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極品偵探 作者:我要吃小彩虹(連載中)

angelafreet 2012-11-14 13:54: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8317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1
第五十章 房東

  「關於這些信件,你有沒有告訴警察呢?」

  「沒,我沒有。」郭佳穎很堅定地回答說,「如果他們能好好問我的話,我也不是不會對他們說,但那個胖子顧鵬飛問話時的樣子,會讓你覺得我是個沒有自尊的女孩。所以我跟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你也沒有任何證據是針對我的,除非你把我帶到你那個髒兮兮的警察局,不然你沒理由逼我回答問題。』」郭佳穎一直平穩的口氣開始失去控制,變得急促而又尖銳,「我還說:『而且這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因為我對林克根本一無所知,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他了。你可以隨便問誰,更重要的是,如果你非要這樣欺負一個自尊自重的女孩,你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現在你知道從哪裡滾出去了吧。』我就是那麼說的,幸虧我們華夏還有法律來保護我這樣的女孩。」

  「她是不是太厲害了?」

  在郭佳穎這裡似乎收集不到更多的信息了,知秋對她的印象是「一個普通的拜金女,虛榮得像猴子一樣。」而她的男友看起來是很和善的,而且對於女孩離開林克,他似乎也沒有施加壓力。當然,對於這些偷偷摸摸的傢伙,你永遠也搞不清楚,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郭佳穎的男友看了看表。

  「我能先離開嗎?兩點的時候有一場綵排。星期二和星期四,例行公事。」

  他離開了他們,走路的步伐既懶散又狂妄。他是刻意提到星期四的嗎,,這樣別人就可以注意到十八日星期四,他有不在場的證明?但他為什麼會知道不在證明需要的那個時間段?報紙上沒被允許披露這個特殊的細節,而且真的有必要強調綵排嗎?建立在一支樂隊排練基礎上的不在場證明很容易設立也很容易被推翻。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一個解釋:警察可能已經問過他上個星期四的活動情況。但可以肯定,他們不可能把關鍵的時間段暴露得那麼明顯。警察們也贊同,知道死亡時間的人越少越好——比如可能會有人刻意為兩點鐘做不在場證明。

  知秋和朱志偉一起回去了,依然不知道他該怎樣判斷郭佳穎的男友。才剛剛兩點十五分,他有足夠的時間去進行下一步的新計劃,我已經想好了這個新計劃。他把一些衣物裝在手提箱裡,要去會一會林克的房東。

  那座寄住的寓所看上去很廉價,為他打開門的就是林克的房東。他裹著一身睡衣,腳上穿著綠色的拖鞋,脖子上還戴著一串很粗的金項鏈。

  「早上好,」知秋說,「我想找一個房間。」

  「你是專業的?」

  他很想回答「是的」,但這樣又不保險。房東似乎不知道專業這個詞除了用在舞者身上,還可以形容偵探。不過,知秋在這裡越來越知名了——他可不能指望永遠隱瞞自己的身份。

  「不是的,」他說,「我不是舞者。其實,房東,我就是上個星期發現林克屍體的那個人。我一直住在輝煌大酒店,但那裡實在太貴了,我想如果你的房間還有空餘的話,也許我可以搬到這裡來住。」

  「很好啊!」房東說。他把門又開大了一些,但似乎還是在懷疑和好奇之間猶豫不定,「很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不是記者吧?」

  「哦,我不是,」知秋回答。

  「因為,」房東說,「要跟那些傢伙打交道的話,你永遠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只要和他們在一起就怕得要死,他們總喜歡把鼻子伸到我的私事裡嗅來嗅去。但當然了,儘管你幫不上什麼忙,卻還是會很好奇的,畢竟是你發現他的,可憐的孩子。進來吧,我穿著睡衣你可別介意。如果我不忙來忙去把我的姑娘看好的話,天知道她們會幹些什麼。你會在這間房裡住多久呢?」

  「我不是很清楚。」

  「哦,是啊,他們得先找到他的屍體,是不是?可憐的孩子。你要知道,我的心臟特別脆弱,整晚整晚不能睡覺,想的都是他的屍體被海水沖刷的樣子。第二層的這個房間很不錯——是這寓所裡最好的一間了,你會覺得這張床很舒服的。可憐的林克覺得這裡就像他的家一樣,我也覺得他像是我的兒子。」

  房東走上樓去,綠色拖鞋拍打著樓梯。

  「這兒!」房東把門推開說,「我敢肯定你在附近找不到更好的了,這裡很方便又很安靜,你可以專心做事。我已經把一切都清理好了,他的衣服之類的東西都拿走了,如果你不喜歡他的書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我可以把它們放到一邊,並不麻煩。但是我敢說你不會介意它們的。他又不是死在這個房間,是不是?我也可以肯定,林克這樣的人不可能在別人的住所幹這種可怕的事。發生那種事的確會給一個地方帶來不好的名聲。儘管我們儘量讓房客們舒適,但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而且我們還很容易成為被責怪的對象。不過對於這些書來說——當然,如果它們會傳染疾病的話,警察們肯定會把它們毀了——我也不知道它們現在應該歸誰所有,警察們也沒告訴我。但我可以告訴你,應該把這些書繼續放在這裡,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我像親人一樣對待他,把書留在這裡是應該的。這些書肯定不會傳染疾病的。他從來都沒生過什麼病,他的身體一直很好,除了關節炎以外。關節疼的時候,他有時得臥床休息,那種疼痛也很讓他痛苦。我的心都在為他流血,他吃了那麼多止疼藥,數量說出來能嚇你一跳,但他從來都不去醫院找醫生。不過,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姐姐就有風濕疼,她花了不少功夫去醫院找醫生,接受電療,但什麼效果都沒有,她的膝蓋腫得像南瓜那麼大,而且她的下肢一點都不能動了,這對她那種女人來說實在太殘酷了——她那時是個演員。如果你哪天想看的話,我的房間裡有她的照片。」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1
第五十一章 可憐的孩子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看的。」

  「其實我還想說,如果你不喜歡那些書,我就把它們拿走。我可不願讓那個叫潘曉雯的女人或者郭佳穎那個小騷貨過來拿走它們。」

  房間很舒服,寬敞通風,也很乾淨,與知秋從房東的外表所推測出來的完全不同。當然,家具有些難看,儘管破舊了些,但還很結實,而且擺放有序。那些書同顧鵬飛警長描述的一模一樣:大部分都是小說,還是那種廉價的版本,有一些是俄羅斯的平裝書,還有關於俄羅斯歷史的成套書。先前那位房客唯一讓人為之一振的遺物是在床上掛著的漂亮小肖像——一定很古老,可能還很值錢。

  知秋同房東就租住條款進行了一段時間不短的討價還價,最終知秋獲得了勝利。

  「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都答應這些條件的。」房東說,「主要是因為我看你挺安靜的。如果說在這間寓所裡,我最不願意看到什麼,那就是麻煩。我也知道這件可怕的事對任何人來說都已經是足夠大的麻煩了。至少對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喘了一口氣,坐在床上,似乎在證明這打擊還沒有結束,「我真的十分喜歡可憐的林克。」

  「我相信你一定很喜歡他。」

  「那個體貼的男孩,」房東繼續說,「他的行為舉止像是高幹子弟。有很多次,我的姑娘或者別的房客把我搞得心煩意亂時,他會說:『高興起來。』他真的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不管知秋對這個感人的回憶有什麼想法,但這跟他曾聽人描述過的林克完全不一樣,他沒有忽視這一點小細節。

  「現在想來一杯嗎?」知秋提議說。

  「當然好啦,」房東說,「不過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好啊!你簡直好得沒邊了,但我這個時候不能喝酒……不過拐角處那個酒吧裡的酒還可以喝一點。去那家酒吧很方便,喝一點酒肯定能讓你晚飯吃得更好。」

  房東把知秋擠到一旁,把頭伸到樓梯邊,喊他的姑娘去酒吧買一點酒。

  「他們認識我,」他眨了眨眼睛又加了幾句,「大家都知道,我在這裡已經有二十年了,從來沒有人抱怨過什麼——現在這個世道,一個體面的人想獨善其身真是很困難的。有件事我可以打包票——我從來都沒怠慢過任何房客。我的房子就像他們的家一樣,你也會這麼覺得的。」

  在酒的作用下,房東越來越喪失警惕了。他對郭佳穎這個所謂的自殺誘因有自己的看法。

  「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怎麼了,」他說,「這個我沒辦法告訴你。這跟我沒有關係,我只要我的房客們行為規矩就行了。我總是跟我的女房客們說:『我並不反對女生去看望她們的男性朋友,只是要保證絕不引起什麼麻煩。我們都曾經年輕過,但請你們一定要記住,我不想這裡發生任何麻煩。』我就是那麼說的,直到現在,這間屋裡也沒發生過任何麻煩事。但我得說,當那個小騷貨離開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難過。不,一點都不。我也不喜歡她的那個新男朋友。我可以斷定,她大把大把花那個傢伙的錢,給那個女孩多少錢她也不會滿足的。這倒不是因為這個姑娘不懂禮貌,她過來見林克的時候總會給我帶一些小禮物,不過我從來都不問這些錢她是從哪裡來的。當可憐的林克對我說,她另結新歡的時候,我說:『正好你能擺脫她。』我就是這麼說的,我得說,他自己也很清楚。」

  「那麼,你覺得他是不是因為這件事自殺的?」

  「我不這麼認為,」房東說,「我的腦子都想炸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幹。也不會是因為那個和他訂婚的老女人——這點我清楚。跟你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想過會真的結婚。當然了,一個像他那樣處境的年輕男人不得不順從他的情婦,但她的家庭絕對是不能容忍這件事的。林克曾對我說過,這絕對不會發生的——也不會拖得太久。『你要知道,』他上星期之前對我說,『有一天我能憑自己活得更好。』『哦,是啊。』不會的。我想過很多遍了,我現在來告訴你我是怎麼想的。我想肯定是他的什麼買賣沒做好。」

  「買賣?」

  「是的,在國外的什麼買賣。他從前老是收到信,信封上都是外國郵票,地址都很古怪。我還拿這個跟他開玩笑。他說那些信是一些報告,如果進展順利的話,他將會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之一。他曾經說:『等我的船來的時候,我會給你很多很多錢,讓你一夜暴富。』哦,我們倆不知為此開過多少玩笑。要知道,當年的我,也拍過電影,當過男主角。你現在看著我肯定想像不出來,我的體型胖了一些,沒辦法否認。」

  知秋表示了敬意和同情,溫和地讓房東回到了外國信件那個話題上。

  「好。在遇難的兩天前,還有一封信過來。肯定是一封長信,因為他在信上摺騰了好幾個小時。按照他的說法就是,要搞清楚狀況。儘管他沒說,但我想信裡一定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不過那天以及之後的一天,他的舉止一直很奇怪。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似乎看不見你,也聽不見。有時候神經質地大笑——如果是個女孩還可以理解。而且他星期三晚上去睡覺之前大開玩笑,放肆地說話,但我沒有太在意。你要知道,這是他一貫的風格。『有一天,』他說,『你會發現我自己長出了翅膀,飛走了。』我沒有細想——哦,我的天哪!可憐的孩子!我現在才明白,那是他對我的暗示。整個晚上,我都可以聽到他在房間裡燒他的信件,可憐的孩子。他當時一定失望極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然後早晨的時候,他把房租給我。『我知道給得有點早,』他說——因為星期六才應該給,『但現在給你我就放心了,如果把這錢帶出去,可能就被我花掉了。』當然,我現在知道他當時是在想什麼,可憐的孩子。他知道他就要去了,但不想我為難,他總是那麼細心體貼。但我現在一想到,如果我當時跟他說點什麼,就可能挽救他……」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5
第五十二章 鍋爐

  房東流下了眼淚。

  「我當時的確想過,他可能會突然離開,去照看他的買賣。但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我就理所當然地沒再懷疑。至於他去幹那件事——我怎麼可能想到呢?他似乎情緒很高。如果我腦子裡沒想那麼多事的話,我可能會朝那個地方猜——只是我的姑娘那天早上好一頓折騰把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沒有注意到他。要知道,自殺的人在結束自己生命之前,一般都情緒很高。另外一個可憐人——他也是一樣的。他用他最後的一點錢,用他最後的生命和精力,在最後一晚給他的朋友們準備了一個派對,把我們都灌得頭昏腦脹——然後出去在洗手間裡結束了自己。」

  房東痛苦地哭了一陣。

  「但是!」他突然振作起來,擤擤鼻子,大聲說,「人生是很有趣的,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是不是?趁我們還活著的時候及時行樂吧。反正不久的將來,都會有一塊白色的小墓碑豎在我們上面,什麼時候死、怎麼死其實都無所謂。你想什麼時候住進來呢?」

  「今天晚上,」知秋說,「我還不確認想不想在這裡吃飯,但我會把行李放在這裡,提前支付你房租,可不可以?」

  「可以,」房東說,顯然很高興,「你什麼時候願意就過來吧,你會喜歡房東的。你現在肯定覺得我的話太多了,但我要說的是,當你的生活不是很順利的時候,偶爾哭一下是很有益處的。我所有的年輕房客都向我訴說他們的煩惱。我真希望可憐的林克當時能把他的煩惱跟我說說,那樣的話他現在一定還活著。但他是個外國人,不管是說的還是做的,都跟我們不一樣,是不是?小心那隻髒鍋。我不知道跟他們說過多少次,不要把東西放在樓梯上,但就像對牛彈琴一樣。好了,這就是你的門鑰匙。真幸運我有一把新鑰匙,可憐的林克離開的時候把他的那把帶走了,天知道那把鑰匙現在在哪兒。房客們隨時都可以回來,你住得方便舒服就好。」

  ……如果說在那番暢所欲言之後,知秋和夏想會對再次見面感到有些尷尬的話,至少他們沒有表現出來。兩個人都有事要說,所以就把尷尬填補了。

  「密碼信?有沒有可能潘曉雯的猜測是對的,而我們都錯了?這讓整件事看起來更像是謀殺了,這一點上倒是和我們的判斷相符。對房東所說的買賣,我沒有太多想法,但非常明顯,林克當時是有計劃的,也許這個計劃進行得不太順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許,有兩種不同的可能性?有沒有可能在計劃就要成熟的時候,他意外地被殺害了?他周圍似乎都是一些不怎麼樣的人——騙子、智商不健全的人、出賣肉體的女人、還有舞男。」

  「是啊;至少我們現在身邊的這個地方可不算什麼好地方。朱志偉是他們當中最體面的,但也許你不這麼覺得。」

  「這是在挑釁嗎?我對朱志偉很瞭解,昨天剛和他談過話。」

  「你懷疑他?」

  「不完全是,一部分是因為要調查案子。他看起來是個謙遜有禮的傢伙,現在有輕度的抑鬱症,精力也不太充沛,但這不是他的錯。他要供養在精神病院的媽媽,還要照顧家裡的一個低能兒弟弟。」

  「是嗎?」

  「是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思維不可靠。他對林克的感情糾紛說得很坦率,可能比對你說的還坦率。林克似乎對他和潘曉雯的結合看得非常重,所以必須用超乎尋常的詭計來擺脫郭佳穎。儘管她現在的男友是個渾球,但對郭佳穎來說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他可能會認為,從林克那裡橫刀奪愛是件很榮耀的事。但這都是為了什麼呢?好了,管他呢,我們喝點茶吧。嗨!海上有大行動!兩艘船正在向磨刀礁林的方向進發。」

  「漁夫?」

  「我想,是捕撈者。」夏想咧嘴笑著回答,「是顧鵬飛跟他快樂的夥伴們。把那個小型望遠鏡給我,陳軒霖,就是那個。他們看起來很忙。他們拖了個什麼東西上來。來瞧一眼。」

  他把望遠鏡給了知秋,知秋大叫著:

  「他們拖了個東西上來,一定是很重大的東西。警長都過去幫忙了,其中有個人正站在另外一邊調整著船。哦,哦!你沒看到這個。太遺憾了!那個東西突然又沉下去了。顧鵬飛警長一個踉蹌後腦著地摔到船上去了。現在他又坐起來了,擦了擦自己。」

  「顧鵬飛!」夏想咬了一口食物。

  「他們又在拽了;這一次他把繩子給了捕撈者……他們抓到了——他們在拖——就要出來了。」

  「坐下來,品口茶吧。」

  「別傻了。什麼黑的東西剛剛露出來——」

  「來!讓我看一看。」

  知秋把望遠鏡交還給他。這畢竟還是夏想的,不過他得想一想,剛剛還那麼清楚地看到的東西現在只能遠遠觀望,知秋會多洩氣啊。

  夏想看了看,開始笑了。

  「來,拿著這個,快點!那是一塊舊鐵,看起來像是鍋爐什麼的。一定得看看顧鵬飛的臉,太值得一看了。」

  「是的,那有一個什麼——像圓柱一樣的東西。我不理解,這東西是怎麼到那兒的。他們現在正在仔細地檢查它。也許他們以為能在這鍋爐裡面找到屍體呢。天啊,他們又把它扔回去了。」

  「多讓人失望啊!」

  「可憐的顧鵬飛!我說,這些食物很好吃。是陳軒霖做的嗎?他真是個天才。」

  「是啊,快吃吧。在我們開始前,我想再看一眼那個礁石上的裂縫。」

  裂縫依然還是一個謎。夏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吊環上。

  「我敢發誓,」他說,「這個吊環在這裡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星期。看起來非常新,而且沒有一點磨損。他到底想要用這個環做什麼?好了,讓我們開始吧。我來走高的那條路,你來走低的那一條,就這樣。我會在高水位線上這堆雜物裡仔細翻找,你沿著海水邊緣走,我們在這兩條線中間尋找。誰發現了任何東西就叫一聲,最後再來比較結果。」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8
第五十三章 鐵掌

  「開始吧!」

  夏日平靜的午後,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帶著慵懶的心情漫步,應該算是個不錯的差事;但這兩個人都被寬闊的沙灘分開,弓著背,眼睛緊盯著沙子,來搜尋可能並不存在或者根本找不到的東西,這就讓它本身迷人成分大打折扣了。知秋很困惑,但又確信夏想一定有什麼主意,所以堅守著自己的崗位;而夏想儘管也很認真地在找,卻好多次停下來觀察海面和沙灘,似乎在計算距離和記憶地標。兩個搜尋者都背著小包,用來放置寶貴的發現品,但他們的談話卻更像是一出俄羅斯式的悲劇。

  知秋:嗨!

  夏想:嗨!

  (他們碰頭了。)

  知秋:一隻靴子!我找到了一隻靴子!

  夏想:哈!哈哈!再說一遍是怎樣的靴子。

  知秋:一隻很土氣很古老的靴子。

  夏想:只有一直靴子!

  知秋:是的。如果有兩隻靴子的話,就說明這可能是兇手開始脫鞋涉水的地方。

  夏想:有可能是一隻腳在海裡,一直腳在沙灘上。在那以後,潮汐漲漲落落都有十來次了。這靴子已經壞了。

  知秋:是啊,是個壞的。

  夏想:它都爛掉了。

  知秋:我可以把它扔掉嗎?

  夏想:不行,畢竟還是一隻靴子。

  知秋:但這個靴子沉得很。

  夏想:我可幫不上忙,這是靴子。

  知秋:該死的!你沒有同情心嗎?

  (他們分開了,知秋提著一隻靴子。)

  夏想:嗨!

  知秋:嗨!

  (他們又碰頭了。)

  夏想:這是個空的魚罐頭,還有一個破墨水瓶。

  知秋:這個瓶子在這兒有多久了?

  夏想:邊緣已經被水流腐蝕得很厲害了。

  知秋:兇手吃魚嗎?

  夏想:貓吃老鼠嗎?

  知秋:你湯姆和傑瑞看多了吧?我的腳被什麼割破了;林克是被剃鬚刀割喉而死的。

  夏想:潮汐又來了。

  (他們又分開了。)

  知秋(在一段沒有成果的長長停頓之後,他又和夏想碰頭了,一隻手拿著一個被海水浸透的煙盒,另一隻手拿著半本書):殺人兇手會讀書嗎?

  夏想:任何一本書都有可能,任何一本書都可以阻止子彈和暴力。這有可能吧,我也不能肯定。

  知秋(讀著):死因可能是背疼。

  夏想:我的背也很疼,我的頭腦簡直麻木了,就像被什麼毒藥——

  知秋(突然有建設性了):看看這個香煙盒。

  夏想:是新系列的。

  知秋:那可能是最近的。

  夏想(疲倦地):好吧,留著吧;我們可以把它當做一條線索。書怎麼處理呢?

  知秋(很禮貌地):你留著吧,這可能對你有好處。

  夏想:很好。(更為禮貌地)我們應該一起讀。

  知秋:幹你的活吧。

  夏想:我在干。我們走了多遠了?

  知秋:華夏有多大?

  夏想:我們已經走了一公里半,還是可以完整地看到平鐵。

  (他們又分開了。)

  夏想:嗨!

  知秋:嗨!

  他們一起辛苦地尋找著,現在並肩走到了老白房子旁邊那條小路直通下來的地方。這地方的沙灘比別處的要粗糙,還有很多大石頭。夏想在這裡搜索得更加嚴肅認真,仔細地檢查高水位線附近的石頭,甚至還檢查了通向小路的那段沙灘。但他似乎沒有找到什麼重要的東西,然後他們繼續走,注意到了從沙灘那裡看過去的話,高高的地面把房子完全遮擋起來了。

  又走了幾步,知秋再次開口說話了。

  「嗨!嗨!嗨!」

  「哦!」

  「我這次真的找到什麼東西了。」

  夏想飛奔到那邊的沙灘上。

  「如果你這次再騙我,我就擰斷社長的脖子。讓你的小夏想看看……哈!……很有趣,非常有趣。」

  「不管怎樣,這也意味著好運氣。」

  「你把它拿反了;如果你不小心點的話,所有的幸運都會流走的,然後倒霉日就要來了——某個人的倒霉日。把它翻過來。」

  他用手指輕輕地在那個金屬表面摩挲著,把上面的沙子都抹走。

  「這是只新馬掌——在這裡的時間還不長。也許是一個星期,也許稍長一點。是屬於一匹小馬的。很小的一匹馬,品種良好,可能是它自己把鐵掌踢掉的,右前腳有些跛。」

  「福爾摩斯,太精彩了!你怎麼分析到的?」

  「很簡單,華生。這個鐵掌並沒有『錘啊,錘啊,錘啊,在堅硬的路上錘』,所以應該是新的。因為泡在水裡的緣故,所以有一點生鏽了,但幾乎沒有被沙或石頭磨損過,也沒有完全腐蝕,這就意味著它不可能在這裡很長時間。從鐵掌的大小可以推測出馬的大小,從它的形狀可以推測出那是一個品種良好的小馬的小圓蹄。儘管很新,但鐵掌內前側的邊緣有一些磨損,從這點可以推測出這匹馬的那隻蹄子可能有一點跛;趾頭位置的設計和固定方法則說明打掌的工匠想確保這個鐵掌的安全——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有了這個特殊的裝備,它還掉下來不是件特別常見的事。但我們不能說這是他或她的過錯。這麼多石頭在這裡,輕輕地走走就可能把鐵掌磨掉了。」

  「他或者她。你可不可以繼續告訴我馬的性別和顏色?」

  「恐怕就連我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華生。」

  「你覺得發現鐵掌的地方就是鐵掌掉下來的地方嗎?或者海水已經讓它挪動了位置?我就是在這裡找到的,和海水的邊緣很近,深深地埋在沙裡。」

  「鐵掌不會漂浮的,潮汐有可能把它拉出來一點,但每次潮汐過後就會把它埋得更深一些。你現在找到它真是幸運的。如果你問我的話,我要說我們還不知道為什麼馬會到這裡來。鐵掌不可能直接掉下來,它會是從某一邊被甩出來的,這得看馬當時奔跑的速度、方向以及這一類的參數。」

  「的確是。好了,這倒是一段很精彩的推論……夏想!你的本意就是要找馬掌嗎?」

  「不是,我想找一匹馬,但馬掌倒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幸事。」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29
第五十四章 豁口

  「的確是個幸運的發現,是我找到的。」

  「的確是你找到的。」

  「我覺得,你已經陶醉在這個發現之中了。」知秋冷靜地說,「你說,你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馬的?」

  「當然了。你不是嗎?」

  「我從來都沒想到過馬。」

  「你這個可憐的社長——不會吧!你從來都沒想過,馬會是一種交通工具。你對馬的瞭解在那個歌謠裡已經有所體現了,『對馬我知道兩件事,其中一個有些粗糙。』你從來沒想過,馬是用來跑的,在給定的時間裡跑完給定的距離。你難道從來都沒騎過馬?」

  「想讓我從馬背上摔下來的話,我倒是可以摔得不錯。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

  「嗯,是的。剩下的工作我們會借助些馬力。我從這裡看不到海岸線,但我們可以在不遠的地方找到陳軒霖。我們在這裡大概不會有別的發現了。要是找到兩隻馬掌,那就變成了重複勞動。」

  知秋衷心地支持這個決定。

  「我們不需要爬上海崖,」夏想繼續說,「可以從小路走上去。現在把書和靴子扔了吧,我想它們不會給我們任何線索。」

  「我們要到哪裡去?」

  「去關卡,去找馬。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查出,這匹馬是誰的。就是那個抱怨過他的籬笆上有豁口的人,我們去看看。」

  去關卡的兩三公里路很快就走完了,中間只停下來一次,為了等關卡的門打開。在老喬小路的最頂端,他們走了出來,向露營地的方向走。

  「我得提醒你注意,」夏想說,「在這個地方我們發現過三粒燕麥,還有在灰燼裡找到的被燒燬的繩子。陳軒霖,我要的東西你帶了嗎?」

  「是的,夏想。」

  陳軒霖在車裡翻找,帶回來一個小紙袋和一條馬韁繩,把這些東西交給夏想。夏想立刻把袋子打開,從裡面把一捧燕麥倒在自己的帽子裡。

  「好了,」他說,「我們已經有韁繩了——現在我們只需要去找一匹馬來戴這只韁繩。我們到沙灘邊走一走吧,去找找古吉祥說的那條溪流。」

  溪流很快就找到了——是從籬笆下面冒出的一小股水,距離露營的地方大概有五十步,在沙灘上彎彎曲曲地流淌著,一直通向大海。

  「在籬笆的這一邊沒有明顯的馬蹄印記——我想潮汐來的時候水會一直漲到這片草地的底部。等一等。找到了!太好了——在溪流的最邊緣,就在籬笆的下面。太完美了,連腳趾的痕跡都是完整的。真幸運,昨天晚上的那場雨沒把它沖刷乾淨,草把它蓋住了一點。但這裡的籬笆上沒有豁口。他肯定是——哦,當然了,他會這樣的。好了,如果我們沒有弄錯的話,這個印記跟我們發現的鐵掌是不會吻合的——這應該是另外一隻蹄子。對,這是左前蹄。我們的那匹馬站在這裡喝水,這就意味著它是在退潮的時候在這一帶走動的,馬不喜歡喝有海鹽的水。左前蹄在這裡——那右前蹄大概有這個位置——就是這個!看著!這個印記是沒釘鐵掌的蹄子留下的,而且印記在地面上很淺——瘸的,當然了,沒釘鐵掌在滿是石頭的沙灘上走了將近三公里肯定會瘸的。但豁口在哪裡呢?社長,繼續走吧。在這裡,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就是這個地方。兩個新的樹樁在那裡,一簇死荊棘擠在那裡,還有鐵絲綁牢了。要說那人在編籬笆上不是一個好手,這我可完全同意。不過,他還是採取了一些措施的,但願那馬還在草地上吧。現在爬到堤上來,從籬笆上看過去。一匹,兩匹,三匹馬,感謝老天!」

  夏想的目光在大片草地上若有所思地遊走。在草地遠處的那一頭是一叢厚厚的灌木林,小溪流就是從那裡流出來,靜靜地在雜亂的草上蜿蜒而行。

  「這些樹是絕佳的屏障,能擋住從公路或村莊看過來的視線。這真是一個秘密偷馬的好地點。把籬笆補好要多麼辛苦啊。哈!你這是在幹嘛,社長?」

  「我會付錢的。」

  「幾步之外又有一個豁口,卻是用柱子和欄杆補好的,手藝看起來很嫻熟,這再好不過了。過來,來爬過欄杆,現在走進草地了。原諒我吧——哦!你完了。爬過來就好!現在,你願意為哪一匹馬付錢?」

  「不要黑色那個,它看起來太大太重了。」

  「不要黑色的,肯定不要。那匹栗色的有可能,體積比較合適,但它已經很老了,對我們的任務來說可能體力不夠。那個會叫會跳圓乎乎的小馬是我中意的。聽話,美人。」夏想歡快地從草地上跑過去,搖著帽子裡的燕麥,「聽話,聽話。」

  知秋一直都想知道,人怎麼可能在廣闊的草地上捉到馬。如果這些傢伙輕易就被捉到了,那多傻啊——而且他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住在一個鄉村地區,在那個地方,偷驢的人常常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捉他的驢,為驢設下許多陷阱,結果卻常常把車套住了。也許那個偷驢的人用的方法不對。而在他的眼前,奇蹟發生了——像一根針突然變成大理石柱那樣的奇蹟——那三匹馬都聽話地從草地上跑了過來,紛紛用軟鼻頭去碰那一把燕麥。夏想撫摸著栗色的那匹馬,拍著黑馬的背,把它們的叫聲平息了下來,接著站在那裡和他中意的小馬說了點什麼,用手在它的脖子和肩膀上輕輕撫摸起來。再然後他彎下腰,去摸它的右前腿。它的蹄子很溫順地抬了起來,搭在他的手心上,它的鼻子扭過來在他的耳朵邊輕柔地蹭著。

  「嗨!聽著!」夏想說,「這是我的了。看這兒啊,社長。」

  知秋走到他的旁邊去,盯著那隻蹄子。

  「新鐵掌。」他把蹄子放了下來,依次檢查了其他的腿,「他們最好沒有把鐵掌都換一遍。沒有,其他三隻蹄子上都是舊的鐵掌,只有右前蹄上是新的,這和我們在海灘上找到的證物相符。你來仔細看看腳趾的位置吧。新的這塊跟我們那隻舊的一模一樣。等一等,我的小姑娘,我們來看看你能跑多快。」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30
第五十五章 不成立

  他乾脆利落地把韁繩套在這匹小母馬的頭上,跳到它背上。

  「過來一起騎嗎?把你的腳踩在我的腳上,社長,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跑進夕陽裡,永遠都不再回來?」

  「你最好小心點,如果農場主過來的話。」

  「你說得簡直太對了!」他晃了晃韁繩,馬就跑了起來。知秋機械地撿起他的帽子,站在那裡來來回回地擠帽頂,裝做漫不經心地盯著那飛奔的身影。

  「讓我來,社長。」

  陳軒霖伸手過來要拿帽子。他嚇了一跳,然後把帽子遞給他。陳軒霖把剩下的燕麥晃出來,小心拍打著帽子裡外的灰,又把它整理成完好的形狀。

  「騎起來很順手,」夏想回來了,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路上也許一個小時能跑九公里——在沙灘上,蹚著淺水的話,或許八公里。我真想——老天啊!我多想——騎著它到平鐵那兒去啊。不過最好還是別去了,我們這麼幹不正當。」

  他把韁繩取下來,在馬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把它送走了。

  「這看起來挺合理,」他嘀咕著,「但卻不成立。不可能成立。你看,假設是馬洪,他到這裡來露營;有證據顯示他來這兒之前就對這個地方瞭如指掌了,當然也會知道夏天的時候馬將被放養在這片草地上。他和林克約好兩點鐘在平鐵見面——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設計的,但他就是做到了。在一點半的時候,他從餐廳出來,回到這裡,牽著這匹小母馬去海灘。我們看到了,他就是在那裡撒下燕麥,引誘馬過來的,也看到了他為了讓馬通過籬笆上搞出來的豁口。他順著水的邊緣一直跑,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把馬拴在早已釘在礁石下的環上,他把林克殺瞭然後匆忙騎馬回來。在穿過老白房子下面的粗糙鵝卵石帶的時候,小母馬跑掉了一隻鐵掌。這對他沒有影響,只是這樣馬就有點瘸了,會減慢他的速度。等他回來的時候,沒有親自把馬送回去,而是讓它自己跑。就這樣,看起來就像它自己從草地上跑出去似的,而籬笆上的豁口也很容易解釋,瘸腿、鐵掌——如果有任何人會發現的話——也同樣可以解釋。還有,如果有人發現這匹馬,它滿身大汗而且身上都被曬黑了,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他大概在三點的時候回來,正好可以及時去修車廠拿他的車,之後的某個時間再把韁繩燒了。這個故事聽起來很有說服力,很乾淨利落,但都是錯的。」

  「為什麼?」

  「只有一個原因,時間太緊了。他在一點半的時候離開飯店,在那之後,他必須得回到這裡,捉到馬,奔跑四個半公里的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假設他一個小時最多跑八公里,但你兩點的時候就聽到叫聲了。你能肯定你的表是准的嗎?」

  「絕對準。等我到村莊的時候,和賓館的鐘比較過;準得很,那賓館的鐘——」

  「我明白了,到處都一樣。」

  「比這個更權威;我當時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厲害的社長。」

  「假設他在去餐廳之前就已經捉好了馬——拴在籬笆上,或是諸如此類的?」

  「或許,但如果那些關卡的居民說得沒錯的話,他並不是從那裡去的餐廳,他是從村莊那邊開車過來的。而且就算我們這麼假設,他還是需要有一小時九公里的速度才能在兩點鐘及時趕到平鐵。我想他是做不到的——不過當然了,如果他狠狠抽打這可憐的傢伙的話,還是有可能的。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真想騎馬過去試試。」

  「但我聽到的叫聲有可能根本不是叫聲,我當時以為是只海鷗,你知道,有可能真的是海鷗呢。我大概用了五分鐘把我的東西收拾好,才出來看到平鐵的。你可以把死亡時間改到兩點零五分,我覺得,如果你必須得這麼做的話。」

  「好啊。但這一切還是幾乎不可能。你看,你到那兒的時間最遲不過兩點十分吧。那兇手去哪裡了?」

  「在礁石的裂縫裡。哦,哈——但沒有馬。我明白了。那裡不可能再容下一匹馬的。太氣人了!如果我們把謀殺時間定得太靠前,那他就沒有辦法及時趕過來,如果我們定得太靠後,他又沒有辦法脫身。真是該死。」

  「是啊,而且我們也不可能把謀殺發生的時間提前到兩點鐘之前,因為血液凝固的狀態。把馬速和血液凝固狀態以及叫聲這三者聯繫起來,兩點鐘是發生謀殺最早的時間上限了,也是從整體上來說最有可能的。好,你最遲是在兩點零五分的時候出來的。就算——這是很不可能的——殺人兇手全速疾奔過來,一秒鐘都沒有耽擱,神速地把林克喉嚨割開,然後再假設他能——這更加不可能了——在水中奔跑直到一小時十公里的速度。那麼兩點零五分的時候他也只是在回城上走了一公里。但今天下午我們已經證明了,從平鐵那裡向關卡的方向看去,視線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公里半。如果他當時在那兒,你不可能看不見,是不是?會不會是直到你發現屍體的時候,才開始真正向四周看?」

  「的確,但我當時感覺活躍得很。如果謀殺發生的時間確實是在我被驚醒的兩點鐘,那我不可能聽不見一匹馬在沙灘上飛奔。那會把一排水都激起來,是不是?」

  「肯定會。『踏過,踏過,在他們奔跑的路上踏過,飛濺,飛濺,在海邊的浪花中飛濺。』這不可能,社長,不可能。而且那匹馬在不久之前還經過那片海灘,如果這也沒聽到的話我就把我的帽子吃掉。呃?謝謝你,陳軒霖。」

  陳軒霖很嚴肅地把帽子遞給他,他接了過來。

  「但礁石上又有吊環,這不可能是偶然發生的。馬一定被帶到那兒去過,但什麼時候、為什麼要帶到那兒去就是一個謎了。沒關係,讓我們來檢查一下推測的正確性。」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31
第五十六章 受害者

  他們離開了那片草地,從老喬小路向上走。

  「我們不開車去,」夏想說,「就一邊嚼著稻草,一邊悠閒地逛過去。遠方應該就是村裡的草坪,你曾說過,在那裡的一顆栗子樹下,有村裡的鐵匠工坊。但願那個鐵匠現在還在工作。鐵匠和電鑽工一樣,本來就是讓人觀賞。」

  鐵匠在工作。當他們穿過草坪的時候,錘子歡快的叮噹聲充斥著他們的耳朵,陽光照進敞開的門裡。

  知秋和夏想懶洋洋地走過去,馬掌在夏想的手上搖晃著。

  「下午好。」

  「下午好。」

  「天氣不錯啊。」

  「哈!」

  那個傢伙把夏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確定他是個文明人,不是什麼沒事找事的笨蛋。他把肩膀靠在門柱上,開始思考。

  大概五分鐘後,夏想認為那人已經完成了進一步的判斷。他把頭偏向鐵砧說:「活沒有以前那麼多了吧。」

  「是啊!」那人說。

  鐵匠把鐵掌從鐵砧上拿下來,把它放進熔爐裡再加熱。他一定聽到了這句話,因為他向門邊瞥了一眼。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把精力放在鑄造時的吼聲裡。

  現在,鐵掌又被放在了鐵砧上,那個人又換了一隻肩膀靠著門,把他的帽子向後推了推,抓了抓頭,把帽子又放正,完全符合禮貌地打了個響指。他把自己的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裡,給馬鼓了鼓勁。

  然後是沉默,只有錘頭的叮噹聲穿插其間,直到夏想開口說:「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你會把乾草及時弄完的。」

  「是啊!」那個人滿意地說。

  鐵匠用鉗子把鐵掌夾起來,又放在火上,用他的皮圍裙擦著額頭,開始說話了。又胖又矮的他有些囉嗦地回到倒數第二個話題上。

  「我還記得,」他說,「當時這兒還沒有這麼多汽車,只有古吉祥有一輛——那是哪一年,阿三?」

  「一九九五年。」

  「是的!」

  沉默,大家都在深思。

  然後夏想說:「我還記得父親養幾十匹馬的時候,當然,那還不算他的農場裡的。」

  「哈!」鐵匠說,「那肯定是個特別大的地方了。」

  「是啊,那個地方很大。對我們這些孩子來說,去鐵匠鋪看他們釘馬掌是很令人激動的事呢。」

  「是啊!」

  「所以我對馬掌還是有點瞭解的。剛才我和我們社長在沙灘上撿到了這個——現在可不像以前了,能找到這種東西可不容易。」

  他晃著手裡的鐵掌。

  「右前腿,」他若無其事地加了幾句,「品種不錯的小馬,把它的鐵掌給踢掉了,跛著這只腳跑了不少路——對不對?」

  鐵匠用他的大手接過馬掌,先是很禮貌地用圍裙把它擦了擦。「哈,」他說,「太對了。小母馬是陳太忠的,我知道。」

  「是你打的?」

  「當然是了。」

  「哈!」

  「也沒能穿多久。」

  「沒。」鐵匠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很細心地擦了擦那塊鐵,「阿三,陳太忠哪天發現他的小母馬馬掌掉了?」

  阿三似乎是在做一道複雜的數學計算題,然後回答說:「星期五,星期五早上。」

  「哈!的確是。」

  鐵匠靠著他的鐵錘,想了想。接下來的故事他說得很慢。他並沒有提供很多信息,但卻肯定了夏想的推論。

  夏季那幾個月,農場主陳太忠總是把馬圈養在那塊草地上。不,他從來都不割那塊草地,因為(什麼農場或者植物學上的細節,知秋沒能聽明白)。不,陳太忠並不經常到那兒去,不,他的幫工也不過去,因為這塊草地和他別的土地離得很遠(接著一段很長的歷史細節,介紹那一帶的土地分配,知秋完全聽不懂)。不過他們不需要去餵馬,也不去給馬供應水,因為那裡有條溪流(一大堆解釋,還摻雜著辯駁,阿三反駁說,那條溪流最先是在他的祖父那個年代開始存在的),星期五早晨看到那隻小母馬亂跑的不是陳太忠,是別人家的小孩子,他過來告訴阿三的叔叔阿二,然後另外一個人一起把它逮住了,當時它瘸得很厲害,陳太忠早就應該把那個豁口補好。

  在那之後,兩個探索者回到了村莊,得知屍體還沒有找到,不過顧鵬飛警長說他已經知道了屍體可能出現的地方。接著是晚飯,然後去入睡了。

  出於對自己自封職責的忠誠,第二天早晨知秋去找了潘曉雯。把蔣天生撇到一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作為一個深情的兒子,他似乎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和母親牢牢拴在一起。知秋靈機一動,提議說要跟潘曉雯去試試輝煌大酒店的桑拿浴。這一招把亨利死死將住了,他沒再打擾他們,嘟囔著說自己可以去剪個頭髮。

  當他們兩個人在桑拿浴室放鬆自己的時候,潘曉雯的話匣子很容易被打開。知秋只需要一點點談話技巧,避免露出審訊的樣子。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不可能有比她更無辜的受害者,事實也證明了知秋的推斷。

  潘曉雯是一個富有商人的獨生女,父親留下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遺產給她。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父母就離她遠去了。她住在一個小鎮上,被一個姑媽養大。有個人向她求婚,他是一個富有的人,擁有可觀的房產和財產。十八歲的時候,沒領結婚證,她和他結婚了,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擺脫她的姑媽。那個刻板的女人並沒有反對這門婚事——儘管那人不是最佳的選擇,她的反對也是合理的——但她在此事上展現了出眾的商業頭腦,堅持讓她的侄女把財產好好保管起來,絕不讓他觸及。公正地說,他對那些財產並沒有貪心。他似乎是個誠實、很清醒也很勤勉的男人,勤勤懇懇地料理自己的生意,並做得很好。據知秋所知,除了在婚姻生活上不怎麼浪漫之外,他幾乎沒有別的缺點。

  蔣天生是那段婚姻帶來的唯一的孩子,從他出生開始,他們就決定要他追隨父業。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31
第五十七章 遺囑

  老蔣在這件事上採取的態度很是刻板老套。他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在悠閒中長大,或者忘了人生正當的目標。他是個富人的兒子,那他也應該是個富人。儘管潘曉雯最後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也許是對的。蔣天生對其他任何事都愚蠢,只有在空曠的農地上才能顯示出一點靈氣;問題在於即使他在這方面有點才能,他也不專心去做,卻更喜歡追逐姑娘們或者是賭博,把他的活都丟給父親或者其他的員工來幹。在老蔣去世之前,蔣天生和他的母親之間已經有一些矛盾了,後來則變得更加不可調和。

  老蔣死的時候蔣天生二十五歲。父親把所有的房產、土地和財產都留給了兒子,他知道妻子也會同意他這樣做的。顯而易見,蔣天生的管理讓農場開始江河日下。本來農場主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想讓作物繁茂的話,就越來越需要管理人的監督;但蔣天生施加的監督和管理卻越來越少。比如在育馬這一項上,因為購買時判斷力的不足以及繁育方法的不當,結果並不好。這個時候,潘曉雯離開了農場——她一直就不喜歡農場——從此之後在各種海水浴場過著輕鬆的生活。蔣天生好幾次向她借錢,也都得到了借款;但潘曉雯堅決不肯把她的財產轉讓給他,而且即使她想這麼做,她的託管人現在已經死了,財產也不能再轉讓——她還是從那個姑媽那裡學了幾招的。最後,她發現蔣天生和一個人妻有染,就和他大吵了一頓。從那以後,他就不怎麼和她聯繫了。不過她知道,他和人妻的事已經結束了,而在今年的二月份,她告訴他,她要和林克結婚。蔣天生到村莊來,在這裡住了幾天,見到了林克,並告訴他,自己對這件事完全不讚成。這當然不會改善他的母親之間的關係,直到林剋死去之前,他們的關係都非常緊張。林克的死讓這個孤獨的女人非常渴望親人的安慰。蔣天生來了,說他對自己從前的任性非常後悔,希望能得到原諒。她知道,不管怎樣他還是她摯愛的兒子。

  知秋向她提起房東的猜測,說林克的自殺是因為某個未知的重要生意失敗了。潘曉雯對這個猜測報以了嗤笑。

  「生意對他來說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呢?林克很清楚地知道,我們就要結婚了,我會把我的錢都留給他——當然除了給蔣天生的那些之外。當然,按常理來說,蔣天生應該繼承所有的財產,我想他得知我結婚的消息時是有些失望的。但你要知道,他如果有這樣的感覺,那是不對的。他的父親已經留給他一筆豐厚的財產,而且一直叮囑他,不要想著從我這裡得到財產。不管怎樣,我丈夫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年輕,而且老蔣——像我一直說的,他是個心腸很好的男人——經常說我完全有權利來支配我父親的遺產,如果我願意的話也應該再嫁。再說我已經借給蔣天生很多錢了,他從來都沒還給過我。我對蔣天生說,從我跟林克訂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把所有借給他的東西當做是免費的禮物了,並會立下遺囑,給他留下三百萬的終生權益,如果他有孩子的話,這些財產就是留給他孩子的。如果他沒有孩子,而林克又活得比蔣天生長,那這些錢還會要還給林克的,因為林克是他們兩個人中比較年輕的那個。」

  「你打算把其他所有的錢都留給林克?」

  「為什麼不呢?我不會再有孩子了。但林克並不喜歡我的打算,他曾說,這個計劃很善良又很愚蠢,我那樣做的話,如果他丟下我一個人跑了,我改怎麼辦?不,我的計劃是這樣的。當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會把三百萬移交給林克。當然,這些錢絕對是他的了,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想投資的時候還要來找我批准。然後,我死的時候,蔣天生可以得到另外三百萬,他和我的債務也都清了。林克會接受剩下所有的錢,那總共會是一千萬,其中包括他已經有的三百萬。因為你要知道,林克可能會再次結婚,建立一個家庭,那他就需要錢了。我並不覺得這個安排有什麼不合理的,你呢?」

  知秋覺得這樣的安排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她留給她唯一的兒子的遺產只是三百萬的終生權益,這還得看他的繼父活多長時間。她還把總數有這筆錢三倍的錢都交給他的繼父來控制。那麼會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假設他的繼父娶了新妻子,那麼繼父和他新妻子的孩子都比他的地位要高得多。不過,潘曉雯的錢總歸是她的錢,她那甘願拱手相送每一分錢的愚蠢,和林克沒有任何關係。這時,潘曉雯一個細微的面部表情讓知秋驚醒了過來。

  「我想你已經表達了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並沒有表明自己的看法,「如果你的兒子真那麼喜歡浪費錢的話,也許只擁有一個終生權益對他是件好事。不管怎樣,他都能有所依靠,我想你現在的遺囑裡也一定有很好的安排。」

  「哦,是的,」潘曉雯說,「至少,終生權益有那樣的好處。老實說,我在遺囑的問題上有些怠慢,還沒有立新遺囑呢。我現在的健康狀況一直很好——但當然,遺囑總是要寫的。你知道人總是能拖就拖。」

  知秋想,這說法真老套。如果腦子裡盤算好的明智遺囑最後都能得以實施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只會白白浪費遺產的繼承人。他想,如果潘曉雯明天就死了,那蔣天生所能得到的遺產總和會超過一千三百萬。

  「你要知道,」他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立新遺囑的。就算是最年輕最健康的人也說不定哪天就離去了。」

  「是的,是的,你說得太對了。但現在可憐的林剋死了,我感覺已經沒有精力來處理這些事了。何況遺囑只有在蔣天生結婚成家的情況下才會有點意義,但蔣天生說他沒有結婚的打算,而且就算他結婚,最後也可能還是他先把所有的財產繼承下來。現在已經沒有別人了。我怕講這些事會讓你覺得無聊。你剛才問的是林克的事,我已經跑題了,不應該囉嗦自己那些造化弄人的私事。我剛才要說的是,林克不可能為生意操心。他知道他馬上就會有很多錢,而且,」潘曉雯很有道理地說,「沒有本錢的話你也不可能做什麼大生意,是不是?就像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說的那樣,有錢才能生錢,而林克不可能有那麼多錢來做生意的本錢。我覺得他對生意也沒有什麼瞭解,他太浪費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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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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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31
第五十八章 報告

  「也許,」知秋自言自語地說,「也許吧,但他或許能找到一個有錢的人來幫他。」她有一點點驚訝、「富有」是一個相對的詞彙。他猜測潘曉雯一年的收入會有二十萬,但如果她的財產投資得當——聽她的口氣似乎投資得還不錯——那她應該有兩倍於這個數字的收入才對。一個像林克那樣的窮人,完全可能為了一千三百萬而放棄自我的尊嚴。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結婚的打算呢?從另一方面說,如果他決心要拋棄一切,離開這個國家,那麼,能讓他放棄比三根金條閃耀得多的金色前景的,會是多麼大的威脅或者誘惑呢?

  還有蔣天生。就算要除掉稅收,一千三百萬也十分可觀,為了這個數目,或者比這更少的數目,都有人願意去殺人。好在夏想已經決心要調查蔣天生了。這時,他注意到,潘曉雯開始講話。

  「朱志偉的表情多奇怪啊,」潘曉雯說,「他似乎是個很好心的年輕人,但我覺得他精神不怎麼好。昨天他跟我說起林克的時候,口吻非常友善。他似乎對林克有很深、很真摯的感情。」

  「噢,朱志偉!」知秋有些責難地想。然後他想起了他瘋了的母親和低能的弟弟,又加了一句,「可憐的朱志偉!」想起他讓他感到了一絲悲傷。「夏想把這些事都處理得很好,」他自己對自己嘟囔著,「他什麼東西都不要。」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夏想,但毫無疑問,關於財產的問題有些惱人。

  與此同時,那位任性的夏想也沒讓自己閒著。他在警察局裡纏著警長。關於李峰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根據他們的調查,他所說的故事已經被證實了。他也如約乘坐那班他們告知的火車,從別的地方一個出租房搬來村莊,現在在村莊一間廉價房裡安靜地住著。他沒有見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有逃跑的意圖。之前一天,他被警察帶走,宋曉波作證說前些日子,自己正是把那把何常在的剃鬚刀送給這個人的。在幾個小時內,他們成功核對了他最近幾個星期的動靜。

  五月二十八日

  從AA來到BB。工作了四天,因為酗酒和不稱職而被解僱。

  六月二日

  到達CC。去了宋曉波的理髮店,並在那兒買了一把剃鬚刀。在鎮上待了五天找工作(細節已證實)。

  六月八日

  到達村莊。去了理髮店,輝煌大酒店的理髮店。被告知將來可能會有工作空缺。並被推薦去其他理髮店面試。當天去了DD,在那接下了工作。

  六月十五日

  從那家店被解僱——酗酒和不稱職。回到村莊;被人告知工作已經有人做了(事實上並沒有,但有人在電話裡報告了他的壞名聲)。嘗試了另外一兩家理髮店,沒有成功。在別人那裡睡了一晚。

  六月十六日(星期二)

  又試圖找工作;未果。晚上又在別人那裡睡覺,他是在午夜過後不久到那裡的。他們本來不願意接受他,但他拿出了錢來證明自己付得起床錢。

  六月十七日

  乘九點五十七分的火車去了CC。想找另外一個理髮師,試圖通過他來找個工作。被告知那人不在,但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半以後可以再來。又拜訪了其他理髮師。在朋友那裡找了一張床,旁晚開始就和朋友在一起。

  六月十八日(林剋死的那天)

  早上十點鐘離開朋友家,直接去了圖書館。他在那裡的閱覽室坐了一個小時,閱讀各種報紙上的招聘專欄。閱覽室的工作人員證實了這點。他很清楚地記得李峰,因為他問過當地報紙出版日期之類的問題,還給他指了指存放當地資料的書架。十一點的時候,李峰詢問圖書館的鐘是不是准的,因為十一點半他得去見一個人。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他離開了,應該是去見那個人了。

  他要見的那個人,當然就是另外那個理髮師,他不假思索地證實了李峰的這段話。那個理髮師搭乘十一點二十分的飛機回到CC,一回到理髮店就看到了李峰在那裡等他。他告訴李峰,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過來試試手,立刻就可以開始。李峰在那裡工作到下午一點鐘,然後出去吃了飯。剛剛過兩點的時候他回來了,又繼續工作直到下班。老闆最終覺得他的手藝不夠好,付了一點錢讓他走了。在他聲稱用過午餐的那家飯店,倒是沒有人能為他證明,但再清楚不過的是,不可能有什麼神奇的魔毯,把他轉移到四十公里外的平鐵,兩點鐘殺掉一個人再回來。不管在這宗悲劇裡,李峰扮演了什麼角色,他絕對不可能是直接殺人的兇手。

  至於李峰更早一些的歷史,他們的調查就沒有什麼成果了——主要是因為李峰自己都不記得這些年來他究竟用過哪些假名。目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只能肯定的證詞就是,他說的那個地方曾經有過一家理髮店。這和李峰所說的故事相符,但就像李峰先前說的那樣,由於城鎮建設的原因,那地方已經消失了,所以很難找到還記得當年事情的人。

  「他肯定曾在那裡住過,」這是警長得出的結論,「不然他根本就不會知道有那個地方;很有可能他真的就是店主。但從那時到現在,他都幹了些什麼,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警察的另外一條消息說的是老白和他的船。警察局有個新加入的年輕警員,當地的漁民們還不認識他。他被派出去化裝成一個度假的人,跟一個女人一起在關卡附近的沙灘上閒逛。他說服了白老,讓他駕著自己的船帶他們去海上。那段旅行不能用愜意來形容,首先是因為老船伕的粗魯,其次是那個年輕女人還有點暈船。他們請他把船開到離磨刀礁林最近的地方,「因為警察在那裡打撈屍體,這位小姐很想去看看。」老白嘟嘟囔囔了一大堆,但他還是把他們帶過去了。在這趟路途中,海灘始終都是一覽無遺的,但船開到某個地方就停了,那裡離岸依然太遠,看不清搜尋屍體的行動。當時,那些人似乎是在平鐵旁邊的海灘上。他們請老白把船開得靠近礁石一些,但他堅決拒絕。在整個出海過程中,警員仔細地檢查了這艘船,想查看任何不尋常的跡象。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2-11-14 14:33
第五十九章 蠢蛋

  警員甚至假裝掉了錢,堅持要到下面的船艙去找,看看是不是漏到那裡去了。他打著手電筒,徹底檢查了一遍這個發霉的地方,查看那裡有沒有血跡。為了演得更加逼真,他假裝找到了錢,並把它當做小費給了老白,好換來一點清靜。總而言之,這次行動是令人失望的,什麼收穫也沒有,他們的成果只有暈船,還近距離地看到了很多誘捕龍蝦的籠子。

  夏想提出了林克護照的問題,這傷了顧鵬飛警長的自尊。難道夏想真的覺得他們會忽視這麼明顯的疑點嗎?林克確實有一本護照,而且他上個月申請過簽證。去哪裡的?什麼,去法國,沒錯。當然,如果需要新簽證的話,他可以在那裡的領事館辦理。

  「這就給了逃跑理論一些論據,我們的小朋友打算跑掉,是不是?」

  「是啊,夏想。如果他想去中歐某個偏僻的地方,就一定會覺得金條比紙幣要方便一些。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把現金帶著,在巴黎兌換呢?夏想,我不怕跟你坦白,我現在有些贊同你的想法了。要我說,這個男人心裡是有打算的——那可能就不會是自殺。而且他有價值三萬多的金條在身上,有很多人可以為這點錢謀殺他。不過,這是在假設那些金條就他身上的前提下。在屍體沒找到之前,我們不能肯定這一點。」

  「如果他是因為黃金被謀殺的,那麼就算你找到了屍體也不會知道黃金在不在他身上。」夏想說。

  「是啊,夏想,那倒是個事實。除非我們能找到袋子,或者任何裝錢的東西。不過就算有袋子的話,兇手也有可能把它一起拿走了。」警長看起來很鬱悶,「不過或許有什麼條子能夠證明——如果兇手沒有把它也帶走的話——但願海水沒有把它泡成紙漿。」

  「你知道嗎,」夏想說,「我突然又一個預感。我想你最終會發現,林克就是被謀殺的,但不是因為錢。我是說,不是為了那三萬多的錢。」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夏想?」

  「因為,」夏想說,「他沒有找到屍體。」

  警長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你的意思不是說有人把屍體給弄走了吧?他們要屍體幹什麼?」

  「為什麼?如果我推斷沒錯的話,那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們找不到屍體。他們希望你們能找到屍體。」

  「為什麼?」

  「因為謀殺的原因不是那三萬多小金條。」

  「但你剛才說,這是為什麼屍體還沒有找到的原因。」

  「是的。」

  「你現在的路線,」顧鵬飛警長說,「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說的話,夏想,是在建造迷宮。再說一遍:他們希望我們能找到屍體,因為他們並不是為了三萬多錢而謀殺的。但是因為他們並沒有為三萬多錢而謀殺他,所以我們找不到屍體。是不是?」

  「完全正確。」

  警長的眉頭深深地皺著。然後燦爛的笑容照亮了他寬大的臉,他高興地拍了一下大腿。

  「當然了,夏想!老天啊,你說得太正確了。我們這些蠢蛋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這簡直像大白天的陽光一樣明顯。只是你說話說得太繞了,把我搞得很糊塗。我向上級匯報的時候也這麼說試試。我跟你打賭,他乍一聽起來也不明白。他們不希望屍體被找到——不,錯了。他們希望屍體被找到,因為他們,他們沒——」

  「試著加上韻律,」夏想建議說。

  為什麼他們希望屍體被找到?

  他們不想要那三萬多錢。

  他們不想要那三萬多錢。

  這就是為什麼屍體還沒找到。

  「太好了,夏想,」警長說,「你竟然還是這麼出色的詩人呢。」他掏出了筆記本,嚴肅地把這四行詩記錄了下來。

  「你可以用神曲的調子來唱,」夏想建議說,「還可以加一個副歌,『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或者應該說是『星期四的下午』,但這只是為了押韻而已。我特許你在下一次警察春節聯歡晚會上表演這首歌,不用付我版權費。」

  「你太會開玩笑了,夏想。」警長大笑著。但就在夏想離開警察局的時候,他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吃力地哼著:

  為什麼他們希望屍體被找到,被找到,被找到,

  為什麼他們希望屍體被找到

  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

  夏想回到了酒店,發現知秋留給他一張便條,上面寫著他和潘曉雯的談話內容。他皺了一會兒眉頭,然後突然把陳軒霖叫了過來。

  「陳軒霖,」他說,「我想,是時候讓你去一趟那裡了。」

  「沒問題,夏想。」

  「你得去一個農場,去打聽一切關於蔣天生的事,那家農場就是屬於他的。」

  「那只是個很小的地方,所以你到那裡去得有個理由。我建議你租一輛車,到那個地方發現車壞了,引擎裡有什麼複雜的問題。」

  「好的。」

  「這是三千,如果你還需要更多的話,問社長去拿。」

  「好的。」

  「應該住在一個人多的酒店,在娛樂場所裡四處問問。」

  「自然會的,夏想。」

  「儘可能找到所有關於蔣天生的東西,特別是他的經濟狀況和他的名聲。」

  「沒問題。」

  「得盡快去做,也要盡快回來。」

  「好的。」

  「現在就出發吧。」

  「好的。」

  「那就走吧。」

  「好的。你的上衣在第二個抽屜裡,襪子在衣櫃右邊的托盤上。」

  「好的,陳軒霖。」夏想機械地說。

  十分鐘之後,陳軒霖手裡提著一個小旅行箱子,向機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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