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戰爭]【帝國風雲】作者:閃爍(完)

   關閉
52蘿蔔頭 2012-9-3 06:09: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44 228426
【作者簡介】:閃爍

【內容簡介】:在末日之戰中,最後的幸存者馮承乾穿越到一八八八年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治好了腓特烈三世的喉癌,拯救了德意志第二帝國,借助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支持,親手締造出中華帝國。

【作者其他作品】:《國策》《新明史》《燃燒的海洋》《血沙》《亂世英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9 21:55 編輯

【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至原著網站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原作者創作最大的動力】

已有(1044)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0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3 編輯


第一章 新皇登基

一八八八年三月九日,柏林西南郊外,波茨坦皇宮。

對于僅有十八年歷史的德意志第二帝國而言,這是自十八年前的一月十八日,在凡爾賽宮宣告成立以來最為重大的日子。在這一天,帝國失去了開國皇帝威廉一世,迎來第二位君主,即腓特烈三世。

雖然朝野上下沉浸在痛失國君的悲痛之中,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腓特烈三世的加冕儀式安排在由腓特烈大帝一手建造的無憂宮中舉行,數百文臣武將齊聚一堂,在新帝登基時宣誓效忠。

文臣以俾斯麥宰相為首,武將由毛奇元帥領銜。

在締造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威廉一世身邊,曾經有四位元勛,即宰相俾斯麥、陸軍部長羅恩、總參謀長毛奇與腓特烈-卡爾親王。

九年前,羅恩伯爵病亡,三年前,卡爾親王去世。

當下,僅存俾斯麥與毛奇。

毛奇年逾九十,身體狀況一直欠佳,所以挑起帝國大梁的,還是七十三歲、且精力旺盛的俾斯麥。

先帝過世,新帝登基,恐怕留給俾斯麥的舞臺空間也不如從前了。

隨著鐘聲響起,文臣武將魚貫著進入教堂。

主持加冕儀式的是馬德堡大主教,只有得到教廷承認,皇冠才能名正言順的戴到皇帝的頭上。

這只是一個過場,必要的宗教儀式而已。

加冕儀式神圣而又莊嚴,似乎上帝正在注視著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

只是,文臣武將關注的不是這些,而是皇帝在接受洗禮時,根本不像已經病入膏肓的癌癥病人。

難道皇帝已經痊愈了?

俾斯麥忍不住仔細打量了腓特烈三世一番,同時注意到,毛奇也微感驚奇的關注著皇帝的一舉一動。

皇帝患有喉癌,早就不是秘密。

去年,從英國請來的莫瑞爾-麥肯齊醫生診斷出腓特烈已患喉癌,而且到了晚期。一個月前,麥肯齊做出最後診斷,建議立即做手術切除癌變的喉結,結果卻被腓特烈已無法治愈為由拒絕了。當時很多人都認為,腓特烈所剩時日無多,恐怕會在走向皇帝之前,由威廉王子繼承王位。

誰也沒有想到,腓特烈的病情不但沒有惡化,反而有所好轉。

一個月來,出現了很多傳言。

有人說是上帝顯靈,拯救了帝國皇儲,讓帝國不至于在一年之內迎送三位皇帝。也有人說是腓特烈的身體格外健壯,頂住了癌變的侵襲,在細心調理下逐漸康復。還有人說是一個神秘人救了腓特烈。

眾說紛紜,與那個神秘人有關的傳言最引人矚目。

據傳,一個月前,也就是二月八日夜間,一道閃電擊中了無憂宮後花園東南角的千年榕樹,侍衛在裂開的樹干里發現了那個神秘人,並且把他帶到腓特烈跟前。也就是這個神秘人說服腓特烈拒絕了麥肯齊的手術建議,開始接受他的特殊治療。此後,腓特烈的病情就逐漸好轉。

只是,皇室封鎖了消息,所以傳言一致沒有得到證實。

親眼見到皇帝圣體安康、精神煥發,俾斯麥很驚訝、毛奇也很驚訝,不得不相信坊間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教堂內人山人海,俾斯麥並沒見到陌生面孔。

關于傳言,宰相依然將信將疑。

加冕儀式結束後,一班文臣武將跟隨腓特烈三世前往正殿。按照慣例,皇帝將在此召開第一次御前會議。

對這個歐陸最強大的帝國來說,有很多比置辦先帝葬禮更加重要的事情急待處理。

比如,成立新的帝國內閣。

人事變動再所難免,只是誰去誰留?

最受關注的,正是俾斯麥。

威廉一世在位時,奉行拱手而治的施政方針,充分信任俾斯麥,賦予宰相大權,幾乎從不過問政事。威廉一世年老病重期間,由皇儲監國。大概是迎娶了大不列顛與北愛爾蘭聯合王國長公主,皇儲,即現在的腓特烈三世變成了親英自由主義者,在政治上遭到容克貴族集團排擠。

俾斯麥就是容克貴族集團的領軍人物。

還是皇儲的時候,腓特烈自然會對俾斯麥禮讓三分,奉行皇帝的施政方針。可是成為皇帝之後,腓特烈還會處處讓著俾斯麥嗎?

在皇帝與宰相之間選擇,留下的肯定是皇帝。

問題是,沒有俾斯麥的帝國,還的德意志第二帝國嗎?

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御前會議,宰相去留成為最大的懸念。

君臣齊聚,雖然位置與人員照舊,但是現在高高在上的不是監國皇儲,而是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皇帝。

“皇儲”與“皇帝”只是一字之差,身份卻有天壤之別。

俾斯麥與毛奇同時注意到,伴隨皇帝的不但有內侍古斯塔夫,還有一個陌生人。兩人頓時心生疑慮,迅速交換了眼神。

從五官上看,他是一個東方人,又有一些西方人的特征。

僅論相貌,此人平淡無奇,沒有什麼引人矚目的地方。身高也不出眾,身材勻稱,絲毫不顯魁梧。

最顯著的,還是其眉宇間的神采。

俾斯麥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此人絕對不簡單。

難道傳言是真的?

俾斯麥心生疑惑時,腓特烈三世讓古斯塔夫宣讀了詔書,內閣軍政大臣全部留任,由馮承乾擔任帝國戰爭大臣。

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是意義極為重大。

暫且不看任命之人,僅此任命就意義非凡。

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元帥之後,戰爭部被分拆成了陸軍部與海軍部,分別任命陸軍大臣與海軍大臣。

此舉,正是時任監國的腓特烈的杰作。

雖然名義上,此舉是因為沒有羅恩伯爵那麼杰出的人物能夠統領帝國陸海兩軍,但是實際上,是為了避免軍權獨攬從而威脅到皇權。在很多人看來,這是腓特烈親英自由主義的外在表現。

帝國統一了除奧地利外的整個德意志地區,該鑄劍為犁了嗎?

皇帝重設戰爭部長,給了所有質疑者一個響亮的耳光,還沒到休養生息的時候,仍然得厲兵秣馬。

想到這,俾斯麥稍感欣慰。

雖然他與腓特烈三世政見不和,但是俾斯麥從未懷疑過這位參加過普丹戰爭、普奧戰爭與普法戰爭,為帝國初創立下赫赫戰功的皇儲。威廉皇帝之後,能率領帝國急流勇進的只有腓特烈三世。

也許,親英立場,只是腓特烈三世的權宜之計。

問題是,馮承乾是誰?

聽這名字,明顯是個東方人,而且很有可能與大清有關。

俾斯麥心里疑竇叢生,不免多看了眼站在皇帝身側的那個陌生人。

古斯塔夫宣讀完詔書,御前會議就結束了。腓特烈三世沒讓大臣發言,只是按照主要人等去偏殿等候單獨召見。

皇帝首先召見的,自然是帝國宰相。

在御書房里,俾斯麥再次見到了那個神秘的東方人,而且知道他就是剛剛獲得任命的戰爭大臣馮承乾。

“宰相,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馮承乾,勃蘭登伯爵。”腓特烈三世走了過來,對馮承乾說道,“這位是帝國宰相,奧托伯爵,高貴的俾斯麥親王,想必你早已認識,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宰相閣下,鄙人馮承乾,今後還望多多擔待。”馮承乾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聽到馮承乾那口流利的、略帶普魯士口音的德語,還有彬彬有禮的舉止,俾斯麥不免稍感驚訝。

能說德語的東方人不少,但是能懂西方習俗的東方人就不多了。

驚訝之余,俾斯麥反而忘了禮數,只是朝馮承乾點了點頭。

“兩位都是帝國重臣,今後同朝共事,還要相互扶持。”腓特烈三世朝俾斯麥靠近了一步,語重心長的說道,“伯爵與我立下血誓,只是鑒于對帝國尚無功績,所以暫時授予伯爵爵位。今月來,我與伯爵論古述今,談得很是投機。宰相慧眼如炬,肯定能與伯爵成為莫逆之交。”

“陛下……”

腓特烈三世擺了擺手,沒讓俾斯麥說下去。“我已讓人備下晚宴,款待宰相等重臣。現在時候還早,宰相何不與伯爵好好談談,增進相互了解,以便今後同朝共事,再次書寫昔日輝煌?”

“這……”

“去吧,古斯塔夫已備下茶水。”腓特烈三世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我還要接見毛奇等人,你們在此也不方便。”

“宰相,請吧。”馮承乾很有分寸,請俾斯麥先行。

既然是皇帝的吩咐,俾斯麥自然不好推辭,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受到皇帝器重的東方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茶廳里,古斯塔夫已經備好茶水與糕點,還吩咐侍衛不讓其他人進來打擾。

進屋時,俾斯麥給古斯塔夫遞了個眼神,希望這位皇帝的近臣能夠透露一些與馮承乾有關的信息。

“宰相大人,戰爭大臣閣下,請慢用。”古斯塔夫什麼都沒說。

俾斯麥不免暗自感嘆,連皇帝身邊的近臣都守口如瓶,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探清馮承乾的底細。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戰爭部長也太令人驚奇了。

越想,俾斯麥越發好奇,也越發想知道馮承乾的來歷,更想知道他會給年輕的帝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只是,俾斯麥永遠也無法想到,馮承乾並非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來自數百年後的未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0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4 編輯


第二章 笑談天下

俾斯麥在打量馮承乾,馮承乾也在打量俾斯麥,兩人各有心思,都沒急著開口。

過了好一陣,俾斯麥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上去僅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如此沉穩,在同輩中實屬罕見。

俾斯麥並不知道,馮承乾的思緒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

來到這個時代,對馮承乾來說實屬意外。作為末日戰爭的最後幸存者,馮承乾原本應該被送往二十世紀初,消滅後來毀滅了人類文明的科技大發現。可惜的是,時空傳送進行得過于倉促,目標點出現了數十年的偏差。

萬幸的是,來到這個時代,馮承乾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病入膏肓的腓特烈皇儲。

馮承乾知道,在他見到腓特烈、救治了腓特烈之後,歷史的車輪就已駛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所熟知的那個未來已經不存在了。他想過就此隱退,依靠腓特烈給的賞賜,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可是,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並非馮承乾的本性。

既想得到,就得付出。

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命運已經改變,馮承乾現在想要改變的是自己的、以及那個血脈相承的民族的命運。

前途多舛,馮承乾只能盡力為之。

現在,馮承乾就面對著一道必須邁過去的坎。

不管皇帝有多麼信任他,哪怕立下血誓,要想在德意志第二帝國站穩腳跟,就得充分借助以俾斯麥為首的容克集團。

“宰相大人,覺得我面熟嗎?”馮承乾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伯爵見笑了,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俾斯麥就等著馮承乾先開口。

“沒有,鄙人今日是首次見到宰相大人。”

“這麼說……”俾斯麥覺得這個話題沒有什麼意義,轉口說道,“聽聞,伯爵治好了陛下的病?”

“舉手之勞而已,無須宰相掛齒。”

“那麼,想必伯爵是醫術高明的醫生?”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不怕宰相見笑,鄙人並不擅長治病,更擅長治國。”

俾斯麥的眉頭跳了幾下,忍不住打量了馮承乾一番。敢口出狂言,不是自大狂,就是胸懷韜略。俾斯麥希望是前者,可是他覺得更有可能是後者。腓特烈成熟老練,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馮承乾能在短短一月之間博得皇帝的信任,且得到重用,顯然不是資質庸碌的自大狂。

“當然,鄙人初出茅廬,還有很多地方要向宰相學習。”

“這麼說,陛下用錯人了?”俾斯麥笑了笑,說道,“老臣年事已高,昨日向陛下提交了辭呈,想必要不了多久,伯爵就能如嘗所愿。”

“宰相誤會了,當今世事,我可應付不來。”

“是嗎?”

“聽聞,法國即將為俄國提供四億法郎貸款。”

俾斯麥暗自一驚,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馮承乾。

“我也是聽別人提起,此事到底如何,還沒有定數。”

俾斯麥笑了笑,馮承乾這一個月都住在皇宮里面,他說的“別人”,顯然就是皇帝腓特烈三世。

“宰相對此有何看法?”

“法俄聯合,早已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四億法郎,不見得能讓沙皇動心,法俄結盟還需時日。”

“這麼說,可以高枕無憂了?”

“伯爵所見如何呢?”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宰相面前,鄙人可不敢狂言。”

“伯爵已為戰爭大臣,為陛下分憂乃是分內之事,自當盡心竭力,何必以旁言退三拒四呢?”

“宰相所言極是,在鄙人看來,帝國恐怕會腹背受敵。”

“是嗎?”

馮承乾稍微思索了一陣,說道:“自色當一戰,先帝在凡爾賽宮加冕,帝國初創,我們就與法國結下世仇。隨後十多年來,宰相運籌帷幄、殫精竭慮,帝國蒸蒸日上,已為歐陸頭號強國。”

俾斯麥笑了笑,即便只是一句奉承話,仍然讓他心里舒坦了許多。

“只是,帝國的處境不容樂觀。”

“伯爵何出此言?”

“不可否認,陛下英明,自會與大不列顛王國修好,可是左右歐陸的,也正是北海對岸的那個國家。”

聽到這句話,俾斯麥頓時眉頭緊鎖。

“鄙人聽聞,宰相與陛下政見不和,可是宰相知道,在事關帝國利益的問題上,宰相與陛下實際上是殊途同歸。”

“伯爵的意思是……”

“親英也好、親俄也罷,不管是自由主義、還是鐵血政策,都是在養精蓄銳,為帝國創造一段和平發展時期。”

俾斯麥笑了笑,同時對馮承乾有了新的看法。

雖然只是聊聊幾句,但是句句落到要害之處,且洞察根本。即便是俾斯麥,也花了好多年才明白這些。

“鄙人愚見,歐陸的和平,最多還能維持三十年。”

俾斯麥暗自一驚,說道:“伯爵的意思是,三十年之後,會再有色當一戰?”

“不,當然不是。那將是一場席卷整個歐洲、甚至全世界,足以讓數個帝國灰飛煙滅的全面戰爭。”

“伯爵也未免過于危言聳聽了吧。”

“積重難返,只有戰火能洗刷掉所有仇恨。”馮承乾從檀香盒里拿出一根雪茄,顯得更加輕松自如。“帝國成立之後,歐陸暗潮涌動。法國夢想復仇,奪回失地,重新成為歐陸頭號強國。俄國野心不小,蠢蠢欲動,妄圖成為歐洲霸主。奧匈積貧積弱,難以有所作為。意大利心猿意馬,總是左右逢源,恐怕難成大器。英國隔岸觀火,巴不得歐陸列強拼得魚死網破,以收漁翁之利。宰相覺得,對帝國而言,當今局勢是機遇、還是挑戰,或者是機遇與挑戰並存?”

“伯爵說得頭頭是道,自然是條條在理。只是,”俾斯麥的目光在馮承乾身上停留了幾秒鐘,才說道,“在伯爵看來,如果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該如何戰勝挑戰,把握住機遇呢?”

“自強不息,以萬全應對不測。”

“何為萬全,何為不測?”

“我們有句俗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大敵當前,帝國自當不忘前車之鑒,從上自下齊心協力,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以帝國的實力,法俄結盟也不足為懼,關鍵在英國。”馮承乾抽了兩口雪茄,又說道,“處置得當,必將開創千年基業。如若稍有閃失,恐怕……”

“這麼說,伯爵也主張跟英國結盟?”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可惜的是,英國從來不跟歐陸強國結盟。”

俾斯麥也笑了笑,顯然馮承乾說到了關鍵點上。

“宰相不要誤會,雖然鄙人與陛下親近,卻並不親英。宰相也應明白,陛下的親英立場實是不得已而為之。”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當前,帝國需要英國來平衡歐陸,卻更得提防英國。”

“提防?”俾斯麥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正如宰相所想,英國才是信服大患。”

“我可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想。”俾斯麥笑了起來,氣氛也輕松了許多。

“當然,只是鄙人胡亂猜測。但是……”馮承乾把身子向前傾斜了一點,神情並重的說道,“自拿破倫時代起,英國的基本國策就是防止在歐洲大陸上出現一個對其利益構成致命威脅的強國。不管是昔日的法國、還是當今的帝國,只要強大到對英國構成了威脅,就會成為英國的眼中釘與肉中刺。一支強大的海軍,足以確保英國本土無恙,而英國的立場,足以左右歐陸局勢。”

“伯爵的意思是,英國會成為帝國的敵人?”

“也許會,也許不會。”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道,“關鍵得看,帝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帝國。”

俾斯麥也笑了笑,表示明白馮承乾的言外之意。

“宰相殫精竭慮操勞數十年,想必理想中的帝國,不僅僅是歐陸強國吧?”馮承乾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俾斯麥的神色變化。“當初,宰相提出帝國應獲得‘陽光下的土地’,就已表明心態。理想中的帝國,必將是世界性的帝國,必將是能夠主宰全球格局的帝國,絕非區區歐陸強國。”

“伯爵此話,可曾對陛下說過?”

“當然,不然鄙人也不會貿然跟宰相提起。”

“伯爵的意思是……”

“宰相應該明白,陛下為一國之君,做事處世必然會左右權衡,難免有為難之處。所幸宰相寬宏大量,不會計較前嫌。”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帝國的未來,在于君臣齊心協力。如果君臣離異,縱然有大好時機,恐怕也把握不住。宰相明察秋毫,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可知道,果真如此,那麼……”

“沒有挑戰,哪來機遇?”馮承乾笑了笑,說道,“宰相主政數十年,從迪佩爾要塞到色當,帝國取得的輝煌勝利,哪一次不是在戰勝了挑戰之後取得的?沒有挑戰,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帝國!”

俾斯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伯爵所言極是,陛下並沒看錯人。”

“宰相過慮了,陛下只是授鄙人一個虛職。”馮承乾知道已與俾斯麥達成默契,現在得趁熱打鐵,讓俾斯麥放下戒備。“按照陛下的吩咐,鄙人只負責軍備發展,其他事務依然得由宰相與總參謀長做主。”

“這麼說……”

“鄙人資質尚淺,今後還望宰相多多提點。”

“陛下能得伯爵輔佐,實乃帝國大幸。”

“宰相過獎了。”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即便仍然心存芥蒂,俾斯麥也對馮承乾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1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5 編輯


第三章 帝國之路

俾斯麥與馮承乾談笑風云的時候,御書房內卻吵翻了天。

即便只負責軍備發展,戰爭大臣也並非虛職。在腓特烈三世不肯收回成命之後,毛奇當即提請辭職。

腓特烈沒有答應,也沒有生氣,而是堅持挽留毛奇。

毛奇不是對皇帝不滿,而是覺得不應該把如此重要的職位授予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

當然,也可以看成毛奇想借此事退隱。

在皇帝再三挽留之後,毛奇答應在年底之前不再提辭職之事,腓特烈三世也答應重用瓦德西,在毛奇之後擔任德軍總參謀長。

瓦德西是德軍總軍需官,也是毛奇指定的接班人。

在職務上,總軍需官與戰爭大臣有所重合,所以毛奇在此時向皇帝請辭,擺明了是在維護瓦德西。只是皇帝態度堅決,不肯收回成命,毛奇只能退而求其次,讓瓦德西盡快出任總參謀長。

對此,腓特烈三世也不得不有所退讓。

安撫了毛奇,腓特烈三世又逐一接見了其他重臣。

忙到傍晚,腓特烈三世才去餐廳,與群臣共進晚餐。此時,俾斯麥已經把馮承乾介紹給了其他大臣。

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且得到皇帝信任與重用的東方人,群臣心里都充滿了疑問。

最讓人感興趣的,還是腓特烈三世與馮承乾的關系。

腓特烈三世不僅在俾斯麥面前,還在其他大臣面前提到,他非常信任馮承乾,還與馮承乾立下血誓。

至于是什麼樣的血誓,皇帝卻沒有明說,馮承乾也守口如瓶。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馮承乾肯定救了皇帝,治好了皇帝的喉癌,而這正是腓特烈三世信任他的基礎。

秉承普魯士容克貴族的傳統,晚宴非常簡單,絲毫不顯奢華。

這也是霍亨索倫皇室的傳統,更是腓特烈三世的習慣。早年征戰沙場時,腓特烈就與士兵同餐共宿,從不講身份與排場,深得官兵愛戴。對于生活必須之外的一切奢華事物,腓特烈從無興趣。

晚宴結束之後,群臣散去。

因為沒有落榻之處,所以馮承乾仍然留宿皇宮。

“我已經吩咐下去,伯爵府將在年底前建成,在此之前,你就住在這里吧。”

“陛下,這恐怕不好。”

“為什麼?”私下里,腓特烈三世一點都沒有帝王的樣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你我立下血誓,讓你……”

“陛下……”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能得陛下器重,實為微臣的福分,只是陛下隆恩正盛,恐怕引起他人猜忌。”

“你是說,有人不滿?”

“也不是如此,只是君臣有別,所以……”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讓古斯塔夫留意,給你安排一處臨時府邸。”

“陛下隆恩,微臣感激不盡。”馮承乾趕緊起身謝恩。

“我說過,私下里,你我二人並非君臣,不用多禮。”腓特烈三世揮了揮手,等馮承乾坐下,又說道,“你跟宰相談得如何?”

“相談甚歡。”

“是嗎?”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宰相為帝國殫精竭慮,勞苦功高,所謀甚遠,遠非鄙人所能比擬。”

腓特烈三世也笑了笑,說道:“你這麼說,那就是過謙了。”

“陛下……”

“我知道,你們東方人生性謙和,但是在這里,謙虛並非是好事。”腓特烈三世看了眼馮承乾,說道,“在別人看來,你的表現不是謙和,而是懦弱。你要知道,在普魯士、在德意志,容不下懦夫。”

馮承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皇帝的意思。

“你與宰相能夠融洽相處,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別處處委曲求全,必要的時候,得拿出你的魄力來。”

馮承乾笑了笑,皇帝說一句話很輕松,可是真要這麼做,自然是萬萬不能。

要知道,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皇帝並非大清的皇帝。

“你提到的那件事,已經有眉目了。”

“這麼快?”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法國議會已經批準了對俄貸款,而且明年還會增加。”

“這麼說,法俄結盟將在所難免。”

“暫時還沒有定論,只是照目前的局勢來看,處境不容樂觀啊。”

“陛下打算如何應對?”

“腹背受敵絕非好事,只能盡量拉攏俄國。”

馮承乾鎖緊眉頭,沒有急著開口。

“你認為呢?”

“陛下圣明,只是微臣覺得,這僅是一時的權益之計。”

腓特烈三世笑了笑,讓馮承乾說下去。

“法國亡我之心不死,今後必有一戰。結局如何,關鍵在于俄國與英國。”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與法國較力,只能讓俄國坐收漁利,而且無法確保俄國一定會支持我們。”

“為什麼?”

“從戰略上講,我們是擋住俄國西進的障礙。從經濟上講,只要我們繼續維護容克集團的利益,就不可能與俄國結盟。”

腓特烈三世暗自嘆了口氣,顯然馮承乾一語中的。

帝國與俄國原本沒有矛盾,還因為英法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支持土耳其,致使俄國遭受慘敗,使俄國成為帝國的天然盟友,在隨後的普丹戰爭、普奧戰爭與普法戰爭中,俄國要麼支持帝國、要麼保持中立,給予帝國很大幫助。

只是好景不長。

普法戰爭後,俾斯麥力保容克貴族利益,對進口農產品課以高額關稅,而帝國是俄國農產品的第一大出口地。此項政策,致使俄國遭受巨額損失,致使帝國與俄國不睦,並漸漸疏遠。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更重要的是,就算能夠拉攏俄國,也會失去更多。”

“是嗎?”

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陛下不要忘記,在暗中主導歐陸的並非法俄,而是在背後支持法俄的英國。”

“此話你曾說過,只是會不會過于牽強呢?”

“英國的核心利益是海權,目的是維護其全球霸權。”馮承乾知道,要想改變腓特烈三世對英國的看法,並非一言兩語就能辦到的易事。“長久已來,英國的歐洲大陸政策都是充當離岸平衡手,使歐陸保持均衡局面,目的不是為了維護和平,而是阻止出現能對其構成威脅的大陸強國。”

“可是,英國是我們的盟國。”

“只是準盟國,而且僅僅是現在。”馮承乾笑了笑,說道,“至于今後,英國還是不是帝國的準盟國,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腓特烈三世沒有笑,而是等著馮承乾說下去。

“國家關系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這句話,你到說得透徹。”

“陛下覺得,英國會是帝國永遠的盟友嗎?”

腓特烈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做出了回答。

德意志第二帝國已是歐陸頭號強國,即便法俄加在一起,也不是敵手。腓特烈還是皇儲的時候,先帝就與俾斯麥定下國策,帝國將走出歐陸,成為全球性大國,所以宰相才會提出獲得“陽光下的土地”。

帝國的殖民政策,已經對英國構成威脅。

做為帝國的開國皇儲,腓特烈非常清楚,只要帝國照此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將與英國為敵。

即便改變國策,盡量避免與英國的核心利益發生沖突,也僅是延緩時日而已。

“陛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不怕陛下笑話,不管是陛下、還是宰相、或者其他任何人,都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員小卒。在發展壯大的道路上,必然會遭遇各種各樣的艱難險阻。如果不能改變,就只能克服困難,勇往直前。”

腓特烈三世暗自嘆了口氣,說道:“你的意思是……”

“帝國需要的只是時間,所以我們得盡量爭取時間。”

“所以,你堅持讓宰相留任?”

“陛下多慮了,目前沒人能取代宰相。”

“宰相精通縱橫捭闔之道,確實是處理當前事務的最佳人選。”

“關鍵是,陛下是否心意已決?”

腓特烈三世沉默了一陣,才長出口氣,說道:“作為皇儲,我不用為帝國負責。現在是皇帝,我就得為帝國負責。如果別無選擇,我也只能丟小家而保大家,不然就不配做帝國皇帝。”

“陛下如此,乃帝國萬幸。”

腓特烈三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有得選,我更愿意做普通親王,而不是帝國皇帝。”

馮承乾本想說幾句開導的話,卻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言辭。

“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腓特烈三世站了起來,說道,“明日,我會再次召開御前會議,商討法俄的事情。你早點過來,跟宰相交換意見,免得在會議上發生爭執,給別人落下口實。”

“也請陛下早點休息。”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馮承乾隨即告辭離去。

此時,俾斯麥剛剛回到伯爵府,與他同行的有毛奇與瓦德西,以及在總參謀部擔任戰史處處長的施利芬少將。

白天發生的事情,讓幾人心事重重,毛奇等三位將領,更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1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5 編輯


第四章 風起云涌

毛奇與俾斯麥原本不和,羅恩伯爵在世時,一直居中調解,才使兩人相安無事。

俗話說,唇亡齒寒。現在新帝登基,重用一個來歷不明的東方人,俾斯麥與毛奇都心有余悸,自然得相互倚重。

聽完毛奇抱怨,俾斯麥半天沒有說話。

“宰相,這次絕非事不關己,如果讓一個外人掌握了帝國軍權,恐怕……”

“元帥,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外人?”

毛奇暗自一驚,沒想到俾斯麥會這麼說。

“陛下的態度很明確,馮承乾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能說他是外人嗎?”

“可是……”

“陛下已經冊封馮承乾為勃蘭登伯爵,爵位與你我相同,同為帝國貴族。”俾斯麥長出口氣,說道,“新帝登基,自然會任命一批重臣。雖然你我都是帝國元老,但是總有一天將下野,又何必在乎那麼多呢?”

毛奇鎖緊眉頭,感到萬分不解。

“陛下已經說了,戰爭大臣僅負責軍備事務,其他的事情仍然得仰仗元帥。”

“軍備是國家大事,難道……”

“只要軍隊還在元帥手里,怕什麼?”

“這……”

“聽說,你已向陛下請辭?”俾斯麥看了毛奇一眼,似乎對毛奇在這個時候提出辭職感到很不滿。

毛奇暗自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你我為帝國元老,但是難免兔死狗烹。”

“元帥現在說這話,未免太早了吧?”

“宰相的意思是……”

“先帝駕崩,難免會風云涌動。”俾斯麥長嘆一聲,說道,“今日收到消息,法國將為俄國提供四億法郎貸款。”

“消息可靠?”

“非常可靠,很快就會有下文。法國肯定會拼命拉攏俄國,說不定今後還會為俄國提供更多的貸款。”

“也就是說,法國有意制造事端。”

俾斯麥點了點頭,隨即沉思起來。

自拿破侖時代起,法德就是世仇。當年在滑鐵盧協助威靈頓擊敗拿破侖的,正是由布呂歇爾元帥指揮的普魯士軍隊。十八年前,法王拿破侖三世在色當會戰中戰敗被俘,德軍旋即開進巴黎,威廉皇帝在凡爾賽宮加冕稱帝,德意志第二帝國宣告成立。可見,帝國的榮耀建立在法國的恥辱之上。

普法戰爭之後,阿爾薩斯與洛林劃歸帝國,致使法德再無和解可能。

毛奇也沉思了許久,才說道:“如果法俄結盟,歐陸難免會再有一戰,帝國將很有可能兩線作戰。”

“這正是我們必須竭力避免的地方。”

毛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俾斯麥的意思。

普法戰爭之後,俾斯麥推行的外交政策,都是為了改善帝國在歐洲大陸上的處境,避免同時與法俄為敵。

必須承認,帝國的地緣環境並不理想。

如果同時與法俄交戰,帝國就得兩線作戰,處境將極為艱難。

“你們有什麼看法?”俾斯麥把問題丟給了瓦德西與施利芬。

瓦德西是毛奇指定的接班人,擔任帝國總軍需長,一直跟隨毛奇左右。

施利芬是個很特別的軍人,五十五歲還是少將,而且三十二歲時才進入總參謀部,數十年來沒有直接參與過一次主要戰役,卻深得毛奇賞識。現在是總參謀部戰史處處長,與瓦德西共同協助毛奇。

“即便法俄聯合也不足為懼。”瓦德西很自信。

大概是長年伴隨毛奇左右,瓦德西在各方面都很像毛奇,擁有所有人所熟知的普魯士軍人的典型特征。

俾斯麥笑了笑,把目光轉向了施利芬。

“如果僅是法俄,確實不足為懼。”施利芬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關鍵是,法俄之外,是否還有潛在敵人。”

“將軍,你為何這麼看?”

“法俄聯盟,欠缺一個先決條件。”

“什麼?”

“把這兩個國家黏合在一起的膠合劑。”

俾斯麥的眉頭跳了幾下,示意施利芬說下去。

“法國自詡為民主自由的國家,俄國卻是歐陸上最落後的封建君主國,所以法國國內欠缺與俄國結盟的民意基礎。”施利芬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除此之外,帝國與俄國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俄國也欠缺與法國結盟的基礎。如果沒有外因,法俄在短期內不可能結盟。”

“如果有,會是什麼樣的外因?”

施利芬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只有一個國家,能夠促成法俄聯盟。”

俾斯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毛奇與瓦德西也聽出了施利芬的言外之意。

能夠促成法俄結盟的,只有英國。

到此,問題就很明白了。如果法俄能在短期內結盟,肯定得算上英國,因此帝國將同時面對三個強敵。

俾斯麥看了眼毛奇與瓦德西,也不免暗自感嘆。

即便是瓦德西,也沒有信心同時戰勝三個強敵。

“元帥,現在該明白,為什麼不能辭職了吧?”

毛奇嘆了口氣,說道:“事隨如此,但我年事已高,最多也就只能干到年底。陛下也答應到時候,讓我回家養老。”

“元帥決意如此?”

毛奇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俾斯麥暗自嘆了口氣,也沒再多說什麼。

這個晚上,沒有睡好安穩覺的還有很多人,比如維多利亞皇后、威廉皇儲等,連遠在千里之外的唐寧街都受到了影響。

索爾茲伯里在吃晚飯的時候收到消息,得知德皇腓特烈三世任命一個叫馮承乾的人為帝國戰爭大臣,總領帝國軍備建設。

英國首相的第一感覺是“荒唐”。

隨即,索爾茲伯里想到,這個神秘的東方人肯定不簡單。

大半年前,還是皇儲的腓特烈就被診斷出患上喉癌,而且已到晚期。因為在腫瘤擴散前拒絕手術治療,所以腓特烈的病情一直在惡化。一個月前,索爾茲伯里就收到消息,腓特烈再次拒絕手術治療。

按照麥肯齊的報告,腓特烈恐怕時日無多了。

結果,腓特烈不但沒有死,還登基成為德皇,隨即任命馮承乾為帝國戰爭大臣。

那些傳言,索爾茲伯里也聽說過,只是沒有往心里去。現在看來,傳言非假,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東方人治好了腓特烈。

得到德皇重用,此人肯定非同尋常。

要知道,腓特烈三世絕非庸碌的皇帝。

作為威廉-腓特烈-路德維希唯一的兒子,腓特烈自幼接受嚴格的軍事教育,參加過德意志第二帝國建國前的所有戰爭,在普奧戰爭與普法戰爭中擔任軍團長,立下赫赫戰功,其用賢之才不在威廉皇帝之下。

這樣的皇帝,能用錯人嗎?

腓特烈三世留用俾斯麥、堅持挽留毛奇,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昏庸的皇帝,因此他用的人絕對不會錯到哪里去。

那個馮承乾,肯定不止救了腓特烈三世那麼簡單。

關鍵就是,這個神秘的東方人,會給德意志第二帝國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索爾茲伯里一點都不樂觀,一個俾斯麥就讓人頭痛了,又多了個來歷不明的家伙,大英帝國的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

當天晚上,索爾茲伯里就派人前往柏林,打探馮承乾的底細。

只是,首相暫時沒把此事告訴女王。因為還不了解馮承乾的情況,所以索爾茲伯里暫時覺得沒有必要驚動女王。

至于法國向俄國提供貸款的事,索爾茲伯里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長久以來,英國的基本國策是不與任何一個歐陸強國結盟,利用歐陸二流強國牽制最強大的國家。比如在拿破侖時期,英國聯合俄國、普魯士、奧地利,組建反拿破侖聯盟,最終在滑鐵盧戰役中擊敗拿破侖大軍,粉碎了拿破侖再度稱霸歐陸的美夢。緊接著,英國又聯合法國與奧匈帝國,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力搓聲勢日壯的俄國,使俄國南下問鼎巴爾干半島的美夢成空。

英國的歐陸政策只有一個核心:防止在歐洲大陸上出現一個具有重大威脅的強國。

不管是拿破侖的法蘭西第一帝國,還是尼古拉一世的俄羅斯帝國,或者是腓特烈三世的德意志第二帝國,只要對英國的切身利益構成了威脅,就是英國的敵人,就會成為英國的打擊對象。

眼前的德意志第二帝國,就很像當初的法蘭西第一帝國。

論國力,德意志第二帝國遠超法俄,與英國相差不大,假以時日,必成心腹大患。

更讓索爾茲伯里擔憂的是,德意志第二帝國並不甘心充當歐洲大陸上的強國,俾斯麥早就提出,德國要尋求“陽光下的土地”,在西非、東非、東亞與太平洋上積極尋求與奪取殖民地。

如果德國獲得了廣袤的海外殖民地,那就不僅僅是歐陸強國了。

此外,資源富饒的殖民地早已被列強瓜分完畢,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毛之地,如果德意志第二帝國妄圖從別國手里奪取殖民地,必然會破壞現有的世界格局,致使英國苦心經營數十年所取得的成果化為泡影。

英國是現有世界秩序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如果發生變動,將是最大的受害者。

要不了多久,德意志第二帝國就會成為當年的法蘭西第一帝國,英國將再次面臨生死攸關的嚴峻挑戰。

既然如此,聯合法俄或者促成法俄結盟,不失為較為理想的選擇。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3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6 編輯


第五章 明爭暗斗

腓特烈三世登基後的第二次御前會議,才談到了正事。

情報已經確證,法國在去年就向俄國發出了結盟信號,為此打算在今年為俄國提供五億法郎、而不是之前提到的四億法郎貸款,俄國將用這筆貸款,從法國采購包括五十萬支步槍在內的大批軍火。

顯然,五億法郎遠遠不夠。

按照估計,如果俄國準備擴軍一百萬,至少需要二十億法郎。如果算上準備修建的遠東鐵路,則需要更多的貸款。

據此,俾斯麥估計,法國還將為俄國提供二十億法郎左右的貸款。

這是個什麼概念?

雖然俄國地大物博,但是並不富裕。以俄國的財力、特別是財政結余,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還清貸款。

這意味著,法國當局壓根沒有想過讓俄國償還貸款。

法國如此慷慨,必須有一個前提,即俄國回應結盟信號,與法國簽訂同盟條約。

只是,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如果法俄結成軍事同盟,絕對是帝國的心腹大患。

御前會議的氣氛非常緊張,連俾斯麥與毛奇的神色都很低沉,腓特烈三世更是一言不發的聽到最後。

討論得出的結果是:除了做好與法俄開戰的準備,還得盡量爭取英國的支持。

按照慣例,會議結束後,俾斯麥與毛奇等文武重臣留了下來,等待皇帝單獨召見,商討更加重要的事情。

戰爭大臣,也屬于帝國重臣。

在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政治框架內,戰爭大臣的地位僅次與帝國宰相與外交大臣,地位在總參謀長之上。

此前擔任過此職的,有帝國現代陸軍締造者阿爾布希雷特-馮-羅恩伯爵。

羅恩伯爵還是俾斯麥與毛奇的至交,正是他把兩人引薦給威廉皇帝,三人並為德意志第二帝國三大開國元勛。

由此可見,毛奇反對皇帝任命馮承乾為戰爭大臣也不是沒有道理。

與三位重臣在一起,腓特烈三世少了一些拘束,顯得更加隨和一些。

在德意志第二帝國,皇帝僅僅是高高在上的君主。除了帝國宰相與帝國總參謀長直接向皇帝負責之外,大部分行政事務由宰相負責,軍事行動則由總參謀長負責,皇帝手里的權力並不大。

顯然,皇帝必須通過宰相與總參謀長下達命令。

在某種意義上,戰爭大臣就是政府與軍隊的橋梁。

由此可見,真正的御前會議,只需要宰相、戰爭大臣與總參謀長參與,其他武臣武將都顯得多余。

馮承乾已經單獨跟俾斯麥談過,兩人對法俄結盟的問題已經達成一致。

兩人都認為,關鍵不在法俄,而是英國的態度。只要能夠得到英國的支持,法俄結盟的影響就不大。

如何才能得到英國的支持?

馮承乾與俾斯麥的觀點相同:一定要讓英國相信,帝國是法俄結盟的受害國,結成同盟的法國與俄國必然會破壞歐陸的現有秩序,對英國的切身利益構成威脅,使英國喪失主導歐陸局面的能力。

只是,兩人對此都無信心。

歐洲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不是法國、也不是俄國,是德意志第二帝國,而且帝國已經對英國構成威脅。

換一個角度來看就能明白,英國也不希望德意志第二帝國發展壯大。

由此產生的結果就是:即便能夠得到英國的同情與支持,法俄結盟也在所難免,照樣會對帝國構成威脅。

至于英國是否會在必要的時候出手相助,還是個未知數。

綜合來看,帝國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所幸的是,皇帝與三位大臣持相同的觀點。

剩下的就是,該如何來做。

討論了半個小時,腓特烈三世決定,在四月初與皇后,帶英國女王最心疼的外孫女維多利亞公主訪問英國。

四月十二日,正是維多利亞公主的生日。

雖然英國是君主立憲制國家,女王並無實權,但是與英國王室搞好關系,對促進英德有益很有幫助。

“在此之前,還得做一些鋪墊。”馮承乾聽從了皇帝的吩咐,不再處處恭卑。“皇室交往很重要,可更得表現出誠意,讓英國相信帝國是值得信賴的盟友,也是歐陸均勢中必不可少的一員。”

“你覺得該怎麼做?”腓特烈三世問了一句。

“不讓英國覺得帝國是潛在的威脅,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重點放在陸軍上,修改帝國的殖民地政策。”

俾斯麥的眉頭跳了幾下,因為馮承乾此話暗指他的殖民地政策有誤。

“我們必須明白,英國無法容忍的是海上強國,而不是陸上強國。拿破侖建立的法蘭西第一帝國幾乎征服了整個歐洲大陸,卻沒能跨過英吉利海峽,最終兵敗滑鐵盧。如果帝國在海外爭奪殖民地,勢必要打造一支強大的艦隊,也就勢必對英國構成威脅,成為英國的頭號勁敵。”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放棄海軍?”說這話的時候,腓特烈三世也鎖緊了眉頭。

“當然不是,這只是權宜之計。”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打造一支強大的艦隊不但需要金錢,還需要時間。可惜的是,帝國現在既無足夠的金錢,也無足夠的時間。同時與三個強國為敵,恐怕……”

“馮伯爵所言極是,現在確實不能與英國為敵。”毛奇附和了一句。

當然,毛奇的本意並非支持馮承乾,而是要借此機會為陸軍說話,以免皇帝在海軍上花費太多。

“既然如此,何不讓伯爵負責海軍事務?”

聽到這話,腓特烈三世朝俾斯麥看了過去,馮承乾則暗自嘆了口氣。顯然,俾斯麥仍然視他為潛在對手。

“馮伯爵說得沒錯,現在確實不能開罪英國,也就必須在殖民地政策上有所收斂,甚至得暫緩海軍建設。只是,”俾斯麥朝馮承乾看了一眼,又說道,“既然是權宜之計,帝國就不可能永遠也不發展海軍。馮伯爵提到,打造艦隊需要金錢。雖然現在沒有,但是今後肯定會有。真正缺少的,只是時間。馮伯爵如此關心帝國海軍,陛下何不讓其負責帝國海軍,以做長久之計?”

腓特烈三世沒有開口,很明顯,俾斯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讓馮承乾負責海軍,擺明了是讓他不要插手陸軍事務。

不管腓特烈三世是否重視海軍,德意志第二帝國都是陸權國家,陸軍的重要性永遠在海軍之上。

也就是說,俾斯麥想借此機會把馮承乾打入冷宮。

只是,直接反對,必然使君臣失和,腓特烈三世顯得很為難。

“宰相深謀遠慮,這也正是微臣所想。”馮承乾不想讓皇帝為難,而且他原本不想成為帝國戰爭大臣。“陛下,微臣資質愚鈍、才疏學淺,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恐怕不適合擔任要職,所以……”

“既然宰相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腓特烈三世長出口氣,說道,“馮伯爵依然為戰爭大臣,負責規劃帝國海軍建設,與陸軍有關的,交由總軍需長負責。下個月,伯爵陪我前往英國。”

“這……”

“我的病剛好,恐怕還有反復,伯爵理應伴隨。”

馮承乾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事實上,腓特烈三世早已痊愈,健康狀況比平常人好得多。

“沒有別的事,今天就到這里吧。”腓特烈三世揉了揉額頭,這是他下逐客令的標準動作。“馮伯爵,你先留下。”

俾斯麥與毛奇沒有耽擱,立即起身告辭。

“今天的事,並非我的本意。你在朝中根基尚淺,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替你安排。”

“陛下多慮了,這也是微臣的本意。”

“本意?”腓特烈三世皺起了眉頭。

“陛下是否記得,初見那晚跟微臣談的事?”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隨即嘆了口氣。

“微臣一直相信,法國與俄國都不足為懼,哪怕同時與法俄開戰,帝國的勝算也在八成以上。真正需要擔憂的只有英國,如果不能處理好與英國的關系,帝國在三十年後的戰爭中必遭慘敗。”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看得更長遠一些,只要不甘心屈居人下,遲早有一天會跟英國敵對,到時候帝國最需要的不是陸軍,而是足夠強大的海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不做長遠考慮,帝國敗亡在所難免。不是微臣危言聳聽,三十年內,帝國與英國必有一戰。”

“這麼說,必須在當前考慮海軍建設?”

馮承乾點了點頭,說道:“不僅僅是考慮,還得訂下長遠計劃。”

“這樣,你更得跟我去英國,”腓特烈三世笑了笑,說道,“去見識一下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

馮承乾也笑了笑,他也想親眼看看鼎盛期的日不落帝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古斯塔夫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府邸,你等下可以過去看看,有不滿意的地方,告訴古斯塔夫,讓他整改。”

“微臣謝陛下隆恩。”

“你是帝國重臣,還是勃蘭登伯爵,理應住得好一些。”

“那微臣告退了。”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等馮承乾起身,才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4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6 編輯


第六章 長遠之計

皇帝給馮承乾安排的府邸在柏林時區,是一座面積不算太的別墅。

雖然略微小了一些,但是讓馮承乾非常滿意。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馮承乾從未有過如此寬敞的居所。

因為馮承乾無親無靠,所以腓特烈三世特意吩咐古斯塔夫,給他安排了幾名仆從。

“伯爵閣下,後面是花園,還在整理之中,現在不便過去。”

“還有花園?”

古斯塔夫笑了笑,說道:“按照陛下的吩咐,伯爵府邸一切從重辦理,只是花園里種植的花草……”

“隨便吧,我沒意見。”

“那我讓花匠種植一些牡丹。”

“牡丹?”

古斯塔夫又笑了笑,說道:“八年前,大清在訂購‘定遠’與‘鎮遠’二艦時,李鳳苞大人特意帶來幾株牡丹獻給先帝。”

“既然是先帝所愛,我怎麼好……”

“陛下說了,只要伯爵喜歡就好。”

“那還請替微臣向陛下致謝。”

古斯塔夫點了點頭,朝站在身後的年輕人招了招手,然後對馮承乾說道:“施密特是我的隨從,今後負責照料伯爵起居。”

“這就沒必要了吧。”

“陛下說了,伯爵的事絕對不能隨意。”

馮承乾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就讓他留下,只是其他人都不用了。”

“可是……”

“我生性喜歡清靜,不愛被人纏著。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

古斯塔夫有點為難,畢竟他做的事情都是皇帝親口吩咐的。

“行了,我會向陛下解釋,不會讓你為難。”

“好吧,既然伯爵喜歡清靜,我就只留幾個花匠負責整理後花園。如有需要,還請伯爵隨時吩咐。”

“這是當然,除了陛下,我只與你熟識。”

古斯塔夫很有禮貌的笑了笑,這才告辭離去。

終于清靜下來,馮承乾長出了口氣。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才注意到古斯塔夫留給他的隨從還站在門口。

“你叫……”

“施密特,沃爾夫岡-施密特。伯爵有何吩咐?”

馮承乾打量了施密特一番。與古斯塔夫一樣,施密特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內侍,專門負責照料皇室貴族。

“你是哪的人?”

施密特愣了一下,說道:“我是孤兒,所以……”

“孤兒?”

施密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你跟著古斯塔夫有多久了?”

“三年。”

“那今年多少歲了?”


“二十一歲。”

“挺年輕的嘛。”馮承乾笑了笑,覺得與侍從聊天如同嚼蠟。“時候還早,你跟我去戰爭部一趟吧。”

“伯爵請稍等,我去備車。”

馮承乾根本不知道戰爭部在哪,所以沒有侍從,還真是寸步難行。

十分鐘後,馮承乾坐上馬車離開了勃蘭登伯爵府,前往帝國戰爭部。

從某種意義上講,帝國戰爭部與後來的國防部非常相似,只是當時還沒有“國防”的說法,戰爭就是國防。

羅恩伯爵之後,帝國戰爭部就一直空著,由陸軍部與海軍部分掌帝國軍權。

馮承乾上任不到兩天,戰爭部還沒恢復運轉,門口的守衛比在里面辦公人員還要多,顯得極為冷清。

事實上,沒有幾個人認識新上任的戰爭大臣。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馮承乾才熟悉了這個龐大的機構,讓幾名部員把帝國海軍的相關資料找了過來。

雖然皇帝決定帶他去英國,但是馮承乾不想虛度這一個月。

既然專門負責帝國海軍軍務,馮承乾就得做些事情,也不枉拿的薪水,以及皇帝的信任與器重。

此時的帝國海軍,幾乎等于零!

帝國海軍中,拿得出手的只有五艘排水量僅有五千多噸的“薩克森”級鐵甲艦,此外全是既破舊、又落後的小型巡洋艦。

這算得上是海軍嗎?

就馮承乾所知,“薩克森”級這樣的鐵甲艦連“前無畏艦”都算不上,根本算不上現代化戰艦。

沒有現代化戰艦的海軍,還是海軍嗎?

馮承乾很頭痛,他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等于要從無到有的打造一支世界級艦隊,難度不可說不大。

既然是從頭做起,就得了解帝國海軍的來龍去脈。

與帝國陸軍相比,帝國海軍的歷史極為短暫。在威廉皇帝開國之前,帝國實際上只有陸軍,沒有海軍。所謂的“海軍”,也不過是一支僅能在境內活動的內河艦隊,其主要任務是協助陸軍運送兵力與物資。直到十三年前,也就是一八七五年,“薩克森”級才在伏爾鏗造船廠下水。

十三年過去了,帝國海軍的主力仍然是這幾艘戰艦。

對于建國還不到十八年的德意志第二帝國而言,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如果考慮到帝國的地緣環境,西有法國、東有俄國,南面還有奧匈帝國,更能明白,決定帝國命運的不是海軍,而是陸軍。

重陸輕海,本來就是陸權國家的共同特征。

只有國力足夠強大,有能力跟列強爭奪全球利益的時候,帝國才需要海軍,也才會著造艦隊。

問題是,到那個時候,還來得及嗎?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德意志第二帝國最終敗亡,與喪失海權,或者說錯誤的海權戰略不無關系。設想一下,如果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意志第二帝國沒有喪失海權,哪怕沒有奪得海權,大戰結果如何?

馮承乾沒有去想,他只知道,如果德意志第二帝國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而且正確使用這支海軍,大戰的結局肯定會有所不同。

他要做的,就是改變大戰的結局,為自己、為自己的民族爭取一次機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即便任重而道遠,馮承乾也別無選擇,因為他不甘心在這個風起云涌的時代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靜下心來後,馮承乾決定首先制訂一份長遠發展規劃。

建設海軍不同于建設陸軍,不是招募軍人、再進行幾個月強化訓練就能辦成的易事,必須從根本上著手。

海軍的根本有兩個,一是軍人,二是戰艦。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德意志第二帝國從不缺乏優秀的軍人,即便是海軍,官兵素質也高于對手。

帝國欠缺的,正是足夠強大的戰艦。

打造戰艦的基礎又有兩個:一是工業實力,二是科技實力。

作為歐陸新興強國,德意志第二帝國並不欠缺工業實力。即便歷史沒有改變,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工業實力也將在十年後超越英國,成為歐洲地區頭號工業強國,由此成為英國的潛在敵國。

顯然,帝國欠缺的只是科技實力,特別是技術積累。

從長遠來看,比如大戰在三十年後爆發,眼前需要做的就是打好科技基礎,而不是立即著手建造戰艦。

思慮周全後,馮承乾心里也有底了。

三月十三日,馮承乾去了波茨坦皇宮,把親手擬定的“帝國海軍三十年發展規劃”交到了腓特烈三世手上。

“你給宰相看過了嗎?”

“暫時還沒有。”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現在還沒有必要讓宰相知道。”

馮承乾笑了笑,表示明白皇帝的意思。

“你考慮得很周全,三十年後的情況都想到了。”腓特烈三世放下文件,思索了好一陣才說道,“可是你也知道,打造一支強大的艦隊耗資巨大。現在的情況,別說宰相,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這也是微臣來請示陛下的原因。”

腓特烈三世愣了一下,讓馮承乾說下去。

“正如陛下所說,現在還不是在海軍上投資的時候,可是我們得做長遠考慮。如果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考慮海軍,恐怕就來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

“微臣的要求不高,只需要陸軍五分之一的經費。”

腓特烈三世鎖緊了眉頭,知道馮承乾還有話要說。

“當然,這只是前五年,第二個五年海軍開支應達到陸軍的百分之三十,以後每五年遞增百分之十。”

“最終達到陸軍的百分之八十?”

馮承乾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有理由相信,三十年後帝國不但需要強大的陸軍,還需要強大的海軍。”

“我會考慮。”

“此事益早做決斷。”

腓特烈三世長出口氣,說道:“也不急在今日,從英國回來後,我會找宰相商量,替你爭取。”

皇帝都這麼說了,馮承乾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看上去,馮承乾的要求並不高,卻讓腓特烈三世十分為難。原因就是:帝國海軍之前的軍費開支僅為陸軍的百分之五!

也就是說,如果陸軍軍費維持不變,等于把海軍軍費增加了三倍。

這絕對不是一筆小錢。

在金融還不夠發達、政府得量入為出的時代,每年要湊出幾億馬克的海軍經費,絕對不太容易。

所幸的是,腓特烈三世並不懷疑馮承乾的長遠眼光。

離開御書房,馮承乾只顧著想事,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年輕人。

“殿下!”施密特異常機靈,趕緊走到前面,向那年輕人鞠躬致敬。

馮承乾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面前那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這個年紀,能被稱為“殿下”的,只有兩個人,一是威廉皇儲、二是海因里希王子。看到年輕人緊貼身側的左臂,馮承乾知道他是威廉皇儲。

偶遇威廉皇儲,馮承乾頓時吃了顆定心丸。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4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7 編輯


第七章 矛盾根源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對威廉皇儲、或者說後來的威廉二世是褒貶各半。

秉承兩位先帝的余烈,在威廉二世的時代,德意志第二帝國達到巔峰,不但是歐陸頭號強國,還打造出全球第二大海軍,在綜合國力上遠超英國,而當時大西洋彼岸的美國還在奉行“光榮的孤立”政策,對歐洲事務漠不關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德意志第二帝國離“世界帝國”僅有半步之遙。在一些史學家看來,如果沒有第一次世界大戰,那麼在一九二零年左右,德意志第二帝國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通過勞民傷財的海軍軍備競賽,拖垮日不落帝國。可惜的是,大戰爆發,打破了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美夢。硝煙散去時,德意志第二帝國已經成為歷史。

威廉二世打造了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強大海軍,卻過早與英國為敵。

雖然馮承乾知道,在他來到這個時代後,歷史已經改變,比如腓特烈三世不可能在登基九十九天後駕崩,威廉皇儲不會在今年成為帝國皇帝,但是有些東西並沒改變,比如威廉皇儲對海軍的熱愛。

就馮承乾所知,威廉在成為皇帝之前就對海軍特別有興趣。

根源,正是他的外祖母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並且依靠這支艦隊打下了世界上最為廣袤的殖民地,把大英帝國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日不落帝國。此外,威廉與舅舅威爾士親王愛德華,即後來的愛德華七世向來不和,多次發生言語上的沖突,更助長了威廉對強大海軍的渴望。

這些事都發生在馮承乾到來之前,所以沒有受到影響。

“伯爵治好了父皇的病,我理應親自登門拜訪,只是……”

“殿下客氣了,為陛下效命,乃微臣的本職。”

威廉笑了笑,馮承乾也笑了笑,兩人都在打量對方。

雖然威廉早就知道,父親身邊有一個神秘的東方人,而且就是這個人治好了父親,但是他今日才見到馮承乾,不免有些好奇。馮承乾也有點好奇,因為威廉看上去比史書上的照片精神得多。

“聽父皇說,伯爵僅負責帝國海軍事務?”

“微臣無德無能,能為陛下分憂已屬萬幸,哪敢強求呢?”

“伯爵想得開,確屬不易。”

馮承乾沒有開口,畢竟他還不是很了解面前的皇儲。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個開始吧。”威廉嘆了口氣,轉口說道,“伯爵認為,帝國需要海軍嗎?”

“當然需要,而且是必須。”

“必須?”

“一個人要用兩條腿走路,一個強大的帝國需要陸軍與海軍,僅有強大的陸軍,無異于用一條腿走路。”

威廉的眉頭跳了幾下,忍不住多打量了馮承乾一番。

“只是,明日的面包,我們不可能等到明日才種下小麥。”馮承乾嘆了口氣,說道,“皇儲憂國憂民,只是這些煩心的事情,還是……”

“伯爵見外了,今日我特意來見伯爵,就是想助伯爵一臂之力。”

“皇儲……”

“伯爵為父皇分憂,做兒子的定然感激不盡。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伯爵不要見外。”

“能得皇儲支持,微臣甚感榮幸。只是現在萬事還沒有一個開頭,所以……”

“今後也一樣。”

馮承乾笑了笑,表示明白皇儲的意思。

“我還要去見父皇,就不跟伯爵閑聊了。有空的話,還請伯爵過來一敘,相信你我定有很多話要說。”

“皇儲邀請,微臣定當前來。”

與威廉皇儲告辭後,馮承乾沒敢在皇宮逗留,帶著施密特回了伯爵府。

顯然,威廉皇儲與馮承乾熟知的威廉二世如出一轍,對海軍十分熱心,今後定會成為帝國海軍的最大支持者。

有皇儲幫著說話,很多事情就不需要馮承乾出面了。

只是,到底該如何打造帝國海軍,馮承乾心里依然沒底。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馮承乾得從無到有的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從何著手,確實讓他傷透了腦筋。

在提交給皇帝的規劃書中,馮承乾並沒提到詳細的規劃,他也沒有詳細規劃。

兩天而已,能夠拿出個大概方案就很不錯了。

回到伯爵府,馮承乾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從頭考慮帝國海軍的建設工作。

在這個世界上,馮承乾沒有親人,甚至沒有朋友,只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他才不會感到空虛寂寞。

對馮承乾來說,擔任帝國戰爭大臣僅僅是一份工作。

所幸的是,馮承乾早就習慣獨自一人生活。在他的那個時代,絕大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單獨生活。

埋頭于工作之中,時間過得很快。

四月八日,馮承乾接到詔書,他以帝國戰爭大臣、兼海軍大臣的身份,陪同皇帝腓特烈三世、維多利亞皇后、維多利亞公主訪問英國,威廉皇儲以臨時監國身份留守柏林,協助宰相處理國政。

次日,馮承乾搭上了前往威廉港的皇室專列。

按照安排,訪問團將乘皇室郵輪前往樸茨茅斯,然後搭乘英國皇室專列前往倫敦,在白金漢宮參加女王的宴會。

至于後面的安排,馮承乾無心過問。

為了這次出行,腓特烈三世特意吩咐古斯塔夫,為馮承乾量身定做了一套禮服,並且為他安排了一個女伴。

腓特烈三世原本是好意,卻辦了壞事,因為他安排的是索菲公主。

這讓馮承乾感到十分為難。

在馮承乾知道的歷史中,再過幾年,索菲公主將嫁給希臘國王康斯坦丁一世,成為希臘王後。

按腓特烈三世的安排,擺明了是想讓馮承乾成為皇室成員。

馮承乾只想改變歷史,改變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命運,卻沒有想過會因此改變帝國公主的命運。

所幸,索菲公主受過良好的教育,且快十八歲了,並不難纏。

列車一路東行,馮承乾一直埋頭于文件之中,甚至沒有心情欣賞外面的景色,更談不上與公主搭訕。

這些文件都是威廉皇儲派人送來的,包括一些與帝國經濟有關的資料。

顯然,威廉皇儲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只是,這與馮承乾的認識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威廉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君主。也許現在的威廉,與幾十年後的威廉有很大的區別。

上午,倒也相安無事。

根據威廉皇儲提供的資料,帝國的經濟狀況較為良好,只是存在嚴重的貿易問題,而這也在馮承乾的預料之中。

做為新興工業強國,德意志第二帝國卻沒有匹配的海外市場,貿易肯定是大問題。

關鍵不是帝國的工業產品缺乏競爭力,而是帝國沒有足夠的殖民地,也就無法獲得廉價的資源與獨占市場。

貿易,已經成為帝國最大的經濟問題。

這個問題有多嚴重呢?

帝國與俄國漸行漸遠,問題就出在貿易上,即為了保護本國農業,帝國對進口農產品征收高額關稅,而俄國是主要的農產品輸出國,帝國的貿易保護政策,等于堵住了俄國的出口渠道。

當然,帝國與俄國的貿易糾紛,只是冰山一角。

在出口領域,帝國為出口企業提供了巨額貿易補貼,大力刺激出口,在全世界范圍內與他國企業競爭。

幾乎在各個領域,帝國都與其他強國存在矛盾。比如當初大清采購戰艦時,帝國的造船廠就搶走了原本屬于英國的訂單。

工業時代,國家之間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經濟領域,又以貿易為主。

即便沒有其他矛盾,帝國在經濟上的崛起,也會對老牌強國構成威脅,從而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當這種矛盾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演變為戰爭。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才是帝國與法國、俄國、英國的根本矛盾。

問題是,帝國能夠裹足不前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即便帝國皇帝昏庸無能,掌控各個經濟領域的利益集團也不會讓帝國原地踏步。

統一後的德意志帝國,必定會發展壯大,也必定會成為老牌帝國的勁敵。

認清這一點就能發現,新帝國與老帝國之間,肯定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而且是工業時代的第一次世界大戰。

戰爭不可避免,只能想方設法的創造致勝機會。

馮承乾很清楚,可是沒有其他人像他那樣,能有如此清醒的認識。

吃過午飯,馮承乾又把自己關在了車廂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的嘈雜吵鬧聲驚擾了馮承乾。

“去看看。”

施密特點了點頭,立即出門觀望,不多時就趕了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

“是索菲公主與瑪格麗特公主。”

馮承乾皺起了眉頭,腓特烈三世沒有帶上皇子,卻帶上了四個公主。準確的說,是三個公主。長公主夏洛特已經嫁給薩克遜-邁寧根公爵貝哈德三世,現在是公爵夫人,只是長期住在娘家。

“伯爵,要我……”

“不用了,就當她們不存在吧。”馮承乾嘆了口氣。當四個兒子與四個女兒的父親,顯然不是件容易事。

“伯爵,列車就要到站了。”

“快到威廉港了?”

施密特朝窗外指了一下,已經能夠看到威廉港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5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8 編輯


第八章 帝國時代

皇室游艇“勃蘭登堡”號是一艘排水量不足五百噸的小船。

秉承普魯士的傳統,皇室游艇裝修得極為簡樸。船體上的漆是新上的,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因為游艇內部空間有限,所以分給馮承乾的是一間面積不到十平方米的艙室。陳設極為簡單,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柜與一把椅子。與其他隨從一樣,施密特只能去底艙睡吊床。

港灣內,還有幾艘戰艦。

按照安排,將由一艘戰艦護送皇室游艇前往樸茨茅斯港。因為帝國海軍沒有幾艘拿得出手的大型戰艦,僅有的四艘“薩克森”級鐵甲艦,要麼狀態不佳,要麼正在維護,所以安排隨行出訪的“伊倫娜”號二等巡洋艦。

這艘戰艦去年才建成,今年年初服役,算得上是帝國海軍拿得出手的戰艦了。

只是皇室活動,用不著動用大型戰艦。

日落後,“勃蘭登堡”號跟隨“伊倫娜”號,緩緩駛出了港灣。

威廉港面朝北海,去樸茨茅斯港的航程不到一千海里,兩天後就將到達。

因為隨行的有英國駐帝國大使,所以腓特烈三世安排了晚宴,也算是對這次外交訪問進行鋪墊。

馮承乾沒去參加宴會,而是留在艙室里閱讀威廉皇儲提供的文件。

誰也無法阻擋帝國在經濟上崛起,因此與老牌帝國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肯定會引發新老帝國之間的全面戰爭。

難道沒有認識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答案是否定的,不但有人認識到,而且早就認識到。

不是別人,正是帝國宰相俾斯麥。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對俾斯麥的評價是七分功、三分過。在後世看來,俾斯麥最大的過錯是過分相信英國,妄圖在與英國結盟、以及實現帝國的海外利益之間,制造一種根本不可能的平衡,從而借助英國的幫助制衡歐陸強國,確保帝國的國家安全,同時獲取殖民地與海外市場。

普法戰爭之後,俾斯麥推行的所有外交政策,都圍繞這個核心展開。

問題是,英國靠得住嗎?

老謀深算的俾斯麥不可能不知道,英國與帝國的矛盾不可調和,也就不可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英國身上。

遲早有一天,帝國會成為英國的勁敵。

俾斯麥不是沒有準備,而是早就做了準備,只是沒有多少人看得出來而已。

比如,在外交上,俾斯麥充分利用俄國在巴爾干半島上的野心,聯合英、意、奧共同制衡俄國。又比如,在經濟上,通過貿易保護政策、勞工法案、開辟海外市場等手段,大力促進本國資本發展。

普法戰爭之後,俾斯麥推行的政策,無一不是為了使帝國發展壯大。

馮承乾不得不承認,他之前誤解了俾斯麥。

做為帝國宰相,俾斯麥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帝國順利發展,遲早有一天會挑戰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要麼取而代之、要麼一敗涂地,沒有第三種選擇。做為新興強國,德意志第二帝國急切需要一段和平發展時期。俾斯麥的外交政策,就是在為帝國爭取必不可少的休養機會。

十多年下來,帝國早已煥然一新。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再過十年,德意志第二帝國就將超越英國,成為歐洲地區頭號經濟強國。

問題是,俾斯麥預料到的,其他政治家也能想到。

日益強大的德意志第二帝國,已經對很多國家構成了威脅。

感受最為明顯的,自然是法國與俄國。

德俄矛盾起于十年前,首先是俄國為了保護本國工業,針對德意志第二帝國提高進口工業產品關稅,致使帝國工業資本大受影響。隨即俾斯麥以牙還牙,出臺了針對俄國的農業產品關稅政策。

這場貿易戰,直接導致俄國倒向法國。

馮承乾不得不承認,在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經濟上的沖突已經導致德俄決裂,法俄結盟已經無法避免。

當然,經濟只是一方面。

受克里米亞戰爭與巴爾干局勢影響,沙皇決定修建從歐洲地區橫貫西伯利亞、到達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的西伯利亞大鐵路。該計劃得到俄國軍方與資本家全力支持,他們希望通過這條鐵路加快軍隊的調動速度,加速開拓亞洲的商品市場,刺激俄國的冶金業、采煤業與機械加工業。

最初,沙皇希望從德國獲得援助。

雖然當時德俄是準盟友,但是俾斯麥絕對不會幫助沙皇修建這條鐵路。要知道,這條鐵路最大的價值在軍事上,而不是經濟上。有了這條鐵路,俄國就能極為方便的把遠東地區的軍隊調往歐洲地區。做為俄國的鄰國,德意志第二帝國肯定會深受其害,俾斯麥自然不會伸出援手。

與帝國一樣,英國也不希望俄國發展壯大。

結果,沙皇只能向法國求援。

最終,這條鐵路成為法俄結盟的基礎。

年初,法國決定向俄國提供五億法郎貸款,原則上就是用于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只是五億法郎遠遠不夠,俄國隨後肯定會向法國申請更多的貸款。只是到底有多少貸款用于修建鐵路,就是個未知數了。

法俄聯盟,迫使俾斯麥尋求新的盟國。

英國奉行“不結盟政策”,自然靠不上。

在歐洲大陸,除了德法俄,算得上強國的只有兩個國家,即奧匈帝國與意大利,此外橫跨歐亞非的奧斯曼土耳其也勉強算得上強國。因為奧斯曼帝國地處世界的十字路口,涉及利益太多,極易與英國發生沖突,所以俾斯麥把重點放在了奧匈帝國與意大利,比如俾斯麥去年就親手促成英奧意締結協議,約定在地中海、黑海、愛琴海與亞得里亞海沿岸與北非沿岸地區維持現狀。

雖然德奧意同盟還沒形成,但是已見雛形。

不管是十五年前,由德奧俄形成的“三皇同盟”,還是俄土戰爭之後聯英牽俄,俾斯麥的所有政策都只有一個核心:竭盡全力防止在歐洲大陸上出現能對帝國構成威脅的軍事強國或者是國家同盟。

必須承認,俾斯麥的外交政策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也埋下了禍根。

短期來看,帝國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十多年的和平發展已經初見成效,德意志第二帝國崛起指日可待。長遠來看,帝國必然會面臨更加嚴峻的挑戰,甚至會同時與多個強國為敵。

到此,問題又繞了回來。

只要皇帝、貴族、官員、資本家與普通公民不甘心帝國僅為二流國家,遲早有一天得向老牌帝國挑戰。

回顧俾斯麥在過去十多年里推行的政策,不能否定宰相的功勞。

馮承乾不得不承認,在他熟知的歷史中,葬送德意志第二帝國的不是年老的宰相,而是昏庸的皇帝。

現在,腓特烈三世不再是“百日皇帝”,歷史還會重演嗎?

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戰照樣會在二十世紀初爆發,德意志第二帝國還會是戰敗國,並且因此亡國嗎?

這些問題,讓馮承乾非常頭痛。

他了解俾斯麥、也了解威廉皇儲,卻不了解腓特烈三世。

只是,還有別的選擇嗎?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他的祖國遭受了上百年的恥辱,列強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並沒公平對待所有參戰國。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局發生改變,那個東方古國的歷史也會發生變化。

幫助德意志第二帝國打贏第一次世界大戰,是馮承乾唯一的選擇。

至少,做為新興列強的德意志第二帝國與馮承乾的祖國有相同的敵人,也就有著共同的利益基礎。

既然沒有選擇,那就不用選擇。

平靜下來後,馮承乾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德意志第二帝國不是沒有機會打贏第一次世界大戰,而是有很多的機會,卻被平白無故的浪費掉了。

只是,馮承乾卻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利用未來世界的先進科學技術,可是馮承乾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軍人。當初,要是學習成績好,馮承乾就不會參軍服役,也就不可能來到這個時代。

也就是說,馮承乾知道很多未來世界的技術,卻一樣都搞不明白。

再說了,僅憑馮承乾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把那些需要數代科學家才能搞出來的先進技術移植到初期的工業時代來。

不了解技術,只能讓馮承乾從別的地方著手。

所幸的是,做為來自未來的軍人,馮承乾知道很多這個時代的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擁有這個時代的人所不具備的能力。

這些認知與能力,肯定能派上用場。

兩天里,“勃蘭登堡”號在“伊倫娜”號巡洋艦陪同下,在北海平穩航行,四月十一日下午準時到達樸茨茅斯港。

經過英吉利海峽時,馮承乾才到甲板上轉了一圈。

從地緣上講,這道最窄處僅有三十多公里的海峽成就了英國,成就了工業時代的第一個世界霸主。

此後數十年,在這道海峽兩岸,還將寫下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只是,馮承乾更想親眼看看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海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3 06:15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9-3 06:48 編輯


第九章 深入基層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樸茨茅斯都是英國皇家海軍的母港。

之前數十年,英國一直把法國看成最大的威脅,皇家海軍有兩個主要任務,一是封鎖法國、二是拱衛本土。樸茨茅斯面對英吉利海峽,南面就是法國在大西洋方向上最大的海軍基地:瑟堡。

面向法國作戰,樸茨茅斯的地理位置極佳。

可是,面向德意志第二帝國,樸茨茅斯就不是理想的艦隊母港了。

游艇入港後,馮承乾來到了甲板上,正好腓特烈三世與皇后、以及幾個公主都在,旁邊還有幾位英國外交官。

“陛下!”

“你終于肯出來來?”腓特烈三世朝馮承乾笑了笑,說道,“運氣不錯,皇家海軍的主要戰艦都在這里。”

馮承乾點了點頭,他也看到了那些整齊停放在一起的數十艘戰艦。

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工業化進程加快,海軍的技術變革也即將到來。就馮承乾熟知的歷史,十多年後,隨著“無畏”號戰列艦在英國的樸茨茅斯海軍造船廠下水,之前所有主力戰艦都將遭到淘汰。

看著那十多艘戰艦,馮承乾的心情非常復雜。

此時的英國,可以說是高枕無憂。雖然德意志第二帝國已經成為歐陸頭號強國,但是海軍實力薄弱,對英國皇家海軍幾乎沒有威脅。傳統的海上勁敵法國忙于應付來自陸地上的威脅,也不是英國的敵人。即便俄國野心勃勃,妄圖稱霸歐亞大陸,腐朽的政治體制使其很難有所作為。至于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等老牌殖民地大國,早已衰落,根本不可與日不落帝國相提並論。

大英帝國只需要提防兩個國家,一個在北海對面,一個在大西洋對岸。

只是,在今後十多年內,這兩個國家都無法對英國構成實質性威脅,因為沒有哪個國家能在二十年內打造出一支強大艦隊。

必須承認,現在的英國是幸福的。

只是,在不久的將來,英國還能沐浴在全球陽光之下嗎?

即將到來的技術革命,等于重新洗牌。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德意志第二帝國就有很大的可能超越英國。

游艇靠岸,馮承乾跟隨腓特烈三世上了碼頭。

前來迎接的是維多利亞皇后的長弟、威爾士親王愛德華,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英王愛德華七世。

馮承乾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看了眼這位浪蕩不羈的親王。

就馮承乾所知,愛德華年輕的時候很不檢點,在愛爾蘭服役的時候,曾經與一名女演員廝混,其父阿爾伯特親王前去勸導,並且在歸途中去世。此後,維多利亞女王把丈夫之死怪罪于愛德華,再也不許他過問國事與皇族事務。雖然此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愛德華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但是馮承乾仍然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個神色嚴酷的親王,實際上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

送腓特烈三世一行人登前往倫敦的是英國皇室專列。

一路上,馮承乾更是大開眼界。

在去威廉港途中,馮承乾也非常留意鐵路沿線的情況。來到英國,他依然非常留意鐵路沿線,特別是那些村鎮。所見所聞,讓馮承乾不得不相信,與英國相比,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工業化還不夠徹底。

從樸茨茅斯到倫敦,專列經過了數座大城市與數十座城鎮。

很明顯,英國的城鎮化水平高于德意志第二帝國,工業化程度也更高,無愧于全球頭號工業強國。

只是,實現工業化就這麼困難嗎?

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現在的德意志第二帝國與後來的蘇聯,都只花了二十年左右就完成了工業化。

關鍵在于,如何把工業的力量利用起來。

快到倫敦的時候,馮承乾瞅準機會,單獨找到了腓特烈三世。

“一路上,你都一個人呆著,也不見你出來。”腓特烈三世讓馮承乾坐下,“怎麼樣,來到英國有何感受?”

“談不上感受,畢竟所見不多。”

“是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單獨出去轉轉。”

腓特烈三世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有明白馮承乾的意思。

“一路上我都在仔細觀察,最大的感受就是,英國的城鎮非常密集,反而很少見到像帝國那樣的莊園。”馮承乾笑了笑,說道,“既然來到倫敦,就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如果晚上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去市區內看看。”

“深入調查?”

“算是吧,畢竟要了解一個國家,就得從這個國家的基層著手。”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問題,只是女王安排了晚宴,你又是帝國戰爭大臣,如果不去……”

“女王款待的是陛下,像我這等人,去不去都沒影響。”

“既然你堅持,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女王那里,還請陛下……”

“放心吧,我會跟女王提起。”

馮承乾感謝了腓特烈三世,才起身告辭。

等他回去換上一身便裝,專列已經進入倫敦滑鐵盧車站。在此,腓特烈三世等人將乘坐英國皇室的馬車前往白金漢宮。

趁此機會,馮承乾帶著施密特,悄悄溜下了皇室專列。

做為專業侍從,施密特會三種語言,除了母語之外,還會說英語與法語。馮承乾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已經通過未來的學習技術,掌握了英語、德語、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與拉丁語等十多種主要語言。在馮承乾那個時代,基本知識不在學校里學習,而是通過學習設備直接灌入大腦。

進入市區後,馮承乾就後悔了。

歷史書上說得沒錯,這個時候的倫敦,不但是名副其實的“霧都”,還是一座幾乎被馬糞淹沒了的城市。

雖然內燃機與汽車均已問世,但是沒有普及,倫敦街上仍然以馬車為主。

很難想像,長期生活在這樣的城市里,會是個什麼滋味。也難怪,在這個時代還會爆發瘟疫。再過二十多年,一場流感就將襲擊歐洲,奪走數千萬人的性命,造成的損失甚至超過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馮承乾化裝成平民,跟施密特在倫敦閑逛的時候,腓特烈三世已經到達白金漢宮。

腓特烈三世既是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皇帝,也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的女婿,而且是女王的長女婿。

維多利亞女王有九個子女,長女維多利亞嫁給了腓特烈三世,次女愛麗絲公主是黑森達姥斯塔特大公的妻子,海倫公主嫁給了石勒蘇益格-荷爾斯坦因公決克里斯締安,路易絲共組嫁給了阿蓋爾九世公決坎貝爾,小女兒比亞特里絲公主則嫁給了巴登王子,四個王子迎娶的也是王公貴胄。

此外,維多利亞女王還與丹麥、挪威、西班牙與瑞典王室與血緣關系。

皇室間相互聯姻,根本不是什麼怪事。

事實上,血友病就是歐洲皇室聯姻、即近親結婚的產物。

從政治上講,皇室聯姻是歐洲列強維持和平穩定局面的基礎。只是,皇室間的血緣關系沒能戰勝國家間的利益沖突。比如在馮承乾熟知的歷史中,德皇威廉二世與沙皇尼古拉二世是表兄弟,與英王愛德華七世是舅甥。

招待長女婿,維多利亞女王自然是格外大方。

只是,在和睦的外表之下潛藏著洶涌的急流,英德之間的利益沖突,絕非兩位帝王就能化解。

皇室晚宴既奢華、又熱鬧。

因為腓特烈三世曾多年旅居英國,所以結識了很多英國貴族,還與一些英國政治家有過往來。

既然是款待腓特烈三世的晚宴,德皇往昔的朋友知交自然受到了邀請。

在眾多陪賓之中,有一個不大起眼的勛爵,即馬爾巴羅公爵的第三個兒子,擔任帝國財政大臣的倫道夫-丘吉爾勛爵。勛爵身邊,還有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小胖子,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溫斯頓-丘吉爾。

此時的丘吉爾,還是哈羅公學里一個不求上進,讓父母操心不已的學生。

倫道夫帶兒子來到白金漢宮,一是想讓兒子見識一下學校外面的世界,二是為兒子的前程做安排。

雖然小丘吉爾的學習成績不佳,但是在其他方面卻很有天賦。

倫道夫已經認識到,兒子不是讀書的料,所以不如讓其參軍,在部隊里磨練幾年,也許還能成材。

在到處都是皇親貴胄的宴會上,別說小丘吉爾,連倫道夫勛爵都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腓特烈三世沒有關注這個身材矮胖的少年,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只是小丘吉爾一直盯著德皇,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晚宴進行到深夜,在女王與德皇盡顯疲態時才宣告結束。

此時,馮承乾已經在一家酒館里跟一群下班後無所事事的產業工人混在了一起。因為非常慷慨大方,而且酒量勝人一等,所以馮承乾很快就消除了膚色上的隔閡,贏得了其他人的好感。

對馮承乾來說,喝酒根本不是問題。

不是他的酒量大,秘密在他的血液之中。能夠讓行將就木的德皇痊愈,也是馮承乾血液中的特殊成分的功勞。

跟思想簡單的產業工人打交道,肯定要比城府深厚的貴族打交道容易得多。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