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臥唐 作者:河東三十吼 (連載中)

cx_2131 2013-5-25 13:1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54703
cx_2131 發表於 2013-6-27 22:39
第二卷 鬥北都【135】牽腸掛肚

“小,小,小姐,那,那......”小丫鬟伸手指向窗外,臉色由剛才的通紅瞬間變得煞白如雪。

“怎麼了?大驚小怪什麼?難道,難道他回來了!?”小姐以為心願得償,一張如花般的臉瞬間綻放到極致,急沖衝跪起身蹭到丫鬟身旁,順著丫鬟手指方向一看!

“啊!”她不可置信的雙手摀嘴,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徐行而至的老黑馬,一手緊緊抓住了丫鬟的胳膊,急急出聲問道:“這,這是不是歐陽宇的馬?!”

小丫鬟被抓的生疼,可是此時的驚詫讓她毫無知覺。她扭回頭怔怔的看向小姐,眼中已是有了氤氳。

無聲勝有聲,不過卻是換了另一個意境。小丫鬟無言的表情,早已讓答案呼之欲出。

“不!—”小姐大喊一聲,連備至的地貂皮襖子都顧不上披,只著了一件江南絲絨襖就掀簾奔車外而去。

她這突然一喊,卻是驚了老車僕和路過的行人。都是轉頭看向這裡,見一個美貌少 ​​女穿著單薄的冬衣跑了出來,也不管這路上的泥濘和積雪,向一匹受了傷的老黑馬跑去。眾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大冷的冬晨演的是哪一出。

丫鬟一愣,呆呆的看著小姐從車外,待小姐掀簾將一股呼嘯的寒風吹入,她猛然清醒過來,提著冬裙急追而去。

“大黑,大黑!你家主人呢?你家主人呢!”小姐一路跌跌撞撞跑到黑馬前,一把拉住被血染紅的韁繩,如同失心瘋的女人一般急急相問。

老黑馬不耐得直擺頭,口中發出莫名的嗚咽聲。

此時的老黑身上,早已結滿了血痂,讓人稱奇的是,它竟然沒有回頭去找自己的主人,卻依著記憶跑了晉陽城。這一路的風雪交加,它竟然能負傷跋涉,最終安然而歸!

小姐死命的咬著下唇,看著老黑馬身上的斑斑血跡,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他,他一定出事了。夏荷,夏荷!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這時夏荷已經小跑過來,趕緊扶住被刺激得搖搖欲墜的小姐,眼中清淚泉湧,顫聲嗚咽:“小姐,我們,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啊......”

“不!不!一定可以做些什麼,一定......對了,去都督府,快去,走!”說罷一手甩開夏荷,牽著老黑馬就向城門跑去。

剛跑沒兩步,“撲通”一聲滑到在地,濺了一身一臉的雪泥,趴在雪中嗚嗚哭泣起來。

“小姐......”夏荷跪在雪中,用力將小姐扶起,兩女相擁無語......

“娘!那秦風行嗎?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哪怕是歌兄去,也比秦風強啊,秦風才多大年紀......”五郎一邊輕重適當的給李王氏搥背,一邊嘮嗑,不過所言之事,十句里八句離不開歐陽宇。

老太太伸擺了擺,示意不用繼續捶下去,嘆口氣道:“你是不是想說他年紀輕輕,沒有經驗,比不得你們。”

五郎嘿嘿傻笑,尷尬的撓撓頭:“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娘親,雖說那日娘親口允了他獨自前行,可俺夜裡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要不是七弟那個悶葫蘆盯著俺,俺早就追去了。秦風那小郎雖聽說武藝不錯,可畢竟連嘴毛都沒一根,那俗話說的可是有老理兒:'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麼”!

“那你就是不相信為娘的眼光咯?”

五郎越發尷尬,左撓右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憋出一句:“俺不是那個意思,俺非得親眼看到八弟,那堵在嗓子口的心才能落下來。” “唉~,你們兄弟幾人倒是感情好。我兒,你可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根筋,還有急躁。你也不想想,當日歌夜所講你八弟在落松山與秦小郎相遇的前前後後,你當你八弟的眼光見識那麼差?他就和傻子一般白送人金銀?兒啊,怕是真要遇難,那秦小郎就是捨命也要救了你八弟!”

五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細細想去。他本是外粗內秀之人,經老太太這一點撥,心裡亮堂堂的,不再擔憂。“咳,還是娘親厲害!”

“就你嘴甜,你......”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就听到咣當一聲門響,七郎和歌夜急匆匆推門而入。

他二人皆是一臉霜色,寒的要凝出水來。

老太太徐徐站起,走到七郎跟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兒,怎麼了?出了何事?”,聲音中透出一絲緊張。

七郎先是行了一禮,張嘴卻楞在那裡,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嗨!”歌夜將七郎拉到一邊,又扶著李王氏回到正座上:“伯母,聽了您可別急。今日早晨北門外,狄家大小姐發現了歐陽小弟走時騎的戰馬,只是有馬無人,而且那馬受了重傷,這傷不是刀劍所為,卻比刀劍更狠幾分,我和七郎被去都督府馬厩中仔細看過,是,是狼爪子傷的!”

“什麼!?”老太太聽到這裡,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抓著歌夜的胳膊,諾諾不言。只是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莫名的驚駭和擔憂。

“娘!你沒事吧?”七郎一把扶住有些顫抖的李王氏,急急向五郎打眼色。

五郎剛要張嘴,老太太輕輕搖頭,閉上爬滿皺紋的老眼,彷彿剎那間又老了許多。

“娘!今天包餃子吧?咱今兒不吃廚房飯,我和嫂嫂給您包幾個餡兒的吃!”雲娘掀簾而入,一邊拍打著剛剛洗淨的手,笑呵呵的在門外就喊開。

一進門,看到三個大老爺們都是一臉的凝重和擔憂,又看向婆婆,卻是憔悴的不成樣。趕緊小跑到七郎身邊問起原委。

待七郎結結巴巴的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一道明,雲娘心中暗暗嘀咕:“這些魯莽漢子,這些事怎麼可以直接和娘親說,哪怕說之前做個趁此陳詞鋪墊,又或者讓他們女眷來說,都不會驚得老太太如此厲害。”沉吟一刻,將對歐陽的擔憂埋在心中,竟是“咯咯”笑了起來。

“雲娘,你......”七郎一看雲娘不憂反笑,急得直扯雲娘袖子,心中怎也想不明白這個素來賢惠無比的妻子如何能在這個時候笑出來。

雲娘瞥了七郎一眼,抓起老太太的手心說道:“娘?您愁個什麼?又怕個什麼?想自打我們認識小叔叔以來,您可見他何時、何事被難道過?且不說山中遇虎、五哥大婚,更不說那禍害了無數州縣的旱災和蝗災,您只看看小叔叔在晉陽城打拼的這份基業和闖下的名頭,我就不信那一匹老黑馬受傷自歸能代表什麼?”

李王氏閉眼心亂,耳朵卻支楞著聽進了眾人的一言一語,雲娘每說一句,她都會在心底反問自己一次:“是啊,我兒是如何的英雄人物!我這瞎操心個什麼?”,待聽雲娘將一番話說完,老太太緩緩睜開雙眼,已不見了驚恐。將手搭在雲娘那因為乾家活而糙裂的手上,輕拍兩下道:“沒幾日就是除夕了,來!大家隨我一起包餃子,包他個七篦八籮,到時我兒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他定是歡喜!五郎、七郎,還有你歌夜,都不許跑了,都陪我們女人來包包餃子,也嚐嚐這辛苦!”說罷樂呵呵的起身,拉著雲娘向外走去。

“啊?!”

“呃—”

“嘿嘿!”

三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苦笑搖頭......
cx_2131 發表於 2013-6-27 22:50
【136】巧遇年貨郎

日腳淡光紅灑灑,薄霜不銷桂枝下。

官路上,一馬,雙人。前者微伏,控韁擇路;後者身形太高,即使他彎腰含胸縮脖子,也比前者高出一頭去。他雙手攏袖,兩腿用力夾緊馬腹,將頭上的帽子扣的死緊,就快要將眉眼遮盡,只留了一個挺拔卻凍得發紅的鼻子在外。

“秦兄,今兒個可是二十八了?!”歐陽又將身子向前貼了貼,大喊出聲。

秦風頭也不回,略直了直身板大聲回道:“二十八了,不過肯定能趕上年節!繞過幾個山頭就能望見咱晉陽城了!”

歐陽一聽來了精神,用滿是血蹟的破爛衣袖抹了下鼻子上的清鼻涕,順勢頂了頂壓的過低的帽簷,一雙混著血絲的疲眼使勁向前望去,彷彿那晉陽城就在眼前。

他二人已是趕了六天的路程,一日趕**個時辰,精神已是萎靡不堪,可兩人心中就如有團炭火,多跑一日便旺一分,離家近了,思家更切。

歐陽趁風剛過,伸出舌頭舔舔乾裂生疼的嘴,心中想著久別不見的義母、五郎、七郎、歌夜、七嫂......還有那個俏皮的小丫頭夏荷。他復將眼睛閉上,讓回憶中的眾人姿態在腦海中閃過,不禁嘿嘿傻笑起來。

秦風無奈搖頭,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次聽到身後的傢伙傻笑,和他印象裡那個剛毅果敢的歐陽竟是相去甚遠。

大青馬四蹄疾馳,渾身冒著白毛汗,在冬陽的照耀下折射出亮晶晶一片,它似乎知道新主人和另一個傢伙心切,賣了命的撒開腿跑。

前面不遠處傳來“叮噹”聲,二人探身一看,是一輛載滿了年貨的騾車,騾脖子上掛了一個醒路的鈴鐺,趕車的老翁斜靠在年貨上,一手甩鞭急切的催著老黃騾往前趕。

歐陽眼尖,看到車上物品竟是琳瑯滿目,吃的、用的、穿的、戴的、耍的、供的、幹的、鮮的、生的、熟的等等不一而足,不禁咂咂嘴暗嘆這老翁年貨置辦的齊全。

心中一動,急急伸手扯了下秦風的臂膀:“快停,看看那老者的年貨可賣,咱也買回去些用。”

秦風一聽,忙一拽韁繩,大青馬疾馳間被拉,竟是“希律律”的人立而起,歐陽趕緊雙手撐住青馬寬厚的背墊,一個鷂子翻身輕巧的跳下馬來。

那趕騾車的老漢本是早聽到身後馬蹄的的,至離近又是聽到一聲震耳馬嘶,扭頭一看:一個渾身破爛,滿是血蹟的青年急急向自己奔來。

“壞了!”老頭兒心中大吃一驚,吐出口中嚼著的干果,連手帶鞭猛抽騾子屁股向前疾趕,心中不時祈禱著救世觀音、玉皇大帝,甚至連灶神土地也默念了出來,保佑自己無事。

歐陽宇跳下馬來看到老頭的動作,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口中大喊道:“哎—,那老哥,你跑個啥,你那年貨可賣?”

這“老哥”和“賣”字傳來,老頭不自覺的停了手,扭頭看了兩眼身後兩個後生,也不見追來,將信將疑的喊去:“你要買年貨?你咋這般摸樣?”

歐陽低頭一看,早忘了自己的窮酸破落樣,再加上滿身的狼血,難怪人家跑呢,感情把自己當攔路劫財的流匪了!

他將帽子一摘,臉上掛出許久不用的“萬人迷”笑樣兒,慢慢朝老頭走去,一邊大聲說道:“老哥!俺兩遇狼群了,要不哪能弄出這般摸樣?你且寬心,俺就是回家晚了,眼看沒兩天年節了,想置辦年貨,這看你東西栽的齊整才下馬相問!”

老頭嘀咕一下,約莫不太信這二人遇狼群還能活著回來,但看那後生一臉純真憨笑樣兒,將他的話信了五六分,慢慢減速等他二人過來。其實他不知道,這後生哪怕見了惡人都能搬出這般人畜無害的笑臉。

歐陽和秦風對視一笑,牽馬走去。

“老哥,這不會是你一家子用的年貨吧?分賣我點兒可好?”歐陽走上前看了看年貨,在普通人家來說算是上好的東西。

老頭又從兜里掏出一枚乾果,熟練的扔到嘴中,含糊說道:“小兄弟你好眼力,這貨是我東找西尋好不容易整來的,想在這小年前賣個好價錢,也就回家等年節了。你看,有熏羊腿、熏魚肉、風乾鴨、野山雞,還有滎陽土窟春、劍南燒春、宜城九醞、蝦蟆陵郎官清......,水磨年糕、糖年糕、冷筍、玉蘭片,線香、錫箔、門神紙、灶王爺,還有那小兒玩耍之物,在那邊,油彩、轉沙、碰絲、走馬,風箏、鞬毛、紙牌、拈圓棋、升官圖、江米人、太平鼓、響葫蘆.......”

老頭如念家常般一樣樣兒報來,念的那個順口,直叫歐陽心生佩服。

歐陽伸手打斷道:“老哥,行了,行了,俺知道你東西好,也全乎。這樣吧,這一車賣多少?給個數。”他不欲再一一挑選,或者討價還價,索性大方一把,要整車都買了。

“啥,啥......啥?!”老頭滿臉呆滯,口中的干果順著已掉牙的豁口滾落出來,以為自己沒聽清楚,急急掏了掏耳朵,還真掏出一指蓋的耳屎。復又問道:“後生,咱河東(山西)人自古買賣,講的可是一個'信譽',你別誇下海口又反悔了!老頭子可是剛才聽到你喊了一聲一車買的!”

歐陽搖頭苦笑,走到老頭身旁大聲道:“我的親老哥,我的親大爺!俺就是要買你一車貨!沒誑你,給個價吧。”

“咕咚”一聲,那老頭急急嚥下一大口口水,眼中閃現出狂喜的神采,心想回家後一定要給祖宗多燒些香,就今個兒大早被婆娘逼著多上了三炷香,結果遇到豪客了。要不自己這一輩子咋沒遇過這樣豪闊主。

他邊想邊坐回車上將腿盤起,心中已然是放心了兩人身份,將兩眼上翻,細細算價去了。

歐陽扯過秦風道:“怎麼樣,這一車回去可是夠了?”

“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傻?有一車買的麼?好多樣都是重的,你買了做啥?”秦風一臉的“鄙夷”,卻是扭頭偷笑。

“嘿嘿,我家鄉有句話叫'有錢難買我願意',想想回去後一大家子親朋兄弟,就是讓我買十車我都不眨巴一下眼皮兒的!”歐陽心情大好,哪裡還管他重樣兒不重樣兒。

秦風聽了這話,心裡暖的發燙,人生交友無數,得一二真心何其難?

“唉,後生,你看這樣可好?這一車貨兼有南北,又是難得的好東西,老頭我也不多貪,這個數!”老頭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幾句,伸出四個指頭比劃著。

“四百兩!”歐陽一看輕喊了一聲,暗暗咂舌覺得肉疼,他身上可只有三錠十兩黃金和一些散銀,湊合湊合恐怕剛夠。

秦風一聽,不由哈哈大笑,抽腳朝著歐陽屁股就是一踢,笑罵道:“你真是......你以前過光景麼?還是說你是含著金勺出生?虧你能喊的出來!人家那是四十兩還差不多!”

老頭聽了秦風這話,瞇起眼邊笑邊點頭道:“四百兩俺可不敢賣,那樣坑人是要被戳脊樑的,咱河東跑商講的就是信譽,我真要賣了你四百兩,回去也睡不著。後生,是四十兩那!”

歐陽尷尬的摸摸腦袋,他前世今生都未曾著手柴米油鹽之事,對於估價這一項毫無功力可言,爽快的點頭道:“好來!四十就四十!”說罷直接摸銀子付賬。

老者和秦風又是一陣笑,老頭說道:“後生啊,這不是在店裡買賣,我的給你送到家門口才收你錢!”

歐陽一愣,哈哈大笑......
cx_2131 發表於 2013-6-29 21:59
【137】大結拜(上)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磕個頭!噢—噢—!”。

十幾個六七歲的孩兒一邊喊著歌謠,一邊拿著家人買的年貨在街道中歡天喜地的穿梭來去。

路上行人匆匆,看到這群可愛的孩子都是會心一笑,自己小時候誰沒有這樣的經歷?純真而無慮。歐陽合秦風就站在小孩子們不遠處,再拐兩個彎兒就要回到自己置辦的家中。可他們兩個都沒動,安靜的看著嬉鬧的孩子,心中各有所思。

秦風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時候家裡窮,爹還健在,年頭的時候村子裡的孩子們都有走馬玩,自己看了眼饞回去和爹要,結果屁股蛋子挨了好大一巴掌,被急急趕來的娘親像護小雞一樣護了回去。結果第二天一起床,床頭擺著爹做的不合時宜又略顯粗糙的風車和轉沙,拿出去可是把村子裡的玩伴眼饞了一天。父親、母親......

而歐陽站在那裡,一臉的平淡。如果細細看去,才能發現眉眼間積孕的那一抹情感,藏的很深。看這眼前一群孩子歡鬧,不僅想起了自己的同年和父母,更是想起了妻子和兒子,“三歲多了......”他喃喃自語,聲音低的只有自己能聽見。

兩人並肩而立,卻如同兩根打地基的木樁一般牢牢站在那裡發呆。貨郎老頭等了半天,心想這兩個小後生是不是得了魔怔,怎麼見了小孩子嬉鬧這般平常事情就再也挪不動腳了,他假意咳嗽一聲,略彎了腰轉臉看向他二人道:“我說後生,咱先把貨卸了可好?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還能趕上個熱騰飯......”

“哦?哦!咳—老哥,你看我這走神走的,辛苦你了,走吧,拐兩個彎兒就到家了。”歐陽一拍腦袋,心想竟把人家涼在這裡,實在不該。

待轉了兩彎,北街的歸雲樓已是在眼前不遠。

小年二十八乃是最後的採購日子,時值傍晚,晉陽城的北街人潮湧動,特別是擺地攤和賣年貨的大小店面,都是人滿為患。

男人們攜妻扶老,一個攤位接一個的對比,一個店面接一個的挑選。待相中滿意或所需之物,這些起早貪黑辛苦了一年的平頭老百姓,則是爽快的摸出叮噹作響的散銀和銅板,滿臉紅光、牛氣十足的拍在攤主手中、店櫃紙上,一臉自豪的終於做了回他們眼中羨慕的“豪主”。

雖然街上熙熙攘攘,可北街一溜儿五六家的酒樓生意卻沒好到哪裡,這將近年根,沒有太多閒人再跑到酒樓消遣,都是等著過了大年初一再走門串戶,拜訪親朋好友。

歐陽眼尖,瞥眼看到了剛從樓門出來送客人的小二李金來,不過他卻是送客人時候滿臉的奉承,轉臉就耷拉著個腦袋挪著步子向店內走去。他剛要掀開門簾進去,卻剎那間換了一幅笑臉。

歐陽一邊向前擠出去路,卻是心中好奇,難道又有客人要結賬散席?

只見酒樓門簾掀起,走出一女子,身穿青花厚襖,水色縮口大燈褲。臂彎兒還挎了一個竹籃,一幅正欲出門才辦的模樣。

歐陽眼睛瞬間的亮起,隔著擁擠的人潮大喊一聲:“嫂子!—七嫂!—”

雲娘正在招呼小二,卻是隱隱聽到歐陽的呼喊,抬頭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還以為自己幻覺了,搖頭一嘆速速交代了兩句就要離去。

歐陽卻是顧不得擁擠,甩開膀子拼命擠穿了人群,鼓足中氣猛喊:“嫂子!我回來了!這裡——”

雲娘剛行了兩步,這一聲清晰的呼喊竟是把她釘在那裡一呆,急急扭頭看去。

歐陽高舉一臂使勁搖晃,終於引來了雲娘的目光。“嫂......”他一聲還沒喊完,只見雲娘吃驚的雙手摀嘴,滿臉的喜悅和不可置信,連挎著的竹籃掉地也毫無察覺,扭身就向酒樓內跑去。

而那店小二李金來順著雲娘的目光一看,先一刻竟是沒認出來,還以為不知從哪裡來的叫花子。可多瞧了一眼卻是遊戲印象,及至仔細看了片刻,才發現眼前不遠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新東家!

他習慣性的扯下左臂上的白抹巾,站在酒樓門口處興奮的搖來擺去,要不是看到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兒去的開心樣,大街上的行人還以為他是得了失心瘋。

“東家,你可算回來了!你......”,他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著新東家,這滿身的血跡和破爛衣服堅持不著調。正欲開口相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酒樓內響起,呼啦啦閃出一片人來。

“他在哪兒?快讓我看看!”五郎的大嗓門果然出眾,人未至,聲先到。

他這一出口,直接把酒樓門口的喧鬧齊齊壓了下去,抬眼一看正在走來的八弟樣兒,大笑一聲一拳搗在歐陽的胸脯上:“八弟,我就知道你命硬的很!連老天爺都不敢收你。不過你這一番折騰卻是擾得我們眾人日夜不安,你說吧,該當何罪?”

他這廂還沒說完,那邊破鑼嗓又響起來:“歐陽小弟,你可想死哥哥了!聽說你殺了不少突厥狗,真個兒好樣的!不過下次記得叫上哥哥。哈哈—”。

只見歌夜和他的三個老部下從旁邊轉出,點頭稱讚起了歐陽。

“行了行了,你們這群臭小子,也不說讓他進來休息,就知道欺負我家老么!”老太太李王氏被雲娘和楚湘攙扶著走了出,眼中的關切和開心難以抑制。

歐陽向眾人一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老太太面前,雙膝跪地,響頭三磕:“娘,孩兒讓您受驚了......我......”

老太太甩開兩女,走過去將歐陽扶起道:“兒行千里母擔憂,哪裡有不操心的娘親?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就知道你能平安無事,走,么兒,快隨我回去。”
cx_2131 發表於 2013-6-30 21:04
【138】大結拜(中)

“哎哎—,那個小後生,你這貨怎麼辦?”貨郎老頭好不容易將老黃騾車趕到酒樓門前,卻見一群人簇擁著正主要進酒樓,心下一急喊了出來。

眾人齊齊回頭看去,只見車上碼著琳瑯滿目的年貨,直看得眼都發花。要知道歐陽不在,眾人無甚採買的興致,老太太只是吩咐雲娘和楚湘採辦年節必須的東西,誰想到這歐陽一回,還帶了一車齊齊整整的年貨,吃穿用度、玩供戴耍,哪樣也不曾缺了,採買甚是方便。

“小郎就是細心!”雲娘又去挽了老太太的胳膊,沒口子的誇讚 ​​。

“匆匆而回,還引了一車年貨來,我看看,嗬!還有滎陽土窟春、劍南燒春!五郎七郎,快來看,居然還有宜城九醞、蝦蟆陵郎官清!這日子裡搞這些個酒,那可是難了!小郎,不錯不錯,我們一眾兄弟就不用你折罪了,這酒麼,全歸我們!”一眾漢子轟然大笑。

萊太太眯縫著眼睛細細瞧去,驚喜道:“我還說來不及給我那兩個小孫孫買玩耍物了,你看那車上,竟然有碰絲、走馬,那是紙牌、拈圓棋吧?好,好!雲兒,湘兒快去給為娘挑幾樣來。”

這時秦風走到了眾人面前,恭敬一禮道:“伯母,不用挑了,這一車都被歐陽兄買下了。”

“啥?”

“我沒聽錯吧?居然一車都採買了?”

“么兒......果然與眾不同!倒是解了咱這一眾人的燃眉之急,好樣兒的!”老太太驚愕之下,轉口海誇歐陽,惹的一眾人開心大笑。

歐陽發窘,急急上去付了銀子,招呼眾人卸車搬貨。

待眾人都收拾利索,天色已黑。歸雲樓的門板早早放了下來,門上貼著一張大紅紙,上書“房東有喜”。

酒樓一層中央,六張桌子拼成了整齊的流水席,今日廚子做的盡心盡力,席上擺滿了各色拿手菜餚。

而坐在這流水席旁的眾人卻是破了例,若按老規矩,像李氏這麼一大家子,還有歐陽的外姓兄弟和賬房、廚子等一幫酒樓伙計在場,李家的女眷應是避席。誰想老太太發了話,一是大家辛苦了整年,二是歐陽平安歸來,所以免了那些祖宗的規矩,大家統統上席,不分男女貴賤,只按長幼排序而坐。

且不論他人作何想,單是酒樓的一幫老少爺們聽了這話打心裡感到溫暖,這是真正吧自己當人看,要是換了別家,除了到年節前掌櫃出來陪吃一桌以慰辛苦,根本不會連至親內眷都喊來同席。

結果這麼一來,歐陽竟是以十九歲的年齡排在了所有人最後一個,他坦然而坐,四平八穩的養氣功夫直惹得一家子笑他作怪。

老太太居中首位,賬房王世文居於左手第一位,把這個還差一歲就要知天命的小老頭感動的稀里嘩啦,連筷子都不知該如何去拿。五郎、七郎、歌夜左了下首,潘江、趙丹陽、宋金剛又居其次。老太太右首則是玉娘、楚湘還有一眾酒樓伙計等七人。

老太太看著滿滿噹噹的一席人,自是心中歡喜無限,呷了口潤喉的茶水 ​​,溫聲言道:“今晚雖不是小年和除夕,在我眼中卻勝似那年節。明日店中幾位師傅便要回家過年,此時此刻便是咱們一子男女老少的團圓夜。來,且隨我敬酒樓的大小師傅一杯!”說罷舉杯就飲,咕咚一口將酒盅喝了個底朝天。

老太太這一句話,又是擊中了酒樓伙計的心窩,自賬房而始,幾位大廚伙計等人都有些惴惴不安,連連口稱不敢,卻被歐陽等人按了下去穩穩坐在椅上受這一禮。

“我還有一事要講!”歐陽笑瞇瞇的看著落座的眾人,離開座位慢步繞行:“我這個新東家不稱職,剛接手酒樓沒幾天就沒了身影,及至今日才歸。這樣吧,既然娘親表了態,做兒的要是沒有表示那就是不孝。”

他從懷中摸出最後三錠十兩黃金輕輕擺在賬房王世文面前的桌上。

“東家,你這是?......”

“三十兩黃金!”

眾人皆露吃驚之色,不知他拿出這麼大一筆錢要做什麼。

歐陽咧嘴一笑,指了指黃金道:“王賬房,你乃是總管酒樓內外錢財的一把手,這黃金放你那兒,待席散將這黃金均分了中眾伙計,不論月俸,不論職位,你可做得?”

賬房老頭王世文一聽,驚得“騰”的一下站起,口中急急道:“東家,這樣使不得!真的使不得!按您走前的吩咐,沒有一人少發一天月俸,而酒樓缺是日日虧賬,我等早就拿著月俸心生不安,多是擔憂酒樓前景,這三十兩黃金還請東家收回!”

酒樓伙計不乏看著黃金眼熱之人,卻都還知道“良心”二字怎麼寫,齊齊起身附和著老賬房推拒。

歐陽故意將臉一板,一股子肅殺味道湧出,這股子氣質乃是前世今生經歷大大小小近七十餘戰才磨礪出來的,等閒人哪裡受得了。

雲娘一看,還以為他要用強。在她心中,歐陽就和親生弟弟沒什麼兩樣,他向來不會如此無禮,今日這是怎的了?正欲開口勸阻,卻被老太太在桌子下伸手扯了扯。

酒樓伙計見東家變了臉色,心中暗自叫苦。卻又聽歐陽輕聲道:“如果還把握當酒樓的東家,如果我說的話還能作數,且把金子收了不要多言。在某心中,金子再多也換不回來眾位在此一個多月的堅守!某隨年幼,可卻懂得'將心比心'四字的含義,爾等昨日不曾棄我而去,我如何能薄待了大家?更別說些許金銀。”說道這裡他臉色微轉,聲音已如春風扶柳洗滌眾心。

他兩步跨回自己座位,雙手撐著桌子道:“難道你們真得認為咱酒樓要窮途末路了?這裡我放句話,我歐陽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莫說這小小北街,便是這偌大的晉陽城和并州,或是我泱泱大唐,去做這天下第一酒樓又有何不可?且勿被眼前迷局遮了眼睛,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說罷向椅中一坐,兩指捏被嗞溜一口將酒咽了下去。

大廳內鴉雀無聲,只餘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十幾雙眼睛都是盯著歐陽,各人表情卻都不同。

一眾酒樓伙計,都是滿臉漲得通紅。放佛眼下已是在天下第一酒樓一般,心中莫名的興奮和嚮往。

雲娘眼中泛起回憶之色,彷彿他還是一年多前那個領著眾人抗旱滅蝗的樣子。一陣從腳底傳來的微顫將他從回憶中驚醒。她低頭一看,竟是婆婆的雙腳不受控制的顫起,而老太太在桌面兒上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兒。

五郎和七郎素知這個八弟多才果斷,又是眼光長遠。聽了歐陽一番話只覺得該是如此,心裡敞亮了許多。

歌夜展眉翹唇,微笑著暗自點頭。而秦風則是臉色柔和了許多。這歐陽兄弟視金錢如糞土,又是有情有義、野心和手段俱備。二人心中都覺得這個兄弟只得託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好!我王世文自拜師入行伊始,未曾遇到過東家這樣'將心比心'之人,這金子我會均分,這酒樓也將是我下半輩子的託付之地。某謝過東家!”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cx_2131 發表於 2013-7-27 15:12
【139】大結拜(下)

月色如皎,寒風蕭蕭。指甲蓋般大小的雪片兒層層疊疊的披蓋了晉陽城的一切。

歸雲樓前的北街依舊是人潮洶湧、熱鬧非凡,而樓後的院子則是鬧中取靜,清幽一片。

一進院的正廳中,四盤火盆燒得正旺,一家子人各自尋了位置一邊兒品著香茗,一邊兒聽歐陽口述自離開晉陽城後至今日回歸的一路遭遇。

聽到大石堡一戰時熱血拼殺的場面,皆是胸中澎湃;聽到歐陽羽箭連珠時則是忍不住擊節叫好;聽到歐陽引開敵騎,力戰二丑時又是心驚膽戰;待聽到他重傷昏迷被師父救走,爾後拜師時又是撫掌而歎,及至最後與狼群相鬥,斷崖戰狼王和秦風及時出手,都是捏了一把冷汗,暗想若換了自己,可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小弟,等閒人可是一輩子都不定有你這離奇的經歷,只怕遇到其中一件都會身陷萬劫不復之地。你還真是命硬,次次都能化險為夷。只是你師父的名號好怪......”歌夜說到最後,眼中滿是回憶之色,在腦中極力搜索此人的信息。

“咳,我師父倒真是個世外高人,名號怪點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說起來是我命好,否則......不過關於師父的其它事情我知之甚少,也從來不想多問。”在歐陽的心中,和師父相處的那一個月,心中也曾有過諸多好奇,只是埋在心中並不相問。

老太太在一旁聽得嘖嘖稱奇:“我兒遇到個好師父,這就是你的命數!何苦深究,逮空叫你師父來這裡住一陣子,也好盡盡孝道。”

歐陽起身應允,說罷也不歸座,笑瞇瞇的看著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秦風身上,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秦兄,今日我便要兌現當初的諾言了。”

秦風一愣,待細心一想便明白歐陽所指何事。臉色微紅,隱現激動。

眾人看他二人所言所行,就如同打啞謎一般。心中暗忖這個臭小子要搞什麼新鮮花樣。

歐陽整冠束衣,收了嬉笑樣兒,一臉肅穆。凝神靜氣一刻,慢言道:“想我在盤山破廟結識了七哥,爾後陸續結識了五哥、歌夜大哥,還有張大哥三位兄長和親兄弟,我心中一直有個想法。”說道此處他頓了頓,朝在座諸位兄長行了一禮。

眾人看他所言所行,都知道要說正事。不過心中卻被他一句“有個想法”吊足了好奇,都是支楞著耳朵等待下文。

歐陽繼續道:“茫茫人海,相識又有幾人?若一凡人由生到死,不過是認識左鄰右裡、學童玩伴、親朋好友而已,加起來能過千數的人是冰山一角。而我大唐人口近千萬計,今日我們兄弟八人能共聚一堂,那便是老天爺的眷顧,也是我們前世修來的福分。若是我們匆匆人生,那便是一種奢侈的浪費。生命的可貴不在於生命的始和終,而在於這一始一終之間的精彩。我大唐癢癢,新君甫登大寶才兩年而已,咱哥幾個豈可坐看歲月蹉跎?五哥最大,也不過才三十出頭,這大把的年華咱們何不闖他個天響的名頭出來?俗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若是只我一人去闖就少了許多精彩,少了許多人一起分享其中的甘苦。”

他略略停頓,環視大廳諸人。

在座的各位兄長已是有些躁動不安,隱有亢奮。就連在一邊陪聽的老太太和兩位嫂子都是有了振奮激昂的徵兆。

五郎耐不住 ​​性子,將袍領扯開一些,急聲問道:“我說八弟,你倒是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憋得哥哥躁的慌,我這心被你幾句話撥弄的跳的賊快!”

歐陽會心一笑,少了分肅穆,多了朵真誠,站在大廳中央繼續說道:“眾位哥哥都與我有不淺的交情,今日此時,我願與眾位哥哥義結金蘭,同生共死,福禍與共 ​​!”這最後幾字出來,卻是字字鏗鏘。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轉瞬大喜!

五郎“啪”的一拍桌子,嚷嚷道:“理當如此!你小子一番話繞得我云遮霧罩,心裡癢癢不已。就最後一句我愛聽!五哥贊成!”

眾人早已坐不住了,圍攏在一起挽臂扶肩,就和小孩子一樣興奮。

正歡喜間,卻見秦風走到老太太面前“撲通”跪下,口中拜道:“既和歐陽成了兄弟,沒有不拜義母的道理,義母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說罷三個響頭磕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老太太霍然站起,口中吶吶不能言,竟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廳內幾個兄弟一看,齊齊走到老太太面前跪下叩首,口中言道:“義母(娘親)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這下可不得了,老太太激動的無以復加,眼角淚水順著臉上的深溝淺壑如泉湧下,哽咽道:“好!好!不想,不想我這臨死的糟老婆子,竟有如此福氣!孩兒們快快起來,願你們擎天立地,闖一番偉業!”話聲一落,捂著嘴嗚嗚哭出聲來,兩側的楚湘和雲娘則早已梨花帶雨......

喜悅和豪情瀰漫在大廳中,歐陽一拍腦袋,不吭一聲就跑了出去,不及盞茶時間,回來時左手抱了一壇老酒,右手提著一個竹籃,內中裝了結拜所需之物。

“眾位大哥,擇日不如撞日,咱也不選什麼吉日吉時,也不擺什麼三牲祭品,結拜乃是心結,不是形式,咱們便免去諸多禮法,如何?”

眾兄弟皆是真心結拜,自然同意。按長幼排序,左首起五郎、七郎、歌夜、潘江、趙丹陽、宋金剛、秦風,最後一個就是歐陽。從五郎開始每人上了一炷香,然後手握海碗,酒花四濺喝了一口,然後敬天敬地,口中隨著五郎說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我八兄弟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死生相託,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這一拜,春風得意遇知音,報國安邦志慷慨,建功立業展雄才。這一拜,忠肝義膽,患難相隨誓不分,天地日月壯情懷!


注1:從此章起,五郎、七郎、歌夜、潘江、趙丹陽、宋金剛、秦風、歐陽按序而排,五郎為大哥,其它人依次列下。
cx_2131 發表於 2013-8-3 12:07
【140】定略

   八兄弟金蘭已結,胸懷慷慨,正是心中火熱之時,

    歌夜心思縝密,他知道這個歐陽小弟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主,既已放了豪言,又攏了一幫弟兄,心中必有乾坤,取杯茶輕啜一口,旋即問道:“八弟,聽你剛才話中意思,是要做一番轟轟烈烈之事,且把你心中想法掏出來讓眾位兄弟聽聽,也好合計合計,”

    眾人一聽,心知說到了正題,都是拿眼看向歐陽,等他將胸中錦繡細細說來,

    歐陽聞言凝眉細思,兩指輕叩桌麵,心中將種種想法和自己所掌握的曆史走向捋了一遍,朗聲道:“大丈夫之誌無非齊家治國平天下,而眼下就有一個機會等著我們,據我所知,來年我大唐和突厥必有一場仗要打,此戰就是我等一眾兄弟建功立業的奠基石,諸位哥哥請勿心生疑慮我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我有九成把握將要發生,”

    說道這,他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在狄府後門的經曆和大石堡一戰的前前後後,如此看來,那些人似乎成分並不單一,最起碼是卷雜了隱太子一脈和突厥的勢力,他們能將運送輜重部隊的時間和路線如此機密的情報搞到手,必是有有一批死忠潛伏在晉陽城的軍政體係中,明日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都督府,畢竟除了此事還有當初的托付一事,自己有必要去一趟複命,

    “八弟,八弟,歐陽宇,,”眾人剛聽到關鍵處,卻見歐陽沉吟不語,歌夜隻好出聲將他喚醒,

    “啊,咳,想起來些往事,咱們繼續,”歐陽臉現尷尬,趕緊轉移話題:“我想和都督相求,允許我兄弟幾人到時參戰,前提是我兄弟八人要在一起,”

    “這是為何,若是想立戰功,還是分散開些好,畢竟漁網大了,多少能撈幾條啊,”歌夜是軍中老人,自知這其中的門門道道,聽到不合理處直言相問,

    歐陽宇咧嘴一笑:“三哥(歌夜),你可忘了我救了都督小公子那日,酒席上和你說過的話,”

    “酒席,話,”歌夜右手撫額仔細回憶,他突然雙眼一亮,問道:“你是說......你是說那日你和我提及的‘特種部隊’,”

    眾人一聽,心中皆是驚奇,這八弟口中竟是些新鮮東西,他們聽過府兵,還有北衙禁軍、兵募、邊防軍,以及不脫離生產的團結兵等各種部隊名稱,可還真沒一個人聽說過“特種部隊”,都是好奇的看向歐陽,

    歐陽心想,這特種部隊可是自己前世的老本行,解釋起來倒不費力,繼續說道:“之所以要大家在一起,就是因為咱們八人要組成特種部隊的第一批人,簡單來說,特種部隊就是一把利劍,斬敵將、滅首腦,破敵軍之心髒,以少數、機動、靈活的人數參入正麵或者後方戰場,起到改變整個戰局的作用,也就是說,‘特種部隊’一旦成立,它的作用就是軍中的殺招,祭出此殺招,直接斬斷對方的生機,若是都督同意了,等以後我再給眾位哥哥詳細解釋,”

    歌夜一拍大腿道:“如若真有這樣一支隊伍,那真是神了,以八人之力破萬敵之勢,光是聽聽就心生向往,八弟你速速將‘特種部隊’的各種法門講來,咱們兄弟磨練一陣去斬了突厥鳥可汗突利的頭來當尿壺用,”

    歌夜說的粗魯,眾漢子哈哈大笑卻是心中躁動不安,恨不得明日都督答應,後日就變成特種部隊的一員飛到突厥戰場上攪他個天翻地覆,皆想早日見識一下這特種部隊的威力,

    歐陽看到眾人熱情高漲,心中暗喜,他就怕說出來後眾人不感興趣,那就要費許多力氣,“哪有那麼,我今日講了法門,也不可能明日就真成了‘特種部隊’,如果不係統的訓練出來,那和上戰場的新兵沒兩樣,死的最,我現在說的是大致方略,具體行動待會再說,咱們誌向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這齊家可是排在首位,有句話叫‘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說得就是這個道理,前一會兒我在大廳和酒樓夥計說得那些話不是吹牛放空話,其實就是齊家的第一步,生財,”

    “哦,”

    “八弟,難道要先從商不成,”

    “自古士農工商,這經商怕是......”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心皆是不明白為何先要生財,既然要從軍,所需物品皆由軍中供給,自己又何苦賺錢自辦,

    歐陽搖頭苦笑,心中雖是有所準備,但還是低估了古人對行商的抵觸,對商人這個群體社會地位的肯定,要知道在前世,商人可是國家發展的主力軍,

    他也不急著解釋,耐心聽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發表各自心中看法,待眾人說了個差不多,細細解釋道:“生財這一步,乃是萬事隻根基所在,眾位哥哥,你們可曾想過若是我等手中沒有餘錢,隻夠吃喝拉撒,待我們一眾漢子奔戰場去,這一大家子的老幼婦孺誰來管,誰來接濟,這隻是最淺層的事,且不說都督會不會同意我們成立‘特征部隊’,他同意了最好,省力又省事;他若不同意,我來年還是要去,這特種部隊的盔甲、兵刃、零碎裝備可不是幾兩、幾十兩能做得出,怕是一人從頭到腳的整套裝備都在幾百兩往上,若沒有錢財支撐,根本就是拿自己小命去冒險,”

    “幾百兩,,”秦風本是一言不發,待聽到歐陽最後一句忍不住咂舌吃驚,

    歐陽宇肯定的點了點頭,心想現在要改變他們對商人、商業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最起碼要在他們心中埋下種子,讓他們慢慢體會,自己點上幾句也就夠了,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朗聲道:“就咱們現在的狀況來看,酒樓乃是營生之一,我欲研製一種新酒,一作食用,二作藥用;大哥擅長鍛鑄,我想將對麵的宅子盤了,在這晉陽城開一家自己的鐵匠鋪,以後做些官家允許的兵刃和防具也是方便,當然,咱們特種部隊的所有裝備最好能在自己的店鋪中打造出來,若果能將楚湘嫂嫂的父親和大哥的師兄弟請來那是最好不過,此兩樣營生若是做的好了,足矣,”

    五郎一聽說道了自己,毫不猶豫答道:“能有老本行做那是最好,待過了年節我就親自回去一趟請師父和師兄出山,”

    “多謝大哥,”

    “自家兄弟,哪那麼多廢話,你可是我和你嫂子的半個媒人呢,”

    歐陽點頭微笑,不再坐於椅上,走到廳中一邊用碳鉗挑了挑正旺的火盆,一邊說道:“其二,人才貯備,今年乃是災年,這晉陽附近不少地方受災嚴重,有不少家庭破散了,我想招募一些孤兒吸納進咱們的酒樓和鐵匠鋪,一是讓他們學些本事好自立,二是可以從中挑些聰明上進之人加入咱們的大計中來,人才不可斷層,這也是咱們的根基之一,”

    “這個我讚成,山中雖是老虎稱王,可猛虎見了狼群也要避讓三分,咱們也是同理吧,”七郎悶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二哥大才,淺顯中悟真理,”

    “沒想到老二乃是內秀啊,”

    歐陽隨著眾人大笑,他這一番話引導眾人思維走向,讓眾人邊聽便思考,已是成功了一半,他挑撥了兩下木炭,起身言道:“其三,也是最後一項,就是咱們搏命的本錢了,特種部隊的訓練,這件事情我想了許多回,若是從小兵做起不知何年才能成事;若是硬和都督要一個小校名頭來,也沒甚意思,況且軍中如同朝堂,也是派係林立,暗流湧動,所以咱們不如另辟蹊徑,走自己的路線,若要做特種部隊的一員,當從訓練開始,待過了年節,眾位哥哥和我須得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我儹越一回,暫且領了訓練教官之職,還望眾位哥哥包涵,”

    “八弟說的哪話,若真能教我等一聲本事,好像你說的那樣斬將滅首,就是再苦再累我等也願意,你自是教官,大家說可是此理,”歌夜起身力挺歐陽,心中已是弄清楚了歐陽的計劃,從中可看出其布局的長遠和細微之處,不過似乎歐陽言猶未盡,仍是有所保留,待得了機會再慢慢問他吧,

    歐陽將大致策略定好,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結道:“我等雖不及孔明之智,呂布之勇,卻勝在人多力量大,這接下來的一年至三年中,便是這三件事情:一是生財,二是儲備人才,三是係統的接受特種訓練,以期來年及至未來幾年中的大戰,眾位哥哥,可願與我同力共進,,”

    說罷,將自己的一隻手掌攤開伸了出來,微笑著望向眾人,

    “兄弟本應同進退,幹他娘的,”......

    八人圍在火盆旁,一隻隻手掌落了上去,掌掌相抵,心心相印,

    正旺的火盆“劈啪”作響,映紅了眾人的臉龐,
cx_2131 發表於 2013-8-3 12:11
【141】特種部隊

    都督府書房,徐世績安坐在矮幾之後,地上鋪了兩層厚厚的皮毛,他左手將一個軍用水囊按在左膝上,隻看他觸摸到水袋的左手邊緣已是深紅色,便知水袋中必是滾燙的熱水,他麵前擺著一張空白的假令,右手一隻狼毛小毫輕提疾點,少頃寫畢,捏起來來吹了幾下,待墨跡已幹向麵前肅立的劉宇軒遞去,

    “宇軒,今日已是小年,你家離晉陽不遠,且準你幾日假,回家探親吧,想你在軍中時日不短,此次運送輜重又擊退了突厥騎兵,安心等封賞就好了,”

    劉宇軒垂在身子兩側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接過,抱拳上前一步道:“都督,現在是非常時期,我願守在營中聽候差遣,萬一有個急事,您用起人來也方便順手,待時日平穩了我再回家去看看吧,”

    徐世績眉毛一挑,板起臉來厲聲道:“臭小子,跟我十年了吧,居然敢違抗主帥之令了,叫你回你就回,哪來那麼多屁話,實話告訴你吧,過了這年節怕是有一年好忙的,到時候可別跟我拽三扯四的找借口,我可不準假,”

    劉宇軒伸出耙子一般的手掌撓了撓頭,偷眼看去卻見都督的嘴角隱隱上翹,心中便寬鬆了幾分,隻見他利索的取過矮幾上的茶杯,蓄滿熱水,又用袖子擦了擦杯邊一處的水漬,笑嘻嘻的雙手端給徐世績問道:“都督,俺咋聞到大戰的味道了,明年怕是要忙一年,可是有仗要打,要是動靜不小,俺就不回了,不回了,俺去操練那群小王八羔子去,不過,來年可得給俺個先鋒......不,前鋒,前鋒就好,嘿嘿,”

    徐世績搖頭苦笑,心中卻是略有感動,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個劉宇軒跟了自己有些年頭,一直勤懇任勇,隻是運氣不好沒撈到多少戰功,久不能升遷,他願留在營中不假,可哪個人不想家,家中妻兒父母,暖炕頭、熱乎飯,這些看似簡單的東西對於長期軍旅生涯的普通將校來說那是致命的誘惑,他之所以不想離去,一是因為想打仗立功,二是知道自己眼前人手短缺的難處,貼心,

    想及此處,徐世績將手中假令按在矮幾上,言道:“臭小子少跟我嬉皮笑臉樣兒,想出任前鋒,行啊,且把你營下兒郎操練出個熊虎之姿,你想不當前鋒都不行,”

    劉宇軒一聽頓時心中叫苦,他營中兵員雖是身強體健,可和軍中曆任先鋒、前鋒相比,那真不是差的一點兒半點兒,加上不久前大石堡一戰中,他營中一些頗有能耐的軍士都死了個精光,回到晉陽城繳令後倒是給他補滿了名額,可一想到那些補進來的兵員就腦仁疼,那都是些什麼人,難管的兵痞,扶不上牆的老弱,稀稀拉拉不足百人的一旅新兵簡直看都不能看,心中暗忖:“要是個個都是大石堡一戰中歐陽宇那小子的本事就好了,”

    “對了,自己怎忘了這一茬兒,,”想到歐陽宇,他心花怒放,急急收了嬉笑樣兒,正兒八經的給徐世績行了個軍禮,懇求道:“都督,你看有沒可能將歐陽小兄弟招入軍中,調到我麾下來,”

    徐世績本是端茶正飲,看他的“表演”,卻不想他提出這個要求,差點兒嗆了水,指著劉宇軒笑罵道:“就你賊,這次大石堡一戰後,他的事兒早就傳遍了軍中大營,上上下下十幾個將軍校尉或明或暗的來問過我,想把此人弄到自己營,你呀,差不多是最後一個問我的了,且不說這個,單是這次報送皇上的請功折子上,他可是首功之人,你說他能到你手下去做一個小卒,好,再不說這個,早幾月前某層親口招他入我親衛,都被他拒絕了,你還想招他入伍麼,你能壓的住麼,”

    劉宇軒聽得汗如雨下,不想這歐陽小兄弟乃是多方青睞,香餑餑一個,怎也輪不到自己得此良材美玉,不由唉聲歎氣,一臉苦瓜樣,

    “行了,行了,少在我這裝可憐,且去用心操練士兵,自己多讀些用兵韜略,來年要是有仗打,我自會委你一個前鋒副將,去吧,”徐世傑打了棒,又扔了個甜棗,

    劉宇軒聽得一喜,急忙行禮謝過,正要退出,卻見一個都督親衛叩門而入,抱拳言道:“啟稟都督,歐陽宇在門外求見,”

    徐世績一愣,轉念一想便明白何事,笑道:“說曹操,曹操到,將他請進來,”

    隻聽矯健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徐世績抬眼望去,歐陽宇已是走了進來,

    歐陽甫一進門,看到劉宇軒也在,不禁相視一笑,他兩步走到都督麵前,抱拳行禮恭聲道:“歐陽宇拜見都督,見過劉大哥,”

    徐世績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頷首點頭,指了指旁邊的胡椅示意他坐,朗聲道:“好小子,此次一行不僅將握所托之事完成,亦給大唐長了臉麵,將那幫突厥狗打的落荒而逃,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歐陽一聽這話,心道有譜,今日所求之事估計能成,略想一下覺得還是放在最後說才好,笑道:“都督所托之事我隻完成了一半兒,心中甚是慚愧,至於大石堡一戰,有一半是運氣使然,還有高人相助,否則結果還真不好說,”

    徐世績心中暗讚,這小子倒是不貪功,依舊是副謙虛樣子,能在如此年齡有這份沉穩勁的人,倒是不多見,其實他不知道歐陽是兩世為人,否則便不會如此想,

    “你小子不必謙虛,你初來晉陽時我便聽大人和家母把你狠誇了一頓,當時心中並不完全相信,及至此次大石堡之戰,有多人在場看到你羽箭連珠,連殺八人,破了突厥騎兵的包圍意圖,又是引開敵人主力乃至你最後受傷昏迷,我才相信你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徐世績頓了頓,飲了口茶潤潤嗓子,似乎談性大發,繼續道:“一次是偶然和運氣,兩次就不是吧,我已上了折子為你們眾人請功,隻是這次回複的有些晚,不過你跑不掉被重賞,”

    這話說得直白,更是真誠,歐陽心中暗暗佩服,

    “都督,您就別誇我了,說句實話,有獎賞自然好,沒獎賞又有什麼打緊,這幫突厥狗燒、殺、搶、掠、奸無惡不作,當時隻要是個帶把的大唐爺們怕都要上去一拚,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兩件事要和都督講......”說到這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劉宇軒,

    徐世傑一眼便明白了他有要事相商,直言道:“無妨,有什麼事直接說,宇軒跟了我十年有餘,可信,”

    歐陽抱拳歉意一笑,將心中事情一一道來:“其一,大石堡之戰如果隻是遭遇戰,為何突厥人能穿越幾百的大唐領土深入,為何突厥人能將世間地點算的如此準確,這大石堡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地理位置端的特殊,還有從當時突厥騎兵布局來看,他們明顯分了兩路伏兵墜在輜重隊身後,明顯是有預謀的合圍,照此看來,我城中必有內線,而且埋得極深,您說會不會......”

    劉宇軒尚是初次聽別人分析其中跡象,他雖是親身經曆卻未細細思考,此時心中大驚,不由脫口道:“會不會什麼,”

    話聲一落便反應過來,自己儹越了禮製,急忙轉身請罪,

    徐世績聽得歐陽所言,暗暗點頭,這分析和自己所想並無二差,這小子對戰場的觀察和把握竟然這麼深刻,這該是一個十九歲的青年所能有的本事,還是說這小子天生就是為戰爭而生的,諸般想法一一湧上心頭,不禁又起了收他入軍的想法,

    徐世績並不接話,揮手示意歐陽繼續說下去,

    歐陽見都督並不接話,心中有些忐忑,這話道嘴邊,不能再咽回去了,心一橫說道:“其二,是請都督允我和七位兄弟一起進入軍中,不過卻是咱們大唐所未有過的軍事體製,”

    徐世績臥蠶眉一挑,追問道:“七位兄弟是何人,我朝所未有過的軍事體製又是何物,細細講來,”說罷扭動下身子,擺出一副我很感興趣的樣子,

    歐陽心中鬆了口氣,看來這徐世績並不保守,既然感興趣,就不怕前世這先進的理念和體製撓不到你的癢癢處,

    他起身走到都督麵前,朗聲道:“‘特種’兩字,一是指區別於我朝種種常規和非常規部隊,二是指裝備特殊化,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一點就是任務和性質‘特種’,特種部隊要以短小精悍的幾人、十幾人或幾十人完成一個扭轉戰略的任務,譬如人見蜈蚣多足且長,往往切其一段認為能將其殺死,誰知這百足之蟲不掉了腦袋那是死不了的,於戰場上,一國君主、帥將甚至校尉都是大大小小蜈蚣的頭首,這特種部隊主要的任務就是將其惡頭一刀斬下、碾碎,讓其永不複生,從而導致整個國家、軍隊的滅亡或混亂,以達到我方的戰略目標,特種部隊還有一些其它的非常規任務,待我回去寫好了交給都督看,”

    “咕咚”一聲,立在一旁的劉宇軒聽得直咽吐沫,他被這一段話聽得雲遮霧罩,卻是隱隱感覺到其中生猛,若是真有這樣的部隊,太逆天了,

    徐世績卻是兩眼精光閃現,他是從一個小兵爬到一路之帥的位置,踏著死人堆爬上來的,雖然歐陽剛才所述有些詞語他還不懂,卻不妨他領略其中心意思,心中無以複加的震撼,若真是有這樣的部隊,大唐可以拓展多少疆域,大唐何懼突厥,

    他心中漸漸激蕩,霍然起身,凝視著歐陽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可曾和別人說過此事,,你從何而知此部隊的由來
cx_2131 發表於 2013-8-3 12:13
【141】都督的任務

    歐陽感到一陣寒意襲來,或者是隱藏極深的淡淡殺意,心中暗忖難道是這種理念和體製太過犀利,竟讓都督如獲至寶以至於得不到便要毀掉,

    其實歐陽心中所想,正是徐世績腦中所念,但凡歐陽說出曾吐露過的人,他必將派人將其滅口,他內心是震撼的,從歐陽身上的驚訝漸漸轉為可怕之感,他才19歲,19歲的小子們都在做些什麼,富家子弟怕是多在熬鷹遛狗,或是在青樓妓院夜夜買醉;而窮人家的子弟則是早早出去尋份活計貼補家用,或是頭懸梁、錐刺股的研讀詩文經史欲求高中,

    眼前的19歲小子卻是獨自闖蕩,幾番生死經曆足以傲人,更別說對軍事上種種的敏銳天賦,太讓人吃驚,更讓人害怕,若是此子流轉他國,再多些磨礪轉為敵人,自己的後輩可有能與之抗衡之人,值得商榷,

    徐世績手中攥著那個極熱的軍用水囊,手指生生要摳破外皮,他閉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穩坐在椅上,等待歐陽的回答,

    如此諸般都已入了歐陽的觀察,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有時候不可天馬行空、鋒芒過露,有些時候裝裝傻賣賣瘋才是處世之道,才是可以達到自己最終目的的一種手段,他定了定心神,一笑:“都督可覺得我有機會將這話說出去,除非像都督這樣位高權重,又是軍旅出生之人才懂我所說的東西,換了其他人,怕是對牛彈琴了,這製度乃是我年幼時父母和家師所談過的,當時我年歲小,隻是覺得好奇便記了下來,及至長大後才漸漸明悟其中道理,今日才與都督說出來,”

    劉宇軒聽到“對牛彈琴”四字,硬是將自己對號入座,不禁感到汗顏,看來自己這麼多年沒撈到功績是事出有因,自己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

    待徐世績聽完歐陽的回答,心中鬆了口氣,他將此前歐陽說得話一字一句牢牢記在心,抽空要好好琢磨,他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少年,心中竟奇怪的有了一種想要收此子為徒,將一身軍旅生涯的本事盡傳而去的想法,想必在下一輩中,歐陽必可成為大唐的中流砥柱,

    “小子,某明人不說暗話,剛才我已是起了殺意,若發現你已外漏此法或者你所說有假,為了大唐江山,我必會下狠辣之手,不過,某信你,”說完這話,徐世績也驚訝於自己的坦然,要知道在他這個位置,可是字字斟酌的,

    看到氣氛有些緊,他複而笑道:“你那七兄弟也不用說了,讓我猜猜,唔......你義母家的五郎和七郎算兩個,歌夜和他的三個兄弟算四個,還有......秦風,可對,”

    “啊,,”歐陽驚呼一聲,自己昨日才義結金蘭,今日一早便來拜訪,徐世績居然知道了此事,不像,那是猜的,看來自己還真是讓這位給惦記上了,

    這次轉為歐陽吃驚,看得徐世績心中過癮,一臉玩味的言道:“皮毛小事,某掐指一算就能知道,至於這特種部隊之事......正好和你所說的第一個問題有所關聯,據我所知,那些人不僅有隱太子一脈,還有突厥和一些不安分的人攪在其中,近日我接到消息,已然發現了城中一處聯絡之所,我派人監視了數日卻不見動靜,我本想著放長線釣大魚,可這樣太被動,不是我徐某風格,這樣吧,你若能幫我將其鏟除並獲得一些有價值的消息,我便允你所求之事,我會在外圍派人支援,不過若到我出手,那你就算失敗了,可好,”

    歐陽心中一喜,問道:“何時,”

    徐世績一笑:“小子,你說何時最好呢,”

    歐陽宇轉念一想,今日都督說到此處必是有所暗示,若是其它時日想必已經提示自己,但以他前世特種生涯來看,明夜才是最佳時間,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乃是所有軍事行動的關鍵點之一,今天是小年二十九,明日便是小年三十,人人都是在家中團聚過節,如果他們還在窩點,這便是他們最容易放鬆的一天,明白了其中關竅,他點頭道:“小子必不負都督所望,明夜子時末請都督敬候佳音,”

    “這麼有把握,我連相關文案都沒給你看,就敢說一個時辰的大話,”徐世績轉過身去輕取一隻大豪,在墨中沾了幾沾,提筆向紙上寫去,

    歐陽一笑:“都督,城內窩點不可能太大,那樣太顯眼,經過上一次別駕之事,他們更不敢張揚冒頭,現在留下的必是精幹人員,所以人數也不會在多數,所以我有把握一個時辰拿下,”

    徐世績不搭話,繼續揮筆慢走,隻見一個大字躍然紙上,筆走龍蛇、蠶頭燕尾,乃是一個大大的“帥”字,

    他收筆看了看,似是滿意今日所作,點點頭道:“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錯,”繞道桌後從一抽屜中取出一份文案,抽出其中幾張遞給歐陽道:“馬到功成,”

    歐陽將幾張薄紙一折揣入懷中,抱拳行禮而別,

    “都督,您剛才怎麼不問問救走他的那個老翁如何了,”劉宇軒看著歐陽出門遠去,急急問道,

    徐世績泛起苦笑,搖頭道:“我已經知道那個老翁是誰,皇帝帳都不買的人,問了又有何用,”

    劉宇軒目瞪口呆,又被這個消息雷在原地不動......

    歐陽抬眼看下日頭,隻見天色灰蒙蒙一片,依稀是半晌午的樣子,

    雪紛亂,風亂舞,歐陽壓了壓頭上的帽簷,剛將一隻腳踏出都督府門外,忽然聽到一聲“希律律”的馬嘶聲,歐陽納悶:“這聲音好熟,是老黑,是老黑,”他急急抬頭尋去,隻見一匹老黑馬歡的奔向自己,不是老黑又是誰,

    歐陽疾趕兩步握住馬韁,還不等他說話,老黑竟是極思念歐陽,碩大的馬頭不住的在歐陽臉上,胸上磨蹭,極其親熱,

    歐陽雙手輕輕一抱,止住了老黑的動作,出聲道:“你還好意思回來找我,當初留下我一人,就不怕我死嘍,”

    老黑似乎聽懂了歐陽的責怪語氣,不滿的打了兩個響鼻,擺了擺馬頭,就在歐陽的身邊慢慢跪了下來,

    隻見老黑背上整齊的十五道傷疤,淺已入肉,深可及骨,隻不過被人上了藥,漸漸長了新肉出來,這一看之下歐陽心中的不早已煙消雲散,看來當初老黑是受了重傷才走的,也怪不得它,

    輕撫了兩下老黑的脖頸,突然反應過來,這馬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更不會無緣無故的上藥,必是有人養治了些時日,

    正思慮間,一聲飽含思念的嬌呼傳來:“歐,陽,哥,”

    他抬頭望去,隻見一道嬌影閃過,懷中已是被一個軟香之體占滿,他腦子瞬間短路,口中道:“你,你......”

    “你什麼,你什麼,回來也不知道來看我和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和小姐自從知道你受傷的消息每日守候在北門外,,你知不知道小姐看到你的大黑馬回來那血淋淋的樣子差點沒哭死過去,,你知不知道小姐大病了一場,直至剛才聽到你二哥說你回來就急急趕來,仍是病體纏身,,你知道麼,我,我好擔心你,”懷中女子說罷將歐陽摟得更緊,埋頭“嗚嗚”的放聲大哭起來,

    歐陽心中苦笑,他已知道來人是誰,卻依然如同被點了穴般呆立在那,不知道該如何撫慰懷中的丫頭,

    不遠處,狄雪靜立在雪中,一身厚厚的黑色皮襖將消瘦的身子緊緊裹在麵,隻露出一張蒼白的病容,她嘴唇翕動,兩眼氤氳,呆呆的看著歐陽的身影,卻不想和歐陽望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情不自禁的向前跨了一步,卻急急收住,兩行清淚撲簌簌的順著玉麵滑落,滴入雪中,

    歐陽此時卻是腦子要發炸了,懷中本是被一個發育早熟的小妮子抱的緊緊,那邊又是一個伊人垂淚,

    他知道丫頭對自己的擔心,可他不懂大小姐狄雪對自己的用情,此時他腦子一半是水,一半是麵,早早和成一團漿糊,

    懷中軟玉,一陣體香傳來,歐陽不禁有些躁動,他終於不再發呆,有些笨拙的伸手在夏荷的頭上輕撫著:“我這不是好好的麼,老天爺可收不走我,”

    夏荷一聽,猛得抬起頭來,嬌斥道:“你莫說這樣的話,你每走一日,我便上一炷香,祈求觀音菩薩保佑你,你這樣說便是抹了我的誠意,”

    歐陽尷尬一笑,索性放開雜念將夏荷輕輕一樓,柔聲道:“丫頭,真的沒事了,”

    這一撫卻是極有魔力,夏荷停了哭聲,抓起歐陽胸襟冬衣將臉上的眼淚鼻涕全都擦淨,扭身跑到小姐身邊看向自己,

    歐陽暗歎一聲,躲是躲不過的,自己需和狄雪說清楚,自己隻是把她當成一個朋友,

    耳中傳來吃吃笑聲,原來卻是守在都督府門前的四個府兵捂嘴偷笑,

    他懶得再理,幾步走到狄雪麵前,看著近在咫尺的病容,心還是隱隱的一揪,說,還是不說,

    正猶豫間,不想狄雪猛的撲到自己懷中,也是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兒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胸膛,發泄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狄雪,我......”

    他正要出言安慰,卻不想狄雪一隻玉手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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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牛刀小試 (上)

    什麼都不用說,什麼也不用講,我,我知道你心中如何想,別說出來,永遠不要說出來......你,保重,”說罷狄雪扭身跑去,雪中的身影如此單薄無力,歐陽和夏荷呆在那,動也不動,

    夏荷看到小姐蹣跚的身影,急得大喊追去,

    “我,......”歐陽伸出手臂虛空抓去,卻意識到已是徒勞,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酸澀之感,他不禁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融入大唐了麼,

    歐陽一臉的落寞,牽著老黑漫步街頭,兩邊的民宅處已是貼滿了門神和春聯,人們一邊在門口掃雪,一邊送著新年將到的祝福,歐陽看著他們淳樸的笑臉,不禁心有一悟:小民有小民的樂,富豪有富豪的享受,高官有高官的擔憂,即使那高高在上的李世民,怕也是日日有憂,人這一輩子,到底如何活才算精彩,爹媽說了不算,親友說了不算,唯有心中得到自己的認可,那才是真精彩,

    自己來到大唐的最初目的便是尋找妻兒,他堅信她和兒子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他期待著和妻兒重逢的那一天,他放不開,他更多時候感覺自己像一個人形木偶,被幾根看不到尾端的線牽著,擺出一個個舞台造型,而自己心中的最後一層壁壘卻如同金鐵澆築,怎麼也打不開,

    老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低落情緒,又將馬頭在歐陽身上拱來拱去,希望哄得主人開心,

    歐陽心中一暖,輕輕拍了下老黑,仿佛聊天一般說道:“老黑,你說我該怎麼辦,難啊,”,他一路時不時和老黑說兩句,老黑則時不時嘶鳴兩聲,仿佛和他相互交流,看得街邊大閨女小媳婦捂著嘴咯咯直笑,

    不知不覺,這一人一馬已是走到酒樓院子後門處,歐陽推門一看,院中眾人都是忙碌的不可開交,

    七郎眼見,抱著懷中的半大小甕就悶聲喊道:“八弟,回來了,事情辦得咋樣,”這一嗓子將眾人的視線引了去,

    歐陽看著哥哥們的眼神,一邊點頭一邊牽馬走入,說道:“算是有些眉目,不過要靠咱們自己爭取,”

    歌夜卻是扔下手中的掃帚,跑來上下看了幾眼老黑說道:“這不是你的老黑麼,不是遇狼時自己跑了,怎的,這畜生還來一個‘老馬識途’,自己跑回來了,”

    歐陽點頭,指了指老黑背上的傷痕:“傷得太重,怪不得它,哎不說它了,說咱的正事吧,”

    眾人圍攏過來,或蹲或站等著他發話,

    歐陽收了錯失狄雪的心緒,將雙手攏進袖子:“明兒個夜子時咱們有行動,目標是一股子反唐勢力,就在咱晉陽城中,都督的意思,一個時辰內解決,盡量搜集到有用情報並抓捕相關重要人物,都督要看一下咱兄弟幾個‘特種部隊’的成效......”

    “啥,明兒個夜,那是小年三十兒啊,那家家戶戶都在過年吃餃子,咱卻要冷哈哈的跑去做鳥任務,都督也太狠了,咋不讓咱過年呢,”五郎一聽心中有堵,嘟囔抱怨,

    歌夜垂目細思,拍了下五郎的肩膀:“大哥,你好好想想,眾人都不樂意在三十兒出門,那對手怎麼想,”

    “這......哎,好像有道理,這豈不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五郎恍然大悟,拍了自己腦袋瓜子兩下,

    “一個時辰,時間是短了點兒......八弟,咱哥幾個可是隻聽你說過‘特種部隊’,還沒有動手練過,這可怎麼辦,”趙丹陽憂心忡忡,一句話點出了所有人的擔心,

    其實這也是歐陽心中最沒底的地方,當時在都督府中他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和拖延,否則和兄弟一齊以‘特種部隊’身份參戰的願望必定雞飛蛋打,他沉吟不語,卻看得一眾人都是心生緊張,難道連八弟都沒法子,

    歐陽想了一刻,突然反應過來在這大唐他自己才是‘特種部隊’的專家權威,而且是唯一一個專家,隻要不脫離了特種部隊本質上的東西,不必太在意細枝末節,這次任務要體現的無非就是行動迅速、反應靈敏、戰鬥力極強等特點,對於眼前這幫子哥哥們,實在是難不到哪去,

    眾人看他眉眼漸漸舒展,似有所得,不由都是心中鬆了口氣,

    歐陽抬頭一看,七雙眼睛都是灼灼盯著自己,不由好笑道:“我說哥哥們,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盯這麼狠做什麼,來來來,咱先看下文案,”說罷扯過身邊胡椅,將懷中都督所給的資料展開擺好,

    資料也不多,統共三頁,眾人都是俯下身子仔細看去,

    “南街,伊盛蘭酒樓,......21人,,這,一個飯店搞這麼多人做啥,插秧麼,”五郎看了一眼,心想自己家的歸雲算規模不小,外才8個人,這伊盛蘭居然那麼多人擠在一個酒樓,可真是“服務周到”,

    “嘖嘖,還是兩層帶後院呢,”

    “店內夥計掌櫃皆為青壯,”

    歐陽一邊聽著眾人發感慨,一邊速瀏覽了三頁資料,他雖然沒去過這個外域酒樓,可是一幅立體畫麵已在腦中形成:酒樓正門臨主街,後院夾雜在民宅群中,需要布控以防逃竄傷人;兩層樓雙向窗戶,一進大院五間房,需要高點布控狙殺;21人青壯,皆有戰鬥力,需用一些計策引出集中射殺以免不必要傷亡......一條條信息如同電腦錄入般順序閃過腦海,在他心中已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隻是現在兄弟八人沒有趁手的裝備,卻費思量,

    正發愁間,突然聽到後門被人拍的“啪啪”作響,歐陽收了資料,大聲喊道:“誰呀,”

    “咳,歸雲樓東家,開門那,您訂的年貨來了,外麵冷死了,”歐陽一聽心中疑惑,自己酒樓何事訂過年貨,抬眼看向眾人,眾人卻都是搖頭不知,

    “歐陽東家,你到是開門那,還寒冬臘月,俺們送了貨還要回家過年那,”門外那人又是喊出聲來,

    這聲音......劉宇軒,

    “這老小子跑來裝神弄鬼做什麼,大過年的擾人清淨,”歌夜卻聽出了來人,不由笑罵,

    歌夜這一說,越發肯定了歐陽心中的猜測,他隔著院子大聲喊道:“來啦來啦,怎麼這麼晚才送,眼看都小年夜了,你們辦事兒也忒墨跡了些,”

    他邊說邊去拔掉門閂,隻見劉宇軒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腳力黑襖,身後有一輛馬拉著的貨車上堆得鼓鼓囊囊,卻被一麵青色大油布蓋的嚴嚴實實,車邊兒上守了兩個苦腳力模樣的漢子,

    劉宇軒繼續喊道:“歐陽東家,這可是俺‘世績’商行發來的年貨,您引進去數點一下結算了,俺們也好回家啊,”說罷直朝歐陽擠眉弄眼,

    歐陽一聽‘世績’二字,便知道是都督送東西來了,至於什麼東西不清楚,“好來,將車弄進去卸貨,再晚些須得小心我扣你錢,”歐陽也裝模作樣的當作接受貨物,將後門大敞開,引了馬車進來複將後門緊緊插住,

    “我說劉哥,你這是演得哪一出啊,”歐陽笑著走到劉宇軒麵前,一拳搗在了劉宇軒的肩上,

    劉宇軒一臉苦樣:“別提了,都督突然想到你這連盔甲兵刃都沒,難道讓你們拿著菜刀去和人家拚命,派我偽裝送來,怕那些人眼線廣,我可是繞了大半個晉陽城,進出了三家店麵才轉到你這,都累死了,”

    歐陽一聽,不由心中大樂,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及時得很,

    眾人將油布一掀,上層擺放了八件步兵甲和八件皮甲,下層羅列著幾把硬弓,十來壺箭支還有一些長刀短矛,

    “全乎,真全乎,劉哥,替我謝過都督,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歐陽看畢,拱手謝過,

    劉宇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說得哪話,本是想給你挑幾件鱗甲,可想這又不是戰場拚殺,穿那個太費事還不如撿些輕便的好,明日可要小心,我還有要事,這就告辭了,”說罷和眾人迅速將東西卸下,拜別後引著馬車走了,

    歐陽踱了幾步笑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三哥你隨我走一趟,去南街探探那伊盛蘭酒樓的虛實,將這東風引來,可好,”

    歌夜一笑,和兄弟招呼一聲,勾著歐陽的肩頭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後門,從北街一路慢行,邊走邊一路觀察兩街的樓閣民房、路線分布,

    歌夜右肩膀朝歐陽一頂問道:“八弟,今日可是小年,他們說不定早關門大吉了,咱去了隻能在外圍轉悠,”

    “三哥別急,山人自有妙計,”歐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繼續向前走去,

    “臭屁樣兒......”歌夜喃喃幾聲,心中卻是佩服這個八弟的才智,至少在他看來還沒有何事難倒過眼前的這個小子,想起以後和這一眾兄弟要共同打拚,不由心中向往,

    二人停停走走不及半個時辰,已是走到了南街主道,這寬闊的主街上已沒了往日的人潮洶湧,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抱臂縮脖急急趕路,在二人不遠處,一幢裝飾別具一格、極具外域特色的兩層小樓將二人目光引了去,

    隻見正門處的外牆上塗滿淡淡的藍色,正門和窗頂皆是半月形,樓無吊腳,房頂凸起,

    二人凝目看去,那大門旁的大幡上寫了兩種文字,三個大大的漢文格外醒目,“伊盛蘭”,

    “八弟,看你的了,”

    歐陽一笑,卻引著歌夜轉入了一個小巷拐角......

    注1:中國最早的油布傘是用棉布做的,然後在棉布上刷上一層熟桐油,熟桐油能速幹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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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牛刀小試 (中)

   歌夜被歐陽拉扯著拐入一個偏僻的小巷,滿臉不解,他壓低聲音問道:“你這是作甚,”

    歐陽笑道:“大哥你裝聾裝啞就好,什麼都不用管,隻管瞧好戲,其它我來應付,”說罷蹲下身子,將腳下的積雪撥開,尋了一處半幹的雪泥抓在手中,抬手就朝歌夜抹去,

    “哎,哎,哎,八弟,就算我裝聾作啞,也不必抹這髒泥吧,我這衣服可是前一陣子義母剛給做的,新著那,”歌夜急急伸手去擋,生怕濺到一星半點的髒泥,

    歐陽一看,自顧自的往衣角、褲腿、鞋沿兒和鞋麵兒抹了一些,又在自己下巴和臉上抹了淺淺幾道,手法熟練的讓歌夜直以為麵前站的是一個泥瓦匠,

    歐陽歐總幽幽道:“唉,不抹也行,到時候三個你別往我們‘特種部隊’湊堆兒就行,”說罷抓雪潔手,作勢就走,

    歌夜一聽急了,張開雙臂將歐陽攔下,狠狠說道:“臭小子,抹吧,哥這一輩子的英俊形象要被你毀掉了,命啊,苦啊,”他裝模作樣感歎幾聲,閉目仰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造型,

    歐陽看的直發笑,他也不廢話,抓起泥巴來三下五除二抹擦完畢,動作甚是利索,

    二人稍稍歇了盞茶時分,在巷子的拐角處再仔細的將伊盛蘭周邊的建築地勢觀察了一番,看罷舉步向正門走去,

    此時歐陽佝背縮脖,眉頭皺的很深,臉上和身上還有幾處不顯眼的半幹泥巴,活生生像一個趕路而來的農家小子,

    “,,,,”歐陽急促的拍打著酒樓的大門,用力之大直拍得門頂處的積雪撲簌簌落下,

    拍了幾聲無人應答,歐陽卻支楞著耳朵細聽酒樓內的動靜,隱隱有幾聲腳步響起,可門依然不開,這反常的跡象吻合了都督所給的情報,這酒樓真的有問題,

    歐陽心中想笑,心道有本事你便耗著,看你們這群驚弓之鳥能將頭縮多久,

    他想罷伸出雙掌變拳“”的直擂起木門,其動靜之大,讓路邊稀稀拉拉的路人都以為他和酒樓又什麼瓜葛,竟然如此苦大仇深的擂門,

    歐陽猛拍了十來下,貼到門上聽去,隻聽到這次腳步多了不少,雖是極力掩壓,可架不住人多仍是嘈雜,直傳入他的耳朵,

    “誰呀,,大過年的拍什麼拍,門壞了你賠的起嗎,”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喝聲傳來,聽起來還這真和普通酒樓掌櫃不耐煩兼且有怒氣的感覺毫無差別,

    “呼啦啦”的木頭撞擊聲響起,伊盛蘭酒樓的大門被打開,從中走出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皮膚黃中帶白,高眉深目,頭上兩側梳了幾個小辮子,穿著一身地地道道的突厥服飾,看起來也是頗為華貴,

    他假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卻借勢將歐陽上上下下的掃了一遍,一臉不耐道:“今天是小年,所有酒樓都要關門歇業,你難道不知道,沒事離開,困死我了,”

    這個極像掌櫃的中年突厥人正要轉身關門,歐陽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激動的說道:“掌櫃的,您行行好,我父親日久病重,已是,已是.......他躺在床上說心願未了,就想再吃一次您店的小菜,喝一口您店的美酒,否則,否則他......”說著聲音哽咽,竟是真的擠出眼淚來,

    歌夜站在一旁雖是躬身低頭,卻不曾落下任何一幕細微一處,他臉色雖是蒼苦,心中卻是既好笑,又佩服:這小子也太他娘的能裝了,裝的也太像了,連眼淚鼻涕都能流出來,人才啊,

    “別拉拉扯扯的,”那酒樓男子不否認自己是歐陽口中的“掌櫃”,急急向後退了一步,生怕歐陽手臉上已幹的泥巴落下髒到自己,

    這掌櫃看歐陽哭的真切,說不定還真是個在這小年三十兒買酒買菜而狂拍門的小子,心中警惕漸漸降低,不過依舊探道:“你家在何處,我叫人給你送去就是,”

    歐陽一聽,急忙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和鼻涕,躬身作揖個不停:“多謝掌櫃的,多謝掌櫃的,您真是菩薩心腸,俺家就在北城門外五處再翻過兩個山頭就到了,山中雪滑,又有野獸出沒,趕天一亮叔就陪著俺向城趕來,連俺娘給俺做的過年衣服褲子都弄髒了不知多少,爹啊,,您可堅持住啊,好心的掌櫃要幫咱送過去熱騰酒菜......”說罷又是抽噎了幾下,

    那掌櫃一聽,心中警惕基本全無,眼前這小子穿著打扮、泥雪痕跡都與他說說相差不遠,應該是真的,可自己會派人送酒菜去,還熱的,傻小子做夢吧,

    “你且等下,我去看看沒回家的酒樓夥計起來沒,昨夜累了一夜清理樓中髒垢,都累壞了,不過廚子已經不在了,不好給你做現菜,且把你要的酒名告訴我吧,”

    歐陽忙不迭的點頭:“有酒就行,有酒就行,可,可酒叫啥名來著,叫......咳,走得急,一路上給忘了,隻記得爹說酸甜美味,這可咋辦,,急死俺了,”他一邊捶胸頓足作焦急懊喪樣兒,一邊偷眼向酒樓內瞧去,

    這一掃間,將酒樓內的格局深深印入心,

    “酸酸甜甜,小子,可是玉花紅酒,這麼年輕就記不住事情,以後可怎麼辦事,不過嘛,看你像從來沒喝過好酒的人,我說的可對,,”掌櫃一臉鄙夷的打量著歐陽合他身後之人,都是粗布麻衣,粗糙的皮膚,掌上隱隱有老繭叢生,哪像個享受的主,

    但他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這世上最起碼有兩種人手上滿生老繭,第一種當然是背朝天、麵朝地的農民,還有一種非武即兵,這一絲忽略卻是致命,

    “對對對,就是那個玉什麼花來著,怪不得俺爹罵俺是豬腦子,”歐陽一邊應和,一邊從懷中珍而重之的摸索出一枚指頭大小的銀塊兒和十幾枚銅板,可憐兮兮的試探著問道:“掌櫃的,俺爹病重不能多語,沒說這酒菜幾錢,俺來的匆忙,隻有爹藏在院子甕的這一塊碎銀了,也不知道夠不夠,”

    說罷小心翼翼的雙手捧著遞過去,生怕掉了弄得錢不夠辦事,

    歌夜在一旁已有種想跪地膜拜的衝動:這小子演戲演得太像了吧,簡直比他見過最好的戲子都演得真切,若是換了前時不認識他的時候,必然被眼前一幕騙到,而他現在隻能辛苦忍笑,裝作愁苦哀傷的樣子,

    掌櫃一看,咧嘴直笑,心想今早這門是沒白開,這個小子前前後後讓他得到了莫名的滿足和虛榮,他伸手接過錢,在手中掂了掂,約莫七錢銀子和十三四個銅板,都夠買兩瓶酒了,不過他卻撇撇嘴道:“過年圖個吉利,又是看你有孝心,就少收你些銀子罷,否則你這錢怕是半瓶還差不多,在這等著,”說罷將門虛掩,轉身進去了,

    歐陽抬眼從門縫瞧去,隻見大廳通往後院的通道中影影綽綽,一會兒便消失幹淨,旋即扭頭說道:“這酒樓真的有玄機,”

    不想歌夜低著頭,隻是嘴唇翕動,僅以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扮豬吃老虎,佩服,”

    兩人相視一眼,竊竊忍笑,安靜的在門口等待......

    在伊盛蘭酒樓的斜對,有一處城中富戶所蓋的二層臨街小樓,

    二樓的一處窗戶略開一縫,窗後所站的卻不是小樓主人,而是並州都督徐世績,

    他靜立窗前,身後兩邊站了一眾武將校尉,不過都是便裝而來,

    剛才在伊盛蘭酒樓門前所發生的一切,都絲絲毫毫入了他的眼,期間還不時有親衛進來向他稟報種種細節,他親衛中有幾個高手,能在幾丈的安全距離外將歐陽三人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再一字不差的轉述給都督聽,

    徐世績的臉上漸漸浮現古怪的笑容,他伸手指向劉宇軒道:“宇軒,憑你在軍中十餘年的經驗,假設把明天歐陽那小子對麵的事情當做一場戰爭,你能不能在戰前將偵查敵情做到如此地步,還有你們,別像木頭一般矗在那,都動動腦子回答我的問題,”

    身後眾將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

    劉宇軒見此,不想讓都督的問話冷了場,接話道:“都督,這不一樣吧,戰爭是戰爭,動輒成千上萬的士兵拚殺浴血,這次您給他的人物哪能和戰爭相比,”眾人見他開了口,除二三人不語外都是急急出聲附和,

    徐世績霍然轉身,“梆”的一圈砸在窗欞上,一臉的惋惜和氣憤,怒聲道:“爾等不是校尉就是一軍之將,皆是經曆了不少戰陣,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做一個主帥,你們空有勇武,隻知道拿我大唐士兵兒郎的性命去添染你們身上那官袍的顏色麼,

    竟然和我說‘哪能與戰爭相比’,‘見微知著’四個字你們懂不懂,長著腦子、眼睛、耳朵都是做何用處,換你們能不能在剛接到命令後做到這一步,我來替你們回答,不能,這簡直就是笑話,我泱泱大唐將來竟要靠你們撐天立地,都給我好好想想吧,想不明白便自己革了自己軍職,滾蛋回家種地去,”

    眾將校從未見過都督發如此大的脾氣,大氣不敢出,冷汗順著脊背流下,已經濕透了內衫,屋的氣氛緊張的仿佛要爆裂開一般,

    看著眾人戰戰兢兢的樣子,輕“哼”一聲轉過身去繼續看向窗外,眾人皆從這一“哼”中感受到強烈的‘怒其不爭’,

    徐世績擰眉閉目,生生壓下自己心中的火氣,柔聲道:“我或許不該強求你們,但你們要虛懷若穀,不斷學習,否則終其一生都將困在這‘將’字上,今日歐陽之事你回去後都好好想想,必有收獲,唉......”

    話中透著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望,

    “都督,,,”眾將臉現慚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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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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