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妖魔人生 作者:赤虎(已完結)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20
第三十五章他說他叫“詹姆斯·邦德”(2)

  圖拉姆匆匆告辭,舒暢伸手欲喚醒拉拉,迪倫伸手阻止:“且慢!閣下,我一直沒空向你彙報,現在,這時間正好!”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剛才,我上來時已通知格倫:做好反擊準備。現在,想必他已經解除警戒了;馬立克還在船頭監工;那三位印度人,我放他們上岸消遣。
  最近,船上是這樣安排的:遵照您的意願,我們在升降台上加裝了兩門速射炮,平時它們縮回艙内,遇警伸出艙面。另外,我們在艙裏還備了兩枚法國‘響尾蛇’防空導彈;我還采購了四枚飛魚反艦導彈,這六枚導彈重約400千克,恰好可以儲藏在升降台下。
  通訊導航系統的改裝也按您的意願進行……
  下面我向你彙報一下我們的收入支出情況,費利克斯支付的款項已全部入賬,我們吉布提的收入也在逐步進賬,目前來看,我們的财政狀況良好。
  支出方面,有傳言石油價格還會上漲,我認爲我們應該購買點石油期貨,此外,棉花期貨……”
  舒暢打斷迪倫的話:“說重點,投資的事由你負責——雇你來不就是爲了這嘛,我隻管看收入表!”
  迪倫歎了口氣:“養活一艘遊艇可是比大消費,油料錢、粉刷錢、入港費、引水費、導航費……每天的開銷在一千美金上下。如果我們隻消費不掙錢,靠費利克斯贍養,我認爲不是個長久之計。
  閣下,我們的大開支還沒有到來,要想在這個世界自由行走,還必須養一群血仆——像剛才那樣,這更是筆大開支。”
  “你有什麽建議?”
  “公司。閣下,我們以遊艇爲資本,注冊一個船務公司,比如馬達加斯加就不錯,隸屬非洲,卻能在印度洋上,這是個三不管的地域。政府和避世原則。
  有了這個船務公司,我們可以依靠船上強大的衛星通信能力,做一些小生意,比如承攬衛星出租業務,順路販運點稀缺物資,比如軍火導彈之類的。”
  舒暢若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迪倫的話頭:“你等等,我剛才突然想起了什麽……來馬達加斯加之前,你說這裏尚未有血族勢力,可我們剛才看到的是什麽?我以想這座島的人口,遠不足養活一位親王,他來這兒幹什麽?”
  “是啊,這正是我疑惑的”,迪倫也沉吟未定:“我們的存在是一種特殊狀況,閣下不依靠鮮血而生存,圖拉姆隻是個血嬰,食量很小。我們采購一艙血漿,足夠他一年食用。
  那人派頭很大,十餘位血仆,他來這裏幹什麽?這裏地廣人稀,北部是重山峻林,茂密的熱帶雨林,許多地方從沒有留下人類的腳步——我聽說,這個國家的動物志、植物志都處于未确定狀态,由于原始森林難以進入,這裏有很多物種從來未被發現。
  他們到這裏來幹什麽?探險?我不知道哪位血族會對這點無聊事感興趣。看猴子?可血族怎會熱衷于發掘新物種?”
  “那個人——那個人身上的血腥味如此濃厚,我不認爲安采拉納納這座城市的居民夠他食用——弄不好,這裏會出大事。一旦這裏興起腥風血雨,我想,無論是魔島還是秘島都不會容忍這種事出現,他們會蜂擁而至,平息這裏的騷亂。所以……”
  迪倫悚然而驚:“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走。因爲無論魔島、秘島到此,我們都将失去獨立性。”
  “所以……,我們必須加快行動,把你那些閑事全部停下,我們現在沒空關心那些。”
  說吧,舒暢一聲哀鳴:“天呢,我爲什麽總是被人攆着走?”
  “我們是來看猴子的”,一個清冷的聲音仿佛在舒暢耳邊響起,舒暢吓了一跳,一揮手,五指如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抓去。

他的手停在一個人的咽喉處,此時,他的指甲鋒寒地向外突出,五根手指活像五支匕首,而整隻手更像剪刀手愛德華。
  不知什麽時候船上多了一位客人,他身材瘦削,一頭紅發映襯着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他,對停留在咽喉處的力爪毫不在意,隻管将目光瞥向沉睡的拉拉小姐,贊美道:“好美麗的血食!”
  迪倫不愧久經訓練,發覺對方突兀的出現在他們身邊,一點沒有慌亂的表情,他仍用平常的語調、平常的語速彬彬有力的鞠躬說:“歡迎光臨閣下,請問我怎麽通報您?”
  迪倫使用“閣下”這個詞,很顯然,這表示他看出了一點什麽。那人卻不願通報姓名,他一擺手:“我對起名字這事很厭煩,我不想欺騙,但也不想洩露自己的秘密。這樣吧,請通報:‘某陌生人’拜訪,如果非要一個名字,你可以叫我007,或者‘詹姆斯·邦德’。”
  迪倫一闆一眼的向舒暢通報:“閣下,‘某陌生人’請求接見,他或許可以叫007,或者‘詹姆斯·邦德’。”
  “太多的‘邦德’了”,既然迪倫和這位陌生人都不覺得這行爲可笑,舒暢當然也很配合,他發出一聲裝模作樣的歎息:“請求允許。”
  迪倫後退幾步,退到了船舷邊。那位“詹姆斯·邦德”莊重地走上前來,向舒暢微微鞠躬:“閣下,根據‘客尊條約’,我代表我的主人向您請求接見。我們将按照條約規定,嚴格遵守‘過路協議’,我們承認提前到達的您,具備無可辯駁的‘領權’,我們承認‘領權’神聖不可侵犯——請您允許!”
  舒暢與迪倫齊齊松了口氣,隻不過舒暢的籲氣聲清晰可聞,而迪倫隻能從他突然松懈的身體上看出,他也大大松了口氣。
  “客尊”、“領權”這些都是屬于“避世六戒”中的條約,來人既然願意遵守“避世六戒”,那他至少不是魔黨,也不是個任意胡來的人。
  “我允許!”舒暢先按照避世條約的要求,允許對方的拜訪,而後他後退半步側過身去,示意不敢接受對方的領權尊重。
  “我需要解釋一下……”
  對方打斷了舒暢的話:“解釋的事留在後面吧,首先請你撤下那支瞄準我心髒的槍。它上面的銀彈頭令我不自在。”
  舒暢擺擺手,格倫一個翻身從船舷外翻上來,他攤開手掌向對方展示他手中的槍,然後用極其緩慢的動作将手槍輕輕放在艙闆上。
  “還有一隻眼睛,他在樓下,正透過你那姑娘的褲裆窺探這裏——一位血嬰,我認爲他沒必要躲藏,憑他的能力,就是我站着讓他打,他也殺不死我。”
  圖拉姆讪讪的爬上樓梯來到衆人面前。
  “詹姆斯·邦德”咧咧嘴不舒服的扭了扭身體,不安的問:“你船上就這些人嗎?我怎麽還感覺被人盯着?”
  舒暢滿意的點點頭:“很抱歉,這是我最後的王牌。你我初次見面,我想你不會介意我給自己多加點保障。”
  “詹姆斯·邦德”再度扭了扭身體,勉強說:“我們僅僅是過路……”
  “且慢”,舒暢微笑着打斷了對方的解釋:“我想你誤會了,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完,請讓我繼續——
  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對安采拉納納并不擁有領權,而我本身也是一位過路客——我的遊艇遭遇風暴受損嚴重,你看到了,它正在進港大修。
  你并沒有向我通報姓名,這很好,因爲我也不打算想您通報我的姓名,我甚至期望您壓根不見我,我們從來沒見過面,因爲我并不期望被長老會過多關注。”
  舒暢提到“避世同盟”的長老會,那人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贊同的微微點頭:“我确信,我們從沒見過面!”
“領權!?”舒暢玩味着這個詞:“作爲同類‘人’,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們,安采拉納納不足以養活一位領主,想在這裏建立領權……我期望你們不要掀起滔天巨浪……你們真是來看猴子的嗎?”
  “詹姆斯·邦德”嘴角泛起一縷意味深長的笑:“閣下,我的主人正在等候,是他來拜訪你,還是你去?”
  這位的意思是說:既然舒暢放棄了“領權”,那就與他的主人地位平等,他也就沒必要向舒暢通報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舒暢真想知道——問他主人去。
  “等一下”,迪倫突然邁前一步,盯着這位“詹姆斯·邦德”:“我好像聽說過你,是的,絕對是你。” 本帖最後由 H哥 於 2016-7-9 15:22 編輯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34
第三十六章 等待中的會面

  那位“詹姆斯·邦德”豎起了一根手指,制止了迪倫:“抱歉,管家先生,我們無需相互了解——我們從未見過面,不是嗎?”
  迪倫愣了一下,馬上爽快地說:“不錯,我們從未見過面?”
  “詹姆斯·邦德”眯起眼睛:“可我記得,傳言你的薪酬很高……你降薪了嗎?”
  迪倫一笑置之,并未回答。
  “詹姆斯·邦德”這話意思是:雖然他倆從未見過面,但他也聽過迪倫的傳聞,他不認爲舒暢能雇得起他——這也是對舒暢身份的試探,無論迪倫怎麽回答,他都能從中獲得重要信息。
  可迪倫比他更狡猾,他一字不說。
  這一回合,迪倫vs“詹姆斯·邦德”——平手。
  “好吧,我想你們安頓下來,大緻需要三天,我将在三天後拜訪”,再糾纏下去毫無意義,舒暢果斷終止對峙。
  “詹姆斯·邦德”鞠一躬:“到時,我來迎接!”
  衆人默默目視着“詹姆斯·邦德”踏上岸,船周圍忙碌的工人一點沒感覺他的突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格倫打破了艙面的平靜:“要跟蹤嗎?”
  “不需要”,舒暢無所謂地說:“我們當中隻有一人能讓他無所察覺,但我認爲,這麽做毫無意義。我們有三天時間,恰好完成船隻改造,等我拜訪完他們,立即起錨,從此并無交集……所以,我現在隻關心他怎麽來的?”
  圖拉姆搶先說:“紅外線探測,發現一個人影高速逼近,……,我已把過程全錄下來了,我們發現了他,但沒來得及阻止。”
  馬立克的身影翻上船艙,他打了個手勢退到一邊。剛才,一直給“詹姆斯·邦德”壓力的監控者正是他,唯有他的潛蹤沒被發現。
  格倫接着解釋:“他的氣味很輕,我在他爬船的時候才發現他。我猜測,他當時也在殡儀館隊伍中,當我們解除警戒時,他乘那片刻的松懈離開了隊伍,而後,隐在暗處等待時機,快速登船。”
  “不是狼人?”舒暢先問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後,他繼續說:“有紅外線信号、有體味,說明他還是人類;能不被我發現潛迹到船側,說明他善于隐藏敵意……”
  當一個人悄悄接近另一個人時,這就叫“敵意現象”。“詹姆斯·邦德”潛迹到了船側,身懷瑜伽師絕技、消化了一位高段傭兵搏殺技巧、已初步覺醒的舒暢竟毫無察覺,甚至連兇悍的格倫都不及應付,這需要多高的潛伏技巧——這是絕頂刺客。
  但一位如此厲害的刺客,都感覺馬立克難以應付,那麽,又老又殘的馬立克,該是怎樣一位厲害人物?
  撿到寶了——舒暢腦子一轉,若無其事地繼續剛才的話題:“動作快的連紅外線監視器都來不及發動防禦,說明這人對各種安全系統很熟悉,至少熟悉它們的弱點;我隻奇怪,誰能做他主人?一位新血族?!你們相信嗎?”
  艙面上的人都不說話,迪倫踏前一步:“閣下,三天後,一切都有答案。”
  舒暢點頭:“那麽,催促工人加快進度!”
  迪倫鞠躬告退。
  他曾經說自己“聽說過”“詹姆斯·邦德”的信息,知道對方是誰。舒暢剛才的話分明已将他逼到角落,就等他揭開謎底。但迪倫什麽也沒說。
  他遵守了“詹姆斯·邦德”的對承諾,可他的話裏也隐約暗示:對方不是針對舒暢而來,所有的秘密三天後自然揭開,這段時間,他的雇主沒有危險。
  迪倫一走,其他人略略交談幾句,眼看天色将明,紛紛告辭。舒暢卻擺手要求馬立克留下。
  “你不會總喜歡在人背後開槍吧?”
  馬立克回答:“比這更卑鄙的事我也幹過。”
“爲什麽?”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子彈是爲消滅敵人而存在的,子彈無罪!”
  “那好,你教我,教我怎麽做一顆不被人知的子彈。”
  “如你所願!”馬立克鞠了一躬,而後打手勢提醒:“天亮了!”
  “天亮了?!”舒暢扭身來到拉拉身邊,才要伸手喚醒她,想了想,他還是伸手抱起她。
  等他直起腰來,甲闆上已不見了馬利克的身影。
  拉拉是在正午醒來的,她做了一個迷亂的、绯色的夢,夢中她與舒暢無休無止地沉浸在性愛中,兩人做了一輪又複一輪,醒來時,她隻覺得夢中的場景似真似幻。沒等她靜下心來回憶、品味,她就被難以遏制的饑惡所征服。
  “天哪,我能吃下一條蟒蛇”,拉拉一邊喊着,一邊跳起來,匆匆來到餐廳。
  今日的午餐确實是蟒蛇,這是安采拉納納的特産。
  順便說一句,迪倫在離開吉布提時,順便雇傭了由華商提供的、當時正在船上做菜的廚師姚作興,所以現在船上的飯菜風格充滿了中餐味道,煎炒烹炸煮,十八般手段對付的都是蟒蛇。
  餐廳裏隻剩下舒暢,他面前擺着幾個盤子,分别是不同烹饪手段的蟒蛇肉,巴布站在他身後,不停地爲他的酒杯填滿美酒——舒暢在旅途中索要的德爾貝克香槟,現在終于得償所願。
  他杯中酒帶着麥杆色的明亮、閃爍着草綠色及鲑魚的粉紅色紋路,聞起來,強力而持久、豐滿的溫暖香氣讓人想到杏果、菠蘿幹的風味;嘗起來,香味侵襲着舌頭,耧鬥菜、銀蓮花的新鮮芳香帶着少量的香辣味,它與餐菜中的綠胡椒混合産生了微妙的甘甜,這結尾令人回味無窮。
  “太好了”,拉拉歡叫着,湊過臉去,依戀地與舒暢擦擦臉頰,那柔滑的肌膚在歡愉過後内分泌旺盛,使它們充滿彈性:“蟒蛇肉配德爾貝克,完美!巴布,連雙份。”
  非洲人的感情熱烈奔放,她顯然沒注意到舒暢心思不在餐盤裏,而在他手上厚厚的醫學雜志上。她的熱情隻換來舒暢心不在焉地一聲“哼”。與此同時,艙外隐隐約約傳來圖拉姆與她同伴淫蕩的呻吟。
  “媽媽在那兒?”拉拉拾起餐刀,奮力向食物發起進攻。
  她說的“媽媽”意指照顧她們日常生活的人,這個詞傳入香港後被譯爲“媽媽桑”,後來傳入國内,延續了這個詞的發音。再後來,身份地位較高的演藝人員常把經濟學界的一個詞拿來,譯爲“經紀人”。在這裏,拉拉問的是她們的形象設計師。
  “大概,在拉吉拉丘床上!”舒暢頭也不擡地回答。
  “是的”,巴布接茬:“船長跟她一起進餐,吃完後,他們勾肩……”
  “巴布,你的話太多了”,舒暢插嘴:“你的責任是陳述事實,再多,就超出你的職業範圍了。”
  “閣下,我道歉!”巴布抿起嘴,站得筆直。
  拉拉咯咯笑着,用飽滿的胸乳親熱地蹭了蹭舒暢:“我現在知道他們爲什麽稱你爲‘閣下’了,你是真正的紳士。”
  舒暢苦笑一聲,放下手中書:“這句話,在我們那兒可是罵人的話。”
  拉拉眨了眨黑眼睛,好奇地問:“爲什麽?”
  可沒等舒暢回答,她的思緒已經跳開,指指舒暢放在桌上的書問:“你整天抱着厚厚的醫學書……忘了問你,你擅長什麽科的?”
  沒人把厚厚的、用枯燥拉丁文書寫的醫學雜志當小說看,自拉拉認識舒暢以來,舒暢除了翻看醫學書,就是爬在電腦上看網上直播的手術實況,所以拉拉已直接把舒暢看做醫生,隻是不知道他專長那一科。
  “嗯”,舒暢對這個問題考慮許久,直到拉拉很詫異地瞪着他,才勉強說:“人體……我不知道這個詞是否準确!”
“太好了!真沒想到我居然遇到一位……‘人體’醫生”,拉拉用舒暢的原詞複述他的職業,她緊接的話表明,顯然,她誤會了這個詞的意義。
  “我一直想認識這樣一位醫生……你看,我的鼻子不十分挺拔,這次到巴黎,我希望以全新面貌走上T型台。我想要個希臘式的鼻子,挺峭、性感、充滿雕塑感,最好能俏皮點。可我聽說整容手術很昂貴,你……能給我打折嗎?”
  舒暢望了一下拉拉的鼻子,挺好的呀,還整?再整都成妖怪了。不過……,但是……,或許……,學了這麽長時間醫(僅看了十天醫書),有人自願當你免費練手的試驗物,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這是運氣!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40
第1036章等待中的會面(2)
  “我給你免費!”舒暢豪爽地說。
  “太好了”,拉拉激動地推開盤子:“還有還有,我的嘴唇過于肥厚,可别人說:非洲模特,需要的就是嘴唇肥厚。我想把它削薄點,讓臉龐整體看起來帶點混血風格……你能給我點建議嗎?”
  “一個人臉上有一個矚目點,足夠了”,舒暢非常專業地回答。實際上,他自忖做個鼻子小手術還有把握,連續動兩個手術則毫無勝算。與其讓拉拉最後一幅魔鬼像,害了名聲,不如撿最容易的動手。
  “許多人終其一生,臉上沒有一個亮點,他們也這樣過來了……嗯,就鼻子吧,視覺中心過多,就是混亂;簡單就是美。”
  鼻子好呀,鼻子體積最小,做不好,裝口袋裏藏起來,沒人注意——保險。
  拉拉興奮地親了親舒暢的臉,雀躍地跳出餐廳。她等不及了,想把這好消息告訴女伴——渾不顧打斷那些女伴的歡愉。
  舒暢也推開餐盤,望着船外沉思……嗯,裝飾一間手術室,無影燈,紫外線消毒燈,空氣濾清器……似乎花不了多少錢。有它存在,船上儲存那麽多血漿就說的過去了。偶爾接受幾個手術,順便對外出租,這比單純出租更有市場。
  醫療船,把遊艇打扮成一艘醫療船,徹底改換身份。各國家的港口都歡迎這樣的醫療船,哪怕它是武裝醫療船……整容之旅,或者說“重生之旅”,坐船晃一圈,整完容帶術後恢複,重新踏上陸地就是個嶄新的人,像重生一樣——這賣點不錯。
  此時,窗外又開始下雨了。
  馬達加斯加有八個月是酷熱的夏季,另外四個月——是連續不斷的雨季。
  雨從這天開始就一直下了,隻是時大時小的。這陰霾天氣持續數天,外出的水手斷了遊興,紛紛返回船上,不過,他們的到來卻沒有令碼頭喧鬧,厚重的雨氣将他們都逼回艙内,碼頭上反而顯得冷清。
  就在這樣的雨夜,正午,舒暢聞着窗外雨的氣息。聽到天空中傳來教堂的鍾聲。那聲音聽起來清晰而悠遠。聲聲都撞擊着他思緒亂飛的心情,幻想、回憶、思念交織在一起,每一縷都牽扯着身上某些脆弱的神經。
  他在等待,等待了很久,久到他已經搞不清楚他到底要等什麽東西,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他要等到的東西。
  “先生,‘詹姆斯·邦德’前來拜訪!”迪倫适時通報。
  這就是我所等待的嗎?——舒暢站起身來,輕輕撣了撣身上的衣服。
  “都安置了?遊艇怎麽樣?”
  “模特們已經‘睡’了……雖然下雨影響了部分工程,但工人們很努力,加班補上了大多數工作……也許要耽誤點,但無論如何,今晚完工。”
  “其他手續呢?”
  “我們的船已改名‘海豹号’,國籍馬達加斯加,在巴拿馬挂牌,身份是‘海上醫療救護船’——所有登記手續已履行完畢。閣下的行醫許可證也已辦妥:馬達加斯加牌照、法國認可,可在‘申根條約’國内自動生效。圖拉姆算是您的醫助!”
  “好,做好準備,我一回來馬上起錨,我們不能停留。”
  “如你所願!”
  “詹姆斯·邦德”一身黑衣,帶着墨鏡,夾着柄黑雨傘出現在舒暢面前:“先生,準備好了嗎?”
  “可以動身了!”
  “詹姆斯·邦德”聞聲撐起了雨傘,舒暢邁步走出艙室時,擡頭望了一下天空,又望了一下頭頂的雨傘,腳步稍頓,但最終還是堅決地邁出船艙。
  這時,雨漸漸小了。天空仍是灰暗的,整個城市也難免顯得有些陰晦。雖是雨後,氣溫還非常的悶熱。
“誰跟去了?”舒暢走後,迪倫低聲詢問艙内的人。
  “馬立克!”格倫翁聲回答。
  “你怎麽不跟去?”迪倫轉身詢問圖拉姆:“你是他的血嬰,怎能丢下主人?”
  “你看——”圖拉姆指指外面的天空:“現在還是正午,教堂剛敲過正午的鍾聲,熱帶的雨說停就停,現在雨已經小了,萬一走到半路,突然雨停,晴空萬裏,陽光燦爛,我怎麽辦?”
  迪倫走到門口,擡頭仰望天空,憂心忡忡地自語:“天快黑了,馬立克在他身邊,還有,那天他對付詹姆斯時,手指已進化出利甲……我想,萬一有事,以大人的本領,即使不能突出重圍,堅持到天黑不成問題,到了夜裏,那就是他的天下了!”
  “我就擔心這個”,圖拉姆碎嘴道:“對方有這樣的悍仆,夜裏是誰的天下,難說!”
  此時,舒暢正坐在車裏,隔着車窗望着窗外。
  這是一輛殡儀館常用的廂式轎車,車前坐人,車後拉棺木。雖然這車現在去了殡儀館标志,但車内仍有濃厚的死亡味道。
  雨後的景色在這濱海大道上是迷人的,路邊那碧綠青翠的樹木在微風的吹拂下婆娑地搖動,葉上面的雨珠輝映着雨後的陽光,晶瑩剔透,色彩斑斓。
  一些盲目遊離的風從陌生的遠方吹進了這座滿是樓房交錯的城市,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變得更加得盲目遊離。在那來往穿梭的行人中,有白皮膚的,黃皮膚的,還有黑皮膚或不黑不白也不黃皮膚的,臉上定格着惘然若失的表情,令人永遠無法徹底讀懂。
  “漂泊的感覺……”詹姆斯躲在車的陰影裏,仿佛看穿舒暢心思般輕輕說:“它們是孤獨的,在空曠的虛無之海,它在看,它在等,它餓了……”
  這後半句話是一句台詞,是一部描寫吸血鬼與食人魔的電影台詞。舒暢記不起那部電影的名字,隻覺得對方說的這句台詞說的恰如其分,心頭平添一種蒼涼、孤寂的感覺。
  “吾心有戚戚焉!”舒暢用這句中國古語回答對方。
  對方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舒暢這句漢語。
  車行沒多久,離開了城市,路邊的行道樹換成參天的皂莢樹,稀稀落落的雨滴順着寬大的樹葉向下滴落,樹上結的皂莢大得吓人,這些樹枝條茂密,走不多久,車像進入山洞一樣不見天日。
  車燈在一片漆黑中劃出狹長的光束,遠遠望去,前方的小路上,一雙雙泛着金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輛車。車走得快,車燈晃過這令人恐怖的“黃金眼”。偶爾,一隻“黃金眼”耐不住性子,跳入舒暢的視野。那小家夥從枝頭摘下一根香蕉,美美地啃了一口,然後又迅速消失在了樹葉中。
  這是馬達加斯加特有物種——狐猴,當然,它也可以叫狐鼠,這個長着狐狸臉的老鼠屬于鼠科,身高一般也就15厘米,體重才45克左右,是鼠科狐猴中最小的品種。
  車最終在一個臨海的小山坡邊停下來。
  遠處是一棟非洲風格的磚房,磚房前,唯有臨海的沙灘是一片空地,磚房後緊鄰生長着密密麻麻的參天古樹,它們将房屋半遮半掩,并順勢向山坡延續,一直到目力可及的遙遠山頂,都被這蒼翠覆蓋。
  沙灘上孤零零地擱淺着一艘大型快艇,五六個黑衣壯漢,腋下鼓鼓囊囊散布在沙灘上,明顯給人殺氣騰騰的感覺。
  在遠處,大海中央,離此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座孤島,那島被蒼翠的巨樹覆蓋,活像把綠傘。而島上的樹木之大,離這麽遠也能被那些樹的雄峻所震撼。
  詹姆斯領着舒暢繞過哪些保镖,亦或者血仆,快步走近那棟小屋。途中,詹姆斯顯得很客氣,偶有保镖上前準備搜身,都叫他擺首打發。
走至門前,兩個保镖讓開了道路,詹姆斯禮貌地示意舒暢先行,舒暢才舉步,忽而面色凝重地止住,他一隻腳懸在半空,扭頭向詹姆斯投來探詢的目光,但他沒有獲得答案。
  少頃,舒暢的腳重重地落地,在電光火石間,他突地騰起身子,飛速地越過門前空地,重重一腳踹在門上,他用的力量之大,這一腳竟把厚重的木門踢飛。
  保镖們頓時炸了群,他們卧倒的卧倒,翻滾的翻滾,找掩護得着掩護,人人槍上膛、刀出鞘,一時之間,整個屋前都是唏哩嘩啦的槍機聲。
  但是,作爲肇事方的舒暢,此時卻爲進一步表現他的快捷與速度,他竟然像中了定身法似的定在了屋門口,不僅如此,随着一聲輕微的‘叮’聲,兩支手槍從他手中無力地墜落——這槍,什麽時候出現在他的手中,所有保镖都未看清。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44
第三十七章遇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詹姆斯”上前制止了保镖的異動,他彎腰拾起了踢飛的門。
  門很結實,舒暢的一腳隻是把固定門的合頁踢壞了,給門闆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除此之外,門還能用。
  “把門鑲上”,詹姆斯吩咐保镖。
  裝好門後,屋内重新恢複了黑暗。
  在此期間,舒暢一直站在門口,身形像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鑲門的保镖見他表現得毫無危險,他們幹活時,自覺地繞開了他的身影。
  當屋内重新恢複黑暗時,角落裏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那是絲綢衣服的摩擦聲。從角落的黑暗走出一個人,舒暢一見失聲叫道:“怎麽是你?”
  停頓片刻,他歎了口氣,又語氣沉重地說:“果然是你。”
  伴随着一陣格格地笑聲,一個童音清脆的說:“Happy哥哥,怎麽不是我?”
  對面走來的一個像洋娃娃似的女童,她一頭金色的卷發,穿着維多利亞式的公主紗裙,裙擺撐的大大的,無聲無息地滑過地面,用兩隻藍汪汪的純真無邪地望着舒暢。
  她向舒暢伸出手,有點遲疑,又象是在等待着一個答複,象是隔着千重山萬重水,又象是穿過千裏雲萬裏霧。
  舒暢的心瞬間加快了跳動,想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卻又不忍讓那個回答落空。于是,他伸出左手,輕合在那個等待的問号上。
  窗外傳來細碎的風聲,掠過斜挂的門吹進屋内,随着時光在幽暗中緩緩淌過,兩人都沒有說話,四周愈發的沉靜。
  “芙蘿娅,你怎麽會變成這樣?”良久,舒暢才開口:“你的眼睛依舊純真,可你的心爲何充滿怨毒?你才十二歲,但卻帶着大批扈從招搖過市,你……怎麽是你!”
  舒暢的眼裏充滿痛心。
  “Happy哥哥,你察覺到我的怨恨了嗎?”芙蘿娅揚起童真的臉,問舒暢。
  “你的怨恨,隔一條印度洋我都能察覺!”
  芙蘿娅輕輕搖搖身子,她沒有松開舒暢的手:“分别以後,Happy哥哥的本領又長了,哈,可以照顧我這個小孩了,可你爲什麽不來看我?”
  “别打岔,說說,你有什麽可怨恨的——疼愛你的祖父爲你花光了家産,許多人爲你四處奔走,你是大家眼裏的小天使……”
  芙蘿娅幽幽地接上了舒暢的話尾:“抛棄我的父親、饑餓中度過的童年、無依無靠的流浪、被人當作試驗品種下了病根,終日在病痛中苦熬……
  Happy哥哥,你知道嗎,每天太陽升起,我醒來,第一件事是掰着指頭數今天又有24小時,瞧,我又要開始了;
  到了早茶時間,我會數:今天,我又度過了4個小時,還剩20小時,多漫長……
  到了中午,我會數:今天,我又度過了6個小時,還有6小時天黑,那段時間最好熬了;到了晚上,我會數:我有多了一天生命,上帝保佑,剩下的時間讓我不要被病疼驚醒……Happy哥哥,你過過這樣的日子嗎?”
  芙蘿娅用最平淡的語調,說出最令人揪心的話,她話音淡漠的,像是叙說她在超市挑選大白菜的經曆,又或是叙說另一個人的事。話中透出的那股冷漠讓舒暢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有沉默。
  “說起來,我最幸福的時光竟是在那荒島上”,芙蘿娅仍用平淡的語調,夢幻般地叙說:“那時,雖然有人日日拿針管戳我,每隔幾天還拿刀切開我的皮膚,給我灌各種各樣令人嘔吐,令人味覺、嗅覺失靈的苦藥,還有人切去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内髒,可我仍覺得那段日子過得很幸福。
  記得麽,Happy哥哥,當我疼得哭不出聲來,是你握住我的手,爲我唱歌,爲我講童話,那時你身上也流着血,稍稍一動就疼得龇牙咧嘴,可你講故事的語調還是那麽平穩。我知道,你是怕我哭!
從沒有人這樣對我,真的,Happy哥哥。我曾經幻想,我想:哥哥的名字叫Happy,一定會帶給我快樂,等我長大了就嫁給Happy哥哥,生一堆小孩,我們一起Happy。
  好笑麽,Happy哥哥,在生命朝不保夕的時刻,我竟然幻想與你結婚生子——但那,是支持我活下來的唯一力量。
  我等啊等,等逃出那個惡魔之島,我想,我終于有機會實現我的願望了。每日裏,我忍受着病疼的折磨,總在想:等我治好病,我就可以出嫁了,我要披上最絢麗的嫁衣,坐進Happy哥哥接我的車……然後,我會替Happy哥哥生一大堆小孩!”
  芙蘿娅說到這裏,淺淺地望了舒暢一眼,眼神中沒有流露出更多的訊息,唯有她的手,用一種不尋常的溫度傳達着一種熱切。舒暢忽然感覺手被握緊了,從手那邊傳過來的體溫與呼吸,他緊緊回握了一下,仿佛這下回握能令所有的不确定,都變得堅定了起來。
  “終于有一天,伯爵來了,我的病好了”,芙蘿娅說到這兒,突然激動起來,語氣凄厲:“可我得到了什麽,我成了一名吸血鬼,從此永不見天日——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我永遠也長不大了,我永遠12歲!”
  舒暢已隐隐知道了芙蘿娅的意思,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發現所有的言辭都已消失。手中,芙蘿娅緊緊握住她的手,越來越近,歇斯底裏的握住他的手,喊叫着。
  “我所有夢想,我所有的努力,我活下起的希望……,一切的一切,全毀了,我永遠也嫁不成Happy哥哥——生活跟我開了個大玩笑,我一直以來的堅持……,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我爲什麽忍受?Happy哥哥,你說,我怎能不怨恨?”
  舒暢依舊沉默。芙蘿娅急喘幾口氣,忽然展顔一笑,這童顔微笑更令人感受到她的可愛。
  而後,她石破天驚地說:“Happy哥哥,我把伯爵殺了!!!”
  這豈止是石破天驚,簡直天崩地裂!
  就是一萬個驚雷在舒暢腳下炸起,也不及這句話令人震撼。
  “這不可能,一位瑪土撒拉、伯爵、第五代吸血鬼,……這怎麽可能?”
  芙蘿娅充滿童真地咯咯笑着:“我做到了,Happy哥哥,我已經報複了!”
  舒暢還沉浸在震驚當中,無意識地問:“你,怎麽做到的?”
  “毒品、心髒起搏器,再加上死亡!”芙蘿娅像剛從大人手裏偷到糖果一樣充滿得意,炫耀說:“我找了三名心髒病患者,用過量的毒品使他們死去,心髒起搏器加毒品的作用,讓他們的血液在死後4小時内仍保持新鮮和流動,而後,我讓伯爵吸食了死人的血……咯咯咯咯。”
  “他在哪兒?”
  “什麽?什麽他在哪兒?”
  “伯爵沒有死,他要死了,他的附庸都能感覺到領主的死亡,而我,作爲他的直系後裔,也應該感覺到他的死亡,但我沒有,所以——伯爵的‘屍體’在哪兒?”
  “他死了”,芙蘿娅肯定地說:“這是經我祖父鑒定過的死亡,你瞧,我的祖父也把我抛棄了,他鑒定完畢後,立刻趕我出門,隻給了我幾名仆從……Happy哥哥,我現在有無家可歸,要四處流浪了,你能收留我嗎?”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45
第三十七章遇上一個不回家的人(2)
  舒暢深深地、絕望地歎息:“完了,我相信你祖父的能力,現在,我們需要等待的,就是卡瑪利拉盟會的報複——你違反了‘卡瑪利拉’六戒,你‘殺親’了。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孽,你祖父趕你出門,還給你仆從,那是保護你——伯爵在哪兒,快告訴我,他的‘屍體’在那兒?”
  “我帶來了”,芙蘿娅天真地回答:“我用最厚實的銅棺裝載他的屍首,裏面充滿液氮——我聽說,人體在液氮狀态下,身體像粉末凝結而成,一點聲波動蕩都會讓他們化爲原子狀态;
  我還聽說,馬裏亞納海溝是世界上最深的地方,我打算把這具銅棺沉入馬裏亞納海溝,所以我來到馬達加斯加,這裏不引人注目,而且離馬裏亞納海溝最近——沉入最深沉的大海,在億萬年人類不曾涉足的角落遊蕩,……這不很符合托瑞多族的變态美學嗎?”
  “把它交給我”,舒暢急切地說。
  “可你終究沒有回答我——爲什麽不去看我?”芙蘿娅哀怨地說:“Happy哥哥,你又要離開我嗎?這次并沒有祖父的逼迫,你卻自願離開我?爲什麽?”
  “你爲什麽總長不大?”舒暢疼心地說。
  芙蘿娅平靜地回答:“我是長不大了,永遠!”
  這平靜的語氣令舒暢心中最堅硬的地方,突然變得脆弱,他想伸手撫mo芙蘿娅的頭發,卻發現倆人一直牽着手。
  “你知道嗎,伯爵是什麽人——一位瑪土撒拉,他的死亡能令整個避世同盟動蕩,”,舒暢松開了芙蘿娅,耐心地解釋:“我們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到伯爵出面救你,這些我且不說。‘殺親’,尤其是殺了伯爵這樣一位第五代血族,……我們會成爲整個世界的公敵……我不知道什麽原因導緻伯爵至今仍未散發死亡信号,但我知道,我們必須盡快處理‘它’。
  好吧,我承認,我在探望你的路上耽誤了太多的功夫,但我正在探望你的路上,這毋庸置疑——我本打算船修好後,今晚就動身,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伯爵’。
  ……好了,乖一點,這事你最好别參與,我來辦,你繼續若無其事地旅行——我們必須如此。”
  “我們必須分開嗎?”芙蘿娅執拗地抓住舒暢的手,堅持問。
  “必須!”舒暢堅定的回答:“聽着,你下面的旅程,别像個孔雀似的四處炫耀!”
  “螢火蟲爲什麽點着燈籠滿世界飛揚——是爲了尋找另一隻燈籠,我找到了!”
  “不行,你必須在後面的旅程中學會隐藏,學會躲避,學會隐姓埋名、鮮爲人知……”
  芙蘿娅咯咯地笑着:“Happy哥哥,我已經找到了我的燈籠,幹嘛還繼續點亮自己——我聽你的,我離開的消息盡人皆知,現在祖父安全了,我也找到我的Happy哥哥,接下來,我就要做個乖寶寶,聽大人的話,懂規矩……Happy哥哥,你會照顧我麽?”
  舒暢心中一軟——這個任性的,喜歡搗亂的小女孩,之所以如此張揚行蹤,原來是想保護他的祖父。
  “我答應過,照顧你一生一世,現在這個承諾依然有效”,舒暢肯定地回答。
  “我知道我可以期待Happy哥哥……好吧,Happy哥哥帶走那具銅棺,我繼續下面的旅程,我會越來越隐蔽,直到消失在人海,而後,在隐姓埋名地返回哥哥身邊……哈,我等不及了,讓時間走快點,讓我們盡快相聚!”
  “我現在就走”,舒暢斷然決定:“銅棺在哪兒,越早解決這事,我們越安全。”
  “走吧走吧,Happy哥哥,快去快回,我等着你!”芙蘿娅似乎明白了銅棺存在的嚴重性,或許她是想顯示自己懂事了,所以毫不攔阻,反而緊着催促舒暢動身。
那輛廂式轎車載着銅棺奔行在林道裏,太陽落山了,周圍一切顯得有點陰森。
  舒暢坐在前排,詹姆斯守着銅棺坐在後排。他們車後還跟了一輛轎車,裏面坐滿擡棺楯的壯漢。
  “我也是一位範·布倫”,坐在後排的“詹姆斯”突然開腔,他目視前方,目光空洞,像是在自言自語。
  “哦!”
  “你那位管家交遊廣闊,博文強記,我想他是認出了我——是迪倫家族的人吧。”
  “他什麽也沒說。”
  “嗯……事情發生後,範·布倫讓她趕快走,我……我們來到這兒,不僅僅是爲了處理銅棺,我們還随身攜帶了依貢實驗室的鑰匙,如有可能,我們打算利用那些設備,重建實驗室——馬達加斯加就不錯。”
  “不好,這裏雖然不引人注意,但在落後的地方建立一座先進的實驗室成本太高——所有的實驗材料都要向外購買,運輸費用就是項大支出。能源、電力、通訊等基礎設施都要自己建設……
  人才,在這兒你找不見與研究相關的人才。雇傭人才來這個荒島薪酬太高,在這兒,你花十倍的錢,不見的能辦成一倍的事。”
  “依貢的試驗室也開在荒島……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們将開設類似依貢的試驗室,我是說:依貢靠什麽提供能源電力?”
  “哦?!很有趣,但願你們有所收獲。”
  車内又恢複了沉寂。
  走了一會,還是那位“詹姆斯”開口:“你爲什麽不留下來?你爲什麽不告訴她?”
  舒暢沉默片刻,開口:“留下來,不能——阿薩邁族正在追蹤我,我難以預測他們報複的劇烈程度,所以我不能……
  告訴她,告訴她什麽?說我照顧她,對她是一種父愛般的感情,任何夾雜其他成分的念頭,都令我産生犯罪感,産生内疚感——她剛才表達的時候,我甚至有一種……有一種亂倫的感覺?……這行嗎?”
  “詹姆斯”沉吟片刻:“後半段是真話,前半段……你明明知道,伯爵現在生死未定,至少他沒有向外散發死亡信息,但你卻接手這件事;你明明知道,誰将手最後一個放在伯爵身上,誰将承擔‘殺親’的罪名,可你還是接手了這件事。
  你千方百計引開别人的視線,減輕她的罪責,難道你僅僅有父愛,僅僅?”
  舒暢咽了幾口唾沫:“當初,我曾經發誓照顧她,我曾經以爲我的日子屈指可數,我曾經以爲這副重擔即将卸下——這是對一個小女孩睡前安慰、臨終關懷……但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還有繼續活下去的日子……
  所以,我隻有把這付擔子挑下去,直到永遠!這是我的承諾,不是嗎?”
  “她本是個小孩……若是時光能夠流失,她會逐漸長大,然後遇到一個年齡相仿的伴侶……,但現在,時光不再流逝,嘿,我們該詛咒這一切,還是慶幸,我們努力了,但事情卻變得更糟……”,“詹姆斯”歎了口氣,不再開口。
  轎車在沉默中一路駛回碼頭,迪倫早已在碼頭上望眼欲穿,他就守在拴船墩前,擺出随時解開拴索的架勢,見到舒暢回來,立刻殷勤地打開車門。
  舒暢卻坐在車中未動。詹姆斯也不動。
  不等詹姆斯下令,後面那輛車上已跳下六名保镖,他們站在車門口,先給自己套上一幅鐵指套,這才掀動車後蓋,擡起了那幅沉重的銅棺。
  那副鐵指套類似于中世紀的騎士手套。銅棺裏裝滿液化氮,寒氣徹骨。爲了不讓冷氣散失,外面還套了一層石棉保溫層,刷上保護漆色,扮像普通款式棺木。這令銅棺的總重量超過半噸。六名壯漢擡起來很吃力。
  “閣下……”迪倫訝然地問。
“安置在我的艙室!”舒暢什麽也沒解釋。
  “遵命——”迪倫頓了一頓,馬上前去領路。
  “很好——我本來想提醒你,它是個極端危險的‘物品’,現在有你親自看管,我放心了”詹姆斯說完,又看了舒暢一眼:“可你能經受它的誘惑嗎?”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54
第三十八章緻命的誘惑
  “誘惑?!”
  “是的!你會從心底裏産生一股yu望——揭開棺木的yu望……一路上,我們已經殺了三位這樣的人,他們都是經不起誘惑的保镖!”
  “你怎麽處理棺木的?”
  “每次,我們向棺内打一罐液氮,現在棺内壓力已有5個大氣壓,我估計,你不久又要向它加壓了。”
  舒暢鎮定地一笑:“正好,我船上恰好有間整容手術室,液氮正是整容手術的必備藥品。”
  “那就好……”詹姆斯走下了車,眺望正用起重機吊裝銅棺的海豹号,若有所思:“太小,這艘船可乘載多少人?”
  “不小了”,舒暢望着自己的遊艇,自豪地說:“這已算是中型遊艇的極限——它滿載排水量260噸,全長52米,寬度7.3米,速度超過34節。艙内分上下五層,有兩間豪華套房,雙人客房六間,一間獨立會客室、一間大宴會廳、一間手術室、外加船員艙位18個……”
  “18個船員艙,六間雙人客房可住12人,兩間豪華套房——算兩人吧,總共乘載32人;滿載排水量260噸——可裝100噸油料,50噸淡水,30噸食品,續航能力在2000海哩,也就是連續五天不靠岸——經濟航速下。太小!作爲遊艇,它是足夠大了;但作爲海上家園,它還是太小。”
  這倆人說閑話的功夫,圖拉姆竄出船艙,高興地向安全歸來的舒暢揮手。格倫陰着臉站在船舷,看保镖操作起重機。他不認識詹姆斯,詹姆斯卻知道他。現在雙方揭開底牌,詹姆斯沒有了繼續掩飾的需要。
  “我想,那位就是格倫——一位全金屬狼人……哈根的百人隊跟你有聯系吧……我想必會如此,他們算是狼人中最落魄的。
  你知道嗎,狼人們要想發展,必須結成團隊,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當然,我們也必須如此——隻有善于撫育幼狼的狼人隊,才能得到不斷補充。但養育一條幼狼是需要時間與金錢的,……失去謀生支柱的狼人,他們的日子會越過越窘迫,最終,消失在人海裏。
  我們家族避世百年,跟大多數朋友都失去了聯系,在當初那種緊急狀态下,我們隻聯系上了哈根這隻獨狼隊——就是背後沒勢力支持的遊狼——他們的實力,嘿……,所以,他們攻擊依貢這樣孤獨無依的弱小勢力,也弄得傷亡慘重。
  不過,這支隊伍也曾輝煌過,假以時日,他們必能成爲強族,而現在,正因爲他們毫無背景,所以你可以利用他們……但他們終将回歸狼族。”
  “我明白!”
  詹姆斯似乎看出舒暢不願與血族組織糾纏的想法,此時,他像個長者一樣提醒舒暢:如果他這輩子打算遊蕩于血族兩大組織之外,那他就無法阻止狼人與其他血族接觸。
  這是必然的,壯大起來的狼人隊不可能隻依靠舒暢一家資助。
  但這對舒暢無所謂,他需要的僅是幾位狼仆而已。
  棺木已安放在舒暢艙室,迪倫領着保镖下船。他來到舒暢身邊低聲彙報:“閣下,馬立克已提前返回……,我們傍晚時分完成船隻改造。按照您的指示,我雇了兩名當地護士和一名有經驗的醫助,合同爲三個月。”
  “一路平安!”詹姆斯與舒暢握手告别:“你知道,範·布倫家族是煉金術師出生——不要嘲笑,金屬的分類是由煉金術師完成的,而後人們才有了金銀銅鐵的認識,才有了青銅器、鐵器……。”
  “你想說什麽?”
  “我送你一件禮物,你可在沿途某個港口取用,請問你喜歡那座港口?”
  “就近吧——摩加迪沙不錯!”
  詹姆斯愣了一下,馬上恍然:“我想,兩千米的差距并不大!”
舒暢見對方明白,馬上回答:“我也認爲不大——重要的是速度快!”
  詹姆斯不能肯定:“明晚?”
  “明晚!”
  “那我就放心了!……包裹明晚抵達摩加迪沙,你可以在港口郵局提取!”
  遊艇在暗沉沉夜色裏駛出安采拉納納港,天空再度下起了小雨,一簾雨氲遮住一片天地,飄忽而婉約,仿佛帶起一簾幽幽夢意。雨滴打在窗前,看似清晰卻又模糊,明明晦澀卻又透明。舒暢死死望着雨珠從玻璃上滑落,心中感覺一種莫名的悲哀,一種宿命的無奈。
  “轉舵,前進三”,船駛出港口區,拉吉拉丘邊呼喊口令,邊調整船向。實際上,他根本沒必要把口令喊出來,因爲操船的隻有他自己,往往沒等他嘴上喊完,手裏已經把活兒完成了。
  “方向……老闆,方向多少?”
  “北偏東3.5度,全速航行!”
  “遵命,北偏東3.5度,全速航行!”拉吉拉丘重複完畢,低聲嘟囔了一聲:“沒這麽走的,這不是任何航道,20小時候,我們将鑽入阿米蘭特。”
  “不錯,我的目的地正是阿米蘭特群島!”
  “閣下,我們還沒無聊到塞舌爾那種程度吧”,迪倫不知什麽時候鑽進駕駛艙:“請問,我需要爲你在塞舌爾準備什麽行裝,您打算上岸嗎……還有,閣下的艙室太擁擠了,安置在艙内的那……?”
  迪倫意猶未盡的止住話頭,就等舒暢接腔,可舒暢卻不想多解釋:“什麽也不準備,我們隻在阿米蘭特停留片刻,然後立即北上——現在,請你告訴護士、醫助準備手術,通知拉拉小姐,我們馬上開始。”
  迪倫看問不出什麽,他面不改色地鞠了一躬:“遵命,閣下!”
  阿米蘭特群島屬于塞舌爾,而塞舌爾被譽爲印度洋上最昂貴的旅遊之地,旅遊宣傳口号是“Seychelles,aspureasitgets——要多純淨有多純淨”,這句話的一個意思是說塞舌爾毫無污染。
  它的另一個意思是說:塞舌爾地處印度洋正中央,時光仿佛在這裏停滞,這裏的居民生活方式還停留在十八世紀,甚至連菜單都125年沒換,它既無電話也無電視更無互聯網,去小島旅遊,除了發呆和看潮水,别的什麽也幹不了。
  久而久之,便多了一句諺語——“純淨如塞舌爾”,意思是說“無聊到隻剩下發呆的地步。”
  阿米蘭特群島是塞舌爾國的一部分,這裏比塞舌爾群島更過分的是,群島最大的島嶼之有五公裏長、狹窄的一條縫,島上除了幾個土人什麽也沒有,再加上幾個海盜,就真是大航海時代的魯賓遜島了。
  印度洋的最深處就在阿米蘭特群島西側的阿米蘭特海溝,深9074m,比馬裏亞納海溝隻差2000米。在碼頭上,當舒暢說要去摩加迪沙後,詹姆斯立刻想到了舒暢的目的。而深度到了9000米的份上,也不差那2000米,所以才有詹姆斯那句求證的話——“兩千米的差距并不大”,舒暢的回答最終肯定了他的猜想。這就是岸上那番對答的含義。
  “你的大副在哪兒?”迪倫走後,舒暢返身問拉吉拉丘。
  “咯”,船艙裏傳來一聲敲擊,馬立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艙内。他特地發出的這聲聲響,以此提醒舒暢自己來了。
  “你的意志堅定嗎?”舒暢一臉嚴肅地問。
  “足夠了!”馬立克比劃着手語說。
  “我還是不信——因爲你想象不到誘惑有多麽強烈”,舒暢鄭重地說:“你的任務是:看守我的艙門。鑰匙由我親自保管——誰想打開艙門,誰想撫mo或者打開我艙内那個棺木——殺了他,任何人也不例外我。”
  馬立克堅定地點點頭。
  “爲了保險起見,我馬上要進行一個手術,圖拉姆将作爲我的助手,那三名模特将被實施麻醉,醫助與護士将待在手術室裏。讓格倫守門,誰想離開手術室——殺了他,包括格倫。”
马立克神色越发严峻,从舒畅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55
第三十八章緻命的誘惑(2)
  “20小時,我們将航行到阿米蘭特群島,我們将在海溝最深處暫停,在此期間,船長離開駕駛室,迪倫、巴布、蘭卡離開自己的卧室——殺了他。如果想進入艙内的是你,如果你也想打開那具棺木——當這種誘惑無法阻擋時,請殺了你自己。”
  舒暢這番話說完,馬立克已臉色凝重,他打了個手語:“可以問一下——那裏面裝着什麽?”
  “不可以”,舒暢轉身沖拉吉拉丘開口:“剛才的命令你聽到了嗎?你想早點結束這苦難,就拿出你最大的力氣,全速駛向阿米蘭特海溝,越早到哪兒,你越早恢複自由。”
  “先生,這是一條船,它的馬力是限制死的,我的個人努力與船速無關!”拉吉拉丘辯解說。
  “那我不管”,舒暢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在我們那疙瘩,領導這樣一拍腦門,事情都會圓滿解決——我是船主,我隻管拍腦門,剩下是你的事。”
  說完,舒暢擡腿就走,留下拉吉拉丘兀自在後面抱怨。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舒暢雖然是第一次動刀子,但此前他曾有過無數解剖經曆——被别人解剖,所以他能明晰地知道怎樣下刀子最好。
  加上瑜伽修行帶給他對力量的把握,以及血管裏托瑞多族藝術修養的熏陶,這一切綜合起來,令手術進行的異常完美,連雇來的助理醫師和護士,都不相信這是舒暢的“處女”手術。
  當最後一個模特擡下手術台時,手術已進行了14個半小時。幾名助手疲乏的隻想休息,連隻遞遞止血鉗的圖拉姆也感到勞累不堪,舒暢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放所有人回去休息。
  舒暢脫下手術服走上甲闆,他感受到,這一刻大海似乎很詭異。浪特别大,浪花卷起一層一層的波濤,澎湃、洶湧,湧向海豹号遊艇。大海咆哮着,聽着巨浪拍打船身的轟響,一時之間,舒暢有點發呆。
  “好像有點不對勁”,格倫一直守在門口,他目送着手術室裏的人一個個離開,心不在焉地說:“閣下,很不對勁。”
  舒暢打了個手勢,帶領格倫來到自己艙前:“沒有人進去吧?”
  “沒有,連隻蒼蠅也沒有進去過”,馬立克回答:“您來了,我的任務結束了……可累死我了,我要休息。”
  舒暢快速地瞥了一眼門鎖,放心地點點頭,一指格倫:“接着說!”
  “閣下,這片海域一向風平浪靜,因爲這兒是印度洋最深的地方,可兩小時前,這裏突然起了大浪……你瞧,無風之浪!”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把話跟他說明”,馬立克臨走前,匆匆向格倫做了個手勢。他把守門口,已隐隐猜到了其中原因,但卻不願過多參與。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格倫繼續說:“就在起浪的同時,有無數小魚不停地撞向船身。
  閣下,這是自殺式撞擊。我們在全速航行,船身鋒利,這種速度魚不可能趕上,它們的撞擊隻能是迎面撞擊。一撞之下,魚身粉身碎骨。
  可就這樣,魚群還是撞個不停,閣下,我懷疑,附近所有的魚群已聚集在我們周圍,幸好我們的船速快,否則……”
  “兩小時前”,舒暢若有所思地嘟囔一句。“知道了!”他随口打發格倫:“通知船長不要減速,抵達海溝最深處立即報告;禁止其他人出艙!”
  “即将!”格倫回答:“安采拉納納距離那個地方隻有481海裏,我們以每小時32節的速度高速航行,現在距離那裏還有五分鍾。”
  “命令船長:繞那裏兜圈子,直到我下令離開”,舒暢邁步走上前去,用鑰匙打開了艙門。
  “不需要幫忙嗎?”格倫關切地問了一句。這句問話表示,他也約略猜到了那秘密。
“快去!”舒暢邁步走進艙内。
  艙内彌漫着一股陰冷的氣息,銅棺發出的寒氣讓房内結了厚厚一層霜,即使在赤道這樣炎熱的地區,屋内的寒氣戶外面的炙熱一接觸,冰霜仍沒有融化迹象,相反,打開的艙門仿佛令冰霜吸足人氣,以肉眼可查的瘋狂速度向外擴張。不一會,蔓延到舒暢腳下。
  舒暢正站在門口,冰霜要想沖出屋門必須越過舒暢,可就在舒暢腳前,冰霜遲疑了,它略略頓了一下,而後向左右伸出兩根細細的觸角,蜿蜒着,試圖從房頂繞出門外。
  “咯”地一聲,艙門輕輕關閉了,但沒有鎖。
  舒暢邁開腳步向銅棺走去,腳踩在冰霜上,發出咯吱吱的聲響。他輕輕舉起手,想怕吵醒了沉睡的人一樣,把手輕輕放在棺上。
  他沒有體溫,冰霜在他的手下并未融化。可不一會,他手下的冰霜直接以升華的方式蒸騰,棺上無聲無息地留下了一隻清晰的掌印,完全與舒暢的手掌吻合。
  “抱歉”,舒暢低聲嘟囔:“我不能,我不能放你!……我知道這不應該,但,我隻能繼續下去……很遺憾,我不信任何人的保證,我隻信自己!
  不,您的強大讓我不敢相信——信用隻有在對等的情況下存在,這不是對等的保證,如果你反悔,我……我隻能看着你反悔,無能爲力,而後在痛悔中煎熬一聲……
  所以,我隻有繼續。不是嗎?”
  一股強烈的憎恨沖擊着舒暢,一波接一波,連續不斷。正當舒暢堅持不住時,忽然之間,那股情緒轉化成請求、求懇,連綿不絕。
  繼而,舒暢手底下忽然感覺到一陣綿軟,仿佛撫mo着美女幼嫩爽滑的肌膚,細膩、濕潤、豐滿、柔軟的觸覺幾乎麻痹了他的大腦。一股純粹味覺上的綿軟香熱。讓他感覺陣陣情欲的沖擊,心中突然湧現出揭開棺木的yu望。
  這股yu望如此強烈,以至于舒暢的手不知不覺間,已摸上了棺扣。
  冰霜的滑膩讓舒暢好不容易才握好棺扣——這是液氮的絕對冷度,即使冷血如舒暢也感到陣陣不舒服,他心中無意識,手中不知不覺想使勁。
  “閣下,到了”,格倫敲敲門,舒暢豁然驚醒,他手指像觸電般離開棺木,嘴角不禁浮出微笑。
  “我明白了,在炎熱的天氣下,液氮不斷升華,而你不斷适應,所以……,不過,我想,你現在仍不能動,你隻能向外散發意識。
  你很虛弱,你本來該陷入休眠,可你仍在堅持,所以散發的能量很微弱,隻能影響小魚小蝦,以及靠近的人類!
  結束了,一切都将結束!我無法相信你,所以,就讓我來終結這一切吧!終結一位‘瑪土撒拉’,‘殺親’的罪名由我來承擔!”
  “閣下!”格倫再度催促。
  “就來”,舒暢回了一句,低聲自語:“感謝你,此時還不忘教導我,哈,我又學了一招——制造幻覺,影響思維,依貢的手段也就如此吧!”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56
第三十九章成功的改頭換面
  銅棺悄無聲息地劃開水面,懸入水中。
  舒暢割斷了繩索,銅棺緩緩地沉向大海深處。
  掙脫了這一重負,遊艇陡然加速,因提速過快,遊艇甚至離開水面,在空中飛翔了一段距離,方才滑翔着、重新回帶海面。
  此時,馬立克站在船尾,格倫站在船頭。
  沒人注意到,此時二樓窗口還浮現出蘭卡的臉,他面無表情地注視銅棺沉入大海。
  “左舷發現劍魚,一隻、兩隻、……,不好,它們快速沖向我們”,格倫大吼着舉起槍。
  “别開槍”,舒暢急忙喊叫,完了點,話音剛落,格倫咚地一槍擊中一條劍魚頭部。看到那劍魚流出的殷血在水中化開,舒暢心裏一驚。
  “别開槍!”他再度下令:“通知拉吉,提高船速,快離開這兒!”
  劍魚一條接一條地沖向“海豹号”,舒暢這時站在船頭,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腦子活躍起來,和補了鈣一般全力發動精神力。那些沖向船身的劍魚,或者像突然進了烘幹爐似的快速失去水分,或者像受到暗示似的避開船身,向同伴發動攻擊。
  遊艇轟鳴着,這時間,它的速度提到了最高,馬達的轟鳴響徹夜空,眨眼之間,遊艇甩開劍魚群,茫無頭緒地竄過一片礁石區,傳遞傳來幾聲咯咯聲,船身一陣劇烈搖晃,在衆人忙亂中,蘭卡的臉不知不覺從窗戶前消失。
  “輕度擦傷”,格倫翻譯馬立克的手語:“必須降低船速,盡快修理。”
  “轉舵”,舒暢下令:“盡可能駛向摩加迪沙,此外——全船解除封鎖,容許自由活動。”
  下完命令,舒暢擡眼望了一下格倫與馬立克。馬立克馬上平靜地回複以手語:“我明白該怎麽做——這事隻有我和格倫參與,今天以後,我們會将它徹底遺忘。”
  舒暢走下艙面時,格倫與馬立克并未跟着走。海豹号拐個彎,重新确定航向駛向摩加迪沙,艙面上隻剩下他們兩人,馬立克慢慢走近格倫身邊,打着手勢說:“艙底擦傷……這可是項大工程,恐怕要修十天半月,摩加迪沙有設備嗎?”
  “恐怕沒有”,格倫回答:“那是個貧窮落後而破敗的港口,恐怖分子可以公開活動,誰會去哪兒找死?不過,有我在,艙底那點小擦傷不算什麽。”
  馬利克頓了一頓,終于決定直截了當:“那棺木,重約半噸,裏面有氮氣,不可能沉入海底,隻會懸浮在半空,你估計它會停在什麽深度?”
  “我不想‘估計’,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格倫回答:“你是跟去了,應該知道是誰把這玩意交給了happy,那裏面裝的分明是個血族,這是‘殺親’,但我别我選擇,隻能跟着happy走,所以我壓根不想知道詳情——他本人不也是這個意思。
  别談論了,今後也不要再談,我們什麽也不知道——這正是他的期望。走吧,陪我看看艙底。”
  舒暢曾擔心剛才那陣劇烈的抖動,會令模特翻下病床,跌破傷口。但兩名護士經驗豐富,她們在海面剛起浪時,就用索具把模特固定在床上,使她們安然避過了遊艇擦傷帶來的颠簸。等舒暢來巡床時,幾名模特已服了鎮定劑,陷入酣睡。
  “完美,真是完美無瑕”,正在值班的護士見舒暢過來,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我從沒見過如此完美的造型,先生,合同到期後,我打算續約,可以嗎?”
  這是一名白人護士,法國移民後裔,名叫莉莉,法語是“百合”的意思。從護士專科學校畢業一年,這次是打算去祖國看看,所以才接受招聘。
  隆鼻是個小手術,即使初次擔綱的醫生也用不了一個小時時間就能完成。爲了讓幾名模特長時間處于監管下,舒暢隻好盡可能地拖長手術,在做完隆鼻手術之後,練過手的舒暢信心膨脹,壓根沒想到征求模特的意見,又替麻醉中的模特完成了隆胸、削唇、修眼線手術等系列手術。
他練手倒是練出瘾來,可這番情景落在護士、醫助眼裏,就格外不同了。
  這幾個都是小手術,但組合在一起一次性連續完成,就屬于大師級手法。尤其是舒暢還憑借深厚的美學修養,有針對性地替每人設計了不同風格的、适合個人氣質的五官搭配,且手術進行中,針對每位模特使用的手法各不相同,這更令人歎爲觀止。那些護士們佩服的五體投地,渾不知這些人隻是舒暢的試驗品。
  模特們經常需要展示身體,針對她們的隆胸手術尤其富有挑戰性——要從腋下開孔,将專用激光刀送入至胸乳處,然後在不破壞乳腺與神經的情況下,通過一根細線遙控操作手術刀,進行隐蔽手術。
  最重要的是,腋下刀口要極其微小,愈合後皮膚要顯得要極爲自然。而這一切需要對力量的高超控制技巧。在這點上,舒暢完成的不錯,以至于護士們都以爲舒暢是整容界的赫赫有名的人物,隻是他們孤陋寡聞,沒聽說過而已。
  這念頭一起,莉莉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去巴黎求發展的想法。在這樣人物手下工作過,那就是資曆,那就是發展,何必遠赴巴黎。
  “續約?!我們這艘遊艇,恐怕一年做不了幾次手術,待在這兒不見得有發展,你确信想續約嗎?”
  “是的!先生,這艘船上管吃管住,隻要每月發薪水,多一點少一點我無所謂,‘每年沒幾次手術’——這更好,我喜歡每日無所事事,坐在甲闆上看落日。”
  所謂薪水多少無所謂,莉莉隻是說說而已。她并不是了廉價雇來的,這艘遊艇的存在給它的雇員打上了深深的等級烙印,能力差的自慚行愧不會來應聘,來應聘的,即使是短期合同開價也不低。與此同時,爲了維持形象,遊艇也不會雇傭太價廉的員工。
  對莉莉這麽說,舒暢是左耳進右耳出,他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下病人情況,歪着頭回憶了一下,隻回憶起“領導視察”那種高瞻遠矚的揮手,再不記得任何護理先例。他茫然地站床前猶豫,直到護士看他的眼光不對勁了,他才想起該做點什麽。
  就揮手吧!這玩意應付無知最帶勁。
  還是領導好啊,那姿勢,帥呆了,啥也不懂都能給人留下偉大英明的印象,舒暢抄起手,以“領導式的關懷”探望了他的病人……嗯嗯,他的試驗品——糖豆來,沒給小朋友喂糖豆,略略遜色,馬馬虎虎吧。
  “醫囑”,莉莉在他轉了一圈,讪讪走後還在納悶:“他什麽都做了……捏被角、看點滴、帶着傻笑詢問被麻醉的人……,可惟獨沒留下醫囑,這叫我怎麽辦?”
  舒暢回艙前順道看了一下圖拉姆——制造美,尤其是親手制造美女——這項昂貴而又精巧的事業,已徹底逗起圖拉姆的興緻,在手術中雖然他隻是負責在旁邊遞遞剪刀鉗子,但十數小時的手術下來,醫助已累的躺倒,他到精神抖擻興緻勃發,一回艙立刻搜羅資料,準備将這一“造美”事業發揚下去。連舒暢幾次招呼逗置之不理。
  “罷罷!”舒暢擡腿回艙,鑽進孵化器裏倒頭就睡。
  這一睡睡了兩天,這兩天當中,受傷的遊艇降低了速度,搖搖晃晃總算開進了摩加迪沙。
  幾名模特在術後10小時才從麻醉中清醒,她們驚訝地發現自己已徹底改頭換面,爲此驚喜交加。不過,由于整容手術後要避免大喜大悲錯動了肌肉,所以她們一直忍住悲喜。
  海豹号是在正午抵達摩加迪沙,可引水員直到傍晚仍未登船,海豹号隻好聽在外海等待。
H哥 發表於 2016-7-9 15:56
第三十九章成功的改頭換面(2)
  遠遠聽到碼頭傳來隐隐槍聲,格倫向舒暢解釋:“這是座處在救濟中的城市,兩年來,國際救援組織一直在努力拯救這座城市,但效果不大。”
  “我已失去登岸遊覽的興緻,”舒暢懶散地靠在船舷說:“我不下船,等船修好就走;船員放假兩天。”
  “不找修理工”,格倫回答:“我跟馬立克商量了一下,遊艇全身釩鋼,當地人不會焊接……交給我吧,你隻租個幹船塢,剩下的,我來做。”
  船上的燈火逐一點亮,幾名模特在護士的攙扶下,走上甲闆來活動手腳,看到舒暢與人在船舷聊天,她們不約而同走上前來搭讪。
  兩天來,随着水腫的逐漸消除,她們已能看清手術的效果——雖然缺乏專業知識,但隻要看看護士的表情,就可以明白這項手術的完美程度。
  這正是她們忐忑不安的原因,因爲美麗從來都是項昂貴的事業。原本以爲的小改造手術,現在成了改頭換面的大手術,而且是大師級的技術水平——這收費她們是否能承擔得起。
  在同伴的反複示意下,拉拉自持與舒暢有一腿,搶先開口:“博士,我沒想到手術這麽完美……可這不是我們約定的,我隻想做個隆鼻手術,可怎麽……雖然,”
  博士,在英語中還有“醫生”的意思。
  臉上的刀口讓拉拉的語速很慢,她竭力想表示自己不是想忘恩負義,但她總找不到合适的詞。
  “免費的”,舒暢知道她想說什麽:“因爲術前沒有征求你們的意見,所以費用全免……算我對新手法的實驗吧!”
  舒暢終于說了句實話。可模特們隻剩下狂喜,護士莉莉湊趣地喋喋道:“真的呀?!我說呐,在手術中,博士對你們三人使用了三種不同手法,每種手法都令人驚歎……”
  此時,那位醫助也爬上了艙面,他仔細觀察那些模特的傷痕,評價:“完美,簡直是‘上帝之手’!”
  這評價讓模特們發出一聲尖叫,醫助連忙提醒:“表情,請注意控制表情肌!”
  此時,引水員終于登上海豹号,在他的引導下,遊艇慢慢的駛入槍聲不斷的港口。模特們聽到越來越響亮的槍聲,驚恐地鑽進艙内,而正在艙内“勤奮”的圖拉姆反而聞聲竄出船艙。
  才一出艙,圖拉姆感覺一陣風向耳邊撲來,他連忙轉頭觀察,那股風擦過耳邊,撞在舷窗上,發出“叮”的一聲微響。
  “誰?誰敢向我開槍?”圖拉姆狐假虎威地咋呼。
  無人回答。
  迪倫筆直地挺着腰闆,頗有風度地提着一個鋁制LV公文箱走上艙面,他身後,巴布學着迪倫的樣子,昂着下巴、鼻孔朝天地抱着兩個黑色的帆布包,走上甲闆。随着他的走動,黑色長條包裏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閣下,我想,你們正需要這個”,迪倫打開公文箱,遞給舒暢。
  箱裏躺着大大小小幾隻手槍,其中也包括那隻GSC速射馬斯特0.38運動手槍。
  引水員站在船頭視而不見,或者說司空見慣。
  “我喜歡長家夥”,格倫擺手拒絕。
  迪倫立刻揚起下巴,向巴布示意。巴布如斯響應,将長布袋交給格倫。
  布袋打開,裏面是長長短短的單兵武器,甚至包括火箭筒這樣的強火力。
  引水員繼續視而不見。
  “我需要登岸一趟”,舒暢拿起兩隻M9手槍手槍,邊組裝邊說:“馬斯特點三八太大了,不便攜帶,還是M9好……對了,叫蘭卡來,我帶他走。”
  此時,一陣劇烈的槍聲從碼頭上傳來,子彈在夜空劃出道道赤紅的光焰,這子彈雖不是向海豹号打開,但格倫已本能地卧倒在地,巴布也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圖拉姆則滾到吊車旁,借吊車厚重的鋼闆掩藏自己。那位引水員早已不知躲到何方。
舒暢不暇思索,下意識仰臉躺倒,手中一通忙亂,将子彈推上膛。仰臉一看此刻,唯迪倫站得筆直,他不慌不忙從箱中取出一支馬格南狩獵手槍,頗有貴族氣派地推上彈夾,那股悠閑味道,看的舒暢隻想揍他。
  “閣下,您無須卧倒”,迪倫猶自喋喋:“在這麽暗的夜裏、距離這麽遠,無論卧倒還是站着,被擊中的概率完全一樣。”
  這時候了,他竟然跟我談概率——舒暢翻了個白眼,怏怏爬起來。
  倒是格倫毫不在意迪倫的數學權威。他繼續躺着,嘩啦嘩啦組裝長短槍支:“抱歉,迪倫,你我所受的訓練不同。我的訓練要求我:聽到槍聲不要思索,第一時間找隐蔽物。而你的訓練是:随時保持風度……你可以繼續站着,而我,還是躺着舒服。”
  海豹号緩緩地、倔強地,執拗地向碼頭駛進,此時,扶舵的已換成馬立克,拉吉拉丘早被槍聲吓的鑽進底艙。至于那位引水員,更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槍聲愈發劇烈起來,不時還傳來槍榴彈的爆炸聲。此時,碼頭上沒有燈火,隻有燃燒的戰火越來越亮。
  “維和部隊那去了?這裏不是有非洲聯盟維和軍嗎?槍聲響的這麽密集,維和軍怎不出動?”舒暢已移到船舷邊。
  現在離岸近了,連迪倫也不再繃着架勢練潇灑,他很專業地趴在船舷,探頭望向碼頭:“閣下,你想聽大實話麽——事實是:沒有美軍存在的維和部隊,遇事能縮頭就縮頭。”
  圖拉姆插嘴:“還要加上幾句:軍饷能貪污就貪污;傷亡能忽略就忽略;裝備能減就減——聯合國貪污不是第一天了,至于非盟維和軍,……嘿嘿,我看,還是靠自己穩妥。”
  “閣下,我們非要進港嗎?”海豹号還在前進,迪倫發出建議:“我們的船底隻受到輕微擦傷,完全可以續航至蒙巴薩(肯尼亞)。而這個地方,并沒有可靠的修理人員,一旦我們的船擺上船塢,那就如魚上了煎鍋,想走都不容易了。”
  此時,格倫表現得越來越煩躁,像是患上了躁狂症,他頻頻舉槍,通過瞄準鏡觀察岸上的動靜。那位引水員不知從什麽地方爬出來,呼喊道:“d3231泊位,就在前方。”
  突然間,格倫站了起來,沖岸上什麽地方發射了一枚火箭彈,随着一聲巨響,岸上再度騰起了一股火苗,碼頭上一間殘破的倉庫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
  “你又在爲摩加迪沙的碼頭破壞事業添磚加瓦了——用我的錢”,舒暢嘲諷地笑了一下,正準備唠叨幾句,船尾處再度騰起一股火苗,借助火苗的尾光,舒暢發現馬立克也舉着一枚火箭筒,向岸上發射。
  “轟”,火箭彈爆炸。火光一閃中,舒暢發現幾個騰起的小黑點,那是被爆炸炸飛的人體。緊接着,那廢墟響起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這會兒,舒暢聽明白了——“殉爆,這是随身爆炸物的殉爆,岸上有埋伏!”
H哥 發表於 2016-7-9 16:15
第四十章莫名其妙的襲擊
  舒暢話音剛落,圖拉姆已撲倒那位引水員,他不由分說,一口咬上對方的脖子吸允起來。船頭處,格倫開始低聲嘶嗥,似乎進入暴走狀态,船尾處,馬立克高聲喊叫:“注意,火箭來襲。”
  話音才落,碼頭上一枚火箭彈已拖着長長的尾焰向海豹号撲來。
  “倒車,全速倒車!”馬立克繼續吼着。
  從不說話的馬立克突然開口,雖然他的語音别口,但大家都能聽懂。舒暢聞聲一陣發呆,等他緩過神來,火箭的尾焰已緊擦船身掠過,它帶來的熱浪令甲闆上,幾張塑料休閑躺椅騰地燃起火焰。
  不,“塑料”這詞現在已顯得太低檔,現在我們都用它的洋語音譯——亞克力。
  “哒哒嗒嗒”,格倫的槍響了,他刮風把向岸上掃射着。舒暢滾到那長布袋邊,從裏面撿起一支長槍,翻身沖岸上開火。
  鷹眼果然不同,舒暢一開火,連數隻被槍聲驚起的非洲海鷗,也被它一一擊落,碼頭上所有移動的黑影,不管他是否屬于人類,隻要舒暢發覺就跑不了,兩個彈匣打完,岸上已不再有移動的物體。
  “我們的敵人是誰?”舒暢換上第三隻彈夾,在槍聲的間隙中問:“四肢不發達,頭腦更簡單,笨成這樣子——難道他們是中國足球隊的?”
  “不知道”,圖拉姆從引水員脖子上移開嘴,很納悶地說:“我們好像錯怪他了,這人全不知情,我從他的記憶裏發現,他還是正牌引水員……這港口也沒剩幾個正牌引水員了。”
  遭遇戰嗎?舒暢把目光投向首先開火的格倫。此時,馬立克摘取了眼罩,邁着輕快的步伐貓腰向這裏跑來。
  “閣下,他發狂了,請快點安撫”,馬立克指着格倫說。
  不會吧,今兒又不是月圓時分。
  “怎麽安撫”,舒暢茫然。
  “什麽也不用做,到他身邊去!”
  舒暢一個翻滾,滾到格倫身邊。
  地上躺着那支貝瑞塔M82A1狙擊槍,也許是嫌這槍打的不過瘾,這支上膛的重型狙擊槍被扔在地上,格倫則抱着一支一挺輕機槍,瘋狂地向岸上掃射着。此時,岸上已無人活動,整個碼頭區隻剩下這一挺機槍,在孤零零地唱歌。
  舒暢撿起了貝瑞塔,望向碼頭。他的眼珠漸漸變成紅色,而後碼頭上的景象反映在他腦海中,被蒙上了一層淡淡血霧。血霧中漂浮着幾個白點。
  舒暢繼續凝神,那層血霧變得越來越淡,明亮的白點逐漸變大,變成幾個人型物體,他們或卧或爬,全都一動不動。
  片刻後,舒暢發覺那些白色光點也不盡相同,有的亮度逐漸減低,有的仍持續保持原先光度,還有部分光點竟有增亮趨勢。
  舒暢舉起狙擊槍,瞄準那些光度持續不變的亮點——他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幅紅外線圖,光度逐漸降低說明那人的生命正在消失,而光度變亮說明那人的心情越來越恐慌,導緻體溫上升。唯有光度持續恒定的人,才是大敵。
  一隻手按在槍機上,止住了舒暢開槍的動作。
  是格倫,他現在已恢複了冷靜:“岸上有我們的人,是哈根他們。你沒學會分辨怎麽狼人,别開槍!”
  舒暢放下了槍:“怎麽通知他們!”
  格倫用鼻子使勁嗅了嗅:“他們已得到通知,别開槍,讓他們過來。”
  “熄滅燈火”,舒暢吼了一嗓子,海豹号立刻熄滅了燈火,隻剩下船頭識别燈一點微弱的熒光,照着船隻繼續前進。
  “引水員怎麽樣”,乘槍聲平息,舒暢低聲詢問圖拉姆。
  “抱歉,我不想再違反規定……”圖拉姆嚅嗫地說。根據避世條約,血族傳承後裔是需要批準的,尤其是外來血族。圖拉姆這話的意思是:他不想賜予引水員“初擁”。
大家想聽到的不是這個,格倫與舒暢齊聲喝問:“快說!”
  “照他的記憶,港口許久沒外來船隻了,尤其像遊艇這樣的肥差,他是抽簽赢得了這次‘幸運’,在他的記憶力,全是對自己運氣的慶幸。
  至于碼頭上,據說有一夥人兩天前來到這裏,占據B區,準備租船出港。可現在入港的都是當地小漁船,一梭子就可打沉,所以他們一直未能如願。
  昨天,當地一個武裝派别要他們繳械,于是雙方開始交火,打打停停,打了一整天,他覺得B區不安全,所以把我們安排在D區,沒想到,現在交火轉移到了D區……”
  碼頭上出現跑動的人影,槍聲零零落落地響起,遊艇輕輕靠上岸邊,格倫手裏的輕機槍再度刮風般響起,打斷了圖拉姆的話。
  “這邊,這邊”,馬立克趴在船舷招呼。
  “噗通”,幾個來不急跑至泊位的人影跳下大海,奮力向海豹号遊來。
  此時,舒暢的眼睛瞥到遠處一個躲躲閃閃的人影,那人肩上似乎扛着什麽,他正準備細看,眼前閃起一道明亮的光芒,這光芒刺的舒暢一眨眼,他下意識地扣動扳機。“轟”地一聲,一團更大的火焰騰起。剛才那個躲閃的人影立刻成爲火柱,狂亂地舞蹈着,“噗通”跳入海中。
  “哈哈,傳說鷹眼對移動物體最敏銳”,不知什麽時候,哈根已爬上海豹号,他躺在甲闆上,喘着氣說:“他不該跳出來發射火箭彈,他要是繼續躺着,你現在還無法确定他的位置。”
  舒暢皺了皺眉頭,看着破衣爛衫、遍體鱗傷的哈根:“你怎麽如此狼狽?”
  哈根喘着氣說:“我們彈盡糧絕了!”
  “知道——你們總是彈盡糧絕!”舒暢嘲諷地說。
  “叮、叮、叮”,幾顆子彈擊打在船身,發出閃跳的火星。
  “賠錢!”,舒暢怒了,船底蹭傷倒好說,那他自己弄得,可打我船身——不可原諒。
  “我一般不發火”,舒暢端起了重型狙擊槍:“我發火不一般!”
  他嘴裏吼着“賠錢”、“賠錢”,每喝一聲便開一槍,槍槍見效,碼頭上移動的物體,譬如鳥呀老鼠呀貓呀狗狗之類的,凡是動的物體,都逃不過跟蹤而來的子彈。
  貓若有思想,它死前一定很郁悶——早知不當貓了。
  “我來賠!”,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舒暢聞聲立刻把槍扔進海底。
  “太好了,你媽貴姓?”
  對方顯然适應不了這種幽默,差點被這話噎的喘不過氣來。
  “這是我們的百夫長——埃裏克”,哈根介紹說。
  “你要不來,我們就不存在了”,面前這個長得像維京人的紅胡子謙遜地向舒暢伸出手。
  “人到齊了!”甲闆上又一個聲音響起。舒暢回身一看,就這會兒功夫,甲闆上已橫七豎八躺了十餘條大漢。
  “一個百人隊——就這些人?全部?”
  “沒那麽多”,哈根尴尬地一笑,旋即表情黯然:“我們這百人隊隻有30多人,這次,我們損失了一半兄弟。”
  “艙裏有武器……”格倫緊着獻媚。舒暢從不知道,如此壯碩的大漢竟能笑得那麽溫柔。
  “不行,我要登岸取一件包裹”,舒暢想了片刻,回答:“這裏如此混亂,我們不能停留,今晚就去,明天就走。”
  “我派幾個人”,埃裏克爽快地相應,他目光掃過甲闆上躺的人,哈根首先響應:“我去!”
  随即,他又補充說:“一上船我腦子就清醒過來,……我跟去!”
  甲闆上幾名狼人也紛紛相應:“我也是,我去!”
  埃裏克躺在甲闆上調整身體,觀察着黑黢黢的岸上,若有所思地說:“索馬裏的武裝派别,多的像乞力馬紮羅山上的草,多一個少一個沒人注意——去,爲了保證happy先生的隐秘,去消滅他們,并銷毀先生的入港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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