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鄉薔夫 75 許縣陳氏
從西鄉有一條官道直通許縣,大約三十多里地。
按照規定,縣令(長)不能輕易離境,待陰修行過東鄉,朱敞把他們一行人送出本縣後就回去了縣廷,自有許縣的縣令在兩縣交界處迎接。一路粼粼行去,到的許縣縣城已是夜色深重。
陳群是許縣人,家就在縣內,不必和郡吏、士子們一起在縣郵置裡住宿過夜,隨從縣令把陰修安頓下來後,他就帶著華歆、邴原、管寧一塊兒暫辭歸家去了。
陳家雖天下重之,乃本郡數一數二的名族,但並非世家,而是從陳寔起才開始著名海內的。
陳寔出身單微,家貧,為了糊口,年少時作過縣吏,“常給事廝役”,後來還當過都亭佐、西門亭長。說起來,在這一點上,荀貞的入仕之路倒是和他頗為相似。——早在荀貞求為亭長時,為了說服荀衢和朱敞,也的確舉過陳寔年輕時的經歷為例子。
陳家之發軔是在陳寔任都亭佐時。雖為賤役,但陳寔立志好學,坐立誦讀。時任許縣縣令的鄧邵聽說後,就把他召來,試與語,“奇之”。“奇之”的結果就是把他舉薦去了太學讀書。在太學讀書時,陳寔結識了本郡的李膺和汝南的陳蕃,彼此敬重結交。
李膺是什麼人?名門之後,德行高峻,黨人“八俊”之首,“天下楷模李元禮”,“謖謖如勁松下風”,乃是太學生的領袖。士子們把他的家門比作“龍門”,稱那些能被他接見、能進到他家裡的人是“躍龍門”。何為躍龍門?一躍龍門,從此揚名,天下皆知。聲望何等之高!
陳蕃又是什麼人?“不畏強禦陳仲舉”,“軒軒如千里之馬”,亦高門子弟,品性高潔,志氣遠大,年十歲即有“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的慷慨豪言,後來當過太尉,是党人“三君”之一,位尚在“八俊”之上。若把李膺比作党人的幹將,他就是黨人的護法。
像李膺、陳蕃這樣的人,眼皮得有多高啊!而陳寔就能與他們結交,還不是一般的結交,是如“親友”一般的結交。由此固可見陳寔之德行,亦可見他在和人交往上必有過人之處。
在太學的學習,主要是在太學結交到了李膺和陳蕃,奠定了陳寔日後成名的基礎。在他學成歸縣後,又陸續發生了兩件事。通過這兩件事,他終於使天下人皆知其名,天下人皆服其德。
一件事是:他歸來後,鄧邵複召他為吏,可能是眼界高了,也可能是為了“養望”,他辭不就任,避居山中。正好在這個時候,縣裡發生了一件殺人案,縣吏楊某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或者是和陳寔有私仇,或者是自作主張地要給縣令出氣,你陳寔是受了縣君的舉薦才得以入太學讀書,學成歸來卻居然敢拒絕縣君的召用,真是狗膽包天!因此,他就說這案子是陳寔做的,把他逮捕入縣獄,酷刑拷掠,欲致其死地。陳寔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認。沒辦法,“拷掠無實”,陳寔也有點名氣了,又不敢妄殺,最後只能把他無罪開放。
這件案子給陳寔帶來了皮肉之苦,不過同時也給他帶來了好處。在他被捕入獄後,李膺、陳蕃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關心,這就使郡裡知道了他和李、陳的交情,隨即把他擢為了郡督郵。如前文所述,郡督郵在郡吏中的地位僅次郡功曹,有權逮捕郡部內凡縣令(長)以下的所有吏員。縣令尚在郡督郵的監督之下,何況縣吏?楊某聞訊後,膽顫心驚,生怕陳寔報復他。可結果,陳寔不但沒有報復他,反而密托許縣的縣令,“禮召楊吏”。“遠近聞之,咸嘆服之”。
這件事讓州郡知道了他“以德報怨”的高貴品德。
在這件事發生後不久,太守離任,他被罷免了郡督郵之職,因為家貧,“複為西門亭長”。不過很快,又換了任太守,他再度被擢為郡吏,這次被擢為了郡功曹。在他任郡功曹時又發生了一件事。
當時的中常侍侯覽托太守高倫用吏,高倫不敢得罪侯覽,便把他舉薦的這個人署為文學椽。文學椽是學官,其職在管理郡內學校、教授學生,主管教化、禮儀之事,是一個清貴的職務。
陳寔知非其人,知道這人不行,幹不了文學椽,就來勸諫高倫。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會對高倫說:“此人才學皆無,品德低劣,且系閹宦所薦,污濁不堪,怎能任此師表之職?明府應常侍之托而用之,必招天下非議。何不黜免,以全令名?”若是這樣說了,不管高倫會不會接受,至少自家能得一個不懼權宦、直諫主君的清名。可陳寔沒有這樣說,他很體諒高倫的苦衷,也不願借此邀名,他推心置腹地對高倫說:“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能違。寔乞為外署,不足以塵明德。”
“侯常侍不能違”六個字說到了高倫的心裡。他豈會不知“此人不宜用”?還不是因為侯覽權重天下,故而不敢違之?“乞為外署,不足以塵明德”十個字更是讓高倫感動至極。陳寔的言下之意就是:“侯覽不能得罪,可是明府你的清名也不能因此受到玷污。你把這個人交給我吧,我來任用他。”能碰到這樣一個知心貼意的下屬,高倫還有何求?即便“從之。”
閹宦之流,素被士子痛恨。陳寔在郡中有高德,卻突然用了侯覽的人,頓時就引起了郡人的不解和非議,“鄉論怪非其舉”,以為他是畏憚強禦,是為了阿諛權宦,但陳寔卻“終無所言”。
如此,直到高倫被征為尚書,依照慣例,郡中士大夫把他送到郡界處的輪氏縣這個地方時,高倫才把諸人都叫了過來,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給他們說了一遍,最後說:“陳君可謂善則稱君,過則稱己”。陳寔尚“固自引愆”,一再請罪。“聞者歎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再後來,陳寔任了兩任縣長,在任皆有德聞。再又後來,第一次黨錮禍起,陳寔與李膺、陳蕃等黨人交好,也受到牽連。被通緝捕拿的黨人多逃避求免,致使“郡縣為之殘破”的張儉就是在這次黨錮禍中逃入塞外的。陳寔卻不肯逃,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他的勇氣和大義凜然,他慨然說道:“吾不就獄,眾無所恃”,和李膺、範滂一樣自請入獄。
——李膺時年已經六十,當時也有人勸他逃跑,他說道:“事不辭難,罪不逃刑,臣之節也。死生有命,去將安之?”
——范滂時年三十三歲,正賦閑在家,郡督郵奉詔書至縣,把傳舍的門關上,抱住詔書,伏床而泣。范滂聞之,說:“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不出解印綬,要和他一起逃亡,說:“天下這麼大大,哪兒不能去?咱倆一起跑吧!”範滂不肯,說道:“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累君!”他的母親和他訣別,範滂傷心地說:“弟弟很孝敬,足以供養阿母。兒子今赴死,要去黃泉見阿父了。存亡各得其所。請阿母不要傷心了。”他的母親也很傷心,但強忍淚水,說道:“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李杜,李膺、杜密也。杜密亦黨人“八俊”之一,被時人稱為“天下良輔杜周甫”,他沒有自請入獄,而是選擇了自殺。
——士子重名節,三代以下無過兩漢。兩漢士子的重名節如泰山,兩漢士子的清厲風骨,道之所在,九死不悔,在黨錮之禍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入獄後,李膺、杜密受拷掠而死。陳寔運氣不錯,沒死在獄中,“遇赦得出”。和李膺、杜密、范滂的耿直不同,陳寔雖也不怕死,但因為出身低微的關係,與人交往較為圓滑。又後來,中常侍張讓的父親死了,張讓是潁川人,便把他的父親歸葬郡中,雖一郡畢至,可“名士無往者”,這讓張讓覺得很恥辱,“甚恥之”。唯有陳寔“獨吊焉”,很給張讓面子,他去弔祭了。
弔祭雖給他帶來了一點不良影響,可也給陳家帶了好處。第二次黨錮禍起後,“複誅黨人”,因他給過張讓面子,“讓感寔”,“故多所全宥”。
總而言之,陳寔是一個品德高尚、大節不虧,同時在為人處世上又不失圓融的人。他出身單微,沒有根基,在處世上若不圓融,恐怕也不會能有如今的盛名。又也因為他沒有根基,他又好結交朋友,汝南名士許劭曾說他“道廣”,道廣的意思就是朋友多。
他的這些品德、性格,全部都傳給了他的兒孫。陳群今年雖才十四五歲,但在圓融、交友上卻已頗有乃祖之風。他帶著華歆、邴原、管寧回到家中後,去後院拜見陳寔。
陳家占地不大,院子很小,前後兩進。
就像潁陰荀氏多出美男一樣,許縣陳氏也有本家族的特點,那就是多出長壽。陳寔的祖、父皆高齡,他也是高齡,今年快八十歲了,年紀大了,瞌睡少,還沒睡覺,穿得整整齊齊得端坐堂中。陳群的父親陳紀陪坐在側。等陳群諸人行過跪拜之禮後,他問道:“你們不是被府君召去,隨從行春麼?怎麼回來了?”
陳群跪坐席上,恭敬地答道:“府君已行過陽翟、潁陰兩縣之春,今天晚上剛到許縣。孫自應召別家,至今已有多日,想念祖、父,故此稟明了府君,暫辭歸家。”
陳寔鬚髮皆白,年雖老邁,精神不錯,稱得上矍鑠,只是耳朵有些聾了,說話聲音有點大。他“噢”了一聲,看了看華歆三人,笑道:“子魚、根矩、幼安,你三人今從吾郡太守行春,見吾郡子弟,觀感如何?較之汝平原、北海諸子,孰優孰劣?”
華歆是平原人,說道:“公郡諸子,或如鐘君元常,開達理幹,與人交如春風拂面。或如荀家叔侄,淑質貞亮,英才卓礫。或如辛氏諸子負氣倜儻,慨然有澄清海內之志。或如棗祗、杜襲見識過人,郡國幹才。或如胡昭,清高恬淡,並與鐘君共師從劉德升,雅擅隸楷行書。又或如趙儼,雖年幼童子而進退以道。又如阿群恢廓大度,沉敏有識量。都是磊落奇才。”
——“並與鐘君共師從劉德升”。劉德升是本郡的書法大家,很有名。鐘繇和胡昭都師從他學過書法。荀貞在任繁陽亭長時接待過一個叫周恂的汝南名士,這個人也學過劉德升的書法。
華歆在與人的交往上和陳寔比較像,也很圓融。陳寔問了兩個問題,一個是“觀感如何”,一個是“較之汝平原、北海諸子,孰優孰劣”,他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誇讚了一番潁川的士子,但是卻對第二個問題避而不言。
陳寔聽後,不覺一笑,說道:“阿群孺子,何能與群賢並列?”又問邴原、管寧,“二子以為吾郡子弟如何?較之汝郡,孰為優者?”
邴原、管甯都是北海人。他兩人和華歆不同,都是出身貧寒,且年少喪父,所以能有今日之名,全靠自己的奮發向上,在這方面與陳寔相似。邴原有勇略雄氣,本好酒,但自從遊學後就把酒給戒了,意志力也很強。管寧淵雅高尚,品德出眾。他兩人正面回答了陳寔的問題。
管寧說道:“誠如子魚所言,公郡子弟皆磊落奇才,然甯、原郡中亦傑士輩出,如王叔治、孫公祐者,足與公郡諸子抗禮。”王叔治,王修。孫公祐,孫乾。其實,北海郡中最為天下所知的是鄭玄,當世巨儒,不過他已五十多歲了。陳寔問的是年輕子弟,所以管寧沒提他。
邴原說道:“原、甯郡中人傑多有,子魚郡中亦有高士。平原王彥方,昔亦遊學潁陰,師從於公,公當知其人,義德高絕。鄉人有盜牛者,為牛主人所得,乃跪地請罪,言:‘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彥方知也’,正與公鄉人所言之‘寧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相似。以其名德,似又高過公郡諸子。”——陳寔退居鄉中後,平心率物,鄉人如有爭訟,他總是曉譬曲直,“退無怨者”。有人為此歎道:“寧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
管、邴兩人不但列舉了本郡的名士,還捎帶把華歆郡中的名士也說了一個。漢人重鄉土,遊學歸遊學,師從陳寔歸師從陳寔,涉及到本郡名望之事,卻不能謙虛退讓。
他兩人說完後。華歆泰然自若,陳寔不以為怪。陳寔笑道:“王彥方之德,吾固知矣!”又問陳群,“阿群,郡中子弟如元常(鐘繇)、仲豫(荀悅)、文若、公達者,你早識之。那些你以前不認識,通過這次行春才認識的人中,你觀感如何?可有學到些什麼麼?”
陳群說道:“就像三位兄長說的,此次從府君行春的諸姓子弟都是人傑,各有所長。群不如之。不過,他們成名已久,群亦早知他們的名字,聽說過他們的故事,對他們的傑出並不吃驚。唯有一人,令群奇之。”
“誰人?”
“西鄉有秩薔夫荀貞。”
“你說的可是荀仲通族弟,荀公達族父,那個少從仲通讀書、去年自求為繁陽亭長的荀貞之麼?”聽陳寔的意思,他好像早就知道荀貞這個人了。陳群驚奇地問道:“阿翁亦知此人?”
“老荀家的二龍給我寫過一封信,在信裡對他的這個族孫好生稱讚啊。”漢人重鄉土,更重宗族。荀緄雖只是荀貞的族祖父,兩邊的關係也不親近,很少見面,但自從荀貞接連做出了幾件“奇事”,令他“奇之”後,他卻也就和荀攸一樣,立刻開始不遺餘力地為他揚名。和荀攸年輕,人脈不廣,故只能在縣中鼓吹相比,荀緄的推薦力度顯然就大得多了。他年長德高,交往的可都是州郡名士。
陳寔頓了頓,接著說道:“荀氏族中本多俊彥。我雖得二龍之信,知道了此子之名,但是未曾見過其人,對他並不瞭解。阿群,你且說說,他怎麼讓你‘奇’之了?比起荀家諸子如仲豫、休若、友若、文若、公達者如何?較之諸姓子弟,又如何?”
“學問不及仲豫,清雅不如休若,雄辯不如友若,仁智不如文若,機敏不及公達。諸姓子弟至西鄉,貞之曾出堂外,與諸人立院中,相與交談,當其時也,亦無言談出眾之處。”
“如此言來,也只是一個常人,何來‘奇之’?”
“仲豫、休若兄弟、公達及諸姓子弟固天下俊才,而貞之雖若常人,似無出眾處,可是看他自出任繁陽亭長以來的所作所為,卻奮厲威猛、果勇膽雄,複又能克己施恩、不舉人過,敬老愛賢、善與人交,威德之下,民敬愛之,豪強折腰,壯士俯首。他的這些長處,仲豫叔侄和諸姓子弟亦不能及。且,貞之年已二十,任亭長前二十年名聲不聞,可見他的才幹是藏於內的啊!是乃:諸姓子弟之才顯於外,貞之之才秀於內。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說的不正是貞之這樣的人麼?潁陰縣令朱敞嘗言:‘貞之乳虎,負重能行千里’,群深以為然。”
陳群年少,尚未冠,在和諸家子弟相隨太守行春時很少說話,於西鄉也是如此,從頭到尾就沒和荀貞說幾句話,但是少說話不代表他不會觀察。因其祖父之故,他自幼多見名士,頗有識人之明。當下,把聽來、看到的那些荀貞的故事一一給陳寔道來。
誅滅第三氏,說明了荀貞的奮厲威猛。任繁陽亭長時夜半聞鼓、越境擊賊,說明了荀貞的果勇膽雄。恩澤鄉里,春秋斷獄,說明了荀貞的克己施恩。不肯批評前任謝武,說明了荀貞的不舉人過。上任有秩薔夫的當天,就登鄉父老宣博之門,執弟子禮敬事之,說明了荀貞的敬老愛賢。能得許仲、樂進、劉鄧這樣的勇士投效,說明了荀貞的威德服人。
陳寔聽罷,若有所思。華歆、邴原、管寧歎道:“我們也看出了貞之的不凡,知道他非比常人,但是卻沒有阿群看得這樣透徹!”
陳寔頷首,說道:“若真如阿群所言,荀貞之可稱君子人傑。”
陳群離席,伏地跪拜,說道:“群有一請,斗膽言之,請祖、父恕罪。”
“什麼?”
“我聞貞之尚未婚娶,而群之從姐年正及笄。群以為,以貞之才,足為群從姐良配。從姐的婚嫁本非群該言之,斗膽言之,請祖、父恕罪。”陳群再拜請罪。
——
1,範滂。
蘇軾年少時,其母程氏教他《後漢書.範滂傳》。蘇軾問他母親:“我如果是范滂,母親肯讓我去赴死麼?”他的母親回答說道:“你若能為範滂,我就不能如范滂的母親麼?”千秋萬載之下,兩漢士子的風骨還在磨礪著後世之人。“孰謂公死?凜凜如生”。
2,陳寔的經歷和陳氏多出長壽。
陳寔的經歷引自《後漢書.陳寔傳》,他整體的經歷就是如此,不過史書中只有寥寥數語,對縣吏楊某為何在他從太學後歸來後只因一個“懷疑”就逮捕他,以及為何他在任郡督郵後又任西門亭長等等都沒有說明原因,書中所言,多為揣測。
“陳寔的祖、父皆高齡”之言也是史無記載,小說家言而已。不過,陳家的確多長壽,陳寔享年八十四,他的兒子陳紀享年七十一。陳群卒在237年,有說他是生在165年,如此則享年七十二歲。人生七十古來稀,祖孫三代都是高夀。
3,阿翁。
對祖父的稱呼有很多,祖父、太公、太父、大父、王父、公、阿翁等等。
《世說新語》裡記載了一個和祖、父、孫三代間的趣事。張憑的祖父張鎮有一次對張憑的父親說:“我不如汝。”憑父未解所以。張鎮說:“汝有佳兒”。張憑當時才幾歲,聽了後很不高興,斂手說道:“阿翁詎宜以子戲父?”——“爺爺,你怎麼能拿我來調戲我的父親”?張鎮的這個玩笑合適與否姑且不言,但從張憑的表現倒是可以看出張鎮的話也許說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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