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人神 作者:南朝陳 (已完成)

 
arms71499 2013-1-7 18:39: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9 393183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1 00:27
第一百八十一章:追殺



聽說在管轄範圍內出現一頭狐妖蹤跡,向天笑精神一振,連忙詢問詳細情況。得知對方乃是一頭青皮老狐狸,生性很是詭詐,形跡閃爍,剛才還在,轉眼工夫,又溜跑不知所蹤了。

向天笑心中尋思,猛地省起一件往事:昔日他接受宗門派遣,來到凡塵。卻是得了景陽門張靈山的報告,得知彭城範圍內出現過一位極其重要的前朝餘孽的氣息。.

故而,宗門鄭重其事,派遣向天笑下來調查搜索。

他來到彭城後,與張靈山師徒匯合,但那時候再也找不到那位前朝餘孽的蹤跡了,憑空消失一般。或者說,對方已遠遁離去。

倒是後來,無疑發現青牛的形跡,算是歪打正著,設局擒拿青牛會宗門後,立下大功。

如今聽到道兵發現一隻青皮老狐妖,向天笑心思頓時活泛起來,隱隱覺得會不會又是一件大功勞的機會送到眼前了?

不行,一定要親眼見一見這頭青皮老狐妖……

想著,目光寒光一閃,念個法決,將道兵收回。遁光急速祭起,在周圍細細找了一遍,見到沒有收穫。

當即伸手一掏,掌心處現出一張符箓,半尺長,巴掌大小。通體橘黃色,正面鐵畫銀鉤,畫著一些奧妙非常的紅色符文。

向天笑口中唸唸有詞,驀然伸出手指一點,那些紅色符文剎那間接通電了似的。明亮起來。

一點之下,倒是向天笑的精神微微有點萎靡之感。他不敢怠慢。聚精會神,看符文變化——

但見那一片符文猶如水波蕩漾。突地激發一道光華,朝著南北方向飛去。

向天笑大喜,不假思索,遁光捲起,跟追而去。

約莫半刻鐘功夫,符文所化的光華在一處斷崖前停止。就是那裡了!

向天笑雙目一睜,速度再度提升,快如閃電,直往斷崖上的一處洞穴衝去。人還沒有到。先動起了手。呼,一道法器網兜祭起,直罩洞口。

時遲,那時快,就在符文光華來到的時候,洞穴內便靈敏地竄出一道青色身影。毛茸茸的,拖著一條尾巴,正是一隻狐狸模樣。

此狐聽到動靜,警覺立生,第一時間便搶出來。恰好見到網兜當頭罩落。它反應變化也快,嗖的,身子化成一道殘影,急往下方逃去。

「還想走!」

向天笑口綻春雷,一記肉掌憑空拍出,可不是什麼武功套路,而是他得意的神通手段《千山鳥飛絕》。一掌拍出,能震撼山體,萬鳥驚飛不敢停留。端是霸道十分。

凌空激發,聲勢驚人,比起武林中所津津樂道的「百步神拳」,而或「隔空打牛」之類,都不知強橫多少,簡直判若雲泥。

「唧唧!」

狐妖固然逃得快,但相隔十餘丈都被向天笑的掌力刮到,受到攻擊傷害。不禁驚叫一聲,身形產生一個踉蹌,差點失去平衡,要從半空摔落下去。

它見機不妙,尾巴猛地一掃,堪堪扭轉方向,一個借力之下,朝著崖上一根橫地生長的樹木搭去。

這一掌沒有起到預料中的效果,向天笑微微咦了一聲,但絲毫沒有猶豫,提氣凝神,一記《掌心五雷正法》呼嘯劈去。

轟隆!

恰如半空響起一道霹靂,震耳欲聾,擊打在崖上,生生轟出一塊大坑,有土石被打成齏粉,簌簌掉落。

「唧!」

青狐固然沒有被正面擊中,可也受到波及,發出慘叫。這一下,再也保持不住身形平衡,猶如斷折翅膀的鳥兒,撲通摔倒在地。

向天笑出手雖然貌似兇猛,但其實極有分寸,沒有斬殺狐妖的意思。因為他還要審訊對方,問清楚一些事情呢。而經過這兩下出手,青皮老狐狸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實力也就陰神左右,連陽關都沒有達到,低微得很。

向天笑當前只是陰神分身,一身修為不過發揮三四成這樣,但對付這般小妖,綽綽有餘,根本不需要耗費多少力量。

「哼,不知死活,還敢逃走!」

他撲下來之際,卻見到地面上沒有狐妖的身子,而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遺留下來,正朝著一個方向逃遁而去。

「看你往哪裡跑?」

向天笑眉毛一挑,可身形不放鬆,遁光祭起,呼嘯追殺而去。

「公子,救命!」

幽幽的叫聲,似遠似近,很是急促地,一如在耳邊響起。

葉君生何許人也,稍有動靜,即刻坐身而起。

「公子,救命……」

呼喚聲猶不停息,只是斷續之間,顯得隱晦,但絕對不是夢。

葉君生這才發現,聲源來處,竟是收入天地玄黃頑石印的那一幅《靈狐圖》!

時隔多日,狐仙終於又顯靈了。只不過顯靈之意,竟是喊救命,突然聽見,顯得突兀而奇怪。

發生了什麼事?

他趕緊捏個法決,從寶印世界內攝出《靈狐圖》來,打開觀看。這一看,頓時見到一幕異動的情形。

就見到圖畫之上,本來端坐於青石上讀書的小白狐,竟然跳下石頭,在畫中朝著葉君生作揖,口呼「救命」。

這個時候,此畫竟然活了過來。

饒是葉君生已躋身術士行列,見識早非吳下阿蒙。然而眼下見著,都不禁咄咄稱奇。但讓他更驚奇的是,下一刻,《靈狐圖》具備了靈性似的「唰」一下掙脫掌控,直接從打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靈狐圖》,居然自動飛走了!

聯想起先前的叫救命之舉,葉君生面色一緊,馬上猜測出狐仙的意思,敢情是飛出去帶路,引領他去救命呢。

事關重大,瞬間葉君生便有了決定,陰神出竅,頭頂天地玄黃頑石印,駕馭起飛劍「將進酒」,飛快地再度離開客棧房間。

時近下半夜,月殘星微,有涼風習習。

蒼茫的夜空中,能見到《靈狐圖》一飄一蕩的飛在前面,速度並不快。看上去,好像一頁紙折的船兒,有一種玄虛飄渺的感覺。

葉君生催動劍遁,只幾呼吸間便趕到《靈狐圖》的身邊,緊緊跟隨著它,一起朝著未知的地方飛去。

——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2 14:34
第一百八十二章:劍遁



「嗤!」

飛在半空的《靈狐圖》似有發現,猛地一個加速,俯衝下去,目標正下方——葉君生觸感敏銳,登時發現地面的草叢上趴伏著一隻青皮老狐狸,頂上血光黯淡,受了傷害。

血光之中,其內一道青色妖氣,同樣顯示式微,很是淒慘。

《靈狐圖》光華大作,激發出一團,將青皮老狐狸籠罩住。下一刻,光芒收斂,恢復原型,依然是一幅貌似無奇的畫軸。落在草叢間,看上去,倒像是被人遺落的物品。

葉君生不假思索,法決運轉,將畫軸攝回天地玄黃頑石印的乾坤世界內——這個空間,具備隔絕探測的本質特性,不過將《靈狐圖》收入陣法空間時,並未關閉,狐仙可以感覺到外界的一些氣息。

只不知道,她與那青皮老狐狸之間到底存在何等關係,如何能互相感應到彼此的行蹤。

自從夢中傳授《永字八劍》,再到顯靈提示買下大聖,後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靈狐圖》都未曾有甚異動。

在此期間,葉君生也曾用陰神意念探索畫軸內部世界,知道這一幅畫絕非表面那麼簡單,而很可能是一件法寶。不過內中竅門,陣法禁制他無從知曉。當初進入的時候,還曾在裡面的山峰上見到一副副幻化情景,構造成一個有些俗套,但十分動人的人狐相戀故事……

對了!

他腦海靈光一閃而過,頓時勾起一些印象深刻的影像。在這記憶裡頭,就有這麼一隻青皮老狐狸存在,在劇情裡頭,它接受女子付託。負責將一個襁褓嬰兒帶走……

兩者看著很是眼熟。彷彿存在某些奇妙的聯繫,難道竟是同一隻?

想到這個,葉君生若有所思。但知道目前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不過幾呼吸間,他已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急速靠近,轉瞬即到的樣子。

是追兵!

霍然警覺。不再猶豫,劍遁祭起,嗖的急速飛昇,並不是朝著小鎮客棧的方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遁去。

「什麼?」

緊追其後的向天笑驟然發現變故,大吃了一驚,距離遠遠的就感受到一股凜然劍意,只見到一抹寒光,便覺得心坎兒都有點發顫。一股寒意從心底騰騰冒起——

「何方神聖?」

他失聲大叫,唰的一下停滯在半空,一時間竟不敢繼續往下追。向天笑出身名門。也算見多識廣。見識過不少驚才絕艷之輩,至於修煉天才之類。更是不勝枚舉。

本來呢,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隨便就被唬住,更很少會心驚膽寒。然而不知為何,剛才他感受到葉君生的劍遁,鋒芒如割,竟油然而生汗毛倒豎之感,彷彿那一道劍芒,近在咫尺,懸於頭頂,有一種隨時會斬落的壓迫感。

一道劍芒,居然讓自己產生了畏懼之意……

這是誰的劍芒?

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心頭上,沉甸甸的,解釋不清,揮之不去,硌著讓人心慌:

到底是誰?

再聯想到黑鐵城隍的諭令,提及現任知州楚雲羽的親侄子被一道飛劍斬落人頭,正到處緝捕一事——兩者非常毫無疑問地隱隱吻合起來,最後重疊成一個整體。

「不錯,就是他了!」

向天笑幾乎要跳起來:這可是一份非常具備價值的情報,那麼,自己是先跟蹤下去呢,還是稟告大城隍去?

不過瞬間功夫,他已做了決定,意念運起,召喚出之前收回的道兵,命令他速速返回冀州城去稟告給黑鐵城隍爺知曉;

另一方面,向天笑催動遁光,沿著葉君生離去的方位急速追趕而去。但可惜錯過了最佳時機,那劍遁速度無以倫比,早不知到了何處。

停在半空,向天笑很不甘心地徘徊著,不肯撤走,咬牙徹齒地道:「不管你是什麼神聖,敢現身出來,干涉地方神仙之事。這就等於得罪了整個三十三天,我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死定了!」

其實這時候,他心中已有好幾分肯定:對方必然是前朝餘孽,實力不俗,擅長飛劍之術——通過諸種情形的初步分析,他腦海裡頓時閃現出好幾位吻合的人物選擇來,只是一時間,也不能定。

「罷了罷了,還是早些回去,與黑鐵大城隍商議吧。只要他出現,何事不能解決?」

主意打定,向天笑遁光捲起,回孤雲峰去了。

卻說葉君生,高速劍遁,看著擺脫了追兵。當即再改變方向,從另一面悄然繞回小鎮客棧去。

這個過程,他小心提防,很是謹慎,確定沒人跟蹤了,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房間,魂神歸殼,坐起身子,若有所思。

想了一陣,乾脆捏個法決,從寶印中攝出《靈狐圖》來,拿在手上,打開一看,不禁愣住了。

只見畫卷之上,原來的景色依然,遠山隱約,山林茂盛;近處芳草茵茵,大青石上,小白狐端端正正坐著,捧卷閱讀。

所不同的是,在青石下面,驀然多了一隻青皮老狐狸的形象,匍匐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目光柔和地望著石頭上的小白狐。眼眸傳神,流露出一種近乎溺愛,可又充滿尊敬的神色意態。

葉君生仔細端詳著,愣是沒有看出絲毫破綻。若非之前看過原作,他都覺得畫作之上,本來就存在這麼兩隻狐狸形象。

沉吟一會後,他放棄了分出意念進去畫世界探索的舉動——如果狐仙有事,定然會再度開口。

而假如狐仙還不願意完全打開心扉,進去也沒甚作用。

看了一會,收起畫軸,重新攝回天地玄黃頑石印內,一切搞定,開始雙手枕著頭,瞇上眼睛,在想著事情的過程中進入睡夢之中。

一夜再無事。

第二天,他是被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所驚醒的。走到窗戶往外看,就見到一大隊全副武裝的官兵騎著駿馬,風風火火的奔跑進鎮子,驚得雞飛狗跳,百姓紛紛退避兩邊。

官兵們在長官的指揮之下,到處戒嚴,然後找地方的人盤問,大概是問有沒有看見可疑之人這些。

這般陣仗,似乎在緝捕著什麼人一樣。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4 14:14
第一百八十三章:際遇
  


    站在房間內看了一會,妹妹葉君眉敲門,她進來後語氣有些緊張:「哥哥,外面來了很多官兵。」

    葉君生展顏一笑:「也許是來緝捕賊寇的吧。

    葉君眉搖搖頭:「不知道,嗯,只是看著令人有些心慌……」

    葉君生鎮定地道:「不用怕,有哥哥在呢。」

    聽到這句話,少女本來忐忑的心,果然一下子就平穩住了。

    「走吧,收拾好東西,我們下去。」

    書筐,走在前面:葉君眉挽起一個包裹走在後面。

    下到客棧一樓,順手買了些吃食,然後去拿馬車前院凜然站立著兩列精兵,衣甲鮮明,手裡把持著長槍。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的府城兵丁,個個身形彪悍,透著強大的煞氣,應該是上過戰場,經過血與火磨練的士兵。

    葉君生的眉毛輕輕揚了揚,自從突破法相之境,並且穩固下來。有時候不用開啟靈眸,便能對於一些突出的事物有所察覺,從而知道個大概。

    這些兵甲,突然出現在這個小鎮上,定然有某些隱秘的緣故,會是因為昨晚的事嗎?

    若果真是的話,那就意味著三十三天那邊存在,果然和世俗權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葉君生表面不動聲色,自顧去取車「你們是什麼人?」

    突然官兵中有一名身材魁梧的領隊模樣的將佐突然大喝道。

    葉君生站定,將葉君眉護在身後,很鎮定地從書筐內取出路引文書等,交予對方檢查。

    那將佐目光如老鷹一般犀利,朝兩人身上觀察了一番,驚訝於葉君生的鎮定,以及葉君眉的美貌。不過這般思緒,很快就飄然過去,拿起文書,一看之下,頓時瞭然。

    態度有所尊敬:「原來是葉公子,你們這是要前往何地?」

    一個秀才並不足道,關鍵在於葉君生年紀輕輕,而且還是觀塵書院的原生,近期聲名鵲起的才俊,意義這就截然不同了,該適當放低些姿態,沒必要咄咄逼人,徒然得罪於人。

    將佐固然為武夫,但其中門道還是明白的。

    葉君生回答:「小生要回鄉祭祖。」

    對方哦了聲,將文書歸還,一揮手,示意放行。

    葉氏兄妹坐上馬車,葉君生一揮馬鞭,吆喝一聲,驅趕著馬車轔轔而行,離開小鎮,將一眾兵甲甩在了後面。

    「哥哥,吃包子。」

    等走遠些,葉君眉這才探出身子來,從包袱裡拿出在客棧裡購買的吃食,遞給哥哥吃。

    葉君生也不客氣,張嘴咬了一個,覺得口味不錯,三兩口便吞進肚子,然後繼續……,一路不起風波,平淡而過。

    第五天傍晚時分,到了道安府。

    坐在車轅前,望著這一座城府,葉君生心中略有些情緒波動一一此地可以說是他的福地,當初新年詩會,陰差陽錯之下,一舉奪得詩魁之名,自此名聲大漲,順風順水過來,永遠與書癡之名告別,脫胎換骨般,成為所謂的「北方第一才子」。哪怕如今已正式成為修士,可某些意興感歎扔不可避免。

    正所謂「故地重遊,多情應笑我。」諸如種種,滿懷jī烈。

    「老子今年三十八,一枝huā,夜夜登高樓,左擁右抱,將那美嬌娘,往身下壓。嬌吟妙聲,浪濤陣陣誰人誇?前庭後洞,任爺跨!」

    道安府衙,一間〖房〗中,一名身材矮胖,穿著皂色衣衫的漢子正坐在一張搖椅上,悠然自樂,嘴裡哼著粗鄙的曲子,很是享受的模樣。不過間或之中,其微微睜開的眼眸內,卻閃出森然的寒芒,似乎那擇人而噬的豺狼,吃人不吐骨頭。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驀然有敲門聲。

    「進來!」

    這漢子沉聲喝道,神色一變,渾然不同剛才的嘻哈輕佻。

    門推開了,踏進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輕衙役:「七爺,我親眼看見,點子剛才進城投宿了。」

    七爺點點頭,左手不禁輕輕摸了摸右手的拳頭,忽道:「小五子,爺再問你一次,你跟不跟爺干?」

    那衙役頓時昂首挺胸,道:「七爺,還用說嘛。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七爺陰測測一笑:「這一趟,冀州那邊來書都說好了,事成之後,爺連升三級。至於你,嘿嘿,跟著我,少不得那一份榮華富貴。」

    聞言,衙役心huā怒放:「那小五子就先多謝七爺的提攜栽培了,只不知七爺有甚安排?」

    七爺冷然笑道:「區區一個讀書秀才而已,用甚安排?明天等在野外無人處,直接做了便是,再將屍首都拖給虎狼吃掉,簡直天衣無縫。」

    衙役聽他說得凶狠,不禁吞口口水,小心翼翼問:「七爺,我們的身命……」卻被七爺狠狠一眼,當場瞪得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就聽到七爺凜然道:「無毒不丈夫,我朱七真入得公門,只求飛毒騰達,不問國家蒼生。什麼〖道〗德大義,都是狗屁。穿上這身衣衫,走在市井之中,我們是公差官吏;但脫下這身衣衫,你我可當富家翁,可做賊寇惡霸。左右之間,但求個名利而已。小五子,你說是也不是?」

    說到後面,簡直已疾言厲色,威風十足。

    小五子也是個精明的人,老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早已摻和進來,脫不開關係口若果執迷不悟,甚至都可能直接被老大滅口了。當下忙不迭地道:「七爺所言,皆是道理。

    見他上道,朱七真語氣有所緩和,道:「小五子,你想想,我們捧著這一碗飯,風裡來雨裡去,吃盡多少苦頭,冒了多少危險干係。在大老爺眼中,你我皆是小吏,入不得眼。若無機會,如何能出得頭來?眼下有貴人相托,正是從天而降的一份大機緣。萬一錯過,簡直天打雷劈,祖宗不容。」

    小五子聽得動容,霍然而起,撲通跪倒在地上,道:「七爺你別說了,小的這條性命,早就交由七爺吩咐,莫敢有半句不是。」

    朱七真也不扶他,道:「小五子,爺是見你機靈,是個可造之才,這才選你,否則哪裡輪得到你頭上?哼,這一趟事,對付的不過是兩個雛兒罷了,不費吹灰之力,據說那妹子還水靈得很,說不定還能開個好苞呢。如此好事,不知多少人求著喊著,你小子走運了。」

    小五子哪裡還不識趣,跪在地上,磕頭砰砰響,口中感恩不已。

    這朱七真,乃是道安府衙的大捕頭。固然上位不過短短三年,但已迅速站穩腳跟,培養出一套屬於自己的心腹班底,在道安府,也算一號人物。他有個哥哥,名叫「朱八珍。」在武山縣開設有一間「八珍鏢局。」以前和江知年的江騰鏢局,屬於對頭。在生意上,多有衝突糾葛。

    小五子便屬於朱七真的心腹之一,平時表現慇勤,辦事利索。朱七真自從得了冀州文先生的傳書授意,頓時認為這是一個天賜良機,就選定小五子跑腿打聽,關注葉君生兄妹的行蹤,好準備下手,讓葉氏兄妹人間蒸發掉。

    說起來,對於葉君生,朱七真還有舊怨。源自哥哥朱八珍,當其時參加道安府舉辦的新年詩會,本來想狠狠羞辱江知年一番,不料葉君生一首《念奴嬌》橫空出世,不但被攪了好事,還著實氣得不輕。

    回家後,兄弟喝酒之間,朱八珍多有提及此事,恨恨不已。故而朱七真印象深刻。只不過他只是個捕頭,人家葉君生又奔赴冀州讀書去了。彼此無甚交集,也沒有找場子的機會。

    眼下文先生要下刀子,端是難得際遇。於是他幾乎不假思索便答應了,寫了回書,言語中多有效忠之意。要知道人家文先生背後,可是站著楚知州這般的大人物。稍稍有些頭腦的,都能想明白此事大半來自知州大人的授意。

    說白了,他朱七真就是在替知州大人辦事。莫說殺一個小小的書生秀才,就說殺十個,都會義不容辭。

    事情辦好了,好處滾滾,不言而喻。甚至都可能脫離吏身,晉身為官身,那可真是鯉魚躍龍門,平步青雲。本來像他這樣非讀書出身的,想獲得官身非常困難,或者窮極一生,都沒可能。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如何不欣喜若狂,全力以赴?

    「小五子,你再去盯緊些,莫要出了差錯。」

    朱七真吩咐道。

    小五子連忙站起,垂手應「是。」然後退了出去,自顧忙活開了。

    〖房〗中,搖椅又開始搖蕩起來。大捕頭微微搖頭晃腦,念頭十分活躍地轉動著,開始著手具體的執行計劃。

    不多久,一個天衣無縫的方案便浮現在腦中,迅速成型:下手的時間、地點、清理現場的佈置,以及己方出行的名義等等,都有了完美的安排。

    萬事俱備,只等時間過去。到了明天,手起刀落,乾淨利索一一「哎呀呀,爺有雄風,如虎如狼,上得錦繡床,打得風流仗,七進七出,依然少年狂…,川」

    粗鄙的調子,再度悠然響起,高低之間,自有意興,不提。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6 15:08
第一百八十四章:賊子



在道安府,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起來,在樓下吃罷早餐,然後葉君生先出門一趟,來到黃府之上。卻是在冀州時受了黃超之的囑咐,幫其捎帶些東西回家。

黃父恰好在,見到葉君生來到,喜出望外,熱情得不得了——比起上一次,簡直就是「前倨而後恭」的典範。

一個勁地要求葉君生留下來吃午飯,幾個眼色打出去,幾名收到風聲的閨女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來招呼。以禮相待。一道道嫵媚的眼神,不住地落在葉君生身上來。

瞅得葉大秀才暗自心驚:莫名地想,估計黃超之拜託自己帶東西回家,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心想撮合撮合。

他趕緊便推辭「要趕路」云云,逃也似的奔出黃府,心裡不禁感歎:這番境況待遇,在前一世簡直做夢都做不到,果真世界大不同……

走在街道之上,一些雜亂的思緒倒很快就拋之腦後,心頭驀然有警覺,不禁暗中往後面一瞥——

這一瞥,頓時見到混在人群中的一名衙役打扮的青年,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那衙役大搖大擺走著,貌似在街頭巡邏的樣子,可目光總是下意識地盯著葉君生在看。

不對勁……

葉君生是什麼人?馬上就得出一些猜測,嘴角不由流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自從在顧學政嘴裡得知楚知州有所動作。他便早有心理準備,知道暗流洶湧之下。必有波瀾。

這波瀾勢頭,絕非自己避出冀州就能安全無虞的了。

身在紅塵。人本來就不可能做到清靜無為。假若居於陋室,不問世事,或者遭遇的風波會小一些,但依然逃不過家短里長的煩擾。而只要取了功名,進去市井,身邊不可避免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盤根錯節的勢力。

各種勢力傾軋之下,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正如老生常談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怎麼退得出去?」

不能退,便只能進!

仗劍高歌。激流勇進,大丈夫當如是也。

葉君生眼眸忽然掠過一抹興奮的光芒,他喜歡低調行事,可並不表示甘於雌伏,有人要來對自己下手,那儘管來吧!

當下不動聲色,繼續走著。回到客棧,葉君眉已收拾好東西,套起馬車等著了。

葉君生牽過韁繩,讓妹妹坐進車廂內。邁步朝著城外走去。

這時候,後面跟梢的衙役不知跑哪裡去了。

城內不能縱馬而行,葉君生就牽著韁繩走。直到出了城門,這才坐上去,馬鞭一揮,在空中打個響鞭,驅馬緩緩。

這速度,倒有些故意為之的意思,就是想等著看。到底會有何等牛鬼蛇神冒出頭來,顯出他們的猙獰面目。

其時秋已過,進入冬季,沒有下雨的緣故,天氣干冷干冷的。如此天氣,官道上趕路的行人寥寥無幾。

走了一段,距離冀州城遠了,路上情況更顯冷清,許久不見人蹤。

得得得!

馬蹄聲疾奔,自後響起。

來了……

葉君生眉毛一挑,依然淡定地坐著,不疾不徐驅馬向前。

得得得!

馬蹄聲有些出乎意外地沒有停駐之意,快疾如風地超越到前頭去。觀望之下,可以看出是兩名身穿皂衣的漢子,乃府衙中人,身上都佩戴有刀。

兩騎快馬,風一般超過去。

葉君生目光一閃,摸摸下巴,卻不言語。

果然,約莫半刻鐘時間,馬蹄聲大作,那兩騎又從前面兜回來了,攔在馬車前面。

當先那身材矮胖的,做捕頭打扮的漢子目光犀利地看了葉君生一眼,微微一拱手,沉聲道:「我乃道安府大捕頭朱七真,今辦要案,緝捕兇徒,還請這位公子配合,我們要檢查你的車廂。」

說著,一記瀟灑的動作,翻身下馬,大踏步走來。

另一名衙役同時下馬,一隻右手很自然便搭在腰間刀柄之上——葉君生認得,他便是在城中跟蹤過自己的那個衙役。

「發生了什麼事?」

車廂內傳出葉君眉嬌嫩的聲音。

葉君生忙道:「沒事……君眉,你就在裡面坐著,很快就好。」

聞言,本來想要探身出來張望的少女忍住了,重新坐回去,保持默然的態度。

卻說捕頭朱七真步子邁開,不過兩三個步伐就站到葉君生面前,作勢要去撩車簾子。在這一瞬間,他心裡已有盤算,根本不需要出武器,只要大手一張,使喚出一記鎖喉手來,輕輕一捏,便能將眼前這名斯文秀才的喉骨捏碎掉,一命嗚呼。

他的行事風格一向都是乾脆利索,一擊必殺,既然葉君生是冀州方面指定要殺的人,那就完全沒有猶豫的必要。雖然區區一介書生,任其怎麼折騰都無法逃出手掌心,可早些塵埃落定,總是好事。

話說,在道安府的怡紅樓上,已和小翠姑娘約好了,還要趕著回去聽曲子呢。

本來,這等沾染血污的事情,該讓跟班小五子去做。自家還能規避一份嫌疑,然而念頭一想,看文先生的意思,斬殺葉君生,可是屬於一種「投名狀」般的行徑,交付他人動手,始終不美,遠不如自己出手效果更好些。

他做勢去撩車簾子,可空著的左手驟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要去捏葉君生的喉嚨:當自己的大手把那白皙秀氣的頸脖抓住時,定然如同抓捏著雞鴨的脖子,然後再輕輕一擰,卡嚓的骨頭碎裂聲,一定會清脆而悅耳。

猛地一記更為清脆的破空聲響起,朱七真只覺得脖子一緊,就被一圈兒的馬鞭子給纏住,纏得結結實實的,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勁道不斷地逼壓過來,直勒得他喘不過氣,渾身力氣竟如破堤的水,嘩啦啦流失。先前發出攻擊的手臂,立刻軟綿綿垂落。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天大的問號在心坎上蹦跳而出,本想睜大眼睛看看到底出了什麼變故,然而箍在頸脖上的鞭子倏爾一緊。

卡嚓!

喉骨斷裂的聲音果然是清脆而且悅耳。

「好賊子……」

最後他還想吼出這麼一句話,只可惜喉骨短碎,頭顱毫無生機的垂落於胸前,再也無法叫囔出任何的音節,就連那一聲臨死的慘叫,都生生被悶在胸腹之間,化作虛無。

後面跟隨的小五子,本來亦步亦趨,一隻右手頗有些戒心地搭在腰間刀柄上。倒不是他對七爺沒信心,又或者覺得會陰溝裡翻船什麼的,而完全屬於一種職業性的本能反應。

他當衙役的時間固然不長,可生性機靈,學得很快,對於各種門道的掌握非常上道。

如此,這一趟事。朱七真才會選了他,過來幫忙跑腿。

小五子原以為七爺會吩咐自己動手,如果開了口,他自然不可能有退路,舉刀上前便是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身在公門,如狼似虎,哪個手上乾淨的?

然而朱七真卻選擇了親手殺人,這反而讓小五子有些失落,好像一份立功的機會失之交臂了似的。

於是乎,他只能跟在後面掠陣,聽候吩咐。

就在這時候,朱七真出手了。

剎那之間,小五子看得很清楚。哪怕事先七爺根本沒有交代具體的計劃佈置,可正如朱七真所言的,殺個秀才用啥計劃佈置?只要在荒無人蹤的路段下手便好,事後將屍首扔到山林裡去,餵了豺狼虎豹,乾乾淨淨,有誰能察覺端倪?

更重要的是,葉家就只得兩兄妹在,他們都死了,連個報案追究的苦主都覓不著。就算真有人報案,案子最後還是落在七爺手上,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去查的。

站在後方的小五子雙眼睜得大大,看著朱七真出手,隨即他便看到一條稀鬆平常的馬鞭子猶如毒蛇般搶先一步纏上了朱七真的脖子。

這條鞭子的另一端,竟把握在葉君生手上。

葉君生的神色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漠然,眸子的光芒不帶絲毫情感,焦距並不在朱七真身上,更沒有在小五子身上。漠然而空泛,籠罩住了所有目光所及的地方,以及事物。

當然,包括兩位公門中人。

見到那鞭子死死地勒住朱七真,小五子莫名的遍體生寒,渾然覺得自己頸脖之上也被一根鞭子緊緊箍住一般,有一種窒息般的感覺:本該是引頸就戮的書生,瞬間竟化身為奪命的殺手,開啥玩笑?

畏懼、驚疑、荒謬……

無數的念頭紛沓而至,把腦子擁擠得像一團漿糊,黏糊糊的,找不到半點清明的地方。

當腦子快要爆炸開來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反應,不是拔刀怒喝、斥責對方竟敢殺死公門捕頭、也不是失聲驚叫,驚慌失措,而是轉身撒腿就奪路而跑。

破空的聲音如在耳邊響起,小五子還來不及反應,脖子就被一圈柔韌的事物給纏住了,就好像一個套羊的圈兒——

一切的威風,一切的信心,在這一刻統統見鬼去了,只拚命掙扎,要吼一句話出來。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7 14:08
第一百八十五章:失蹤



再回彭城,推開那一扇關閉已久的家門,咿呀一響,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少女的眼眶中忽而有些濕潤——形形色色,諸種難以磨滅的歲月情景如同放電影般,在腦海回放著。

爹娘去世時的悲傷、與哥哥相依為命的相濡以沫、飽受欺負冷眼的種種艱辛,諸多深刻的記憶猶如泉水般噴湧而去,非常清晰。

時間繼續往前面回轉,一些本來早該淡忘,又或者根本不該存在的事物都有些古怪地浮現出來……

一直到一隻懷抱襁褓的青皮狐狸在淅瀝的雨夜人立現身,從街頭疾步跑來,其一雙眼眸彷彿正與她對視著,傳遞出一些極其複雜的思想情感,還張大了嘴,似乎要與自己說話——

一隻狐狸,要與自己說話!

它想要,又或者會說些什麼?

葉君眉悚然而驚,下意識地就要摀住耳朵,並不願接受對方的言語。

身子猛地一僵,這才發現自己在踏入家門之際,精神狀態竟出現了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乃至於走神。

不過片刻的走神,可讓她的感覺竟然如同做了場夢。與此同時,箇中情形就真得和之前所做的怪夢大同小異,如出一轍。

「君眉,你怎麼啦?」

葉君生注意到了妹妹的走神,不禁關心地問道。

葉君眉搖搖頭,好像要將眾多紛沓雜亂的想法全部搖掉。強笑道:「回家了,有點感傷而已。」

心裡忐忑。卻有一個聲音在問:我到底是怎麼啦?今年以來,總情不自禁就想一些稀里古怪的事情……

葉君生不虞有它。在他看來,葉君眉本身就屬於那種別有情懷的少女,家庭觀念很重。從她的立場看來,生活了十幾年的彭城老家,在內心佔有一份無法取代的重要位置。

遠赴冀州生活,闊別之後。如今回到老家來,有些異樣懷抱不足為奇。

這座老宅子,平時僱請了一位老伯看守打理,屬於大眾做法。一般人發跡搬遷後。都不會賣掉老宅子,而寧願請人看守著。在他們的觀念看來,如果賣掉了老宅子,就等於賣掉了自己的根。

嚴重些說,甚至能被扣上「數典忘祖」的名聲。

當然,作為穿越者,葉君生的鄉土觀念就淡薄得多。在後世人中,大部分的人對於貧瘠落後的故鄉,大都持著鄙夷唾棄的想法吧。無不削尖了腦袋,往大城市擠。寧願在大城市撿破爛。都不樂意回家窩著。

倒不是說孰對孰錯,更多的在於觀念的變化更替。

這一趟回來,葉氏兄妹主要便是拜祭下爺爺,以及爹娘,不會待太久就會繼續啟程,奔赴揚州的。

不過葉君生的回來,還是驚動了鄉鄰們,紛紛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問候話等。都算人情。

收拾乾淨房間,過了一晚,第二天葉君生便伴著妹妹到郊外,給爺爺,爹娘上墳,香燭元寶,一一焚燒不提。

而長輩的墳塋規模,自去年回來後便花費銀子很是風光地重新塑造了一番,買石料徹了起來,顯得氣派。

從郊外回來,赫然發現江知年等在院門外,連忙請他進屋子坐。

一段時間不見,江知年白頭髮竟覆蓋了大半,霜雪落頂。面目皺紋,溝壑交錯,真是老了許多。

「君生,靜兒不見了!」

他出言驚人。

「什麼?」

葉君生著實吃了一驚:「發生了什麼事?」

旁邊的葉君眉也流露出焦急關切之意,雙眸緊張地盯著江知年。

江知年歎息一聲,道:「說來,可能是我的錯……」頓一頓,並無隱瞞,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源源本本道出。

原來隨著光陰流逝,江靜兒的終生大事就成為江家上下的一塊心病。紅顏最怕遲暮,任你千嬌百媚,風華絕代,可在時光洪流的沖刷之下,都會變得千瘡百孔。

在這個世界,大齡剩女的處境遠比後世悲苦得多,可不是會一直呆在家裡,估計在各種流言蜚語的影響下,剩著剩著,直接就剩到尼姑庵去了。

因此,對於江靜兒的終生大事,無論是江母,還是江知年都十分著急,不住督促。無奈江靜兒依然表現得有條不紊,都是推諉。

一邊急,一邊推,矛盾就出來了。江知年不得不祭出大殺器,要行駛長輩的「權力」,直接找人提親去。

這一下,江靜兒坐不住了,直接越牆而出,玩失蹤,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本來江知年以為她回了惜月書院,可派人到那邊一問,卻找不著影蹤;後來想去獨酌齋找葉君生商議的,不料葉氏兄妹又啟程返回了彭城。

所以,最後只得登門來葉家告之。

江知年面露苦笑:「君生,靜兒這性格實在太倔,我本要撮合你們兩個,可她不同意,至於其他人選,更是激烈反對得厲害。這下好了,直接就離家出走,不知去向。」

葉君生安慰道:「江爺爺莫急,可能她是想出去散散心罷了。」

對於江靜兒的性格,他倒有不少瞭解,屬於這個時代少見的有主見的女子,脾氣剛烈,不喜被安排的那種。所以她能離家出走,並未覺得奇怪。

江知年捋一捋鬍子,歎道:「如果只是散心,那自然無妨,怕就怕會出其他事故。靜兒出走後,我曾派人四處打探,居然打探到一個訊息,有人見著靜兒半路上跟隨一名道姑走了。」

聞言,葉君生一愣神:「此訊息是真是假?」

「八成是真的,因為有人親眼目睹。還說那道姑背負長劍云云,卻不知什麼來歷,讓我如何能放心?」

葉君生不禁心裡打個突,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某些故事版本呢。難道說江靜兒竟有仙緣造化,結識跟隨了某個世外高人?

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據他所知,江靜兒對於神仙一說極為嚮往,很是好奇。如果有機緣,她肯定不會放過。

繼續寬慰道:「江爺爺莫急,靜兒不是第一次出門,她見多識廣,閱人多矣,自有分寸,不會輕易受人蒙騙的。相信不久之後,定然會有音信報家。」

「目前,唯有希望如此了。」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8 14:22
第一百八十六章:情報



    江靜兒失蹤,不見蹤跡,對此不管江知年,或是葉君生,都沒有太好的辦法去找人,大抵也只能隨機應變罷了。

    江知年沒有在葉家呆太久,說完話後便神色有些黯然地告辭出去了。本來醞釀許久的話,都找不到機會說出來。

    回想此樁事情因果,不勝唏噓。說不出誰對誰錯,哪個虧負哪個,演化至現在這一步,只能歸咎於命運弄人,陰差陽錯而已。

    如今連孫女都離家出走,再提及兩家的姻緣關係就很不適當了。也根本沒有了說話的由頭,如果當初自己不負氣,態度強硬些,一手將親事辦了,恐怕後面的諸種事故,都不會發生。

    只可惜,逝者如斯夫,再也無法回頭。

    葉氏兄妹一直送江知年到門外,這才揮手作別。

    「哥哥,你看見了沒,江爺爺的背,似乎有些駝了。」葉君眉忽而幽幽地說道。

    葉君生歎息一聲,終做無言。

    葉君眉小嘴撅了撅:「不過靜兒姐姐這一次行事,確實欠妥,萬事好商量,怎能一走了之呢。依我看,未免不負責任。」

    葉君生道:「或者,她有她的苦衷吧。」

    「那,真不用去找她回來?」

    葉君生面露苦笑:「人海茫茫,能到哪裡找去?說不定她都離開彭城了。」心裡嘀咕,假如在後世,人手一部手機,那另說。

    葉君眉也是歎息道:「如此,大概便只有平時多加留意些動向了。」

    葉君生點點頭:「嗯,對了,我們後天就出發。奔赴揚州去。」

    「這麼快?」

    「不算快了,冬天寒冷,遇到大雪天氣會耽誤路程,還是早些啟程好些,才有更充裕的時間。」

    哥哥說得有道理。葉君眉不再異議,乖巧答應下來,去收拾行李了。誠如哥哥所說的,從不曾在路上過新年,嘗試過一次。也許會有一番獨特的體驗呢。

    ……

    當朱七真莫名失蹤的訊息反饋到冀州城去時,已是半個月後。

    知州府,某間廂房中,文先生靜靜坐在書案後面。在他面前,一份宗卷被打開著,上面的文字一字不差地落入眼中。

    讀完,文先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朱七真莫名其妙失蹤了。根據道安府那邊的說法,是其帶領一位名叫「小五子」的衙役出去辦一件案子。

    這一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整件事情,前因後果,都存在著一種詭譎的味道。

    道安府那邊。已派遣了不少人手四面出動,搜索追尋,無奈一無所獲,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顯然,此又成為一樁懸案。

    在其中,文先生卻嗅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氣息。屈指一算。那幾天功夫應該就是葉君生兄妹到達道安府的時間。如果朱七真是遵循自己的授意,假借辦案的名義下手的話,倒是很契合的。

    那麼。莫非其中出了什麼差錯,乃至於失手,甚至殺人不成,反被殺了?

    很有可能……

    文先生目光閃爍,一下子就想到重點去。

    如此一來,其中耐人尋味的東西就變得複雜了!

    葉君生本身的身份來歷。早不是秘密,自從其獲得道安府新春詩會詩魁以後。在彭城的言行故事就廣泛流傳出來。版本固然多,可歸納起來,大外乎就是「書癡開竅」這等核心內容。

    然而這「竅」不管怎麼開,葉君生作為讀書人,作為一介書生的認識,都是眾所周知,所公認的。

    這一點,確鑿無疑。

    當某些認識觀念已根深蒂固,就不會想其他。所以,眼下文先生的思路頓時就想到顧學政那邊了。

    顧學政是否埋伏了人手在葉君生身邊,或明或暗保護著他?絕對是最有可能的事。

    如此說來,己方的小動作已完全被顧學政所捕獲到了,卻不知朱七真被對方拿下時,是否爆出了些什麼。

    「哼,就算招了,可無憑無據,也不會牽涉到大人身上。」

    文先生之所以曲線找朱七真動手,以及當初派人送信,讓朱七真看完後當場就收了回去,就是為了砍斷尾巴,不授人把柄。眼下看來,簡直明智之極。任憑朱七真的一面之詞,無論如何都掀不起風浪來。

    「嘖嘖,看來顧學政對於此子,絕非青睞有加,而是近乎寵溺了,還派人貼身保護著。」

    他當下已認定,事情的真相已呼之欲出,相比之下,其他可能性就顯得渺茫了。

    「不行,此事得向大人稟告之。顧學政插手得這麼深,接下來諸多事務就不好展開,需要重新擬定計劃才行。」

    當前天華朝,因為聖上病癒之故,大局暫時統一穩定,然而底下的暗流洶湧一刻不曾停緩,甚至更加激烈、膠著、難分難解。好在的是,許多東西還能摁壓住,不會爆發出來。

    要知道一旦放到檯面上,撕破臉了,意義就完全不同。

    對此,無論太子,還是二王爺,他們都不願意見到。聖上那邊更不用提了,兄弟相殘,一向都是大忌。

    書房內,楚知州聽完文先生的匯報,眉毛皺起來,陷入沉思,手指輕輕在扶手上敲著。

    自從楚三郎橫死,加上政事上的風雲變化,近期楚知州心力付出達到了一種高強度的狀況,其兩鬢毛髮,都有了斑白的痕跡。

    半餉,終於開口:「後年便是鄉試大考了吧。」

    文先生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點頭道:「是的。」

    楚知州一字字道:「讀書人,詩詞歌賦總歸小道,科舉才是正途,方見真章,不妨拭目一觀。」

    文先生馬上明白:大人的意思是暫且放葉君生一馬,所有的事情可等到鄉試的時候,再統一計算,也不算遲……

    此謂明智之舉,再怎麼說,在大局之中,葉君生都只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並不值得大費周折地去算計對付。大浪淘沙,該淘汰的,總會消失。大人高瞻遠矚,格局一下子就拓展起來,這才是做大事的手腕風範。

    「大人高見。」

    一句奉承話適時送上,不露痕跡。

    「近期冀州城內,或有些不太平,你等要密切關注下。」

    「是。」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9 00:34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3-1-29 00:59 編輯

第一百八十七章:小說



在一個薄霧冥冥的清晨,馬車啟程出發,離開彭城,開始了一段注定會十分漫長的旅程——

本來以葉君生當前的手段,可以採取一些特殊的方法來提速,從而能夠節省大量時間。問題在於,他並不急,並且在旅途上的時間,同樣都能拿來用在修煉之上。

因此,根本沒有倉促趕路的必要性。

旅途漫長,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寂寞而且無聊的,實在毫無精彩可言。可因為交通工具方面的落後匱乏,出遠門的人,卻必須忍受這些難言的寂寥。至於想弄些樂子,不外乎讀書走棋而已。其他消遣,實在可憐得很。

葉君眉也遇著這般問題,平時坐在馬車內,只是做些針線活計,又或者鋪開文房四寶,寫寫字,以及畫畫。重複得多了,未免會感到苦悶。於是便經常纏著葉君生講故事。

講以前那些曾經講過的,可不完整的段子,要後續云云。

一天時間,安排妥當下來,葉君生也是有不少空閒功夫的,自不忍推卻妹妹的請求,便開口說起來。

葉君眉欣然歡喜,趕緊坐在旁邊去,雙手托著腮幫,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認真得如同一名求知若渴的學生。

日起日落,雲卷雲舒。有時艷陽天,有時下著小雨,氣候的變化卻無法阻擋住馬車的進程,同樣擋不住葉氏兄妹的意興情致。

葉君生整理思路。搜索枯腸,最後覺得講西遊的本子最為合適,一來神仙鬼怪之類的傳說,在天華朝早已存在,富有民間基礎;二來這一本他於前世,無論從電視,或者原著上。都觀看多遍,頗有心得,講的時候把握性更大。更加流暢。說白了,起碼不會爛尾。

也許是穿越之後,通過諸種閱歷見識。

對於思想觀念有了莫大改變,話出嘴的時候靈機一動,乾脆即興來一次二度創作,將西遊的故事大顛覆,卻是先從取經開始:

這個時間內,唐僧師徒都有一份不俗的出身,被選中成立取經小組,一路披荊斬棘,降妖除魔,獲得真經。然而事成之後。諸子卻徒然發現整個取經活動,就是一次驚天大陰謀。

陰謀揭發,唐僧師徒俱遭受各方鎮壓打擊,落魄潦倒得厲害。這時候,才引出孫大聖咆哮發怒。揭竿造反,大鬧天宮的事情……

可以說,這般顛覆性的講故事,等同把原著改得頭尾大亂,因果錯開,完全不同了。

但葉君生卻很滿意自己的異想天開。在他看來,如果原封不動,按部就班的說舊故事,反而沒甚意思。反正都是虛構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次二度創作,未嘗不可。

況且,如此改動,更適合本身的價值觀念:堂堂孫大聖,怎麼就這樣被收服,成為打手般的存在?沒來由墮了一生威風!

當然,其中劫難那些,並不全部都事無鉅細地講,而是挑了十餘個比較典型的說了。

果不其然,對於這個故事,葉君眉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聽得入迷,甚至可以用「廢枕忘食」來形容,聽完一段,迫不及待就想聽下一段。

無奈哥哥實在太可惡,總是在關鍵時刻賣關子,文縐縐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這一句話,讓得少女簡直要抓狂,可又勉強不得。有時候她覺得很好奇,這些故事是哥哥原創的嗎?又或者從書上看來的?

好奇害死貓,一天,葉君眉終於忍不住了,問出口。

葉君生乾咳一聲,很不責任地道:「你可以當做我是做夢做到的吧。新」

聞言,少女頓時不禁一翻白眼,但念頭一想,又覺得並非不可能,話說自己所做的怪夢,不也很是玄虛,富有怪異色彩嗎?

當下也不再糾結,有了空閒的時候,就取來筆墨紙張,將當天所聽到的故事段子非常細緻地默寫出來。她上學後,刻苦用功,端是學到不少東西。有了哥哥的故事段子,稍作加工,便能寫出一章章精彩的內容來。

每一天,每一個故事段子,從不間斷。這一天天積累下,最後都有厚厚一沓了,被葉君眉很珍貴地安放收起。

時間彷彿與馬車的速度一樣,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這一天,下起冬雨,氣候突然變冷,人都需要換上厚厚的冬裝了。也就是這一天,連載許久的西遊故事也到了尾聲,結局為「大聖爺」大鬧天宮,將幕後超級大壞蛋玉皇大帝一棒子打死,自家做了寶座。

很爽的結局,喜聞樂見。

其中自然包括葉君眉,當她之前聽到取經師徒大受迫害,遭遇淒苦悲慘時,早憋了一肚子的氣。眼下主角們逆反而起,揚眉吐氣,她也感同身受地感到肚子的鬱悶氣一掃而空,拍手叫好。

哥哥講的故事,一波三折,委實精彩!

至此,有頭有尾,有始有終,已是一個完整的長篇。當天晚上,投宿的時候,葉君眉情緒激發,挑燈用功,一筆一劃,一字一句就將最後的結局篇寫好。再與原來的篇幅放在一塊,數一數,竟寫滿了一百三十多頁紙。全部按順序一張張疊好,裝訂起來,儼然一本書的樣子。

不過左看右看,始終覺得欠缺了些什麼,忽而腦海靈光一閃:既然是書,那不正少了個書名嘛。

略一思索,少女有了主意,當即取來一張空白紙,大筆一揮,端端正正寫下四字:「大鬧天宮」。

這一本書,就叫做《大鬧天宮》了。

該書名威風霸氣,而且重點核心,一看就清楚,點題得很,十分合適。

想了想,又提起筆在書名下面著名:一葉知秋。

在天華朝,小說這等體裁不登大雅之堂,縱然有文人著述,但都不會署上真實名字,而是取一些隱晦的雅號,與後世筆名類的道理異曲同工,本質相似。

葉君眉倒不願去問哥哥,皆因她心裡明白,就算問了,哥哥也會是那一句「隨你,你看著辦吧」。

因此,她乾脆自己琢磨出「一葉知秋」的名號了,署上去,好使得該文本變得更加完整。有機會的話,少女是很希望能出書的。畢竟這是哥哥的一番心血不是,能夠讓更多的人讀到,不是壞事。

不過出書,需要機會,她也不願意自掏腰包,花費偌大的錢財去出。萬一遇冷,無人問津,端是不光彩。

裝訂成冊後,葉君眉愛不釋手地捧著,興致濃生,毫無睡意,忍耐不住又從頭開始,慢慢讀下來。

這一番閱讀,體驗感覺截然不同,別有一番深入瞭解。

「哼哼,哥哥的腦子裡,究竟是怎麼想到這些東西的?實在匪夷所思呀,真想不明白……」

波瀾壯闊,五光十色的神話故事,若沒有些傳聞基礎,光靠憑空臆想,難度之高,不可言喻。

一個大大的問號閃現。

又或者說,自從哥哥開竅,其身上就蒙上了一層濃濃的神秘色彩,讓人不可揣摩。

在其中,哥哥身上肯定發生了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那麼,如果到了某些時候,哥哥會告訴我真相嗎?

如果自己去認真問他,哥哥大概也會說吧。不過那樣子,就沒有多少意思了。

一時間,葉君眉思緒起伏不定,想到很多……

這個時候,葉君生房中的燈火同樣亮著:葉君眉在看書,他卻在描繪丹青。

自從決意要把丹青水平提高上去,關於這方面的功夫,他就再沒有一天懶惰放鬆。

老天不負有心人,因為本身的技巧功夫,葉君生的丹青水平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進步非常快。加上他本身的感悟理解,逐步摸索,丹青風格隱隱有自成一家的趨勢,與古代當今的各大流派都有不同。

二十一歲的年紀,標新立異,自成一家,說出去的話,都有些駭人。

其實歷代以來,在文壇之上,丹青之術都被視為「集大成」的體裁載體,畫成後題字題詩,就能同時表現出個人的書法造詣,以及詩詞水平了,包容性很強大。

現如今,葉君生就是想走這麼一個綜合性路子。而有了術士身份作為基礎後盾,他可以無憂無懼地進行各方面的嘗試。與此同時,兩世為人的經驗眼界再融合進來。起點比起別人,不知高出多少倍。

簡單地說,穿越者都是作弊的。

咳,這就扯遠了。

燈下,葉君生丹青成,自我感覺,又是有了一些可喜的進步。不過端詳片刻,還是一手將筆墨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簍裡。在他看來,目前的丹青作品到底還隸屬習作範疇,不算真正的作品。

如是,自不能見人,或者銷售。

這是一種很基本的自律態度,大原則,形成之後,持之以恆,對於個人成長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

一言以蔽之者:「嚴以律己」。

做完筆墨功夫,該到修煉時刻了。葉君生平心靜氣打坐起來,忽有所動,覺察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世界有情況,當即陰神出竅,一進去,就見到陣法之中,那只青皮狐狸坐得挺直,兩眼熠熠,正看著他。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29 00:34
第一百八十八章:對話



天地玄黃頑石印內,乾坤世界,陣法之中,那一隻青皮狐狸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眸子,極其人性化地盯著葉君生的陰神形象在看,似乎很好奇的樣子,打量著。

——自從那一夜《靈狐圖》顯靈,自動飛起,飛出去將此狐救下。當其時便發生異變,青皮狐狸直接進入到畫中去,與本來存在的小白狐作伴了。

如此變化,可謂出人意料,讓葉君生好一陣納悶。本想進去探索一番,瞭解情況,可再三思量便打消了主意。想著如果對方願意開公佈誠的話,肯定會自動現身的。

果不其然,眼下青皮狐狸就從畫軸上脫身出來。看樣子,之前所受的創傷應該都痊癒,沒事了。

「嗯?」

面對一隻來路不明的狐妖,一時間葉君生不知如何開口,神色沉吟著,決定先靜觀後變。

忽然青皮狐狸朝著他,納頭就拜,神態畢恭畢敬的,就像一位真正的人一樣,對著葉君生恭敬行駛磕頭大禮。

「咦……」

葉君生輕輕訝然了一聲,念頭轉動,心想莫非對方在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略一遲滯後,嘴裡道:「你是?」

「老狐被賜姓胡,名『塗』。」

「糊塗?」

葉君生念叨著這個有點啼笑皆非的名字,稍稍一愣神。{}

青皮狐狸倒沒有想太多,跪拜完畢,立起身子來,居然用一隻左前肢去捋捋嘴邊的幾根白鬍子。

其鬍子已白,顯然歲數不小了。

普通狐類,壽命不高。可開竅成妖後就大不同。壽元有著脫胎換骨般的提升變化,活個百十年,一點不稀奇;長命的。甚至比術士還要綿長。尤其一些天生異稟類的,諸如擁有遠古血脈的獸類,開竅之後。壽命更是長得出奇,千年這等坎兒都輕易邁過去。

因此,針對這方面的根源,有些夢想長生不老的術士獨闢蹊徑,甚至開創出獨特的魂神術法來,將自己的魂神移植入壽命綿長的妖類中,鳩佔鵲巢,算是一種奪舍形式,從而拋棄本來的身體。達到長壽的效果。

在長生的誘惑之下,不願做人,反要做妖。都是一種權宜變通手段。縱然不能真正長生。可能活多百年光陰,總是美好。

這般手段。在鬼修魔宗中大行其道,最是常見。

眼前這隻老青皮狐狸,琢磨著歲數也不少了,實實在在一隻「老狐狸」,卻不大好打交道。

糊塗眼神果然毒辣,掃一眼過來,似乎就洞悉了葉君生的疑惑,當下又彬彬有禮地兩隻前肢搭一塊,模擬人作揖的姿態,道:「公子叫我老塗即可,在下今年壽一百六十五整了。」

一百六十五歲,這在紅塵中,已屬不可思議的長壽者。不過它既為妖類,自不能套用尋常規律來衡量之。

葉君生好歹也是位法相境界的術士,隨著修為精深,眼界拓展開來,見識非凡,更不會因此而大驚小怪。

「呵呵,老塗好。」

很沒營養的一句寒暄。心底畢竟有兩分古怪,瞧著這老塗的模樣,哪裡像隻老狐狸,分明就是一位頗有知識的老學究。

老塗眨眨眼睛,忽而冒出一句:「公子,你一路來所說的那個故事,委實精彩絕倫,令人拍案叫絕,老朽心有慼慼然呀。」

葉君生一呆,實在沒想到對方會提及這一方面事,敢情它一直躲在寶印世界內聽著呢。

——收《靈狐圖》在乾坤空間,等閒時候陣法不曾關閉,就是故意留這麼一個單向的路徑,讓狐仙對外界有所覺察,遇到什麼事時可隨即應對,提前留話。不曾想這隻老狐狸居然也愛聽故事,難道這趟現身出來,是專門讚揚的?

這感覺,真是有些古怪呀。

葉君生咂咂嘴,道:「多謝誇獎。」

老塗眼眸有光芒閃過,道:「公子天縱奇才,想像力豐富,實在難得。」

又是一句沒有營養的套話。

好話誰都喜歡聽,不過葉君生當下可不願意繼續聽這些,直接採取主動,挑起話題:「不知老塗與這《靈狐圖》的關係如何?發生種種,小生委實摸不著頭腦。故而,可以的話,還請你老告之一二。」

老塗有很老氣橫秋地捋了捋那幾根稀疏的白鬍子,因為動作的緣故,那幾根鬍子還不自覺地翹了翹,然後才裂嘴笑道:「事情的因由,公子遲早會一清二楚的,也會有人相告……但抱歉,不會是我。時機未到,又有囑咐在身,很多東西老朽實在不好說出口。」

頓了頓,繼續道:「皆因公子目前牽涉太深,危害遠大於收益。抱歉!」

說著,又是一個很標準的作揖姿態。

聞言,葉君生倒沒有太失望,他本來就有心理準備。對方這套說辭,就跟以前大聖那時候相差無幾,都是先躲著掩著。那時候,作為大聖最核心的秘密「天地玄黃頑石印」,就守口如瓶,半點風聲都不曾透露出來。

直到後來,逼於無奈之下,大聖才將重寶傳給葉君生。

在此,葉君生並非有責怪之意。每個人都有秘密,更有守住秘密的權力。哪裡會一見面,相處之後馬上就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出來的?

那樣的話,反而太假。就跟見一面,馬上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兄弟一個道理,胡扯居多。

世事人心,豈會如此蒼白簡單?

如今老塗話中打著禪機,葉君生只是掠過一抹不那麼爽的念頭後,轉瞬就恢復如常了。

「既有難言之隱,小生自不會勉強。嗯,接下來,不知老塗有何打算?」

對方的出現,屬於一次意外情況,才進入到寶印世界,但因為它與《靈狐圖》存在十分密切的關係,惡意方面,應該可以排除掉了。

老塗卻又是一次很有禮貌的作揖,道:「天可憐見,老朽有機緣再遇舊主,自然跟隨左右,誓死不離了。如果公子不棄,請容老朽繼續在此寶寓居,不勝感激。」

話沒說完,再度跪拜在地。

葉君生連忙將它扶起,答允下來。隨著禁制不斷解除,寶印世界不斷開拓,地方大著呢,讓對方在裡面住著,毫無影響。在特定時刻,或許還能有臂助。更重要的是,就看在狐仙的份上,也斷然不會下逐客令的。

對話完畢,老塗回到《靈狐圖》中,而葉君生則開始當天的修煉功課了。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30 09:24
第一百八十九章:吟詩



前些日子,豬妖剛走,隔不多久,現在又住進一隻狐妖來。天地玄黃頑石印的空間內,敢情都要向「動物園」看齊了。

好吧,它們是妖,早脫離普通的動物範疇,更接近人的存在。所區別的,不外乎是還不能變化出人身而已。

大聖性子穩重;豬妖猥瑣;而這只名叫「糊塗」的狐妖,則帶著老學究那般學問禮儀很重的態勢,倒算各有特色。

身邊一群妖圍著打轉,這情況應該是罕見吧。

修煉完畢,葉君生摸摸下巴:莫非屬於觀念問題?

要知道一般術士,對於妖類基本持敵視態度,很難做到平等視之。有遇見的,第一時間便想著打殺,降妖除魔了。

——如今老塗現身出來,間或葉君生也會進入寶印世界,與其交談,順便詢問些事。

除了某些牽涉過大的事情,老塗倒並無多少隱瞞。因此,通過瞭解,葉君生知曉了不少: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狐妖並非三十三天出來的存在,和大聖的身份來歷截然不同;

其次,它的開竅成妖不是因緣際會,而是被人點化。這個人,老塗稱之為「七小姐」。

對於七小姐,其尊崇非常,亦師亦主,甘願侍奉終生。

聽完這些,就算葉君生再笨,也能聯想起來了。趁熱打鐵,頓時拋出之前在《靈狐圖》山峰上所見到的畫面情景故事,以印證真實性。

老塗沉吟良久,才道:「老狐還是那句話,關乎其中的真相,到了合適的時機,公子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葉君生嘴一撇。悻悻然。若非狐仙之故。只怕都想將對方吊起來審訊一番才行。

故弄玄虛神馬的,最討厭。

這一日,嚴寒。彤雲密佈,彷彿要下雪的樣子。計算行程,卻遠離冀州。一路過了平州。路途徒然轉變,來到長江前,可以改陸路轉水路,揚帆直達揚州碼頭。

最後一段路,耗時約莫十五天左右。

水路,到底比陸路快,而且還能欣賞大江風景,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乎,葉君生避開妹妹。[]直接將馬車攝入寶印世界內,然後謊稱賣掉了,獲取錢財若干。把行李略作收拾。在碼頭上覓著一艘到揚州的商船。支付了一筆費用後,就有乘船的資格。

這一艘船。在當今時代,已可稱為大船,為揚州豪門西門家所有。平時運送絲綢等各類貨物從揚州出發,販賣到平州這邊來。而無論來回,都順便載些客源,算是額外收入。

當然,上船的客人必須身家清白,有文書路引才行。這些程序,查得很嚴,以免引狼入室,又或者招惹到官司麻煩。

船大,沉穩,不會那麼顛簸,坐著比較舒服。船艙內也是裝修整潔,很是不錯。至於伙食,卻不包的,需要另外花錢買,又分為甲乙丙三等,價格不一。

總的來說,給錢多,伙食就好;給錢少,自然便差上一籌,估計也就能填飽個肚子。

上船安頓之後,葉君眉怯怯地對哥哥說:「沒多少錢了。」

沒錢了……

聞言,葉君生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自從獨酌齋開張,盈利以來,真得很久很久都沒有聽說「沒錢」這兩個字眼了。但話說回來,雖然字帖賣得價格不菲,問題在於數量差強人意;後期又關了鋪面,直接造成坐吃山空的情況。然後便是葉君眉上學,以及經過現在這一趟千里迢迢的遠行……

綜合起來,積蓄的銀子就像開閘的水,嘩啦啦往外流,攔都攔不住。

一直以來,葉君眉都在管賬,管理家庭財政大權。她自然知曉狀況不太好,不過一直沒有道破。

可現在,繳納完船費後,數一數最後的存銀,竟不足百文之數了,到了一個很危險的關口,這才必須要告知哥哥。

一愣之後,葉君生很快反應過來,微笑道:「沒事,我會想辦法的。」

葉君眉乖巧地「嗯」了聲,不再言語。既然哥哥說了會想辦法賺錢,那麼他就一定能做到。

自葉君生開竅以來,經歷種種,遇到的困難數不勝數,但都有驚無險闖了過來。少女的心中,對於哥哥,早形成了一種毫無保留的信賴……

葉君生又道:「這段時間,如果錢不夠用,飲食上就節約些吧。」

葉君眉道:「我知道。」

時候還早,船隻還沒有揚帆啟動,兩人就信步走出來,四下觀望。只見到船上有些忙碌,卻是有下人在不停地裝載著一些貨物。畢竟商船來返,都不可能跑空套,否則虧損就難以填補。基本都是從揚州帶貨來,卸載完畢,又會從平州這邊帶貨回去。

一來一回,利潤滾滾。

葉君生與妹妹站在甲板上,忽而又見到一群人被水手帶領著上船來。瞧他們的身板和面目,以及言行舉止,可以很輕易就看破他們都是讀書人的身份。其中個別者,大冬天手裡都還把握著灑金折扇,委實讓人覺得納悶:敢情這扇子,已不再是扇子,而是彰顯身份的裝飾品,不分四季寒暑的,都要拿在手中了。

這群書生,分明也是商船順路捎帶的客人。還沒有走近,陣陣高談闊論便飄進耳朵裡:赫然是平州、豫州一帶的書院生員,卻是要趕早結伴奔赴揚州書院去,參加那早就傳遍天下的「才子競賽」去的。

談論之間,個個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狀。

不多會,他們就上到甲班,眼光飄飛時,很自然就發現了亭亭玉立的葉君眉,不少眸子頓時如同見到了明珠般,放出光來。若非佳人身邊還站著個葉君生,不知深淺關係,他們只怕直接就要上前搭訕了。

即使如此,心底依然泛起微妙的心思來,便有人提議,先讓隨從下人去船艙安置好,他們留在甲板上觀賞風景。

這個提議,得到眾人的同意,六、七名青年生員便站到船舷邊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故意很大聲地說出來。唯如此,才能引得佳人注意。

「古兄,佳景在前,浪濤滾滾,不如我們接龍吟詩一首,以酬此行吧!」

「好,孟兄此言正合吾意。」

「如此,該由誰開頭?」

「哈哈,自然非古兄莫屬了,古兄必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就是就是。」

一番含有奉承的客套話就像浪潮滾滾,洶湧而來。那古兄長身玉立,面上帶著迷人的笑意,一攤手:「諸位抬愛,古某卻之不恭了,那就開個頭吧。」

說著,舉目遙望江水,作沉思狀。

這一番姿態,平生不知做過多少回,早輕車熟路,非常輕易就進入狀態之中。不知迷戀過多少閨秀芳心,一向深為得意。只是如今眼角餘光瞥向那邊,卻見到那名清麗脫俗的少女只顧與身邊的男子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內心之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一拍手,叫道:「有了!」

等同伴的目光統統望過來了,其才好整以暇地吟道:「大江起蒼茫……」

「好句!」

「『大江起蒼茫』,信口拈來,意境壯闊深遠,簡直妙不可言。」

「古兄之才,無愧平州第一。唉,起句如此高昂,讓我等如何接下去?」

「正是正是……」

一句句稱讚的話,脫口而出,聽著就讓人覺得是發自肺腑,而非故意奉承討好。皆因平時這位古兄,在他們當中就是當之無愧的領首者,核心,深得欽佩的。況且,他的起句確實展現出了不俗的才華功底來。

那古兄臉上掠過一抹得意之色,笑道:「起句已出,各位接下吧。」

接下來,諸子無不皺眉苦思,半餉才陸續對出,好不容易終於合成了一首五律來。固然算不得名作,但音律整齊工整,也拿得出手了。要知道這般多人參與的接龍詩,難度不小,能完成都是不錯。至於成名篇,卻得看運氣。

遙想盛唐,詩人何止百千?可真正能傳誦千古的名篇佳作,卻並不多。起碼比起總數量來的比例,那真是大浪淘沙的。

接龍詩成,最後再由古兄高聲朗讀出來,自然又贏得諸人的讚譽。

應和此起彼伏,很是熱鬧,那邊葉君眉秀眉微微一蹙,道:「哥哥,我想回船艙去了。」

葉君生明白她是嫌吵鬧,便道:「我陪你進去。」

莫說妹妹,他心裡也有些不慣的。

在天華朝,文人之間互相應和的情況稀鬆平常,屬於常態。每每結伴而行,賞玩風花雪月,大抵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套句後世的話說,此謂「圈子」。圈子中的人,樂在其中,屬於最重要的娛樂消遣活動。

只不過葉君生自穿越來,雖然獲得倆次詩會頭魁,可他卻不曾與人遊山玩水,互相應和過。始終覺得不習慣,覺得太過於矯揉造作了,並無太大的意思。眼下碰到這一群生員才子,倒近距離見識一番。

見識之後,也就那樣吧。

於是乎帶著妹妹,一同返回船艙內,對於身後一片目光,就當做是空氣吧。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30 09:25
第一百九十章:無禮



葉氏兄妹離開甲板後,一班才子莫名地失去了意興,彷彿表演沒了觀眾一般,很是無趣。

尤其那位古兄,目送葉君眉的背影消失,猶自捨不得收回來。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閱人多矣,可真沒碰見過如對方這樣的脫俗顏色,一時間竟感到有些心搖神曳,甚嚮往之。

正所謂「才子佳人好故事」,市井之間對此多有傳聞,喜聞樂見。若是行旅之際,偶遇邂逅,心儀的話,膽大的都會有所動作,方不枉這「風、流」名聲,莫辜負了少年頭。

假如成事,姻緣相會,自然又能作為一大韻事,廣為流傳。

這古兄自詡絕非急色之徒,可眼下居然失了方寸,很想尾隨之,問個來歷。卻又怕唐突佳人,不好下台……

「古兄,何故失態?」

旁邊有好友將他的神態盡收眼底,瞧個明白,頓時打趣道。

古兄連忙乾咳一聲,掩飾道:「哪裡有……」

那人哈哈一笑,適可而止,並未窮究下去。因為那樣的話,反而落了下乘,無甚意思。

古兄心知肚明,卻打定主意,要派人去調查清楚。如果葉氏兄妹也是去揚州的,同行的話,旅途漫漫,大把時間,自然可以有機會接觸。

先前其觀對方衣飾,樸素簡單,不類富貴人家;再看舉止,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像夫妻。那男的倒長得一表人才,眉清目秀。估計也是個讀書人,至於是否已有功名。卻不好猜測。

回到安排好的船艙,他再也忍不住,馬上派一名精明能幹的隨從帶上一貫錢去問船家,先摸一摸底細。

過不多久,隨從回來了,還帶回了他所要的訊息。即刻便知道對方之中,男的叫「葉豐」,女的叫「葉君眉」,兩者為兄妹關係。

聽到這裡。古兄心花怒放,對於後面的資料情況心不在焉,直接忽視了過去,根本沒有放心思去繼續聽了。只想著該尋個什麼機會,好去套近乎,結識一番。而只要互相認識了,往後的事情就好辦得多。

「嗯,事不宜遲,吃晚飯的時候就過去拜訪他們吧。」

主意打定,他愉快地微微笑起來:自己決定今天坐船下揚州。簡直太正確了。非如此,不得妙不可言的邂逅。

時間前所未有的過得慢,在船艙中,他坐立不安,腦海已計劃出好幾套方案來,見面之後,可便宜行事。

差不多到時辰了,趕緊命人打水進來,沐浴更衣。穿上最體面的衣袍,還用熏香熏了熏,這才文質彬彬地前往葉氏兄妹所在的船艙,敲門。

門很快打開,嘴裡含著一口飯的葉君生好奇地盯著他——

「小生平州古問道,見過兄台。」

當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固然處於禮儀上的需要,可語氣內不由自主就帶著幾分自豪,以及矜持之意。

無它,只因他的這個名字在平州,甚至附近的兩三個州,都算一面招牌般的存在。於士林文壇上的後起之秀,份量不輕。

古問道年少成名,論起成長的軌跡,比之郭南明不遑多讓,亦為一時才俊之輩。

然而令他不愉的是,那個名叫「葉豐」的人似乎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名號,而表現得無動於衷的樣子。

「呃,對方據說從北方冀州那邊過來的,千里迢迢,沒聽說過自己倒不奇怪。」

這麼一想,倒釋然了,微笑更加燦爛。

葉君生淡然問:「有事?」

這個問話就顯得有些生硬,一般情況下,自己主動報了名號,禮尚往來,對方就該拱手回禮,自我介紹才對。

來之前,古問道準備了好幾套方案,可都沒想到一碰面,就碰了個軟釘子,下面的對白都不好繼續展開:不上道呀!

當即乾咳一聲:「沒什麼事,只是……」

他下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聽到葉君生道:「既然沒事,那我關門了,要吃飯呢。」

艙門毫不客氣地關上,差點把古問道的鼻子都給砸傷。

「這,這算什麼事?」

門外的古問道傻愣愣的站著,半餉摸不著頭腦。其交際廣闊,見過不少性格古怪的人,遭遇無數,可都不像眼下這一回。端是一大鍋沒頭沒腦的閉門羹,噎得差點閉過氣去。

「不對,敢情這廝是故意為之呀。」

古才子可不是笨人,愣神之後,迅速進入分析狀態,很快就理出一個無限接近真相的可能性來。

結論一出,頓時感到火冒三丈,七竅生煙:「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他這算什麼態度,可還有半點聖賢之風,禮儀教化?哼!」

一甩袖子,氣呼呼離去。

也不回自己的船艙,逕直找好友喝酒解悶。

諸人見到他如斯裝扮模樣,心裡亮堂堂的,馬上七嘴八舌打趣起來,都是問及其去拜訪葉氏兄妹的事情。

「別提了,遇到個無禮之徒。」

古問道正一肚子火氣,沒好氣地回道。

眾人大愕,趕緊問何解。

古問道也不隱瞞,將葉君生粗蠻的態度全部說了出來。

這一下,大伙不幹了,群情洶湧,紛紛氣憤地聲討葉君生的無禮行徑,枉讀聖賢書。

古問道冷笑道:「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吃飯,不過吃的都是最下等的丙等餐,粗劣得很。本來我還想請他出來喝酒,吃些佳餚,沒想到如此不識抬舉。也罷,如此之徒,與之同桌無端辱沒自家身份。」

聽到葉氏兄妹只能吃最便宜的丙等餐,必然囊中羞澀,諸子情緒更高漲了,說著說著,簡直已把葉君生貶得一文不值。

「古兄,這一口氣我都替你不值。這廝膽敢辱你,便是辱我等一行人,決不能輕易放過。」

「就是,玄晴所言大有道理,這一口氣,我們得出。」

「要不這樣,等他出來,好好給些顏色他看,好教之明白。不敬人者,恆被辱之。」

「好,一言中的。不出這一口氣,誓不罷休。」

議論紛紛之下,眾人宛然已有了反擊的對策,準備要好好「教育」葉君生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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