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極品偵探 作者:我要吃小彩虹(連載中)

angelafreet 2012-11-14 13:54: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8320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4
第四十章 不在場證據

  夏想看了一眼他的表。一點半了,他還沒有吃午飯。他打算補救這項工程,於是開車去了關卡。在關卡等開門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借這個機會做了一點小調查。他發現那個瘸腿的看門人親眼見過神秘的馬洪——有個晚上在餐廳遇到過他。一個很好的人,為人很熱情。眼睛有點毛病,所以必須要戴深色的眼鏡,但總的來講還是個體面人。守門人非常肯定馬洪星期四的時候沒有經過這道門——無論是汽車還是摩托車還是自行車。但如果步行的話,他就不能肯定了,這也無可厚非。

  不過,一個新的證人突然出現了——守門人的小女兒。「馬上就滿五歲了,在她這個年齡算是個精靈鬼了。」他父親是這麼評價的。她非常肯定地斷言,「那個可怕的黑眼鏡叔叔」星期四下午那關鍵的時間段沒有在關卡附近出現。她認識這個人,而且不喜歡他,因為前一天她在村子裡看到他,那副可怕的黑眼鏡把她嚇壞了。星期四,她和一個小朋友在鐵路門邊上玩遊戲。她知道那是星期四,因為那是集市開放的日子,十點十五分的火車會在那裡停靠。他們午飯之後就在那裡玩,一直玩到快下午四點。她可以絕對保證,那個可怕的叔叔沒有從鐵路側門走。如果他經過那裡,她肯定會嚇跑的。

  這似乎讓最後殘留的一絲可能性也排除了,馬洪不可能很早就離開餐廳(比大家提供的那個時間要早得多),走過鐵路交口,在另外一邊拿到車然後開走。

  他的下一個目的地,當然是餐廳。老闆很樂意告訴他所有的信息。他對警長說的都是事實。他在星期二第一次見到馬洪——那是十六日。他大概是六點到的,把他的摩托車停在村子的綠地上,然後進來要了一杯啤酒,並問去古吉祥家怎麼走。誰是古吉祥?古吉祥就是小路下面那塊地的主人,馬洪就是在那裡紮營的。那一帶的土地都屬於古吉祥。

  「我想把這個問清楚,」夏想說,「馬洪是從小路那個方向過來的嗎?不然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不是的,他是順著另外一條路開來的,然後把車停在了草地上。」

  「他徑直就到這裡來了嗎?」

  「就像燕子飛進自己的窩一樣,直接就來了。」餐廳老闆別具一格地回答說,「你要知道,我們當時正在營業。」

  「他沒問任何人應該在哪紮營?還是他直截了當地問起了古吉祥?」

  「他什麼問題都沒有問,只是說:『古吉祥的住所在哪裡?』」

  「那他知道古吉祥的名字了?」

  「應該是的。」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要見古吉祥?」

  「沒有。就是問了路,然後喝完他的啤酒就開車走了。」

  「我聽說他上個星期四在這裡吃了午飯?」

  「沒錯。跟一個女人一起坐著敞篷車來的。她目送他在這裡下車,然後又開走了,然後他就進來吃了午飯。」他想是一點左右,但女招待應該知道得更清楚。

  那女招待知道得很清楚。是的,就像她已經對顧鵬飛警長說過的那樣,馬洪大概是一點差十分的時候進來的。他向她提了一句,他剛去了村莊,覺得在這家小餐廳吃頓午飯歇歇腳也好。他的車似乎有什麼問題,一輛路過的車載他到村莊去又回來了。是的,他吃了一頓很豐盛的午飯。

  夏想想到在這個熱死人的六月天裡吃得如此豐盛就發抖,然後問馬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準確的時間應該是一點半。我不敢說馬洪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在小酒吧逗留,但他付午餐賬單的時候的確是一點半。我不可能搞錯的,因為那天下午我休假,我的男朋友準備騎摩托車帶我去兜風,所以我一直在看鐘,看我多久才能幹完活。在馬洪走後就沒有客人了,這樣我就可以把餐廳打掃乾淨,換衣服,高高興興地準備走。」

  這已經很清楚了。馬洪絕對不可能在一點半之前離開餐廳。那麼毫無疑問,他不是殺死林克的兇手。不過不管怎樣,既然開始了調查,夏想就決意要堅持到最後。他提示自己,不在場證據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被打破的。他可以假設,在神奇飛毯或別的什麼器具的幫助下,馬洪可以在一點半到兩點之間神奇地從關卡飛到平鐵。如果這樣的話,他那天下午回來了嗎,如果回來了,什麼時候?怎麼回來的?

  關卡周圍並沒有太多的房屋,一次挨家挨戶的調查儘管很麻煩,但卻是一個安全又萬無一失的方法來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他立刻著手開始自己的工作。他不用費什麼勁就能讓村民暢所欲言。林克之死已經是當地的一個重大事件,甚至讓很多事都變得黯淡無光;警方已經過來取證馬洪的行蹤,這讓村民興奮得像發了燒一樣。這裡人深信,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那這個村子有可能再上一次報紙。上次上報紙,還是有人中了彩票大獎的時候。激動的附近居民裡有一半都覺得很高興,但也有些嫉妒;另外一半人很不能理解。夏想發現有幾個人認為馬洪的行為舉止很奇怪,還非常不喜歡他的那張臉。在將近兩個小時耐心尋查之後,他發現有人真的在星期四下午見過馬洪。這是村裡最有可能見過他的人——一家小五金店的主人,也做修理廠的事。夏想沒有更早得到這個消息的原因只是,這家店的主人——馮侖——在他第一次拜訪的時候正好出去了,去附近的農場解決一個壞引擎的問題,只留下一個年輕的女人看店。

  馮侖是跟一個年輕的修理工一起回來的,他簡直什麼都知道。馬洪?哦,是的。馮侖星期四下午的確見過他。馬洪是正好三點的時候過來的,是不是,小湯?是的,三點,請他們過來看看他的摩托車。他們過去了,發現他的摩托車不能發動了,這一點都不奇怪。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對啟動裝置的檢查和測試,他們查出問題是在點火上。他們必須得把所有的零件都拿出來,一一檢查,最後馮侖發現問題可能是在高壓引線上。他們把壞的那個拿出來,換來一個新的,引擎立刻就好了,完好無損。時間方面沒有疑問,因為小湯把這個記在了時間表上:三點到四點。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4
第四十一章 營地

  現在已經是四點半了,夏想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能在家中找到古吉祥。夏想趕到了他的住所——在第一個岔路邊——他在那裡找到了這位老人和他一家人。他們正在桌子邊吃東西。

  古吉祥是一位體格結實的老人,很高興能盡力提供幫助。馬洪大概是在星期二晚上七點的時候來屋裡的,問他可不可以在小路的下面紮營。這條小路叫老喬小路。為什麼叫老喬小路?那兒以前曾有過一間房子,那間房子是屬於一個叫老喬的老傢伙的——一個很普通的人——飽讀詩書,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間屋子後來倒塌荒廢了。現在根本沒有人去那裡,除了那些紮營的人。馬洪並沒有問及營地的情況;他直截了當地問他可不可以在老喬小路那裡紮營,直接就把路名說出來了。儘管古吉祥對村子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瞭如指掌,但他以前從來沒見過馬洪。他幾乎可以肯定馬洪以前從沒有來過這裡。肯定有人告訴他老喬小路這個地方——有些紮營者經常來這裡。就在路下面的那個地方,在那兒不會破壞莊稼,四周也沒有門,除非他們從籬笆那邊的農場闖進來。但他們沒有必要這麼做,那個地方是條死路。有一條水流從農場穿過,流向海灘,從營地過去只有五十米的距離;那水一般都是淡水,但漲潮時是鹹的。現在古吉祥想起來了,齊天抱怨過他的籬笆壞了,但這個故事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那個人喜歡誇大其詞,而且古吉祥也不覺得這跟馬洪有任何關係。齊天並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租戶。籬笆還沒有修好,籬笆上有洞的話,貓狗有時候可能會從那兒鑽進來。除此之外,古吉祥並不知道任何和馬洪的信譽問題相關的事。他看起來很安靜,而且老喬小路在村莊的視線之外,從村裡也聽不到那兒的聲音,紮營的人可以為所欲為。根據他們不同的興趣愛好和社會地位,不同的紮營者會帶來不同的東西,比如音響或吉他,但古吉祥並不反對他們的自娛自樂,只要不打攪到任何人就行了。他不向他地盤上的紮營者收取費用——他們紮營並不妨礙他,他覺得那些從城市裡來的可憐小夥子只不過想呼吸點新鮮的空氣,喝點新鮮的水而已,他不應該因此而收錢。他一般都是請他們儘量保持場所的整潔,他們也都很守規矩。

  夏想感謝了古吉祥,在他盛情邀請下品嚐了一杯茶。他在六點的時候離開,滿肚子都是茶水,這個時間正好去營地看一看,讓馬洪的這一章節圓滿結束。他從石頭鋪就的小路上驅車下行,很快就發現了馬洪最近紮營的場地。那條小路的邊上是一塊鋪滿粗糙草皮的廣闊平地,平地下面的一條鵝卵石帶一直延伸到海的邊緣。潮汐現在大概漲到了四分之一,沙灘越靠近海水的地方就越平滑;推測起來在低潮的時候會有一小條沙帶在水面之上。

  在雜亂的草地上,摩托車車輪的痕跡還隱約可見,有很多油滴可以證明車在那裡停過。靠近一點,地面上有被帳篷桿戳過的洞。還有篝火留下的燃燒灰燼,灰燼裡還有一團油膩膩的報紙,很明顯用來擦炒鍋的。夏想很不情願地打開了那幾張味道難聞的紙,看了一眼報紙上的標題。星期四的《XX報》;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在那堆灰燼裡仔細檢查,沒有發現帶血跡的衣服碎片、沒有紐扣、沒有任何可能會含有馬洪真實姓名和地址線索的碎片殘留。唯一一樣值得關注的東西就是一條大概八公分長的細繩,在火裡已經燒得很黑了。反正也沒有更好的獵物,夏想就把它放在口袋裡,繼續尋找。

  馬洪是一個很整潔的紮營者,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垃圾。在營地的右邊是遺留下來的矮荊棘籬笆,圍在老喬屋舍倒塌的斷壁殘垣邊。這道籬笆的根部已經燒燬了一半,夏想在那裡發現了一個讓人噁心的隱秘儲藏室,裡面有不少舊罐子和瓶子,有些是新近扔進去的,有些很明顯是以前紮營的人丟下的:吃剩的烤肉,骨頭,一隻鍋底有洞的大鐵鍋,半條領帶,一個安全剃鬚刀片(非常鋒利,割開人的手指頭還綽綽有餘),還有一隻死鳥。不顧背疼,夏想小心翼翼地在營地表面爬行,這位最敬業的警犬得到的嘉獎還包括大量的垃圾,其中有一根斷了的鞋子鞋帶,鉛筆頭,一隻不能用的繪圖釘,十五個啤酒瓶蓋,用來開啤酒瓶的扳子。粗糙的草地上分辨不出任何腳印。

  夏想又累又熱,把他的戰利品都蒐羅起來,伸展了一下痠痛的四肢。風依然從海面的方向強勁地吹過來,吹在他滲著汗的眉心上,很舒服。但風也許還要延緩警察的打撈計劃。天空中有很多云朵,但只要風一直這麼吹的話,應該不像是會下雨的樣子。他很高興,因為他不希望下雨。有一個模糊的想法正在他的腦子裡漸漸成型,他希望明天能和社長出來走一走。在這個時候,他什麼也幹不了。他應該回去,吃東西,就像平常那樣。

  他開車回去了。

  他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一件襯衫和外套,感覺好了一些,就給輝煌大酒店打了一個電話,問知秋是否願意和他一起吃晚餐。

  「對不起,我恐怕不行。我要和潘曉雯一起吃晚餐,還有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

  「是的,他剛到。你想不想晚餐之後過來,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也許。那個傢伙什麼樣?」

  「哦,是的——他就在這裡。」

  「哦,我明白了。」

  「八點四十五分左右過來吧。」

  「好的。」

  「你會來?那太好了!」

  「好什麼呢?」

  「八點四十五分我們等你。」

  「好的,我倒要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4
第四十二章 她的兒子

  夏想一邊思索一邊獨自吃晚餐。她的兒子?那個對他母親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傢伙,他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他的心腸突然變好了?或者她派人去找他,用經濟或別的壓力強迫他來?他會不會是問題的一個新切入點?他是他母親唯一的兒子,而她又是一位富裕的寡婦。至少他是一位會覺得林克之死是天賜之福的人。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值得去調查一下。

  晚餐之後,他去了輝煌大酒店,發現大家已經在大廳裡等他了。潘曉雯穿著一件純黑色的半正式晚裝裙,看起來一點都不顯年輕。她很熱情地問候了夏想。

  「夏想,見到你真是高興。我可以向你介紹我的兒子蔣天生嗎?我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幫助我度過這個困難的時刻,他就很有心地把自己的事放在一邊,到我這裡來了。天生,你真是貼心。我剛剛跟天生說過,知秋對我有多麼好,你和他為了把林克的案子查清楚是多麼努力。」

  蔣天生一點兒也不英俊,不過倒也算體格強壯,品貌端正。他大概有一米八,一個健壯厚實、磚紅色臉的男人。他不適合穿正式的西服,那過寬的肩膀和過短的腿讓他看起來有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他的頭髮質地很粗糙很暗淡。他長得真的很像他的母親,一樣又短又窄的前額,一樣又長又倔的下巴;儘管那長下巴在他母親的身上給人一種柔弱、愛幻想的印象,但在他的身上就給人以固執和沒有想像力的感覺。夏想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是那種會認林克為繼父的人;他對任何過了生育年齡的女人那種有花無果的愛情都不會抱有同情心。夏想以他的眼界一下子就總結出來了:他是一個好人中的壞人,並不太像一位好人,也不太像一個壞人。

  這個時候,蔣天生和他母親之間有一個共識,那就是一定要表現得很得體。

  「天生特別高興,」潘曉雯說,「因為你在這裡幫我們,夏想。警察真笨,他根本不相信我對他講的任何一句話。當然了,那警察是一個很好心、很正直的人,大部分經常都是那樣,但他們怎麼可能瞭解林克的性格呢。我瞭解林克,天生也很瞭解,是不是?」

  「哦,是的。」蔣天生說,「當然了,很好的一個男人。」

  「天生知道林克對我是多麼忠心耿耿。你知道他永遠都不會了結自己的生命,一言不發地把我丟下,是不是?當別人這麼說的時候我真的很受傷——我覺得我能——」

  「好了,好了,母親,」蔣天生小聲嘀咕,這種情緒的繼續演繹有可能會導致他母親在公眾場合失控,這讓他很尷尬,「你得試著克制。我們當然知道林克是沒有問題的。他簡直對你著迷死了——肯定,肯定的。警察通常都是愚蠢的傻瓜,不要因為他們生氣。」

  「哦,對不起,」潘曉雯說,懷有歉意地用小手帕輕輕擦拭自己的眼睛,「這實在太突然了,但我絕對不能軟弱,也不能干蠢事。我們一定要鼓起勇氣,一起努力查案。」

  夏想說,已經有一些線索可能會對大家有幫助,又建議說他和蔣天生接下來也許去酒吧找點男人的樂子,比如指導服務生怎樣去為女人們服務。他覺得私下會面會讓他更方便地瞭解蔣天生這個人。

  就在兩個男人的背影在酒吧方向消失的時候,潘曉雯用她興奮的眼睛看著知秋。

  「夏想真好啊,」她說,「我現在有男人可以依靠,這是件多麼令人欣慰的事。」她的這種想法讓接受者沒什麼好感:知秋剛才一直失神地、無來由地想著一些事,現在他皺了皺眉,但潘曉雯沒注意到這個,繼續低聲說:「當有人遇到麻煩的事情,每個人都那麼樂於幫助,這多麼美好。天生和我一直都不像一般的母親和兒子一樣那麼親近。他在很多方面都和他的父親很相似,儘管很多人說他長得像我。在他小的時候有一頭可愛的頭髮——和我的一模一樣。但他喜歡運動,喜歡待在室外——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是不是?他總是在外面照看他的農場,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一些。他其實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我跟你說過,在結婚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孩子。不過我們之間從來都不像我希望的那樣,總不能和睦相處,但在這件可怕的悲劇上,他對我真的很體貼。他們所說的那些關於林克的事讓我覺得崩潰。他立刻就過來幫助我,而我知道他現在一定特別忙。我真的在想,林克的死讓我們兩人的關係親近了很多。」

  知秋認為這對於潘曉雯來說一定是很大的安慰——這是唯一可能的回應。

  而在此時,蔣天生在夏想面前說出了他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

  「這對一個老婦人來說是有點突然,」他舉著一杯威士忌說,「有點不能接受。現在只有你跟我在了,我得說,這反倒是最好的結果。她這麼大年紀的女人怎麼可能跟那樣一個傢伙在一起,還覺得很快樂?是不是?我不喜歡這些只會空想的傢伙們,而且她已經五十七歲了。我自己也三十六歲了。想想我的處境吧。假如有個人的母親打算讓一個二十歲的舞男當他的繼父,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傻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我打賭每個人都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就讓他們笑去吧,現在反正都結束了。我想是那個傢伙自己結束自己吧,是不是?」

  「看起來很像是這樣。」夏想說。

  「不能面對將來,是不是?這都是他自己的錯。肯定是手頭缺錢,可憐的渾球!這個老女人真的不壞,如果他按照他們商量好的那樣去做,她會讓這個小子過得特別好。但你不能相信這些外國人,他們就像那些狗一樣——頭一秒鐘還舔你的鞋子,下一秒鐘就咬你一口。」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5
第四十三章 走火入魔

  「哦,是啊。」

  「我想我最好到我母親那裡去哄她開心。管她那些廢話呢!為這些愚蠢的想法浪費時間一點都不值。你要知道,老是這麼想會讓她腦子變瘋。一旦她們開始胡思亂想,那下一個該做的事就是把這些想法清除出去。你覺不覺得,賦予女人權利和用水晶球占卜一樣,都是瘋病?」

  夏想謹慎地表示同意,隨著時間的推移,瘋狂的迷信會讓人走火入魔。

  「這就是我的意思。你真會挑詞——走火入魔,就是這個詞。我可不像這個老女人,浪費時間和金錢在走火入魔上面。聽著,夏想,你是個很可靠的人,很聰明,你能不能幫她清除掉腦子裡的奇怪想法?她覺得你和那位偵探是在鼓勵她。現在,夏想,我告訴你,這麼幹下去沒有好處。」

  夏想微微抬起了他的眉毛。

  「當然了,」蔣天生繼續說,「我看得出你在玩什麼。你就是愛好這類事情,而且這種事情又能讓你好好宣傳你們社長,這都沒關係。但別把我的母親牽扯得太深了,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想我最好還是提醒一下,你不介意吧?」

  「不管你怎樣招待我,」夏想說,「我都不會介意的。」

  蔣天生似乎困惑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大笑起來。

  「這就好,」他說,「非常好。你喝什麼?服務員,再給他拿一杯。」

  「謝謝你,不需要,」夏想說,「你誤解了。」

  「哦,來吧,喝一點酒又不是壞事。不要?好吧,你不想喝酒就不喝。好了,我們現在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不是?」

  「哦,是的,我想我很瞭解你的意思。」

  「那就好。很高興有這樣的機會來提醒你。整件事讓人生厭了。想來我們得一直在這裡等到他們找到屍體。我真不喜歡這些該死的海濱小鎮。我得說,你或許會喜歡,但我更喜歡開放的空間。」

  「說得很對。」夏想說。

  「你也這麼想?我以為你很木訥呢。但我猜你也是那種愛好運動的人吧?」

  「是啊。」夏想說,「說到底,我是在鄉下長大,從小就喜歡運動。」

  「哦,是的。我住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開著家小農場。」

  「真是令人羨慕。」

  「現在這個時代,農場已經沒前途了,」蔣天生嘟囔著,「看看那些小麥吧。似乎事情還不夠糟糕一樣,工人的工資,還有稅,還有各種費用。我有五十畝的小麥,但到收穫的時候,我能從中收穫多少錢呢?有時候我真想把所有的這些都拋開,離開那個地方。那裡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了。感謝老天!我還沒有結婚,這是很明智的。如果你聽我勸的話,就像我說的那樣做。」

  夏想並沒有理會蔣天生的話。「把手頭的活都放下來,而趕來這裡一定是情非得已的。你的覺得你會在這裡待多久呢?」

  「這個?我不知道。要看具體情況了,是不是?當然,我派了人替我照看農場。」

  「是啊。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到你母親那裡去?」

  「哈!」蔣天生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夏想的胸口,「你可得小心點,孩子。你到危險的年齡了,是不是?如果你不小心點的話,有一天會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婚姻套起來了。」

  「哦,我敢說,絕對不會。」

  「哈,哈!好了。我想我們最好動身吧」

  蔣天生非常唐突地從吧檯轉身離開。夏想在心裡默唸著,能夠忍耐羞辱是偵探的必要能力,於是抑制住了想用腳踢蔣天生屁股的衝動,只是跟在他的後面沉思著。

  一位侍者告訴他們,知秋和潘曉雯去了舞廳。蔣天生嘴裡抱怨著,但後來發現他的母親並沒有跳舞,這才輕鬆下來。她正在看著知秋和朱志偉熟練的聊天。夏想很禮貌地邀請潘曉雯共舞,但她搖了搖頭。

  「我不能跳舞,最近都不能。其實,永遠都不能再跳舞了——現在林克——但我請求知秋自己玩得開心點,不要管我。」

  夏想坐了下來。「哦,原來你在這裡。」他說。

  知秋突然發現,這個房間裡的每個女人都在暗自或公然地盯著夏想和自己,這個發現讓他很竊喜。

  「是啊,」他說,「我在這裡虛度著我的時光。你不知道我還有這個本事,是不是?」

  「我一直都很肯定,社長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勝任。」

  「哦,不是的,我只能去做我喜歡做的事。」

  「原來如此,」夏想說,「你是怎麼看蔣天生的?」

  「哦!」

  這並不是知秋預想中的問題,他趕緊在腦子裡蒐集起答案來。他必須表現得像一個不摻雜私人感情因素的專業偵探,這一點很必要。

  「他的行為舉止很糟糕。」他說,「而且我覺得他的腦子也不怎麼好使。」

  「是啊,正是。」

  「正是什麼?」

  夏想沒有回答,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把他找來的。」

  「是啊,但為什麼他在這裡,突然抽筋來了一陣孝順之情?」

  「她是這麼以為的。」

  「你這麼認為嗎?」

  「也許。或者,更可能是這樣,他不希望再站錯了隊。要知道,是因為她的財產。」

  「很可能。是啊,真有意思,他到現在才這麼想。他和她長得很像,是不是?」

  「很像。太像了,以至於我最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在哪裡見過他。你的意思是,他們太相似了,所以不可能投緣?」

  「他們現在似乎相處得很不錯啊。」

  「我想,他看到林克沒戲了,所以心情很好,情不自禁想要到處炫耀。他不是一個很含蓄的人。」

  「這就是你的本能嗅出來的東西,是不是?」

  「去你的本能。你難道覺得他浪漫或者含蓄嗎?」

  「沒有。我真希望他是那樣的人,但我只覺得他很無禮。」

  「哦?」

  「而且我很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無禮。」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知秋感覺到了一種輕微的自卑和被忽視的感覺,這時踩到了夏想的腳。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5
第四十四章 蠢人

  「對不起,」夏想說,表現得很禮貌。

  「是我的錯,」知秋說,「不要管我。」

  越來越糟。他開始變得暴躁任性了。夏想驚訝地看著他,然後笑了。

  「現在告訴我,」知秋說,他們在遠離潘曉雯母子的地方找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桌子旁坐下來,這個舉動很自然,「告訴我,你為什麼總是在想蔣天生?」

  「蔣天生?」夏想的思維似乎從很遠的地方被拉了回來。「哦,是啊。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是為了好好地安撫他母親的情緒,也許?」

  「為什麼不呢?現在他的機會來了。已經不需要去考慮林克了,他看到了自己的機會。現在,他又不會因此失去什麼,他完全可以過來,顯露出自己的同情,並協助調查事情,盡盡孝心什麼的。」

  「那麼,他為什麼想要把我趕走?」

  「你?」

  「是的,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

  「儘管沒有動粗,或者講髒話,蔣天生今天晚上在酒吧裡對我可是無禮至極。雖然他不是直接那麼說,但那說話的方式我絕對不可能誤解,他告訴我,我把鼻子伸到了一個不受歡迎的地方,為了我自己的私心來利用他的母親,大概是想從她身上刮點錢。他逼得我不得不粗魯地提醒他,提醒他我是誰,我怎麼可能會去窺視任何人的錢財。」

  「為什麼你沒有給他的下巴來一拳?」

  「當時真有這個衝動。我感覺,如果我真那麼做的話,絕對夠爺們。但如果你冷靜下來的話,就不會這麼想,不會希望我把個人情感放在偵探理性之前。」

  「當然不會。但他是怎麼想的?」

  「哦,這很清楚。他把他的想法說得很清楚。他希望偵探工作到此結束,應該制止潘曉雯浪費時間和金錢來追查一些不存在的事情。」

  「這個我可以理解。他是想要繼承這筆錢的。」

  「當然了。但如果我去和潘曉雯說,剛才他是怎麼對我說的,那她很可能不會把財產留給蔣天生。那麼他再去展示自己的同情心又有什麼用呢?」

  「我就知道他是個蠢人。」

  「很顯然,他希望所有的偵探活動都能停止。他的希望如此強烈,以至於不顧被我反攻的危險。與此同時,他也情願花時間在他母親身邊,以確認她自己不會去做任何調查。」

  「這個,你敢說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社長,他可是個農場主。」

  「那又怎樣?」

  「現在是六月。」

  「那又怎樣?」

  「他為什麼不去弄他的乾草?」

  「這個我沒有想到。」

  「收穫乾草的這段時間,這是任何一個農場主最不願意浪費的幾個星期。如果他過來一天的話,我還可以理解,但看起來他似乎準備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林克的這件事如此重要,以至於他可以什麼都不顧,來到一個他一直就不喜歡的地方,無限期地和母親一起住在賓館裡,何況他跟這位母親之間從來就沒什麼可談的。我覺得這很有意思。」

  「是啊,的確很有意思。」

  「他以前來過這裡嗎?」

  「沒有。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問過他。初次見面的時候,你總會問別人這個問題。他說他沒來過。我想,林克還在世的時候,他不願意到這裡來,他不喜歡他們之間的關係。」

  「並從很遙遠的地方,來阻止他們之間的婚姻?」

  「是啊,儘管這似乎不是一個很湊效的方式。」

  「不是?但他們的婚姻的確很有效地被阻止了,不是嗎?」

  「是啊。但是——你是在懷疑,蔣天生跟謀殺案有關係?」

  「我是想去這麼懷疑。但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不能去這麼想。」

  「不能?」

  「不能。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問你,是否覺得蔣天生是一個細緻的人。你不這麼覺得,我的觀點也是一樣的。我覺得蔣天生沒有能謀殺林克的智慧。」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6
本帖最後由 angelafreet 於 2012-11-14 14:18 編輯

第四十五章 表格

  夏想一邊用著早餐,一邊讀著他的《XX報》,這幾個星期裡他的心情還是頭一次這麼好。《XX報》如約刊登了他的故事,並慷慨懸賞一萬元尋找一切與那把殺死林克的剃鬚刀相關的信息。陳軒霖回來了,不過這趟行程毫無結果。他到這裡和知秋、夏想會合,並給他們帶來了乾淨的衣服以及別的東西。

  今天又是有趣的一天,知秋答應下午和夏想一起從平鐵走到關卡,來尋找線索。據記錄,海水的低潮應該是在下午四點四十五分,他們計劃開車去平鐵,到達那裡的時候是三點半。吃過一些東西后,他們的遠征就開始了,要盡力去尋找這片海灘上可能顯露出的任何線索。這個時候陳軒霖會把他們的車開到靠近老喬小路的路邊,等他們完成搜索後一起回到村莊的大本營去。計劃得很好,只是知秋不明白,也一直抱怨著,在將近一個星期不尋常的高潮之後,還有什麼線索可能會留在開闊的海灘上。不過他承認,鍛鍊一下也不錯,而步行比任何其他的鍛鍊方式都好。

  而且,很快就會有一件最值得期盼的快樂之事——知秋還答應了早餐之後在輝煌大酒店和夏想見面,共同磋商案情。在夏想看來,很有必要把迄今為止的進展製成表格,讓它們有序一些。碰面的時間定在十點,早餐的時候,夏想在那磨蹭了很久,這樣就不給早晨留下任何空虛或急躁不安的時間。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夏想已經到了可以自尋快樂的人生階段。

  大風終於停了下來。夜裡下了一點雨,但現在天空又放晴了,只是有一些微風打擾了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這就是從餐廳窗外可見的風景。清晨四點左右,顧鵬飛警長就帶著幾個幫手一起出去了,去磨刀礁林一帶偵察。現在,他兩眼盯著夏想,告訴他,他們暫時還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我不知道為什麼屍體還不在海灘上出現,」他埋怨著,「我們從捕魚點一直到沿海的沙灘上都搜索了,還包括河口的兩邊。那屍體一定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再過一個星期如果我們還找不到的話,就得放棄尋找了。我們不能一直浪費精力與財力,去找一個淹在水裡的舞男。已經有人開始抱怨了,何況我們也不能把證人們一直留在這裡。情況就是這樣,低潮的時候我們會再去找一遍。」

  十點鐘,夏想和他的夥伴在一堆整理好的稿紙前面端坐著。知秋喜歡簡單、直截了當。

  「我們要用那種方法來整理?使用雙目條?或者用一個圖標,那種柱形的圖表,分類為『嫌疑人員』、『不在場證明』、『證據』、『動機』……諸如此類,用百分制的方式來表示?」

  「哦,不要這樣,不要讓任何分類的格式來主導思維或者計算可能性。讓我們製作一個表格,羅列該注意的事和該去做的事。只要兩個名目就可以了。」

  「很好,你採納這個方法倒讓我很高興。我總是先從屍體開始著手。」

  「好的。開始了——」

  林克。

  該注意的事:

  1.一個俄羅斯人;因為一些原因來了華夏。他早期的歷史未知,但自稱是蘇共高層的子女。

  2.個人特點:據說很虛弱(關節炎);一個優秀的舞者;對他的外表很虛榮;因為怕長青春痘所以留了鬍鬚;對自己的衣服很講究,但品味很豔俗。據說很浪漫,很情緒化。

  3.去年二月份,跟富裕的寡婦潘曉雯訂了婚。越來越嚴重的健康問題可能會導致他失去工作,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渴望能借此保全自己。並沒有焦急地想早結婚,因為寡婦的兒子還持有反對意見(或者可能是因為他自己還沒下定決心)。婚期預定在林剋死亡那天的兩個星期之後。

  4.窮,但不是唯利是圖或者不誠實的人,因為他拒絕過潘曉雯的資助。他有三萬多的存款,但已經在三個星期把它換成了黃金。

  5.在上述過程的那個時間,他的情人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離開了他。(注意:他感覺很苦悶,但他的同事似乎認為他對情人的離開沒有異議。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樣做是為了(1)為他和潘曉雯的婚姻掃清障礙?(2)和另外一個人開始一段新的關係?(3)讓他的情人在他失蹤或自殺後有依靠?)

  6.在他死前不久,向潘曉雯暗示過,有件令人高興而又神秘的事就要發生。

  7.就在他死亡的那天,他付清了所有的賬單,燒燬了所有的文件。這看起來像是要自殺呢?還是暴露了他想離開這的意圖?

  8.在他死亡的那個早晨,他買了一張去關卡的往返票,然後走著去平鐵礁石(或者有可能是被人轉移去的)。(注意,他沒有帶任何衣服,並攜帶著他的鑰匙。)

  9.在六月十八日星期四下午兩點十分,他被發現死在礁石,喉嚨被割斷了。在兩點的時候,知秋聽見一陣很大的喊聲。被發現時屍體的狀態表明,他僅僅死了幾分鐘而已。屍體附近找到了一把剃鬚刀(他從來都不用剃鬚刀),而且他還戴著手套。

  該去做的事:

  1.調查他的出身。(需要特別注意:那些很瞭解他底細的人已經死了,何況不管怎樣這都是警察的工作。而且這真的要緊嗎?也許不那麼要緊,除非潘曉雯那個理論是正確的。)

  2.他的性格會導致他一時激動去自殺嗎?從他的同事或者他的情人那裡查出到底有沒有這個可能性?

  3.搞清楚林克究竟有沒有為婚期做任何準備。

  4.找到那三萬多的黃金在哪裡。黃金的所在地會讓他的想法和目的清晰起來。注意——我想我知道它在哪裡。

  5.和那個叫郭嘉穎的女孩以及她的新男朋友談一談。

  6.查一查他有沒有跟任何其他人提到過這個。(質疑:把三萬多換成黃金跟這一點聯繫起來又怎樣呢?這更像是在說,他打算離開這個地方,而並不是去自殺。)

  7.找出他是否有護照和簽證。(警察。)

  8.我想我們應該能確信,在警察問詢的那些人當中,沒有人帶林克去平鐵。找找看有沒有別人在路上遇到過他。他也許不是一個人走過去的。(警察。)

  9.找到屍體。

  「我們為別人準備的整潔記錄。」知秋說,「看起來多麼專業啊。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找這個郭佳穎和她的新男朋友談談。我想我去問,也許能比警察們問到更多的東西。」

  「這個列表裡沒有任何事,我能做得的比警察更好。」夏想慘兮兮地說,「我們最好列下一個。」

第四十五章 表格之潘曉雯

  潘曉雯。

  該注意的事:

  1.個人特點:五十七歲,愚蠢,固執;對林克非常著迷;浪漫得無可救藥。

  2.富裕的寡婦;有一個兒子;從前跟他的關係很冷淡,抱怨他缺少同情心;現在已把他召回到身邊,似乎對他關愛備至。

  3.她把林克的死歸因於陰謀。

  該去做的事:

  1.對這一點沒什麼可做的。

  2.打探她的錢是從哪裡來的,這些錢是不是存在她一個人的名下:她(1)在遇到林克之前,以及(2)在和林克結婚之後對這些錢有怎樣的打算;她現在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錢。

  3.調查下潘曉雯所謂的陰謀。在調查之前,任何一種理論,不管有多麼愚蠢,都不應該輕易否決。

第四十五章 表格之蔣天生

  蔣天生。

  該注意的事:

  1.個人特點:高,厚實,很強壯,面部跟他的母親很相似;固執,沒教養,粗俗;顯然不是很聰明。

  2.他在農場最繁忙的時候突然離開,來安撫他的母親,並假裝要幫她驅走對林克的回憶。實際上,他在盡最大努力讓夏想放棄調查。

  3.林剋死亡的新聞是星期五早上登的報紙,蔣天生大概在星期五接到潘曉雯打去的電話,於星期一晚上到達村莊。

  該去做的事:

  1.應該戲弄他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看起來那樣愚蠢。

  2.搞清楚他的經濟狀況如何,他的農場到底怎樣,還有他在當地的名聲。(為什麼不讓陳軒霖去跑這個差?)

  3.搞清楚星期四那天蔣天生在哪裡。


第四十五章 表格之老白

  老白。

  該注意的事:

  1.個人特點:七十歲或者更大一些,在那個年紀的人當中算是很硬朗的;腰有些彎,頭髮灰白,身上有一股魚的味道;沒有禮貌、舉止粗魯;在漁民當中很不受歡迎。

  2.星期四下午兩點十分,他駕著他的船駛往平鐵,和他的兒子在一起。

  3.他不願意說出在那裡幹了什麼,他的兒子去了外地沒有音信。

  4.他說他是順著他家和平鐵的海岸駛過來的,但在海岸上沒有看到任何人。但當被問起兩點左右在平鐵那裡發生的事情時,他自相矛盾地說他那時候在深水區。(注意:他在兩點十分的時候還很清楚地看到知秋在幹些什麼。)

  5.在施加壓力之後,他說他在兩點左右第一次看到林克在礁石上,那個時候他是一個人在那兒,並且是躺著的。

  6.很奇怪的是,當他被問起有沒有任何人跟他一起在船上時,他回答說「沒有人」,但當警察提到他兒子的時候,老白又承認了他在場。他到底認為警察指的是什麼。

  該去做的事

  1.在漁民中調查。

  2.這是一個事實。

  3.找到他的兒子。(警察。)

  4.等他的兒子找到了,問問他。(警察。)

  5.要不要再施加點壓力?還是一樣,要審問他的兒子。(警察。)

  6.搞清楚林克有沒有可能搭老白的船去平鐵。還有搞清楚那價值三萬多的黃金現在在哪兒。在船上搜一搜有沒有血跡。(警察。)


第四十五章 表格之葉凡

  葉凡。

  該注意的事:

  1.個人特點:矮,弱小,肩膀很圓。佩戴眼鏡,似乎是個近視眼。抱怨他的腳後跟有水泡。舉止看起來膽小怯懦。

  2.四點十五分的時候在離老白家大概半公里的路上遇到知秋。那個地方離平鐵大約有半公里,離關卡有三公里。他說他是從村莊走過來的。

  3.從知秋那裡得知了屍體的事情之後,他調轉了方向,要跟他一起走。表面上是要保護他(但他的作用大概就像在機關槍上蓋一件雨衣)。

  4.很樂意去老白家,但提到馬洪的時候卻很反感知秋。

  5.當知秋給警察局打電話的時候,他神秘地失蹤了,搭車去了火車站,已經找不到了。

  該去做的事:

  1.找到他。

  2.搞清楚有沒有任何人在路上見到過他。注意:知秋遇到他的地方離村莊有七公里的距離。他是什麼時候出發的?星期二晚上睡在哪裡?(警察必須要就此調查一下——去問問顧鵬飛。)

  3.找到他,看看他怎麼說。

  4.找到他!找到馬洪!

  5.找到他!找到他!找到!該死的!(指的是警察。)

第四十五章 表格之馬洪

  夏想把頭歪向一邊。

  真的,這些人好像一個比一個更可疑。還有誰呢?比如那個拋棄他的郭佳穎?或者那個叫朱志偉的小夥子?或者郭佳穎的新男友?

  「但在見到他們之前,我們分析不出什麼名堂來。」

  「的確;但郭佳穎或者說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來著——可能有除去林克的動機。」

  「好了,我們已經把我們應該關注的事情羅列好了。就是這麼多了嗎?哦,不!」

  「不。我們現在來寫我自己最喜歡的嫌疑人,險惡的馬洪。」

  馬洪。

  該注意的事:

  1.個人特點:高,魁偉,黑色頭髮;黑色的眼鏡;在右手腕上有文身。

  2.十六日星期二六點鐘的時候到達關卡,開著一輛摩托車。

  3.儘管村子裡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但他對老喬小路和古吉祥瞭如指掌。

  4.十八日星期四大概一點鐘的時候,有人在餐廳見到他。他在那裡吃午飯。

  5.離開餐廳的時間不會早過一點半。

  6.在下午三點到四點,馮侖和小韓在修車廠以及老喬小路上看到過他。

  7.上一個星期五從城市的一家租賃公司租來的車,用來擔保的信息是一家銀行。那家銀行確認了,他的賬戶已經開了五年。

  8.星期四那天他肯定沒有通過公路去平鐵。他若是走海岸線的話則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兩點前到達。(航空路線並不是特別可行。)

  9.在他露營的地面上搜尋時,找到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去看夏想的收藏品)。沒有人說他的閒話,只是農民抱怨籬笆上被弄了一個豁口。

  該去做的事:

  1.要特別注意他的文身!要知道你不能在文身上作假。

  2.事實。為什麼要開摩托車?

  3.調查出沒有任何人在別的任何地方見過他,並告訴他這些信息。

  4.事實,顯然。

  5.又是一個事實,呵呵!

  6.另外一個事實,除非他們是可惡的騙子。

  7.盯住銀行,試著從客戶經理那兒搞到點什麼信息。

  8.如果你能的話,就揭穿這個不在場證明。

  9.今天下午沿著海岸線從平鐵走到關卡——為知秋和夏想設計的小美差。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9

第四十六章 領賞

  「這樣,」夏想得意揚揚地在這張表格最下面添了一筆美差,「就讓這篇表格更完美迷人了。」

  「是啊。」知秋皺著眉頭。然後——

  「你有沒有這樣想過?」他用一種不平穩的口氣說道,然後狂寫了一會兒。

  這時電話響了。

  「該死的電話!」

  「也許是件重要的事。」

  知秋起身拿電話。

  「是找你的。有人想讓你回酒店。」

  「讓他等著吧。」

  「是有人來回應《XX報》的懸賞。」

  「老天啊!」

  夏想急忙穿過房間,奪過電話。

  「是你嗎,夏想?我就知道在哪裡能找到你。我們這兒有個傢伙來領賞。快點!你不來的話,他不願意說他的故事,我也急等著要這個故事。

  「他是誰,從哪裡來的?」

  「從哪來我也不知道。他說他的名字叫李峰。」

  「李峰?感謝老天,太好了。我馬上就過來。聽到了嗎?那個叫李峰的傢伙現身了!下午三點半再見你。」

  他立刻躥了出去,就像是貓聽到了肉的召喚。

  「噢!我多傻啊,」知秋說,「是個多麼徹頭徹尾、胡話連篇的傻子啊!」

  在酒店的門階上,夏想遇到了陳軒霖。

  「那個想見你的人,」陳軒霖說,「他在前台打聽你的時候,我已經趁機打量了他一下,但我並沒有前去自我介紹。」

  「你沒有?」

  「沒有。我私下跟記者打了個招呼,這就足夠了。記者當時和他在一起。」

  「你無論做什麼事總有個好理由。那我能不能問一下,你這一次為什麼要這麼低調呢?」

  「如果今後想要安排人來監視他,」陳軒霖說,「我看,他如果不認識我的話會好一些。」

  「哦!」夏想說,「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為,這個人的長相很可疑?或者這只是你天生的謹慎?好了,也許你是對的。我最好去跟這個傢伙談談。順便問一下,警察那裡怎麼處理?我們不太可能對他們保密,是不是?」

  他仔細想了一會兒。

  「還是先去聽故事吧。如果需要你的話,就給你打電話。上面有喝的東西嗎?」

  「恐怕沒有。」

  「記者還真是很克制啊。告訴他們拿一些酒上來。現在這個時候,有很多地方都在呼喚公道,但聽完李峰的故事後,我可能會感覺好一些。快去!」

  就在夏想的眼睛落在這位訪客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在內心深處確認,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期望進行。不管結果如何,他在追蹤剃鬚刀這個問題上採取的一直都是正確的手段。棕紅色的頭髮、矮小的身材、不對稱的肩膀,這些體格特徵都鮮明地在這位理髮師身上體現了出來。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破爛廉價的衣服,衣著相當寒酸。不過夏想注意到他柔滑的皮膚和保養完好的手指甲,總體上可以感覺到一種貧窮下的體面。

  「好了,李峰,」就在夏想進來的時候,記者說,「這就是你想見的夏想了。李峰不想跟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說他的故事,夏想。不過我已經向他解釋過了,如果他想領取《XX報》的賞金,就必須准許我來報導這個故事。」

  李峰很緊張地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蒼白的雙唇張開又閉上好幾次,終於開口了。

  「我覺得這樣做是對的。」他壓低聲調說,「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看在那份錢的分上。儘管我沒有故意干傷天害理的事,但我現在的處境很痛苦。我向你保證,如果我當時知道那個可憐的人會用那把剃鬚刀——」

  「讓我們從頭開始說吧,」夏想一邊說,一邊把他的帽子扔到了桌子上,自己則坐進椅子裡,「進來!哦,是酒。李峰,你想要點什麼?」

  「你真是熱情。」李峰念叨著,「但我怕——其實,我一在報紙上看到那懸賞,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其實,我還沒有吃早飯呢。我——我是說——我空腹的時候對酒精很敏感。」

  「拿些吃的上來,」夏想對服務員說,「李峰,你為了正義而不惜犧牲自己的早飯,真是很有正義感。」

  「正義?」

  「我的意思是,你是為了幫助我們搞清這個案子。當然了,你必須得接受我們在經濟上的補償。」

  「謝謝你,我對此不會拒絕的。老實說,我的經濟狀態也不允許我拒絕。我沒必要說假話,我的謀生手段很有限。老實說,」服務員的離開讓李峰的話也更加坦率一些,「老實說,我沒吃早飯就上路,是為了省錢來買車票。這麼坦白也是無可奈何的。對於一個曾經擁有過繁榮事業的男人來說,這可是很大的羞辱。我希望你不要認為,我一直都是這樣潦倒的一個人。」

  「當然不會了,」夏想說,「每個人都有可能遇到磨難。沒有任何人會那樣想你。現在,來說說那把剃鬚刀吧。」

  「我是一個職業理髮師。我曾經在大城市做自己的生意,但在一次買賣中不幸失去了所有的財產。」

  「大城市?」記者問。

  「是的,現在那裡已經全部拆掉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那裡。」

  「當過兵嗎?」記者問。

  「沒有。」理髮師臉紅了,「我的身體沒有那麼強壯,沒能通過服役的測試。」

  「沒關係,」夏想說,「說說那把剃鬚刀吧。你現在在幹什麼?」

  「哦,我是一個自由理髮師。我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找些臨時的活幹,夏季的時候一般都在臨海的城鎮裡。」

  「你上一份工作在哪裡?」

  那個人抬頭看了一眼夏想,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說實話,我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工作了。我曾試過找份工作。其實,現在也還在努力找。後來,我找到過一份一個星期的工作,在一家理髮店。但我不得不離開那兒……」

  「為什麼?」記者很唐突地插進來。

  「有一個顧客有些麻煩……」

  「小偷?」

  「絕對不是。他是一個脾氣很暴躁的人。我的刀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他。」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19
第四十七章 化名

  「喝醉了,而且手藝又不好,是不是?」記者說。

  這個小個子傢伙似乎又矮了一截。

  「他們是這麼說的,但我可以發誓——」

  「你在那裡用的是什麼名字?」

  「鄧華。」

  「李峰是你真實的名字嗎?」

  在記者殘酷的逼問下,整個故事展示出它每個難堪的零零碎碎。一個化名接著一個化名。在這裡試用一個星期,在那裡試用一個星期,都因為同樣令人難堪的原因被解僱了。酒精對他的壞影響似乎比對普通人要大。朱俊才是他的真名字,他的真名之後用過很多很多假名字,但每個名字都遭遇了相同的臭名聲。這就是他傷心的軟肋,一直試圖能客服它。

  記者給自己倒了第二杯酒,特意把酒瓶留在窗檯上,不讓李峰夠到。

  「說說那把剃鬚刀吧。」夏想耐心地說。

  「是的。我當時想在那個地方找個工作。我需要一把新的剃鬚刀,那家店的老闆就送了一把給我。」

  「你最好能描述一下那把剃鬚刀。」記者提議說。

  「好的。那是把好剃鬚刀,但磨損得比較厲害。我去了村莊,但那裡沒有什麼工作機會,只有輝煌大酒店那邊的人說他將來可能會需要人手。然後我就去了別的地方,我已經對你說過了。在那裡試了一兩家之後,我又回到了這裡。又試著去理髮店碰碰運氣,但他說他已經僱人了。如果你去問他的話,他可以作證。到處都沒有工作可做,我當時情緒很低落。」

  李峰停頓了一會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是上個星期一。在星期二晚上,我去了海邊——就在那邊,在小鎮的盡頭那邊,我在椅子上坐著,好好反思。慢慢就到了午夜。」現在他的語句要流暢一些了,一杯酒果然對他有用處。「我看著海面,摸著口袋裡的剃鬚刀,一邊懷疑我到底還值不值得這樣掙紮下去。我當時很壓抑,錢幾乎快用光了。一邊是海,一邊是剃鬚刀。你可能會覺得對一個理髮師來說,用剃鬚刀是件很簡單自然的事,但我可以告訴你,為那種目的來使用剃鬚刀,對我來說太可怕了。但是海——沖刷著輝煌大酒店的牆壁——似乎在召喚我,你們理解我的意思吧。那海聽起來彷彿在說:『捲走他,捲走他,捲走他,朱俊。』那聲音既迷人又可怕。不過我一直也很害怕淹死。窒息,憋悶又無助,然後你眼睛裡都是綠色的水——每個人都會做自己的噩夢,那就是我的噩夢。好了,我在那裡坐了一會兒,想下定決心。這時我聽到有人走過來,然後一個年輕的傢伙過來坐在我身邊。黑色的鬍鬚——那是我最先注意到的東西,因為我們華夏的年輕男子不經常留鬍鬚,除非他是個藝術家,也許。然後我們開始交談——我想他先給我遞來了一支雪茄。那是一種俄羅斯的雪茄,外面包著紙。他說話的口吻很友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他和盤托出了我的困惑。你知道那種情況,有時,你會向一個陌生人傾吐你永遠不可能和熟人說的話。我當時的感覺是,他自己也並不是很快樂。我們談了很久很久,關於人生多麼可悲。他說他是一個俄羅斯人,說了他童年的遭遇,似乎他很在意這些事。還有一個女人——似乎他和他最愛的女孩之間有什麼麻煩。然後他說他只希望自己的困難能和我的困難一樣容易解決,還說我應該振作起來,重新開始。『你把那把剃鬚刀給我,』他說,『離開這裡,好好想一想。』我說剃鬚刀是我的謀生工具,他笑著說:『就你現在的情緒狀況來看,這更像是你的死亡工具。』他說話的方式那麼有趣,反應迅速,有些詩人的感覺。所以他給了我一些錢——是五百塊——我就把剃鬚刀給了他。『你要剃鬚刀幹什麼?』我說,『它對你來說沒有用。』『我總會用到它的,』他說,『你不用怕。』然後他笑了,把剃鬚刀放在口袋裡。接著他站起來說:『真有意思,我們應該再找個晚上聚一聚,』還說什麼:『兩個不同的人,卻分享同一種煩惱。』然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振作起來,走的時候還很愉快地對我點了一下頭,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我真希望當時就知道他要那把剃鬚刀幹什麼,那樣我就不可能給他了,但是!我問你們,我怎麼會知道。」

  「聽起來似乎是林克,就是他。」夏想若有所思地說。

  「我想,他並沒有告訴你他是誰?」記者問。

  「沒有,他沒說,但他說他是某個酒店的職業舞伴,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難道不是一種地獄般的生活嗎——為了錢跟又老又醜的女人談情說愛。他聽起來很有苦衷。」

  「好了,」夏想說,「我們非常感謝你,李峰。這似乎就能把一切問題解釋得清清楚楚。我想你得跟警察們交代這個故事。」

  提到警察的時候,李峰看起來很緊張。

  「最好現在就去,把事辦完,」夏想起身站起來說,「反正你要面對的!整件事情裡你沒有任何可擔心的地方。」

  理髮師勉強同意了,把他灰白的眼睛盯在記者的身上。

  「這個故事聽起來還可以,」記者說,「但我們得檢查你故事的真實性,你要知道。有可能這是你編出來的。但如果警察可以證明你說的話——他們反正都要去證實——那你就能得到錢,能讓你過上相當一段時間。最重要的是,」記者一邊去拿酒一邊說,「永遠不要讓你的弱點影響到你的工作。」

  他把酒瓶的塞子拔了出來,想了一想,又給理髮師倒了一杯。

  局長聽到李峰的故事非常高興,顧鵬飛警長也是一樣,他一直都是自殺理論的信奉者。

  「我們很快就能把事情查清楚,」顧鵬飛自信地說:「我們會去查這個李峰的行蹤,但他說的大概都是真的,這些細節跟那個人說的很吻合。我們會關注這個李峰的。他把他在村莊的地址告訴了我們,並保證會留在這裡。屍體一定很快就會出現了,我不理解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它已經在水裡泡了五天了,不可能永遠都在水裡的。屍體先是會浮起來,你要知道,然後又沉下去,但當氣體開始形成的時候又會浮上來。我看到過鼓得像氣球一樣的屍體。一定會在什麼地方找到的;今天下午我們會在磨刀礁林一帶進一步搜索,肯定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屍體的,那樣就好辦多了。沒有屍體而進行調查,讓人感覺很愚蠢。」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0
第四十八章 憂心忡忡

  「滿意了?」當夏想從警察局回來的時候,記者說。他已經在電話上向報社匯報了這個故事,現在正在用幾塊餅乾犒勞自己。

  「應該是,」夏想回答說,「只有一件事情讓我放不下,記者,那就是,如果我想專門為這個案子來編造一個故事,這正是我會編造的那種故事。我在想,那個星期四下午兩點鐘,這個李峰在哪兒。」

  「你真是個固執的惡魔,」記者說,「事實是,你對謀殺案太熱衷了,在任何地方都能嗅到謀殺的味道。算了吧。」

  夏想沉默了,但當他離開記者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一頁紙,上面的標題是「潮汐表格」,他認真研究著這張表。

  「我就是這麼想的。」他說。

  他拿出一張紙,開始寫那個該注意的事和該去做的事的表格,在李峰的名下。表格里包括了李峰故事的內容,還有他與警察的談話;但在左邊的那一欄最後的地方,他寫下了這樣的句子:

  「他說潮汐敲打著輝煌大酒店的牆,似乎是在詩意地召喚他,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但在六月十六日星期二的午夜,潮汐不可能敲打輝煌大酒店的牆。那時的潮汐退到了最低點。

  在右欄裡他寫:

  監視他。

  與此同時,知秋在想現在有沒有可能找到朱志偉呢?

  管理人員似乎已經很習慣幫客人找朱志偉了。他們有個電話號碼,應該能通過這個找到他——的確找到了。朱志偉能不能幫知秋聯繫到郭佳穎和她的男友。當然可以,再簡單不過了。她的男友正在演奏,這個時候音樂會應該剛剛結束。郭佳穎很快會和他一起用午餐。不管怎樣,如果知秋願意的話,他可以給她打電話。朱志偉真是太好了。完全不用這麼說,那十五分鐘後?沒問題。

  「告訴我,朱志偉,」當他們的出租車開出輝煌大酒店的時候,知秋說,「你是個很有經驗的人,在你看來,愛是最重要的東西嗎?」

  「它是很重要的,偵探,但要說最重要嘛,就不是了!」

  「那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偵探,我坦白地告訴你,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和健康的心靈才是最重要的。當我看到那麼多身體健康的人糟蹋自己,用毒品、酒精和愚蠢來扭曲自己,我就會很生氣。他們應該把這些事情留給那些生活完全沒有希望的人去做。」

  知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話語有太多個人的、悲劇的色彩。幸運的是,朱志偉並沒有在等待他的回答。

  「愛!那些女士們過來跳舞,很激動,渴望愛,並認為愛就是幸福。她們告訴我她們內心的痛苦——她們根本就沒有痛苦,只不過太笨太自私太懶了。她們的丈夫不忠誠,情人又離開了,她們怎麼說?她們難道會說,我有兩隻手,兩隻腳,所有的器官都健全,我要開創自己的人生?不會的。她們會說,給我毒品,給我酒,給我興奮,給我舞男,給我愛!就像一頭羔羊在田野裡低聲哭泣。」

  知秋笑了。

  「你是對的,朱志偉。我也不覺得愛情有那麼重要。」

  「但你得懂我的意思,」朱志偉像大多數人一樣,骨子裡依然是嚮往嚴肅的家庭生活的,「我並沒有說愛不重要。跟一個可愛的人結婚,生一個健康漂亮的孩子,這樣的愛無疑是讓人愉悅的。」

  知秋急忙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在想林克以及我們要見的那兩個人。」

  「哈!那是不同的。我想你很清楚,不重要的愛和重要的愛之間的不同。但你也知道,有人會用重要的愛去愛一個不重要的人。而且,當一個人心靈不正常或者身體有疾病的時候,做起傻事來甚至都不需要愛的鼓動。比如說,如果我殺了我自己,那有可能是因為無聊,厭倦,或者因為我頭疼、胃疼,或者因為我不再能保住我的一等位置,又不甘心淪為三流。」

  「我希望你不是真想這麼幹。」

  「噢,有一天也許我會殺了我自己,」朱志偉興奮地說,「但不會是因為愛,不可能。我也不可能變得那麼沮喪。」

  出租車到了花園。知秋對如何支付出租車費有些猶豫不決,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朱志偉的感覺也是一樣的。他們兩人一起來到音樂廳門口,幾分鐘後,他們同郭佳穎以及她的男友會合了——一個完美的女郎和一個完美的花花公子。他們兩個人都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當知秋和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旁的時候,如何從他們那裡得到可靠的消息。郭佳穎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並且堅持著自己的看法。林克是一個「特別好心的男孩」,但「太浪漫了」。郭佳穎離開他的時候曾經「難過萬分」,他「也非常難挨」,但不管怎樣,她對他的感情僅僅是同情和惋惜而已——他那時「那麼內向、那麼孤獨」。當現在男友出現的時候,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感情在哪裡。她的眼光像常青藤一樣繞上了他,他也用纏綿的眼神作為回應。

  「我對這一切感到特別遺憾,」郭嘉穎說,「因為林克——」

  「你現在還愛著他?」

  「當然不是了,只是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死了。不管怎樣,我覺得很難過,因為似乎有什麼事情讓可憐的林克一直很擔心。但他並不信賴我,一個男人不信賴你,一個女人該怎麼辦?那時我常常猜測,他是不是被什麼人勒索了。」

  「為什麼?他缺錢嗎?」

  「哦,是的,他的確缺錢。當然了,我對這個沒有任何意見;我不是那種女孩。不過,你要知道,一想到你的某位男性朋友被人勒索,這肯定讓人覺得很掃興。我的意思是說,女孩總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攪進什麼不愉快的事裡。我是說,這讓人很不愉快,是不是?」

  「的確很不愉快。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憂心忡忡的?」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1
第四十九章 信

  「讓我想想。大概是五個月前。是的,就是五個月前。我是說,從那些信開始送來的時候。」

  「信?」

  「是的,很長的信,信封上還有外國郵票。我想它們是從某個奇怪的地方寄來的。不過肯定不是俄羅斯,因為我問過他,他說不是。我當時覺得很有意思,因為他說他從來沒有去過外國,除了很小的時候在俄羅斯之外。當然了,還有美國。」

  「你有沒有向任何別的人提起過這些信?」

  「沒有。你要知道,林克一直說如果我向外人提及的話,就會害了他。他說如果有任何東西洩露出去,有人會殺了他。我對他說:『我不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和我說一說到底有什麼壞處?』但現在他已經死了,那些人不可能再害他了,是不是?而且,如果要我說的話,我根本不相信這些。我是說,看起來不像,是不是?我對他說:『如果你希望我永遠不提這個故事,那你的要求就太過分了。』但他就是不肯告訴我。當然,這件事給我們之間製造了一點隔閡。我是說,當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是男女朋友的時候,比如我跟林克,她理所應當得到一些他的信任和關照。」

  「當然了,」知秋溫和地說,「他沒有對你完全坦白,這的確是他的錯。我在想,從你的立場來看,想知道那些信是誰寫的,這完全公正合理。」

  郭佳穎輕輕地擺弄著水杯。

  「事實上,」她承認說,「有一次我的確偷偷窺視了一眼。我覺得我有權利這麼做。但那些信完全看不懂,一個字都看不懂。」

  「信都是用外國話寫的嗎?」

  「這個,我不知道。都是大寫字母,有些單詞裡一個元音字母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把它們讀出來。」

  「聽起來似乎是密碼。」朱志偉說。

  「是的,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我當時覺得那真是太好笑了。」

  「但有件事可以肯定,」知秋說,「一個普通的勒索犯是不會用密碼來寫信的。」

  「噢,但他們為什麼不呢?我是說,他們也許是一個幫派,你要知道,就像某些故事一樣——某人是一個百萬富翁,他有一個秘密的住所,那裡有很多鋼鐵攔起來的屋子,還有豪華的會議間和色情奴隸——」

  「色情奴隸?」

  「你知道,那些不是很有尊嚴的女人們。而且他在每個國家都有公司,由他們來寫那些威脅信件。他用密碼給那些受害人寫信,用墨水給信件簽上花體落款。最終這個秘密能被發現還是因為一個年輕偵探的女朋友,為此她忍辱負重假扮成色情奴隸。最後這個偵探和警察及時趕到了,把她從某人噁心的懷抱裡解救了出來。那真是一個驚險的故事。林克讀過很多那一類的故事——我猜測他是不是想從故事裡找出對付幫派勒索信的主意。他也喜歡電影。當然了,在那些電影裡面,英雄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但可憐的林克哪點都不像是個英雄。我有天對他說:『這都很好,但我絕不相信你敢一個人在口袋裡揣著槍,冒險闖進一個擠滿黑幫打手的工廠,先被人像沙袋一樣打,然後猛然把身上的繃帶撕掉,抓住一個檯燈來攻擊黑幫老大。你會怕疼的。』他的確是這樣的人。」

  郭佳穎的男友竊笑了幾聲,表示贊同。

  「佳穎,你說得太對了。可憐的林克曾是我的朋友,但我得說,勇氣這種東西是他絕對沒有的。我對他說,如果他不鬆手,讓郭佳穎自己選擇自己的心上人,我會給他的下巴來一拳。我跟你說,他當時害怕得僵住了。」

  「是的,」郭佳穎說,「如果一個男人都不能捍衛自己的尊嚴,那女孩也不可能尊重他。」

  「太精彩了,」朱志偉說,「而且這個傢伙這麼內向,這麼溫順,居然用一把又大又醜的剃鬚刀把自己的喉嚨割了,這還都是因為你把他甩了。這真是難以置信。」

  「我猜,你相信他的那些陰謀理論。」郭佳穎覺得很生氣。

  「我?我什麼都不相信。我是不可知論者。但我要說你對林克的描述並不是很理性的。」

  「朱志偉總愛說理性這個詞,」郭佳穎說,「但我要說的是,人根本就不理性。看看人類所做的這些可笑的事,特別是男人。我一直覺得男人是徹頭徹尾矛盾的。」

  「你說得沒錯,」她男友說,「你說得再正確不過了。他們必須得這樣,不然他們就得不到像你這樣古靈精怪的女孩了。」

  「好了,但那些信件,」知秋說,絕望地想把交談帶回原來的主題,「一般多久來一封?」

  「大概每個星期來一次,有時候更頻繁一些。他把它們鎖在一個小盒子裡。他當時也會回信,有時候當我過去看他,卻發現他把自己的門鎖起來了,房東說他在寫信,不想被人打攪。很自然,一個女孩不希望她的男朋友這樣。我的意思是,你會希望他在你的身上多放些注意力,而不是當你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把自己鎖起來寫什麼信。我是說,這種事女孩們是不可以諒解的。」

  朱志偉笑了,嘴裡奇怪地嘟囔著什麼。

  知秋回了一個微笑給他,然後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她問郭佳穎:「最後一封信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不知道。在我和他分手之後,我跟他就不再是朋友了。但我想房東可以告訴你。房東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你和林克關係還好的時候,你們住在一起嗎?」知秋紅著臉問。

  「當然不了,問一個女孩這種問題實在太唐突了吧。」

  「我是說,在同一所房子裡。」

  「不。我們以前經常見面,但當然,在我和他分手以後,我就跟林克說,如果我們再也不見面的話會好一些。你要知道,林克是那麼喜歡我,我現在的男友會亂想的——是不是啊?」

  「我發誓我肯定會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ngelafreet

LV:7 大臣

追蹤
  • 16

    主題

  • 3399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