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混在東漢末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thor7321 2012-10-24 08:02: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 176224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20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章 俗書

等劉備寫完之後,他先到公孫瓚的案前取了木簡,轉身又接過劉修的簡,掃了一眼,眼神一亮,隨即又笑了一聲:「大兄,什麼時候練得好書法?」

「瞎寫的。」劉修哈哈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快吃晚飯了吧?趕了一天路,我都有些餓了。」

公孫瓚聽了,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迎上了劉備的眼神,便又把話嚥了回去。劉修的書法是好看,可是他卻犯了一個錯誤,在漢代雖然已經出現了楷書、行書,草書也出現了,但這些都稱為俗書,寫書札啊什麼的都沒問題,但是寫正式文書時,卻必須用官書,也就是隸書。他們寫告身,這是給先生的第一印象,當然應該用隸書以示莊重,劉修用俗書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是不尊敬,哪怕他寫得再好看也是不對的。這就和後世考試一樣,你能在上面寫草書嗎?哪怕你是草聖,最後也會觸霉頭。

公孫瓚本想提醒劉修,可是一想到劉備都沒提醒,自己一個外人也不好多管閒事,又不想以後被劉修責怪,索性裝作沒看見,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劉備拿著三支木簡出了門,心裡有些猶豫,他是想趁機看看劉修的笑話,以發洩一下這兩天積累的不快,但是現在有公孫瓚在側,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剛才一時衝動,他用眼神制止了公孫瓚,現在頗有些後悔,覺得這麼對付劉修實在有些過份,可是再回去提醒劉修,好像也不太合適。

劉備進退兩難,想了好一會,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交木簡的時候,他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故意將劉修的告身夾在中間,然後退了回來。中途去看了一下吃飯的地方,在外面磨蹭了好一會才回屋。公孫瓚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和劉修沒話說故而假寐,劉修則在翻檢他帶來的書籍,聽到他的腳步聲,劉修抬頭看了一眼,隨口說道:「回來啦。」

「嗯。」劉備應了一聲,有些心虛的強笑道:「在看書?」

「嘿嘿,臨時準備一下,總比不準備的好,萬一先生考校起來,說不定能蒙中一兩個呢。」劉修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書。他自己的家裡是片簡也無,劉備倒是帶過來幾卷簡冊,其中有兩卷是《論語》中的《學而》和《為政》,一卷是《孝經》全文,上面有不少標記,墨跡較新,看樣子是最近剛寫的。

劉修邊看邊笑道:「玄德,最近下了不少功夫啊。」

劉備尷尬的笑笑,本想收回來,可是又伸不出手去,只好嗯啊了兩聲,自己倒在床上休息。他想著剛剛送上去的告身,總覺得有些不安,既希望早些有人來,好讓劉修丟個臉,又怕有人來,讓劉修發現自己使喚壞,聽著外面不時響起的腳步聲,心裡一陣緊一陣松的。

劉修看了片刻,見上面劉備所注的也沒什麼新意,便想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探頭一看劉備臉色有些發白,不免擔心的問道:「玄德,你怎麼了?」

劉備一陣心慌,連忙說道:「沒什麼,可能是走了一天路,有些累了,休息一陣便好了。」

「哦。」劉修見他眼神躲閃,心頭升起一片疑雲,卻沒想到是告身的事情,他本想問,見劉備翻身向裡,分明是不想說,只好又把話嚥了回去。

時間不長,有人來招呼吃晚飯,劉修把公孫瓚和劉備二人叫起來,三人一起去飯堂就餐。飯堂就是廚房旁邊的一個屋子,放了十幾張長案,先來的人大多已經混得熟了,一邊吃飯,一邊輕聲議論著,見劉修三人進來,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有幾個人過來打了個招呼。公孫瓚愛理不理,劉備卻是很熱情的和他們說起話來,劉修含笑在一旁聽著,並不多嘴。

正在吃著,先前那個安排各人入住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目光四下一掃,原本邊吃邊說笑的幾個人便立刻住了嘴,一聲不吭的低頭吃飯,飯堂的氣氛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那年輕人開口問道:「誰是涿縣的劉德然?」

劉修非常意外,他愣了一下,準備問劉備這是誰,劉備卻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吃飯。他只好站了起來,躬身道:「我就是。」

那年輕人打量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出來一下。」

「喏。」劉修不敢怠慢,連忙離了席,大步流星的趕到門口,穿上鞋,對那個面露訝色的年輕人客氣的說道:「請問有何指教?」

「我們到一旁說話。」年輕人看著他,眉梢抖動了一下,似乎想笑又沒笑出來,只好轉身就走。劉修不解其意,只好緊緊的跟在後面。

飯堂裡忽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有個人笑道:「哪來的冒失鬼,第一天就被小先生拉去批?」

「看起來面生得很,大概是今天剛到的。」另外一個聲音應道。

「一來就被批,這豎子運氣也真夠差的。」

一個戲謔的聲音說道:「這也說不定,也許是學問好,先生要當面考校一下,直接登堂入室呢。」

公孫瓚若有深意的看了劉備一眼,劉備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

劉修跟著那年輕人走到另一側的廊下站定,卻把飯堂裡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他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沒什麼做得不好啊,怎麼第一天就被這個什麼小先生給叫出來了?那個送木簡來的年輕人好像說過,這個小先生是盧植的長子盧敏,難道是盧植看到自己的書法很滿意?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啊,不過這也太快了一些。劉修有些自鳴得意的想道,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剛剛浮現出來,就被盧敏的一句話打斷了。

盧敏拿出劉修寫有告身的那片木簡,遞到劉修面前:「這是你的吧?」

「是。」劉修看了一眼,立刻點頭道,然後擺出一副很謙虛的樣子。

「拿去用隸書重寫一遍。」盧敏淡淡的說道:「你沒什麼意見吧?」

劉修一怔,盧敏雖然聽起來是在詢問他的意思,但是話音裡可有些寒意,他看了一下手中的木簡,有些緊張的問道:「請問先生,是我寫得不對?」

盧敏掃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懇切,不似作偽,倒有些不忍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是不對,只是你用這俗書來寫,終究有些不妥,還是用隸書重寫一遍吧。你……不會是對家父有什麼話要說吧?」

這次劉修聽出來了,連忙搖頭道:「豈敢,先生是我心目中的楷模,我豈敢對先生有任何不敬。我實在是不知這是俗書,且先生先行一步,我立刻回去重寫,然後送到先生那兒去。」

盧敏聽了,這才面色轉霽,點了點頭,說了聲也好,轉身走了。劉修站在原處,臉色變得很難看,冷哼了一聲,卻又露出笑容,轉身回了屋,重新拿出筆墨,削去自己精心寫成的告身,重新用端莊的隸書寫了一遍,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這才起身趕往後院。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25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一章 盧植

劉備心裡有事,食不下嚥,匆匆吃完了飯便趕回宿舍,見劉修的案上擺著筆墨,卻不見他的人影,知道肯定是告身的事發了。一想到此,他不免有些後悔。雖然他對這兩天劉修無意中搶了他的風頭有些不滿,但畢竟只是些小情緒而己,還沒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一時衝動給劉修下了個套,如果惹得先生不快,直接把劉修逐出去,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一想到劉修可能因此被趕出精舍,劉備的心裡更緊張了,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象只熱鍋上的螞蟻打起轉來。過了一會兒,公孫瓚也回來了,一看劉備這樣子,他笑了笑:「玄德,你擔心什麼?」

劉備尷尬的強笑了一聲:「我一時莽撞,可能連累了我大兄了。」

公孫瓚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劉備說道:「怎麼,你怕他被趕出去?」

劉備點了點頭,求助的看著公孫瓚:「伯珪兄,你說會嗎?」

公孫瓚搖搖頭:「應該不會,盧君是個正人君子,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和你大兄為難。再說了,你大兄寫的雖然是俗書,卻清麗秀妍,足以讓很多善書之人汗顏。對了,玄德,他不是不喜歡讀書嗎,哪兒學來的書法?」

劉備愣了片刻,茫然的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很少看他作書的。」

公孫瓚歪著頭想了想,越發覺得好奇。

時間不長,劉修苦著臉回來了,一進門,就有些惱怒的瞪了劉備一眼,氣呼呼的坐到自己的床前,雙手撐著膝蓋沉默不語。劉備見了,心裡更加忐忑,陪著笑湊過去問道:「大兄,小先生找你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劉修反問道。

劉備紅了臉,尷尬的說道:「我……我怎麼知道。」

「玄德,你應該知道,我原本是不想讀什麼書的,都是因為你要來讀書,所以我才央著我阿母,自己也跟著你來受罪。」劉修嘆了一口氣,雙手抱著頭向後倒在床上,如釋重負的說道:「現在好了,我因為用俗書寫告身,惹得先生不高興,把我叫過去好一頓訓斥,雖然重寫了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過關。這樣也好,如果先生不收我,我正好打起行裝回家,反正這精舍裡都是一些讀書人,悶得很,不如在家裡玩得痛快。」

劉備一聽,臉色立刻白了,他趕到劉修身邊坐下,急聲說道:「大兄,不至於這麼嚴重吧?你又不是讀過書的人,哪知道什麼官書俗書的?」

「這又不是我說了算的事。」劉修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和衣躺在床上,兩腳蹬了兩下,將腳下的草鞋脫掉。這草鞋還是臨行前劉備的母親趕著送來的,為了感謝劉修說服了母親唐氏,出錢讓他們來讀書,裡面還納了兩層布,也算是精品。

趕了一天路,劉修的腳汗很大,草鞋一脫,一股腳臭味撲鼻而來。公孫瓚皺了皺眉,劉備見了,只好推推劉修道:「大兄,洗洗腳再睡吧,走了一天路,把腳泡泡舒服一些。」

「洗什麼洗,說不定明天還要再走一天呢。」劉修沒好氣的說道。

劉備啞然,只好自己起身提著大壺去廚房打了一壺熱水,又端來洗腳的木盆,好說歹說的把劉修拉起來洗腳。劉修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雖然把腳放在了腳盆裡,卻是一動也不動,劉備心虛,只好蹲下來給他洗腳,然後又自己洗了,這才愁腸百結的上床休息。只是一想到明天劉修如果被趕出去,他的讀書夢也就到了頭,哪裡能睡著,在床上翻了半夜,這才勉強睡去。

聽著劉備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燒餅,劉修差點笑破了肚皮。他把重寫的告身交給了盧敏,盧敏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色也不是那麼難看,想來不會與他為難。只是他惱火劉備耍這種心眼,所以要折騰折騰他,只是沒想到這位未來的蜀國皇帝真是個能伸能屈的,居然主動給他洗腳賠罪。

唉呀,這也算活得值了,能讓劉備給洗腳的,除了他親爹親媽,恐怕老子也是頭一份了。

跟老子鬥心眼?玩死你丫的。

後院,盧植父子面對面的坐著,案上攤著一大堆竹簡帛書,中間放著盧敏剛拿來的那片木簡。盧植仔細的打量了兩眼,有些懷疑的說道:「這真是那個劉修寫的?」

「是的,他親手交給我的。」

盧植搖搖頭笑了:「這倒也是怪事,一個只懂得幾句《論語》,連官書俗書都分不清的年輕人,居然寫得這麼好的書法,難道他真是個人才,只是沒機會讀書而己?這麼好的書法,我看只有蔡伯喈能和他相提並論了,梁鵠諸輩大概都要讓他三分。」

「有這麼好?」盧敏驚訝不己。他看到劉修的書法時也是眼前一亮,但是遠遠沒有覺得有這麼出色。他知道蔡邕是盧植所敬重的一個大學者、大書家,以其學養之深厚、書藝之出眾而名揚京城,盧植平時提起他時總是讚賞不己,說自己的書法再練三十年也趕不上蔡邕,說蔡邕是天生的學者、書家,才氣無人能及,現在居然說一個年輕人能和蔡邕相提並論,這讓他不敢相信。

「這是天才,不是人力所為。」盧植將書簡拿起放到一邊,看著兒子臉上的驚訝,淡淡的說道:「不過,書法再好也只是個書佐而己,當不得大用。蔡伯喈成名,靠是的他精通經義,書法只是添美,是皮毛,卻不是立身之本。」

「謹遵父親教誨。」盧敏欠身施禮,然後又說道:「父親,此子雖然學問不值一提,可是書法著實有可觀之處,不如把他安排在父親身邊做個書佐吧,幫父親抄抄文書,也好讓父親多些時間休養。如今朝庭多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召父親入京,父親還是多注意身體為好。」

盧植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他的學問底子太差了,能勝任嗎?」

盧敏笑道:「父親不是說他是個天才嗎,試試就知道了,實在不行,再做安排便是了。」

盧植點點頭,算是應了,稍做思索,又說道:「京城太遠,縱使有事,傳到涿郡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我現在擔心的卻是北邊。」他抬頭看著盧敏道:「在洛陽的時候我就聽說這幾年鮮卑人年年入境,北疆數郡屢被屠毒,幽州刺史劉虞多次上書朝庭,那些達官貴人卻根本不放在心上。說的也是,他們有幾個是邊郡的人?鮮卑人鬧得再兇,也影響不了他們的產業,可是邊郡的百姓就慘啦。」他長嘆一聲,情緒有些激動:「我不在便也罷了,如今我既然回到涿縣,哪怕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力。子行(盧敏的字),你有空問問那些來自邊郡的士子,多留心一些鮮卑人的情況,也好提前做些準備,以供府縣的諸君參謀。」

盧敏連連點頭:「父親,我已經留意了,今天剛來的那個公孫瓚便是遼西人,又是遼西太守府薦來的,想必對鮮卑人的事有所瞭解,我打算找個時間問問他。」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27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二章 心虛

劉修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便有了一個前世從未有過的好習慣,每天雞鳴即起,洗漱一番後就開始跑步。最初是空手跑,後來提著兩個小號的石鎖跑,也不知道具體的距離,反正不下五公里。他的家雖然離縣城不遠,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口遠不及前世的人口多,村莊與村莊之間是大片的空地,經常跑一圈下來,連個鬼影都看不著,知道他這個習慣的人倒也不多。

這個習慣一開始是因為劉修做好了長期逃命的計劃,後來卻漸漸的有些上癮,偶爾一天不跑,反倒有些不舒服。到了桃谷精舍,他不好帶石鎖來,好在附近的山上石頭多的是,隨便挾上兩塊就開始在山路上跑。第一次跑山路,他有些不太習慣,用的時間比往長多了不少,等他大汗淋漓的跑回來,天已經大亮,不少早起的學生已經在溫習功課,桃林中誦讀聲隨處可見。見劉修一身臭汗的跑過來,客氣的點點頭示意,矜持的皺皺眉表示不屑。

劉修也不在意,逕自向精舍走去,遠遠的看見在東側的桃林中一個人正在練刀,呼喝之聲清晰入耳,劉修有些詫異,看了一眼,發現正是公孫瓚。公孫瓚練得十分入神,雖然面前空無一物,卻全力以赴,讓人覺得好像他正在與一個十分難對付的敵人博殺一般。

劉修雖然十分好奇,非常想看看他平時練的都是些什麼功夫,可是又怕公孫瓚不喜,老遠便笑了一聲道:「伯珪兄起得好早。」

公孫瓚聞聲收了勢,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有些勉強,有些不甘的笑道:「哪有德然你起得早啊,這都練完武回來了。」

「哈哈哈,我只是跑跑步,哪會練什麼武啊。」劉修半真半假的笑著說:「伯珪兄如果方便的話,教我幾招吧,下次打架,我也好助助陣啊。」

公孫瓚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尷尬:「昨天武軍候與你聊了那麼久,你沒向他請教嗎?」

劉修想起昨天武軍候說過的話,又問道:「對了,伯珪,那個武軍候使的是軍中的武技嗎?」

「應該是。」公孫瓚顯然對這個問題想過不少,不假思索的說道:「我雖然還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在遼西的時候接觸過不少軍中的勇士,他們的武技都簡捷暴烈,與武軍候非常相似。其實……」他頓了頓,又說道:「真正戰場上殺敵,手搏並沒有太大的用處,面對一大群拿著武器的敵人,能徒手殺人的勇士畢竟是少數,當然了,我懷疑這個武軍候即便是徒手,也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軍中重的還是五兵和陣法,對於北疆的邊軍來說,更看重騎射本領,手搏只是平時演練,讓人靈活一些罷了。雖說如此,軍說的手搏還是透著特有的殺氣,和文士儒生們那種兒戲一樣的武技還是很容易區別的,武軍候的武技便是如此。」

他最後本想說後來他看到了武軍候那雙手虎口上厚厚的老繭,如果不是武軍候手下留情的話,自己可能會被他活活扼死,只是一想這樣也太丟人了,劉修雖然眼力過人,卻不識武技,只怕未必能看得出這些,自己沒必要自討沒趣,便把話又嚥了回去。

話雖然沒說出來,但剛剛練武積累起來的豪氣已經煙消云散,覺得再說昨天的事非常無趣,便收了刀,和劉修一起往回走。

回到宿舍,盧敏正坐在那個空著的位置上,劉備拱著手,恭敬的站在一旁陪他說話,一看到劉修二人,目光在劉修臉上掃了一下,立刻心虛的躲了開去,對公孫瓚笑道:「伯珪兄,我正準備去找你呢,先生來找你,要問些有關鮮卑人的事情。」

公孫瓚一愣,連忙告罪:「請容我先洗洗,然後再聽先生垂詢。」

盧敏笑了笑,起身說道:「不忙,你們先去吃飯,然後一起到我屋裡來吧。」

「喏。」劉修三人躬身應喏,恭送盧敏出門。劉備手腳麻利的倒了水,先請公孫瓚洗了,然後又讓劉修洗,趁著劉修洗的時間,他一溜煙的跑到飯堂端來了早餐。毛家有錢,伙食搞得不差,除了一大碗粥之外,每人還有兩個饅頭。劉修雖然沒當回事,可是畢竟在這個時代已經生活了幾個月,知道普通家庭能吃上饅頭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他那個新家雖然經濟情況還算可以,也不過是隔上幾天才能吃上一次饅頭,這裡面還有唐氏照顧他身體的原因。

劉備一直沒和劉修說話,陪著公孫瓚吃飯,偶爾看向劉修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閃閃的。盧敏來的時候,劉修和公孫瓚都不在屋裡,劉備陪著他說話,也沒敢打聽關於劉修告身的事,盧敏只是說要向公孫瓚打聽一些遼西鮮卑人的事情,對劉修只是問了一聲之後便再也沒提,劉備更加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一方面是後悔,一方面卻是擔憂回去之後怎麼面對他母親的嘆息和唐氏的責罵,心頭籠罩著一陣厚厚的愁云。

吃完飯後,劉備主動端起三人的食案去洗了,然後小心翼翼的跟在劉修二人身後,向盧敏的屋子走去。這個精舍分成前後四進,隔成三個院子,最後面的一個院子是毛家人自住的,中間一個最大最清爽的院子是盧植父子所住,也是盧植課徒的地方,最外面的一個院子便是來求學的學生所住,那些水平不夠,只能由盧敏來教的就只能在這個院子聽課。

這個時代的授課以自學為主,每五天有一次先生會在堂上授課解疑,稱為都授,平時有了問題只能要到先生的屋裡去請教,當然還要看先生是不是有空。劉修他們是新來的,按照慣例,先生要見他們一次,熟悉一下情況,地點便在前院的堂上。現在盧敏主動找他們去是有事要問,不方便和其他新來的學生一起,而是讓他們去他的住處,也就是第二進院子中的房間。

劉修他們到的時候,盧敏已經坐在堂上,讓人準備了三張草蓆,劉修看了一眼,衝著劉備使了個眼色,劉備一看,也認出來了,這些草蓆就是他們母子做的。他們母子平日裡以織坐席和草鞋為生,因為做的活不錯,在涿縣也算是小有名氣,為了防止別人仿冒,通常會在席角放鎮席的地方做個標記。

劉備無聲的咧了咧嘴,規規矩矩的坐在席上,雙手扶膝,靜聽盧敏垂詢。盧敏先是問了一些他們讀書的情況,無非是有沒有讀過《急就篇》《倉頡篇》等識字的書和《九章》之類的算術,然後考問了幾句《論語》和《孝經》裡的話。

公孫瓚和劉備都一一答了,劉修卻沒有說什麼,他雖然也知道幾句《論語》,但是心裡沒底,所以在告身上只說粗識文字,不懂經義,連《論語》也所知有限。盧敏已經有意讓他去做書佐幫盧植謄寫,以後有的是機會問他,此刻便也無須多問,淡淡的說了一聲,便開始向公孫瓚問一些有關鮮卑人的問題。

只是這樣一來,劉備更覺得忐忑不安,憂慮之色遮掩不住,應對之間也有些不知所云。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29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三章 鮮卑檀石槐

一提到胡人,公孫瓚剛才的溫和忽然便不見了,他怒形於色,揮舞著手臂,幾乎要破口大罵:「這些胡狗,天生蠻夷,不識禮義忠信,便是對他們再好,也是白費功夫。這些年不僅是鮮卑人年年入侵,便是得了我大漢無數賑濟的烏桓人也不是好東西,一有機會便來劫掠,或是自行,或是與鮮卑人一道,實在是可惡之極,不殺不足以解心中怒氣……」

不僅盧敏詫異不己,就連劉備和劉修都有些詫異。公孫瓚在這之前給他們的印象很不錯,雖然有些傲氣,但總體來說還是知禮的,人又長得漂亮,是個俊朗如玉的年輕人,怎麼一提到胡人就這麼大的火氣,憤怒得像頭被人踢了要害部位的公牛?

公孫瓚雖然一提到胡人就憤怒,但是他不僅僅是憤怒而己,很快就讓人領教了他的能力。他向盧敏細述了這十年來鮮卑人、烏桓人歷次入侵遼西的情況,包括他們的進攻方向、兵力分配,都是些什麼人帶兵,各人的帶兵風格有什麼變化,遼西每次有什麼損失,都說得清清楚楚,連幾年前的事情都如在眼前,好像他眼前有一本帳似的。

劉修等人幾乎是瞠目結舌,對公孫瓚的印象大有改觀,盧敏的目光中露出了讚賞之色,劉備則近乎崇拜,劉修也感慨不己。他原本覺得公孫瓚是不成器的武夫,不過趁著亂世賭了一把,現在看來,公孫瓚不僅是能帶兵打仗,文的方面也有一套,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以他的能力做一任太守也應該不成問題。

成見害死人啊。劉修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些上了不求甚解的當,慶幸自己沒有和公孫瓚交惡。

盧敏細細的聽了,最後又問道:「伯珪,在你看來,這鮮卑人如此氣焰,究竟是什麼原因?」

公孫瓚脫口而出:「還不是那些讀書讀傻了的書生害的。」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有些尷尬的看著盧敏,掩飾的咳嗽了兩聲,低下了頭。

盧敏不以為然的笑笑,輕聲解釋道:「你對朝庭的安撫之策有看法?」

「嗯。」公孫瓚點點頭,見盧敏沒有生氣,這才松了口氣:「這些胡人生性野蠻,他們不知道感恩這回事,想要靠仁德感召他們,我覺得收效甚微。前使匈奴中郎將張君然明對他們那麼好,他們可曾有所收斂?只不過讓他們越發看低了我漢人,更加張狂而己。朝庭派人去和親,卻被那檀石槐羞辱了一番,當年便率大軍入塞,大加鈔掠。依瓚愚見,朝庭的招撫、通關之策不過是徒耗錢帛,以肉飼狼罷了,白白讓這些胡狗取了無數的鹽和精鐵去,爪牙更鋒利了些。」

他停頓了片刻,又瞟了一眼盧敏道:「此外,這幾年常有避禍之人逃出塞外,據說有一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利,還做了鮮卑人的走狗,教他們兵書戰策,告訴他們我漢地的山川河流。有了這些畜生的幫助,鮮卑人更是如魚得水,難以對付。」

劉修愣了一下,心道這大概便是所謂的漢奸了,原來讀聖賢書的人也照樣做漢奸啊。他偷偷瞟了一眼盧敏,見盧敏眉頭微皺,臉色也不太好。過了片刻,盧敏又問道:「你對那個檀石槐有什麼瞭解?」

「瞭解不多,只是道聽途說的一些消息而己,而且大多浮誇不實。」公孫瓚搖搖頭,有些不屑的說道:「胡狗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出了一個略有才具的人,便添上無數的虛妄之詞,把他誇上了天去,其實以我看來,他最多也就是個當初冒頓、伊稚邪一類的人物,在蠻夷中還算個人才罷了,真要面對我漢人的英雄如衛霍之輩,他也只有望風而逃的份。」

公孫瓚隨即說了一些有關這個鮮卑大王檀石槐的事情。此人是個說不清來路的野種,他父親叫投鹿侯,在匈奴人中做僱傭軍三年,回去之後發現自己的老婆生了個不知來歷的兒子,當然是暴跳如雷,就把他給扔了。這小子長到十四五處之前一直在放牛放羊,有一次來了一夥馬賊,把他的牛羊全搶走了,這小子一氣之下,居然追上去將這些馬賊全殺了,他老子投鹿侯聽了大為驚異,總算認了他。

沒過多久,投鹿侯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檀石槐順理成章的繼承了他的人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五六年間就收服了十幾個大小部落,做了大王,更在離漢境不到二百里的彈汗山立了王庭,明目張膽的和漢人做對。朝庭不勝其擾,不知道哪個傢伙出了個餿主意,又重提和親之策,要嫁一個公主給檀石槐,希望他能安穩一點,不要年年生事,結果檀石槐把使者羞辱了一頓,反倒搶得更厲害了。

更讓人生氣的是,強大的漢朝都向他低頭,給他帶來了更大的名聲,不僅鮮卑人越來越多的聚攏在他的帳下,就連匈奴人和烏桓人都和他眉來眼去,暗中溝通。檀石槐勢力更大了,越發不可一世,這些年幾乎是一年不空,一到冬天就來,而且兵分幾路,讓人防不勝防。他還把北方遼闊的草原分成了三部分,從右北平以東到遼東為東部,右北平以西到上谷為中部,上谷以西為西部,分別立了一個大王,全部歸他統屬。

盧敏眉頭越發皺得緊了,他雖然是涿郡人,但很早就跟著父親盧植在外地為官,只知道這些年鮮卑人勢大,卻沒想到事態這麼嚴重。對於公孫瓚十分憤概的讀書人出塞幫助鮮卑人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但其中有些原因他不想對公孫瓚說。

光武皇帝中興以來,標榜名節,鼓勵道德,以經取士,讀書人揚眉吐氣,但是好景不長,從章帝以後,先是外戚掌權,後來又添了宦官,他們之間爭權奪利,把本來最應該治國的讀書人反而擠到一邊去了。讀書人當然不滿意,抗爭不斷,但說來慚愧,他們雖然讀了一肚子書,這些卻不是外戚和宦官的對手,屢屢被打得一敗塗地。這十幾年更是連走霉運,兩次黨錮讓讀書人元氣大傷,那些原本意氣風發的讀書人關的關,死的死,象公孫瓚說的那樣逃出關去的也不在少數。

作為讀書人中的一份子,盧敏雖然對那些橫議朝政,動不動就聚眾生事的讀書人不喜歡,但是總的來說,對這些年讀書人遭到的打擊還是報有同情之心的,對那些逃出塞去的讀書人也不會像公孫瓚這樣恨之入骨。然而對這些人幫助鮮卑人來侵攏漢境的行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表示容忍的。情有可原,理不可恕。為了保命逃到胡地也就罷了,怎麼能反過來幫助胡人殺漢人呢?一想到讀書人中的這些敗類,盧敏就覺得臉上發燒,渾身不自在。

話題說得太沉重,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好久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盧敏先反應過來,對著公孫瓚表示感謝,最後留下了劉修。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32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四章 一聲嘆息

劉備和公孫瓚告辭而出,看著被留下的劉修,心中五味雜陳,他歉然的看了一眼劉修,低著頭出了院子。公孫瓚雖然還有些激動,還是注意到了劉備的不安,他微微一笑:「玄德,你在為你大兄擔心嗎?」

劉備情緒低落的乾笑了一聲:「都怪我一時意氣,連累了大兄。」

「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公孫瓚神秘的笑道:「我敢保證,你大兄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反有些你我都不敢想的際遇。」

劉備一愣,抬起頭看了一眼公孫瓚,見他不似說笑,倒有些信了,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神也跟著靈動了些,他想了想,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再好不過,也免得我總是不安了。」

公孫瓚欲言又止,快要走到宿舍門前的時候,他忽然說道:「玄德,先生已經見過我們,想必今天不會授課了,我想去外面看看這桃谷的風景,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去?」

劉備眼珠一轉,欣然同意。兩個人便出了精舍,沿著桃林向前走了一段路,又沿著桃溪走了幾十步遠,看看四周沒有人才停了下來,在溪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公孫瓚歪著頭看看劉備,含笑說道:「玄德,你這大兄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備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扔進水中,靜靜的看著水波蕩漾、桃花瓣瓣的桃溪,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先前和你說過,他身體好,力氣大,打起架來勇不可擋,縱使是以寡敵眾,也很少吃虧。不過,我還你說過,他腦子不太好,有些傻,現在想起來……好像不太對。」

公孫瓚把劉備叫到外面來,就是想仔細打聽一下劉修的事情。劉備對他說過,劉修有些匹夫之勇,但是不喜歡讀書,是那種頭腦比較簡單的笨漢,可是從短短的一天交往來看,他覺得劉備這個說法有些問題。劉修雖然書讀得確實不好,可是他眼神明亮,言語自如,不僅沒有一點愚笨的感覺,相反倒是讓人覺得他有些狡黠,加上他對那一手漂亮的書法說得含糊其辭,讓公孫瓚難免有些些疑心。

聽劉備這麼一說,公孫瓚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了,他靜靜的聽劉備往下說。

「其實我這大兄原本好像不笨的,我記得我阿母說過,大兄識字的時候就比大多數小孩快,不敢說過目成誦吧,也是比別人快很多,只是他確實不喜歡讀書,不管是《倉頡篇》還是《急就篇》,他都沒有讀完,後來學《論語》《孝經》的時候更是如此,但是看到書就頭疼這毛病,卻是後來的事,好像……好像和他的阿翁有些關係。」

「他的阿翁?」公孫瓚更加好奇了。

「因為讀書不用功的事,他被他阿翁狠打過幾次,結果不僅沒有改正,反倒更嚴重了,有些故意和他阿翁治氣似的。」劉備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邊想一邊說:「再後來,他阿翁也就失望了,總是說他沒用,以後就是個廢物,說他不如我,再後來……就成這樣了。」

「他的阿翁大概有些急於求成了吧。」公孫瓚釋然,「做父母的,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讀書有出息,其實在我看來,讀不讀書有什麼關係?就以你大兄這副好身體,就算不讀書,以後也能掙些軍功出人頭地。」

「只可惜高祖皇帝雖然說過『非功不得封侯,不如約者天下共擊之』,但我大漢現在就算有軍功也不如那些讀書人容易封侯。遺子千金,不如一經啊。」劉備長嘆一聲,用腳將一塊小石頭踢進水中,「啪」的一聲濺起一朵水花。

「可不是,縱使是段太尉那般軍功,也要阿附閹人才能做太尉,反倒是那些連一個人都沒殺過的書生,轉來轉去都不離三公之位。」公孫瓚也心有同感的長嘆一聲:「從這一點來說,也怪不得德然的阿翁那麼著急,只是可惜……」

劉備無聲的一笑,沒有回答,怔怔的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出神。

盧敏向劉修說明了情況,徵求他的意見,劉修喜出望外,當然是求之不得,立刻應了。雖說做個抄寫員並不代表自己就傍上了盧植,但終究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第一天到精舍來就有這樣的進展,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哪裡還有不滿意的可能。

盧敏見他一口應下,也非常高興,又細問了一些他的學業。劉修在這一點上不敢吹噓,生怕露出破綻,只敢往低了說,幾乎要說自己是個一字不識的文盲了。其實他雖然對古文字沒有專門下過功夫,但是因為書法和篆刻的緣故,對篆書隸書並不陌生。

兩人說了一陣,盧敏讓劉修回去做些準備,自己去見盧植,把剛才公孫瓚介紹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對盧植說了。盧植聽了,久久不語,最後說了一句:「子行,你幫我擬一封書札,把這裡的情況告訴蔡伯喈和楊伯獻,朝庭和親不成,我擔心又會轉向征討,朝中主事的對邊郡之事大多不明所以,更何況陛下身邊的那些閹豎,萬一有僥倖心理,只怕會出大事。」

盧敏不敢怠慢,連連點頭。

盧植又道:「你派人去一趟城裡,把公孫瓚說的情況轉告給李定,他和刺史大人、太守大人都有些交情,想必有機會進言。涿郡雖然離邊境遠一些,但也不是遠不可及,早些做準備總是好的。」

「喏。」盧敏再次躬身應喏,見盧植沒有其他的話,便起身到一旁去擬書札,寫好後交給盧植看了一遍,盧植提筆改了幾個字,便讓他出來找劉修,讓劉修謄清,然後由他帶到涿縣,由官郵發往洛陽。

劉修聽說是發給蔡邕的書札,不敢大意,按盧敏的要求,用工整的隸書寫清了,又仔細檢查了兩遍,這才交由盧敏收了。盧敏把他帶到書房內,教他用細繩紮好木簡,填上青泥,再印上盧植的私璽,然後趕往涿縣。

盧敏去辦事了,一時沒有授課的可能,盧植又沒有立刻安排抄寫的任務,劉修便回到宿舍,拿出劉備帶來的書簡,自己做起了功課。不久,公孫瓚和劉備二人回來了,一進門,劉備就仔細的看了一下劉修的臉色,見他面色平常,一點也沒有昨天的惱怒,這才放了心,衝著公孫瓚使了個佩服的眼色,開心的對劉修說:「大兄,小先生留你都說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讓我有時間去為先生抄抄文章罷了。」劉修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麼?」劉備吃了一驚,隨即又露出羨慕的神色:「你要到盧君身邊讀書?」

劉修連連搖頭:「不是讀書,僅僅是抄抄寫寫罷了。」

「豎子。」公孫瓚忍不住笑罵道:「雖說只是抄寫,可是能第一個看到先生親著的文章書稿,這可比聽先生講書還要好上百倍呢。你這豎子真是運來如山倒,擋都擋不住呢。」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37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五章 新朋友

劉修笑了笑,可是笑容很快又變成了苦笑,他看著笑容中帶著幾分羨慕的公孫瓚,很鄭重的問道:「鮮卑人真的這麼兇殘,年年都來?」

「那還能騙你?」公孫瓚覺得有些好笑的看看他,半開玩笑的說道:「德然,你也沒讀什麼書啊,怎麼跟那些書呆子一樣迂腐,還相信以德服人那一套?」

劉修從來沒有相信過以德服人的那一套,他只相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面對公孫瓚的玩笑,他無心解釋,只是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北邊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一直是漢人心病,現在還只是邊患而己,以後卻是長驅直入,蹂躪中原,甚至兩次入主中原。遠的不說,這三國以後就是五胡亂中華,長達三四百年的戰亂,幾乎把漢人的元氣損耗殆盡。

「唉——」劉修長嘆了一聲,遺憾自己只知道寫個字,畫個美人,卻不知道一點先進的科技。這也難怪,沒想過要穿越啊,如果早知道的話,怎麼也得準備個大百科全書什麼的。

公孫瓚不知道劉修在想什麼,以為他是擔心鮮卑人的攻擊,倒有些不以為然,慨然道:「德然何必如此喪氣,鮮卑人雖然兇殘,其實不足為患。只要我大漢人不要沉迷於那些迂腐的經義之中,區區鮮卑人又能成什麼氣候?別看檀石槐現在得意,一旦我大軍出塞,他就和當年的匈奴人一樣只能遠遁漠北,茍延殘喘。」

公孫瓚一邊說著,一邊意氣風發的揮舞著手臂,彷彿他就是當今的衛霍,而檀石槐就是當年的伊稚邪,很快就要拜倒在他的面前,束手就縛。

看著公孫瓚眼中自信的光芒,劉修暗自嘆了口氣,連連搖頭,心道你是有才,可是你和衛霍卻差得遠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大漢也不能和漢武帝那時候相比,桓靈二帝可是大漢歷史上有名的昏君,連給漢武帝提鞋都不配。

「精彩!有志氣!夠豪爽!我喜歡!」

門外響起「啪啪」的掌聲,接著那天死乞白賴的要騎公孫瓚的白馬的毛家少年出現在門口,他一邊拍著手,一邊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家僕,懷裡抱著褥子和光滑的錦被。

「你……你這是?」劉修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毛宗,草字承明,請三位多多指教。」毛宗哈哈一笑,一邊讓家僕鋪床,一邊搓著手,故作豪爽的笑道:「我也是盧先生的學生,哈哈哈,我們是同窗啊。這個……上次與三位一見如故,非常希望能和你們多親近親近,所以嘛……哈哈哈……我們一起住吧。」

公孫瓚撇了撇嘴,不屑一顧:「誰和你一見如故啊,一見如故還硬要搶我的馬?」

「伯珪兄,朋友有通財之義嘛。」毛宗有些懼怕公孫瓚,陪著笑道:「再說了,我也沒有搶你的馬,只是借了騎兩天,騎兩天而己。這不,才過了一天,我就給你送回來了。伯珪兄請看……」

毛宗還沒說完,公孫瓚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劉修和劉備互相看了一眼,剛要說話,就聽到院子裡一聲馬嘶,連忙站起身來,跟著走了出去,正好看見公孫瓚抱著那些白馬的脖子親暱的和馬說著話,那白馬搖頭擺尾,在他臉上蹭來蹭去,親熱無比。

劉修轉過頭對一直陪著笑的毛宗說道:「看不出你雖然紈袴,卻還是個講信用的人啊,不僅講信用,還提前還回來了。怎麼,過完癮了?」

毛宗尷尬的笑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臀部,劉備一見,忍不住笑出聲來:「怕是沒本事騎,摔得慘了吧?」

「哪裡哪裡。」毛宗滿面通紅的擺擺手:「我有那麼差嗎?我是真的想和你們做朋友的。」

劉備還要再說,劉修瞟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挖苦毛宗。雖說毛宗有些少年脾氣,可是能做得這樣也算是難得,至少心性不壞,要不然的話,昨天他完全可以讓武軍候出手狠狠修理公孫瓚一頓。劉修雖然是個記仇的人,卻也不至於到處結仇,更何況現在還是在毛家的莊園裡,從飯堂的伙食來看,毛家雖然是地主,卻還算不上惡霸。

劉備現在對公孫瓚很崇拜,下意識的就把毛宗當成了敵人,原本想再羞辱他幾句,出出昨天的惡氣,可是見劉修給他使眼色,卻沒敢再說。剛剛虛驚了一場,他現在還真怕再惹火了劉修,把他氣回家去。

公孫瓚和白馬親熱完了,再看向毛宗的眼神頓時溫和了許多,毛宗順著桿子往上爬,建議公孫瓚把馬寄養到他毛家的馬廄裡,有專人照料,也能喂些精料,公孫瓚愛馬,本來也不想把自己心愛的坐騎和那些駑馬拴在一起,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毛宗隨即讓人把馬牽到馬廄裡去,自己卻接上了剛才的話題。

「伯珪兄,其實說起來,我們也是英雄所見略同。對付這些胡人,沒別的,一個字,殺他老母!」毛宗一揮手,大聲大氣的說道:「我之所以看中了伯珪兄這匹馬,不是因為我貪婪,而是因為伯珪這匹馬真是良駒,如果能騎著它上戰場,一定能把那些胡狗殺得落花流水,這可比那些子曰詩云的有用多啦!」

劉修直皺眉,這小子年紀和劉備差不多大,怎麼一開口就殺殺殺的,難道真是武人家庭出身的緣故?

公孫瓚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一拍毛宗的肩膀:「承明,你這話我愛聽,對付這些胡狗,只有把他們打痛了才有用。行,以後你有機會去遼西,我一定給你找一匹這樣的好馬。」

「那就一言為定。」毛宗歡喜得眉飛色舞:「不瞞伯珪兄說,我也許很快就有機會去遼西了。」

「是嗎?」公孫瓚眉梢一動:「是行商還是遊歷?」

「訪親。」毛宗道:「護送我一個遠親去。」

公孫瓚聽了這話,不好再問。說話間,毛宗的僕從已經鋪好了床榻,毛宗揮揮手,讓他們退下,自己往床上一倒,試了試,然後滿意的說道:「從現在起,我們就可要同居一室,共研經義啦。伯珪兄,德然兄,玄德老弟,以後可要多關照啊。」

「你有我大嗎?」劉備不高興的問道。

「嘿嘿,我已經查過你們的告身了,我比你大三天。」毛宗起身摟著劉備的肩膀,擠眉弄眼的笑道:「你就老老實實的做老幺吧。」

劉備努了努嘴,無可奈何的低下了頭。劉修見了,忍俊不禁,笑著連連搖搖頭,心道這小子如果知道他現在摟的是未來蜀國皇帝的肩膀,還能這麼隨便嗎?

毛宗得意的笑個不停,幾個人說笑了一陣,很快就熟稔得像多年的好友。毛宗性格開朗,公孫瓚豪氣干云,就連劉備也有幾分豪氣,反倒是劉修因為怕露出破綻,顯得有些拘謹。不過毛宗對他並不漠視,很快就說明天莊園裡的護莊要進行演練,希望劉修三人一起去看看。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40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六章 戲水美人

劉修心中一動,恍惚有些明白了毛宗不住在自家的院子裡,卻要來和他們擠在一起的原因,也沒有多說,爽快的應了。毛宗見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因為今天沒有集中授課的安排,所有人都自行安排自己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在溫習功課,公孫瓚三人卻一點沒有這個自覺性,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個共同點,他們之所以拜在盧植的門下讀書,不過是想臉上有光罷了,根本不指望做個明經的博士,對於他們來說,練一身好武藝,到戰場上去掙軍功才是正途,讀書完全是浪費時間。

他們三個說得熱火朝天,卻害苦了劉修。劉修雖然也沒指望過要做個博士,但是既然想傍上盧植這棵大樹,名正言順的離開涿縣,多多少少要學點經術,總不能指望自己寫得一筆好字就會被盧植收為弟子吧。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他們現在雖然離盧植只有幾步之遙,卻還不算盧植真正的學生。漢代有名氣的大儒是稀有資源,有無數的人想在他們的門下讀書,好給自己面上添光,或是仕途上添一些資本,當然也有真正想做點學問的,只是數量極少。

大儒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教太多的學生,所以來求學的人裡便分為幾個等級。最差的一種叫著錄門生,就是在學生名錄上寫個名字,人卻未必來,名義上便算是大儒的學生了;

上一等的叫及門,就是劉修他們這種,到了先生的門上來了,但卻未必能見到先生,很可能一輩子只見過代授的同門師兄,比如現在的盧敏;

再上一等的叫升堂,就是在先生公開授課答疑的時候,有機會坐在課堂上,親耳聽到先生說經。到了這一步,才算是名符其實的學生弟子;

最上一等的叫入室,能進入先生的房間向先生討教學問,是先生真正看中的學生,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師生,而有一種父子君臣的親近。其他的弟子雖然名義上也和先生有師生的關係,但比起入室弟子的親近來說,還是要差很多的。

劉修現在雖然已經有機會見到盧植的面,卻只能算是盧植的及門弟子,僅憑這樣的關係,盧植離開涿縣的時候,幾乎不可能帶上他,要達到那一步,劉修至少再進一步,做個升堂的弟子才行。而要做升堂的弟子,僅僅憑書法好是遠遠不夠的,那只是個抄寫員而己。

所以劉修無論如何都要讀點書,他不知道盧植究竟會在這裡呆多久,他只知道黃巾起義的時候,盧植是在洛陽的。黃巾起義是什麼時候?也許是今年,也許是明年,也許是十幾年以後,這個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劉修不知道。

和毛宗說了幾句閒話,劉修找了個藉口,從劉備那裡借了一卷《孝經》出了門。《孝經》是最淺顯的經學,也是漢人治經的起點,他要想假模假式的做點學問,《孝經》是必須跨過去的檻。好在《孝經》很短,如果不看註解,也就兩千多字,比《論語》要短得多,文字也相對淺顯,比較適合他自學。

劉修拿著簡策出了門,見桃林中三三兩兩的同窗,生怕自己丟人現眼,便走得遠了些,沿著桃溪向上走了百十步,上了一個小山崗。晨練的時候,他來過這裡,知道這裡比較清靜,環境也不錯,比較適合讀書。

他看看四周,爬到一塊突兀而出的大石上,這才放鬆了一直端著架子的身體,攤開手腳躺了下來。這大半天都時刻要提醒自己現在是個漢代人,要注意禮儀,走路不敢邁大步,兩隻手總要拱著,可把他緊張壞了。

看著瓦藍瓦藍的天空出了一會神,他翻身坐起,翻開了那卷簡策,開始疏通字詞。為了研究書畫,他也讀過一些古文,知道該怎麼進行研讀,好在劉備已經在簡策上做了句讀,倒也省了他一些功夫。

《孝經》並不複雜,主要是講一些「孝」的要求和實行辦法,主張人的一切行中都要貫徹「孝」這個宗旨,象「身之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這句名言就是《孝經》裡的句子,不過意思和後來怕死的託詞已經不覺是有些區別的。劉修疏通完了字詞之後,就開始嘗試著背誦第一篇:開宗明義章第一。

「仲尼閒居,曾子侍坐。子曰……」

四處寂靜,唯有桃林之中有鳥語聲聲,桃水之中有水聲潺潺,劉修似乎又回到了當年一個人背著畫夾到野外寫生的時候,身體放鬆,神情專注,習慣的盤著腿坐在大石上,把簡策攤在面前的大石上,無聲的默誦著,基本記熟之後,又開始閉上眼睛,在心裡一字一句的揣摩。

人們常說,只有專注,才能專業,當一個人把全部心神集中到一件事上的時候,效率是驚人的。劉修前世之所以能在十年之內成為書畫造假業內的一個傳奇,就是因為他能在長達十年的時候內把全部的精力都傾注在與這件事上,這才能以普通人無法想像的速度進步。

此時此刻,劉修再次進入了那種物我兩忘的境界,整個腦海裡只有這兩千多字的文章,連鳥鳴和水聲都漸漸的遠去,天地之間,只剩下這兩千多字。他雙目垂簾,雙手很自然的交叉在一起,攤在大腿上,一動不動,有如泥胎木偶一般,唯有氣息自然綿長,若存若亡。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復坐,吾語汝。」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

「……」

一句句《孝經》上的話如流水一般緩緩流過他的腦海,開始有些生澀,慢慢的開始變得流暢起來,有如小溪衝出山谷,歡呼著匯入大河,向大海奔騰而去。

「居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蓋諸侯之孝也。《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劉修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淺笑,為自己的記憶力依然是那麼變態感到欣慰,幾個月沒有讀書,不僅沒有減弱,反倒更上一層了。短短的時間內背下了《孝經》的一半,近千字的內容,他對自己表示很崇拜。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

忽然,一句話引起了劉修異樣的感覺,這句話……好像不是《孝經》裡面的話吧,而且這聲音……似乎也不像是自己的。他愣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凝神靜聽。

「四二為肩,八六為足,可是,這該怎麼轉換呢?」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石下傳來。

劉修吃了一驚,坐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石下的人還在自言自語,伴隨著一陣陣的水聲,好像在用什麼東西拍打著溪水似的。劉修慢慢的爬到石邊,探出頭向下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衫子的女子背對著他斜坐在水邊的一塊石頭上,一隻手拿著一卷竹簡,一隻手撐在石上,兩隻白晳的腳丫在水裡輕輕拍打著。從劉修這個角度看去,細長的脖頸,削溜的肩膀,盈盈一握的腰身下如梨一般的臀,一雙小手,一對玉足,還有微開的衣襟下一抹如玉的肌膚,活脫脫一副誘人心魄的仕女戲水圖,那種不加掩飾,渾然天成的秀美讓劉修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43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七章 見血

「咕嚕」一聲,劉修本能的嚥了一口口水,一種說不清的悸動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瞬間鑽入了三萬六千個毛孔。

這聲音一出來,劉修就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他連忙向後縮,可是已經遲了,那女子本能的扭過頭向上看了一眼,和劉修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在那裡,眼睛瞪得溜圓,一動不動。

「啊——」一聲尖叫打破了山谷間的寂靜,那女子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赤著腳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又想起放在一旁的木屐和錦襪,折回來彎腰撿起,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不料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衣襟上,一個趔趄,身子晃了兩晃,「撲通」一聲栽進了旁邊的桃溪裡,濺起水花一片。

劉修看著那個在水裡掙扎的女子愣了片刻,這才突然反應過來,飛身下了大石,三步並作兩步躍入水中。桃溪水並不很深,不過齊腰而己,他漟著水沖了過去,伸手拉住了那女子在水面上亂抓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拉了起來。那女子好像嗆了兩口水,本能的抱住了劉修的脖子,顫抖的身子緊緊的貼在劉修身上,被水浸濕的衣衫薄若無物,胸前那兩團並不豐滿的隆起清晰無誤的傳到了劉修的腦海中,讓他禁不住渾身一陣顫慄。

劉修顧不得心中的綺念,伸手摟著那女子的腰,半拖半抱的將她帶回岸上。那女子腳一落實在,這才回過神來,又是驚叫一聲推開劉修,雙手掩在胸前,驚恐的看著劉修,連往後退。

「嘿,別退了,再退你又下去了。」劉修連忙提醒了一聲。

那女子聞聲扭頭向後看了一眼,見自己離水只有一尺遠了,嚇得連忙往回走了兩步,幾乎又要撲到劉修的懷裡來。她的手一碰到劉修,連忙縮了回去,怒視著劉修:「你……你是誰?」

劉修剛要說話,一眼瞟到那女子濕透的衣衫下曼妙的身體幾乎無遮無掩,雖然有些不捨,卻知道此時不是養眼的時候,眼前這女子絕對不是前世那些沙灘上的比基尼女郎,雖然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被男人看了一眼就自殺,但這樣出現一個陌生男子面前想必無法接受。一想到此,他立刻伸手去解腰帶,準備把外衣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先幫她遮遮春光再說。

「你——你這個禽獸!」那女子一看他脫衣服,本來已經有些發白的臉更是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她咬起嘴唇,四下一看,彎腰撿起一隻木屐就用力砸了過來。

劉修正低著頭脫衣服,哪裡想到這女子反應這麼激烈,等他抬起頭看到一團黑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反應了。木屐「呯」的一聲砸在他的眉角上,緊接著一股熱乎乎的東西就流到了他的眼睛裡,面前的世界頓時變成了紅色。

「唉喲!」劉修下意識的叫了一聲,怒道:「你幹嘛?」

「你……你……」那女子飛快的撿起另一塊石頭,色厲色荏的叫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禽獸,你不要過來,要不然……要不然我砸死你。」

「我靠!」劉修這才明白自己被人當流氓了,氣得罵了一聲,脫下外衣甩了過去:「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老子沒看上你這樣的女人。快穿好衣服滾,要不然老子真的正法了你。」

那女子被他扔過去的衣服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接住,怔怔的看著惱怒不己的劉修,知道自己誤會了劉修,臉上又紅又白,抱著劉修的外衣不知如何是好。被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裹上劉修的外衣,匆匆的逃了。

「真倒霉!」劉修蹲下用水洗了洗眉角,傷口被水一激,有些刺疼。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藉著晃動的水影看了一下,只能模糊的看到眉角一片紅,還有血滲出,看樣子傷口不小。

他暗自苦笑,坐在水邊自怨自艾了片刻,這才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出一片,腳下似乎踩著了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原本是一隻木屐,正是那女子砸得他頭破血流的那隻。他往四處看了看,石上還有一雙錦襪,另一隻木屐卻不見了,也不知是被那女子帶走了還是順水淌走了。

劉修憤憤的罵了一聲,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女子戲水的腳丫,心裡有些蠢蠢欲動,猶豫了片刻,匆匆的沿著桃溪向下走了十幾步,果然在水中發現了另外一隻木履和那女子原本握在手裡的一卷簡策。他把木履和簡策收好,重新放回那女子坐過的大石上,然後取了大石上自己的簡策準備回精舍,剛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什麼,心虛的看了一眼四周,折了回來,伸手將那雙錦襪拿起來揣到懷裡,這才飛也似的跑了。

回到宿舍,公孫瓚他們都不在,劉修暗自慶幸,將濕衣和鞋換掉,這才躺倒在床上,看著青黑色的屋頂,不期然的又想起那女子像一只又驚又怕的小白兔,卻又偏偏要呲起牙齒作兇狠老虎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剛笑了一聲,扯動了眉梢的傷口,又讓他的心情有些鬱悶,難得做回好人,又沒給你做人工呼吸,至於這麼緊張嗎?還累得老子流血,這可虧大了。唉,真要是做了人工呼吸再被打,那也馬馬虎虎嘛。

嗯,這小娘皮長得還真不錯,特別是那小身段兒,一看就讓人流口水,沒看出來她那身寬寬大大的衣衫下居然還藏了這麼一副惹火的身材,只是年紀好像小了些,胸襟還不夠偉大,那感覺有些……硬,不夠溫柔。

劉修自顧自的意淫了一通,直到公孫瓚他們回來才坐起來。公孫瓚笑瞇瞇的看著他,打趣道:「德然,你讀書真夠用力的啊,居然讀得兩腳濕透,實在是令人敬佩啊。」

「屁!」毛宗從後面擠過來,哈哈一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一不留神,掉桃溪裡了吧?看,頭上還撞破了一塊。」

「你大小也是個毛家的少主,有點身份好不好,別搞得跟個混混似的?」劉修顧左右而言他,反言相譏道。

「哈哈哈……」毛宗大笑:「你這口吻怎麼跟我姊似的,動不動就擺出道學先生的面孔?」

劉修心中一動:「你還有個姊?」

毛宗剛要說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警惕的上下打量了劉修一眼,撇了撇嘴:「不行,不能告訴你,你這豎子長得人模多樣,聽玄德說又寫得一手好字,天生一副登徒子的嘴臉,我才不會讓你有機會去禍害我姊呢。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到後院去,別怪我打斷你的腿。」

「且!」劉修老臉一紅,佯作不屑的說道:「就憑你這樣子,我也能猜得出,你那姊姊不是無鹽,就是嫫母,老子才看不上呢。」

「嘿嘿嘿……」毛宗摸著下巴,不怒反笑:「你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啊,你罵我沒關係,可是罵了我姊,嘿嘿嘿……你麻煩大了。」

「且——」劉修拉長了聲音,以示不以為然,心裡卻想起了那女子用木屐砸他時的神情,心中暗道,毛宗的姊姊不會就是那個暴力妞吧?他摸了摸懷裡的錦襪,忽然有點覺得冒失,這是不是無意間又給自己惹了禍事?

唉,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古人誠不我欺。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45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八章 算術題

劉修在惴惴不安中過了幾天,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潑婦罵上門來的情景,這才安心了些。盧敏去縣城一直沒有回來,盧植也沒有讓人來叫他,他便自己學習,把《論語》和《孝經》通讀了幾遍,有公孫瓚和劉備在一旁輔導,雖不敢說已經精熟,但終究心裡有些底了。

原因很簡單,公孫瓚等人的學問其實並不比他強多少。公孫瓚勉強能把字句全部通順了,劉備和毛宗卻是連全文都不通,有些字還是連蒙帶猜的,搞得劉修都不敢說自己已經把《孝經》全文背下來了,生怕遭忌。

於是乎,劉修決定與民同樂,放下書本,和這三個壞學生一起去練練武,騎騎馬,摸摸魚。除了他們之外,那幾十個同學之中大多也是同路人,一聽說去玩耍,只要招呼一聲,馬上就擁來一大幫。此情此景讓劉修有些懷舊,想當年上大學的時候,他經常在宿舍走廊裡叫一聲「一缺三」,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能湊起一套班子,速度之快,與現在這些同學不遑多讓。

可見古往今來,真正愛讀書的人總是有限的,大部分都把讀書當成差事。

等到參加了幾次集體活動,劉修感覺到了不少的差距,這些同學以北邊人為主,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武人,大多都騎得馬,拉得弓,他雖然人高馬大,力氣也很出眾,但是一上馬,兩腿無依無靠的垂在馬腹旁,那種無力感立刻湧上心頭,只能使出渾身力氣夾著馬,緊張得直冒虛汗,更別提放馬奔馳了。

與他的狼狽相比,公孫瓚一下子成了最耀眼的明星,他不僅馬騎得好,還能在飛馳的馬背上拉弓射箭,十發能有五六中,在眾人之中可謂翹楚,再加上長得一表人材,很快就有人給他起了一個諢號:「白馬郎君公孫瓚。」

郎在這個時候是一個很受人歡迎的稱呼,因為郎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指宮裡的郎官們。能做郎官的人,要麼是官宦子弟——依大漢律,二千石以上的官員任期滿三年以上,就可以任子弟為郎,要麼是年輕俊傑——各郡國推薦上去的孝廉、茂才、明經之類,或是太學裡策試高第的太學生,再不然就是西北六郡精於騎射的良家子,這些人離皇帝近,仕途機會多,是不言而喻的官員預備役,一旦有機會外放,至少是個縣令,甚至有可能直接做到千石以上,是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劉備和毛宗也成了月亮身邊的星星,在同學之中甚得榮光。毛宗是東道主,也騎得馬,拉得弓,雖然有些紈褲,卻是個豪爽的人,很快與大家打得火熱。劉備相對而言比較弱勢一點,他的家世既不能和毛宗相比,身手也和他差得一大截,但是他也有他的長項,他看到誰都能客客氣氣,姿態放得很低,換句話說,他很有人緣,幾乎所有人都願意和他來往。

看到這些,劉修不得不承認,劉備以後能成就一番事業,的確有他的道理。

劉修湊不上這熱鬧,眾人在一起遊戲的時候,他要麼在一旁看著,要麼自己回到宿舍看書,倒不是清高,而是怕自己露出破綻。這些人以後大部分是要在涿郡任職的,他既然沒有想留在這裡發展的計劃,當然沒興趣著意去和他們結交。

意氣風發的公孫瓚卻沒有忘記他,經常把他連拖帶拉的從屋子里拉出來,推到他那匹白馬上去,教他怎麼去感覺馬的動作,配合著馬前進時的韻律調整自己的平衡。他對劉修說,你的力氣大,夾住馬肯定不成問題,只是你現在有些緊張,夾得太緊,馬不舒服,它就會亂動,等你放鬆下來,力道用得恰當的時候,它就好多了。

有了公孫瓚的教導,劉修慢慢能騎在馬上小跑了,只是雙手還不敢放開,更別提象公孫瓚他們那樣射箭了。他不由得想,哪天到涿縣去找個鐵匠打副馬鐙,這玩藝簡單高效,自己一定用得上。

趁著得空的時候,劉修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公孫瓚他們,公孫瓚一時沒搞明白,有些不以為然,毛宗也沒當回事,大大咧咧的說道,幹嘛要去城裡,我家就有鐵匠,你說個樣子,我讓人給你打就是了。

劉修見說不清楚,便畫了一張草圖,公孫瓚瞅了半天,沒說話,神情中卻有些不屑,毛宗草草看了一眼,讚了一聲,看不出你不僅字寫得好,畫也好看,然後大大咧咧的揣進懷裡,渾然沒當回事,搞得劉修很鬱悶,以前偶爾看那些穿越網文,都是主角一出手,別人都歎為天人,怎麼自己要搞個東西卻無人喝彩?

一晃十來天過去了,盧敏一直在城裡沒回來,好在這些學生也沒幾個真心求學的,盧敏不回來,他們就樂得自己開心。

這一天,毛宗取回了打造好的馬鐙,塞給劉修道:「妥了。」

「多少錢?」

「沒幾個錢,算我送你的,朋友有通財之義嘛。」毛宗一邊笑嘻嘻的說著,一邊掏出一張略帶些黃色的紙推到劉修面前:「能幫我個忙不?」

劉修又好氣又好笑,故意擺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

「話可不能這麼說。」毛宗急了:「我豈是那種施恩圖報的小人?我這是真是做不來,這才請你幫忙的,和那東西可沒什麼干係。」

「鬼才信你。」劉修撇撇嘴:「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快說,要寫什麼?」

「喏,幫我把這個抄一遍。」毛宗故作輕鬆的將一支寫滿了字的木簡推到劉修面前,然後陪著笑道:「如果方便的話,能幫我解一下那就更好不過了。」

劉修接過來一看,原本是一道算術題,是一個把一到九這九個數字填到一個九宮格里的題目,要求橫豎斜線上的三個數字都相等。他前世做過這樣的題,知道並不難,正要提筆去寫,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天在桃溪邊戲水的女子念叨過的話,便裝出很隨意的問道:「這是誰讓你解的?」

「唉,別問了,除了我們家那母老虎,還能有誰啊。」毛宗唉聲嘆氣的說道:「能解不?」

劉修手一哆嗦,差點在紙上落一大黑點,連忙掩飾的一邊寫一邊說道:「能解,這個並不難。」說著,很快就填好了數字,轉手交給毛宗。

毛宗大喜,接過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看看他,又看看那張紙。劉修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剛才被毛宗的話嚇著了,只顧著趕快寫,一不留神寫的是阿拉伯數字。

毛宗沉下臉,不快的說道:「德然,你這什麼鬼畫符啊?糊弄我?」

「哦,慚愧慚愧。」劉修無語,連忙搶過紙,裁掉那半張,用隸書重寫了一遍。毛宗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笑盈盈的拿著紙走了。

看著毛宗出了門,劉修這才拿起馬鐙細看。毛宗家的鐵匠手藝不錯,這馬鐙打得非常漂亮,上面還特意做了云雷紋,搞得像個工藝品似的。劉修放下馬鐙,起身去找繩子,剛把背包打開翻了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頓時後悔莫迭。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09:49
第一卷 幽州雪 第十九章 重任

毛宗拿著紙,哼著小曲,徑直到了最後一個院子。院中有個小魚池,毛宗的姊姊毛嬙正伏在池邊小亭中的欄杆上,一手托著一把麥麩,另一隻手拈起一點投在水裡,看水中的魚兒爭食,聽到毛宗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瞟了他一眼,重新低下了頭:「回來了?」

「回來了,喏,這是那道題。」毛宗大聲說道:「我解出來了,怕你說我的字不好看,還特地請一位同學抄了一遍。」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半張紙遞到毛嬙的面前。

毛嬙也沒接,歪著頭瞅了瞅,在心裡暗自計算了一下,「撲哧」一聲笑了:「承明,你又來騙我,這是你解的還是你那位同學解的?」

毛宗心虛的大聲說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不過也沒關係,我只求問心無愧,不需要你信。」

「哼!你那點本事我還不知道?我兩天都沒解出的題,你只是出去了一趟就解出來了,這不是倩人代作,還能是什麼?」

毛宗心中後悔,卻不肯承認,只是撇撇嘴,把頭扭了開去,從毛嬙手裡搶了一些麥麩餵魚。

「更何況,這還是錯的。」毛嬙將手心裡的麥麩全倒在毛宗的手中,淡淡的說道。

「不可能。」毛宗一聽是錯的,頓時慌了,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劉德然蒙我?」話出了口,這才發現毛嬙臉上狡黠的笑容,立刻明白又上了姊姊的當,氣得大叫一聲,扭頭就走。

毛嬙咯咯的笑出聲來,拍了拍手,拿起毛宗扔在一旁的紙看了看,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自言自語道:「劉德然?就是那個一來就做了盧先生書佐的小豎子?果然寫得一手好字,這題解得也快啊,是個人才,怪不得承明這小子能和他做朋友。」她一進門就大聲叫道:「阿楚,阿楚,題解出來了。」

門帷一掀,劉修在桃溪看到的那個穿鵝黃衫的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見毛嬙一面得意的樣子,抿嘴笑道:「你不用這麼大聲,我知道你……解出來了。」

她把你這個音咬得特別重,毛嬙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也不介意,哈哈一笑:「你也別笑我,有幾個女子像你這樣的,不僅人長得千里挑一,又能書會算,只怕普通男子沒這福氣娶你,將來只能送到宮裡去呢。」

「休要胡說。」阿楚臉色一黯,咄了毛嬙一口,接過那半張紙,頓時眼前一亮,先讚了一聲:「果然好書法。」然後又掃了一眼那幾個數字,連連點頭:「的確是個有急智的,這片刻功夫居然就解了出來,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怎麼樣,動心了沒有?」毛嬙打趣道:「我可聽承明說了,這個劉修可長得不賴,和那個白馬郎君有得一比,只是武藝太差,除了一身蠻力,連馬都不會騎呢。」

「不會騎馬射箭又如何?」阿楚反駁道:「你看如今的三公九卿有幾個是武夫出身?只要精通經術,自然仕途通達,何必要會騎馬射箭。」

「且!」毛嬙不悅的撇了撇嘴:「你倒是和那些儒生一般,看不起我們這些粗人呢。」

阿楚見毛嬙生氣,連忙陪笑道:「姊姊,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是妹妹說錯了話好不好,妹妹這裡向你賠個不是,萬望姊姊大人大量,不要掛懷。」

毛嬙忍俊不禁,伸手擰了一下阿楚的臉蛋:「我見猶憐,怎麼會記恨你呢。對了,你準備哪天動身?再不走,可就來不及在下雪前趕回來啦。」

「承明說要參加這次的護莊演練,我想等他演練完了再走,反正也不差這兩天的。」阿楚笑道:「再說了,難得有機會和盧君這樣的大儒在一起,我還要向他多請教一些問題呢,怎麼捨得現在就走。」

毛嬙搖搖頭,臉色有些嚴肅:「盧君能在這裡呆幾天,他遲早還要去洛陽的,你到時候再向他請教豈不是更方便?就算是去了遼西回來再說也不遲啊。你不知道這北邊天氣,一進了八月就可能下雪,鮮卑人又鬧得兇,萬一到時候有什麼不測可如何是好?早去早回,才是正理。」

阿楚思索片刻,也覺得有些道理,沒有再說什麼。她看著手裡的那半張紙,忽然笑道:「此人既然善算,何不讓承明再向他請教幾道題,說不定能有意外之喜呢。」

毛嬙也笑了,伸手戳了一下阿楚的額頭:「你啊,應該生個男兒身,入太學做個博士,光耀你王家的門楣才對,如今便是有天大的學問,也只能躲在帷幄之中相夫教子,著實是可惜了。難怪我那舅舅一提起你便又是得意,又是嘆氣。」

「你休要胡說。」阿楚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兄長又何嘗差了,大父為他取名為斌,就是取文武全才之意,相者說,他雖然早年功業不顯,以後卻能入朝為官呢。」

「恐怕要沾你的光才行。」毛嬙笑了一聲,眼神有些嚮往:「你一旦入了洛陽,想必上門求親的年輕才俊要踏破了門限,我卻可憐,呆在這近胡之地,以後只能嫁一匹夫胡亂過活。」

「才不是呢。」阿楚見毛嬙幽怨,軟聲勸道:「姊姊英雄不讓鬚眉,將來必有得良伴。」

「良伴?」毛嬙長嘆一聲,更加鬱悶了:「我沒你那樣的容貌和學問,性子又野,只好舞刀弄劍,做不得女紅,婦人四德我是一個也沾不上邊。有家世的人家看不上我,沒家世的人家我又看不上,如今已經快二十了,連一個提親的都沒有,還指望什麼良伴啊。唉,算了吧,反正他們都當我是個男子,阿翁年老體衰,承明尚幼,我便先替他挑幾年這少莊主的擔子吧。涿縣四毛,總不能讓西毛從我手裡敗落了去。」

阿楚沉默不語。涿縣四毛,西毛為首,倚仗的便是毛嬙、毛宗的叔父毛愷當年做過伊吾司馬,立了軍功,封了亭侯,可惜毛愷後來戰死在蒲類海,連繼承爵位的兒子都沒有,虧得朝庭念他有功,讓他的弟弟,毛嬙的父親毛欽襲了爵位。只是毛欽是個老實無用的人,毛愷在伊吾司馬任上的時候,他做過一任外黃令,卻沒什麼政績,毛愷一死,他再也沒有陞遷的機會,只得回家閒居,接過西毛家主之位之後也無所作為,西毛的實力一天天的衰落下去。

這次盧植因病去官,返鄉養病,是她父親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讓她趕到涿縣,希望西毛抓住這次機會,把盧植請到桃谷來課徒。盧植是涿君這近百年來最有出息的人才,名聲很大,把盧植請到桃谷來課徒對提升西毛的名望有非常大的作用。毛欽本來還有些猶豫,是毛嬙力主促成此事。盧植到了桃谷之後,幾乎涿縣有頭有臉的人都到桃谷來拜會,西毛迎來了幾十年難得一見的風光景像,其他三毛的家主只能仰望。

但是她們都知道,盧植一旦身體好轉,肯定還要離開桃谷復出為官的,他給西毛帶來了機會,但是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重振西毛的家業,卻還要看毛家人自己的能力。毛欽軟弱無能,毛宗年幼無知,擔子便全部落在了毛嬙一個女子的肩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2

    主題

  • 499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