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妖魔人生 作者:赤虎(已完結)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0:29
第一百四二章 兩個孤獨的心靈在曖昧的燈光下彼此相識
眨眼間,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在這幾個月里,舒暢表現的像一個勤奮的商人,嗯,確切的說像個勤奮的拾破爛人,滿世界飛來飛去,尋找那些瀕于倒閉的破爛公司,把它們收購下來,重新包裝一下,轉售給急于創業的傻瓜。

有時候,他在工作時還與那些著名的大財團派出的業務員撞車,那些業務員也看中了相同的破爛公司……他們把這叫做風險公司,就是投一筆資金逐漸掌握控制權,如果公司盈利有望,他們就做個收益。

但大多數時候,他們掌握控制權後,總是把公司分拆,讓一些不可能盈利的項目承擔公司的全部債務,倒閉了之。剝離出來的……叫做優良資產吧,他們會尋找一個新傻瓜,把這東西賣給他,自己拍屁股走人。

有時候,舒暢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中國股市,總是不停的忽悠別人入市購買,自己好一逃了之……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轉眼間又快到了年底,百無聊賴的舒暢因費力克斯約請,來到酒吧打發無聊的時光。

這段時間,舒暢與費力克斯他們已逐漸融入芝加哥的城市節奏,他們像普通市民一樣朝九晚五的上班,晚上也像普通市民一樣在酒吧與夜總會消磨空虛時光。

這是間著名的一夜情酒吧,與大多數中國人想象的不同,在西方社會里,常來一夜情酒吧消磨時光的多數是一些極富責任感的城市白領。他們的生活節奏緊張,花費大量時間去結識、或者說討好一個伴侶,對他們來說是個奢侈行為。于是。一夜情酒吧應運而生。

兩個孤獨地心靈在曖昧的燈光下彼此相識,毫無負擔的聊天、暢飲,覺得合適兩人便繼續交往——這交往並不是一定要發展成出肉體關系。否則,聊天完畢各自AA制付賬,獨自回家,也是一種精神放松。

這種一夜情酒吧在國內一般叫做“高級會所”,而在國內,直白的稱作一夜情酒吧的,反而是賣淫場所的代名詞。

舒暢聽著溫柔的音樂。透過酒杯觀察著酒吧里的人。來這種酒吧喝酒的人,臉上都寫著相同地表情——“我很孤獨,我需要朋友”等等。整個酒吧里,唯有舒暢與費力克斯顯得漫不經心,似乎興趣完全不在那些微笑的單身美女身上。

費力克斯顯得很孤傲,他用老鷹俯視小雞的目光,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酒吧里的單身女郎。看到他的情形,舒暢似乎覺得,在他身體內有個小惡魔正在玩天。天一頭是冒險的欲望,令一頭則反複衡量著那些人的美貌、身材,以及可能的職業背景。

他一貫如此,這個英國沒落貴族後裔,打量人地目光總是居高臨下,這一年,在舒暢雄厚資金的支持下,費力克斯斬獲頗豐,自覺大展雄圖的他現在更是躊躇滿志。按他現在的心理狀態,估計。即使不穿內褲的希爾頓來到他面前,也要被他挑剔的目光臧否一下。

一個身材高挺的金發女子搖搖擺擺的走過這兩人,經過他們面前的時候,那女人稍微停頓了一下,帶著模特的姿勢優雅地轉了個身,好像在給這兩人擺造型。舒暢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優雅的轉身。費力克斯瞳孔的焦距明顯不在那個女人身上。

“不錯呀”,舒暢舉起酒杯,沖那女孩輕輕晃了晃杯子,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示好。費力克斯到沒話說,也端起酒杯沖無人處晃了一下,在酒杯湊近唇邊時,他快速的嘟囓一聲:“找到目標了。”

這不是個問句,而是個陳述句,舒暢明白了對方地意思。他說的是伯爵要求尋找的接頭人。

踏上美洲大陸之前,伯爵曾要求舒暢尋找這位接頭人。由于他們從來沒有來過這片土地。在這大動亂的時刻想找到一個躲藏起來的人難度頗高。所以舒暢一直未曾催促,任費力克斯慢慢查尋,現在終于有結果了。

數十年前,伯爵曾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他不是作為城市親王掌控這片土地的地下世界,只是以游客的身份在這里漫無目的的游蕩,借此尋找他追尋的物品。等伯爵對尋找之旅徹底絕望時,他帶著隨從們前往孟買,唯有幾個外圍人員。留下看守他在當地置辦地產業。

許多年過去了,這些產業屢經易手。當初的產業看護人已經傳承了數代。費力克斯很是費了番功夫來查出那些隱藏身份的看守者。

“安排一下,我明天要見”,舒暢晃著酒杯,似乎在沖剛才那位妖嬈而過的美女講話,費力克斯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望著那位美女好像在評價對方的身材,嘴里卻說的是:“那不行,那家伙待在阿拉斯加,把他從地洞里揪出來,至少需要三天。”

舒暢現在唯一不缺的就是時間:“那就三天,三天後我要見。”

費力克斯點點頭,他繼續說:“找到目標了?”

這是句問話,舒暢慢悠悠的搖搖腦袋,費力克斯毫沒義氣地放下杯子:“我找到目標了,再見。”

他從黑暗中勾了勾手,像是使用了召喚魔法一樣,從黑暗中猛然跳出來一名身材極其惹火的豔麗女郎,她用塗著指甲油地食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費力克斯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女人立刻展開了笑顏,快樂的勾住了費力克斯的肩膀,兩人低聲耳語著,立刻從酒吧里消失。

“你沒護照”,舒暢不滿的嘟囓。費力克斯走的很快,所以舒暢說這句話時,等于沖著虛空自語。

剛才那位嬌嬈的走過去的女郎指縫里夾著一個杯墊,搖搖擺擺的向舒暢走過來,舒暢用欣賞的目光迎接著對方,耳邊卻傳來一聲炸響:“別搞了。”

舒暢沒有回答,他臉上詫異的神情僅僅維持了一秒,立刻恢複了平靜。這時那位女郎已經走到了舒暢面前,將杯墊塞給舒暢,輕輕說:“給我打電話。”說罷,她沖舒暢晃了晃手指

身隱入陰影之中。

“別搞了!”舒暢捏著那個杯墊,振振有詞地沖著那女郎的背影輕聲說,他一振言辭,像足了一位充滿正義感的紳士。

“別裝了”,耳邊那個炸響的聲音繼續爬到他身邊:“來這找樂的都不是些正人君子。別告訴我你一直如此正直。我聽哈根說,在這准能找見你,果然。”

舒暢側轉過身去,沖著剛才那人展開一個憨厚的微笑:“你,你怎麼會來這里,難道你在這間酒吧也兼職?”

這是趙牧,他原本應該在國內,給錢穎打工,當酒吧歌手。現在卻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身邊。

趙牧能找見他。舒暢一點不感到驚訝。不知道哈根欠了趙牧多大一份情,只要這厮一逼迫,哈根總會乖乖吐露舒暢的行蹤。即使舒暢有重大的任務,那混蛋都不記得。

“命苦啊”,趙牧一把抓過舒暢地酒瓶,毫不客氣的給自己斟滿了杯子,一飲而盡,而後才開始抱怨:“你說你吧,跑路你就跑路,一點不專業。瞧,你在芬蘭預定了今年的聖誕賀卡。前幾天,北極村發來確認函,小錢順著地址一查……你居然留下了在美國的聯系地址。

你說你是不是真心想躲藏,真心想躲就別讓人找見,老是留下個聯絡方式。唯恐別人找不見,結果呢,結果我就受苦了。大冬天的,我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趕到了,容易嗎我?”

對于趙牧的抱怨,舒暢早有經驗,這招式太老套了,這麼久了,一點與時俱進的覺悟都沒有。他爽快的掏出支票來,在支票上畫著零。

畫到第三個零地時候。趙牧輕聲哼起歌來——“北風那個吹呀,雪花那個飄呀”。他在用歌聲提醒舒暢,外面正是數九寒冬,他冒著大風雪趕來尋找舒暢,有多麼辛苦。

舒暢給支票上又畫上一個零,趙牧的歌聲只叫了八步。

“不會吧,太黑了,公費旅游要價還這麼高”,舒暢一邊抱怨。一邊在支票上又畫上一個零。這次趙牧的歌聲停了,可舒暢郁悶極了。真想找個惡勢力同歸于盡算了。

不過,這個想法難度高點。論起惡勢力來,有哪個惡勢力比得上他所在的“妖魔”組織,即便他孤身一人找到了那個惡勢力,估計對方只會痛苦流涕的懇求他趕快離開。

拿了錢的趙牧恢複了活寶本性,他時而把歌手趕下台去飲伉高歌,時而穿到酒台搶占酒保的位置,替單身女郎們調一杯不知所謂的雞尾酒。眨眼的功夫,他身邊已圍上了三個女郎,趙牧一邊豪爽的將舒暢點地酒分贈給這些寂寞女郎,一邊上下其手,色迷迷的揩油。

“你真可憐”,看到舒暢被欺負的無話可說,一個單身女郎母性泛濫,親熱的靠在舒暢身上,伸手撫摸舒暢。

“他不可憐”,趙牧截斷那位女郎的話,氣勢洶洶的說:“別惹他,他家地母老虎可厲害了,瞧,我叫那母老虎欺負的欲哭無淚……老板,老板!”

趙牧拍著桌子,醉醺醺的喊著:“再給我來一瓶酒……我要最貴的酒,啥貴買啥,酒不貴,他不付錢。”

趙牧指著舒暢喊叫著,跑過來的老板先沖舒暢點點頭,看到舒暢願意付錢的表態,他轉走向趙牧答道:“先生,Happy先生是我們這的常客,他點的酒都是昂貴的……我們這里也為他准備了十多個產品,你需要喝什麼。”

剛才那位母愛泛濫的女郎已經膩在了舒暢身上,看到舒暢如此飽受欺負,她打抱不平地嚷嚷著。喝酒的趙牧手軟,揪了幾次沒把這個女人揪開,他不滿的警告:“嗨,小妞,他有個女朋友,談了三年的女朋友。”

這句話一說,舒暢周圍的女孩像電打一樣離開了他的身側。

國外有一個奇怪的法律。由于國外事實婚姻過多,所以很多國家法律規定:連續相處半年以上的伴侶,分手的時候任何一方有權要求分家產。

也就是說,談戀愛半年以上,不管你有沒有登記結婚,當你決定分手時,對方至少可以向你索要一筆分手費,如果對方有證據證明他與你存在事實婚姻,他甚至有權要求與你分割家產。

這條法律地存在,也是國外一夜情酒吧泛濫的原因。因為相處過久,比如超過半年,你就要負責對方後半生地幸福,這是一種沉重的責任,也是一種昂貴的奢侈品。一般人消費不起。

趙牧點出了舒暢的三年女友,那些單身女郎看到舒暢沒有否認的表示,這意味著面前這個孤獨的男人不是個無主之物,他的產權已被貼上了標簽,繼續糾纏在他身邊,不符合她們來單身酒吧的宗旨。所以,她們馬上將火力轉移到趙牧身上。

趙牧喝高興了,舒暢已經意興闌珊,他起身告辭,趙牧卻攔著他不讓他走。

“我們多久沒喝酒了,冰天雪地,我從那麼老遠飛過來,你要丟下我,把我丟在芝加哥街頭,夜晚的芝加哥。這里可是黑手黨的大本營。”

“沒問題,這段路是哈根承包的自然場所,絕對安全,別把芝加哥想的那麼恐怖,只要你不從小巷走,絕對沒問題。”

舒暢一邊敷衍著,一邊叫過老板,示意賬單掛在自己賬上。這才是趙牧堅持的本質,聽到舒暢交代完畢,他得意的向身邊那幾個女郎炫耀:“瞧,我們繼續喝,喝多少酒都沒問題,我這位朋友能夠買下整個酒吧……忘了告訴你們,他曾經也擁有一個酒吧,現在扔給他女友……”

趙牧還在舒暢的身後嘮叨,舒暢已經走出酒吧,走到了芝加哥街頭。他站在街頭,深深呼了一口潮濕的冷空氣,他抖了抖身子,背著雙手,慢慢的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大湖地區的冬天並不冷,很多街頭流浪漢即使在冬天,也能裹個紙殼露宿街頭。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0:30
第一四三章 找點麻煩
年終的氣氛是喜氣洋洋的,各大公司都忙著發紅包。這時腰包豐厚的員工們是最快樂的,而各個公司的老板卻最為頭疼。因為年終意味著退稅、報稅高峰,在這個單一稅率的國家,對于稅收的差錯處罰極為駭人,老板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亂出差錯。

年終也是各大基金組織最為活躍的時候,舒暢現在的公司里,就圍滿了基金公司的募捐人,他們竭力的向舒暢兜售自己的基金組織。

“你說,咱來到這個美帝國主義國家,是不是給它找點麻煩?”舒暢翻著一個基金組織遞上來的活動相冊,若有所思的詢問趙牧。

趙牧對舒暢這種招牌式的壞笑早已熟悉,每當對方這樣微笑時,就意味著他又有了壞主意。

舒暢正看的相冊是該基金組織在世界銀行會議期間的活動記錄,在這本相冊上,面前的募捐人正舉著牌子,在世界銀行大會上進行抗議……他抗議弗里茲家的貓影響了鄰居安利的正常生活。

這就是基金會的通常工作,在美國,每到年底,基金會都活躍非常,因為按照法律,公民有權表達自己的想法,政府不應該對因此產生的費用增稅。

也就是說,[.納稅比率越高,為了降低自己的納稅比率,必須把一部分錢消費出去。

法律支持市民消費,因為消費產生了就業率。所以,在單一稅率國家,這部分消費是可以抵稅的,因為政府已經對它增收了消費稅。捐錢基金會也是一種消費。因為它制造了就業,只要有就業就有納稅。

這種現象並不僅僅存在于美國,地球文明大多數國家都采用相似的法律。

那麼基金會做什麼用,它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為你抗議鄰居家的貓。

世界各國對于基金會管理都非常嚴格,他們不能允許拿錢不辦事的現象存在。基金會既然收了捐助,它就必須向捐助人,以及基金監管者證明它拿了錢,確實表達了捐助者的意願。沒有用來蓋豪華辦公樓,買豪華汽車以及包二奶。怎麼證明這一切,新聞報道有之。

那位基金募捐者拿來地相冊就是一份報道目錄,他向捐助者證實自己的誠實——瞧,你對鄰居家的貓不滿,我收了你的錢,並沒有因此產生暴利。你捐助的每一分錢都花在了實處,我用你的錢前往世界銀行年會進行了抗議,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對鄰居家的貓不滿……諸如此例。

各國基金會這些千奇百怪的抗議起源于二戰後期,剛開始時,各國記者對于那些稀奇古怪的抗議非常感興趣,基金操作者想獲得媒體地報導,以此當作證據並不困難,但幾十年後,你到世界銀行年會上抗議鄰居家的貓,已經引不起記者的注意,所以他們必須竭盡所能的搞怪,以便讓記者關注自己。

這名募捐人的照片冊就說明了一切。在這份捐助冊上,募捐人的裝束極盡怪帶職能式,他們或而留著駭人聽聞的發型,或者將自己的胡子修剪的觸目驚心。至于照片上地人物表情則是一部鬼臉大全,看完這本相片,你會感覺自己來到了“妖魔世界”……不。連“妖魔”都為之驚歎。

趙牧雖然在美國生活多年,但他從沒有經過這種事情,照片上的形象引得他咯吱咯吱笑個不停,他不時還停下來,詢問募捐人的心得體會。舒暢剛才的話引起了他的嚴重同意。

“太好了,我從沒想到搗亂還能抵稅,就這樣,我們抗議什麼?”趙牧興致勃勃的說。

募捐人現在穿的很正式,嗯,進出西爾斯大廈必須穿的很正式。他的襯衫紐扣一粒不納的扣嚴。規規整整地打著領帶,對于趙牧的提問他回答的也規規矩矩。

“從全球變暖,到地球災難平凡,任何一點問題你都可以進行抗議……嗯,最近比較流行抗議布什總統,上帝作證,他快要下台了,抗議他現在最時髦。”

那個人停頓了一下,極為誠懇的建議:“比如。他最近前往戴維營度假——我們可以抗議他多花了納稅人的錢;他約外國領導人打棒球——我們可以抗議他技術卓虐,以至于損害了國家形象;他中午吃了花椰菜。沒有啃玉米棒——我們可以抗議他損害了玉米種植者的積極性……”舒暢中間插嘴:“什麼,你說他只吃了花椰菜”,舒暢地臉板的一本正經:“我認為他不僅損害了玉米種植者的積極性,還損害了西瓜種植者的積極性……”

“還有茄子”,趙牧熱切的歉意:“他也傷害了茄子種植者的感情,西紅柿種植者的感情他也傷害了。”

“還有產業工人”,舒暢的臉色很嚴峻,他鄭重其事的說:“我認為,他吃花椰菜的時候沒有開著汽車吃,這對汽車工業是極大地傷害……汽車工業有137個相關產業——輪胎、橡膠、鋼鐵,這些產業工人他都狠狠傷害了。”

舒暢和趙牧兩人說的興致勃勃,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用手捂住了臉,一副沒臉見人的神情,但那位募捐人卻一點沒有荒誕的感覺,他嚴肅的板著臉,連連贊賞的點頭。

“你需要在什麼場合抗議——歐盟會議?北約會議?聯合國大會?……你的任何要求我們都能滿足!”

既然給美帝國主義搗亂,舒暢比較中意美國的國產會議,可他並不了解美國,再加上這個國家不太愛開會,這讓他有點茫然:“美國,我是說比較受關注地大型會議,最好在年前搞定,你有相關的介紹嗎?”

“西部產業聯盟大會!”募捐人一臉鄭重地推建:“你說總統損害了產業工人的利益,這個大會太合適了。這是個工會組織的年終狂歡,這樣一提在大會上一定會引起共鳴。”

舒暢一邊開支票,一邊咯咯地笑個不停。聽到募捐人的話,他隨口的回答還是泄露了自己的本意:“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說會引起共鳴……沒想到美國的傻瓜這麼多。”

趙牧也狂笑不止,合上了相本,他卻漸漸的收斂了笑容,悵然若失的說:“現在,國內是個什麼情形,錢經理他們應該收到了你的聖誕祝福。”

募捐人目的達到,高興地收起支票。費力克斯帶領著一群會計緊跟著走上來,連續支付了幾筆款項之後,

納稅等級已經大大降低,會計們開始根據他的支出情情況。趁著會計們翻弄票據的功夫,費力克斯湊近舒暢的耳邊低聲說:“安排好了,聖誕,他可以見你。”

趙牧的耳朵很好使,聽到費力克斯低語,他緊惕的掃了一眼舒暢。遞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可他馬上被公司的員工轉移了注意。

舒暢交往地都是些什麼人,按照中國的古話說,那就是往來無白丁。趙牧不屬于公司的員工,他又是舒暢的朋友,剛剛還從後者手里敲詐了一筆豐厚的年終獎金,他現在吃住都由舒暢負擔,所以弄到手的錢基本上都花在女人身上,這種人在辦公室小妹的眼里,接近鑽石王老五的身價。那些小妹們一等忙完手頭工作,立刻簇擁在趙牧身邊。

“Boss,入一問。她的手不引人注目地揉弄著趙牧的耳垂。本來沒人注意她的手下動作,但趙牧這個人做事誇張,他居然舒服的大聲呻吟出來,以至于眾人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舒暢才做出一個點頭動作。趙牧的領帶已被那個女孩揪住,而後那女孩像牽狗一樣牽著興沖沖、急色色地趙牧沖出了辦公室。

阿拉斯加,極目所致都是大塊的冰原。冰原上偶爾馳騁著幾個狗拉雪,雪橇上的人都裹著厚厚實實。

小飛機降落在冰面上,舒暢穿的很淡薄走向飛機。他隨身只是一件鹿皮夾克,身邊的費力克斯又是裘皮大衣,又是電熱帽子,臉上還圍著一個羊絨圍巾,只露出兩只眼睛。

雪橇車載著這兩人向冰原深處駛去,繞過平坦的雪野。雪地車開始爬山。這時,寒風呼嘯。穿著很單薄的舒暢精神抖擻,臃腫而厚實的費力克斯卻縮成了一團。等車停穩時,費力克斯幾乎凍僵了,他全靠人拖著才走下了雪橇車,站在雪地上,半晌仍保持著僵立的蹲姿。而舒暢已經輕盈的圍著雪松林地入口兜了個***。

“是這嗎?”舒暢問恢複正常的費力克斯。

費力克斯不停的跺著腳,他從懷里哆哆嗦嗦的摸出一口衛星定位儀,沖沖的掃了幾眼:“應該是這吧。按他所說,有兩英里的山路過于陡峭。雪地車無法上去。”

這個人沒誠意,既然雪地車沒法上去,那應該派一輛直升機來接舒暢,可他卻派了一個雪地車來。

雪地上沒有一個腳印,全憑衛星定位器的指示,兩個人踩著默契的積雪,慢慢向上爬,這時,就顯出了舒暢的靈便與費力克斯地笨拙,後者穿得太多,每走一步都要喘上半天。

“喂,你為什麼穿的這麼單薄,這未免太特殊了吧”,費力克斯氣喘籲籲地說。

費力克斯的意思是來到這——阿拉斯加雪原,兩個人應該像普通游客那樣,穿著很保暖,不應該顯得過于特殊。

“你應該先問問”,舒暢特有點自鳴得意:“這身衣服不保暖嗎……你錯了,這是套電熱服,里面有電阻絲為衣服加熱。四十年前,宇航員登上月球的時候,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

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套衣服早已轉入民用……還有鞋子,這是機電鞋,鞋底會產生一個反沖氣流,當年宇航員走在月球上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的鞋子防止陷入月層中,現在人們用來行走于雪地。

你老套了,早問我一聲,你不會像個上世紀的人走在這片雪松林中。”

舒暢顯得很輕松,他邊走邊取笑費力克斯,兩英里路眨眼就到,不久,眼前便出現了用巨松組成的門廊。

舒暢站在門口,總感覺眼前的景象很熟悉。這類似一個在中國常見的防空洞。厚重的水泥門依山而建,它鑲嵌在石壁中,附近直著幾棵假樹作為掩飾。

水泥門兩邊是削平的山石,這里本該是寫標語的地方,如果寫上“備戰備荒為人民”,那就是一副完全熟悉的景象了。但現在,山石上的標語是一句哀鳴——“我父我父,為什麼一切”。

這句話是耶說的,傳說他在被釘上十字架時,便仰天說了這麼一句名言。

山府里藏的那個人也是位被遺棄者,當初伯爵帶著從人遷移到了孟買,唯獨留下了這個人看守他的產業。伯爵從此再沒有過問他這些產業,而按照規矩,這個人必須過一段時間便讓產業進行一次變革——或者以遺產繼承名義,或者以轉售名義。

沉重的大門緩緩欲開,一個瘦小骨干的老人站在門口,他親自推開了大門,並站在洞口,眯起眼睛打量著雪地上的訪客。

這是一個打扮極其落伍的老人,他甚至穿著十九世紀的教士長袍,渾身散發著古舊的氣息,白淨的皮膚上沒有血色,像是一個常年生活在墳墓中的幽魂。

舒暢無意識的搖搖頭,對面那個老人干澀的發問:“中國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那個老人伸出干枯的食指,指了指對面的山腰,喃喃地說:“那里也住著一個中國人,姓孔。”

舒暢點點頭,他知道那個地方,那個孔姓老人其家族曾被稱為明國四大家族之一。他買下一座山梁,掏空了山腹,建了一座“末日避難所”。據說,這座避難所比美國的“國家末日避難所”還要變態,它深入地下數公里,洞穴的牆壁用厚達兩公里的水泥澆築,即使遭到核彈攻擊,洞里面的人也能依靠儲存的食物,在封閉的洞穴里持續生活二十幾年。

舒暢笑了,這個老頭顯然是在仿效,他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仿效自己的鄰居建造了一個“末日避難所”,但顯然他沒有自己鄰居的財大氣粗,建的避難所讓人一目了然。

不過,也許這個人就是想讓人找見,所以他才沒有做足了偽裝。從洞側牆上的標語看,他有怨氣,他帶著濃厚的怨氣,一邊等待,一邊燃燒著恨意,所以他不希望別人將他遺忘。

“我父我父,你為什麼離棄我”,舒暢帶著濃重的哀痛,讀著牆壁上的標語,他沖對方送出手去:“我們都是孤獨的、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不是別人離棄了我們,而是我們離棄了整個世界。馬歇爾,我依據約定,前來見你。我希望你還沒有忘記約定。”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0:30
第一四四章 契約自動生效
“約定?!”那個老人站在雪地里,眯起眼睛端詳著午後的陽光。

午後的太陽照在雪地上很刺眼,按正常狀況雪地上行走的人應該戴一副厚厚的墨鏡,以防止犯上雪盲症。但在場的三個人都不是平常人,他們都沒有戴墨鏡。

“多久了?”那個干枯的老頭無意識的嘟囓一聲:“時間,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概念了,約定?這個詞對我來說,過于遙遠……你需要提醒我一下,什麼約定?誰讓我守諾千年?”

這句話帶有明顯的怨氣。按理說,對方既然願意達成會見,雙方應該就一些基本的事實達成共識,此時此刻,舒暢與費力克斯已經站在了面前,他還要詢問約定者是誰,詢問約定的諾言是什麼,這就過分了。

舒暢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向了雪地上的太陽,他張開了雙臂,像是擁抱陽光的溫暖,將和煦的陽光攬入懷中,而後他舒服的發出一聲聲音,眼神順勢望下去,望向了面前這干枯的老頭。

“當初你為什麼留下來?因為你是一位阿諾卡多?瞧,生活在陽光之下多麼幸福,你還奢求什麼?

他們為什麼丟下你……我相信,你是唯一可以在陽光之下隨意活動的人,所以那份產業唯有你有能力進行監管……

你應該感到榮耀而不是恥辱,得了,幾百年過去了,你不應該還像一個怨婦一樣抱怨當初的離棄……

你還想說什麼,傾訴你的苦難嗎?我來了,這意味著你已經回家了,你還要抱怨什麼——當你在陽光之下自由的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別人只能躲在陰暗的下水道里,一天一天地打發無所事事的光陰。

相比他們,你有什麼可以抱怨的,抱怨你的孤獨?那個‘妖魔’不孤獨?”

舒暢掃了一下周圍的山崖,掃了一下堆滿雪的樹林,目前,雪地上唯一的足跡就是他們留下的。望著那雪地上唯一的足跡,舒暢搖搖頭:“這種生活是你選擇地,你本應該生活在大城市里。生活在燈紅酒綠之中,但你現在卻選擇了孤獨。你現在抱怨嗎?抱怨你的享受,抱怨你享受的這份孤獨。”

這個人現在居住的環境,比生活在大城市里還有奢侈。修築一個昂貴的、承納孤寂的“末日避難所”,這是一個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奢侈享受……當今世界上,有誰能與明國四大家族並稱,而那四大家族中,也唯有一人有能力避世而居,他就是那老頭的鄰居。

現在。那老頭正在為自己的毗鄰而居抱怨,他有資格抱怨嗎?別人想抱怨,有這個資本嗎?

舒暢是個極端物質地人,大多數時候,他冷冰冰的情緒不為感情而波動,當然也不為這老頭的奢華抱怨而波動。他毫不客氣的戳穿了對方的虛偽。這番話讓對方深深的共鳴。

“噢,確實,很有道理,我不應該抱怨……瞧我,把這漫長的時間用來做什麼。用來自怨自哀……你羨慕我嗎?”

舒暢擰起眉毛:“不,我討厭這種孤獨,我日日盼著死亡的來臨,以便讓我能擺脫這種孤寂。可令我憤恨的是——死神它害怕見到我。

于是,我一日複一日的數著指頭,打發著無聊地時光;

于是。我天天盼著太陽升起,盼著太陽落下,等待一天的消失;

于是,我每天都在黑暗里哭泣,我每天都在流浪——哪怕躺在床上,度過一天又一天,我的思想也在流浪。

我的苦痛無法對人訴說,我盼望死神來拜訪,我盼望能夠終結我的無聊。

但我什麼辦法,我還要繼續留下去。我還要繼續忍受下去,我還要繼續等待下去。

但你不用。我來了,終結了你的等待。從此你自由了,你還期望什麼?還有比你更幸運地‘妖魔’嗎?”

舒暢的話一說完,仿佛陽光回到了那個人身上,那個干枯瘦小的人渾身上下用肉眼可查的速度快速恢複生機,眨眼之間,陡然而升的氣勢,讓對方身軀脹大了很多。似乎有一個神奇的熨斗,撫平了對方每一根皺紋。

“來來來。歡迎,歡迎你接過我這滿溢的苦杯……哈哈,就像你說,我的苦難結束了,從今以後,所有的苦難都是你的事務。歡迎你接過這段旅程。”

那老頭……不,應該說那位中年人現在精神抖擻地引領著舒暢往洞穴深處走去,現在,他連核對接頭暗語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盡快交卸這副沉重的責任。

一進門,石壁上刻得第一幅標語,完美的體現了這個人的心情——“分手的時候到了,你們活,我去死,誰的去路好,只有神知道”。

這是蘇格拉底說的。它跟洞門口的標語一樣,也是屬于臨終遺言性質地講話。據說,蘇格拉底臨上絞刑架時,很從容的說了如上那番話。

塗鴉文化是從十九世紀末期開始地,面前這個老人看來很受塗鴉文化的影響,他不僅在洞門口刷上了標語,一進大門,從洞門口直往極幽深處,全是橫七豎八的塗鴉。

何以解憂,唯有塗鴉。

舒暢走走停停,他在第一句話面前停了一下,嘴里還低聲嘟囓:“分手的時候到了,你們活,我去死,誰的去路好,只有神知道——誰生誰死,只有神知道!”

剛才舒暢還在門口與那個人感歎了一番生死的觀念,進了洞里才知道,面前這個被眾人拋棄的人,在寂寞無奈中,早已把哈姆雷特的難題翻來覆去的考慮了無數遍,他在整個山洞中滿滿的塗上了自己的感慨,從那狂亂的筆跡來看,他的神智已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態來衡量。

接下來是丹東地話——“生命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誰要奪去,盡管奪去好了,我自己早就希望把它丟掉了。”

這位革命導師的導師以瘋狂而著名。他以毀滅這個世界為最高終旨

導著無數追隨者,拋頭顱灑熱血,前仆後繼的毀滅世毀滅世界之前,他首先毀滅了自己。

這段話很瘋狂,舒暢站在這段話前,悵然若失,因為他剛才所說的那些理念,與這番話是那麼的嵌合。以至于自己都有點羞愧。

“你喜歡遺言嗎?為什麼牆上寫的都是遺言,欽定遺言是什麼——人的一生應該這樣渡過……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都已經獻給人類最壯麗地事業……”

對面的那老頭極不服氣,他瞥著嘴說:“人類最壯麗的事業——我們‘妖魔’談論人類的事業,你不覺得很滑稽嗎?”

是滑稽,舒暢耷拉著腦袋埋著頭往洞穴深處走去。

洞穴里沒有其他人,連個仆人都沒有,老頭在前面走。腳步聲孤獨而轟動,舒暢緊跟在後面,腳步聲趾高氣昂。費力克斯懶懶散散尾隨,腳步聲可有可無。

整個洞穴顯得很簡樸,像大多數盜版貨物一樣,帶著濃重的模仿氣息。可因為財力有限,模仿的組設的到位,讓人覺得到處充滿了遺憾。

山府深處是個大廳,像足了戰備儲存庫,廳堂很大。能夠容納下一個中隊的直升機外加三十余輛坦克。本來這應該擺滿類似的武械,但現在大廳里堆滿了雜物,像個巨大地垃圾堆。唯一的區別是它沒有散發那些陳腐的氣味。

就在大廳的一腳,那個老頭懶洋洋的躺在一張陳舊的沙發床上,他有氣無力的向舒暢指點了一下旁邊的沙發椅,而後仰臉朝天。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向自己的心理醫生傾訴。

“多少年了……我剛才說過,時間對我已沒有意義,我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伯爵讓你們來找什麼……啊,我想起來了,他當初在尋找‘上帝武裝’,這一找便是二十多年,毫無線索。

傳說地起源是什麼?傳說中,當初吉密魑氏族屬于魔黨,但他們卻喜歡扮演秘黨成員。把魔黨的消息告訴秘黨。他們是搗蛋鬼,或者說是一群酷愛角色扮演的人。他們喜歡扮演你的親朋好友並以詢問他人,誘使對方說出心里的秘密,作為人生樂趣。

他們不停的扮演著不同地角色,並以此作為樂趣,作為人生曆練,在不同的角色扮演中,他們獲得了無數駭人聽聞的絕對隱私。但他們並沒有保守秘密的覺悟,他們把這當作炫耀。喜歡把魔黨的秘密告訴秘黨,同時也四處散播核心隱私。

遺棄。他們的行為受到了十三氏族共同的遺棄,無論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傾訴對象原來是個泄密者——尤其是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一般不喜歡袒露自然,而一旦他們袒露,則甯願傾訴對象死了。

然而吉密魑人不是這樣,他們喜歡裝成你最熟悉的人,比如你地父親,比如你的妻子兒女,他們有一種技巧,可以減弱人的自我約束力,使人希望傾訴。

如是他們成了所有人的共同敵人……如是他們遭到了遺棄。

確切地說,那不是遺棄,而是一次謀殺,人們指定了他們乘坐的船,指定了他們的船員,指定了他們的航向,他們啟航了,結果正如大家意料,他們永遠沒有踏上陸地。

死亡就這麼簡單,丹東說的,誰要誰拿去。大家都要,如是他們必須死。

死亡究竟是怎麼發生的,現在以後無可考究,但是有一種傳說,傳說他們在航行中要路過‘冰點’,有一個滿腹怨恨地人在那艘船上,依照約定,他將在‘冰點’引爆一顆冰彈,以便與吉米里族同歸于盡。

那伙人再沒有踏上大陸,這說明計劃如期實施,整個一個氏族消失在北冰洋上,他們被永遠的封凍起來。”

舒暢想到自己路上見到地情形,他小心的提醒:“我聽說,從去年開始,或者從三年前開始,南北極當年冬季凝結的冰塊,都沒有保存到第二年夏天。

地球變熱了,從三年前開始,再沒有萬年不化的寒冰。南北極的冰塊都在加速溶解,當年凝結的冰塊已經全部溶化,而且現在,數百年前凝結的寒冰也開始溶解……

當初那些人沒有預防措施嗎?他們沒有想到:萬一行動失敗,怎麼迎接吉密魑人的報複?”

那人說到這,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停下講述,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舒暢。舒暢張了張嘴,甭想說什麼,但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有人……有人提前趕到了這里,准備迎接他們的到來”,這番話舒暢是以不能肯定的語氣詢問對方。他似乎模模糊糊的抓住了什麼,但卻不敢肯定。

“當然有人”,對面這人用絕對不能質疑的態度回答:“這是一次孤島行動……事情的關鍵就在這兒。

有人派出了追殺者——不是一個人和一個組織,所有人都痛恨他們,但他們絕不會承認這點。于是當時的美洲大陸可以說彙集了舊世界所有的刺殺精英,或者說,舊世界的刺殺精英借這個機會擺脫了控制——用你們中國話怎麼說,這叫“鯉魚躍龍門”。

他們從此生活在這片自由的大地里,沒有人約束,沒有人管制,甚至沒有人承認他們的存在。

但他們確實存在,他們的契約也依舊存在,這是他們獲得自由的代價——多少年過去了,雖然他們的目標一直沒有出現,但他們依然等待,等待著那人踏上這片大陸。

一旦他們踏上這片土地,你猜會出現什麼——契約自動生效,完成了契約,則意味著他們獲得完全的自由,他們的最後承諾已經履行了,他們該付的代價已經付清了……”

舒暢警覺的望著對方,調勻了自己的呼吸,輕輕的問:“你也在其中?”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0:34
第一四五章 秘密就擺在眼前
“我是個棄兒,一直就是”,那個人用悲哀的語氣回答:“你認為他們會選擇什麼人來執行這次任務,普通人,他們能夠抵禦吉密里人的反擊嗎——唯有阿魯卡多,兼具二者之長,卻能像普通人一樣隱藏住‘黑暗氣息’。

我父親就是其中之一,但不幸的是,我是個私生子。一個沒有家族負擔,但卻擁有家族技能的私生子。因為我對傳承的茫然無知,我幸運的進入了伯爵的視眼,我沒有逃脫必然的宿命。我依舊是一個行走于黑暗世界的人,亦如我的父親、亦如我的祖父。”

舒暢手腕一翻,一只金色的格魯格手槍出現在他手中,與此同時,槍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子彈上頭了,機頭張開。舒暢手里握著這支槍,臉上卻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好像他手里拿的是一只無害的雪茄煙。

面前的這人對舒暢的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垂下眼簾,平淡的看了一眼舒暢手上的槍,語氣中充滿嘲諷:“得了吧,我是個隱居的人,但我並沒有喪失應有的眼光,你是位瑪士撒拉、第五代黑暗世界的傳承人,而我是個第十六代的阿魯卡多。

你需要用玩意來增加膽量嗎?不,你根本不需要這個東西就能控制住我”,那老頭掃了一下周圍的一切,補充說:“你可以不費吹非之力控制這里的一切。我惟一的優勢就在于不讓你找見,當你發現我的時候,一切反抗都已經結束了。”

舒暢手里飛快的轉動手槍,張開的槍擊沒有影響他把手槍玩出花樣來,好像他手里玩弄這一個打火機一樣,時而旋轉。時而機頭開合不停。

“握著這玩意,能是我說話更有底氣……我現在嗓門很大地問你,伯爵追尋了幾十年沒找到的東西,是否已到了你的手里……嗯,就像你剛才說的,我是位瑪士撒拉。我有一千種手段奪取你的記憶。

讓我們都爽快點,讓我們彼此都不要浪費時間——繼續說下去,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作為家族的棄兒,你最終還是回歸了家族;作為當初的‘孤島行動’責任人。你最終承擔起家族責任。”

舒暢關上了槍擊,這時,上了膛的槍,即使彈夾退下里面仍有一顆子彈,舒暢冒失無害的將彈夾退下,將槍平靜的放在面前地茶幾上。

其實他是想向這人展示彈夾里的銀彈。卸下的彈夾在茶幾上顯得銀光,這種白色的子彈讓人一看絕不會誤會。

對面那人嘴角上的嘲諷意味更加濃郁了。這是個拙劣的威脅,身為瑪士撒拉,舒暢不應該向他顯擺這種低劣武器。因為他的存在比子彈更有威脅力。

“你說的不錯……伯爵當初走入歧途,他在這片大陸上找啊找,沒想到掌握秘密的人就在他身邊。

十三氏族當初擁有三十多艘幽靈船,為了消滅這群搗蛋,他們一次性拿出六分之一地幽靈船。

先期抵達的有三艘大船。他們卸下了數百噸的貨物,貨物當中有五十噸吉密魑族故鄉的泥土,還有他們用于修建房屋的石塊。

這並不奇怪。美洲大陸創立地時候,那些貴族們都喜歡用家鄉的岩石修建自己的城堡,他們喜歡在歐洲采購家具與生活用具。肯特親王地行為跟當初的華盛頓、傑佛遜沒什麼兩樣。

為了不驚動吉密魑人,這些物品被正常的運抵他們選定居住地——整個美洲大陸沒有人特別關注這批貨物,唯有當初那些參與孤島行動的人……讓我們怎麼稱呼呢?我們姑且稱這群人為制裁者吧。

制裁者不得不盯住這批貨物,因為他們在等待托運人的出現,他們接收任務的時候絕不表露自己的身份,絕不透露行動的目的。

他們孤獨的存在著,保守了那個秘密數百年。而後貨物托運人一直沒有出現……”

舒暢地表情有點興奮,有點驚奇。甚至,有點貪婪……

“你是說他們都受過刺殺訓練,至少能夠應付善變的吉密里人?”舒暢問話的聲音里出現一絲顫抖。

對面那人點點頭。隨著他這個點頭,舒暢表情變得很親熱。他用毫不見外地口氣詢問起來:“我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瞧,聊了這麼久,我們彼此都沒有通告一下,別人叫我Happy,快樂。”

對面那人皺了一下眉頭,低聲嘟囓了一句“你可沒給我帶來快樂”,不等舒暢反應,他立刻用熱情地嗓門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馬薩諸斯,或者說弗吉尼亞,什麼都行。”

“那批貨物里有‘上帝武裝’”,舒暢興奮的補充說:“我知道他們找見了‘上帝武裝’,但他們並沒有保存多久,就在他們得到‘上帝武裝’的同時,命令下達了,他們必須前往新大陸。

由于時間緊迫。他們沒來得及詳細考證。臨走時,他們只好強迫當初的發現者隨行……為了不引起別人的覬覦,他們把那個東西裝入隨身物品中,當作一件普通貨物發往新大陸。

多少年了,沒有人知道那批泥土與岩石當中隱藏著著名的‘上帝武裝’。除了一直關注這批貨物的人。多少年過去了,當初的追殺者,見到貨主遲遲沒有出現,他們竊取了這批貨物……”

“建造這個地下堡壘是為什麼,是不是為了存放那批貨物,它在哪,我們身邊這堆垃圾,難道……”

馬薩諸斯,或者也叫弗吉尼亞,輕輕的點點頭,肯定了舒暢的問話。

“原來……”舒暢站起身來,打量著身邊那批亂堆亂放的橡木箱與包裹。這些貨物的包裝箱太古老了,以至于破損的木箱縫里全是淌出的泥土岩漿與碎石。

這些破舊的木箱放在別人那里,幾乎等同于垃圾,但在舒暢這個贗品大師手里,不亞于一座金山。他仿佛從這里看到了達芬奇、倫勃朗地身影。

偽造這些大師的名作,最大的障礙是什麼,不是繪畫技巧。在現代顯微技術的情況下,那些大師的傑作被先進的科學儀器分析的很透徹,他們使用的顏料,以及畫作上每一個細微的顏色渲染都已經毫無秘密了。

唯一的障礙就在于畫框。那些大師所用地畫框都是幾百年前的木料,一座同位素鑒定,它們的年代一目了然。大師的

可能畫在一棵二十世紀砍伐下來的木材上。

所以,到二十世紀末期,發現這個訣竅的贗品大師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古舊家具。他們的大肆收購行為掀起了世紀末期古舊家具熱潮。在那股熱潮之下,式樣款式對古舊家具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舊家具所用的木板。

舒暢現在手中有唐甯那里收刮地古舊顏料,如果再加上這批古舊木板,哪怕他重新創作一副新畫,只要依照大師們的風格繪制,誰敢說是假的,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是古老的,人們只會以為那是大師們未被發現地遺失作品……

至于舊木板里裹著的那些岩石與泥土。這不重要,那堆垃圾里面唯有一樣是重要的——“上帝武裝”。

它現在就在舒暢面前,當秘密就擺在眼前,隨手就能揭開時,舒暢顯得不那麼迫切。他手按在木盒上,閉起眼睛,似乎在感受里面地神聖氣息。但費力克斯卻不相信這點。

果然。舒暢閉目喘息了良久,他睜開眼睛第一句話不問“上帝武裝”,問那些當初的孤島行動人員。

“你是怎麼獲得這一切的……噢,我忘了,你重新回到了家族,于是家族使命便被你傳承下去,是不是這樣?

嗯,我是說:當你重歸家族的時候,你跟那群行動人員還有聯系嗎?”

馬薩諸斯這時也覺察到了舒暢的意圖,他小心翼翼的選擇字眼回答:“你知道。家族的血脈總是越來越稀薄,當初,阿魯卡多的血被一代代吸食。幾百年過去了,有些人並不認為他們需要履行承諾。至少不需要所有的家族成員履行承諾。”

“有多少,現在我們能召集到多少人……讓我換一種說法,說的更直接點——在什麼樣地情況下能夠讓那群人恢複行動。”

這回,連費力克斯都明白了舒暢的意思,事關自己的安危,他立刻參與起來:“你清楚外面地情況嗎……大動亂的時候來了。秘黨、魔黨都不存在了,世界重新歸于混沌,我們需要召集所有地人起來行動。

或許這次行動沒有崇高的行動口號,我們只有一個目的——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不受侵害。”

費力克斯還想進一步解釋,那個人伸出手制止了費力克斯的話,他的手輕輕敲敲牙,咧開嘴向對方解釋自己的牙齒:“我並不是一個落後于時代的老頑固。”

馬薩諸斯是在向費力克斯炫耀他的“智能牙齒”。

這是五年前才出現的新技術,在一粒牙齒中鑲嵌一個智能芯片,這個芯片集合了移動電話與MP3能。牙齒的擁有者可以通過它來接電話,並能連上互聯網收聽語音版的互聯網信息。

由于牙齒所發出來的聲音是通過骨骼傳導的,所以,當“智能牙齒”的擁有者接聽電話,或者聽音樂、聽廣播的時候,哪怕他對方坐的人也聽不到半絲泄露的聲音。

“智能牙齒”的發明人炫耀的就是這個絕對隱私。而廣告宣傳片上,牙齒的擁有者正在一個重要會議上打盹,實際上他正在聽自己喜歡的棒球賽。

也就是說,馬薩諸斯與舒暢聊天的時候,也許他的心思正在某個頻道的廣播上,或許他正在凝聽某個黑人歌手的說唱,想起這個就令舒暢牙癢。

“安塔盧維亞,那個傳說中的‘神的存在’,不是我們所能反抗的”,馬薩諸斯咧著嘴,閃露著他的牙齒,伸出手去,拍一拍舒暢放在茶幾上的槍:“這柄小槍也不行。在他面前,大多數‘妖魔’都不會抬一下眼皮。安塔盧維亞也不會掃他一眼。

我們受的訓練是偽裝成普通人,最誠實、最憨厚的普通美洲農民,我們會將自己的黑暗氣息隱藏起來,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對方,而後完成刺殺。

但這一點對安塔盧維亞沒用,我們的氣息甚至瞞不過你,而你,你不是被他追殺到了美洲嗎?”

對方的話讓舒暢有點尷尬,他還想再試一試,但對方那只拍槍的手已轉而撫摸裝“上帝武裝”的木箱。

“我不知道伯爵為什麼尋找它,里面的東西我看了,一柄普通的騎士大劍而已,但我想,伯爵竟然花了數十年的功夫在尋找,一定有原因。

現在,在這個威亂的時刻,你來了,你依舊在尋找它,那麼我們最後的希望就在它了,如果這里面的東西不能給我們一點信心,那我們絕不會響應號召。

如此,我們將依舊是普通人,我們將隱名埋姓生活在芸芸人海中,我們將繼續用常人的思維思考問題,呼吸平常人呼吸的空氣。而常人……”

馬薩諸斯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說:“而常人的數量過于龐大,安塔盧維亞要殺多少人才能將屠刀駕到我們的身上,十億、五十億、還是一百億?”

舒暢學著對方也深吸了一口氣,他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

這是一個櫻桃木制作的木箱,因年代太久了,木色微微發黑。這木盒沒有太多裝飾,它就像小提琴盒一樣,拱形的表面打磨的很光滑,摸上去有點溫潤的感覺。

木盒上也是一把普通的鎖子——嚴格地說,它甚至算不上鎖子,只能算是一個盒扣。這盒扣很容易撥開,盒子里面的東西對任何人都不存在秘密。

然而,這里面真的有秘密。

“劍柄嗎?”馬薩諸斯平靜地說:“我曾經懷疑過劍柄,但里面裝的是一種液體,X光都不能穿透,我無法打開。我甚至認為它是整體澆築而成,根本沒法打開。

據說,中世紀時代,騎士們都要在劍柄里灌一些水銀,或者在劍柄外頭掛上一個沉重的鉛球。這是為了改變武器的重心,使它更便于揮動,所以如果劍柄里裝的是水銀,我毫不驚訝。

可這里頭沒有秘密,劍柄里裝的是一種金屬液,由于封裝的原因,我無法確認里面是不是。但里面沒有其他的東西。液體里混雜固體,晃動時會發出聲響。它隱藏不住的。

但這柄劍沒有其他聲響,也就說,整個劍柄里全是金屬液,你見過有誰能在液體上書寫嗎?這不可能,這就是一柄普通的騎士劍,它里面沒有秘密。”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1:07
第一四六章 真正的機密永遠控制在少數人手里
舒暢手按在木盒上,這木盒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他仿佛在撫摸一件永生命的物體一樣……它在跳動,像心髒一樣有節律性的跳動;它在呼吸,感覺它像一個極度冷靜的人一般,呼吸極有規律,一張一合間,全不為外界因素所影響。

感受著這呼吸節奏,舒暢似乎看到一個冰冷的人,正在陰沉的觀察著世界,甚至傾聽著他們在談論自己。

舒暢縮回手去,他的表情也沒有絲毫波動,用最平淡的語氣回答:“我的任務是把它帶走,至于它隱藏了什麼秘密,這我沒有興趣。”

馬薩諸斯一驚。舒暢這話似乎在責怪他忍不住窺探之心,他連忙表達:“很遺憾,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守著這東西數十年,是人總要有點好奇。

請放心,我絕對沒有占為己有的心思,我只是端詳了一下,並沒有造成損害……”

舒暢本沒有責備對方的意思,見到對方如此表白,他連忙轉移了話題:“茶,我怎麼沒看到你的仆人,我的茶杯空了,讓他們來添水。”

這是句毫無意義的話,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轉移話題,馬薩諸斯領會了舒暢的好意,他跳起身來回答:“稍等。”眨眼之間,他便從房間消失。

費力克斯一直用局外人的姿態旁觀這一切,等此人消失後,他悠悠的解釋:“伯爵留下了幾個產業經紀人,我是其中之一。現在外面一片混亂,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

幸好我還記得這個人,所以……”

這也是段無意義的話。伯爵既然在昏迷之前。提到過讓費力克斯尋找此人,那他怎麼找見這個人不是關鍵。關鍵是現在東西到手了,一切紛亂似乎有了終結的預兆。

門開了,馬薩諸斯興匆匆的扛著一桶水走了進來,他地出現令屋里面的人大為驚訝。

“不會吧……”舒暢的表情難以置信:“我只是……”

他只是想岔開話題而已,沒想到馬薩諸斯竟然親自去抗水,這讓他有點感動。

費力克斯看問題最接近真相:“不會吧,你這里居然沒有一個仆人。”

馬薩諸斯點點頭,他樂顛顛的認可了費力克斯的猜測,而後他將這桶水裝在飲水機上。開始殷勤的為舒暢斟茶。

舒暢再次搖了搖頭。避世隱居到了這份上,已經不是享受,是自尋煩惱。

按理說,大多數美國住宅都有兩套水管,一套是純淨水,可以直接飲用,另一套45度的溫水,可以用來洗澡。據說德國人的家居更為變態,他們的房子里面還有一個啤酒管。擰開龍頭可以拿啤酒當自來水喝。

據說,那個孔姓避世隱居者,他修建的“末日避難所”有自己地飲水處理系統,能將重度核汙染的地下水直接轉換成飲用水……這個人,看來連避世隱居做的都不專業。這座避難所外表看似模似樣,里面,居然沒有一套完整的飲水系統。

舒暢現在知道了伯爵當初為什麼選定這個人看守自己的產業。這個人。或者這個人所在的家族,其血脈里有一種白癡因子,做事情比較魯鈍,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比較執著,沒有私心雜念。

也就是這樣一個人,才能對著令人垂涎的“上帝武裝”,數十年如一日的珍而藏之,要割舒暢,他哪怕是用牙咬,也會把劍柄咬開。看看里面藏著啥東西。

扛水桶,這個人地行為讓費力克斯徹底無語,他還能說什麼。現在他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氣了。喘了半天粗氣,費力克斯才喘出一句話來:“你終于交卸了這副苦擔。下面你打算做什麼?”

馬薩諸斯顯得很興奮,他快樂的燒著開水,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做的津津有味,聽到費力克斯地問話,他顯得樂不可支:“這地方歸你了,我馬上給你寫授權書,你拿著它去見我的律師……產業轉移過後,全由他負責,至于我……我自由了,不是嗎?

我現在要去芝加哥……今晚就動身。我要到芝加哥最有名的餐館叫上一桌豐盛地便席,還有……”

說到這,馬薩諸斯神色黯然,他的語調低沉下來:“沒有了,沒有朋友了,他們都已安息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這個孤獨的,我要獨自享受那個晚宴,生活真是悲哀。”

費力克斯看了一眼舒暢,舒暢順手扯下一塊沙發布,將裝“上帝武裝”的木盒包裹起來,把這盒子夾在腋下,他語氣輕松的接過了馬薩諸斯的話:“你不會獨自享受盛宴,我不允許。我們是兄弟,你幫我守護了這東西,我欠你的,你的晚宴我請客,我有這個榮幸,能邀請你賞光嗎?”

馬薩諸斯立刻重新高興起來:“走,現在就走,這地方我待了數十年,再也不想聞這副陳腐的氣味,讓它見鬼去吧,我現在擺脫它。就現在。”

重新回到陽光之下,那個人興致勃勃的擺弄著他地雪地車,費力克斯落在後面,他望著馬薩諸斯的背影搖了搖頭,輕聲跟舒暢說:“這個人已經廢了,他只想過一種平靜的生活,我們不可能指望他地幫助,再說。你能忍心打攪他的安甯嗎?”

舒暢不為所動地搖搖頭,輕聲說:“我只需要一份名單,一份潛伏者的名單。這也是幫那些潛伏者完成承諾,不是嗎?過後他們就解脫了,可以像這個人一樣,自由的呼吸新鮮空氣。”

馬薩諸斯發動著雪地摩托車,回頭看了舒暢一眼,他顯然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但他卻沒有表態。費力克斯繼續搖著頭,歎著氣。

“可你的目標已經改變了,他們現在需要對付的是一位安塔魯維亞……這個人是不可戰勝的,即使他們賠上性命,對大局也毫無影響。”

馬薩諸斯連續揮了幾下手。見這兩人只顧交談,他熄了火,摩托車的轟鳴聲熄滅,雪地上顯得極其死寂。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很糟糕嗎?”馬薩諸斯手扶著摩托車靶,小心地問:“難道,這世界之大,已經放不下一張平靜的餐桌嗎。”

“你應該知道”,舒暢敲了敲自己的牙齒,示意說:“你有一副消息靈

齒。你應該知道外面的情況。”

“可有些事情,牙齒並不會告訴我”,馬薩諸斯說的很無奈。

是的,公眾知道的消息,大多數是經過篩選過的,而真正的機密永遠控制在少數人手里。馬薩諸斯可以從互聯網上獲得最匪夷所思地小道廣播,但刻意過一種離群所居的生活,讓他失去大多數消息來源,許多事情。他只能是霧里看花。

“肯特永不會踏上這片大陸,不是嗎?”,馬薩諸斯反問說。

“不錯”,舒暢腋下夾的那個木盒,他轉動眼珠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這片雪峰很甯靜。雪地上連動物活躍的痕跡都沒有。如果這時從空中俯身下望,三個人的身影夾雜在大片雪松林中,顯得極不起眼。

“這多年過去了。你們並沒有感到目標的到來……直說吧,如果你們是最後的保險閥,我就是另一個止動閘。肯特親王在我手里,他的隨從已全部清除。

換句話說,你父親地任務完成了,我替你做完了這項工作。”舒暢拍拍腋下的木盒,坦然的說:“這柄寶劍隱藏的秘密,也許落在別人手里它永遠是個秘密。但我就不一樣了,因為肯特親王的隨身物品都在我手里,我掌握著開啟這個秘密地鑰匙。”

這次舒暢首次坦白他途中的經曆。連費力克斯都是第一次聽到,他吃驚的瞪著大眼睛,但他卻誤會舒暢地意思。

“難道……追殺他的命令來自伯爵?什麼樣的仇恨使伯爵至今仍不肯放手。就是為了這個小木盒,就是為了這柄中世紀的‘騎士大劍’”。費力克斯喃喃自語。

他並不知道伯爵對舒暢的交代,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事隔多少年以後,伯爵還有追尋這件古董。

他並不以為這柄“騎士大劍”里面隱藏著什麼驚天秘密,他以為,伯爵是個武器收藏狂,在他孟買的居所里,就擺滿了各種收藏品,舒暢第一次見伯爵時,曾以偷竊世界第一屠刀來引誘伯爵出現。他一位是伯爵的收藏癬發作,才讓舒暢追尋這柄船上中的古董武器。

對面的馬薩諸斯也誤會了舒暢的意思。伯爵曾在美洲居住多年,其主要精力就是尋找這柄騎士大劍。他以為伯爵雖然離開了美洲,但仍沒有放棄追尋,這才派遣舒暢沿著當年地北極航線來回查尋,為了得到這柄寶劍,舒暢間接完成了他們的刺殺使命。

伯爵這份執著、這份陰狠讓馬薩諸斯打了個哆嗦,他敬畏的望向舒暢,恭敬地說:“馬斯薩拉,你需要我做什麼。”

“那些人欠我一個情,我需要他們的幫助,任務改變了,刺殺地目標不是親王,而是一群長老會的制裁員——昔日的制裁員。

我不期盼你們在面對安塔魯維亞的時候還能心存反抗的願望,這個人自會有人對付,你們的目標不是他。是那些障礙。

那群制裁員雖然力量薄弱,但他們勝在數量龐大。大象雖不懼怕猛虎,但他們也怕老鼠。我需要有人幫我清除這批猛虎,戰斗只應該是同級別的較量。你們趕蚊子,安塔魯維亞對伯爵……還有我。”

馬薩諸斯只是隱約聽到有一個強勢人物崛起,他以鐵血手段進行了一場大謀殺,很多人在這場動亂中喪身,各集團的勢力格局也被打破,但他並不清楚安塔魯維亞的厲害,聽到舒暢准備向這個強勢人物發起挑戰,他並沒有覺得詫異。

連失蹤多年的肯特親王都沒有逃過對面這人的追殺,他現在說要對付另一個人,那還不跟玩一樣。

“沒有名單,你需要的只是行動,不是嗎。一個信號就會使所有的人行動起來。昔日,這信號是碼頭上,船只進港的特殊鍾聲,現在,信號已經變成了廣播——在一個布道頻道上,把那個特殊的鍾聲在午夜零點當作報時信號發布,所有的人都會行動起來。”

馬薩諸斯一邊說一邊敲了敲牙齒。

原來,這家伙隨時收聽廣播的習慣居然起源于此。

“願意參加行動的人會自動來與你聯系,了解目標的情況……至于那些忘記使命的人”,馬薩諸斯歎了口氣,接著說:“就讓他們平靜的生活吧!”

舒暢向對方伸出手去,爽朗的笑著:“謝謝,你不僅為自己找到了解脫,也為所有的潛伏者都贏得了一個救贖。”

芝加哥的新年夜晚不如紐約璀璨,紐約這時候,時代廣場擠滿了迎接新年的人,他們看著紐約時報大樓上的那個數字鍾,等待新年到來時會齊聲歡呼,因為自己許下了一個心願。那股歡呼的聲浪似乎能把房頂掀翻,但芝加哥的狂歡廣場,則顯得很平靜,市民們平靜的看著數字鍾跳動,雙手合實,在心中靜靜的祈禱。

“正適合我”,馬薩諸斯雙手合實,看著廣場上平靜的人群,虔誠的對身邊的舒暢說:“這種甯靜適合一個隱居者,也正適合我……可惜。”

伴隨著新年鍾聲的響起,廣播中,那個布道頻道發布了動員鍾聲。孤島行動的那些潛伏者等待數百年的行動信號終于響起。可是,沒有人知道還有多少家族把這一家族使命傳承下去。

“你許了什麼心願”,舒暢背著雙手,平靜的傾聽著新年鍾聲,也傾聽著那個古怪的長短報時音。

這個布道頻道是由當初的潛伏者秘密建立的,它假托宗教宣教的名義,主要播放一些宗教音樂。每天午夜定時開播,開始的就是午夜的報時聲。今天,節目的報時音換了,但主持人並沒有對此解釋,他簡單的開場白過後,立刻播放了那首古老的迷歌——斯波卡羅集市。

“你去過斯卡博羅集市嗎?那里路邊開滿香草、蕪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記得代我問候住在那里的一個人,她曾是我的真情摯愛!……”

歌聲像一個約定,反複吟唱著,那悠悠的嗓音穿透了靈魂,穿透了時空。

“行動開始了”——有多少人聽到這信號後這樣提醒自己,無從知道。舒暢點燃了雪茄,他靜靜的等待著。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1:08
第一四七章 制造“全能戰士”
鍾聲平息,***闌珊,歡樂的人群逐漸散去,各自尋找自己的節目。

點燃一根煙,將過去一年的郁悶借煙霧徹底吐出,舒暢孤獨的抄起雙手,順著人流返回自己的車上。

費力克斯不知什麼時候告辭而去,車里只剩下一名當地雇來的司機。新年里人人都在尋找歡樂,連博卡、圖拉姆這些人也不例外,甚至連剛到芝加哥的趙牧也跑得不見眼。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要說孤獨,除了舒暢,也許只剩下一個人。

唐甯的住宅里***黯淡,這個老頭害怕別人看出他的孤獨,不敢在房間里活動。整棟大宅只開了一個黯淡的廊燈,他連電視也沒有看,孤獨的坐在黑暗的房間里沉思。

“你不應該來這”,唐甯神經質的嘮叨著:“我不應該開門,鄰居看見我們新年夜不出去狂歡,會感到很驚訝……嗯,你知道,生活在這麼一座城市里,顯得太另類,是很顯眼的。”

舒暢並不在意對方的嘮叨,他要了一杯酒,深深的將自己埋在沙發里:“不來點音樂嗎?”他無聊的提問。

這段時間,唐甯雖然身處大城市里,但他比馬薩諸斯還要過的與世隔絕。現在他關心的不是音樂問題,而是那位安塔魯維亞的消息。

“音樂倒無所謂……按時間推算,那個人大概已完成了勢力整合。或許,他派遣的行動隊正四處清剿漏網之魚。或許他們也到了這座城市。你有什麼消息?”

“最新消息——那位安塔魯維亞再度陷入了沉眠。”

唐甯跳了起來,擰開了音響。輕柔地音樂在房間里回蕩:“這是個好消息,我們不再需要面對那個可怕的人。消息真實嗎?”

“已經證實了,最新消息稱他殺了十六位城市親王,而後新任命了二十三位。目前,長老會的勢力已被徹底清除,重新獲得任命的長老正忙著組建自己的衛隊。聽說這些新人都被他賜予了強大的能力。”

“消息來自何處?”唐甯聽到這個消息很振奮,他難以確認的追問。

如果說那個“千年老妖”再度沉睡的話,那他這一沉眠。又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醒來,這時唐甯看到了重奪領地的希望。

舒暢淺淺地酌了一口酒,繼續說:“別想的太簡單,我那艘潛艇上生活著三位城市親王,消息是從他們那里獲得的。有一位城市親王看到機會,他返回陸地,結果遭遇了新執法隊的追殺。

結果很令人震驚,那位‘千年老妖’很擅于制造強大的存在。他批量造就了一批瑪士撒拉……那些人個個都有第四代血裔的能力。結果是一邊倒的屠殺,那位城市親王及其手下都被秒殺了。

壞消息是,那群人已經上船,正在向紐約航行,我那位城市親王是在海中與他們遭遇的,今天我已經查看過了那艘船運載地一批機械設備,目的地正是紐約,大約在三天後抵達。”

唐甯立刻調小了音樂聲。他有點不知所措:“這是個令人悲哀的消息。我們雖然不用與安塔魯維亞交手,但卻要面對一群馬斯薩拉……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更深的隱藏起來?”

新年中。在一片歡樂氣氛中談論這件事情是極其令人絕望的。伯爵雖然強大,但他卻是一位第五代血裔,而那個安塔魯維亞批量制造的卻是一群第四代凶靈,從某種意義上說,那個“千年老妖怪”做出這種行為。反而是最狡猾的。他制造了一批強大的擁護者,去打破勢力均衡,自己卻躲到後面袖手旁觀。等待這場風浪塵埃落定,再出來收割勝利果實。

舒暢用最平靜地語調述說著故事,事情真相卻是令人絕望的,面對一個“神的存在”,人們也許有反抗地意識。面對一群這樣的超人,讓人怎麼反抗。

所以在那位安塔魯維亞沉眠之後,形勢不是好轉了,而是更糟了。

也許正是這種末日氣氛,讓費力克斯他們陷入了及時行樂的狂歡中。這種氣氛彌散在十三氏族中,連圖拉姆也受到感染,他最近也在瘋狂尋樂。

回想起來,舒暢召集孤島行動的潛伏者進行反抗,也許是一種徒勞無益的掙紮,那些人潛伏多年,當年地家族血脈已經被一代一代稀釋了,現在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還能記住自己的使命,即使記住自己的使命,又有多少能力,都很難說。

“我們難道沒有辦法嗎”,聽到一個城市親王被秒殺,唐甯地情緒一落千丈:“總會有辦法的,千年以來,人類解決了不少難題,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快想想。”

“人類?”舒暢顯得很悠閑,他閑閑的說:“你說的不錯,這樣一群強悍的非人類,他們不應該存在于世,他們打破了自然平衡,不僅是我們,他們是整個人類公敵。我相信,如果把它透露出去,他們會遭到整個世界的排斥……你認為這個主意怎麼樣?”

唐甯對舒暢大膽的驚問跳了起來:“絕對不行,黑暗世界有自己的法則存在,如果這件事情波及到凡人的世界里,這對我們是個災難——清除了安塔魯維亞的追隨者之後,難道他們不想繼續清除我們嗎?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將會為我們整個族群遭來災禍。”

“這里是美國”,舒暢回答的很平靜:“我聽說美國人有一個“全能戰士”計劃,目的是培養一群超人出來,我聽說,經過訓練的“全能戰士”可以用手掌撥開手槍子彈。”

“全能戰士”是美國軍方的一項實驗,類似冷戰時期前蘇聯所搞地超能士兵計劃。不過。這項實驗並不十分成功,訓練出來的士兵似乎很強悍,但他們卻是以燃燒生命力為代價的,據說那位能撥開手槍子彈的“全能士兵”只活了不到一個月時間。

由于這項實驗帶有很大的危險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違反人道主義的,所以該實驗計劃時斷時續,倒是有一些不成功的實驗者流散在人間,但即使是不成功作品。他們的體能狀況也超越了普通人。同樣他們也有致命的缺陷。他們地心髒承受不了大負荷的體能消耗,因為常出現暴斃現象。

現在這項實驗陷入了平靜,但如果那群科學家獲得一個好的實驗標本,體能障礙便會獲得飛躍性突破,而將這群人的存在同給那批科學家,便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行為。那群科學家們一旦獲得技術突破,人類的面貌將被徹底改變了。

這正是唐甯所憂慮的。

不管怎麼說,如果將搏殺控制在十三氏族內部。這場殺戮的范圍總會有所局限。事情平息後,憑借超越常人地能力,幸存者總會過上好日子。而一旦科學家們掌握了制造“超能士兵”訣竅。十三氏族最大的優勢便不存在了。甚至可以說,十三氏族能否繼續存在,還要看科學家的臉色。

以舒暢的這想法,等于在敲響十三氏族的喪鍾。作的一員,唐甯絕不希望看到這個古老的秘密聯盟走向滅亡。

可他拿什麼阻止舒暢,當他心中才泛起阻止念頭時。舒暢好像讀出了他的心思,他平靜地望了唐甯一眼,這一眼讓唐甯如醉冰窖。他心中泛起一股股寒意。

面前的這位就是個瑪士撒拉,而且是位對十三氏族沒有歸屬感的瑪士撒拉,一旦把他逼入絕境,他才不會顧及整個血族地生死存亡。

唐甯感到一陣陣軟弱無力,他似乎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量。只軟軟的坐在沙發上,面前是一個跳躍的燭光,燭光黯淡。讓他的臉部陰影重重。

“新年夜,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事”,唐甯軟軟地說。

舒暢是個目的性很明確的人,唐甯才不會相信他會做一些無意義地事情,此刻,他已經失去了反抗心理,只想平靜的渡過余生。

“我已經積累了一大筆財富,以前我並不看中這筆財富,當生命快要消失的時候,我才發現它的可貴。

我現在除了財富什麼也沒有,我沒有人生,沒有地盤,沒有領地,只剩下這筆財富,可以讓我舒適的生存下去。我幫不了你,如果你需要錢,我或許能支援一點,可這筆錢對你來說,沒多大幫助。”

唐甯有多少錢,或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實際上,許多古老大家族都說不清楚自己擁有多少財產,這需要召幾名會計師來才算得清。不過,等那群會計師們算清那筆賬目,這筆財產的數目又發生了變化,有些產業產生了新的效益,有些產業發生了虧損。

古老大家族們,經過控股所控制的產業,數額是極度駭人的,在他們面前,世界首富比爾蓋茨就像個剛斷奶的孩子。而蓋茨所擁有的財產,連塔塔財團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這就是大財團的實力。

擺在明面上的那些世界首富僅僅是一些新貴。而真正的世界級富豪,他們能卻深藏在重重帷幕後面,遠不為人們所知。別看唐甯膽小怯弱,現在過的日子僅比一個城市白領稍強,但既然他能連必拓必立的董事都能隨意支使,他手中的實力絕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礦場!”舒暢簡短的突出這個詞:“我聽說某公司控制了全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鐵礦石,他手里一定有一些已經枯竭的鐵礦,這些廢棄鐵礦毫無價值,但它里面的礦洞卻隱藏一個軍團。我現在需要這樣的礦洞。廢棄,不引人注意,但卻可以隱藏大量的人員、設備。”

唐甯明白了舒暢的意思,他把形勢說的那麼嚴峻,然後表明自己需要地盤訓練人手,又威脅公開秘密,令整個十三氏族投鼠忌器,便打算占足便宜,還要落個好名聲。

沖開一個礦洞是個極端燒錢的事,因為在地下所有的行動都需要能源。礦洞越幽深,需要的能源越大。許多廢棄鐵礦實際上鐵礦石並未掘淨,但因為消耗的能源過于巨大,以至于采出的礦石不夠支付電費,所以暫時關閉,以等待新技術的出現降低采集成本,或者等到礦石漲價,使得通訊開采變的有利可圖。

“美國這樣的廢礦並不多”,唐甯有氣無力的回答:“匹茲堡就有一個。可是,大多數廢礦在關閉的時候,由于抽水系統不再起作用,沒多久礦井就會被水淹沒……此外,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地下不出現空洞化,廢棄的礦井都采用注水手段,淹沒礦井,然後炸毀井口。”

唐甯繁瑣的向舒暢解釋,但他這番話卻透露了他對礦井知識的內行。舒暢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盯著他。唐甯越說越軟弱,最終,在舒暢的逼視下,他勉強回答。

“需要點時間,我得找一找,找一個井口沒炸,井下沒注水的礦洞……可你要這些干什麼,我們都是些社會人,我們無法離開人群,離開城市,耗費巨大,在廢棄礦洞里建一座基地,只是為了訓練一些人手,你在芝加哥完全可以做到,這里有許多廢棄工廠。”

“你在悉尼建了一座地下城,你把它稱作什麼——酒窖,你的酒窖有獨立的電力系統,我需要類似的電力設備,一並給我”,舒暢並沒多做解釋,繼續奢求。

唐甯並不了解舒暢,他們那群人也許無法離開血食,所以必須居住在人群當中,而舒暢不同,他一直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所以習慣了獨居。

唐甯難以理解,在他想來,舒暢手里有一個伯爵,他完全可以通過伯爵制作一批第六代血裔,以對抗那群第四代執法者,而新鮮瑪士撒拉必須大量進食,才能快速成長。在離群索居的礦洞里實現不了這些。在那種地方雖然隱秘,但食物的獲得極不容易,一個兩個瑪士撒拉還好說,大批的瑪士撒拉生活在一起,怎麼能不為引人注目的運送食物呢?這可是項龐大的工程。

“如果你僅僅是用來藏身,搞個礦洞的想法很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可用來當訓練基地,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唐甯好心的建議。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突然睜大眼睛驚問:“難道……難道你想制造全能戰士?天啦,這真是瘋狂的想法。依靠全能戰士來對付瑪士撒拉,這想法要多瘋狂有多瘋狂。”

怎麼不是呢?舒暢現在完全有制造“全能戰士”的條件——他擁有一間實驗室,芙蘿婭實驗室,擁有一批志願者,也就是那批孤島行動的後裔;他還擁有伯爵這樣一個強力武器……最近還擁有了一個神力能力的傳說中的武器“上帝武裝”。

該擁有的條件他都擁有了,現在只剩下把那群潛伏者誘騙到礦里,以培訓名義提高他們的能力,制造一批一次性消耗物品——強力戰士。

制造出來的人稱作什麼,套用冷戰時期那些強力戰士的隱晦稱呼,就叫“狼人”吧。“狼人”這個詞此後也許有了新含義,如果這批人能夠傳宗接代下去,那麼不妨稱他們為“新狼人”。

這是一群特殊的族群,他們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強悍力量,敏捷的反應速度,快速的行動力,這將是舒暢手中最好的武器。

舒暢的臉色證實了唐甯的猜測,他不急對舒暢這一行為做出評價,卻突然像是被什麼驚動,隨手關閉了音樂,吹熄了蠟燭,側耳傾聽屋外的動靜。

這時坐在他對面的舒暢也起了變化,他比唐甯更早的豎起雙耳,坐直了身體。黑暗中,他的兩只眼睛像狼一樣,發出幽幽的綠光,按在茶幾上的手,肌肉緩緩的繃緊,鋒利的指甲突出,便像一只狼爪。

黑暗中,唐甯悄悄的問:“我聽說你總是隨身帶槍,現在,你身上有槍嗎?”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1:09
第一四八章 濃重的敵意

當然帶了。

自從學會射擊以後,手槍就成了舒暢的一件隨身物品,就好像皮帶一樣……這話也不確切,因為他有不紮皮帶的時候,比如身穿沙灘短褲,腰里就不能紮一根皮帶。但即使不紮皮帶,他也沒有忘記帶上槍。

門外的腳步聲很輕,在滿城飄蕩音樂與鍾聲的時候,舒暢與唐甯並沒有聽到外面的腳步,他們是用鼻子嗅出微小的。門外的人帶著濃重的敵意,因為緊張,他們的汗腺快速分泌汗液,那種微微飄蕩的體汗味道,與這座寂靜的房子格格不入,因為這里坐的兩個人,都是心髒跳動遲緩的吸血鬼。

舒暢低著頭,從懷里掏槍,他對這一舉動並沒有信心。因為平常的日子里,他只帶著一柄體積很小的勃朗甯,這種小槍有效的射程只有二十五米,對某些特定的人群沒啥威脅力。

前不久,美國警察也用這種槍與幾名黑人發生槍戰,警察的戰績是七十五槍打死一人打傷兩人。其中一名黑人身中二十五槍還活蹦亂跳的還擊,如此可見,這種小槍的威力。

舒暢在掏槍,唐甯神色緊張的盯著門外。對于他來說,他不太在乎舒暢手槍究竟有多少威力,在他想來,舒暢這種絕對凶人身上帶著的武器,一定是威力巨大的。因為這種武器只會在徒手不敵的情況下才會使用,而徒手。舒暢的雙手難道威力小嗎?

猛然間,窗外亮起一連串燈光,這燈光閃動地頻率極其怪異,正在注意觀察屋外的唐甯一時不防,被照了個正著,他突然跳起,張嘴想要嘔吐,嘴沒張開,卻一頭栽倒在地。蜷縮著身子,劇烈的干嘔起來。

一縷光亮竟然能讓唐甯這個老牌強人虛弱成這樣,正在掏槍的舒暢只一愣神的功夫,立刻醒悟過來,他二話不說,有樣學樣的跟著唐甯栽倒在地,做劇烈干嘔狀。

這是什麼武器?

這種武器被叫做頻閃槍。它是利用高頻閃光照射人影,由于閃光異常明亮。而閃光過後的黑暗又一時令人不適應。由于大腦不停的根據光線調整自己的平衡,這種快速地頻閃會讓人失去空間感,就好比電腦因信息量過于龐大而出現宕(dang)機現~克,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昏迷。

頻閃槍的制做並不需要太高的技術,一般舞廳內閃亮的霹靂燈,其光線強度恰好符合頻閃槍的要求。但頻閃槍閃動的頻率則是絕對高科技。人的視覺閃爍是0.24,閃動頻率高于0.24。人眼就會察覺不到它地閃爍,把它看做一個連續燈光,而過度低于人的神經反射時間。那麼大腦會及時調整人體的空間感,使得頻閃槍不具備眩暈效果。

只有閃動的頻率恰到好處,才會讓人失去平衡,並由此產生劇烈嘔吐。這種感覺與體能無關,它來源于人的生理故障。

一粒子彈打不到他們。但他卻被一段頻閃光解除了抵抗力。

原本舒暢也應該與唐甯一樣,這也與他的體能無關。但幸運的是,頻閃光亮起來的時候。他正忙著從懷里掏槍,目光沒有盯向窗外,沒有盯向光源射來地方向,這使他躲過了一劫。

門輕輕的開了,一個像貓一樣的輕柔靈活地腳步慢慢走進屋內。此時,唐甯還在干嘔,舒暢躺在地上,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看見對方腳上的靴子。

這是一雙軍靴,它高腰系帶,由于穿脫比較麻煩,一般人不喜歡穿著這樣的鞋子。但是這種鞋子穿在腳上,厚厚的橡膠底吸收了腳步聲,又可使鞋地主人走起路來輕巧靈便,所以它廣受傭兵和盜賊們的喜歡。

嗯,然而,盜賊用不起頻閃槍。因為槍里的高能電池很不容易買到。那雙軍靴停在了唐甯面前,這時唐甯地瞳孔渙散無神,他還在拼命的眨眼,以便讓刺痛的雙眼恢複視覺感。當然,他也沒有停止干嘔。

軍靴在唐甯面前動了動,似乎很滿意唐甯的反應,那只靴子抬在半空,稍微停頓了一下,就這一停頓,舒暢感覺不妥,他飛速躍了起來,身體在空中一轉,眶的一聲,他的手擊在了一塊面積不大的盾牌上。

嘩啦,有機玻璃做的小盾牌被舒暢這一擊敲的粉碎。緊接著,對面那人渾身的血肉以肉眼可查的速度開始蒸發,不等做出下一個動作,他的皮膚變得干燥,又迅速變的像一節枯木,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砰,門外響起了一聲驚爆,接著,一段頻閃光再次亮起,這次舒暢被擊了個正著,他腦袋嗡的一下炸響,只覺得所有的思想飛速離開了大腦。

“當當”兩聲沉重的倒地音接連響起,第一個倒地的是進來的入侵者,他像一截木頭一樣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敲擊音,第二聲響來自舒暢,他已經失去平衡力,仰面栽倒。

“砰砰”門外再度響起一聲輕爆,似乎外面那個人過長時間的使用頻閃槍,使得槍里的電池過熱發生爆炸,這聲聲響過後,大地恢複了黑暗。

第二下頻閃槍對唐甯沒有影響,閃光消失後,他已經恢複過來,立刻順手抄起一張椅子扔出門外,接著他一個翻滾,躲在窗戶下面。

“沒意氣”,唐甯恢複過來沒多久,舒暢一個跟頭翻到了沙發後面,他沖著唐甯一聲嘟囓。沒等唐甯回答,他已經大搖大擺的站了起來。

“是誰,他們是誰”,躲在窗下的唐甯慌亂的問:“注意隱蔽。”

舒暢毫無顧忌的走到倒地的入侵者面前,他不客氣的從對方臉上摘下眼鏡。戴到自己臉上,而後掰開對方干枯地手,將那只頻閃槍握在手里,沖唐甯晃了晃,平靜的說:“沒事,外面的人已經撤離了。”

一擊不中,即刻遠飆——就是群什麼人,這也是舒暢的疑問。

門外的地上丟棄了一只右手和一柄炸毀的頻閃槍。幾滴鮮血滴向了路邊。舒暢仰著戴墨鏡的臉,順著血地望去。路邊沒有車痕。他也沒有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這說明來的人不止兩個,還有一個人在一旁觀察著,

用人力扛著傷者快速地脫離了現場。

這種手法是美國情報機關常用的手法。三人行動小組,一人主管行動,被稱為行動者;一人主管掩護,還有一人在旁邊觀察事態的發展,在必要時提供撤離支持,這個人常被稱為教導者。在訓練營中。這是一個類似教官的角色。

唐甯沒有跟出屋外,他正在屋里檢查著那個侵入者的隨身物品,跟通常的情況一樣,這名行動者口袋里空空如也,連一根火柴、一盒香煙,或者連一粒紙片都找不見,唯一的線索只剩下他們配置的武器。

這群人來自安塔魯維亞,還是來自美國情報機構。僅根據他們地隨身物品難以判斷。當然,如果好判斷,那意味著行動策劃者智力殘缺。

“頻閃槍——墨鏡。這好像是好萊塢電影的黑超特警”,唐甯看著腳下這具干枯的尸體,不停的搖著頭:“長老會派出的制裁者無需掩飾什麼,這些人把掩飾功夫做的如此徹底,反而暴露了他們的來曆……有意思。我們居然遭到了情報機構的追剿。”

舒暢贊同地點點頭,他摘下臉上的墨鏡,仔細研究著這幅特殊的墨鏡。

這是一副偏振光眼鏡。它地晶格排列平行于地面,不用猜,那只頻閃槍發出的光波屬于縱波。

頻閃槍對任何人來說都起作用,為了不至于出現殺敵一千,自殺一百的現象,這副墨鏡和手持的透明圓盾,就是頻閃槍使用者的防護設備。頻閃槍發出地是縱波,墨鏡和小圓盾的晶格排列一橫一縱,兩個加起來恰好遮蔽了頻閃光發出的強烈光線。

而移開圓盾,單憑墨鏡地偏振光晶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觀察周圍的敵情。可惜現在圓盾被毀,單憑墨鏡只能部分抵禦頻閃槍的威力。

唐甯還在不甘心的檢查侵入者的遺物,舒暢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空,悠悠的提醒:“他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怎麼找到了你和為什麼找你,這才是蹊蹺的。”

唐甯看著腳下的尸體,沉思了片刻,突然問:“他們現在到哪了?”

他問的是長老會派出來的制裁者,剛才舒暢還在說他們正乘坐貨輪渡海而來。

唐甯說這話時,語氣里透露出一種冷酷味道,兵臨絕境的他,反而激發出拼死一搏的勇氣,現在他身上又恢複了在悉尼時那種生殺予奪的氣質。

“我說過,他們還有三天抵達紐約”,舒暢提醒的說。

從倫敦航行到紐約,橫跨整個大西洋需要五天到七天的時間。客輪速度較快,時間大約在五天左右。貨輪較慢,而油輪不在乎速度,只在意裝載量,它們的速度更慢,整個航程大約需要九天左右。

那群人乘坐的是貨輪,他們距紐約還有三天的路程,這意味著現在那艘船正在大西洋中心附近。

唐甯的臉上出現一種決絕神情,他冰冷的發問:“你有一艘潛艇?”

舒暢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搖頭拒絕:“那不行,一艘貨輪被神秘潛艇攻擊……這事影響太大。絕對不行。

並且,那艘潛艇的存在對我意義非凡,它不僅是我最後的退路,而且那艘潛艇上的實驗室,也是我的希望所在,我絕不會容忍它們曝光。”

唐甯的回答愈發冷酷:“我給你礦井,給你需要的一切,請你下令攻擊那艘貨輪,我不希望他們踏上美洲大陸。”

“不”,舒暢斷然拒絕:“他們的到來也許使我們的轉機——另一個敵人,遠比我們這些無害的隱居者更加凶殘,這才是……”

舒暢指指地下的那具尸體,接著說:“這才會使他們轉移攻擊火力。”

“幼稚的想法”,唐甯譏諷的說:“這世界只遵循一個法則——叢林法則。軟弱的人是最先清除的對象,他們的到來反而會使那伙人更迫切的想要從我們身上獲得技術突破。最終,我們會成為夾在交火雙方中陷的倒黴蛋。

只有讓他們知道,我們遠比那伙人更加凶悍,他們才會選擇合作——下令吧,攻擊那艘貨船,整個世界會幫你掩飾,知道真相的人必然會做出如此選擇。”

舒暢依然是搖頭:“可他們還是在知道潛艇的存在,我不能容忍,絕不。”

唐甯急速的喘著幾口氣,他失望的垂下了眼簾:“我忘了,你不是我,你手里還有一個武器——伯爵在你手里,依靠伯爵,依靠你那群支持者,你完全可以回擊任何挑戰,而我是個眾叛親離的孤獨的老頭……”

舒暢打斷對方的抱怨:“你並不孤獨,因為我和你站在一起。你曾經幫助過我,我現在回報你這份幫助……對于他們的到來,我並不是毫無准備。信號已經發出,當年那群為肯特親王准備的人手即將行動,我正在等他們登岸,我會送他們一份大禮。”

舒暢沒有說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偽裝成一個普通人,對于盟會的消息雖然輾轉破資了一些,但那些消息並不詳盡,所以那伙即將登岸的制裁者將是最直接的信息提供者。舒暢需要他們的記憶,因而必須讓他們登岸。

唐甯臉色郁郁:“別試著挑戰神靈,那是一群最接近神的存在,你卻要用一群對付親王的潛伏者迎戰他們……這是不可能的任務,我甚至對伯爵能否戰勝他們沒有信心……”

天色漸漸明亮,新年第一天的太陽升起來了,舒暢無心跟唐甯辯論,他著急的催促:“快,收拾隨身物品,我估計警察快要來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既然有人能夠找到唐甯,那麼在一次不成功的突襲之後,總會有人過來查看結果,這時候繼續留在房間里要面對無窮無盡的麻煩,此時,最好的辦法是一把大火燒乾淨這一切。

大火在舒暢身後熊熊燃燒,清晨的街道回想著救火車的警笛,唐甯一身黑衣一身嚴嚴實實的鑽進舒暢的汽車,他留戀的反身,定了定神:“我們去哪?”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1:09
第一四九章 所有人都要登場
“去年的巢穴再不會有今年的雛鳥”,站在自己的巢穴之前,舒暢頗有感觸的自言自語。

此時,唐甯已蓋上厚厚的毯子,在後座里蜷縮成一團,聽到舒暢的感慨,他配合的發出一聲嗚嗚:“是呀,又是一年,生活令人煩悶的就在于此,我們又長了一歲,卻已經沒有產生多少進化。”

唐甯的話從毯子里發出來,顯得含糊不清。這老頭擁有漫長的生命,見慣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他還留戀這種無謂的生命,深切的留戀,然後,他居然還要發著不知所謂的感慨。

舒暢的感慨不是他自創的,這是唐吉訶德說的。晚年的唐吉訶德結束了騎士冒險生涯,他回到家鄉,坐在家鄉的老槐樹下,看著樹上的鳥巢,如斯感慨。

這句話的本意是說:人總要長大,人總要成熟,總要拋棄那些虛幻的、不切實際的青春懵懂。

類似的話有一句是蘇格拉底說的,他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還有一句話是孔聖人說的,他站在奔騰不息的大江邊上,感慨的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塞萬提斯用唐吉訶德的這句話結束了整本書,那位獨斗大風車的孤獨騎士就此結束了他的故事。後來,這句話又有了新的意思,世界各國的醫生組織都把唐吉訶德作為自己的人生楷模,意思是。身為醫生,要有挑戰未知病魔的勇氣。

唐吉訶德這個名字,其中“唐”是對他貴族身份地尊稱,亦如法國的“讓”,德國的“馮”,荷蘭丹麥的“范”……而中國也有類似的尊稱,比如“公”,後來這個詞又合並成“公孫”,也就是詩經里常提到的“公孫王子”的說法。

也就是說。這位獨斗大風車的瘋狂騎士,他的本名應該是“吉訶德”,而吉訶德也是一個著名地醫生組織的名稱,這個組織薈萃著世界最頂尖的醫生,非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以及個專科頂尖人士,它絕不接納。

“吉訶德”組織的徽章就是一枚青銅制作的騎士形象,它描繪的是唐吉德沖向大風車的那一刹那。現在舒暢台階上正靜靜的躺著這樣一枚青銅徽章。

“有意思”。舒暢望著那枚徽章,搖著頭快樂地笑著。

這枚徽章不應該出現于此地,舒暢現在在這里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從事普通的金融購物業務。公司的年度經營額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幾億額度的購並案,在美國每天發生數十起,億萬以下的收購重組事件都是小Case,.<;.

類似舒暢這樣的公司在芝加哥有很多。他自認自己做地很普通,唯一與其他金融公司的差別在于,他似乎沒為公司的融資發過愁。但這樣地現象也很普通。人們不該注意如此平常的一名小商人,或者說小富豪。更不應該順藤摸瓜,發現他的另一個身份——整容醫師。

唐甯是裹在毯子里由人抱進了房子,他從毯子里爬出來的時候,舒暢還站在大門口。背著雙手,低頭觀察那端端正正擺放在台階上的吉訶德勳章。聽到別人向他解釋舒暢地發現,他笑的很奸猾:“沒意思。瞧,我本來以為是我暴露的,我以為襲擊者針對地是我。但現在,你要否認嗎?”

無法否認。

至今為止,襲擊者並沒露出准確的襲擊意圖。從他們的行為判斷,他們的意圖似乎是想綁架房間里的人,至于他們的目標是舒暢還是唐甯,這還無法確認。

嚴格說起來,那房間里雖然居住的是唐甯,但唐甯從來沒有在街上露過面,經常出入那間房子的反而是舒暢。而唐甯擺在房間里,似乎更像是一個被人照顧的病老頭,終日躲在厚厚的帷幔下,躲避著陽光,躲避著一切外界事物。

這枚徽章的出現不是偶然,在座的沒有一個善茬,他們都不相信這枚徽章真來自“吉訶德”組織。它的出現只在暗示舒暢的另一重身份,這絕不是醫生組織所關注的問題。

即便這枚徽章真來自“吉訶德”組織,那也是有心人通知了對方,並要求對方做出進一步行動。

房間里現在人到全了,也許是新年第一天的緣故,圖拉姆、博卡、哈根、格倫、馬立克……所有的人都在,也包括趙牧……與錢穎。

錢穎坐在角落里,她一直沒有出聲,舒暢的注意力還放在那枚徽章上,他不停的把玩徽章,直到趙牧屢次使眼色,他才看見坐在陰影的錢穎。

錢穎的神色一如往日那樣平靜,從臉色上看不出她有什麼哀怨,有什麼憤恨,她只是平靜的望著舒暢,閃動著一雙大眼睛向後者微笑。

錢穎身邊還站著劉韻,她嘟起雙

狠的瞪著舒暢,也瞪著房間里另一位女人——琳達。

大冬天里,琳達穿著依然很惹火,一身緊身的皮衣皮褲,將她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裹得曲線畢露,她穿一件皮質低胸短袖背心,雙肩槍袋上誇張的插著兩把大號馬格南。她的腰帶是由子彈帶作成的,亮閃閃的銅殼子彈成了她腰上的唯一裝飾品。

琳達現在開著一家保安公司,專門向貴婦人們提供女性保安。平常,她已經把舒暢的家視做自己的窩,在這個房間里穿著很隨意,行為也毫不顧忌。但今天,她卻顯得很老實,一者也許是因為有客人在,二者,或許是因為錢穎找上了門,令她有一絲被捉奸在床的羞愧。

此外,最重要的是舒暢的臉色很陰沉,他雖然笑得很燦爛,但琳達記得。當初他被擒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燦爛地笑臉,然後把她當沙包痛毆。現在重見這副笑臉,她只覺的心里陣陣發寒,她知道舒暢心中現在正是怒火滔天。

“人到齊了?”舒暢燦爛的笑著,他先沖錢穎點點頭,而後沖眾人攤開了雙手:“我記得,戲劇到了高潮的時候,所有人都要登場。這叫做什麼——輝煌的謝幕。”

是的,現在人到齊了,費力克斯的手下都趕到了現場,連馬薩諸斯也出現在房間里,他不太了解舒暢隊伍,只記得自己的任務,看到舒暢停下來向眾人打招呼,他首先開口彙報信號發出的情況:“回信到了。七號避難所,有人想見你。”

既然有七號避難所,那麼前面一定還有一號二號。此時此刻,房間里還有不知根底地趙牧與錢穎等人,舒暢不好詳細詢問,他裝作平淡的點點頭,招呼眾人坐下。

“似乎是舉行盛宴的時刻,我們現在唯一缺的是一名廚師”。現在房間里沒有仆人,舒暢一邊親自動手為眾人端飲料,一邊自嘲的笑著說。

他說這話時。眾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很古怪,唯一琳達有點扭捏不安。舒暢什麼人,他的花花腸子比誰都多,眼珠一轉已發現眾人的神色有點古怪,掃了一眼琳達。他詫異地問:“難道?難道我們有廚師了……是凱瑟琳?”

琳達很尷尬的點點頭:“抱歉,我出任務的時候遇見了她,她躲在鮑澤爾女伯爵家里……”

鮑澤爾是一位意大利女伯爵。意大利現在雖然沒有國王了。但意大利那些貴族頭銜依然被各國王室所承認。這位女伯爵是鮑澤爾家族最後一位女繼承人,她擁有一座古堡以及一個葡萄園。

前段時間,這位女伯爵來美國度假,通過費力克斯的關系雇用了琳達保鏢,由于對方身份尊貴,琳達不得不親自帶隊出任務,以示對對方的尊敬,結果在女伯爵的隨員中邂逅了凱瑟琳。

想來也應該如此,像凱瑟琳這樣技藝高超的女廚師,一般人雇用不起,只有那些講究吃穿的貴族才能將她收于旗下,這還是凱瑟琳為了躲藏,刻意降低了薪酬地原因。

按琳達的介紹,凱瑟琳一直躲在女伯爵家中,對父親進行恢複性治療,新年來到時,她帶著父親前來美國求醫,結果發現了琳達的存在。

按說,琳達身為美國逃兵,她重返故土,身邊又有舒暢這位整容大師,她怎麼也該把相貌變一下。但琳達一方面自認為已經沒有親屬,她也不願意重回到過去地生活里,加上有埃里克、費力克斯這樣的強人支持,她也懶得再進行整容,只是將頭發的顏色稍稍染了一下,便以原來相貌踏上故土。

發色的小小改變也許可以瞞過別人,但凱瑟琳曾與對方一起進行了拯救父親的潛伏行動,因為她覺得琳達與舒暢之間關系曖昧,所以視對方為情敵,對琳達地細微身體語言觀察非常仔細,所以一眼識破了琳達的偽裝。

聖誕前夜,舒暢忙著去會見馬薩諸斯,對凱瑟琳糾纏住了的琳達找不到甩脫對方地機會,便被對方摸上了公司,最終摸到了舒暢的住所。

恰直新年夜來臨,有心想取得舒暢原諒的凱瑟琳,立刻自告奮勇的為眾人准備了新年大餐,早就聽說過凱瑟琳手藝的那群人,立刻彙攏在舒暢的別墅,他們不為行動而來,此行的目的只是美食。

至于錢穎的出現,那更容易解釋了,趙牧揪住舒暢後,生恐對方再次跑路的錢穎立刻申請遷至,由于辦公效率的拖遝,她才在新年前夕趕到了芝加哥。

此時滿房子的人,大家都坐在桌前等待著新年大餐開始,縱使個人都有與舒暢私下交流的意圖,但顧忌到其他人的存在,他們都默契的堆上一副笑臉,做歡心鼓舞狀。

如果凱瑟琳出現在這里,那枚“吉訶德”勳章的出現就不難解釋了,因為她父親也是

成員之一。自她父親出事後,知道真相的人都在關蹤。那場爭奪並未終止,它依然在進行。

“凱瑟琳請你原諒”,琳達故意用親熱的語調與舒暢說,邊說邊示威地瞥了一眼錢穎:“分手三個月後。她父親恢複了部分神智,而她自己冷靜下來,覺得自己不該怨恨。因為是你拯救了她父親,也是你掩護了她,讓她帶著父親安全離開。她想向你道歉,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只希望這頓飯能為你滿意。”

琳達說凱瑟琳的時候,錢穎表現的很平淡。她神色如常的與劉韻低聲交談,似乎對舒暢沒有過多的關注,但舒暢感覺到,她的耳朵高高豎起,正注意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特別表示,大家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表情特殊地反而是圖拉姆,他坐臥不甯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似乎很不自在。

餐桌的座位安排完全是按照正常的宴會慣例。舒暢的左手是擁有女主人身份的錢穎。圖拉姆坐在右手第一個位置,他旁邊是琳達,然後是格倫。錢穎的左手依次是客人唐甯、馬薩諸斯、費力克斯緊隨其後。

迪倫敲響了銅鑼,他神情驕傲的端著餐盤,仿佛餐盤放地是一頂王冠一樣,走進大廳,按照標准的禮儀,一次給客人上餐。餐廳里響起一陣杯盤的聲音。沖著眾人沒注意,舒暢將身子向圖拉姆傾過去,低聲提醒:“注意儀態。你的態度令人很不安。”

舒暢與圖拉姆交談用的是一種古老的波蘭方言,圖拉姆明白了舒暢的意思,他扭了扭身子回答:“抱歉,我不是為凱瑟琳、琳達和你的准妻子同時出現在這里而尷尬,真地!”

舒暢恨不得掐死對方。什麼意思,他在為這個難堪,自己顯得若無其事。他是不是在諷刺自己臉皮厚的錐子紮不進。

圖拉姆感覺到舒暢的怒意,他連忙低聲解釋:“真地,我真的沒有……記得那個密碼匙嗎,我們從芝加哥大學奪取的那批資料,凱瑟琳父親存放在那里的,你猜,她父親恢複了部分記憶,會不會想起自己存放的資料?”

“請記住,這件事從不存在!”舒暢嚴厲地警告。這批資料是他的戰利品,即使凱瑟琳父親記起這件事那又怎麼樣,舒暢絕不會交出來。

“我昨天剛破解完他的秘密,啊,那里真是一個大寶庫,你猜我發現了什麼”,圖拉姆兩眼閃亮:“柴油,生物柴油制作方法,我們可以在麥田里種植柴油,你猜,他父親還記不記得這項資料……我們要不要與凱瑟琳分享?”

據說,柴油機最初發明地時候,它所用的燃料是菜籽油,後來,出于實用性考慮,才改變為現在所用的柴油。隨著世界能源漸趨緊張,人們終于回憶起柴油機的這項功能,如是現在各國都開始嘗試采用生物能源。

目前世界流行的生物柴油技術有三類,一類是直接使用種植出來的大豆油或菜籽油當燃料,另外兩種方法則是通過化學裂解獲得酶促法,將種植出來的油料分解成柴油。圖拉姆破解的那份資料里顯然對這項技術有了突破,這才使他那麼興奮,像個被人抓住手腕的小偷一樣,擔心物主來尋事。

迪倫忙著上菜,其他人忙著整理刀叉,圖拉姆與舒暢低聲交談,其他人也在竊竊私語。舒暢耳朵尖,聽見劉韻不停慫恿錢穎發作,她似乎很為錢穎打抱不平。錢穎只在那里歎息。

劉韻年紀太輕,她不知道生活的本來面目是什麼,她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一場逐獵,但它又不同于逐獵——你中意的人不是獵物,他就像你手里握著的一只小鳥,抓的松,怕他飛走;抓得緊,他卻可能窒息而死。

酒菜一貫的端上餐桌,唐甯在那頭還顯得心事重重,他頻頻向舒暢使眼色。在他自己的房間里,兩人的交談並沒結束,他原想還有繼續交流的機會,結果卻在舒暢的房間里遇到了一屋子的客人。

這有點像“最後的晚餐”中的畫面,有些人一心期盼美食,有些人只想著占了便宜心中竊喜,也有人為即將到來的災難而憂心忡忡,還有人為複雜的關系而頭痛不止。

然而,表面上,宴席在歡樂的氣氛中終于開席,凱瑟琳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放著整只的烤雞,帶點忐忑,帶點欣喜,帶點期待走進了餐廳。圖拉姆不知不覺的敲敲餐盤,興奮的喊:“主菜來了,讓我們具備吧。”

舒暢端起酒杯,望著唐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雙關語:“攻擊力下達,讓我們啟動。”
H哥 發表於 2016-7-17 11:10
第一五零章 這是個陷阱
這是個宴席常用的開場語,據說這句話來自一位國王。他布置上軍隊,自己在帳篷里提前舉行了慶功宴,然後說了這句話,即是號召軍官們向酒菜進攻,也是下達了軍隊的攻擊指令。

在座的眾人反應各異,一部分人響應號召,沖著盤里的菜揮動著刀——餐刀。另一部分人若有所思,只有唐甯不滿意這個回答,他沒有舞動自己的刀,只是坐在餐桌前,格格不入的插著手,盯著自己的餐盤嘟囔:“這還不夠,你本應該做更多。”

沒有人聽懂這句話,大家以為是唐甯的貴族習氣發作,嫌這一餐飯不是豐盛。而舒暢知道,他是在抱怨自己沒有對潛艇發出攻擊之令。

凱瑟琳誤會了這句話,她抱歉的笑了笑:“很遺憾,我……”

舒暢截斷了她的話:“晚餐很豐盛,我本沒有期待這份晚餐,在這麼倉促的時間里,准備這麼一頓晚餐,……來,讓我們舉杯,感謝我們的廚師,也慶祝新年的來臨。”

不知所謂的人熱烈響應舒暢這句話,坐在舒暢右手的都是客人,這群客人比對面的主人更了解情況,唐甯舉起酒醇,嘴里還在呢喃:“最後的盛宴,明年還有誰能出現在餐桌上?”

馬薩諸斯舉杯時也在低聲嘟囓:“多年負擔即將解除,對于我們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無人知曉——願他們安甯。願他們明年坐在餐桌上依然安詳喜樂。”

費力克斯一直屬于盟會的專業人士,這樣地專業人士,無論誰上台,都需要他們來打點自己的財產,然而這場大風浪,卻打破了以往所有的慣例。那場屠殺可不管什麼專業人士,它是對舊勢力的連根拔起,而費力克斯恰恰屬于舊勢力。

他也對前途感到迷茫,此刻。唐甯心里充滿了末日的氣氛。對于即將來臨的那群制裁者,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也不相信舒暢有能力抗衡,他舉杯就純,心中祈禱:“神啊,請你把這滿溢的苦杯移開,但願,但願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快樂。但願明年我坐在這張餐桌上,在座的依舊是這些舊人。”

錢穎地英語並不太好,在座的人,大多數的交談不僅使用了英語,還使用其他的冷僻語言,她聽不懂大家的話,只能舒暢的表情里觀察交談的目的,此刻。面前地舒暢給她以陌生感,她舉杯之前,祈求上蒼能夠給她時間。讓她還有時間用柔情溶化冰山。

圖拉姆沒有那麼多顧忌,他舉杯的時候,心里還在咯吱咯吱笑個不停:“太好了,明年,或者說今年將是一個豐收的季節。我可以把那些資料逐步翻譯出來,出售,建工廠。我要發財了。”

餐桌上還籠罩著那層奇怪的氣氛,舒暢端著酒杯,挨個觀察那些人的表情:“最後的晚餐嗎,那麼,這里面誰是西門,誰是彼得,誰是猶大?”

喝完了杯中酒,有人用古老的希伯萊語低聲說:“我們又看見了一個新天新地,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預備好了嗎?就如新婦妝扮整齊,等待丈夫。”

這是新約.啟示錄里地詩句,常被用來做新年禱詞。誰說的,沒人注意,它似乎是從每個人心里發出的聲音。

所謂避難所,這個詞起源于印第安人。當年,印第安人在叢林里游獵,為了防止某些不幸地獵人因運氣不好,而陷入飲水與食物斷絕的困境,他們在叢林搭建一座小獵屋,屋中留下一部分多余的食物與飲水,並在叢林的醒領處掛上標志,指引那些疲憊不堪的獵人前往獵屋歇息。

歐洲人渡海來到美洲後,便把這些叢林獵屋稱之為避難所。久而久之,政府有意識地在叢林里以及荒漠地帶搭建一些類似的小屋,裝滿食物和水,大多數小屋還可以無線通訊設備,以此供迷路的人歇息及呼救,並由此構建出了遍布全國地緊急危難場所。

不僅僅是政府機構從印第安人的舉措中得到啟發,很多組織也從中獲得靈感,他們也常常構建一座小窩,作為臨時的棲息地,里面裝滿了應急物品,平時,為防暴露,他們絕不與這種臨時避難所發生接觸,只在危機時刻啟用它。

大多數間諜機構也都有這樣的臨時避難所,而一些情報機關則把這樣的編制外小屋當作監控點,而警察部門則用這樣的機構來保護重要的證物。

擺在舒暢面前的就是一個類似的避難所,這樣的避難所一般都選在較冷僻的地方,同時,附近的治安狀況也要求格外高,因為,如果有入室行竊事件,導致避難所曝光,那就成了大笑話。

這樣的小屋附近,常會有一些監控點存在,它們負責維護小屋的設備,以及在必要時,保護小屋的隱密性。但這樣的人絕不會是組織和生意人員,他們常是一些普通人,被告知屋主是一位怪癬的富翁,此處是他的別室,偶爾他旅行到該室,會用來暫時居住及生活。

這是一間老式建築,樓內沒有電梯,大型的門廊內,環形樓梯盤旋而上,每層四間房,分布在樓梯的正四方。屋門與屋門之間隔的很遠,但環形門廊的回音效果極佳,開門聲令整個樓層都能聽見。

舒暢開門的時候,感覺樓上一層,正對這個房門的那個房間,有人閃過樓門,似乎曾短暫的用貓眼觀察這些人開門的舉動。可就是那麼閃了一下,從此再沒有動靜。

這是一個五層樓,這間避難所位置在三樓,恰好處于樓層的正中間,馬薩諸斯用一把鑰匙開了門,引領著眾人推門進去。

房間內布置很普通。普普通通的房子,家具也普普通通,完全是個民居模樣,等馬薩諸斯移開屋里地那張雙人床,卷起床下的古董地毯,露出一塊大青銅板,這才讓人看出房間里的蹊蹺。

鑰匙被插進了青銅板中央的鑰匙孔。那個青銅板中央雕刻著一個盾牌的徽章。花紋栩栩如生,但用手觸摸,卻感到並沒有花紋存在。銅板表面光滑無比。

這是一種水紋雕刻技術,它是用鍛打的手法,在金屬表面形成一層深入金屬內部的沖擊紋,然後再打磨光滑,這樣有沖擊紋的部分因密度關系,依然

原有的花紋形狀,但摸上去卻沒有雕刻過地痕跡。

這項技術並不新穎,在中國西漢時代就曾擁有過這項技術。它主要用來制作銅鏡。制出的銅鏡表面亮的光可見人,對著光一照,反射出來的光影卻神奇的出現各種花紋,像是銅鏡背後的紋路透過光出現在鏡面上,所以叫做透光鏡。

但這項技術只在西漢時代短暫的出現過,擁有這項技術的會稽人在三國大動亂時期逃到了日本,並把這項技術在日本代代相傳,直到二十一世紀。

這項技術現在又被稱為納米技術。因為深入分子間地沖擊力,在納米狀態下才能夠察覺。

盾牌中央雕著一只鹿,鹿的左眼就是鑰匙孔。轉動了幾下鑰匙,真個房間里發出輕微的電動聲,青銅門向下移動,一副旋梯出現在洞口。

現在舒暢明白了。這個避難所應該有兩層,三層內的房間裝飾如普通民居。但這副旋梯打開,引向了他樓下的房間。樓下那個房間也屬于避難所的一部分,想必那道裝飾門從來沒打開過。因為它背後是實心的牆壁。

走向旋梯前,馬薩諸斯遞給舒暢一副面具,舒暢卻笑著搖搖頭,把它轉送給身邊的圖拉姆。

圖拉姆吃驚地張大嘴:“我也下去?”

舒暢鄭重的點點頭。

馬薩諸斯吃驚的張大嘴:“按規則,我們不許別人記住自己地臉……你真不需要面具忙嗎?”

地洞下傳來幾個輕微的呼吸聲,看來,那群潛伏者都已經到齊了。舒暢沒有回答馬薩諸斯的話,他抬起腳邁步走向樓下,邊走邊輕聲歎息。

這群人現在退化的真是厲害,他們要對付的是吉密魑人,竟沒有察覺舒暢身上現在帶著濃厚地吉密魑人的氣息,他的相貌轉變地甚至比吉密魑人還要迅速,站在第一節台階時,他還是原來的容貌,但邁下第二節台階時,他的眼窩增加了一道陰影,使得鼻子更高聳

等到了第三節台階,他的顴骨變得突出,臉上增加了一些冷厲表情……

其實,改變相貌並不需要太複雜的技術,一名普通的化妝師不需要任何特殊手段便能做到非常完美。訣竅無非是增加眼部陰影以及顴骨的亮度,就能使人的臉型發生根本性改變。

舒暢是個整容技術非常高超的醫生,本來就對人的相貌以及一些美學原則深有研究,當他在冰海中發現了凍成冰尸的肯特親王時,他對偽裝技術的研究已真正趨于大成,現在,即使以偽裝而著名的吉密魑人站在他面前,面對他的嫻熟技巧也要自歎弗如。

地下室里黑魆魆一片,唯一的光源來自正中那張桌子。這是一張用冷光源裝飾桌面的桌子,桌面閃著幽幽的黯淡光芒,它恰好能令人看見人影晃動,但卻不能看清他們的細微之處。

桌子周圍,半空中浮動著幾張詭異的面孔,那是到會人員所帶的面具發射出的光。這些面具都是熒光面具,桌案上透出的燈光雖然黯淡,但在其他的物品全隱秘在黑暗中時,面具的反光讓它看起來像漂浮在空中里的頭顱。

這些面具的形狀各不相同,這也是在座的人的唯一區別。但看面具的形象,仿佛這里在舉行妖魔大會。有的人帶著維京海盜式面具,頭上直楞著兩個牛角,裝扮成牛頭人;有的人帶著一副海妖美杜莎面具,頭上晃悠悠的全是海蛇造型;也有人裝扮成精靈,或者樹妖。

也許,是最近關于魔界的中古時代傳說過度流行,所以這群人則干脆用能找到手的妖魔面具來裝飾自己。

“一二三四五……”,馬薩諸斯輕聲低估點著人數,語氣感慨:“上次聚會我們還有九個人,現在只剩七個了。下次聚會還剩多少?”

在座的那個牛頭人面具甕聲甕氣的回答:“他們沒有死。”

沒有死,卻又不願參加這個聚會,這說明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家族承諾,馬薩諸斯歎了口氣,把目光轉向舒暢,這才驚異發現,身邊這個叫做舒暢的家伙居然完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那個帶著美杜莎面具的人已經跳了了起來:“吉密魑人,這是個陷阱,拿起武器。”

僅僅這一會功夫,就可以看的出在座人的實力差距。那個帶牛頭人面具的人首先發現了馬薩諸斯的詫異,他目光閃動了一下,但卻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只是穩穩的坐在那里,警惕的盯著舒暢的一舉一動。

美杜莎面具的人第二個察覺了舒暢的怪異,但他卻不是從馬薩諸斯臉上看出端倪的,他純屬用自己的實力察覺了舒暢的偽裝,但這個人顯得很沉不住氣,他也不想想待在這間密室里,舒暢的身體堵住了進出的唯一通道,他這樣把真相大聲喊出來,萬一這真是個陷阱,那後果只能是直接翻臉。

馬薩諸斯擺了擺手,然後那個戴牛頭面具的人也舉起了右手示意其他人保持鎮定,這時盯著舒暢坐在桌子上。

舒暢輕聲的歎了口氣:“兩個人沒來……這不算什麼,我真為你們感到難堪,你們的目標是吉密魑人這多年了,家族幾代傳承,研究的就是破解吉密魑人的招式,可你們居然沒有察覺,一個吉密魑人走到了你們身邊,你們居然毫無覺察……那兩個人不來也罷,來了也是找死。”

帶著面具的圖拉姆站在桌子旁邊,不知道自己是就座呢,還是繼續站在舒暢身後扮演侍童,舒暢指了指一個空座位,在眾人的虎視眈眈下,圖拉姆膽戰心驚的坐了下來。

桌上總共擺著十三張椅子,除了頭上舒暢坐的椅子外,兩邊各有六張椅子,接近半數的椅子空著,那些本該坐在這的十二人,現在加上馬薩諸斯,只來了七個人。

“讓我們開會吧”,舒暢平淡的開口。

“且慢”,那位牛頭人舉起的右手並沒有放下,他這聲話引來眾人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他。“請說明召集者的資格”,你牛頭人沉聲質問。
H哥 發表於 2016-7-20 09:54
第一五一章 難道你不擔心他們背叛
舒暢兩個手撫在桌子上,他靜靜的望著那位牛頭人沒有說話。在他的目光逼視下,那位牛頭人從身上掏出一枚鑰匙,輕輕的放在桌上。

馬薩諸斯緊跟著對方的行動,他從懷里掏出一柄兩齒叉,也跟著擺在桌子上。其他人在他們的示范下,也三三兩兩的從身上掏出千奇百怪的物件,有一柄火鐮,有一枚金幣,有一枚袖扣。

這些東西都帶著濃厚的中世紀風格,比如馬薩諸斯拿出來的兩齒叉,那就是中世紀時的餐叉,當時,餐叉還不是三個齒的。

桌子上不一會便堆滿了各種東西,眾人擺上自己的物品後,都將目光轉向了舒暢,等待舒暢的行動。

他們這是在詢問舒暢的信物,可舒暢哪有他們的信物。這群人當時來源于不同的氏族,他們的共同使命是埋伏起來,為氏族向吉密魑人報複,當然為氏族所受到的侮辱向吉密魑人報複,當然作為孤島行動,他們一被派出,便被氏族除名,原先,他們所在的氏族已經不承認他們的存在——如此,什麼樣的信物對他們也約束不了。

肯特親王的,肯特親王的信物就是他們行動的暗號,見到有人出示這樣的信物,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死信物持有者。

可他們並沒有行動,當舒暢將肯特親王的戒指擺上桌子時,這些人當中。有人發出輕輕的吸氣聲,有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還有人全身松懈下來,他們喜極而泣,但沒有一個人向舒暢發動攻擊。

許久,房間的抽泣聲平息,那位牛頭人清了清嗓子,平靜的問:“任務是什麼?”

“沒有任務”,舒暢的回答很淡定:“世界已經改變了。你們的使命終結了,家族承諾解脫了,我現在只需要幾名志願者。”

“志願……做什麼?”,角落里一個人怯聲問。

“避世同盟不存在了,這世界也不再有魔黨秘黨”,舒暢深吸了一口氣,簡略的向眾人交代一下目前的形勢,接著說:“一隊制裁者正在趕往這里。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留下信物,走出去,從此隱藏在普通人當中,默默無聞的死去……”

那個怯生生的聲音繼續追問:“另一個選擇是起來抗爭嗎,與你一起?”

“不,另一個選擇是投靠,生活在他地欺負之下”。望著一下驚異不定的眾人,舒暢繼續說:“我不擔心你把這里的情況說出去,因為這里沒有需要出賣的人。這是一群普通人,也許有一點能力,但只是比普通人稍強一點,有人會關心這樣的普通人嗎?”

這話舒暢說的很慷慨激昂,但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外人,他與這群人初次接觸,對他們的真實身份沒有任何了解。所以他不在乎出賣,因為他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出賣的。

但他們彼此之間就不一樣了。這群人雖然刻意保持神秘,但舒暢絕不相信,幾百年過去了,這些人地家族世代相傳,竟然沒有發生一點橫向接觸。

所以,舒暢可以允許別人的叛離,但在座的人當中,決不會允許同伴出賣,決不允許。舒暢這一慷慨的表態只是逼迫對方認清自己的形勢采取同一立場:或者一同拋開舊友身份,從此做個普通人,或者一起賣身投靠。

但重返普通人世界行嗎。一群在能力超越普通人太多的“妖魔”,他們結黨成派,資源充裕,享受林駕于他人之上的生活,數百年了以至于成了一種家族傳統,讓他們突然放棄這一切,就好比讓比爾蓋茨離開裝飾豪華的餐廳,跑到路邊大排檔去,端著不接近地餐碗,跟一群渾身汗臭的人爭搶蓋碗面一樣,他們能受得了嗎。

舒暢說完這話,態度很悠閑,他甚至有點自鳴得意,而結局很快向他的預料發展,不等舒暢表態,在座地幾個面具人已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同伴,眼珠快速轉動著,似乎在琢磨著防范措施。

牛頭人制止了同伴的蠢蠢欲動,他不滿的看著舒暢:“先生,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做出的決定將是共同決定——你需要我們做什麼?說出你地要求,我們給你答複。”

“三件事”,舒暢豎起了三根手指頭:“第一,自覺有能力躲過別人的偵察的人,我需要他們地幫助;第二,沒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他們能立刻搬遷……我正打算建一座訓練基地,我需要他們幫我辦點相關事宜;第三,……”

舒暢說完兩條要求後,頓了頓,等待著其他人的反應。很明顯,如果大家決定參與,他的第三個要求才能說出來,否則的話,他甯願不說。

一陣竊竊私語過後,那伙人立刻決定參與。這一方面是因為舒暢提的前兩點要求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而這群人也不願解散組織束手待斃,所以他們同意了。

“關于第一點,你需要我們做什麼,接近他們,完成刺殺?”牛頭人再次尋求確認。

“那是不可能的任務”,舒暢冷冷的回答,看了眼前這群人的狀況,他將計劃稍稍做了變動:“我聽說你們一直注視著那個港口,我現在只需要你們繼續注視它,然後給我發出警報而已。”

對于長老會的制裁員來說,拷問記憶是他們最拿手的,這群退化的襲擊者一旦落到他們手里,包括舒暢與他們這次的會面都無法隱瞞。與其冒險讓他們發動注定失敗的襲擊,還不如利用他們廣泛的人脈為自己做點事。

對于這群潛伏者來說,舒暢的要求太簡單了。數百年來他們潛伏在這片大陸,為了行動的方便。他們在碼頭上編織了密集地監控網。

每一種努力都有收獲,他們的努力雖然沒有等到襲擊者的到來,但是卻因此掌控早期的美洲運輸業,並由此獲得高額的壟斷利潤。

到甜頭之後,每一項新興的運輸業興起,他們立刻將彼,如此持續不斷的努力了數百年,可以說在座的諸位都是美國運輸業背後的真正大亨。他們控制著所有車船、碼頭、航空港、火車站,而舒暢地要求不過是讓他們實施通報而已。這不需要花費額外的金錢與精力。它的危險性也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剩下的時間進入垃圾時間,幾個帶著面具的人煞有介事的與舒暢討價還價,他們以提供幫助的名義要求獲得相應的庇護。為了這項庇護,他們願意交納符合慣例地稅賦。于是一場詭秘的會面,在皆大歡喜中結束。

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深夜,這群潛伏者三三兩兩的告辭。為了隱秘,他們也自覺自願的不去打聽第一項任務與第三項任務的執行者。

沒有人再在乎這間庇護所的容貌,等大家都走後。舒暢擰開了燈,這才有機會觀察這間小黑屋。

果然,一如他猜測的一樣。這間屋子並沒有通向外面的門,四周都是牆壁,牆上畫著幾個窗框子,鑲嵌了熒光視頻,讓這間密室有了屋子地感覺,在圖拉姆的操作下。窗框上的視頻播放出街景圖案,但這些街景明顯過于落伍。街道上地人穿著不合時宜的服裝,已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悠閑。在虛擬的街景上慢慢踱著步。

圖拉姆望著窗景上播放的圖像,若有所思:“可以設計一下,用三維動畫制作街景,會讓這一切看地更逼真……我相信,臨街的那一面也在播放著一些畫面。那或許是模糊不清的人影晃動,用以模擬房客地生活情景。”

舒暢並沒有領會圖拉姆的盤算,他正在檢查密室的四面牆壁。

這間避難所活像個軍火庫。里面裝備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從長矛大刀到各種長短槍支,其中還包括……頻閃槍。

圖拉姆盤算了一會,見到舒暢還沒有回答,他抬起頭來,用迷惑不解的目光詢問:“我剛才真替你擔心,你直接給他們指出背叛之路,難道你不擔心他們背叛?他們也許願意放棄眼前的這一切,去過一種普通人生活——這不正是你我所期待的嗎?”

舒暢已經檢查完四面牆壁,這時馬薩諸斯仍送客未歸,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帶著回憶的神情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這是我們的古老傳說,它叫《白蛇傳》……”

舒暢慢悠悠的給圖拉姆講述著《白蛇傳》的故事,他最後總結說:“一條蛇,或者說一個妖魔,她選擇過普通人的生活,得到了什麼?

她所有的苦難,全是因為她選擇了做普通人而帶來的……過去,這個故事讓生活在人世間的我不可理解:一條蛇,一個妖魔,為什麼要選擇一條最難的路來生活?那種生活雖說是有點寂寞,可到底也比人世間的苦難好的多。為什麼不能和以前一樣漂游于天地之間,上天入地,自由自在?

圖拉姆,你能明白這個故事麼,現在你我身為‘妖魔’,我們期待那種普通人的世俗生活,然而,世俗生活究竟有什麼魅力值得我們留戀、追尋?我們所期待的,是我們的真實心意嗎?”

圖拉姆癡了,他在沉默中不停的咀嚼這個故事,良久才說:“你這人真怪,我從這里面聽出偉大的愛情,你卻從里面只看到種族與等級的隔閡。

不過想一想,這故事有點意思——妖魔的生活,雖然有點寂寞、有點孤獨,基本上要離群索居,但這種生活至少還逍遙!……我現在開一家小超市,但掙的錢卻讓我心寒——做一個吸血鬼,花費很高的。

現在讓我回想一下,再去過那種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世俗社會,天呐,我甯願死。”

“他們也甯願死”,舒暢靜靜地說:“瞧那群人,他們不是一個組織派來的,但因為有相同的目的,便自發的聚集起來,形成這麼一個古怪的、故作詭異的聚會。

瞧瞧他們,經過數代的傳承,他們當中已經沒有人具備祖先的本領,現在,即使讓他們去完成任務,那也是徒勞。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數代之前已經遺忘了自己的使命,他們的精力已不在履行承諾上,他們當中,大多數已接近普通人,祖先留下的阿魯卡多血脈已被稀釋的找不見了。

然而,他們終究是自命妖魔的人,讓他們拋棄這個妖魔身份,重新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你看到了嗎?馬薩諸斯就是榜樣,他好的不學,學人隱居,結果一回到大城市,他立馬融入到舊日伙伴當中,繼續花天酒地,現在你讓他重新隱居,他願意嗎?

妖魔畢竟是妖魔,品嘗過妖魔味道的人,他已經不適應世俗生活,讓他重新回到世俗社會,他只會得到出賣。所謂對世俗的暢想,那不過是又一個白蛇傳啊。

那伙人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是白蛇,讓他們學著放棄現在的身份,不,他們沒有欣喜,只有恐懼,那是一種被打翻在地,壓在雷峰塔下的恐懼。

所以,我剛才那些話不是給他們指出背叛的路,而是一種警告,告訴他們不反抗,唯有被出賣。”

圖拉姆愣了半天,突然又說:“這是一個愛情故事,當你想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不會是觸景生情吧。我很懷疑這點……你屋子里現在就有一位普通人。你給我講的故事,如果把性別變換一下,一位男性妖魔愛上一位普通世俗女人,那又會怎樣?……

你在恐懼什麼,我記得中國是個夫權社會,唯有女人是純屬品,你擔心遭到出賣你,背叛嗎?你在躲避什麼,是擔心她知道你妖魔的身份,而後會因為恐懼而出賣嗎?你給我講的故事是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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