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陽光大宋 作者:塵昏白扇(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3-5-20 15:16: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20231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0 22:15
470、我就要
               
    多謝「玩火的豬」月票一枚,珍藏啦!

    各位書友,請猛戳鏈接《蝶官》,為扇子心血之作鼓一把勁的說!

    ~~~~~~~~~~~~~~~~~~~~~~~~~~~~~~~~~~~~~~~~~~~~~~~~~~~~~~~~~~~~~~~~~~~~~~~~~~~~~~~~~~~~~~~~~~~~~~~~~~~~~~~~~~~~~~~~~~~~

    既然躲不了,硬著頭皮去唄。..

    亭台清幽,外面花影掃階,竹影婆娑」「。梁豐在外面站立半晌,頗為欣賞這座皇家道觀的格局和佈置。此時已經五月,天氣炎熱難耐,梁豐站在此處,卻只覺得一陣陣惠風和暢,無比清蔭。趙禎真的是費了偌大功夫,移植許多名花貴木,把這裡裝點得彷彿已經有了數十年一般。

    「真有文化啊!」梁豐輕輕讚歎道。比起後世那些惡俗不堪的敗家子弟們,動輒大興土木,卻一味追求土豪的銅錢門、秋褲門和褲衩門來,這座才剛剛新修的道觀,彰顯了華夏文明的深厚底蘊,彰顯了低調奢華的皇家氣派。

    「梁大人,觀主有請!」邵康已經稟報出來,笑眯眯望著梁豐。既然公主已經帶髮修行,在這裡就不能再用俗世的稱呼,改為觀主相稱了。

    「有勞邵內侍!」梁豐點點頭,從邵康身側直接走了進去。如今身份不同了,不再如同當年一樣,見到內侍黃門都要奉承。今時今日。想巴結自己的宦官們越來越多!

    進到裡間。梁豐有了一絲訝然。裡面太簡樸了。內外兩間屋子,中間房門用珠簾垂掛隔開,青磚鋪地,倚窗一張清供,高瓶內斜插一支花朵。梁豐對草本不熟,不認識是什麼花兒,只覺花瓣潔白淡雅,和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頗為搭調。增添了三分靈動秀氣。

    青磚地上三兩個蒲團,一張矮幾,如此而已。

    這時跟在後面的邵康低聲說道:「啟稟觀主,梁大人來了。」

    裡面窸窸窣窣有碎步走出的聲音,梁豐隔簾看見三四個作道裝的女侍站立著,然後就是人影晃動,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過來,清啟檀口:「判院大人請坐。」正是趙妙元的聲音。

    梁豐彎彎腰:「多謝觀主。」一扯袍子,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少頃,一個改為道士裝扮的黃門奉了一盞茶上來。輕輕放下,倒背退出。

    「判院大人請用茶。」

    梁豐又謝過一次。伸手端茶喝了一口放下,卻靜靜地不說話。一時室內清靜得有了幾分尷尬。好像裡面的人也沒甚話說,外面的也不及,就這麼耗著。

    趙妙元坐在裡面,剛開始還沉靜大氣,可看著外面那廝氣定神閒好像比自己還樂意打坐的樣子,漸漸有些著急起來,輕咬嘴唇,小臉隱隱有些漲紅。身邊幾個,都是貼身宮女,最近妙元形跡逐漸大膽,在她們面前也不如何隱瞞心事。這時候眼見主人如此,忍不住都偷偷好笑,互遞眼神。

    妙元身子越來越坐不安穩,想說話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心中暗罵那個呆子,本公主請你過來,有事無事,你倒是問問啊,你問了我才好開口嘛!可是梁豐偏偏不問,眼睛半閉半睜,嘴角居然還掛著些討厭的笑意。他笑什麼?他有什麼好笑的?莫非???????妙元心裡忽然慌亂起來。

    這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觀主,官家遣人送來的諸般雜耍式樣,不知如何發落,該放哪裡?」還是邵康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活躍氣氛道。

    話說趙禎那天來參加了清虛觀的羅天大蘸,很不滿意妹妹如此簡薄自己,心道女孩兒家,如此樸素不是好事,估計對今後的心理成長都有影響。因此不顧妙元自己反對,下旨從內府撥了許多精巧物事,綾羅綢緞、脂粉紅妝、鬥棋連環都有,甚至還有一副梁豐發明,內府精心製做的外國名字叫撲克,大宋呼為斗葉的賭博工具。

    趙妙元聽說皇帝哥哥給自己賜物事,雖然談不上不喜歡,但也的確是不怎麼喜歡。唯獨對這副斗葉鍾愛有加,以前她就有的,製做也算精良,本來大宋人就好賭成風,無論男女老少都會玩兩把,妙元也不例外。更聽說是梁豐發明,那還不抱著睡的說?愈加珍惜起來。

    此時聽了邵康的請示,知道這奴婢是貼心知己搞活氣氛,便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吩咐道:「除了那副斗葉,其餘的你們都送回宮裡去吧。我在這裡清修,原本用不著這些物事!」

    「額,還是請觀主好歹斟酌一下,官家御賜之物,就此拂了心意,怕是不好。若是觀主無暇,讓她們跟去挑選幾樣出來留下,也是好的!」

    妙元這才恍然大悟,歡喜起來,少女藏不住心事,登時眉梢含笑應道:「也罷,你們跟邵康去看看,有一二樣可以留下的,就留著吧,不要太多了!」

    那幾個被迫出家的女道士趕緊從地上爬起,躬身稽首道:「是!」這才微微瘸拐著,又很輕盈地出去。娘的,盤腿坐這半天,膝蓋都扭痛了的說。路過梁豐身側,有兩個膽子大的就抿嘴偷笑了一下。梁大人雙眼瞪著地上磚縫,好像那裡面有寶貝似的,對於宮女們的表情,一律視而不見。

    又清靜了,但這回的清靜,卻比剛才那種煩躁尷尬和悶熱又天淵之別。情形已經反了過來,梁豐心內如貓抓一般開始難受,坐立不安。倒是妙元公主清虛上人大法師,卻歡喜起來!

    「額,觀主召臣過來,請問到底有何示下?」梁豐開始流汗,開始發問。

    小姑娘在裡面小嘴一撇。心道:「哼。怕你不說話。剛才不是挺能的麼,那架子擺得,臭屁什麼?」

    佔據了主動,妙元的語氣開始輕鬆歡快起來:「也無甚事,不過既然與判院大人比鄰,願當造訪的,礙於有妨,只好請判院大人過來敘敘話。」說吧嘴角上揚。滿是戲謔之意。

    梁豐心裡暗罵:「早知道男女有妨,你把那些人支走幹啥啊?」嘴上卻恭謙道:「觀主恁多禮了,臣早該參見的,也是礙著有妨,所以不敢造次!」話裡話外,他也暗示公主,咱們別玩大了好吧?

    趙妙元偏偏就要玩大的。費了那麼多事,動了那麼多小腦子,明裡暗裡都被身邊的人笑得無所謂了,豈能輕易放過這廝?

    「上次求你家兩位娘子丹青墨寶。不知完成也未?」她不接梁豐的話茬,另起爐灶問道。

    「這個麼。臣還真是不知。最近案牘繁雜,沒有注意。回去臣一定催促拙荊,不敢誤了觀主的要緊事!」梁豐忙答道。趙妙元卻滿不在乎:「細細畫來也無妨,欲速則不達。不過到時候真要勞煩探花大人親筆題句,放算得上圓滿!」

    「這個沒問題,臣一定辦到。」

    「辦到?呵,探花大人莫把話說得太滿了,怕萬一辦不到呢?」趙妙元忽然有些難過起來。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啥,就是覺得心口堵,鼻子酸。梁豐聽她語氣,大敢鬱悶,題個詩有什麼難的?自己又不是宋丹丹家隔壁吳老二,腦血栓擦地板的說!只好賠笑道:「不知觀主有甚要求,莫如早點示下,臣也好準備。」

    「沒什麼準備的,我只要你題四句唐詩在畫上就成。」

    「敢問是哪四句?」

    「我要元稹的離思五首第四首!」趙妙元氣呼呼道,這個不解風情的呆子。

    「噗!」沒茶,沒茶梁豐還是噴了出來!

    作死的節奏啊,真要把這四句寫了,滿門抄斬!

    不過小丫頭雖然賭氣,題目倒真的十分應景,尤其是最後兩句「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世人皆重其詩前兩句,卻不知後面竟如同為趙妙元此時心事而專寫一般,果然是修道為君之意!

    梁豐苦了臉:「公主,且莫戲耍小臣好吧?」他是真急了,不叫觀主叫公主了。

    「我就要!」

    「你要你要你要,你就知道要,你到底要什麼?」梁豐忽然心中一陣無名火起,騰地站起身來,壓低了嗓子吼道。

    「帥!」

    趙妙元一丁點都沒被嚇著,反而腦海裡蹦出這個字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一向溫柔賢淑,知規守距,從小跟在親娘身旁,被那個嚇怕了的李順榮調教得不敢走錯一步路,不敢說錯一句話。可是偏偏遇到眼前這個短命鬼,就什麼都忘了!

    若干次淚流不止,都想認命,橫豎尚一個駙馬,自己過日子去。可是每到此時,那個在蕤風亭含笑看著自己的瀟灑面孔就不由自主地浮現腦海。飽受封建禮教熏陶的趙妙元固執地認為,哪怕是暗戀,自己也要從一而終,不能對這個心上人有半分背叛!

    我靠,要是梁豐知道她這糊塗心思,一定哭笑不得,說不定還賞她兩個耳光:「醒醒吧妹妹,真是沒見過世面,人家後世都有結了婚備胎四五個的,你就這麼不靠譜地喜歡一個人,還要守著?」

    時代的巨大鴻溝,估計梁豐是永遠不懂這種感情了。他可以理解三從四德,可以理解好女不嫁二夫。可怎麼能理解一個女孩子,為了自己心中這份情懷,如此認真,如此執著?

    梁豐的霍然站起,無意中捅破了妙元心底最後的堅持。

    嘩啦一聲,簾子一分為二,梁豐眼前,出現一個對襟寬袖道袍,頭戴黃冠,柳眉入鬢,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杏眼含淚,又是傷心又是倔強地望著自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1 20:29
471、滿足
   
    一晃神間,梁豐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天禧五年,在自家門口掐弟弟屁股的女孩子。

    像!真像啊!無論心思還是做派,此時的趙妙元,像極了當年一心要嫁給梁豐的馮程程。

    閃念之間,梁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柔情,雙目不再懊惱。但猛然省起,這個可不是馮程程,這個是公主,老虎屁股摸不得!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趙妙元冰雪聰明,已經從他一閃而過的眼神裡看出了些端倪,這廝已不再像剛才那麼堅決。

    「不行,必須把他給抓住!」念頭在妙元心裡升起。但是她是公主,她只知道安分守己保持天潢貴冑的風度儀表,卻不知道要用什麼手段才能抓住對方的心。

    若是謝小嫦,只要輕輕將頭靠過去就行了。

    若是馮程程,笑顏如花,皺著鼻子,一把摟住梁豐的脖子就行了。

    甚至是雪裡梅,母老虎般地一下子將這廝壓在身下,女漢子一句「老娘賣身不賣藝!」成全了自己。

    可是趙妙元這些都不會,一霎時心裡著急,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原來,當一個公主真的那麼痛苦,那麼笨拙,連個手段都不會。

    她無聲地嗚咽,身著道袍,不施脂粉的樣子,卻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這就是裸妝的魅力吧!

    「好啦,別哭了!」溫柔而低沉的聲音終於在自己面前響起,終於帶了感情,雖然這聲音依舊包含著無奈。

    趙妙元兀自不理會梁豐。大滴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梁豐無奈何。卻又好像是忍不住一樣。伸出兩手拇指,在趙妙元眼前劃過,想替她擦乾淚水。

    趙妙元卻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開閘就止不住,嗚嗚地一下子衝上前,緊緊摟住梁豐,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使勁地憋氣抽泣,卻愈發難耐!

    梁豐無計可施。只好長歎一聲,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一面柔聲道:「別哭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被人看見,我真的死無全屍啦!」他想,既然這丫頭喜歡自己,就利用利用這段感情,先把她穩住,自己抽身才好。別真的被人撞見!

    可是趙妙元此時情感已經崩潰,鬼才管他有沒有全屍。只覺得能夠依偎在這個男人懷裡。那就是天大的幸福。打死她也不願用理智去考慮問題了。

    於是梁豐不但沒有換來妙元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跑開,反倒讓她又是撒嬌。又是委屈地嗯嗯兩聲,還使勁在自己懷裡扭了扭身子!抱得更緊!

    糟糕!

    梁豐大叫不妙,他可不是外面的黃門和隔壁供著的聖人,他是年紀輕輕,身強力壯,火氣要兩個女人才消得下去老爺們兒啊!被趙妙元如此一蹭,那話兒居然抬頭啦!

    幸虧這是在大宋,大家雖然熱,穿得都還不少,趙妙元還沒發現。可是他已經大汗淋漓尷尬不已,只好屁股稍稍後翹,讓下半身同對方空出一段距離來。

    哪知趙妙元卻不知道他的意圖,還以為這廝又要推開自己逃跑,就愈發摟緊。於是,兩人的上半身便更加緊密起來。更糟糕了,方纔還只是隱隱感覺,現在公主兩團結結實實的胸肌全扣在自己肋骨下面,那滋味,嘖嘖!簡直是活受罪啊!

    梁大人幾乎要呻吟出來,很幽怨痛苦地咬著嘴唇,費勁說道:「公主,你饒了我吧!」下面卻越來越大,堅硬如鐵了。

    趙妙元還想裝作聽不見,忽然感到小腹之上有個什麼物事蹭來蹭去的,頂得自己蠻不舒服,卻又臉紅身子燙。忍不住朝下一看,矮油!梁判院腰下隆起高高一頂小帳篷,好看煞人!

    公主再笨,少女的本能也讓她明白這是何物了,臉上不由得像塊紅布一樣,急忙欠了欠身子,放出一個縫隙。梁豐得了輕鬆,卻更加臊得慌,顧不得溫柔推辭,趕緊伸出寬袍大袖蓋住腰間,猛地退後幾步。趙妙元也雙手垂下,相互捏著,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才激情過去,理智回來,實在難為情。

    梁豐本來轉身欲跑,只是這下身如此狀態,出去被人瞧見豈不糟糕?只好先暫時留在原地,穩定心神再說。

    他臉紅脖子粗地喘著氣道:「今日之事,咱們只當沒有發生過。天知地知,從此都把它忘了吧!」其實這話已經不像他說的,倒像是理智逼著他講出來。一個正常男人,經歷了美女這麼一摟一抱,本來就不算君子,也沒什麼三觀,哪裡還把持得住?只當是怕砍頭的垂死掙扎而已。

    趙妙元低頭不語,露出一個黃冠頂對著這個不解風情的混蛋,忽然悶頭悶腦憋了一句出來,梁豐險些栽倒:「你不答應,我就稟明娘娘,說我喜歡你!由她們做主去!」

    「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麼?」梁豐跺腳低聲說道。

    「我本來就沒要你怎樣,就是想多看看你,時時跟你說說話而已。你卻總是,總是傷人家心!」妙元又委屈地抽泣起來。

    梁豐心裡一鬆,嗨,就這麼點事嗎?你不早說,嚇得老子以為你要讓我當駙馬。感情就是個陪聊啊!想到這裡,他不再那麼緊張,勉強擠出笑容道:「哦,這麼個,倒是容易。只要不礙大妨,臣也願意常常來陪公主說說話兒!」

    趙妙元卻腦袋一抬,雙眸熱情似火道:「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已經與你有了肌膚之親!」話沒說完,一下子又大膽竄上,緊緊摟住梁豐的脖子,踮起腳尖就親他的臉。

    梁豐腦袋轟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什麼也不知道了。就感到一雙性感的櫻唇在自己臉上滑來滑去,好生舒服。他本是個積年的老賊,一旦被趙妙元這樣的雛兒接二連三主動投懷送抱,還把持得住個屁!雙手很自然地環過妙元後背,輕輕將她摟住,腦袋一歪,張開嘴就去捉那張櫻桃小口。

    啵地一聲,小妙元的嘴已被他拿住,然後被他不住挑逗,舌尖如一把起子般撬開禁閉的雙唇,然後牙齒,舌頭全部失守!

    「呃!」

    癡吻良久,梁豐終於放開趙妙元,這小道士居然打了個嗝兒!

    「現在,你滿意了吧?」梁豐心情極端複雜地看著趙妙元問道。

    瘋狂過後,他立即陷入痛苦:這就算上了賊船了?下一步怎麼辦?家裡還有兩個呢,這位要是一般小姑娘也就罷了。娶回家,程程和小嫦絕無意見。可她是公主,怎麼可以隨便嫁人?難道,真的要自己

    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趙妙元明眸回轉,臉上紅暈未退,聽到梁豐這句話,驀然醒過來,心頭也是一陣驚慌,無言以對。

    「我、我沒有要拆散你家的意思!」妙元情急,忙解釋道。

    梁豐搖頭:「我知道。」平心而論,這麼可愛善良的小道士,怎麼會想到那個。不過是少女癡心,罔顧其他罷了。但現實放在眼前,若是處理不好,一有不慎,不免家毀人亡之禍。

    可他是男人啊,遇到事情,總不能靠女人出主意吧。更何況這丫頭傻成這樣,能有什麼主意好出?

    上前兩步,也不用再客氣了,輕輕攬著她的腰間,妙元這時候才像個受驚的小鹿般顫抖了一下。又甜甜蜜蜜地依偎上來。

    「此事為難得緊,你容我慢慢想想辦法,好麼?」

    「嗯!」

    「不過,有個底線,我家裡兩位娘子,斷乎合離不得。便是太后官家相迫,也不能夠,你可明白!」

    「嗯!」趙妙元閉著眼睛,只管點頭。她的確從未想過要人家妻離子散來成全自己。只想和自己愛的人好好相處而已。

    梁豐聽她答應下來,心中稍稍舒服了些。

    「那好,天色不早,我先走了,抽空過來看你!」梁豐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柔聲道。

    妙元雖然千萬不捨,但今日所得,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夠滿足了。也知道不宜久留,只好放手,不過依舊渴盼地說道:「那你要常常過來,反正,那道門隨你出入的。」

    「我明白!」梁豐凝視著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從屋裡出來,才出得一跨院子,就見邵康匆匆的腳步迎面走來,看到他,趕緊停步笑道:「判院大人,要走了麼?」

    「嗯,內侍辛苦,梁豐這就告辭了!」梁豐臉色尷尬,微笑拱手,匆匆告辭而去。

    目送梁豐背影遠走,邵康立即頓住腳步,手一揮,站在角門的小黃門立刻過來附耳聽候吩咐,然後又快步跑去。不一會兒,跟著趙妙元在後殿清修的宮女和內侍全都到齊。邵康抬頭向內院虛望一眼,才咳嗽一聲,正色道:「今日梁判院奉詔前來拜訪觀主之事,你們須得全都爛在肚子裡,聽見沒有?」

    「是!」

    「今後若有人走漏風聲,立刻讓他腦袋搬家!」邵康惡狠狠道。

    邵康十二歲淨身進宮,一直服侍在李氏身旁。李氏本來帶人善良寬厚,後來生下妙元,邵康內心深處,更視妙元如同自己的親妹子一般對待。從小百般呵護,近十八年來,幾乎寸步未離周圍。妙元到清虛觀待發修行,自然要把這個信賴的「親人」帶在身邊,做個廟祝頭領。他看到趙妙元相思之苦,如同自己身受一般,才百般設法,要成全公主。今天見梁豐出去的模樣,心中猜出了七八分來,因此召集眾人,下了死命令,要堵住風聲,不使傳進宮裡。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2 22:09
472、回家坦白

    梁豐有些魂不守舍穿過葫蘆門,回到國子監,懨懨地正要進自己房間喝口釅茶清醒清醒,忽聽身後一陣爽朗的笑聲。是從范仲淹的房間裡發出來的。老范很少如此放聲大笑,若在平日,當是奇聞,梁豐必定會去瞧個熱鬧。今天吃豆腐被燙了嘴,心情糟糕之極,沒那心思,只管自己要進屋。

    「判院,且留步!」才上兩級台階,就聽到老范在身後叫他。

    「有事?希文兄!」有人在的時候,他還是一直恪守規矩,頂多叫希文兄。

    「這裡有位小友,下官正想帶過來拜見判院。」范仲淹笑道。

    「哦,好,那還是我過來吧。」梁豐想想,只好轉身進了范廳(范仲淹辦公廳的簡稱)。裡面正有一個青年,長身而立,穿得樸素簡潔,雙目含笑站在下首。梁豐收拾心情,很平和地上下打量了幾眼,心裡就有了些好感,開口微笑道:「這位小哥是誰?」他問老范。嗯,

    「這位小哥,可算是難得之才,要不,你考較考較他?」范仲淹笑道。他有個原則,雖然自己喜歡舉薦別人,或者替人打廣告,但從來不誇大其辭。介紹人才,也要梁豐親自考較。

    梁豐卻對他絕對信任,哈哈道:「希文兄,你青眼的人才,還有錯麼?別賣關子了好吧?」

    那青年見兩人繞來繞去,就是不說,倒也不著急,保持微笑靜靜等待,這讓梁豐更加親近。

    「好吧。這位年輕人姓富。名弼。字彥國,洛陽才子啊!」范仲淹不在賣關子,直接說道。

    梁豐雖然一直強顏歡笑,但畢竟心裡有事,神思不屬。聽了後點點頭應付笑道:「哦,富弼,嗯嗯,果然好名字。」忽然一頓。抬眼看著對方,直勾勾地又說:「啥?你叫富弼,富彥國?」

    富弼本來保持儀容,正要遜謝。忽然被他劈頭又問一句,臉上笑容收勢不住,僵硬起來,勉強道:「正是學生。」

    「我就說嘛,希文兄介紹的人,那還有什麼說的?來來來,快請坐。別客氣啊!」梁豐當時就忘了煩惱。居然扯著富弼的袖子,把他讓了個下首坐著。富弼受寵若驚。急忙推辭。梁豐卻滿不在乎說道:「咳,咱們國子監不比別的衙門,沒甚架子。有才就有位!」

    「好!」

    一聲高叫,嚇了梁豐一哆嗦。原來是范仲淹聽了他最後一句,覺得語帶雙關,甚為高明:「判院說得不錯,有才就有位,原該如此!」

    富弼也反應過來,頓時又對梁豐的佩服加了幾分,人家少年成名果然不是蓋的,句句話都透著哲理的說!

    既然是富彥國,考核試探都可以免了,翻遍整個仁宗朝,這位才德,要說排前三,誰都沒話說的。所以梁豐就不在人家面前顯擺了,直接笑瞇瞇促膝說道:「洛陽來此很勞累了吧?呵呵,是有什麼事來京麼?說起來你還比我大一歲呢,怎麼樣,吃得慣不慣,住哪裡?」

    旁邊范仲淹奇道:「你怎麼知道他比你還大一歲?你知道他?」梁豐皮笑肉不笑應道:「呵呵,聽說過。久仰久仰!」范仲淹忠厚老實,不再多問,富弼答道:「學生聽說國子監改良甚大,如今繁盛起來,因與范公舊識,故腆顏來拜,專誠求學!」

    「你來了,還求什麼學啊,直接講都可以!」梁豐笑道。最近老范人脈不錯,山東孫復、陝西胡瑗都來到國子監講學,一時書風更盛往昔。

    聽到判院大人如此誇耀,富弼真心慚愧,連說不敢當不敢當。主要是聽說范、孫等名家大儒都在此設講,專門學習的。梁豐點點頭:「嗯嗯,是我孟浪了,總之,歡迎彥國兄賁臨下院,咱們以後時時砥礪切磋!」不待富弼再謙虛,梁豐直接扭頭對范仲淹道:「希文兄,最近率性堂近百人了,吃力否?」

    「的確有些吃力。」范仲淹老實說道。主要是房子雖寬,但畢竟要坐上百人,擁擠不說,又沒個揚聲系統。講課基本靠吼,很費嗓子。那時候的老師也沒誰去學過發聲訓練,常常兩天課下來要是不休息的話,就只好直接打手勢比啞語了。

    「我正想著此事呢,倒是彥國兄來,提醒了我。」梁豐笑道。富弼在一旁坐立難安,雖然長梁豐一歲,但人家現在也算是朝廷的中高級幹部了,可不敢稱兄道弟。可這位院長大人左一個兄,右一個兄的,實在讓人受不了。幾回想勸阻,都被他置之不理,只好尷尬地坐著。

    只聽梁豐接著說道:「要我看,咱們這個國子監也該分分班級了,不能老在一個鍋裡攪馬勺不是?你們費勁不說,學生們良莠不齊,接受程度不一樣,聰明的聽不清楚,糊塗的趁機偷懶,到時候扁擔挑缸缽——兩頭都滑脫,實在是不上算!這麼著吧,咱們再成立一個修道堂,比率性堂高級。把那些勤學好問,大有前途的弄過去,因材施教,也算遵守聖人古訓。希文兄以為如何?」

    老范大喜:「早該如此,早該如此!」

    「那就這麼定了,不過,還要請你和其他幾位直講訂一個章程,願意去的,自願報名。但必須經過你們出題考試,過關才能去!」頓了一頓,梁豐看看富弼,又笑道:「至於這位彥國兄麼,毋須講,免考,直接去就是了!」

    不消說,院長免單,副院長當然照辦。三人又說了些話,梁豐才笑著離開,臨走還囑咐范仲淹:「改天找個機會,咱們辦一桌給彥國洗塵。哦,對了,把同叔相公請上。」

    范仲淹不解:「為什麼要請晏同叔?」

    梁豐賊笑賊笑地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你別管,只消聽我的。這對富彥國有好處。」說完嘿嘿而去。

    等回到自己房間,可就樂不起來了,左右犯愁,一直枯坐至申時初刻,外面李達等不了,直接進來瞧他,才死活不願意地起身回府。

    剛到家門口,兩個兒子歡蹦亂跳衝將出來:「爹爹、爹爹!」梁豐一笑彎腰,把冬哥和金哥抱在懷裡,滿臉堆歡:「好兒子,來,爹爹親一個。嗯,今日在家,做些什麼呀?」

    「爹爹,二娘教我們認字呢!」

    「哦,認字好啊,玩什麼沒有?」

    「沒有,孩兒同金哥騎竹馬打仗,大娘說不許。」在家裡,一律叫謝小嫦大娘,馮程程二娘。這是三口子早訂好了的,在外夫人妾室,在家大姐二妹,一律平等。

    「為什麼不准打仗啊?」梁豐奇道。

    「大娘說了,打仗是粗人幹的事。我們兄弟要學爹爹,讀書習文,玉堂金馬!」冬哥畢竟大些,老練地學著小嫦的話。梁豐哭笑不得,這娘們兒,也學那些老帽,重文輕武不成?

    一路逗著兩個寶貝兒子,被家裡人親熱地笑著迎進後院,才把孩子輕輕放下,笑道:「去玩兒吧,就說爹爹說的,打仗也可以玩兒。男子漢,就要寫得文章,舞得刀槍!」

    兩兄弟聽了,歡喜地叫著跑了出去。

    「唉!」梁豐看著兩個兒子跑出去,緩緩坐在花下,重重歎了一口氣。

    「郎君為何長歎?」

    梁豐回頭,小嫦溫柔秀麗的容顏出現在眼前,正提著裙子,拾階而下,旁邊侍書和顧琴陪著。梁豐一下,伸手過去,小嫦也大方地伸過手來讓他牽著。在梁家,並無許多狗屁規矩,下人們都看慣了的。見主人和主母有親熱話要說,兩個婢女淺淺一禮,自到前院去了。

    「程程呢?」

    「在書房呢,公主要的畫,亭台上色都歸她。」小嫦一笑。姐妹倆很合拍,分工也細緻。

    聽到公主兩字,梁豐眉頭又是一皺。

    「到底怎麼啦,不能說麼?」小嫦挨著他坐下,伸手拂了拂耳鬢:「若真有事,我們雖幫不上什麼忙,總可以替你開解一二!」

    「他會有什麼事?」忽然書房裡馮程程探出頭來問道,手裡還拿著一隻上色的蟹爪。

    梁豐緩緩站起來凝視著馮程程,半晌忽然苦笑道:「這次真的攤上大事啦!」

    小嫦和程程呆立當場好半天,馮程程忽然驚道:「莫非,你真的——?」梁豐無奈地點點頭,無言以對!

    「她不是說——」程程話沒說完,小嫦輕輕拉她一把,對梁豐說道:「到什麼地步了?」語氣裡沒有責怪,只是輕柔地問。這給梁豐減輕了不少壓力,沉吟好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把今天在清虛觀的情形、對話,大致說了一遍。完了兩手一攤道:「事情就是這樣子,反正我跟她說了,要我同你們和離,死也不能夠!你們看怎麼辦吧。」

    「其實,公主也挺可憐的。」小嫦低聲歎氣道。

    梁豐看著她,等她下文。

    「官家自幼抱在太后身邊親自撫養,李太妃過得戰戰兢兢,雖與先帝又添了公主,但先帝要避嫌,公主於憐愛所得實在無多。後來長成,滿朝公卿誰不知此秘密?哪裡會有好人家敢去求請公主下嫁?唉,這就白白耽誤那麼多光陰。那時公主普天下所見男子,官人就是第三個,她芳心不掛你身上,還能掛誰身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3 18:59
473、詔見
               
    梁豐默默聽她說話,狐疑地抬頭問道:「你怎麼分析得如此清楚?她親口說的?」

    小嫦微微一笑:「也差不多吧。前次我和程程被她接進宮去,說了一會兒話。聽她話裡有此意思。想來是真的。唉,官人,如何決斷,你該拿個主意了!」說罷溫柔清澈地看著梁豐,更讓他感到無地自容,慚愧道:「都是我不好,自己惹的一身騷,放心,絕不會連累你們!」咬牙切齒,大有決心!

    「我們倒沒什麼,只是將心比心,只覺她好生可憐。你還是想想辦法吧!」程程也推了他一下。

    梁豐大奇:「咦,你怎麼也向著她說話了?這壇老醋,不是你吃得最起勁麼?」這倒是真的,以前馮程程一直擔心地位不保,總是跟他沒完沒了地拉警報打疫苗。可後來自從那次家門口解圍,進了一趟皇宮回來,居然就消停了不少。橫豎沒提過趙妙元三個字。現在梁豐回想起來,那天的會面大有玄機。

    「說說,那天你們進宮,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梁豐問道。

    但是兩個女人對此諱莫如深,就是不說。程程道:「娘們兒間的事兒,你打聽這麼多干啥。左右就是說了些閨房私密話。現在你既然有這態度,我們姐妹也想通了,與其讓你們相思難捱,最後鬧得翻天覆地,還不如趕緊思量個周全之計,最好安了公主心思,你也不受牽連,咱們接著過太平日子。我說。老這麼著也躲不過去的。你還是趕緊想想辦法!」

    「我靠。你吃的燈草灰,盡放輕巧屁!我要是有辦法,還會這麼愁眉苦臉連家都不敢回的說?人家是公主,明白嗎,公主啊。不是蘿蔔白菜,隨便可以安頓滴!你要真大方,那就讓她來唄,可你這名次就要往後排排了。頂多家裡跟以前一樣。還是小嫦老大,你老二,她老三。哈哈,想著都好笑,你這麼混來混去,還是老二,千年老二啊!」

    這廝估計是憋瘋了,說著說著就有些發起神經病來,浮想聯翩還把自己也逗得前仰後合。

    馮程程可不是謝小嫦那麼好脾氣,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提手就是一筆顏色畫在他臉上。順手又打了個大叉叉:「我就知道你這廝是個喜新厭舊的東西。還說不當什麼陳世美。陳世美是誰?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有了這心思,憋著壞等我呢?今天我跟你拼了!」說完嬌軀一扭,五指齊張,眼看就要給他個貓洗臉。嚇得小嫦急忙死命拉住:「行了行了,你沒看出來他是急糊塗了麼?不會的,絕不會的!」

    這邊梁豐也抱頭鼠竄躲開好遠:「我要真有那個心,容你到今天不成?真不經逗!好了,消停些,頂多老子想辦法就是。實在想不出來,老子也在國子監旁邊蓋座廟,出家當和尚去。他媽的,大家一拍兩散!」說完氣呼呼地背著手,匆匆走進書房。反身一腳,哐當將門踢關上,再也不出來。

    夜已黑盡,不知外面程程最後哭哭啼啼被小嫦如何勸走。梁豐獨坐書齋,雙目發呆。

    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是小嫦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一支燭台將屋子照亮。還有兩三個小菜,一大碗粳米飯。梁豐向來衣食樸素,家裡吃喝都不排場,已成了簡樸家風。

    「吃飯吧,別老發呆了!」謝娘子柔聲勸他。

    「唉,吃不下。」

    「慢慢吃吧。你也真是,自己作孽,卻拿程程撒氣,活該!」小嫦忍不住嗔怪道。

    「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心煩意亂,沒法可想,發洩一下罷了。回頭我給她賠禮去!」梁豐苦惱道:「可她也太不經逗了,才說兩句,跟個母老虎似的,下回定要殺殺她這威風!」轉又惡狠狠道。

    「還說人家呢,是誰不經逗了?她本來不過只是跟你玩笑玩笑,讓你平平心境的。沒想到你竟先瘋了,人家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

    「哦?你們還有話想說麼,怎麼不早說。是什麼話?」

    「你不是問那天我們姐妹進宮都發生了什麼嗎,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小嫦白了他一眼道。

    「咳,真是該死,早講啊。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些啥。這個必須問問清楚,我覺得,要解決這個麻煩,關鍵似乎在此呢!」梁豐忙道。一邊顧不得吃飯,討好地一把將小嫦攬入懷中,坐在自己大腿,親親熱熱地等她講述。

    那日二女進宮,趙妙元竟不受大禮參拜,反而自己以平禮相迎。小嫦猶可,程程更是戒心大起。她從小直來直去慣了的,三言兩語之後,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竟直愣愣提起自家老公來:「多謝公主今日援手,只不知是看承我姐妹二人呢,還是同臣婦官人相熟?」

    別說這麼愣的,就是一般愣的,妙元也沒見過啊。馬上臉上像燒炭一樣紅得透了,轉瞬又雙目泫然起來。猶豫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大膽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把自己從小到大的身世經歷說了一遍,自憐自己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從未得見過第三個男人。那日風日晴和,跟皇兄說話,在御花園遇著梁探花,不知如何便芳心可可,千絲縈系,再也頓不開,扯不斷。後來又因梁豐陪官家謁陵,有了幾回接觸等等,一直說到如今,她知道自己身份貴重,若依常理,就是跟梁豐永無可能。但自己已經暗暗在三清面前立誓,今生非梁豐,再也不會看上第二個男人。願意青燈道卷,了卻餘生。只求能時時看見這個人的身影罷了!

    一番驚世駭俗大膽的表露,讓程程驚呆之餘,更是從方才的忌憚和生氣,變成了無限同情。本來趙妙元就長得讓人憐愛,這回同病相憐,焉能不理解她的大膽追求?但還是不敢鬆口,只吶吶地說此事既悖綱常,又為皇家大忌,實在是不能繼續,勸公主收心放眼,自擇佳偶。

    佳偶是別提了,一說這個,妙元淒然搖頭。沒辦法,情字難解,人人知道。要是這麼容易看得開隨便嫁,那這人生,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小嫦程程相顧無言,只得陪她呆坐。後來妙元忽然做出更加驚人的舉動,將兩個女子嚇得不知所措。她竟以公主之尊,盈盈拜下,說是認了兩個姐姐,只求今後在這方面能通融一二,更賭咒發誓,讓兩位姐姐放心,自己至死不會進梁家的門!

    這話怎麼說的,小姑娘決心也忒大了!程程忽然慚愧起來,一向未跟公主謀面,卻以小人之心度之。今天見人家這樣低三下四地哀求自己,而且是個冰清玉潔的天潢貴胄,痴心如此,端的古今罕見!少不得也急忙和小嫦對拜下去,雙手拉住公主,只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沒有本事想出兩全辦法,一切因果,她姐妹二人不再聒噪,只憑梁豐決斷。只要他不拋棄妻子,一切由他!

    「呼!」梁豐長長透了一口粗氣:「你們倒是好人做了,我怎麼辦?」雖然後院無事,但頭痛依舊不減半分,那邊如何安排?難道要偷情一輩子?

    「你一個大男人,自己決斷吧。我們姐妹,只能做到如此!」小嫦憐愛地撫摸他的臉頰,伸腰從他腿上下來,將飯菜又朝前送了送:「快吃了飯,哄你大娘子去!」說罷抿嘴一笑,飄然退出。

    梁豐味同嚼蠟地吃完飯菜,又枯坐到燭淚燒乾,更交三鼓,這才偷偷摸摸出了房門,進了程程臥室。

    慢慢脫了衣衫,摸著床蓆子縮上去挨著她躺下,正要伸手去攬她腰身。冷不防一條美腿在半空中劃個弧線,咚地一聲,正重重蹬在這廝腰上。梁豐猝不及防,竟被馮程程踢下床去。

    他滾到床下,一下子翻身站起,大怒道:「你!」話沒出口,心中愧疚,氣勢便軟了許多,唉地嘆一口氣,提防著又爬上床,低聲道:「好了好了,原是我的錯。不該自己造孽,卻拿你撒氣!」說完輕輕撫弄她的肩膀,自己支撐起半邊身子,湊過去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忽然覺得不對,唇上濕漉漉的。程程流淚了!

    梁豐心中疼痛,顧不得再有掐身之禍,伸過手去把她扳過來面對自己,輕輕摟著。程程本不願意,死命扭了幾扭,梁豐不放,便索性將頭埋在他的胸口,嗚嗚地哭起來。

    第二天一早,梁豐起床,齜牙咧嘴撫摸著自己遍體鱗傷,搖頭嘆氣出了家門。李達早就安排車馬等著,到國子監當值去。

    遙遙經過清虛觀,見大門緊閉,梁豐心中惆悵頭痛,拐彎快要到國子監時,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急的馬蹄聲傳來,瞬間將梁豐車馬圍了個結實。

    他心中驚疑,掀開車簾望去,卻是一隊殿前司軍馬,裹挾著幾個黃門擋在道中。見他露面,也不下馬,就在鞍上坐著,取出一卷明黃詔書:「有旨,判國子監梁豐,即刻進宮面聖 。」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5 22:01
474、不是這樣
               
    梁豐一陣腿肚子轉筋,莫非東窗事發?

    那天太沒遮攔,一時興起就啃了趙妙元兩口,遮莫是被人看見告到了宮裡麼?

    「也好,這場風波是遲早要來的,是妙元那邊的大氣候和自己性格的小氣候所決定的,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早來比遲來好!」梁豐這時候無計可施,只好背誦語錄自我開解。他心中隱隱也有解脫之感,娘的,總這麼提心吊膽像什麼話,還不如大家撕破了說話。反正只要不離婚,不砍腦袋,怎麼處置都可以!

    但一想起那小姑娘情深一往的眼眸,又覺得自己太過自私。感情從來就是不對等的,在這個朝代,更加如此。男人沒有那麼多的痴心可以奉送,頂多無非是便宜佔不了的惆悵罷了!女人的付出,卻是一生一死的相思和痛苦!

    這些念頭在腦子裡一晃而過,眼前要做的事就是老老實實跟著進宮,聽候發落。幸好,看來趙禎還是唸著舊,沒讓人把他捆進宮去。他還可以坐著馬車跟到東華門。

    「也未必就是念舊,萬一人家是要遮掩這樁宮闈醜事,不想鬧大呢?哼哼!」梁豐忍不住腹黑地想著。

    下車,進宮,貓著腰夾著尾巴,乖乖地跟著黃門來到福寧殿才知道,今日官家聖躬不豫,罷朝一日。

    「啟奏,梁豐殿外待詔!」黃門站在殿外復旨道。他這種低品級的宦官,一般進不了殿。

    「宣!」裡面傳出尖尖的聲音。

    梁豐急忙端正衣冠,拾級而上,進入殿中,抬頭就看見李石彬,面色似笑非笑地跟自己點頭招呼。他心中一寬,還好,看來事情糊弄得過去,下一步就看自己認罪態度和解決方案了。想到此處。趕緊拱手無聲招呼,又熟門熟路躡步進了寢殿。

    「臣梁豐,恭請聖安!」做了虧心事,再也擺不起譜,進門他看都沒看清楚趙禎在哪兒,就老老實實九十度彎腰行禮大酬賓,爭取個好態度!

    忽然手腕一緊。已經被人抓住。這廝登時全身發麻,心中一緊,趕緊抬起頭來,只見趙禎雙目赤紅,面帶興奮地看著他:「你可算來了!」

    「喲呵,這便宜大舅子當得挺舒坦麼?這麼美?」梁豐心裡狐疑道。只好陪笑著說:「你是官家。說一聲我能不來麼?」

    「有兩件物事,你來看!」趙禎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異常,順手就把他拖到書桌面前,拿起一封撕開火漆,一封紫藍錦緞封皮,貼著兩片白色雞毛的加急絕密公文遞在他手裡,口中激動低聲說道:「西北大捷!」

    「噗!」梁豐也不知道是出了口大氣還是放了個屁。總之動靜挺大,接著語帶哭腔說道:「你這麼大清早急著把我叫來,就是說這事兒?」

    趙禎錯愕道:「咋了,這麼大的事兒還不急麼?滿朝算起來,你是第五個知道的!」

    「額,好吧!原來不是這樣!」梁豐心中一鬆,點頭道:「我看看。」說吧翻開密件,細細看去。

    這純屬一個巨大的意外。今年開春,李元昊因為最近被王德用和唃廝囉兩處逼得有些難受,打量著多跟北遼親近親近,拉個贊助什麼的。也是耶律隆緒死了不久,耶律宗真上位,看著大宋這幾年好像有些漸漸腰子硬起來的意思,也很不爽。兩家一拍即合。稍微做了些勾搭。其中一項成果就是耶律宗真把一個宗室女兒封了興平公主,嫁給李元昊當了第二任妻子。

    興平公主本來模樣一般,脾氣也不大好。想想也是,好端端在京城當自己的小郡主。將來隨便找個郡馬爺過小日子,雖說平淡些,可也不錯啊。誰沒事願跑這邊來吃沙子?還是被隨便指派打發的,自己都知道屬于贈品,沒身價!但聖意難違,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這邊李元昊心情更糟糕,原想既然是宗主賜婚,怎麼也得拿得出手才對啊。可是等載歌載舞迎了進來一看,我靠!這種貨色,俺們銀州城滿大街都是,還要老子千里迢迢送了許多財物去娶,虧大發啦!他本是狡詐粗野之人,一看沒胃口,應付了幾天就馬上冷淡下來。不過這幾天裡倒是別有收穫,雖說興平公主長得不咋滴,然而身邊幾個侍女倒是姿色不錯,而且因為長時間在北遼,習慣了捺缽那種東奔西跑騎馬打獵的日子,身體練得勻稱健壯,個個雙腿修長有力,李元昊看了很眼饞。

    終於有一天逮住機會,元昊就胡亂跟其中幾個都風流快活了一回。興平公主雖然惱怒,卻奈何他不得,只好鞭打蠟滴,折磨這幾個宮女。元昊大怒,以責怪王妃不善良為由,順手就把這幾個女的救出來服侍自己。

    也是活該他有事,和這幾個新鮮貨色開無遮大會時,順口也問些北遼風土人情。這幾個宮女平日服侍人多了,眼見自己身價看漲,也想嘗嘗被人服侍的滋味,就跟元昊吹噓著北遼捺缽如何有趣,如何鍛鍊筋骨,又能捎帶手巡視領土,查看軍情。元昊本來就愛打獵,聽她們說得心動,便起了效仿北遼,也捺缽捺缽的心思。

    他計較定下,說開動就開動,馬上就在三月底安排了一次春捺缽。帶著幾個回收贈品意外的收穫,就要巡視自己的領土。可是党項哪裡有那許多水草豐美或是山高林密的獵場啊,有的只是低矮的草原和千里黃沙。東面和南面他又不敢去,最後只好選定了党項腹地的拜興高勒胡。那裡深入中心,四面黃沙,只有他們党項人特有的党項馬和騎兵駱駝可以負擔大量的輜重和旅遊器材。

    原打算趁春日風和,出門逛幾天,說不定還可以摸到黑水鎮去看看燕軍司,然後繞個大圈子從朝順軍司返回。他也不是完全沒良心,好歹除了幾個宮女之外,興平公主也帶上,算是給個面子。

    不料興平公主正在火頭上,你這王八蛋要帶著小三小七小八去春遊,還拉上我顯擺給我看麼?忍不下這口氣,不免順口揶揄道:「區區一個拜興高勒湖,能有什麼?大夏土地貧瘠,與其捺缽打些小羊小兔,何不直接去向大宋借些穀草呢?」她本來是氣話,前些日子元昊才被王德用和唃廝囉收拾一回,最近老實不少。便想借此殺殺他的氣焰,出一口胸中惡氣。

    李元昊聽完大怒,差點拔刀要砍這個才娶進門不久的新老婆。但一想想人家娘家靠山,還真不敢動手。只得恨恨收刀傲然道:「打草谷有什麼了不起?難道本王收拾宋兵還要挑日子不成?」

    一句玩笑話,促成了這廝的實際行動。他也想就此報上次一箭之仇。

    俗話說天要讓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他趁著三月底四月初天氣不錯,道路又熟,居然親自帶了一萬騎兵,突兀不已地忽然殺到環州。

    原先党項侵掠,至少先有個動靜,然後大宋這邊也立刻堅壁清野,老百姓能帶走的都帶走,只剩些不值錢的物事扔著。這就逼得党項每次搶劫都越來越深入大宋內部才能撈到好處。可是這一回事發突然,全無徵兆,現在鎮守環州的郭遵竟被他搞了個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他在慶州城外將沿路村寨一掃而空,待要出門追債,可是這邊兩條人腿哪裡搞得過他四條馬腿?只好一面禁閉城門,一面向延州求助。

    這時候韓琦已經升了成安大夫、飛騎尉、永興軍觀察使,成了王德用的高級副手,開始執掌實權。一看到告急,不但不吃驚,反而大喜。這幾年厲兵秣馬,就為了狠狠收拾李元昊,居然送上門來,那還消說?趕緊去攛掇王德用下決心整這王八犢子。

    王德用一聽不錯,立馬佈置,他不去救環州,卻以救環州的名義,直衝萌井關。

    李元昊聽說打劫打出翔來了,開始不甚在意。一般來說步兵是搞不動党項的,何況萌井那地方也沒啥油水,背後就是溥樂城、耀德城,也屯了精兵。想想不過是王德用的報復罷了。

    他才懶洋洋地回身,晃晃悠悠去救萌井。哪知道王德用已經用飛鴿繞過秦州,將消息傳到回鶻那邊了。

    唃廝囉現在穩穩掌握住回鶻大權,有三娘子輔佐,有拜把兄弟安排的西北宋軍照應,已經不是以前看人臉色的樣子。在青海湖那邊得到消息,毫不猶豫回書傳信,兩邊一起夾攻党項。

    他發動了四萬多人。

    而王德用在不經過請示上級,以正常地小規模軍事衝突做掩護藉口,調動了狄青、楊文廣、王英、李士彬、陳平原等人,以狄青為先鋒,帶五千兵馬,半個月糧草。後面每人也帶五千兵馬,卻是雙份糧草,不緊不慢地跟隨,相差只是兩天腳程而已。這樣運送輜重,是韓琦的主意。就是用來防止党項用老辦法,打橫搶劫糧草,衝斷中路;而來如此出兵,收尾相隨,後隊接濟前隊,誰也不會斷糧。

    李元昊為了在醜婆娘面前爭一回面子,終於紮紮實實陷入了兩軍夾攻之下!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10-15 22:2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0-18 11:45
475、橫也絲來豎也絲
   
    曾經有人看完一堆史書後發現,歷朝歷代,不管是戰場還是朝廷,涉及到改朝換代、沙場互毆,常常是一些非常細微的小事影響著整個全局。

    而且這些小事,有很多都跟女人聯繫在一起。

    比如,呂布跟董卓本來好好一對父子,愣讓那個叫貂嬋的美女把爺倆弄得五迷三道,最後雙雙死翹翹;周瑜要不是諸葛亮胡謅一句「攬二喬於東南兮」,說不定還要跟孔明多耍幾天心眼;最絕的要算吳三桂,他爹被拿住都不在意,可是一聽說李自成睡了陳圓圓,馬上起兵,置後世千秋罵名於不顧。這些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例子。

    只是這位元昊大王有些區別,人家前前後後那幾位,都是上得了五千年美女排行榜前十的,他這位紅顏,要啥沒啥,前平後凹,實在沒得搞頭。可偏偏為了這麼個姿色平庸之極的女人一句氣話,生生把自己置入了四面楚歌之中。

    接下來就不用多說了,狄青狄漢臣都戴面具身先士卒,鐵壁相公李士彬金明砦斜刺裡衝出,陳平原在後面穩紮穩打,討厭的楊文廣以小股游擊的姿態,繞著耀德城,學著李元昊的招式,搶一路殺一路再圍一路。最後,唃廝囉的少數民族大軍完全發揮了高原和沙漠的兩棲優勢,又是駱駝又是青稞酒,準備齊全之後,由南向北一路猛攻。

    李元昊完全被搞蒙了,這麼多年打草谷,大家都有個分寸啊,皇軍只搶糧食不殺人嘛。對手這回是怎麼啦,如此不要命起來!他來回奔襲,還真幹不過雖然步兵為主但抄了近道的宋兵,最後只有且戰且走,先退耀德城,再退西平府。接下來靜州、懷州、定州,一路退卻,直到了右廂朝順軍司!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援兵,黑水鎮燕軍司太遠,估計指望不上。只好命人突圍去調左廂神勇軍司。只是右出了意外,這邊才準備開動,太原府的折家馬上趁勢而動。欲從第三面夾攻過來。

    於是李元昊被僵持在朝順軍司動彈不得!

    梁豐默默看完捷報,放心之餘,當然替趙禎狂喜。抬起頭眸子閃亮笑道:「這是天大的喜事!從此你文治武功,該有重重一筆啦!」

    「呵呵,都是你原先方略訂的好。朕也曾聽說,你教給狄青新的練兵之法。又在長城口自罰禁閉,傳了這個不傷筋骨卻打熬意志的法子,西北軍才有如此之治!」趙禎高興之餘,沒忘記好朋友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幾句話說得情真意切。

    梁豐感慨良多:「還是王殿帥和韓稚圭膽略過人吶。若是我在,也未必敢如此行事!現在他們準備怎麼辦?」他看了捷報,卻沒看到結果。掐指算來,已經過去十來天,戰場瞬息萬變,到底下一步是什麼,梁豐自然關心。

    「結果麼,嘿嘿,你再看這個!」趙禎說完,轉頭又摸出一個本子來遞給他。

    梁豐結果一看。原來是李元昊上的降表,說降表也不準確,應該是一封密信「伏奏大宋皇帝陛下駕前,猥以卑鄙不才,屢犯天威,深自悔恨」

    李元昊要投降,請求內附。

    當然。內附是一句話而已,要求趙禎看在自己爺爺輩的情份上,給條活路,封個大宋的官兒當當。自己再也不提稱帝的事。並願意立即獻上戰馬五千,駱駝一萬,鹽十萬斤作為投降禮物。

    梁豐一邊看信,一邊餘光觀察趙禎。小子好興奮地說,那個桀驁不馴的李元昊終於願意重歸姓趙了!

    「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啊!」趙禎看他呆呆對著那封信不言語,等不及催促道。

    「說啥?」

    「元昊的信啊,你怎麼看?」

    「是不是要我恭喜你,天威及遠,四夷賓服?」

    「呵呵,沒這麼肉麻,只是你深知西北,朕昨夜得知這個消息,甚是激動,這兩封文書,可是一齊送到的。是以趕緊催你進宮來看看,若連你都如此想,那朕也要下決心!」

    「下什麼決心?」

    「納降啊,准了趙元昊的乞降書。」趙禎笑道,他已經彷彿看見西北之地,遠遠趕來成千上萬的駱駝戰馬大批禮物,請降納表,俯首稱臣,自己身著袞服,威嚴地接受下邦的朝拜!這是自己的父親一輩子做夢都想的事兒啊!

    「你先別得意,我好像記得,以前先帝在時,他家也求過內附的。」

    「那個不須多說,那不是誠心的,此番是被我大宋打怕了,心悅臣服。」

    「呵呵,那就恭喜官家,興高采烈接個燙手山芋,今後繼續頭痛去吧。」梁豐冷冷笑道。趙禎愕然:「怎麼?還有什麼麻煩不成?」

    「倒是不麻煩,只是這廝心性不定,桀驁難馴,若是信了他的,怕你這一輩子都要被他反覆折磨,永無寧日。」梁豐直言道。

    「那朕該怎麼辦?」

    「若依得我的話,重獎永興軍和唃廝囉,鼓勵其再接再厲,畢其功於一役,將元昊斬首回來,盡收平夏之土!」梁豐威風凜凜說道。

    趙禎訝然:「巨凶雖被圍困,然其部署多處分散,千里黃沙,如何能盡數滅掉?」

    「呵呵,不是還有唃廝囉幫忙麼,西南半壁,不用考慮了。後面有黑水國,北面有北遼,只要咱們跟北遼談好價錢,不愁做不成這事兒!」梁豐笑道,活像一個數錢的土財主。

    趙禎這一次沒有立即表態,背著手在殿裡走來走去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面露不忍之態:「兵凶戰危,苦的還是百姓。以不殺戮為上吧!」

    梁豐一挑大拇哥:「你果然當得起一個仁字!」他差點說漏嘴,說成你果然不愧仁宗。是話到嘴邊,硬生生收住的。但是話風一轉,肅然道:「但是,仁者,愛人也。卻非婦人之仁!對元昊,你若放他一馬,等於放虎歸山,將來後悔莫及。」

    趙禎想要說話,梁豐又接著說:「年年草谷,我們大宋邊境,千萬人家流離失所,一年幸苦所得,白白交付與他。朝廷以前對他不好麼?歲歲有賜,時時安撫,換來的是什麼?是一次又一次地胃口大開,是不知足的貪婪,是你步步忍讓,他步步緊逼。難道你忘了他說的『稱王則不喜,朝帝則是從』了麼?」

    趙禎被他一字一句,最後狠狠戳到心窩裡的痛。想起那廝當年如此驕橫自大,心中果然難忍之極。耳邊又聽梁豐接著悠悠歎道:「一個連自己親老子都要殺的人,不知該如何信任他的話才是啊!」

    「呯」地一聲,趙禎重重捶了桌子,憤然道:「果然如此,要不是你說起,朕險些忘了這些!」一面偷偷地將手攏在袖子裡輕輕甩著,痛極了!

    「好,就是這樣,朕即刻命樞密院擬詔,務必斬草除根!」趙禎終於下了決心。

    「唉,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啊!」梁豐又歎氣潑冷水道。

    趙禎愕然:「又怎麼啦?」

    「哼哼,怕是滿朝文官,有一多半都如你方纔所想,你要一鼓作氣斬草除根,先把他們擺平再說吧。」梁豐冷笑兩聲。這種圈子,也不知兜了多少遍,早就爛熟於胸。今天乾脆就給趙禎把預防針打個徹底,免得他耳根子軟,過兩天又搖擺不定。

    「沒事,到時候你參加議事!」趙禎滿不在乎揮揮手。這廝吵架功夫不差,一個能忽悠一大片。

    終於慢悠悠出了皇宮,看看時辰還早,還是繼續去國子監坐堂吧,反正中午都不興回家的。

    等坐在公事廳裡,對面靜悄悄沒聲息。估計范仲淹是出去落實昨日商議的分班事宜了,自己使勁扇著扇子,思考事情。想起昨夜被掐得遍體鱗傷,終於將程程哄好,多不容易。可隔壁還有一位呢,估計正眼巴巴等著自己上門吧。那張小嘴,嘿嘿,真心不錯的感覺。

    呸呸呸,真是色胚,這麼惦記小花朵,也不怕腌臢!

    趁著沒人,狠狠煽了自己兩個耳刮子,敗敗心頭火氣。但這事總要解決啊,昨天聽了小嫦的匯報,雖然程程被自己的玩笑話傷著,但總的來說,是同情趙妙元的。而且這位公主看來決心夠大,真把人家耽誤了,倒還是小事!可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這也太浪費了吧?他猶猶豫豫,又繞了回來。

    怎麼辦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裡才動念頭,那邊邵康已經過來拜見。

    梁豐聽到承局通稟,只好打起精神將身穿道裝的邵康迎進來。寒暄畢,邵康笑道:「咱家此來,是奉了觀主之命,想起判院大人暑天難過,即命相贈內府專儲的冰鎮酸梅湯等物,以消永夏!」說吧傳令外面幾個道裝黃門,抬了一大個金漆食盒,裡面盛著冰鎮酸梅湯。

    哎喲呵,真是體貼萬分吶,這就巴巴地送東西了!梁豐強顏歡笑地謝過邵康。這太監又從懷中摸出錦囊一個,雙手呈上,這是觀主贈與判院的日用物事,也請笑納。

    只好接過來,扯開一看,一方潔白的絲帕。

    感情公主也好這口啊,不寫情絲不寫詞,一方素帕寄君知。憑君接過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 11:07
476、殺還是不殺?

    梁豐心裡五味雜陳,實在找不到話說。只好點點頭:「謝謝你家觀主,改日我自登門道謝!」邵康笑著拱手:「那好,觀主翹首相望!」事情辦完,意思遞到,邵康告辭,梁豐只好又送到階下,看他帶著人本角門而去。

    心神不定地呆了一天,晚上果然接到聖旨,列席明天早上的朝會。梁豐悠悠長歎,為什麼吵架的總是我啊!

    早上起來,兩個老婆手忙腳亂給他穿戴朝服正裝,一面自怨自艾,官人好久不上朝,妾身的手腳都生疏了,哪兒勒疼了你說話。梁豐笑笑,你們二位這是指著鼻子罵我啊,看人家那些大官混得,天天上朝,人家老婆那叫一個麻利。好吧,老公我也努努力,爭取盡快把列席變成日常工作,省得你二位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是梁家媳婦兒!

    馮程程自然狠狠瞪他一眼。

    來到紫宸殿門口,好多人都到了,看到這廝今天一來,忍不住就交頭接耳:「額,看見沒有,梁豐來了!」

    「是啊,稀客嘿,多半今天又有架要吵了吧?」

    「那可不?此人口水到處,定起風波!」

    「靠,說得這麼難聽,那到底啥事?」

    「鬼知道,且看相公們的吧。」

    上朝了。

    閒話少說,反正是那套規矩,單說大家參見完畢,趙禎笑道:「好叫諸位臣工得知,前日西北傳來捷報,我大宋聯合吐蕃唃廝囉大軍,一舉將賊酋元昊圍至在朝順軍司動彈不得。如今我軍已連下五城,攻到了定州!」

    這種事,按說應該是寇准他們先宣佈的,可是趙禎架不住太刺激了,反正今天就是要議論此事,乾脆自己宣佈。說的時候滿臉紅光,還保留幾分無邪的眼珠子裡面閃爍著興奮得光芒。

    果然。如同梁豐昨日所說,馬上就有大批官員紛紛恭賀官家天威及遠,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幸!趙禎當然樂呵呵地享受了一番吹捧。

    「只是不知官家圍住元昊以後,當如何處置?」孔道輔等消停過後出班發問。

    「呵呵,正是這話。隨同永興軍捷報同時傳來的,還有元昊的降表。萊公。煩你說一說吧。」趙禎很客氣地對寇准說。寇准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遇到今天這種大場面,還是要撐著出場的,聽官家吩咐,就出來把元昊的意思介紹了一番。

    乘眾人還在琢磨元昊言辭的空隙,趙禎先開言道:「元昊此賊。慣無信譽,弒父奸母,毫無人倫,朕不欲讓他投降歸附,欲命王元輔一舉殲之!」剛才他還笑呵呵的,說道這事兒,馬上換了面孔。威嚴冷酷,決心甚大。

    這個表情要從頭說起,昨天兩人計較時候,梁豐就告訴他,你得先表態,亮出你的意思。趙禎愕然問,朝會不就是讓他們發言麼,朕要是先說了。萬一他們不依,豈不丟臉?

    梁豐笑罵他,丟什麼臉啊,你是老大,皇上啊,你的態度和決心是一切事情成功的基礎。這事兒你既然已經下了決心,就該在會上把調子定下來。我說。你別看滿朝文武動不動就跟你抬槓,好像人人都耿直得不得了似的,其實有很多時候,人家是號不准你的脈搏。只好先把自己意見說出來。然後為了個名聲,和你硬撐幾下罷了。現在他們知道了你的意思,自然有許多牆頭草會打主意,贊成你的意見,那時候,反對的人就少了一大片,再收拾就好辦了!

    趙禎有些鬱悶,敢情這朝廷裡君子恁少?不像話啊,朕要的是敢於為國為民直言進諫之人,這些小人要來幹嘛?早晚清理出去。

    梁豐笑他犯了左傾幼稚的毛病,水至清則無魚,要真把這些小人清理了,滿朝都是跟你抬槓的,你能好受得了?

    趙禎想想也是,只好聽從他的主意,用在這裡。

    還別說,這招真管用,起碼就有十幾個大臣擁護領導的最高決策,覺得這廝該殺,最好砍了腦袋拎回朝裡來,大家蹴一回鞠。

    不過這些,都是些散兵游勇,屬於朝廷裡的無黨派人士,聲音還是有限。

    「官家,臣不敢苟同!」姜遵說話了。

    「你說你說。」

    「西北荒蕪,大片沙土,又多是黨項羌族,就算殺了一個元昊,也難免其族人從中作亂,與我朝為敵。自太宗皇帝以降,就是以夷制夷,鉗其食貨,控其交通,制其榷市,讓其不至壯大威脅我朝,由是雙方太平。若為一時之快,殺了元昊,那時候他的餘黨作亂,我朝步兵素難深入沙漠,豈不更眼睜睜望著他們為禍天下?故而老臣諫議官家,此議不可取!」

    「對對對,還是姜大人穩妥!」他後面就有大批的聲音出來說道。

    姜遵又接著說:「何況今日圖一時之快,到時候也是百姓受塗炭之苦,莫如就依這廝,封他一個虛銜,拘束於他。相信他經歷此番我朝天威,再也不敢起覬覦之心,定會安分守己,仰我天朝!」

    梁豐默默聽他說話,心裡冷笑,這老兒就是個太白金星。你不看老子的書,不知道孫猴子早晚還是要大鬧天宮的麼?他心裡這麼想,不知不覺就把自己比作了托塔天王。

    「從式此言,老夫以為不可。方才官家都已名言,元昊這廝實在人倫喪盡,毫無信用可言。這樣人的話豈能相信?他不過是因為此番被圍,料難脫身,妄圖詐降,以圖東山再起罷了。他父子歷來狡詐,人所盡知,從式莫作此迂腐之語!」寇准毫不客氣說道。

    姜遵別人都敢惹,就是這位老宰相有些怵頭,被當面搶白,翻著白眼說不出話來。

    「萊公久掌樞府,自然知道此中輕重。請教萊公,若殺了元昊一人,黨項大亂,如何處置?」桑慥看到姜遵被壓制,氣不過就出頭相幫。

    「彼酋一滅,烏合之眾自不足慮!」寇准簡直懶得理他。

    「那麼,空出偌大地方,若是黑水國、北遼甚至吐蕃都起覬覦之心,又當如何是好?」桑慥不在乎他的態度,逼問一句。

    寇准冷笑道:「吐蕃如今臣服我朝,此番圍元昊,立了大功,豈會另起二心?他唃廝囉不知道能有今時今日,全是我朝支持的結果麼?」

    「那麼北遼呢?」桑慥還是不放過。

    「北遼未必敢來。」說道北遼,其實寇准底氣也不怎麼壯了,畢竟被人家威脅了幾十年,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要是話說得太大,自己都不好意思。

    「是未必敢來,還是一定不敢來?」桑慥抓住這個漏洞,雙眼瞪得大大的,一定要老頭說出個結果。老頭本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今天是強拖病體上陣的,被他接二連三地追問,腦子已經有些慢了,陷入沉思之中。

    趙禎心裡有些發急,一個勁地朝梁豐這邊看,那意思在暗示他,嘿,該你說話了啊。誰知梁豐兩眼翻天,不知在琢磨什麼,對趙禎的眼神假裝不見。

    其實他是在等,在等王曾等人的態度。東府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人家才是文官最大的後台,沒表態,自己怎麼能先說話?吵架這事兒,一般來說,除非是罵街,大家只憑聲音大語言下流。若是講道理,還是後發制人的好。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來說話了,一出來氣就粗:「列位大人,你們不經陣仗,不知西北情形。元昊慣會用兵,來去如風,行蹤難料。這一回說句老實話,實在打得僥倖。若讓他跑脫,怕是再沒有第二次了。而且他心性殘暴,為人陰戾,吃了這一次虧,定要報復。那時候我朝才是真正的頭痛!」

    大家好像都沒注意,居然有軍方的人帶頭髮言,發言人就是石元孫!

    靠,啥時候議論朝廷大事,一個丘八都可以胡亂說話了?

    講起來宋朝武將真的可憐,開會是要列席的,列席是不能說話的。雖然沒有規定不許說,但是因為長期被文官瞧不起,時間長了,讓他說也不敢說了。如果回到歷史軌道,王德用是要做樞密使的,狄青也是要做樞密使的,可是每一次都要被擠兌出屎來才肯罷休。何況他一個石元孫乎?

    「石殿帥,請勿打岔。本官是在問,到底敢不敢保證北遼不會乘機進犯我朝?你能回答麼?」要講品級,桑慥可差著石元孫這位殿前步軍都指揮使好幾級,可是人家是文官,考過進士的,就可以這麼跟老石講話。

    石元孫恨不得老拳送上這廝,可是沒這膽子,只好老實回答:「不敢保證!」

    「哈哈哈,那你說個啥勁?有甚見識,在此賣弄?」文臣們訕笑起來。石元孫漲紅了面皮。

    「官家,臣也附議姜從式和桑誠之之言,留下一個元昊好生懷柔羈縻,總比被強敵環伺的好!」王曾左右思考半天,還是決定支持文官。他是從大局考慮,覺得殺了李元昊固然痛快,但是被耶律家盯上就很不妙。兩害相權取其輕吧。

    文官們一時間精神大振,看看吧,連首相都支持了,還有什麼說的?剛才那幾個一聽官家定調子就慌亂支持的,都有些後悔自己,咋嘴這麼快涅?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3-11-1 11: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 13:00
477、不可沽名學霸王

    趙禎的決心被左一言,右一語動搖了,臉上開始露出猶豫的表情:「王相,你也以為元昊不可誅麼?」沒辦法的事,第一,他從來都是個耳根軟;第二,他不停地暗示梁豐發話,梁豐就是不吭聲。反倒讓他誤會,這廝是不是也後悔了?第三,王曾是他的老師,一向對大局把握很好,老師這麼篤定,那麼基本可以確定,饒了李元昊一條狗命,利大於弊!

    「正是!」王曾其實也有些惋惜,他千年是準備在西北幹一場的,只是萬事俱備自己就被調回,白白錯過一次機會。內心來說,他真的巴不得擴大戰果。

    「官家,元昊不可不誅!」

    一個聲音飄到趙禎耳中,彷彿有魔力一般,趙禎臉上馬上浮現紅潤和光華:「哦?梁卿也有話麼,快講!」那種急迫和期待,連王曾聽了,都有兩分醋意。

    「臣方才仔細聽了各位大人相公之言,綜合比較了一下,還是覺得元昊當誅!」梁豐使勁擠出人群,打躬說道。剛才他一說話,就有人馬上不高興了,看他要出列,幾個體面的大人竟顧不上風度,乾脆牢牢把他堵住,要不是這廝年輕力壯,估計還真要被擠出翔來。

    他一邊說話,一邊腳尖踮地輕輕扭動,把差點踩掉的靴子重新穿好,卻沒忘了回頭瞪一眼那幾個缺德冒煙的二貨。

    「哼哼,梁大人伶牙俐齒,下官等是領教過的,不知這次,又有什麼天花亂墜?」桑慥忍不住諷刺道。

    「呵呵,天花是病,下官可不敢給桑大人雪上加霜。」梁豐嬉皮笑臉說道。正巧桑慥臉上還真出過一回水痘,不多,但還是有幾顆細小的麻子。下面人一聽,連同他最好的文官都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桑慥登時老臉通紅。差點就撲了上去。

    「梁大人,此是朝堂,請貴重些才是,莫要逞口舌之利!」孔道輔果然是君子,嚴肅地批評他。

    「是,下官失言,過後自請責罰。咱們回到正題。這元昊麼,真的該殺!」他忽然換了口氣,惡狠狠罵道。

    「請賜教!」

    「第一,弒父奸母,禽獸不如,該不該殺?」梁豐盯著孔道輔和桑慥問。兩人猶豫了一下。勉強點頭:「該!」

    「第二,藐視聖朝,妄自尊大,自稱帝君,挑釁大宋。該不該殺?」

    「也該,可是」

    梁豐不容二人說話,立刻擺手打斷道:「第三。先許大宋,後降北遼。兩邊加封,左右逢源,似此雙姓家奴,該不該殺?」

    百官都不說話了。

    「第四,來去如風,用兵如神,詭詐多端。縱橫西北。似此禍胎,蓋之百年而未曾見者,數年來一直是我朝心腹大患,該不該殺?」

    「你讓我們說幾句行不行?」桑慥實在忍不住了,乾脆要打斷他道。

    「不行,剛才是你們問我,我老實回答。豈能不讓我把話說完?」梁豐威風凜凜說道:「這四條,是殺他的理由。下面,我說說殺他的好處!」

    「呵呵,還有好處?」趙禎真心笑了。

    「第一。黨項攏共部落十數個,全憑這廝一己之力,統一平夏。若其一死,則平夏四分五裂,二十年內,再難生出如他一般人物能恢復元氣,我朝計算不佔其全境,豈非也輕省許多?第二,莫看平夏貌似荒漠一片,卻不知其駱駝、馬匹、牛羊、青鹽,正是我朝所需,其地底更不知暗藏礦產幾何,若能拿下,我朝可立享其利上百年。這麼划算的買賣,豈能不做?」

    「哼哼,梁大人太一廂情願了吧?能不能先把北遼抵住啊?」姜遵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嘿嘿,下官正是要說這個。遼朝一直對我朝垂涎三尺,虎視眈眈。礙著當年先帝御駕親征,萊公逼其結下澶淵之盟,才得太平數十年(說到此,寇准老臉有些得意)。可是現在情形已經不同,他北遼雖然暫時不敢撕毀條款,但卻早早與元昊私通款曲,還有和親之舉。這時候讓元昊走脫,等他這種戾氣小人氣憤難平,回去結了鐵盟再來報仇。兩路相攻,姜大人,難道你又抵擋得住麼?」

    他這話一說,眾人馬上心道,是啊,這廝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到時候這不是給北遼一個口實,欺負了他們親家,好上門找茬麼?姜遵一時愣住。

    「我朝中華正統,敦睦友鄰,崇尚和平。這些自不待說,但是,若一味忍讓求全,卻更叫人看得輕賤了。他李元昊祖孫就是個例子,對他越好,他反心越強,越覺得咱們好欺負。北遼也是如此,雖說兄弟修好,可是他們動不動就炫耀武力,擺出一副要欺負咱們的樣子。各位,今天這個大勝仗一大,讓他們知道我天朝的威風,知道我人才濟濟,兵精糧足,上下齊心嚴陣以待。哼哼,便是再有破天的膽子,難道還不掂量掂量的說?咱們不愛欺負人,但是卻也不能讓人給欺負了!」

    大宋開國七十餘年間,每次北遼挑釁,或要挾土地,或敲詐歲幣,最後終於是大宋屈服,總要給點好處與人。雖然九牛一毛換來安穩,但是這種屈辱的感覺還是常常在大宋君臣的心中不停地撞擊著。梁豐的話,讓他們怦然心動,是啊,你要是強大一些,難道還怕人家威脅麼?

    「第二個好處,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咱們收復平夏,河套大半都在我掌握之中。人家吐蕃對我朝忠心耿耿,若是委派唃廝囉與我大宋共治,河套之利則盡歸我朝所有,又可以北望草原,東接燕雲,呵呵,怕是太祖太宗當年之憾,要在咱們手裡實現,也未可知!」

    這又是一塊癢初。從太祖趙匡胤以來,大宋君臣嘗盡了無險可守,任人欺負的局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石敬瑭向北遼盡現燕雲十六州,中原從此失去地利。也成了廣大的文官武將心中永遠的痛。趙匡胤到死,念念不忘的還是收復燕雲。當年太宗皇帝逞能,想比哥哥的表現好,強行攻打幽燕,最後還是鎩羽而歸。

    照梁豐的說法,要是打下黨項,收復平夏,那麼對威脅北遼,收復幽燕,就又多了一個非常牢靠的根據地,到時候,怕是要看咱們臉色的就是北遼了!

    說道此處,人人臉上均有興奮之色。其中為最的,自然是趙禎。他是老闆啊,他要考慮的永遠只有兩件事,一是生存,二是發展。現在如此好的機會,能讓自己又在列祖列宗的夢想中向前走一大步。就算不能真的收復燕雲,但也足以面對後世了!

    想到此處,根據梁豐對他的觀察發現,人類已經無法組織趙禎要消滅平夏的決心了。

    「官家、列位大人,這些理由和好處,不知還夠不夠咱們君臣一心,壯一回膽色,做一次大事?」梁豐說完,假裝出一副心平氣和,毫不得意的神色,自己退在一旁不再說話。

    「夠了!」趙禎再也忍不住,乾脆接嘴道:「梁卿言之有理,朕欲納之!」

    主戰派雖少,卻是人人振奮,摩拳擦掌起來。這時候主和派雖多,但都有些搖擺不定。只有幾個比較堅定的,心裡還是不死心,眼巴巴望著王曾,希望他能再對趙禎進言幾句。但王曾剛才說話,本來就是憑自己的大局觀,其實內心深處已經深深認同梁豐的話,哪裡還會講啥?倒是呂夷簡頗為欣賞梁豐的言辭,見趙禎的態度,就也回身對趙禎躬身道:「臣附議梁玉田之言!」

    「臣也附議!」丁謂說道。

    呵呵,大事定矣!

    孔道輔還是覺得不行,仍然猶猶豫豫地出來上奏:「官家,臣最後一言,請思之!」

    「唉,你他娘的到底還要說啥啊!」趙禎心裡煩躁道。臉上還只有笑著說:「孔卿講來。」

    「元昊降表以下,其聲爺哀。我中華素來以德服人,從未對投降之人下過手啊。官家圖一時之快,卻不免為後世所譏垢之!」

    「你這是婦人之仁!」

    「對啊,對元昊這樣禽獸不如之人,難道還要讓他翻身麼?」

    「孔延魯迂腐之極!」

    主戰派開始抬頭,群情激憤地攻擊孔道輔來。

    「那也不能讓人說咱們不教而誅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豈非更顯得咱們堂皇正大,四夷賓服呢?」

    主和派還是不肯輕易低頭。

    趙禎想發怒,想罵街,想殺人,可還是不敢。他們家不能殺講話的讀書人,只好又眼睜睜看著剛剛已經形成的良好局面,重新快要陷入混亂。

    「呵呵,孔大人果然仁心,下官佩服!」梁豐乾咳一聲出來。別人立馬就沒了聲音,要看看他怎麼說。

    「不過呢,這個事情,說到這裡,還是請官家聖斷吧。官家,臣在別處聽得兩句詩,覺得頗有道理,獻於官家,官家思之!」梁豐卻不再看孔道輔,直接對趙禎說道。

    「哪兩句詩?」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 13:04
478、琴挑

    今天好生謝謝「玩火的豬」、「貪吃小熊」、「亂擺」幾位的月票。扇子實在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啊!而且,還要謝謝幾位連同其他朋友對新書《蝶官》的大力支持!扇子這禮拜新書沖榜,眼看要進榜單前12了,這裡厚著臉皮再求求各位,去那邊支持一下,好麼?嗚呼哀哉!

    ~~~~~~~~~~~~~~~~~~~~~~~~~~~~~~~~~~~~~~~~~~~~~~~~~~~~~~~~~~~~~~~~~~~~~~~~~~~~~~~~~~~~~~~~~~~~~~~

    「嘿嘿,不可沽名學霸王,口氣不小,談何容易?」一直沒說話的蔡齊冷笑兩聲。這句話好比當頭一盆冷水,雖然一句實在的沒有,卻把眾人從梁豐描繪的光明前途里拉了出來。是啊,不就是一場遭遇戰發個橫財麼,這種原子彈掉在鼻子尖上的狗屎運,哪兒能天天碰上啊?回頭還不知元昊怎麼反撲呢。人家可是掌著起碼五十萬大軍滴!

    「所以,這才是咱們大家在朝堂吵那個朝會庭辨的緣故。若真的那麼容易,又何必彼此不休?」梁豐微笑說道。

    「那麼說,玉田是胸中早有韜略嘍?」蔡齊譏諷地望著他,小子,不撈點幹的出來,別讓我們大夥兒跟著你轉。上次國子監的事兒算你忽悠成功,這回沒這麼容易了。

    梁豐微微躬身:「韜略不敢說,不過以下官看來,若有幾件事做實了,當有八分勝算!」他當然不能說百分之百,這些都是人精,話說得滿了,反作用很大。

    「梁卿講來!」座上的趙禎急不可耐了,這種破事兒什麼時候能完?

    「是。臣啟奏,第一、須得師出有名,就要朝廷廣頒天下,歷數元昊所犯之罪,所謀之逆。這不是我朝知曉便了,最重要的是周邊各國深以為是!第二、糧草、甲冑、軍械必須源源不斷輸於西北,而且要是樣樣優等。務必最快速度到達。當然,糧草可從陝西河南山西各路就近提調,如此速度快些,盡可能充分準備!第三、命令賞賜本次有功人員,連同唃嘶囉,不吝褒獎。方可激發軍心,一鼓作氣;第四、涉及一樁機密,容臣斗膽說來:元昊在銀州,頗得我朝內幕,有其對我宮禁內每年放出的宮女、內侍多加收留,窺探機密有關。但也難說一二內奸,貪圖錢財之利。有意無意透露。便請官家立下法度,自今日起,凡是洩露對敵大略,干擾克服平夏大計的,無論是何言行,一律以疑似通敵之罪查之。當然,這個差事,還是察院辦理為宜!第五。號召大宋臣民,上下一心,眾志成城,趁此良機,一血前恥。臣以為,西北百姓苦於平夏久矣,民心可用。軍心可用;最後,還是要提高警惕,謹防北遼乘火打劫,諫議朝廷考慮加緊分兵增援山西。選拔一二大將前往配合折家守好門戶,這邊下旨曹殿帥,駐守河北東路,鉗制北遼。達到此五條,滅了元昊,收復平夏,當不是太難的事!」

    「好,就依梁卿,列位,可還有甚說的?」趙禎重重拍了椅子扶手,激動地問道。這時蔡齊滿肚子的話已經說不出來,他腦子有點混亂,好像覺得自己怎麼反對都不妥了,只好悶聲不語。

    反對派眾人見大boss拍板之意已決,又見帶頭大哥萎靡不振。只好捏著鼻子認下,一齊躬身向趙禎行禮,表示這一條大家就算通過。一邊又乘著空隙,紛紛琢磨梁豐提的第四條,誰他媽是內奸啊這麼下作?找出來要他好看!

    蔡齊本來沒想清楚的事,聽到這種小聲議論,一下子明白過來。梁豐這小子太損了,又夾帶私貨在話裡面。別人聽他說起來光明正大,卻不知這廝已經悄悄把這事劃了界限,凡是支持打仗的,自然忠心不二。可但凡有些反對的,那就有內奸的大大嫌疑。難怪自己剛才不敢說話,原來是被他繞進去了!

    悔恨之餘,蔡齊竟有些自嘲起來,這麼個小子玩心眼,居然都能把自己們這群老狐狸忽悠進來,唉,這朝廷真是混不下去嘍!

    調兵遣將安排後勤是樞密院寇准的事,頂多繞上政事堂和三司,可不關自己什麼事。大宋就這麼點好,出主意的不一定非要親自擼袖子出馬。要是換了後世,老闆聽了你的主意,必定是大腿一拍:「嗯,不錯,小梁這個主意很好,你去辦吧!」那是要累死人滴!

    出門的時候,薛奎故意走快幾步攆上梁豐,低聲笑道:「玉田,此事你在送達官家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

    梁豐眼睛一瞪,兩手一攤:「中丞,莫要賺我!你覺得這麼寸的巧事,學生能提前知道麼?求你老人家休要亂說,那學生我可就成箭靶子啦!」說完趕緊打躬求情道。薛奎想想倒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不太可能提前知道。

    他卻不曉得,梁豐離開西北的時候,這個計劃就已經悄悄埋下了。經過王德用、韓琦和他的周密推理,覺得西北雖然強大不少,但元昊要生存,過來搶劫是必須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看準機會,聯合唃廝囉,猛地給他一下子,打得死就打死,打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三個人的密議,甚至連如何包圍,如何阻斷元昊跟外部的聯絡,最好把他圍困在哪個地方都已經規劃周詳,才有了今天的大捷!只是這種功勞,不能為外人道罷了。

    悶騷的梁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卻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心情憋屈可想而知!

    回到國子監,竟然消息比他的車子傳得還快,學校裡唧唧咕咕都在議論西北大捷的事。這時候譚鵬和楊傳永幾個跑過來圍著他,先作揖行禮,然後熱切地懇求道:「判院,行個方便,學生等願去西北效力,求判院務必推薦一二!」

    「不行,你大哥已經在那裡了,再去,我如何同你家老太君交代?還有你譚凌霄,單傳獨苗,豈能涉險?先好生讀書才是!」

    但是他板起臉說話也不管用,因為這廝平日裡跟學生們嬉皮笑臉慣了,又是這兩個讀書不長進的二貨,人家龐元英杜厚澤都升班了,他們還留在率性堂跟著一幫小子們瞎混。其痛苦也是可想而知!

    「判院,你還是行個方便吧,學生一身力氣,若不能為國掙個功,實在難受煞人!」譚鵬不住地哀求道。楊傳永也一臉期盼,可憐巴巴望著他。

    梁豐心裡合計一下,笑道:「西北呢,就別做夢了,去也輪不到你們。不過東北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他剛才在朝廷已經說過,要防著北遼趁火打劫,只有命令曹瑋嚴防幽州那邊,如果這兩個過去,自己說句話,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鍛煉一下也好,將來有用處。

    楊傳永和譚鵬飢不擇食,連忙點頭答應,只要能去邊關,哪兒都成啊!

    揮手打發走兩個想做苦力的學生,梁豐笑瞇瞇轉回頭,悠然自得朝辦公室走去。才走得兩步,耳邊若有若無傳來一縷琴聲,這時天氣炎熱,但琴聲穿過國子監松柏翠竹,伴隨陣陣清風襲來,倒令他精神為之一振。仔細聽去,原來是一曲《高山流水》。

    自古以來,《高山流水》這曲子彈的多了,若非技藝高超兼之極有胸襟,一般還真聽不出什麼高下來。不過這曲子明顯纖弱了許多,又不由自主加上了些滑音啞調,聽起來不似朋友之間的來往,倒有幾分像男女幽怨之情。聽得梁豐為之一愣,猛然省起,這難道是隔壁那位不成?

    梁豐的柔情漸漸湧上心來,對方情深一往,自己非是鐵石,豈能不知?唉,所差者,身份家事相隔也!蹉跎了她這麼多歲月,再不瘋,人家就老啦!

    想到這裡,不知不覺像見了鬼一樣,他的腳步竟帶著自己朝那扇葫蘆門走去。隔著好遠,看看禁閉的葫蘆門,他苦笑搖頭,正要轉身回去,忽聽吱呀一聲,門已打開,出來一個下巴光光的小道士:「恭迎梁判院到訪敝觀!」梁豐哂然一笑,這公主癡心得很吶,硬是派人隨時守著,門縫裡瞧著,一見他來,急忙開門,絕不放過的說。

    走進前,梁豐童心忽起,歪著腦袋打量那個黃門。那黃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夾著屁股退後幾步,低頭道:「判院大人看什麼?」

    「呵呵,我看你天天瞄著門縫,眼睛看痛了沒有!」

    那黃門臉蛋一紅,不敢答話,低頭走前,帶著他進了後院,站在階下稟報:「啟稟觀主,國子監梁判院來訪!」

    裡面琴聲悠揚,聽到這一聲叫喚,當地一聲,戛然而止。瞬間聽到裡面慌亂起來,過了一晌,裡面的人鎮定心神,柔聲道:「請進來吧!」梁豐在外面遙遙行禮,才緩步踏進。

    依然隔簾相望,但原先服侍的人都不見了。

    「有勞判院賁臨,敝觀榮寵!」

    「觀主多禮了,臣偶爾在牆邊為琴聲所吸引,冒昧拜見,觀主恕罪則個!」

    乾澀的禮貌經不起一而再地反覆,兩句寒暄,空氣便如同凝固一樣。反正梁豐是再也找不到話說,趙妙元心裡卻歡喜得很。梁豐這邊後悔,早知道如此尷尬就不來了。趙妙元那邊卻想,原來有心愛的人陪著,就算一句話不說,也是幸福的!

    「額,我走了!」梁豐實在受不了如此氣氛,有些捉急地站起來要告辭!

    「你別走!」趙妙元急忙喊道。

    梁豐回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珠簾背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 13:10
479、雲雨

    「orrinlj」兄月票一枚,妥妥收到。繼續跪求給位去給《蝶官》捧場,幫個忙,推推薦,收收藏,扶上馬送一程!兄弟我可是真急了!

    ~~~~~~~~~~~~~~~~~~~~~~~~~~~~~~~~~~~~~~~~~~~~~~~~~~~~~~~~~~~~~~~~~~~~~~~~~~~~~~~~~~~~~~~

    話語聲中,包含無限哀求!

    梁豐一陣心血澎湃,他奶奶滴,要麼就該早點走開,別招惹人家。要麼來了就別裝偽君子,做就做了,怕他個鳥!

    梁豐心一橫,上前兩步,嘩啦一聲將珠簾兩邊分開,裡面淡妝素裹,俏生生站著中單白領,玄色紗罩道袍的趙妙元。

    女要俏,一身孝。

    黑白分明無任何顏色加以點綴的服裝,其實最能夠襯托女人俏麗的容顏。妖艷的穿了素服,會平添許多難得的沉靜肅穆。而平日清麗的女子穿了素服,反倒更讓人聯想起一些性感的形態或者詞彙。

    現在的趙妙元正是如此,全身遮得好好的,卻好像無一處不會說話,愣愣站在那裡,眼神卻已經出賣自己,渴望著梁豐熱烈地靠近!

    梁豐目光低沉而熱烈、深邃地看著她:「你真不後悔?」

    「不後悔!」貌似突如其來的問話,其實妙元心中早就演習了千遍萬遍,這時候簡直是脫口而出,毫無間歇。

    「可是,你可能永遠進不了梁家門!」他倒不是趁火打劫,只是趁著最後還清醒,給彼此再留一回退路。

    「不進就不進!我願意!」

    沒說的了,再說也沒意思了,還不如做點有意思的事。

    兩張嘴又熟練地攪合在一起,糾纏。膠著,吸吮

    好半天,趙妙元的道觀也不知甩到哪裡去了,滿頭雲鬢散亂,鬢角貼著吹彈得破的臉頰,汗津津地,雙眼含春。倚靠著梁豐的胸膛喘息:「梁豐,我好快活!」

    那位也是胸膛起伏:「嗯!」卻是閉上眼睛從鼻腔裡發出回答,聽起來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敏感的趙妙元卻好像發現了什麼,腦袋一挺,仰起脖子瞪著他道:「難道你在應付我麼?哼,放心。我說話算數,絕不會賴上你們梁家的!」說完又粲然一笑,繼續閉上眼享受這般溫柔。

    梁豐卻被她問得愕然發呆,還真有那麼點意思。每次衝動過後,他都要頭痛幾秒,考慮安全問題。唉,衝動是魔鬼。可是懷裡這個小道士如此尤物,誰能躲開這種魔鬼?一面苦惱,一面忍不住卻伸手將她摟得跟緊些,大熱天的,兩條身子想要融化在一起一般。妙元感受到對方的熱情,更是使勁往他懷裡拱,恨不得長在他身上。

    良久良久,梁豐才從清虛觀觀主的清修之地鬼鬼祟祟出來。這回更加羞射,不過也更加興奮。臨走時那位情意綿綿道:你要天天來!他已經答應了。

    話說,夜路走多終遇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梁豐本來還想跟趙妙元繼續曖昧下去的,頂多就是親親小嘴,捏捏小肉,誰知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第二天,梁豐依約,在國子監吃過小灶,趁著四下無人都在休息。溜溜躂達就逛到葫蘆門外。那邊自然是老規矩,每天派幾個練就的丹鳳斜眼候著,一看見這廝,就妥妥地把門打開一縫,然後梁豐就側身閃進。端的人不知鬼不覺!

    來了自然幾番親熱,梁豐也不是一味色鬼投胎,這點世面還是見過的,親熱歸親熱,兩人更在乎精神上的交流,填填詞啊,作作畫啊,彈彈琴啊,唱唱歌啊。話說梁豐有一手絕活,就是連得意弟子錢孝儀都不傳的時令嘌唱,當然,這個時令是指後世千年以後一些比較符合中庸抒情的小曲,《周傑棍的雙截倫》那種吼吼哈衣是斷斷不會唱給趙妙元聽的。最妙的是這廝不按詞譜,專唱鄧麗君的《虞美人》還有自己剽竊的《明月幾時有》,妙元聽得如癡如醉,朱唇啟處,也有模有樣學將起來。

    梁探花覺得非常放鬆,好似在家裡面對兩位娘子一般自然。妙元小女兒心態,也要學著外間民夫民婦過日子的樣子,百般不讓他恭敬。只穿著道袍,忙忙叨叨端茶倒水,舉案齊眉。在這種彆扭生疏的喬裝打扮下,居然也讓她找到些給人當小三的滋味出來,額,非常好玩!

    玩著玩著,兩人又依偎在了一堆,柔情蜜意講些體己話兒。忽聽外面嘩啦啦下起瓢潑大雨,梁豐起身從窗縫裡望,只見屋頂瓦上蒸騰起陣陣水霧。

    「呵呵,算起來開封的雨季也要到了,只是沒想到今日如此迅速,連個消息也沒聽見,唉,我該走了!」梁豐笑笑,伸手摸摸妙元小臉,輕輕吻了一個就要轉身離去。妙元道:「你等等,我叫人給你撐傘出去。」也站起身來要出去給他叫人。

    才走一步,忽然天空中喀嚓一個大大的巨雷劈將下來,梁豐當場被震得心中猛地一跳。再看妙元,說老套一點,簡直就是頭受驚的小鹿,騰地朝梁豐一頭撲過來。梁豐急忙伸手抱住,隔著薄薄的衣衫,梁豐第一次認真感受到對方強烈的心跳,這閨女,真被嚇著啦!

    「觀主,觀主,沒被驚著吧?」外面響起邵康焦急關切的聲音,這聲音隔著一個天井,感覺好遙遠的說。

    「沒有,你們各自安穩,我沒事!」在梁豐懷裡,趙妙元還怕個什麼?隔著門脆生生地吩咐道,生怕這些人不長眼,來攪亂了眼前的溫柔。吩咐完畢,抬頭看著梁豐,大大的眼珠裡有笑意,有俏皮,有天真,有各種萌!梁豐忍不住又低頭吻上,妙元閉眼相迎,欲死欲仙。

    也不知是否天上一個個的焦雷夾雜大雨的聲音真有些催情作用,妙元漸漸主動起來。雙手摟住梁豐的脖子,放開他雙唇,伸頸同他相磨起來。

    雨聲如爆豆般在窗外響起,梁豐漸漸也意志薄弱起來,緩緩伸出雙手伸進那寬寬大大的袍子,終於隔著中單,摟住一個纖細而結實的炙熱肉體。

    「啊」的一聲輕輕呼叫。兩人禁不住滾在地上,地上鋪著席墊,汗水中只見兩個身體不住翻滾,一霎飛快地扯下彼此衣裳——

    重簾不卷,卻無人敢來打擾。就在內室之中,梁豐撫摸著妙元如羊脂白玉般的軀體。愛憐地望著她緊閉雙目的面孔,手指到處,妙元身上不由自主起了一層細細的戰慄,雙頰潮紅,咬著嘴唇,安靜地等待著那一刻到來。

    「我來了!」梁豐輕輕說道。

    「嗯!」妙元閉目羞聲答應。梁豐嘴上客氣,其實已經爬在人家兩團上面揉捏許久。都以讓人等不及了。

    這位老手卻不忙硬梆梆頂入,而是門戶廝磨,一定潤滑出水來,才慢慢送入。趙妙元霎時身子繃得僵直,頭頸忍不住向後猛力仰去。矯健渾圓的雙腿終於迎來她成為女人的一刻。

    這是梁豐第三次聽到疼痛的呼喚,卻讓他更加珍惜,他知道,這一刻以後。真真正正這個女人就完全屬於自己。而自己,怕是要負她一生的情債了!

    不知何時,窗外雨聲漸歇,屋裡喘息聲中,也漸漸平息下來。

    趙妙元全身無力地俯臥梁豐身上,依舊閉著雙目,眼角依稀有些淚光。

    「還疼麼?」梁豐柔聲道。

    妙元輕輕搖頭。卻不說話。

    梁豐知道她想什麼,忽然胸中湧起一股激情道:「事已至此,你放心,我一定將你迎進梁家!」

    「不。我不進你家!」

    梁豐愕然,這是第二個不願進他家門的女人。雖然都同樣是那麼深愛著他。可是雪裡梅還好理解,妙元就莫名其妙了。

    「我進去了,兩位姐姐怎麼辦?」妙元輕聲說道:「母后,娘娘也不允許,天家的威嚴體面,朝野的議論,你背得起麼?」

    「只要你願意,我就願意背!」

    「你願意,我也不願意。我做的事,永遠不會後悔。我不會讓你陷入困境!我知道,自己只是空有這個公主身份罷了,其他一無是處,一切不能幫你,反而能讓你處處為難。既然如此,我就絕不會拖你後腿!」趙妙元語聲輕柔,卻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唉,這又是何必呢?天下比我梁豐瀟灑倜儻,博學多才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非在一顆樹上吊死?」這話可大有得了便宜賣乖的味道。早這樣,你給人家介紹幾個不行麼?韓琦呀,富弼呀,誰不是這位公主的良配?哦,對了,大宋的駙馬不許參與朝政的,這兩位著實可惜了。要是趙禎他們知道,就算妙元願意,劉娥老太太和官家多半也捨不得!

    「啐!現在我已許身於你,休要再說這等腌臢言語!」

    果然被公主吐了口水!

    但公主又急忙給他揉揉肩膀,老老實實趴在他身上。反正天熱,兩人全身是汗,外面儘是她的死忠,啥也不顧了。梁豐便舒服地伸手在她臀尖腿根連同酥胸私處周遊了個遍。公主疼痛過後,也渴望如此的溫存,禁不住又哼哼起來。

    最後還是強忍難受打破話題:「不過,將來要是太后和我娘娘再逼我尚駙馬,我該怎麼辦呀?」這時候才想起自己已非完璧,如何使得?

    梁豐呵呵笑道:「你既然不願,這些事只好著落在我手裡嘍!」

    「那你怎麼做?」

    「呵呵,本來沒想到辦法的,幸虧昨日扔了個人情出去,看來還正用得著!」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忘情痞子

LV:8 領主

追蹤
  • 21

    主題

  • 34398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