的手背上

    這時宋皇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趕緊將手收了回來,輕咳幾聲以掩尷尬,臉畔悄然已掠過幾絲紅暈

    她那般樣子,一副少女嬌羞之狀,讓石韋瞧著心頭微微一震

    石韋按定心神,拱手自嘲道:“承蒙娘娘看重,微臣實在受寵若驚,只是微臣一介寒門出身,豈配得上宋小姐那般名門千金”

    石韋用對付趙普同樣的藉口來婉拒宋皇后的好意

    “寒不寒門的又有什麼要緊,咱們的聖上不也是寒門出身麼,而今卻為九五之尊,我們宋家不太看重出身的”

    宋皇后顯然以為石韋只是出於禮貌的惶恐謙辭,她很快就再次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欣賞之意

    石韋現下就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宋皇后的目的很簡單,她就是想通過結親的方式來拉攏自己,把自己從德昭的牆角給挖過來

    他若是答應了這親事,就意味著背叛了德昭,轉身向了四皇子的陣營

    德昭對自己十分的厚待,石韋實在是不忍心背棄於他,這並非他的風格但若不答應,那就等於跟宋皇后做對,這同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這個嘛……微臣與宋小姐素未謀面,只怕宋小姐會看不上微臣,到時縱然成親也會婚姻不和諧,那樣豈非拂了娘娘的一番美好初衷”

    石韋實在不知該怎麼拒絕,竟是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宋皇后想了一想,說道:“雖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過你說得出有道理,這樣,本宮過幾日就安排一下,讓你們兩個小輩見上一面”

    還要見面,這不是要我去相親麼

    石韋心中苦笑(未完待續)
吳方城 發表於 2013-4-10 17:21
第一百八十六章 閨蜜
宋皇后一番好意,石韋不好違逆,只得裝作受寵若驚的答應。

    應下這門相親之事,宋皇后方才放他走人。回府之後的第二天,宮裡邊人便傳來了話,說是皇后已經轉告了宋家,那位宋小姐約他明日雲樓一會。

    石韋回家琢磨了一宿,覺得這樁婚事萬不能應,若是答應的話,得罪的不光是二殿下,還有趙普,乃至一屋的美眷。

    不答應的話,雖然得罪了宋皇后,但在宮中那裡,石韋尚有花蕊夫人為自己撐腰,枕邊風兩頭吹,處境倒也不至於真的太不利。

    “只是公然拒絕也不太好,最好是讓那位宋小姐看不上我,這樣的話……”

    石韋琢磨來琢磨去,心中便有了鬼點子。

    這rì黃昏,眼看著約會的時辰已到,石韋只推說有事,瞞著家裡人出了門。

    平素的石韋還是很注意形象的,雖說穿著不是太惹眼,但乾淨利落也是有的。

    今日他出門,卻特意的穿了一件壓箱底的舊衣服,這衣服全身都是褶子,聞著還有一股發霉的味道。

    他這是要自毀形象。

    乘著馬車來到雲樓時,已經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之時。

    這雲樓乃是洛陽城第一大酒樓,上下共有三層,規模甚巨,據說背後的東家就是原先汴京樊樓的老闆。

    如今洛陽成為常都,達官顯貴們常住於此,原先東京的不少商家也聞風遷來,很快便將洛陽城的夜生活帶動得繁榮起來。

    眼下雖是冬rì,但這雲樓卻已燈火輝煌,人進人出熱鬧非凡,雖不比當年樊樓的繁盛,但也是這洛陽城最熱鬧的一處。

    石韋臨進mén之際,忽然想起什麼,便抓了幾把雪泥,往自己鞋面抹了一層污濁,這才信步而入。

    上得三山,進入貴賓區,周圍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石韋四下一望,竟發現這三山上似乎一個客人都沒有。

    他心中好奇,一問之下才得知,原來這三山都給宮中的一位貴客包了,今夜不接待他人。

    石韋心說這位宋皇后也真是霸道,不就給侄女相個親,至於搞這麼大排場麼。

    無奈一笑。

    石韋引入天字號雅間,那裡小酒小菜已然備下,那位宋小姐人卻還未到。

    無論古今,女人總喜歡遲到,這也算是約會的慣例了吧。

    石韋看著桌上一碟碟花生米之類的消遣吃食,頓了那麼一頓,嘴角忽然掠過一絲詭笑。

    當下他便挽起袖子,剝起花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過不多時,幾碟的小吃食都給他掃了個乾淨,至於那些果皮子殼什麼的,卻被他丟到桌上地上到處都是。

    旁人若是進來一看這狼藉的場面,定會以為他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不懂得禮數的鄉下小子。

    石韋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包括他今天這副邋遢的打扮,為的就是給那位宋小姐造成一種“噁心”的映像,好讓她自己打了退膛鼓。

    樓梯間傳來腳步聲,似乎是有人正是上來,聽那輕盈的腳步聲不似店小兒,多半是那位宋小姐要到了。

    石韋下意識的理了理衣容,站起身來準備相迎。

    忽然他又想起自己瞎緊張個什麼勁,今兒的目的不就為了噁心那宋小姐的麼,還注意個屁的禮數。

    想著石韋就又坐了下來,二郎tuǐ往起一翹,還順便又往嘴角抹了點殘渣。

    “這般自毀形象,哥這回可是犧牲大了……”

    暗中感慨之際,簾子掀了開來,果然有一名女子走進入雅間。

    石韋用鼻孔掃了那女子一下,一下子卻震住了神。

    因為進來那女子並非是宋小姐,而是柴郡主。

    “柴……柴郡主!”石韋結結巴巴的驚呼一聲。

    柴珍珠見是石韋,同樣是十分的驚訝,奇道:“石遠志,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

    話到嘴邊,石韋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面對著柴郡主,他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說自己是來跟人相親的麼。

    石韋嚥了口唾沫,反問道:“郡主你又為何會在這裡?”

    “我是來陪一位姐妹見一個人,所以才……”柴郡主話剛出口,神sè陡然一變,指著他驚道:“難道你就是她要見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

    石韋真沒想到,原來那宋小姐竟跟柴郡主是閨蜜,宋小姐出來相親怕一個人尷尬,所以便約了柴郡主一同來。

    如此一來,nòng得石韋就尷尬了。

    他不知怎麼回應柴郡主,只得無奈的笑了一笑。

    這一笑,意味著他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宋小姐相親的對象。

    柴郡主驚訝的臉龐,立時便浮現出惱怨之色,她瞟了石韋一眼,冷笑道:“怪不得石大人自回京以來,也不去看我一回,原來是搭上了順城侯的千金了,忙得抽不出身來呀。”

    柴郡主的話已極盡的諷刺,不過在石韋看來,其中更多的還是吃醋的味道。

    “怎麼,難道郡主你吃醋了麼?”

    石韋笑中帶邪,說著已湊上近前,將她的手輕輕握住。

    “呸,誰會吃你的醋!”柴郡主忙把手抽開,嘟著嘴退開一步。

    儘管她不承認,但石韋還是嗅到了濃濃的醋意。

    看著她那吃醋的樣子,真是愈覺可人。

    石韋的表情漸漸正經起來,嘆道:“郡主你誤會了,我今天來,實在也是迫不得已呀。”

    “迫不得已?”柴郡主又lù奇sè,惱怨之意似乎也減輕了一點。

    石韋便將自己給宋皇后治病,以及宋皇后如何撮合之事,如實的道與了柴郡主。

    柴郡主的表情漸漸緩和許多,靜靜的聽他解釋了半晌,卻又疑道:“你說得我還是不信,皇后娘娘無緣無故的,為何偏要撮和你和她侄女?”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四殿下,所以才想了這招來挖二殿下的牆角。”

    石韋不得不跟她吐露實情,但說話的聲音卻小了許多,畢竟這種事情雖是人盡皆知,但作為一名朝官,公開議論卻是不妥的。

    柴郡主雖然很少參與政治,但身為郡主,平素能夠接觸到不少權貴,對於宋皇后疼愛四殿下之事,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她冰雪聰明,把那前因後果一琢磨,很快想明白石韋並沒有說謊。

    “那你明知如此,為何還來跟約會,莫非你真的打算背叛二哥哥不成?”柴郡主大聲質著道。

    二皇子德昭對柴郡主素來照顧,二人情同兄妹,此時自然是站在德昭這邊。

    石韋又是一嘆,無奈道:“我當然不會背棄二殿下,不過皇后娘娘我也得罪不起呀。”

    柴郡主愈發狐疑,盯著他道:“那你又打算如何,難不成你想腳踏兩隻船,兩面討好不成。”

    “我若想兩面討好,今rì就不會穿成這樣來了。”石韋往後退了一步,委屈的說道。

    柴郡主這才開始注意到他的穿著,上下掃了他幾眼,不禁失聲笑道:“你怎麼穿得這般落魄,也太**……”

    話未說完,她忽然眼眸一亮,驚訝道:“難道你是故意穿成這般德xìng,想讓澤蘭厭惡你,好推了這樁親事麼。”

    石韋笑道:“郡主聰明,我的就點小把戲,果然瞞不過你的眼睛。”

    柴郡主臉上的怨惱之sè,這時才真正的褪卻,取而代之的則是欣慰。

    石韋又將她手握起,歉然道:“我是不知這位宋小姐你郡主你的好友,若是知道的話,我寧可得罪皇后娘娘,也定然當面拒絕,也省得今rì累你陪著尷尬。”

    柴郡主聽著心中歡喜,紅著臉道:“你這般做也是不得已,皇后娘娘自是得罪不起,我豈會怪你。”

    石韋鬆了一口氣,折騰了半天,總算是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便又道:“多謝郡主能夠體諒。不過你既與宋小姐是好友,這件事我也不好讓你為難,不如郡主就先回吧,我來應付那宋小姐。”

    柴郡主卻搖頭道:“你可不知,澤蘭她聰明得緊,不是那麼好蒙騙的,我還是留下來,從旁幫你吧。”

    柴郡主這是打算留下來陪自己演戲。

    有柴郡主在,石韋總覺得有些不自在,當下便想勸她還是先走。

    正待開口時,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了起來,很快又有人掀簾而入。

    二人一震,趕緊將緊握的手鬆了開,彼此間拉開了距離。

    簾子掀開,一名披著紅披風,脖子上裹著狐絨的女子步入了雅間之內。

    “澤蘭,你怎麼才來啊。”

    “路上全是雪,不太好走,耽擱了一會,沒想到郡主你先來了。”

    那兩個閨蜜見面,一下子就把石韋當透明的忽視,手攜著手唧唧喳喳的說笑起來。

    趁著這時機,石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那宋澤蘭,卻才發現她果真如宋皇后所說,相貌端莊,氣質優雅。

    若論相貌,她的容貌並不算十分出眾,但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愜靜淡雅的氣質,卻如同與生俱來一般,只看一眼,但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石韋不知不覺中被她的那種氣質所感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時,柴郡主忽然想起什麼,忙道:“瞧我,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今天陪你來是做什麼的。澤蘭,這位就是你要見的那個石公子吧。”

    宋澤蘭轉過臉來,目光正與石韋相對。
吳方城 發表於 2013-4-10 17:23
第一百八十七章 豬頭肉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那一泓清泉般的眼神,還真讓石韋心中產生了一許漣漪。

    不過,那宋澤蘭的眸中,卻流露出一種意外。

    彷彿眼前的這個男子,與她耳聞的相差甚異,所以才會有那種異樣的表情。

    而旁邊的柴郡主再看石韋時,卻強忍著不去笑出聲來。

    此時的石韋一身發霉的舊衣,腿上了衣角儘是泥跡,嘴角邊還掛著幾絲花生米的殘渣,看起來竟有幾分乞丐的樣子。

    他現在的這副樣子,跟平素那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先前柴郡主只顧著疑心,倒也沒有太多注意,眼下抱著輕鬆的心情再一看他,自然就覺著滑稽好笑了。

    柴郡主的笑讓石韋意識到,自己今天不是來裝優雅,討得美人歡心,而是來噁心美人的。

    他即刻收神,優哉游哉的蹭上前去,微微拱手道:“宋小姐,石韋這廂有禮了。”

    石韋見禮之時,故意湊近很近,他衣服裡的那霉味大股大股的往外翻。

    宋澤蘭聞著秀眉就微微一皺,很明顯是被嗆到了,不過出於禮貌卻沒有做出捂鼻子的舉動。

    她只不動聲色的往後退半步,還禮道:“澤蘭見過石公子。”

    抬頭之際,宋澤蘭卻忽又瞥見他嘴角的殘渣。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厭惡之狀。

    身後的柴郡主見得她這反映,臉上不禁浮現笑意,衝著石韋暗示了個眼色,意思是做得好。

    “宋小姐快請坐。”很客氣慇勤的把宋澤蘭請進了雅間內中。

    宋澤蘭還沒坐下。忽覺裙角被什麼壓住,回頭一看卻發現是被石韋不小心給踩到。

    她低頭看去,卻驚奇的發現石韋的鞋子黑乎乎極是骯髒,竟如同剛從泥坑裡出來一樣。

    見得他如此不修邊幅不講衛生,宋澤蘭的眉宇中便更添幾分不悅。

    石韋卻假作不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踩髒了小姐的裙子。”

    “沒事,不當緊。”宋澤蘭也沒追究。只冷淡的回了一句,便跟柴郡主一同坐了下來。

    石韋跟柴郡主使了個眼色,柴郡主便抱怨道:“我說石公子,你明知今來要來見澤蘭。怎的也不換件乾淨衣服,你這身上味道也太重了點吧。”

    石韋搔著後腦勺,訕訕道:“我這人平素不太講究,隨手挑了個衣服就出門了,若是郡主和小姐聞著不舒服。那我這就回去換一件再來。”

    說著他作勢就要起身。

    宋澤蘭忙道:“石公子不必了,其實也沒什麼,我不介意的。”

    她嘴上不介意,心裡卻也難受得緊。只是想著大雪天的,逼著人家石韋跑回家去換衣服。這要傳出去,別人還道她有多嬌情和不懂得體恤人。

    柴郡主瞪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說話。

    宋澤蘭看著那滿舊的瓜子皮,連個下手的地方也沒地,心情愈加的不好,坐下之後也不再說什麼話。

    石韋暗笑,便道:“郡主,宋小姐,二位想必也餓了,要不要點些菜,喜歡什麼儘管點。”

    宋澤蘭勉強擠出些許笑容:“隨便吃點什麼就行,石公子點就是了。”

    “那我就替二位做主了,小二,點菜。”

    店小二應聲而來,石韋裝作很闊綽的叫道:“你家店裡都有什麼名菜,公子爺我有的是錢,統統都要。”

    店小二不識石韋身份,只道是一窮酸在此裝闊,卻只好忍著笑將菜單捧上。

    石韋翻了幾翻,把那菜單往桌上一扔,不悅道:“你這單子上一個爽口的菜也沒有,這樣吧,叫你廚子給爺做幾個別的菜。”

    “那公子爺想吃什麼呢?”

    “豬頭肉、爆肚、牛鞭……”

    接下來的一分鐘內,石韋點了一大堆的菜,這些菜吃起來倒是爽口,卻沒得一個能登大雅之堂,甚至連牛鞭什麼的也出來了。

    那宋澤蘭聽得是目瞪口呆,而旁邊的柴郡主則在竊笑。

    那店小二聽他報完菜名,一臉為難道:“公子爺你點的這些菜,小的這店裡只怕做不出來。”

    啪!

    石韋猛一拍案,喝道:“什麼做不出來,你是不是瞧不起公子爺。”

    店小二嚇了一跳,忙搖手道:“當然不是,來者是客,小的怎敢瞧不起公子爺,只是爺你點的這些菜,實在是有點……”

    店小二急得火燒眉毛,不知該怎麼解釋。

    這時石韋將錢囊往桌上一丟,冷冷道:“你們不就是怕爺沒錢麼,這袋子裡銀幣今兒都給賞給你們了,若是再囉嗦,讓公子爺在兩位小姐跟前沒面子,那就別怪爺我不客氣了。”

    店小二往錢袋子裡瞄了一眼,裡面白花花的銀幣晃得他眼暈,心說這回多半是碰上土財主進城了,沒想到這小子穿得寒酸,竟還是個正經有錢的主兒。

    “公子爺且稍坐,小的馬上就去就爺叫菜。”

    店小二把錢袋子一手,陪著笑的便趕緊退了出去,臨下樓時,趁著沒有注意,趕緊從錢袋子裡順了幾枚銀幣出來。

    至於石韋點的那些粗糙的菜,雖然雲樓的廚房裡沒那些材料,但附近的那些小酒家有的是,到時候只需派人買了回來便可應付。

    嗆走了夥計,擺完了闊綽,石韋一副得意的樣子。

    宋澤蘭卻輕咳幾聲,淡淡道:“其實隨便吃點就行了,犯不著為難那小二。”

    石韋卻不以為然道:“在下頭一次請郡主和小姐吃飯,怎麼能含糊呢,小姐放心,他們自有辦法的。”

    宋澤蘭不好再說什麼,悄悄的向柴郡主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徵詢這位閨蜜的意見。

    柴郡主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意思是說這人實在有些不靠譜。

    石韋卻渾然不覺,只繼續磕著他的瓜子,一邊還說些聽起幽默,實則粗俗的笑話,試圖調節這雅間中的氣氛。

    宋澤蘭沒辦法,也只能勉強的陪著笑臉。

    過不得多久,豬頭肉什麼的那些粗糙菜式,果真被那店小二弄了來。石韋還特意的關照,將那個碩大的豬頭擺在宋澤蘭面前。

    “宋小姐,這豬頭肉最好吃了,在下平時最愛吃的就是這道菜,你一定得嘗嘗。”

    石韋很是熱情的推薦,說著還把那盤子轉了一轉,讓豬頭的臉朝向她。

    宋澤蘭給那張豬臉瞪得有點慌,急是側著臉道:“石公子喜歡就端過去好了,我不太喜吃油膩的東西,還望石公子見諒。”

    “沒關係嘛,嘗嘗鮮也可以,又不用多吃。”石韋仍是不依不饒的勸說。

    那邊柴郡主就看不下去了,斥道:“澤蘭她不愛吃就算了,你還逼什麼逼,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石韋被她這般一喝,馬上一臉好心被當心驢肝肺的委屈樣,訕訕道:“既然宋小姐不愛吃,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說著,他便抱起了那豬頭,大啃了起來。

    其實石韋也不怎麼愛吃這豬頭肉,不過眼下為了惹那宋小姐厭惡,也只好豁出去了。

    他便如幾天沒吃飯的餓漢一般,抱著豬頭狂啃,全然不顧手上臉上的油漬肉渣,啃得是津津有味,滿雅間都是他咂巴的聲音。

    “宋小姐,你們別光看著,吃啊。”石韋嘴裡塞滿了肉吱吱唔唔的勸道。

    宋澤蘭也不是什麼太挑剔的大小姐,這滿桌的菜雖然粗糙了點,但也沒到讓她無法下嚥的地步。

    可如今一看石韋那副難看的吃相,她就什麼胃口都沒有了,手裡夾著筷子,實在不知該從何下筷。

    石韋見狀,便將啃了大半的豬頭放下,油手也不擦一下,直接抓起了筷子,欲要給宋澤蘭夾菜。

    宋澤蘭心下一驚,忙道:“不勞石公子動手,我自己來,自己來。”

    她生怕石韋太過熱情,趕緊夾了幾片還算看著清淡的菜,強忍著反胃嚼吃起來。

    石韋這才滿意,一邊繼續啃他的豬頭肉,一邊談笑風生。

    宋澤蘭這邊是食不知味,卻還得應付著石韋無聊的談笑說話,眉頭越凝越緊,簡直是度日如年。

    看著啃得興致勃勃的石韋,宋澤蘭眉宇間的那種厭惡,已經是難以掩飾。

    她有種想吐的感覺,實在無法再忍受下去,只得向柴郡主暗示眼色,尋求援助。

    柴郡主會意,遂是捂著肚子喊起了痛。

    石韋一愣,趕緊將豬頭肉放下,關切的問道:“郡主,你怎麼了?”

    柴郡主咬著牙道:“我這肚子有些痛。”

    “那這正好,快讓在下給郡主把把脈。”他說著便上前來,伸出油手來就要給柴郡主把脈。

    柴郡主忙道:“不用了,估計就是有些受涼,回去躺一躺就沒事了。”

    宋澤蘭知她是裝的,趕緊過來將她扶起,向石韋歉然道:“我先送郡主回府,石公子,抱歉了,咱們下次再聊。”

    她生恐石韋挽留,話音未落便趕緊攙扶著柴郡主出了雅間。

    柴郡主倒是演得極像,一路上都哼哼唧唧,跟真的生病了似的。

    見得她二人離開,石韋長鬆了一口氣,便又往欄邊向樓下觀察。

    宋澤蘭扶著柴郡主上了車,馬車很快便開動。

    從樓前經過時,石韋看到車窗那裡,柴郡主探出了臉來,向著樓上的她做了一個古靈精靈的鬼臉。

    石韋也笑了。
吳方城 發表於 2013-4-10 17:26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委屈你了
郡主,你不會是真的病了吧

    柴郡主趕緊把頭從車窗中收回,回頭看去,宋澤蘭正關懷的望著她。

    看到這個姐妹關懷的表情,柴郡主心中忽然有些歉然,覺得自己這般幫著石韋矇騙於她,實在是有些不夠意思。

    只是不這樣又能如何呢,難道眼看著心愛的男人和自己好姐妹雙宿雙飛麼?

    柴郡主自問她做不到,所以就只能這樣自私一次了。

    “看來我這戲演得不錯,你還當真了。”柴郡主笑道。

    宋澤蘭松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道:“郡主,這回可真虧了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還得受折磨得到什麼時候。”

    此時的宋澤蘭確實如釋重負一般,臉色比方才輕鬆了許多。

    柴郡主笑道:“看來你是看不上那位石公子了。”

    宋澤蘭哼了一聲:“那人如此粗俗,我若嫁給這樣的人,這輩子不就毀了。”

    她表明了自己否定的決心。

    柴郡主歎道:“你不早說你要見的是這個人,其實這個石韋我也算認識,他的醫術不錯,還救過我鄭王哥哥的命,雖說有時候過不拘於小節,人倒還不錯,澤蘭,你真的不打算考慮考慮嗎?”

    “這樣的人,我斷然不會嫁。”宋澤蘭的回答斬釘截鐵。

    她越是堅定決然,柴郡主心裡就越安心,只是她卻仍有一絲顧慮。

    柴郡主想了想,便壓低聲音問道:“不過我聽你說。這次的見面是皇后娘娘安排的,看來娘娘是有心撮和你與這石韋,到時候娘娘若是給順城侯施壓,逼你接受。你又該如何應對。”

    宋澤蘭咬著紅唇,沉吟片刻,默默的道出了四個字:“唯有一死。”

    柴郡主暗吸了一口涼氣,私下裡為自己這姐妹的剛烈暗歎,漸漸又為自己今日的所為感到有些慚愧。

    “遠志那樣好的人,若是澤蘭真能嫁給他,應該會很幸福吧,我這麼做。也不知到底對不對,唉……”

    馬車漸行漸遠,很消失在了夜色中。

    石韋長松了一口氣,方才拿出絹帕來。把嘴巴上的污漬擦了個乾乾淨淨。

    如釋重負的他,看著桌上那被狗啃一般的半個豬頭,再聞聞自己一身的黴味,忽然間有種想吐的感覺。

    “奶奶的,犧牲太大了。但願不會有下次了。”

    石韋才覺著渾身的不自在,巴不得立刻就能換掉這身行頭,好好的泡一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黴味。

    他便掀簾而出。下樓而去。

    臨出門之際,剛才招呼他的那個店小二又出現。笑呵呵的道:“公子爺走好,下次歡迎再來啊。”

    石韋看了他下眼。便拍著他的肩,淡淡笑道:“年輕人,下次記得不要以相貌取人,可不是每個客人都像我這般好說話的。”

    說罷,他揚長而去。

    那店小二卻是一臉驚訝,心想這人剛才不一副粗俗不堪的樣子,怎麼轉眼間談吐卻這般文雅起來。

    正自納悶間,另一名夥計湊了過來,豔羨道:“小子,你運氣可好,攤上石大人這麼一個客人,定收了不少打賞吧。”

    “石大人,什麼石大人?”店小二愣怔茫然。

    “還能有誰,當然是翰林醫官使石大人了,那可是當朝的紅人,你小子不會不認識吧。噢,對了,我忘了你是本地人,不是從咱汴梁老店來的,難怪……”

    接下來的那些話店小二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頭在嗡嗡的作響,嘴巴縮成了誇張的一個圓形,額著上轉眼浸出一層冷汗,仿佛碰上了這世上最驚恐之事。

    ………………………………

    前日下了一場雪,街上路不好走,石韋回家之後天色已很晚。

    冬天天冷人容易瞌睡,這個時節若是隔在夏天,一屋女眷們估計還在院中乘涼閒聊,眼下這個時候,多已回自己屋裡睡下。

    石韋很低調的回府,剛一邁入前堂就與樊佩蘭撞上。

    “師娘,你還沒睡呀?”石韋很禮敬的問候道,畢竟有下人在,他不好表露輕挑。

    “我看你這麼晚還沒回來,不太安心。”樊佩蘭笑著說道,看到他這身打扮時,不禁面露奇色,“遠志,你這身扮是什麼意思,唱戲麼?”

    “此事說來話長呀。”石韋苦笑了一聲。

    接下來他便將下人摒退,跟師娘解釋了一番今晚之事,當然,有關於柴郡主的部分則被他自動省略過去。

    樊佩蘭雖然不經通政治,但跟了石韋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懂得不少
    聽他這一番解釋後,樊佩蘭歎道:“別家兒郎若是碰上這種事,高興還來不及,你卻還得扮成這樣去推拒,真是難為你了。”

    “我這也是為了師娘你嘛,若是我娶了那什麼宋小姐,趙小姐的做正妻,師娘你又當如何呢。”

    下人們不在,石韋的言語又開始不正經起來,順勢將樊佩蘭攬入懷中,跟著就在她腰上臀間上下其手。

    樊佩蘭聽著心中甜蜜,嘴上卻嗔道:“你這小子,又開始說諢話了,難道你還能娶了師娘麼?”

    石韋馬上正色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男未婚,女未嫁,我怎麼就不能娶你了。”

    樊佩蘭愈加感動,眸中盈盈湧動著晶瑩,卻又幽幽歎道:“算了,師娘可不想你被人背後戳著脊樑骨罵,師娘能暗裡伺候你一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樊佩蘭的幽歎雖然有些楚楚可憐,不過她說得也是不爭的事實。

    說到底,樊佩蘭終究有著他師娘的名份,雖說宋代開放,女子改嫁乃是常事,但嫁給自己亡夫的徒弟,這卻是為人不恥的亂德之事。而這種事隔在現代都要被人指責,放在這個時代,更要受到巨大的輿論壓力。

    石韋可以私下裡把樊佩蘭當作自己的女人,但若是把二人的關係用法律的形式,公諸於眾,這就是極大的不妥了。

    這不僅僅是對他個人的仕途,對於趙德昭的聲譽也會有所影響。

    別人會說你二皇子的幕僚,竟然是那種膽敢娶自己師娘的人,以友見人,可見你二皇子的德行也有問題。

    無論于公于私,石韋根本就不應該娶樊佩蘭。

    當然,以石韋的聰明,這一點利弊他又豈會不知,方才那幾句正色之詞,多半也只是出於逗弄師娘而已。

    眼瞅著師娘如此識大體,石韋心中感激,便親吻著她的臉龐,歎道:“師娘,真是讓你受委屈了。”

    樊佩蘭卻笑道:“師娘一點都不委屈,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方才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師娘,你真好……”石韋邪笑著贊道,手上動作越來越“放肆”。

    樊佩蘭卻將他輕輕推開,嬌嗔道:“你這身上的味道太嗆人,還不快去洗洗。”

    石韋低頭嗅了嗅發黴的衣服,聞著的確嗆得厲害,確實是有點大煞風景。

    “好好好,我就這去洗乾淨,師娘,你幫我洗不好好。”石韋不懷好意的笑道。

    樊佩蘭臉畔泛起幾絲暈色,雖是害羞,卻只笑嗔了他幾句,便忙著去給他燒水。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便被燒好。

    石韋脫了個精光,在這寒冷的冬日,躺在這熱乎乎的水中,簡直如神仙一般的快活愜意。

    “舒服啊……”

    正自大呼過癮時,房門吱呀一聲開,回頭看去,樊佩蘭端著一盤酒菜走了進來。

    “遠志,你說你要泡很久的澡,我怕你無聊,所以就燒了幾個下酒的小菜,正好幫你打發時間。”

    樊佩蘭將房門反關上,扭著腰枝將酒菜放在了澡盆旁邊的桌子上,石韋只需一伸手就能探到。

    看著師娘俯身擺放著酒菜,那般豐滿的體段晃來晃去,晃得石韋心裡癢癢。

    樊佩蘭擺好酒菜,轉眼便欲離開。

    石韋心癢難耐之下,一把便將她拉住,笑眯眯道:“師娘,你也進來,好幫我擦擦背吧。”

    他眼神邪壞,言語挑逗,用意已十分明顯。

    二人雖已有夫妻之實,但樊佩蘭卻總還是放不太開,扭捏了半晌,實在拗不過石韋相請,方才答應。

    石韋大喜過望,往澡盆裡一躺,興致勃勃的便欣賞起來。

    樊佩蘭本待寬衣解帶,卻被他那壞壞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扁著嘴抱怨道:“你看什麼看啊,還不快轉過去。”

    石韋笑嘻嘻道:“我與師娘早已坦誠相待,咱們之間還哪有什麼顧忌呀。”

    他說話時,故意將那個“坦”字加重語氣,聽起來極是邪蕩。

    樊佩蘭愈加嬌羞,嗔道:“你淨亂說,你若是不轉過去,那我可走了。”

    她作勢便要走人。

    石韋無奈,只好不情願的轉過了身去。

    接著便聽到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當時羅衫盡解的聲響,雖然看之不見,卻把石韋聽得愈加心癢。

    片刻之後,身後水聲響起,還有師娘的一聲“輕籲”,顯然是她已經邁入澡盆,一時覺著水有些燙。

    嘩嘩的水聲漸漸落下,再然後,石韋便感覺到一雙柔滑的雙手,輕輕的按在了自己的背上。
吳方城 發表於 2013-4-10 17:28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暴父與柔女

那是師娘的手,柔柔的,滑滑的,宛若一塊溫潤的美玉。

    她熟練而輕柔的按著石韋的背,那藕似的臂兒不時的帶起淋漓的水聲,襯得這澡盆中的氣氛愈加的靡靡。

    石韋伏在盆壁,感受著來自背上的撫慰,疲憊的身心漸漸放鬆,全身是說不出的舒暢。

    身後的樊佩蘭,最初時她有些羞澀。

    儘管她跟石韋已共赴過巫山,但如今讓她在這般曖昧的環境裡,赤著身子共處一水,為他擦背,這還是令她本能的感到有幾分羞恥。

    不過,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的羞恥之心漸漸消褪,不知不覺中,她變得放開了很多。

    她心中所想,只是能好好的服侍眼前這男人,盡一個做女人的本份。

    至於石韋,先前讓師娘給自己洗澡時,本是有著邪念的企圖,但洗著洗著,那种放松卻打消了他的邪念,讓他漸漸生了睏意。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打起了呼嚕。

    樊佩蘭聽到呼嚕聲起,好奇之下探過頭去一看,卻發現自己這徒兒已趴在那裡睡了過去。

    “這個渾小子,這都能睡著。”樊佩蘭失聲而笑,低語之中又顯得有些失望。

    原本的她已是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在這澡盆裡伺候石韋,陪他再赴巫山,卻沒想到最先挑起興致的石韋。竟是莫名其妙的睡著了。

    看著石韋睡得香的樣子。樊佩蘭也不忍驚了他的美夢,她便坐在了澡盆裡,把石韋輕輕的拉入懷中,讓他背靠著自己飽滿的胸脯躺下。

    這就樣,她緊緊的抱著石韋,躺在這溫暖的水中,靜靜的看著他那有些孩子氣的睡臉。

    這種安靜,反而讓樊佩蘭感到很心安,彷彿眼前這個男人只屬於自己一人,她可以擁抱著他。就這樣睡著,一直到永遠。

    在這種欣慰與遐想中,她也悄然入睡了。

    …………………………

    石韋記不太清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自己原想著讓師娘給自己擦背。卻不知什麼時候竟給睡著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從澡盆中出來,又是怎麼躺回床上,只記得一覺睡來,已經是天光放曉,太陽曬到了屁股。

    “遠志,遠志,快醒醒,官署裡有急事找你。”門外響起了師娘的聲音。

    石韋這才想起自己又睡過了頭,忘了還要去官署裡上班。

    他趕緊穿戴好衣服,略略洗涮了幾下。一推開門來,樊佩蘭正焦急的守候在門外。

    一看到樊佩蘭,石韋又想起了昨晚鴛鴦浴的情景,不由的便露出了壞笑。

    樊佩蘭臉畔一紅,趕緊向他暗使眼sè,示意有外人在,不要胡鬧。

    石韋這才正經起來,便向官署來人問是何事,得到的結果卻讓他頗感意外。

    順城侯突發奇症,眾御醫束手無策。請他速去診視。

    “順城侯,不就是那位宋小姐的爹麼……”

    這事情還真是巧,自己昨晚才犧牲形象,把那宋小姐給噁心走,今天一大早她爹就犯了病。莫非是被自己克的不成?

    石韋胡思亂想著,那順城侯乃皇親國戚。他自不敢耽誤,當即便匆匆趕往侯府。

    趕往城北侯府時,府中的上上下下已經亂成一鍋粥,估計那順城侯病得不輕。

    在內室的客堂裡,石韋跟自己的幾位同僚碰了個頭,這幾位心急如焚的御醫,一見著自己部門的頭頭到來,如蒙大赦一般,所有人都長鬆了一口氣。

    石韋跟他們粗粗的瞭解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心裡便有了個底,便即拎著他的寶貝藥箱步入內室。

    一進門,正好與那位宋小姐打了個照面。

    宋澤蘭因是父親的病,滿臉的焦慮不安,正愁著呢,冷不丁的瞧見石韋進來,一時間神情竟有些恍惚。

    那是一種意外的眼神。

    也難怪,石韋昨天那身破落的打扮,給宋澤蘭~~-更新首發~~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而今天的他,卻一身青衣,穿戴得乾乾淨淨,那般俊朗儒雅的形姿,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眼前一亮。

    正是這一亮,讓宋澤蘭十分的驚訝,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昨晚見到的那個邋遢鬼。

    石韋拱手道:“宋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你是……”宋澤蘭有點不敢確信自己的眼神。

    石韋笑道:“難道宋小姐這麼快就忘了麼,咱們昨天還在雲樓一起吃過豬頭肉的。”

    宋澤蘭這下才肯定,眼前這人就是昨天那個石韋。

    只是聽得他提到豬頭肉時,宋澤蘭想起昨天他那不雅的吃相,不禁啞然失笑。

    “咱們待會再聊,下官此來,乃是為了侯爺的病而來。”作為一名醫者,石韋分得清輕重緩急,沒功夫跟宋澤蘭敘舊。

    宋澤蘭猛的驚醒,趕緊將石韋引過屏風,帶入了內室中。

    此時,一名頭髮半白的中年人,正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呻吟不休,看他那滿臉的冷汗,想來正經受著痛病的折磨。

    “爹爹,翰林醫官使石大人來了。”宋澤蘭伸手介紹,同時又用絹帕為其父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躺在床上的宋元翰咧著嘴罵道:“什麼狗屁石大人,醫官院的人都是廢,老子我哎喲——”

    看來這宋元翰也是個暴脾氣的人,先前幾位御醫沒能治好他的病,惹得他對整個翰林醫官院都充滿了輕蔑。

    宋澤蘭抬頭望了石韋,目光中有幾分歉意。

    石韋也不以為怪,只淡淡道:“侯爺你莫要動氣,看你病成這個樣子,再動氣只會痛得更厲害。”

    宋元翰本是想再罵的,但身子痛得難受,稍一動氣就牽扯得更痛苦,只是沒好氣的瞪了石韋一眼。

    石韋便將藥箱放下,湊近前來,耐心的詢問宋元翰的病情。

    宋元翰連諷帶挖苦的,囉嗦了半天才將自己的病情說了個清楚。

    石韋大致也明白了他的病情。

    原來這位順城侯今早起來的時候,忽覺腰部異常的沉重,稍稍一走路就痛得要命,最初時他以為只是不小心閃了腰,但後來疼痛越來越厲害,連坐都坐不住,只能橫躺著。

    宋家人眼瞧著他這情形,料想是得了突發奇症,急是向尚藥局求助。只是幾位御醫來了都束手無策,被這侯爺罵得狗血淋頭,無奈之下,只好請石韋出手。

    石韋聽了宋元翰的描述之後,便又為他號了一番脈。

    以石韋的醫術,什麼樣的疑難雜症沒有見識過,以往的病,號過脈,問過診之後便有了結論。

    但是今天,診查了許久,他竟然仍有疑惑未解。

    “石大人,我爹爹他這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宋澤蘭惶惶不安的問道。

    石韋道:“侯爺這腰部劇痛,再根據脈相,應該是傷到了腎。”

    “傷了腎?”宋澤蘭顯得有些疑惑,“這怎麼會呢,爹爹他平素極重養身,飲食起居都很正常,更沒什麼壞的習慣,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傷到了腎呢?”

    石韋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侯爺除了飲食起居正常之外,不知其他方面的,比如那個什麼……”

    石韋翹了翹眉毛,作了個暗示。

    “那個什麼?”宋澤蘭卻是一臉的茫然。

    石韋所指的,自然是縱yù之事。

    以順城侯的地位,家中想必也是三妻四妾,若是好sè成xìng,夜夜快活,jīng氣損耗太大的話,自然就會傷到了腎臟。

    石韋跟宋澤蘭也不太相熟,這種話當然不好直言,所以才想暗示,哪想這宋澤蘭不知人事,完全沒有會意。

    “你也不用問了,老子明告訴你,老子我家裡雖有幾房妻妾,可老子卻不是那sè中惡鬼,沒你想的那麼能折騰。”

    躺在床上的宋元翰,瞧著石韋那小聲的樣,很快猜到了他要問什麼,竟毫不顧忌,當著女兒的面大叫道。

    宋澤蘭這下明白了什麼意思,臉畔頓時湧起一抹霞sè,回頭抱怨道:“爹爹,你說什麼呢。”

    宋元翰大咧咧道:“我當然是實話實說了,這個小子不就是懷疑我縱yù過度,所以才傷了腎的麼,爹就明告訴他爹沒有。”

    面對著這位順城侯如此“爽快”的回答,石韋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宋澤蘭看起來溫文爾雅,極是有教養,而其父卻甚是粗魯,真不知他是怎麼生出這樣xìng格相反的女兒的。

    石韋心下感慨,卻是皺著眉頭道:“侯爺既然生活這麼有條理,怎麼就會傷到了腎呢,這病還真是有些奇怪呀。”

    “石大人,爹爹這病嚴重嗎?”宋澤蘭見他神sè凝重,心裡自是跟著緊張起來。

    石韋安慰道:“侯爺的病雖然有點重,不過只需仔細調理也能痊癒,只是若不尋出病根,便無法避免下次復犯。”

    “那爹爹的病到底是什麼原因所致呢?”

    “這個嘛,我還得仔細琢磨琢磨。”

    聽得這話,宋澤蘭還沒什麼反應,躺在床上的宋元翰卻嚷嚷道:“還琢磨什麼,你八成跟外邊那些御醫一樣,都是幫沒用的傢伙,再琢磨下去,老子我就要痛死了,哎——”

    順城侯的鄙罵令石韋心中不爽,眉間立時掠過一絲怨意。

    便在這時,他的目光猛的一閃,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嘴角邊旋即掠過一絲冷笑。

    “侯爺,麻煩你張張嘴,讓下官瞧瞧你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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