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風流相公西門慶 作者:大道第一人 (已完成)

 
cx_2131 2013-7-15 08:17: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222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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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上吊的吳月娘

算盤李看著眼前飄落的兩張紙,身子不停顫抖起來,他如何認不出來這兩張紙是自己秘密購置的兩個農莊的地契,一張是兩百五十貫,一張是三百貫。

這兩個農莊在清河縣外面不遠,算盤李打算買來養老的,畢竟已經年近五十,在西門家雖然有錢撈,但畢竟不如自己做個一方地主來得好。

更何況,算盤李不知怎麼著就看上了吳月娘貼身的丫鬟冬梅,和吳月娘說了好幾次,吳月娘也並未鬆口,反而利用這一點將算盤李牢牢控制著。

西門慶冷笑兩聲:“算盤李,你認得就好。來啊,把這些東西都收到一邊,掌燈!老爺要對對帳。”

盤算李此刻連要撞墻死了的心都有,自己在西門府多年經營,這一番前功盡棄,別說留得半貫一貫的,連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雖然現在還是白天,但大廳裡面光線不是太好,書童兒去取了兩枝蠟燭,都點著了放在西門慶面前。

畫童兒也將地上的地契收了,那幾包銅錢依舊丟回箱子裏面去。

西門慶面前同時攤開生藥鋪和自己家的賬本,只見兩份都是一排排蠅頭小字,要不是點著蠟燭,看起來還是挺費神的。

幸好西門慶本來就無意查賬,只是想給算盤李一些壓力,讓他把背後的人吐出來,此時同時看著兩邊的賬本,到也是有些計較。

原來傅掌柜手裡面的那本,一行行字跡清楚,分分明明,沒有半點修改的痕跡;而算盤李手裡面的那份,沒等翻過兩三頁,上面都是塗了又塗,改了又改,有些字跡潦草得很,根本看不清楚。

西門慶一邊看著,一邊冷笑不已,看起來這賬上的問題還真是不小,看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算盤李,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你這本帳實在是糊塗賬,塗塗改改,不知道弄了多少手腳。”

盤算李低個腦袋一言不發,只是身子不停的發抖,叫邊上看的小廝們暗地裡指指戳戳:“這個老色鬼,也有今天的下場!”

“我叫你不說!”西門慶顏色一變,把賬本一合:“來人!把這個老傢伙拉到院子裡面架起來,把粗細鞭子都拿出來,打桶水給我浸上!”

估計這是長久以來第一次聽到老爺要拿鞭子,小廝們以書童兒做頭,一個個喜笑顏開,歡天喜地的,爭著搶著要打水的打水,拿鞭子的拿鞭子。

等水桶往大廳門口一放,裏面浸泡著大小粗細五七條鞭子,算盤李抖得更加厲害了。

西門慶一招手,那兩個強壯的家丁上來把算盤李有如拖死狗一般的拉到院子裡面,就要往架子上面綁,算盤李猛然間回過神似的:“老爺!小的...有話要說...”

“說!”西門慶瞇著眼大馬金刀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先拿了一條馬鞭在手晃悠著。

“小人只不過幫著平帳,可錢都是叫大夫人給拿去了啊!”算盤李被扒去了上衣,冷得直哆嗦。

“等著就是你這一句...”西門慶展顏一笑:“小天晴,你去將吳月娘請過來,當面對質!”

吳月娘今天被西門慶在院子裡面訓斥了一通,叫冬梅給扶進屋裏面歇著,就先睡了一覺,這會兒躺在床上,和冬梅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那個小賤人!怎麼就這麼輕易和老爺勾搭上了!”吳月娘忿忿不平,窩了一肚子火。

冬梅胖臉上滿是後悔:“本來那個小賤人被丟在灶下做個燒火丫頭,沒想到昨天晚上叫那個小賤人端一下菜,就讓老爺看上了!”

早知道老爺要人陪著吃飯的時候,自己大大方方的做下去不就得了?這是何苦來把那個小賤人推進老爺的懷裏面?

冬梅正在亂想,就聽見外面一陣子嘈雜,好像是小廝快要打起來了。

“這些個小崽子越來越放肆了,簡直是皮癢!”吳月娘眉毛一豎:“冬梅,你給我出去教訓教訓,拿鞭子抽一抽!”

冬梅摘下墻上的鞭子就出去了,沒想到外面是一副喧鬧的氣氛,兩個小廝搶著打水,三個小廝忙著拿鞭子,還互相搶來搶去。

“啊呀,那根鞭子給我!”

“不行,那是我先拿的!”

“冬梅姐!”其中一個小廝眼前一亮,看到了冬梅手裏面提著的鞭子:“你是給我們送鞭子來的嗎?謝謝謝謝!”

“什麼?”冬梅被弄得一頭霧水:“平時說要去拿鞭子,你們都是畏畏縮縮的,怎麼今天反而這樣高興?”

那小廝沖著冬梅擠眉弄眼:“姐姐有所不知,今天老爺要打的是賬房的算盤李那個老貨啊!”

“算盤李!”冬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連鞭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作為吳月娘的貼身丫鬟,算盤李和自家小姐背著西門慶弄的這些事情,冬梅還是知道幾分的,現在西門慶要打算盤李,那個老貨不知道會不會把自家小姐供出來?不,肯定會的!

冬梅見過有個偷菜吃的小廝,被抽了兩鞭子,連自己偷看過那個丫鬟洗澡的事情都供了出來。

冬梅想著那天的場景,那個小廝在地上被抽的來回扭動的身影在眼前晃動,撕心裂肺的叫聲似乎都還在耳邊回蕩。

“謝謝姐姐!”那小廝沒有看出來冬梅的不妥,從地上撿了鞭子,和其他幾個小廝一窩蜂的往大廳去了。

冬梅在大太陽底下打了個寒戰,趕緊回屋說給自家小姐聽。

“什麼!”吳月娘聽了這消息,再也沒有辦法安穩躺著,趕緊爬了起來,忙不迭的吩咐冬梅上大廳去看看動靜去,自己也重新把衣服都穿好了,坐在床邊尋思。

冬梅沒出門十幾步,就和小天晴撞了個臉對臉。

“原來是冬梅姐姐。”小天晴的臉上掛著笑容:“正好老爺吩咐我請大娘去大廳議事呢?”

“議事!”冬梅知道小天晴嘴裏面沒有實話,肯定是算盤李沒等挨鞭子就把自家小姐吐了出來,暗自咬了咬牙道:“你回去告訴老爺,小姐這會兒剛剛起來,還沒穿著利落。”

“哦?”小天晴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點了點頭:“那我就在門口等著吧,我現在回去,只怕老爺不喜。”

冬梅也顧不上和他多說,急忙轉身回去屋內:“小姐不好了,老爺派人叫您過去呢。”

吳月娘也是臉色慘白,手上不自覺的把衣角擰成了一個死結,呆了半響才帶著有些嘶啞的聲音道:“冬梅,你去把後面箱子裏面那段紅綢子拿過來。”

“小姐,您這是?”冬梅也被嚇糊塗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家小姐要拿紅綢子幹嘛。

“讓你去就去!快去!”吳月娘抿著嘴,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冬梅答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在箱子裏面翻著,好不容易才把一條丈餘長的紅綢子找了出來。

“小姐,找到了找到了!”冬梅回過身來,正好看到吳月娘搬了個凳子,正往凳子上面踩。

長綢子,凳子,踩在凳子上!

冬梅耳朵裏有如打雷一般,轟轟作響:“小姐,您可不能這樣啊!”說著身子一撲,就跪在地上抱住吳月娘的大腿,不叫她上凳子。

“放開!”吳月娘叫著:“把紅綢子給我!”

“不放!就是不放!”冬梅鼻涕一把淚一把,還抓起紅綢子擦了擦:“小姐,您這是要幹嘛?”

“幹嘛?”吳月娘把臉一板:“我要上吊,你看不出來啊!”

廢話,你要拿紅綢子做件衣服,我也懶得理你呢。誰看不出來你要上吊啊?

冬梅把紅綢子壓在身上,抱著吳月娘大腿一刻不放鬆:“小姐,不能啊!要死,讓奴婢陪著你一起去啊!”

“胡說!”吳月娘被冬梅反而逗笑了:“你才要去死呢!”

“呃...”冬梅傻乎乎的,直接嚇呆了:“沒事上吊嚇老爺玩嗎?”

“嚇唬他?才沒那麼簡單。”

吳月娘一腳把冬梅踢開,拿起紅綢子就上了凳子,動作麻利的把紅綢子一拋,從大梁上穿了過去,衝著脖子比劃了兩下,打了個結,然後把脖子伸進去...

“嗯,長短合適。”吳月娘很是滿意自己打得這個結,站在凳子上衝著冬梅喊道:“你快起來!馬上跑回去把我爹和我哥哥叫過來,這次要讓西門慶好看!”

“這西門家,早晚要姓吳!”

冬梅聽得一哆嗦,趕緊從地上起來,慌慌張張的奪門而出...

而小天晴在門口等得不耐煩時,見冬梅跑了出來,也不管自己,自顧自的往後門去了,急忙進屋來看,正好看見吳月娘拿著綢子在脖子上試著...

這一下唬得小天晴臉色也變了,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的奪門而出,就往大廳撒腿跑去,一邊跑著一邊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大娘在屋裏上吊了!”

“什麼?”西門慶聽到聲音,虎軀一震,看了一眼吳月娘屋子的方向。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最後上吊的大殺招已經直接上演了嗎?

不要說四周的小廝,被綁在架子上的算盤李也似乎忘記了寒冷,努力扭著頭看著那邊,臉上的震驚之色濃到了極點。

“很好。”西門慶嘴角露出一絲譏笑:“好戲終於上場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4 23:57
第二十一章 縣尉大人府邸,誰敢亂闖

“好戲?”算盤李臉上的神色從濃濃的震驚轉成驚訝不已:“上吊可不是鬧著玩的啊...這西門慶怎麼全然不當回事?”

“小天晴!”西門慶放鬆了嘴角,猛然喝道:“你去吩咐管家,把家裏面大小門戶,給俺關緊了!沒有俺的允許,別說是人,連條狗也別給我放出去!”

剛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天晴還沒平穩氣息,只好躬了下身子,表示知道了,拔腿就要去找管家。

“等等!”西門慶制止小天晴道:“辦完了事情,讓管家也過來。”

“是!”小天晴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拱了拱手,搖頭晃腦的去了。

西門慶轉頭看著在場的小廝和丫鬟們,臉往下一沉:“書童兒,畫童兒,你們兩個去吳月娘門路上前守著,不管是誰來了,一律不許進去!如果有人強闖,給俺拿鞭子抽!”

書童兒和畫童兒互相看看,也不知道自家老爺打什麼主意,答應了,去水桶裏各自取了皮鞭去了。

“好了。”西門慶吩咐完,突然又換上一副笑瞇瞇的表情:“老爺我餓了,準備飯吧。”

“去把雪兒找過來。”西門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得很是燦爛:“老爺今天終於有人陪吃飯了。”

丫鬟們看著西門慶的笑容,不知怎麼著突然對自家老爺有一種強烈的敬畏之心。

自己老婆在房裏面上吊,自己反而不聞不顧,別說趕去救人,至少也要派人過去看看,才是正理;但西門慶的反應卻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把門戶關好、看緊,連吳月娘房前的道路也要看緊,似乎就生怕有人打擾吳月娘上吊...

而且,西門慶還拍著肚子說自己餓了,要吃飯。

這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甚至於有些丫鬟懷疑自家老爺受得刺激太大,失心瘋了。

當雪兒莫名其妙的被兩個丫鬟請過來的時候,也認為西門慶有點不正常。

雖然吳月娘對卓丟兒不太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作為正妻大娘,這也是符合的。既然吳月娘在準備上吊,西門慶還好端端的準備吃飯,這就不太正常了。

不到片刻功夫,各色菜肴已經擺了一桌子。

管家也來了大廳,西門慶在管家耳邊低語一陣,管家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點點頭,叫人把剛才算盤李房間裏的箱子連同裏面的賬本啥的抬了出去。

“大娘不會這會兒已經吊死在房中了吧?”雪兒在西門慶鼓勵的眼神中坐在凳子上的時候,忍不住想道。

吳月娘等著很著急。

自從比劃了兩下,看著小天晴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吳月娘就還知道自己的計劃差不多成功了,小天晴的喊聲讓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在凳子上重新擺了擺姿勢,把早上精心梳理的頭髮也披散下來,準備用最悲慘的造型迎接西門慶的腳步聲。

從大廳走到吳月娘的房間,不過幾十步,就算是用爬的,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可是吳月娘把脖子從紅綢子打的繩套裏裏外外的鼓弄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套上去。

摘下來。

再套上去。

再摘下來。

吳月娘發現自己的心情好比當年洞房花燭夜,自己蓋著布,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等著西門慶來。

脖子都酸了。

吳月娘乾脆把繩套甩在一邊,自己活動了幾下脖子,這才發現自己因為長時間站在凳子上,腿腳有些酸得發抖。

“這個西門慶,不會是不敢過來了吧?”

吳月娘忍不住想著,從凳子上爬了下來,慢慢走到門口,往大廳那邊張望。

沒有任何西門慶的身影,吳月娘倒是看到了不遠處的書童兒和畫童兒。

每人手裏一條鞭子,書童兒和畫童兒背對著房門的方向,警惕這看著來路。

這個?吳月娘也看糊塗了,回去在凳子上面坐著,自己揉了揉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西門慶這是在弄哪一出。

“這冬梅也該到了吧?都沒有人替我揉腿了!”吳月娘一邊揉著腿,一邊氣惱著。

冬梅搖動著胖胖的身軀跑出了後門,一路向吳府而去,沒注意到在身後的門很快就被關了起來。

吳月娘的哥哥正陪著自己老子吳千戶,在家裏面花園涼亭上下著棋,因為自己妹妹嫁給了西門慶,所以大家都叫他吳大舅。

“父親,西大街的當鋪我已經盤下了。”吳大舅得意洋洋的下了一步:“以後就是我吳家的產業了。”

“還是別太招搖了。”吳千戶五十多歲,頭髮已經發白,聽自己兒子語氣中的得意之情,皺著眉頭下了一步:“在你妹子能把西門家搬空之前,還是不可出格。那個敗家子雖然花天酒地,但如果聽到消息,還是會警覺起來的。”

“哼。”吳大舅冷笑一聲:“西門慶現在就剩下一個生藥鋪的空殼子,如果不是那個傅掌柜得力,早就讓我托人盤下來了。現在西門慶家裡還有多少現錢?兩百貫?最多三百貫。”

吳千戶搖搖頭:“慢慢來,才是上策。月娘嫁過去這些年,還算過得舒心。不可操之過急,以免生出變故來,我聽說西門慶昨天還和朱知縣吃飯來著,萬一朱知縣替他出頭...”

“那個朱知縣?”吳大舅笑道:“隨便丟個一百貫過去,就高興死他。比誰撈的都兇,還管西門慶這破事?只要上供的錢不少,那個老傢伙才不在乎呢。”

“走一步看三步啊。”吳千戶放下一子,把自己兒子的一條大龍的氣眼給堵上了。

“這個...”吳大舅頓時傻眼了。

“老爺...不好了!”這時冬梅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院子,遠遠的就大聲喊著。

正舒展著眉頭的吳千戶抬起頭來呵斥道:“有事說事,你怎麼回來了!”

冬梅一步一喘的走到亭子前面:“老爺...小姐她...上吊了!”

“什麼!是不是那西門慶逼的?”吳大舅頓時跳了起來,拔腿就要往亭子外面走:“不行,我得救我妹妹去!”

吳千戶皺了皺眉頭,手往下壓了壓:“慢著!讓冬梅把話說完,別激動!”又看了看冬梅:“你這冬梅也是,把話說清楚了!”

冬梅說了半天,這才顛三倒四的把前因後果都講了出來,吳千戶哈哈大笑道:“月娘果然是我的好閨女!這回西門慶要被月娘管的死死的了。”

“兒子!叫上幾個家丁,咱們去西門家鬧個天翻地覆再說!”

“好!”吳大舅興奮的搓了搓手:“早就看西門慶那小子不爽,既然弄出逼老婆上吊這種事情,這回正好可以藉機狠狠打幾下!叫他知道我們老吳家的厲害!”

不一會兒功夫,吳千戶打頭,後面跟著吳大舅、冬梅,還有拿著棍棒的七八個家丁,一窩蜂的就往西門慶家方向快步走著。

這幅殺氣騰騰的架勢,讓大街上的路人紛紛側目,躲著讓著,生怕給自己打了。

“哥哥,你說這是哪個府上的,看架勢要去哪兒打架啊?”

“哎,那前面的不就是吳千戶嗎?後面的就是他兒子,這父子倆都不是好貨。”

“別說了,趕緊躲躲吧,一會兒給你打了也是白打。”

這一支隊伍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呼呼喝喝,踢踢踏踏,揚起許多灰塵來,耀武揚威的穿街而過,片刻功夫已經到了西門府前。

“嗯?”吳千戶把手一舉,示意隊伍先停下來,指了指前面的大門:“我說兒子,那門口晃悠的人影看起來怎麼有點熟悉呢?”

“父親,讓我看看。”吳大舅上前看了看:“這不是牛都頭嗎?他怎麼在這兒,還有兩個衙役,這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官府上門了?我去打個招呼,問問看什麼事情。”吳千戶瞇著眼說道。

牛都頭抱著胳膊,在門口帶著兩個衙役正晃著膀子,就看著街那邊呼啦啦來了一支隊伍,看了看,認識,吳千戶和他兒子。

“哎呀呀,這不是牛都頭嗎?”吳千戶抱拳上前,主動打著招呼:“來這兒公幹來了?”

“你誰啊?”牛都頭瞟了一眼吳千戶,直接昂著頭翻起了白眼:“本都頭奉命看守此處,閒人免進。”

“你們這些人是幹啥的?趕緊走趕緊走!”

“牛都頭,我是吳千戶啊。”吳千戶腆著臉笑道:“去年和朱知縣吃飯的時候,還和你喝過兩杯呢?”

“是嗎?”牛都頭放下胳膊,一臉正經的打量著吳千戶:“想不起來了!”

“什麼!”一旁的吳大舅把哨棍舉了起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來老高:“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都頭,不識抬舉!”

“唔?”牛都頭不為所動,只是把手搭在腰間刀柄上:“你是哪兒的鳥人?敢和老子這麼說話?”

“有種往老子頭上打。”牛都頭冷笑道:“看是老子的刀快,還是你的破棍子快!”

“誤會!”吳千戶趕緊把高舉的哨棍按了下去,把身子插到兩個人中間:“都是誤會!牛都頭,我是來找我女婿談事情的,還請行個方便。”

牛都頭哈哈笑道:“你當老子這雙眼睛是擺設不成,你們一個個手持兵器,這是談事情的,還是來打架的?”

“告訴你,姓吳的!老子不知道你女婿是誰...”牛都頭挑起大拇指,往後面比劃著:“不過這是本縣新上任的縣尉大人府邸,誰敢亂闖?”

“什麼?縣尉?”吳家父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11
第二十二章 刷鍋水 五千貫

這花天酒地,整天無所事事的家伙什麼時候當上了縣尉了?

看著虎視眈眈的牛都頭,還有後面抱著水火棍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兩個衙役,吳千戶只好先帶著隊伍偃旗歇鼓,先撤退到了街頭。一路的氣焰囂張,頓時蕩然無存。

“老爺,這可怎麼辦?”冬梅急得都哭了出來:“小姐在裏面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出事沒有,會不會叫西門慶給害了?”

“爹,咱們七八條哨棍,還怕那兩三個鳥人?”吳大舅到現在也不服氣自己父親吳千戶的舉動:“惹得我不爽,把縣衙都給砸了!”

“放屁!”吳千戶一時火起,直接給自己兒子來了個大耳光。

“你小子就圖個嘴快,一點城府都沒有。那縣尉的位子空了多長時間,那朱知縣雖然貪財,但也不是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為了你能當這個縣尉,托人給朱知縣送過幾回禮?”

吳大舅雖然快三十歲了,還是一下子被打蒙了,一手捂著腮幫子:“爹,那你說咋辦?”

吳千戶把擦著眼淚的冬梅拉到身邊:“別哭了!這宅子還有啥隱秘點的小門角門啥的嗎?”

“有個小門,是送米送菜的,挨著廚房。”冬梅擦了擦眼淚。

“好!”吳千戶瞇著眼看了看大門口,壓低了聲音說道:“冬梅你前頭帶路!”

這一支隊伍鬼鬼祟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往西門慶宅子西邊去了。

“頭,你看這幫傢伙往那邊去了。”其中一個衙役看到這一幕,提醒牛都頭道:“咱管不管?”

“不管!”牛都頭抱著胳膊往門上一靠:“縣尉讓我們看大門,我們就看大門。剩下的事情輪不到我們管。”

“今天多好的天氣啊,太陽曬在身上懶洋洋的,靠著瞇一覺吧,省得去巡街了。”

“不愧是頭!”

“英明!”

讓吳千戶和吳大舅沒有想到的是,小門也關的緊緊的,吳大舅試著推了推,裏面給閂上了。

吳千戶示意自己兒子起開,自己瞇著眼扒在門縫上聽了聽,伸手招呼冬梅道:“裏面就是廚房,有人在走動。冬梅,你來叫門!”

“你們兩個,門一開就衝進去把好門!”吳大舅也安排了兩個家丁等門一開,就隨時行動。

冬梅定了定神,伸出一只胖手就開始拍門,邊拍邊喊道:“我是冬梅啊,裏面給開開門!開開門!”

裏面走動的聲音忽然消失了,似乎冬梅這一拍,用上了定身法似的。

緊接著,腳步聲很急的,往遠處去了。

冬梅雖然失望,但看著旁邊的吳千戶和吳大舅,只好繼續拍著門:“開門啊!我是冬梅...”

冬梅嗓子就快喊破了,也沒有什麼動靜,吳千戶看了看門,雖然只是一道小門,但至少也有兩個巴掌厚,靠撞是沒戲的。

正在這時突然間就聽到裏面有人喊著:“這邊,這邊,快點!”

冬梅還以為有人聽到自己,過來開門,停了下來,欣喜的等著,沒想到墻頭卻架起了一付梯子,有人爬了上來。

吳千戶迎著陽光看去,只是一個面生得很的家丁,探了個頭看了看自己這伙人,又下去了。

“你倒是繼續拍啊...”吳大舅這句話還沒說完,那家丁又重新爬了上來,這回乾脆露了半個身子出來。

“我說外面的,都是幹啥的?”

吳千戶手搭涼棚看了看:“快下去給我們開門,我是你家老爺的丈人...”

這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家丁吃力的提著一個水桶,裏面不知道裝著什麼:“我管你這廝是誰,吃傢伙吧!”

水桶靠著墻頭,桶底朝上直接就是一倒!

“不好!”吳千戶趕緊往後一躲,把兩個家丁當成盾牌,而吳大舅和冬梅兩個人都正好抬著腦袋張著嘴,給不明液體灌了一嗓子。

而整支隊伍直接被這桶水給沖散了,好一點的淋濕了點,像吳大舅和冬梅這種站得比較近的,直接就成了落湯雞。

“你大爺的,這什麼東西!”吳大舅條件反射的一閉嘴,趕緊就到一邊吐去了:“這什麼味道!”

冬梅乾脆原地蹲下,吐了一地。

“幾位,刷鍋水好喝嗎?”那家丁嘿嘿笑了兩下:“再來幾桶怎麼樣?”

我去!

吳千戶這支隊伍聽這話趕緊躲的遠遠的,哪兒敢再過來啊。

“小姐啊...”冬梅猛然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冬梅不該離開你啊...哇...”

得,又吐上了。

吳月娘已經是疲憊不堪,坐在凳子上歇著,心裏面七上八下,不知道西門慶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的時候,門外書童兒猛然大聲道:“老爺!你來了!”

什麼?吳月娘趕緊嗖的一下以最快速度上了凳子站好,剛把繩套往脖子上一擱,就看著西門慶笑嘻嘻的站到了門口。

讓她怒火中燒的是,西門慶還牽著雪兒的小手,一刻不肯放下,雪兒的臉倒是紅紅的不好意思。

“這個小賤人怎麼也來了?”吳月娘憤憤的想著,但現在既然正主來了,自己這上吊的戲碼還得繼續下去。

“我不想活啦啦啦...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啊啊...”吳月娘眼睛一閉,故意拖長的哭腔,弄著挺凄慘的,可在西門慶耳朵裏面聽起來,似乎像是青衣在舞臺上唱戲。

“好!”西門慶喝了聲彩:“唱得好,老爺有賞!”

吳月娘強忍著怒火,睜開眼看看,這廝還真的從腰間摸出三五枚銅錢,沖著自己丟了過來。

“來唱個西江月吧!”

一旁雪兒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西門慶:“老爺,大娘這是要尋短見呢,老爺怎麼能這樣?”

西門慶滿臉是喜悅的笑容,伸手指著吳月娘對雪兒道:“尋短見?雪兒你還不知道這裏面的路子。”

“一哭二鬧三上吊。”西門慶收了笑臉正色道:“這都一頓飯功夫了,這凳子都還沒踢掉,這也叫上吊嗎?”

“好歹買點力氣,把繩套弄緊點。”西門慶反過來指導起吳月娘:“憋口氣把臉漲的紅紅的,看起來才像啊!”

吳月娘這回臉確實是紅紅的,但那是氣到了極點才滿臉通紅。

“你要死趕緊死!”西門慶喝道:“等你死了,俺和雪兒能搬過來住這大屋子!”

“什麼?”吳月娘聽這話連上吊也不搞了,直接脖子往後一縮,從凳子上蹦了下來,以她身上穿的裙子來說,還挺不容易的,落地一個不穩直接摔了一跤。

“啊呀!”雪兒掙脫了西門慶,上去就要把吳月娘攙起來,沒想到吳月娘披頭散髮,直接一個巴掌就拍了過來:“我要你個小賤人扶什麼扶!”

雪兒身子往後一縮,直接抽身回西門慶身邊去了;吳月娘打了個空,一骨碌爬了起來,冷眼看著西門慶和雪兒依偎在一起的身子,兩只眼睛里都是妒火:“好一個小賤人!好一個西門慶!當著老娘的面勾勾搭搭!”

“放肆!”西門慶臉色一變,把雪兒的手攥的緊緊的:“雪兒是俺新納的小妾,你再一口一個小賤人,別怪我不客氣了!”雪兒小手有些出汗,也緊緊的攥住西門慶的手,這男人,自己要依靠一輩子的。

“小賤人!”吳月娘不依不饒,兩只眼睛都冒出火來:“小賤人小賤人!”“嘿嘿,你嘴倒硬,就像煮熟的鴨子,嘴還是硬梆梆的。”西門慶冷笑兩聲:“正好今天給你算算總帳!”

西門慶一招手,後面兩個家丁把一個男子丟了進來,赤裸的上身滿是鞭痕,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喘氣不已。

“算盤李?”吳月娘這才看出來那條死魚是算盤李,臉色頓時由紅變白,滿腔的怒火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西門慶冷笑兩聲:“不過三五下,這算盤李把你們瞞著我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了。”

“五千貫啊五千貫。”西門慶通痛心的揮舞著一個巴掌:“我西門家雖然家大業大,也經不起你這般的折騰啊...”

“你以為都把錢偷偷貼補回娘家了,老子會不知道?”西門慶裝模作樣的仰天長嘆:“人心散了啊...”

吳月娘此刻有如五雷轟頂一般,呆呆的站立在一旁,渾身不聽指揮的顫抖起來,這個家本以為是自己隻手遮天,等搬空了西門家的老底子,直接就可以在門口掛一個吳府的牌子,然後把西門慶一腳踢出門外去。

讓吳月娘沒有想到的是,不過這一兩天功夫,西門慶就鹹魚翻身,從生藥鋪到算盤李,再查到自己頭上,而且保命的絕招也一點沒有起作用,反而讓西門慶狠狠的嘲笑了自己。

而且還是當著那個小賤人的面!

對了,冬梅已經出去了,馬上就可以把自己父親和哥哥帶過來!自己還在怕什麼?讓那個小賤人看見了,豈不是要嘲笑自己?

吳月娘想到這希望,身子逐漸不再發抖,猛然抬起頭,狠狠的盯住西門慶,咬著牙道:“你也別太得意,老娘已經讓冬梅回家叫人過來,馬上,馬上你這個宅子,連同你和你的小賤人,都要砸個粉碎!”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18
第二十三章 七休書

“唔?”西門慶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月娘,伸出一個拳頭,接著把手指一個個的攤開,給她講了講現在的形勢。

“冬梅?不錯,她是跑出去了,不過現在所有大小門戶都關上了,她是出的去就回不來了。你沒算算時間么?”

“你還不知道,俺剛才派管家給知縣大人送去三百貫,哦,這個要謝謝算盤李,這三百貫是他辛苦攢出來的。現在老爺我是本縣的縣尉,大門口有牛都頭帶衙役把守著。”

“不錯,你老子和哥哥都過來了,還帶了一票人馬,不過在大門口被牛都頭擋住了。”

“冬梅帶著他們去了小門,嗯,剛才的最新消息是,你兄弟和冬梅喝了刷鍋水。”

西門慶講完嘆了口氣,“慈祥”的看著吳月娘,似乎老師看著不學無術的學生,恨不得耳提面命。

“什么!”吳月娘的震驚絲毫不小于方才,沒想到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而自己的希望之火,被西門慶無情的吹滅了。

“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從這兒出去啊。”吳月娘一顆心沉入了無底深淵,悲哀的想著:“剛才怎么忘記交代冬梅這廝當上縣尉的事情了。”

“什么時候才能進去啊。”西門府外,狼狽不堪的一票人三三五五,有站著的,有坐著的,中間蹲著吳千戶,陰沉著臉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吳大舅和冬梅苦著臉蹲在一旁,互相聞著滿頭滿身的刷鍋水味道。

“你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西門慶微微一笑:“不過等一會兒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吳月娘盯著西門慶的嘴巴一動一動,突然問道:“你什么意思?”

“老爺我的意思就是...”西門慶故意頓了一頓,似乎在享受吳月娘精彩的臉色:“俺要休了你。”

吳月娘聽到這話反而松了口氣,反正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西門達辛苦一輩子攢下的家底已經被自己弄出去有九成,雖然被休掉,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但吳月娘也已經不會再在乎了。

本來自己在西門家,就和守活寡沒什么分別,除了洞房花燭夜,西門慶乘著酒興鼓弄了兩把,剩下的日子里,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去卓丟兒那里過夜。

吳月娘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可以數清楚自己和西門慶同房的數次。

也許,離開了這個男人,自己反而會開心起來。

看著臉色放松的吳月娘,西門慶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單單休了吳月娘就夠了么?西門慶可不這么想。

“好好呆著吧,別再玩上吊的游戲了。”西門慶淡淡的說道:“老爺我去寫休書了。”

“你們兩個,把這個家伙丟到柴房看著,別讓他死了就行。”西門慶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算盤李:“唉,還得找個賬房先生,頭疼啊...”

看著西門慶和雪兒互相依偎著走出屋子,吳月娘的心早已麻木不堪,連憤怒或者嫉妒的感覺都沒有了。

“就讓這一切早點結束吧。”

“老爺。”雪兒低聲問道:“大娘在府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要不要多考慮考慮?”

西門慶溫柔的一笑:“她是很辛苦,她弄走了老爺我的五千貫。”

“你放心,老爺自有安排,那五千貫老爺我要讓吳家一貫一貫的都吐出來,直到最后一文。”

雪兒低頭想了想,不再說話了。

西門慶滿意的笑笑,兩人來到書房,西門慶吩咐一聲,書童兒打開宣紙,拿紙鎮四邊壓好;書童兒拿過端硯,取了塊徽墨,雪兒笑著接了過去:“讓奴家親自替老爺磨墨吧。”

看著雪兒小手握著那方粗粗的徽墨,在端硯里畫著圈,西門慶不由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情景,一時有些看得呆了。

這雪兒還沒完全長開,就已經有七八分光景,惹人憐憫啊。要是帶著雪兒能回到自己那個年代,嘖嘖嘖。

“老爺,墨已經磨好了。”雪兒輕聲提醒著西門慶。

“哦,好好!”西門慶從思緒中醒來,到架子上取過一只湖筆,舔足了墨,筆走龍蛇,頓時寫就一份休書。

看著歪歪扭扭,自成一家的字體,西門慶滿意的點點頭:“寫得很好么,幾乎是我寫的最好的一次。”

一旁的書童兒一直看著,有一股想要吐槽的念頭強烈的要脫口而出:“這字寫成這樣,也算是奇葩了。”

也難怪,西門慶本來就是不學無術,小時候沒好好練過,而自己來的那個年代,早就沒有人練習毛筆字了。

雪兒也湊過去,皺著眉頭強忍著嘔吐的感覺看了兩行,就不忍再看。

“這等墨寶,天下僅有啊。”西門慶得意洋洋的自己夸自己:“以后等老爺有名了...這種字體就叫吹雪體!要和蘇黃米蔡四大名家并列!蘇黃米蔡吹雪!”

這回就連沒過來看的畫童兒也有些受不了,躲一邊吐去了。

字雖然不怎么樣,但西門慶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因為這一封休書而震驚文壇,名揚天下,當人們談論起這封休書的時候,都尊稱為“吹雪七休書”。

“吳月娘,因以下之原因,有夫西門慶,情愿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后無憑,自愿立此文約為照。”

“不尊婦道,咆哮其夫,休!”

“無端哭鬧,亂夫之心,休!”

“無端嫉妒,與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挾,休!”

“把持財物,反貼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嗯,其實最后一條,西門慶完全是拿來充數的,反正在這個年代,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休妻理由。

西門慶自己看了兩遍,擲筆大笑道:“字好,文筆更好!”

雪兒閉上眼睛拿起宣紙把墨吹干,摸索著疊了疊,這才張開眼睛松了口氣:“老爺,那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怎么做?”西門慶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把玩著那塊羊脂玉佩:“接下來,就是要把這件事情搞大。”

接著,西門慶就叫人把吳月娘從房間里面提溜出來,找兩個丫鬟陪著,西門慶在前面走著,往大門而去。

牛都頭正依著大門瞇覺,沒想到背后大門突然一開,險些沒摔進去:“什么鳥人,開門也不言語一聲!”

牛都頭轉過身去,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西門慶:“原來是縣尉大人,小人口快,還望縣尉大人原諒。”

“沒事沒事。”西門慶現在心情極好:“沒想到牛都頭在門口睡覺。怎么樣,辛苦不辛苦?”

嘴里面說著,西門慶已經拿了一貫錢塞了過去:“俺今天剛剛上任,這個就算是見面禮吧。兄弟們幫俺站了半天崗,拿去喝點茶吧。”

牛都頭眼前一亮,不顧旁邊兩個衙役垂涎三尺,直接把錢揣進袖子里:“啊呀我的縣尉大人,太客氣了!這點小事怕啥的,大人還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

“好說。你去幫忙把吳千戶那邊叫過來吧。”

沒到三分鐘,吳千戶和吳大舅就帶著冬梅和那票人出現在了大門口。

“這,怎么回事?”西門慶看著衣服還沒靠干的吳大舅,捏著鼻子說道:“這誰這么大膽,澆的刷鍋水啊?還挺味。”

“你這廝!”吳大舅一蹦起來老高,提著哨棒就要上。

“嗯?”自己頂頭上司就在眼前,牛都頭表現得足足的,干脆直接拽出了腰刀,把西門慶擋在了身后,用刀一指吳大舅:“你這廝,想要干什么?”

兩個衙役也裝腔作勢的提了水火棍分站西門慶兩邊,做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架勢。

這種感覺,就是好!

“西門慶,你想干什么?”雖然一把拽住沖動的吳大舅,吳千戶也有些按捺不住,大聲喝道:“我女兒呢?”

“你女兒?”西門慶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撥開身前擋著的牛都頭:“你女兒好好的,喊什么?”

“吳月娘,出來吧。”

隨著西門慶一聲吩咐,兩個丫鬟把吳月娘帶了出來。

見自己女兒一付呆滯的表情,吳千戶有些心疼,喝道:“西門慶,你把我女兒怎么樣了?”

“要叫縣尉大人!”牛都頭勃然大怒,就要提刀上前。

“沒事沒事。”西門慶打著哈哈,上前把休書遞給了吳千戶:“叫什么無所謂。這里有一封休書,吳老頭你收好了。”

兩個丫鬟也把吳月娘交給了冬梅。

“這什么鳥字!”吳千戶打開休書看了兩眼,差點沒吐了。

“能看懂嗎?能看懂就好。”西門慶懶洋洋的宣布道:“從今往后,俺和吳月娘就再也沒有夫妻關系了。”

“作為本縣新上任的縣尉,俺還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那就是一樁侵占財產的案件。”

“吳老頭,你聽好了。你讓吳月娘臥底,偷偷侵占俺西門家萬貫家財的事實,已經讓本縣尉知曉了。”

“作為新上任接受的第一件案子,從朱知縣開始,到本縣尉,都無比的重視。”

“所以說,吳老頭,明天上午記得到衙門來一趟,不然的話,牛都頭會拿著逮捕令親自上門去請。”

“聽明白沒有?”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29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20
第二十四章 先送三千貫

吳千戶看著這個自己的前女婿一口一個“吳老頭”叫著,再看著表情呆滯的自己女兒,一種恨不能將西門慶一拳打倒在地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吳千戶的拳頭從放松到握緊,再到放松,吳千戶還是沒有破罐子破摔的覺悟。眼前的這個西門慶,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叫吳千戶實在看不透。

“什么萬貫!明明只有五...”吳大舅腦筋一時沒轉過來,險些脫口而出,吳千戶反應迅速的直接扭頭給了吳大舅一個大嘴巴子。

“胡說什么呢?”吳千戶瞪著眼睛大聲呵斥自己兒子:“明明是西門慶仗勢欺人,驅趕良妻,哪有什么財產侵占的事!”

西門慶面帶微笑,看著吳千戶這一幕,絲毫沒有出口反駁的意愿。自己是清河縣公安局局長,定什么罪名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這個吳老頭,定然是要在底下搞點小動作的。

吳千戶抽完了自己兒子,轉回身子正義凜然的向牛都頭拱拱手:“牛都頭,犬子口無遮攔,還請見諒!老夫只求牛都頭今日做個見證,明日公堂上能秉公直言。老夫感激不盡!”

“嗯?”牛都頭身子往邊上偏了偏,根本沒搭理吳千戶這岔,反而抬起頭,觀察晴朗的天空來,等吳千戶這番話說完,才裝聾作啞道:“我讀書少,聽不懂你這老頭的話。有啥事情,明天公堂之上只管講出來,自然有知縣大人秉公處理。我一個小小的都頭,管不了這些。”

吳千戶見牛都頭這種反應,皺了皺眉頭,拉著自己女兒,帶著一票人馬遠遠的去了。

“吳老頭,明天記得去衙門...不要睡個覺就忘記了!另外把錢準備好!”

“一!萬!貫!”西門慶在背后好意的大聲提醒著吳千戶。

吳千戶氣得發抖,也無可奈何,一票人灰溜溜地去了,來前的氣勢已經化成了無言的失落。

本來帶人過來是給自己女兒撐腰,沒想到反而被西門慶狠狠的算計了一把,叫吳千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等這支哀兵轉過街頭,吳千戶和自己兒子商量:“這回西門慶來者不善,手里面又有算盤李做證,咱們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去找姓朱的來壓西門慶那廝了。”

吳大舅兩頰都是火辣辣的,想起西門慶恨得牙根都癢癢:“爹,如今之計也只好破財免災。你說西門慶那種貨色,怎么就被朱知縣看上了呢?”

吳千戶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嘆口氣道:“我托師爺在那姓朱的面前不知道提過多少回,姓朱的始終沒點頭,你這幅德行,別人沒看上啊。”

“你妹妹雖然是女身,也比你強上太多,本來把西門家控制的死死的,沒想到這次大意了,西門慶那廝根本不在乎...”

吳月娘這回才仿佛回過神來,咬著牙跺著腳:“這西門慶要把我們吳家逼的家破人亡,才肯罷休。明明也就是五六千貫,這廝直接一張口,提到了一萬貫。這錢給他不如都給了朱知縣!”

“爹爹,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咱們能想到找姓朱的,西門慶未必不會。你要盡快通過關系找姓朱的,把錢花出去!”

“沒錯!”吳千戶眼前一亮:“不愧是我的好女兒。兒子,你先帶人回去,我這就去找師爺,通過他的關系和姓朱的說上話。”

“老子這回拼了!要花上一千貫,把西門慶壓得抬不起頭來!”吳千戶雙拳不由握緊:“兒子,到時候說不定姓朱的能把這縣尉的位子弄給你。”

吳大舅被他爹這么一說,頓時看到了自己無比光明的前途!

正在吳千戶摩拳擦掌,準備用糖衣炮彈讓朱知縣為自己所用的時候,西門慶早就先前一步,吳千戶一走,西門慶就叫小天晴備馬,去縣衙找朱知縣去了。

“原來是新縣尉大人來了!”師爺臉上簡直能笑出一朵花來,把西門慶讓到縣衙后院:“知縣大人正在書房呢。”

西門慶點點頭,直接遞過去一張交子,這是方才從吳月娘房間中搜出來的,師爺一邊笑著推辭,一邊直接塞進袖子里面去了。

等西門慶進了書房,師爺偷偷背著人拿出來那張交子一看,頓時被西門慶的大手筆鎮住了:五十貫!

就著清河縣,朱知縣快把地皮刮去了一層,一年也不過千余貫,西門慶雖然手一張,就是五十貫的交子飛到自己袖子里面。

這種氣魄,絕對是做大事的人啊!

師爺不知怎么的,突然對西門慶敬佩有加,也第一次覺得,朱知縣的眼光一點也沒有錯。比起吳千戶家的那個貨,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算是吳千戶,也不過三貫五貫的賄賂自己,本來自己還很相當的感激,冒著觸怒知縣大人的危險三番五次的提起吳大舅那廝,不過今天看來,這姓吳的實在太小氣了些。

師爺歲數不小了,也沒希望進入官場,但這五十貫,能讓師爺在百花樓活得有些人樣,能瀟灑上幾回。

想到這兒,師爺也往書房去了,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自己要幫襯這西門慶說話不是?

“我說西門賢弟啊,怎么剛才沒過來,現在倒是有空過來了?”朱知縣笑瞇瞇的,看著對面坐著的西門慶。

“剛才家里面有事情,實在抽不開身啊。”西門慶把玩著羊脂玉佩,臉上帶著不可捉摸的笑容:“這回全都弄利索了,趕緊過來拜見大人吶。”

“全都利索了?”朱知縣依舊笑瞇瞇的,用欣賞的眼神看著西門慶:“雖然你已經把吳月娘趕出門去,但怎么對付吳千戶,賢弟想好了沒有?”

“知縣大人消息靈通,小生佩服萬分。”西門慶停了下來,一本正經的道:“那吳千戶唆使女兒暗中侵占我西門家的財產,實在是可惡。方才核算,足有萬貫之多!”

“什么?”朱知縣吃驚不小:“如果真有這么多,這樁案子可算得上是本縣第一大案,須得細細查之。”

“算盤李給吳月娘做空帳,把錢倒騰到他們吳家去了。”西門慶點頭道:“小生手里面人證、物證俱全,已經做成鐵證,不怕吳千戶不服,只怕吳家賴賬,不肯還。”

“既然證據確鑿,本縣自然秉公辦理。”朱知縣身子往后一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賢弟放心,有本縣做主,不怕吳千戶不認賬。”

“小生這個縣尉的位子也是大人給的,還如此幫忙,小生實在感激不盡。”西門慶先是感謝了一句,緊接著直接開出了價碼。

“如果吳千戶歸還小生萬貫家財,小生愿意獻出三千貫,以供大人貼補費用。”

“嗯?”朱知縣本來穩穩的靠在椅子背上,聽西門慶這價碼,身子猛地前一傾:“此話當真?”

“比交子還真。”西門慶知道這個價碼在朱知縣心中的分量,微笑著回應道。

“好!很好!”朱知縣直接站起身來,在屋子里面來回走著,用贊賞的眼神看著西門慶:“有你這三千貫,本縣在東京太尉那里,也有說話的份!”

師爺進屋,就見氣氛已經到達了頂點,從知縣大人和西門慶的表情看,似乎已經談攏了...

“師爺來的正好!”西門慶笑道:“那個算盤李做空帳,已經叫俺關在了柴房里面,只等明日過堂。這樣家里面卻是缺了個賬房先生。師爺有沒有熟知的好手,給俺介紹介紹。”

師爺還沒說話,朱知縣倒是開口了:“賢弟為何不早說!我這里正好有個人選,姓蔣單名一個敬字,潭州人氏,此人醉心算術,頗有些名氣,可惜科舉不第,準備回鄉,只因和我在東京一起喝過酒,所以在清河縣逗留幾日。”

“蔣敬!”西門慶問道:“可是外號神算子的?”

神算子蔣敬可以說是水泊梁山集團的財務總監,自己那點帳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不是他!”朱知縣倒是有些驚訝:“沒曾想西門賢弟在本縣居住,也曾聽過此人姓名!”

“和潭州有些藥材生意往來,有一次無意中聽到而已。”西門慶順口胡謅了一番:“此人如愿意屈居來我府上做賬房先生,豈非快事?”

朱知縣見西門慶如此說法,讓師爺直接找來神算子蔣敬,和西門慶見上一見,少時蔣敬欣然來到,沖朱知縣行了一禮:“哥哥叫我,有何事情?”

“來來來!”朱知縣把西門慶介紹了一通:“此乃本縣開著生藥鋪的西門大官人,也是縣尉,家里面正缺個賬房先生。蔣賢弟回鄉,左右不過是務農,或者教書,不若...”

朱知縣話還沒講完,西門慶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握著蔣敬的雙手:“久聞神算子大名!怎可當一賬房先生?大人的兄弟,就是俺的兄弟!”

還沒搞清楚情況的蔣敬頓時一頭霧水,只好先說句客氣話:“啊,那敢情好啊...”

“薪水方面完全沒有問題。”西門慶春風得意的笑道:“按財務總監的標準給。”

“什么是財務總監?”蔣敬完全蒙圈了。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28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21
第二十五章 雞兔同籠

蔣敬第一次和西門慶見面,就被西門慶甩出的新鮮名詞砸了個蒙圈,而朱知縣和師爺早就是有經驗,并不太驚訝,朱知縣還頗感興趣的坐直了身子,等待西門慶解釋“財務總監”這個名詞的意思。

又一次不小心說漏嘴的西門慶面皮比城墻還厚,還好這個財務總監相當好解釋:“財務其實就是和各種錢啦,貨物有關的事務;總監么,就是在財務方面最高級別的人員。”

“如果蔣先生有意,現在是我西門家的賬房先生,也就是財務總監。”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朱知縣和師爺聽了解釋,連連點頭。

神算子蔣敬聽了這個解釋和西門慶的邀請,似乎并沒有太感興趣,反而拱了拱手:“這位西門大官人初次見蔣敬,就邀請某家做這財務總監...”

蔣敬似乎對“財務總監”這個名詞覺得很別扭,明顯頓了一頓才接著說道:“某家感激不盡。然則某家科舉不第,已對仕途是心灰意冷,家中倒還有幾畝薄田,某家現在只想回鄉務農,專心算術,大官人切勿再言此時。”

“蔣賢弟,你這是?”朱知縣忍不住插嘴道。

“嗯?”西門慶沒想到自己作為一個穿越人物,雖然沒有虎軀一震,但至少收個把人還是妥妥的,但眼前這個神算子蔣敬卻干脆直接拒絕了自己。

“小生盛意拳拳,但蔣先生不感興趣,小生也不好強求。”西門慶想了想道:“但天下萬事,無非是一盤生意。蔣先生可以說說需要什么樣的條件才可以答應小生的邀請么?”

“西門賢弟說的很好。”朱知縣明顯非常贊成這種說法:“天下人熙熙攘攘,無非為名為利,蔣賢弟可考慮一二。”

神算子蔣敬聽到“為名為利”四字,臉上明顯露出有些厭惡的表情,自己醉心算術,不可自拔,對名利二字早就淡泊于心;但自己和朱知縣交情非淺,倒也不好直接拒絕,既然這位西門大官人讓自己開出條件,自己倒也正好可借機會為難一下,乘機脫身,早日回鄉才是上策。

想到這兒,神算子蔣敬面容如常,稍微想了想,就有了腹案:“既然哥哥這等說,兄弟這邊有一道算術題...”

“算術題!”朱知縣倒吸一口涼氣,知道西門慶十有八九沒法請到自己這兄弟了:“蔣賢弟,你鉆研算術十余年,這算術題可要弄個簡單的,不要為難我西門賢弟啊。”

師爺聽到這里,也不免為西門慶感到為難,但看看西門慶的臉色,反倒是不急不躁,讓師爺大為驚訝。

莫非西門慶除了精通詩文,連算術也精通不成?要是這么說,這西門慶豈不是比蔣敬還要牛上幾分?也就是說西門慶這些年都是深藏不露,隱而不發?

師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敢繼續想下去,此時西門慶開口道:“蔣先生只管出題便是,若是小生無法答出來,自然不會再提此事。”

“好!”神算子蔣敬只要提到算術,立即是精神一振,連眼神也變得火熱起來:“大官人并非算術中人,某家出一道簡單些的題目,還希望大官人能信守承諾!”

“蔣先生,小生洗耳恭聽。”西門慶架勢擺得足足的,微笑著等待蔣敬出題。

笑話,自己小學中學高中的數學都是高分的,就連面對高數這種大殺器自己也是信心滿滿,自己要丟出兩個高數公式,只怕神算子蔣敬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領悟出來。

“這題目是幾百年前的《孫子算經》上面的,也算是個經典題目,也是個有趣的題目。”神算子蔣敬笑道:“大官人可要仔細聽好了。”

“沒問題,只要蔣先生講慢點就行。”西門慶點頭道。

其實對于這種中國的老算術題,關鍵不在于如何解出來,而是在于能理解題目。這一點相當于奧數第一名的中國學生拿到一份美國高中數學卷子,如果能看不懂那些個英語,也只好交個白卷。

“好!”神算子蔣敬這些年把《孫子算法》翻了個爛,題目是脫口就來:“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妥妥的。

這段古文相當直白,雉兔同籠,就是雞兔同籠啊。

這種在自己那個年代都快變成爛大街的題目,絲毫沒有難度啊!

西門慶簡直可以看到神算子蔣敬乖乖的坐在自己賬房里面,敲著算盤寫著賬本的形象。

帶著微笑,西門慶伸出三個指頭:“關于這個題目,小生正好知道三種解法,不知道蔣先生想聽哪一種。”

“什么!”這完全出乎神算子蔣敬的預期,用目光上上下下看著西門慶,接著用狐疑的口氣問道:“此題目雖然不難,但大官人一聽到此題目,就有三種解法?”

“只要大官人能說出其中一種解法,某家就可以答應,做這個賬房先生。”

“這三種解法有的直白,有的無聊。”西門慶大笑道:“既然蔣先生這么說,小生就講一個最有趣的解法。”

“不過在此之前,先問下蔣先生,題目里面的雞和兔子,都是活的吧?雞是公雞還是母雞?”

“呃?”蔣敬沒想到西門慶突然拋出這個問題來,這完全和算術沒有半點關系吧,里面的雞是公雞還是母雞,兔子是死是活,和題目本身沒有任何關系吧?

朱知縣和師爺也表情奇怪的看著西門慶,這種問題完全偏離了題目本身,也不知道西門慶為啥突然有此一問。

“都是活的。要是死的,早就不在籠子里面了。公雞母雞都有。”蔣敬感覺自己回答的也是莫名其妙。

“好!”西門慶笑道:“活的就好。是公雞還是母雞倒是無所謂的。”

本來正兒八經摸著胡子思索著的朱知縣,聽到西門慶這話險些沒把自己胡子給揪斷了,無所謂你問毛啊?

“三十五頭,九十四足。”西門慶接著道:“也就是說兔子和雞一共三十五頭。”

“沒錯。”蔣敬不假思索的說道。

“一只兔子四條腿,一只雞兩條腿,沒問題吧。”

“這個...沒錯!”蔣敬一臉“哥,我給你跪了”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助。

“小生現在咳嗽一聲,讓籠子里面的兔子和公雞母雞個個都抬起一條腿來,那么現在你只能看到五十九條腿,對吧?”

“咦?這是什么解法?”蔣敬完全被西門慶帶到溝里面去了:“九十四減去三十五,是五十九沒錯。”

“小生現在再咳嗽一聲,讓籠子里面的兔子和公雞母雞個個都再抬起一條腿來,那么你現在只看到二十四條腿了吧?”

“這個?”蔣敬縱然是神算子,也被這種解法嚇蒙了:“大官人,雞就兩條腿,要是這樣,雞就全部倒地了?”

“對!你說的太對了!”西門慶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剩下的全是兔子,還是抬起兩條前腿的兔子。”

“呃。”蔣敬感覺大腦都銹住了,西門慶講到這里,蔣敬已經可以感覺到其實這條題目已經被這個西門大官人解開了,不過這種奇怪的解法聽上去完全沒有道理,但又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二十四除以二,那就是十二。”西門慶看著神算子,露出好像偷到了雞的狐貍那種表情:“十二只兔子,那么雞的數量就是二十三只。”

神算子蔣敬此刻也像抬起兩條腿的雞,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師!你是我的老師!”

師爺臉上的表情精彩無比,而朱知縣直接站了一起:“蔣賢弟,你這是?”

蔣敬抬起頭來,用無比崇敬的眼神看著西門慶:“老師,今日學生才知道十余年的苦苦鉆研,竟然是閉門造車!若不是今日見到老師,學生還不知道要迷茫多久!”

西門慶覺得戲差不多了,感覺伸手把神算子扶了起來:“這個蔣先生過謙了,小生一時戲耍,怎可當得蔣先生的老師?”

“老師的見地,已經高出學生無算!”蔣敬完全無視朱知縣的疑問,注意力完全放在西門慶這里:“今日老師這種解法,學生聞所未聞,若非浸淫算術多年,怎有如此妙法?”

“若老師不肯收下學生,只求能常伴老師左右,學生已經十分滿足!”

“這個...”西門慶內心狂汗不已,沒想到這個神算子對算術癡迷到這種程度。不過這個賬房先生,自己算是收下了。

“蔣先生和朱知縣關系匪淺,而小生年紀還比蔣先生小上幾歲。”西門慶真誠的說道:“既然蔣先生有意,可來小生府上當個賬房先生,以后兄弟相稱即可。”

神算子蔣敬欣喜若狂:“這個自然!大官人只要能抽點時間指點迷津,不管是賬房先生還是財務總監,分文不取!”

“哈哈哈!”朱知縣連連點頭:“沒想到西門賢弟對算術一門也如此精通,叫本縣吃驚不已啊。本縣這個兄弟,就算是交給西門賢弟了,本縣也可以時時和蔣兄弟把酒言歡,甚好啊!”

提到喝酒,西門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脫口問道:“不知道豪門樓樓主哪里,有沒有白酒?”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35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22
第二十六章 白酒

“白酒?”朱知縣不無驚訝道:“現世間流行黃酒,白酒算不得上流,莫非西門賢弟獨好白酒?”

“嗯?”西門慶突然有一種感覺,是不是自己提問題的方法不對?

看著西門慶疑惑的表情,朱知縣問道:“怎么?西門賢弟說的不是那種白顏色的米酒嗎?”

全錯了。西門慶這才醒悟過來弄不好這時候白酒還根本沒有出現:“知縣大人,蔣先生,你們都是酒中豪杰,可知天下酒類,共分幾種?”

“哈哈哈。”這個問題正撓到朱知縣的癢處,大笑幾聲道:“西門賢弟若是問別人,可能說不完整,本縣可以說是無酒不歡,市面上的美酒幾乎都有研究。”

“宮里有蒲中酒,因為此酒是蒲州酒匠精心釀造而成,所以有此稱呼;還有蘇合香酒,那是宮內的御用藥酒,每一斗酒里面用蘇合香丸一兩同煮而成。”

“皇親國戚,各位大臣都有自釀的家酒,名目繁多:瓊腴酒、蘭芷酒、玉瀝酒、金波酒、清醇酒,多以酒的口味特色為名。”

“其他的各地名酒像東陽酒、瑞露酒,各有特色,還有水果釀制的美酒,如荔枝酒、黃柑酒。”

朱知縣侃侃而談,不一會兒既有數十種名酒和特色脫口而出,一旁的神算子蔣敬連連點頭,接口道:“蘇大學士有言:安定君王以黃柑釀酒,名之曰洞庭春色。此酒難得。”

“還有葡萄酒,也是難得一試的。”

西門慶沒有想到自己一句問話居然能弄出這些多回應來,但卻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趕緊打斷問道:“清河縣本地可有上好的釀酒師傅?”

朱知縣皺了皺眉頭:“小地方到沒聽說特別有名的,就連豪門樓那些個十年女兒紅也是樓主多年前從東陽精選,長途跋涉運送而來的。”

西門慶苦笑著點點頭,莫非自己還要去東陽(浙江金華)去請釀酒師傅不成?自己本來的打算似乎有些遙遠了。

“本朝不禁釀酒。”朱知縣突然道:“只是酒曲官賣而已,如果西門賢弟有意要釀酒自用或者售賣,可去大名府采購酒曲即可。其實大名府也是有不少好的釀酒師傅的。”

“不用。”神算子蔣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來:“某家來的時候從景陽岡過,陽谷縣在崗下有一小酒館,里面的酒似乎有點意思,入口綿軟,后勁十足,某家一時興起,還和酒館的劉掌柜談論一陣,那劉掌柜說這酒都是自家釀制的,有獨門秘方。”

“三碗不過崗!”西門慶猛然醒悟過來,自己怎么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后,要不是武松把景陽岡的老虎給打死了,這酒店門口指不定還飄著“三碗不過崗”的招牌吧?

“某家也聽過三碗不過崗一說。”蔣敬笑道:“可惜那招牌已經叫劉掌柜收了起來,換上了酒中歲月的招牌。”

朱知縣哈哈大笑起來:“招牌倒是無所謂,本縣因此得一打虎英雄做了都頭,也去除了一大禍害,實在是美事。”

“既然蔣先生對此酒回味無窮,不如擇日陪俺前往那小酒店,看看能不能把這位劉掌柜收歸己用,這樣蔣先生和知縣大人天天都能喝到這種美酒,而清河縣也可多一名產。”西門慶乘熱打鐵。

“好!”朱知縣大笑道:“此乃一大好事也!若是西門賢弟要做這酒的買賣,本縣全力支持,稅收方面也可以減免一些!”

“確實是件好事。”蔣敬連連點頭,似乎對自己去當財務總監這,又有美酒在手,實在是選對了道路。

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大笑起來,接著又開始討論起一些細節問題來。

這時有一衙役報來:“大人,門外有人找師爺,說是師爺的熟人。”

“哦,那你去吧。”朱知縣談興正濃,直接揮揮手,叫師爺出去了。

師爺正狐疑這個時候有什么熟人來找自己,到了后門才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那里等著自己。

“唉啊師爺啊,這次又要麻煩你了。”來人老淚縱橫,險些沒跪倒在師爺面前。

“哦,原來是吳千戶!”師爺看吳千戶的樣子,頓時明白他的來意,并不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你來找我,有何事情?知縣大人在內和客人交談,隨時要喚我過去,不好久留!”

吳千戶聽這話擦了把眼淚,在懷里摸了半天,遞過來一張交子,師爺滿不在乎的拿過來一看,居然是張一百貫的交子,毫不客氣的先揣了起來。管你姓吳還是西門,只要掏錢,自己是照收不誤。

“師爺啊,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這件事情非要你在知縣大人面前說項不可。”

“長話短說!”師爺皺著眉頭打斷了吳千戶:“是不是你侵占西門家財產的事情?”

吳千戶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趕緊反駁道:“事情不是這樣的!西門慶在家里立了個叫雪兒的丫鬟做小妾,就要把我女兒吳月娘趕出門去,好把這雪兒扶成正妻,我吳家什么時候侵占他的財產,反倒是西門慶無緣無故休了我女兒!”

“是嘛?”師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吳千戶:“事情真是這樣的?明天知縣大人可就要審理這件案子,而人家西門慶手里面有算盤李做人證,還有賬本,你怎么說?”

“算盤李被西門慶收買了,滿口胡言亂語,不可采信。”吳千戶辯解道:“再說賬本就在西門慶家放著,做點手腳再容易不過了。”

“哦?”師爺不置可否,示意吳千戶繼續說下去:“你打算怎么弄?”

吳千戶咬了咬牙:“反告西門慶誣告之罪。我這里準備了一千貫,師爺你要是幫我辦成這件事情,其中兩百貫是你的。”

看著吳千戶咬碎鋼牙的樣子,才割肉似的吐出來一千貫,師爺突然覺得眼前這吳千戶很是弱智。明明侵占了西門慶大筆的財產,生死存亡之際,才搞出來個一千貫,連師爺都替知縣大人不值。

師爺輕輕的搖了搖頭,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吳千戶:“一千貫啊,你知不知道西門慶現在還在和知縣大人稱兄道弟,熱切交談。”

“一千五百貫!”吳千戶看出苗頭不對,趕緊抬高價碼:“五百貫給你!”

師爺對這個價碼呲之以鼻,繼續提醒吳千戶:“你知不知道西門慶一口答應知縣大人,愿意捐獻多少錢?”

“多少?”

“三千貫!!!”

“什么!”吳千戶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么可能,要知道現在西門慶把房子賣了也湊不出三千貫來。”

“哦?”師爺笑瞇瞇的問道:“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吳千戶幾乎要說漏了嘴,趕緊把真話咽了下去:“那是因為西門慶那個生藥鋪虧損的厲害!”

“吳千戶啊吳千戶...”師爺連連搖頭:“你覺得這種可笑的理由知縣會認可么?”

接下來,師爺直接抽身就走,根本不理會站在那里啞口無言的吳千戶。

吳千戶在他眼里,已經是過去式了。只要明天一過堂,吳千戶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了一萬貫賠給西門慶,而這里面有三千貫是知縣大人的。

“師爺請教我!”撲通一聲,吳千戶這回是真的跪倒在地,拉了師爺的袖子苦苦哀求:“若此次得過,吳府上下感激不盡,給師爺立長生牌位!”

“人證物證。”師爺抖了抖衣袖,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吳千戶,我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吳千戶身體一震,似乎明白了師爺的意思,一骨碌直接站起身來,匆匆忙忙的回去準備了。

他哪里知道,師爺在他離開之后的第一時間,就把同樣的話告訴了西門慶。

“師爺,俺多謝了!”西門慶一挑大拇指:“這回吳千戶只要敢來,只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西門慶是帶著神算子蔣敬滿意而歸的,而交給神算子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從賬本里面把吳家侵占一萬貫的事情坐實。

因為西門慶很肯定,其實從賬本里面,只能找到最多五千貫的證據。

不過知縣都是站在自己一邊的,自己何須害怕?沒有證據,咱們就添上幾筆就是了。還怕搞不死姓吳的?

這一萬貫也是西門慶從多個方面估計出來的吳家現有資產,看吳千戶的反應,西門慶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一萬貫正好能把吳家搞成破產。

雖然這里面有三千貫是要丟給朱知縣的,但西門慶還是可以收回被黑的五千多貫,另外把吳家的兩千貫從骨頭上刮下來。

至于師爺的提醒,西門慶迅速安排妥當,只等吳千戶上鉤了。

如果吳千戶不打主意還好,如果找人來干掉算盤李或者是銷毀賬本,吳千戶只怕死的更快。這種事情如果公開審理,就會讓所有人站在西門慶這邊,尤其是清河縣的百姓。

如果你吳千戶沒有問題,干嘛要偷偷摸摸來銷毀證據?那正好說明你心中有鬼。

關鍵,就在今晚。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34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32
第二十七章 月黑風高夜

“今天天很黑啊。”西門慶抬頭看了看天空,月亮都是朦朦朧朧的,伸手不見五指,正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吳千戶,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老爺,天冷,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一旁的雪兒有些怕冷,恨不得把整個身子縮在西門慶懷里。

西門慶很喜歡這種緊緊的擁抱,能感覺到雪兒不大的兩個球體彈性十足的壓在自己胸口,給人沖動的感覺。

這種天氣打個野戰還是有點冷的。

所以西門慶和雪兒依舊回到了那座小樓,在床上結結實實的弄了一回,在雪兒帶著興奮和疲憊的感覺沉沉睡去后,西門慶悄然披衣起身,反手把門帶好。

門外,小天晴提著燈籠,給西門慶照著亮:“老爺,都準備好了。”

“好。”西門慶點點頭,跟著小天晴來到大廳,一反尋常的,大廳里面燈火通明,神算子蔣敬一邊喝著溫好的女兒紅,一邊隨意翻看著算盤李的賬本。

“西門兄弟,這就是一本糊涂賬啊。”蔣敬回來后和西門慶喝了頓酒,愉快的接受了兄弟的稱呼:“簡單看了看,吳家也就黑了你五千貫上下。兄弟這招,來的很陰險啊哈哈!”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西門慶笑嘻嘻的道:“如果不說是一萬貫,哪兒來的三千貫給知縣大人呢?”

“說得好!”神算子蔣敬干了一杯酒,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像吳千戶這種貨色,就應該趕盡殺絕!”

“來來來,西門兄弟,陪我喝上一杯!”神算子招手道:“啥時候能給我講講你那個奇怪的解法是怎么想出來的呢?正常人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啊。”

西門慶大笑道:“打破了腦袋,只有腦漿子流出來,人都死了,自然想不出來。”

“說得對啊!”蔣敬也笑道:“也難怪朱兄說你這個人很有意思,確實你的想法超出正常人啊!”

“人肯定在柴房里面。”吳月娘聽了自己父親的計劃,無比肯定的點頭道:“因為西門慶都是這么干的,算盤李被毒打了一頓,肯定是關在柴房里面,因為西門慶還想留他一條性命。”

“如果不想留呢?”吳大舅忍不住問道。

“那就是在后面豬圈里。”吳月娘道。

“正經點!在這種關鍵時刻,這個問題有這么重要嗎?”吳千戶額頭冒著青筋看著不靠譜的兒子:“你妹說是在柴房,那就是在柴房。”

“女兒啊,那賬本會放在哪兒呢?”

吳月娘想了半天,也沒有肯定的答案:“不好說。本來肯定是在賬房里面的,但現在算盤李被揪出來,十有八九不在賬房里面。有幾個可能:后院那個小賤人處,或者書房。不過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賬本還在那口箱子里面。”

“好!”吳千戶點點頭,推開窗戶,看著黑黑的外面:“我們只有今晚這個機會。兒子你太魯莽,肯定找不到裝著賬本的箱子,西門慶家里你也常去,柴房那邊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手腳麻利點。”

“賬本只好由我親自出馬。”吳千戶咬咬牙:“不管如何,能在人證和物證之中毀掉一件,明天過堂我們就可以死死咬住,知縣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父親,為什么不把西門慶那廝直接做掉?”吳月娘突然冷冷的說道:“反正現在也不是很太平,干脆連西門慶和那個小賤人那對狗男女一起做掉,墻上寫上水泊梁山什么的,就算知縣大人到時候懷疑,也不好來府上直接抓人,其他人肯定也認為是梁山賊寇下山而已。”

吳千戶看著自己女兒,不由打了個冷戰,雖然說西門慶很可惡,但自己女兒連一點夫妻情面都不講,也是讓人心寒。

不過反過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好方法。

“好!”吳千戶點頭道:“女兒說的有道理!如果可以的話,我就順手把那對狗男女做掉。”

吳千戶和吳大舅父子倆換上黑衣,帶上面巾,只露出四只雪亮的賊眼,各自懷揣把解腕尖刀,又背了把鋼刀,準備行事。

“妹妹,等我們勝利歸來的好消息吧。”吳大舅很狗血的最后說了一句,險些沒讓吳千戶氣死。

兩人連家里的小廝都沒有驚動,偷偷從后門離開,迅速的融入到黑暗之中。

街上除了巡夜的衙役和打更的老頭,半個人影都沒有;吳千戶父子在街角的黑暗中躲過了巡夜的隊伍,很快來到了西門慶的府邸。

“對,就是這兒。”吳千戶看著眼前的墻頭:“整個府邸就這面墻是最矮的,我們就從這里進去。”

吳大舅疑惑道:“爹啊,這面墻雖然矮點,但還是很高,咱們沒有梯子,怎么上去啊。”

吳千戶嘆了口氣,從腰間摘下一團繩索,前面還有一個抓鉤,手法熟練的在手里面耍了兩下,那抓鉤帶著身子好似長蛇一般直射而上,隨著輕輕的啪的一聲,吳千戶試了試,繩子紋絲不動,顯然已經抓緊了墻頭。

“俺的個親爹啊。”吳大舅直接看傻了眼,覺得自己是第一天認識這么個爹:“爹,你什么時候會這一手的?”

“你個兔崽子小點聲!怕人聽不到嗎?”吳千戶壓低了聲音呵斥道:“你管那么多呢?趕緊上!這些事情以后有時間爹會慢慢給你講的。”

吳大舅閉緊了嘴巴,抓起繩子試了試,發現自己根本不會使勁,完全爬不上去,這才回過頭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親爹。

“廢物!”吳千戶把自己兒子一把拉開:“看老子的!”

在吳大舅驚訝的表情中,吳千戶抓緊繩子,三下五除二就登上了墻頭:“抓好!老子拉你上來!”

吳大舅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抓好了繩子,在吳千戶吃力的幫助下,總算爬了上去。

“唔?”吳千戶看著腳下的西門府:“那個點燈的是大廳!這么晚還點著燈,西門慶十有八九就在大廳!”

吳大舅也看了看:“爹,要不咱們一起去大廳,把西門慶那廝給做了?俗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啊。”

都說虎父無犬子,自己怎么攤上個這么沒用的兒子!

吳千戶悲哀的搖了搖頭,用手一指不遠處的小屋,低聲道:“不用,你過去礙手礙腳的,反而不好辦事。那邊就是柴房,你摸黑去把那個算盤李一刀子捅死,還來這兒等我就行。”

“好!”吳大舅笨手笨腳的順著繩子下去了,最后直接摔了個屁墩,讓吳千戶看得臉抽動不已。

吳大舅這貨半天才直起身來,從自己老子做了個手勢,往柴房去了。

要不是已經養了這么大,還不如一刀做了!

吳千戶嘆了口氣,宛如貍貓一般順繩而下,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雙腳一落到實地,吳千戶身子一弓,直接往大廳去了。

不管怎么樣,先把西門慶做了再說!

吳大舅努力睜著眼睛,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費力的找尋著眼前屋子的輪廓,自己還嘀咕著:“非得今晚,非得挑個這么黑的夜晚,連點月光都沒有,怎么找?”

幸好柴房離他們下來的位置很近,吳大舅跌跌撞撞,好不容易來到柴房門口,伸手推了推門,小門吱呀一聲直接開了,吳大舅半蹲著身子低聲喊道:“算盤李!算盤李!你在里面嗎?”

對于他的呼喚,黑暗中沒有任何回應。

吳大舅猶豫了半天,這才大著膽子踏進了柴房,四處亂摸起來。

“啊呀,誰踢老子!”

黑暗中不知道哪兒飛過來一腳,直接把吳大舅踹的半跪在地上,緊接著幾雙大手把吳大舅緊緊按在地上。

馬上就有人點亮了燈籠,照亮了整個柴房。

書童兒提著燈籠,冷笑著看著吳大舅,還有幾個家丁把吳大舅死死的按在地上。而算盤李被綁在柱子上,嘴里面塞著兩個麻胡桃,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把這個膽大的賊人綁起來!”書童兒一指吳大舅,大喝道。方才也是書童兒踹的那一腳。

“這不是書童兒么?”吳大舅倒是認了出來:“我是你老爺的大舅子啊!走錯了走錯了!”

“走錯了?”這種解釋讓所有人都大笑起來:“你這鳥人也能說得出口!你怎么不說你找找廁所找到這兒來了?”

那幾個家丁麻利的把吳大舅五花大綁,吳大舅身上帶的解腕尖刀,鋼刀都叫人搜了去。

書童兒冷笑著拿著那把鋼刀,走到吳大舅面前:“你這鳥人帶著刀子走路嗎?”

“左右,給我把這廝綁在柱子上,先抽個三百鞭再說!”

“別別別!”吳大舅一付嚇出尿來的表情:“千萬別打我,我怕疼。”

“怕疼?”書童兒小臉猙獰著:“那就把你今天晚上來這兒干什么,一五一十的寫下來!”

吳千戶躲在角落里,看著大廳里你一杯我一杯喝著的西門慶和蔣敬,那些賬本也胡亂堆在一邊,暗自冷笑道:“老子幾十年沒開殺戒,今晚正好來個血洗西門府!”

西門慶和蔣敬宛如不覺,繼續熱熱鬧鬧的喝著酒。

很奇怪的是,整個大廳里面連個倒酒的丫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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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缺德坑

吳千戶的手有如幾十年前一樣穩定、干燥,鋼刀握在手里,幾個呼吸,已經像是長在手里一樣,可以隨意揮灑。

西門慶那幾下花拳繡腿,吳千戶心里和明鏡似的,在自己刀下絕對走不過兩個回合;唯一擔心的是那個坐在西門慶對面喝酒的男子。

雖然那人看起來文縐縐的,還穿著文人服飾,但從握杯的手看,和自己一樣的穩定,也絕不會多花一分力氣。

大小算是個高手。

吳千戶的眼神突然收縮,幾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走到這一步,自己已經無法回頭,就算是神也要殺來看看。

別人都知道自己做過左衛千戶,但早已經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幾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獨行大盜。

吳千戶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自然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自己幾十年沒有在江湖上飄,以前成名的暗青子都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生銹了。

不過在高手眼中,飛花落葉,均可作為暗器。

所以吳千戶半蹲著身子從地上摸索著扣下來一塊鋪路的小石子,躡手躡腳慢慢靠近了大廳。

三十步!

吳千戶繼續向前。

十步!

這已經是不被看見的極限,吳千戶身子弓了起來,像是一付良弓漸漸被拉滿。腰部的力量,腿部的力量,脊柱的力量,漸漸擰成了一條。

吳千戶左手一翻,那小石子已是脫手彈出,目標并非大廳中的西門慶或者蔣敬,而是大廳左側的柱子。

極其輕微的“啪”一聲。

神算子蔣敬耳朵一動,下意識的往那根柱子看了過去;而此時潛伏在右邊的吳千戶有如離弦的箭,飛馳而出,刀在前,人在后,直指毫未察覺的西門慶!

五步!

兩步!

吳千戶看好了一塊落足點,把擰成一股勁的氣力關注在右足,準備借一蹬之力騰空而起,有如蒼鷹撲兔一般將西門慶一刀殺死!

而此時神算子蔣敬的目光依然在大廳左邊的黑暗中搜尋,沒有轉過頭來;而西門慶自顧自的抬頭喝著酒!

“喝!”吳千戶右足踏下,吐氣開聲,就要騰空而起!

這并不是吳千戶故意出聲提醒西門慶,而是全身的氣勁鼓蕩不已,必然要有一宣泄口,不然就算吳千戶得手,一口氣悶在胸口,對自己無益。

事情一直到現在都是按吳千戶的想法發展著,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足踏下,居然是腳下是空的!

尼瑪!!!再給幾秒鐘,西門慶就是刀下之鬼了!

吳千戶也知道事情不對,肯定是中了西門慶的算計,但此時全身力氣都在右足,腳下一空,身子有如灌了鉛一般直直墜落下去,就算吳千戶要想提氣往上縱去,也是不能。

因為腳下沒有實地!吳千戶完全借不到力量!

更可悲的是,據吳千戶當時估算,這個坑足足有兩丈深!就算是吳千戶年輕的時候,也沒法從兩丈深的坑里面蹦出來。

接下來一件事情是吳千戶更加沒想到的,那就是土坑的底部并不是松軟的泥土,也不是積水,還是一塊不知道從哪兒拆下來的光溜無比走了無數道漆的木板!

上面還涂滿了豬油!!!

毫無懸念的“咔吧”一聲,吳千戶右足折斷!疼得他滿坑打滾,但馬上吳千戶就發現自己全身沾滿了豬油,在這面坑爹的木板上根本無法動彈!

鯉魚打挺!沒挺一半就滑了,力氣根本使不出來!

鷂子翻身!吳千戶努力了半天,也沒法翻過身子,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被人翻過來的烏龜,無論怎么用力,還是個仰面朝天的下場。

就連手中的鋼刀也在方才打滾的時候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西門慶,我日你祖宗!!!”吳千戶在坑底絕望的大喊著。

這種坑人的陷阱搞出來,就算是如來佛祖也脫身不得!!!

坑邊火把點起,西門慶和蔣敬笑嘻嘻的俯身觀看狼狽不堪的吳千戶。

“吳老頭,下面舒服嗎?”西門慶得意的笑了笑,故意問吳千戶道。

一旦停下來,吳千戶才發現自己渾身疼得要命,尤其是折了的右足,現在更加是鉆心的疼,忍不住大喊起來:“啊...疼死我啦...”

西門慶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點點頭:“很好。吳老頭,你就在底下好好呆著吧,缺被子啥的可以說一聲。天很晚了,明天一早我會邀請知縣大人來看望你的。”

說完一揮手,家丁從旁邊拿來準備好的蓋子,把坑口蓋好,四周壓上幾塊大石頭。

吳千戶見是這種形式,知道自己無法逃出生天,又被西門慶三言兩語調戲的急火攻心,咯噔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神算子蔣敬皺了皺眉頭:“此人雖然有五十歲上下,但身手矯捷,要不是西門兄弟早就知道此人的計劃,只怕必然招了此人的毒手。”

“這件事情是有點奇怪。”西門慶也想了一下:“按說這個吳老頭做過左衛千戶,有點武功也沒啥奇怪的。”

“投石問路。”蔣敬攤開手來,是一塊不大的石頭,將方才的事情說了:“再看他的身手,似乎只有慣走江湖的獨行大盜才有那種功夫。”

西門慶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很多事情,不過轉念一想,笑了:“到了爺的地盤上,就算是條老虎,也是有來無回。”

“這么一搞的話,明天連公堂都不用開了,直接把知縣大人請到這里參觀就行了。”

蔣敬大笑道:“是啊,不算是誰,碰到了西門賢弟,也是必然倒霉。”

“那可不一定啊。”西門慶神秘的笑笑:“你看看知縣大人,還有你,不但沒有倒霉,反而得了好處是不是?”

“對對對!”蔣敬笑道:“只要和你站在一起的,都會得好處,反對你的,只有倒霉的份!”

兩人相視而笑,這是小天晴過來報告道:“老爺,人已經抓到了,正關在柴房里面寫供詞呢。”

“好。”西門慶點點頭:“就算吳老頭咬緊牙關不認賬,有他兒子的供詞,吳家也算是完了。”

派了幾個家丁分別看守,西門慶和蔣敬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雪兒這時候都睡了一大覺,覺得一個冰涼的身子貼過來,不免下了一跳,轉過身來發現是西門慶,急忙把整個身體貼上來,替西門慶暖著:“老爺,事情都辦妥了?看著手腳涼的...”

“全部辦妥了。”西門慶在雪兒額頭上親了一口,手開始不老實起來:“吳家這次算是完了。”

“那大娘..,不,吳月娘那邊怎么辦?老爺是怎么考慮的?”雪兒紅著臉輕輕推開了西門慶的祿山之爪,遲疑的問道。

西門慶皺了下眉頭,這件事情說實話自己確實沒來沒想過應該怎么辦,雖然吳月娘這些年暗中把西門家的財產慢慢侵蝕了,對自己也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不管怎么樣,西門慶從內心里面還是不愿意把吳月娘丟進牢房里面的。

雖然自己一紙“吹雪七休書”把吳月娘丟回給吳千戶,但西門慶心里的某塊地方還是有點軟軟的。也許是覺得之前西門慶把吳月娘弄成了個極度缺乏性生活的深閨怨婦吧?

性和諧,萬事興。這句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當然,如果無法理解的話,還有一個粗俗的版本,那就是:按在墻上使勁干,媳婦自然聽話。

至少西門慶現在還不知道吳千戶要殺自己,完全是出自吳月娘的主意。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使勁干的范疇了。

“到時候給個一百貫,讓吳月娘去別的地方生活吧。”西門慶想了半天,自言自語道。

雪兒像了了一樁心思,輕輕嘆了口氣,而好不容易正經了一小會兒的西門慶又活躍起來,雪兒頓時覺得有條硬梆梆的熱東西頂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老爺,方才不是已經弄過一回了么?”雪兒滿臉羞澀,小手握住讓自己又愛又怕的那物,反而讓西門慶更加的性致勃勃。

男人在這種時刻,怎么可以一句“那算了吧”就把這種事情放過呢?

“可是老爺我現在又想了呢?”西門慶在雪兒小巧的耳邊吹著氣:“好雪兒,這回老爺教你個新姿勢好不好?”

“肯定又是羞死人的姿勢啦,老爺總是有新花樣。”雪兒想著,小臉紅通通的,微微點了點頭。

在西門慶的熱情指揮下,雪兒嬌羞無限的活動著:“老爺,這么弄...對么?”

“很好。就是這樣。”西門慶很是享受:“再快點就更好了。”

舒坦啊...

在這種羞死人的姿勢下,雪兒一直扭到腰發酸,才在嬌呼聲中身子軟了下來,趴在西門慶的胸口,好像一只小貓,半天才回過神來:“老爺...雪兒方才好像升天了一般的快活。”

“哦?那這回該到老爺我了。”西門慶翻身將雪兒壓在身下,用積攢的精力開始了又一輪的沖刺...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黑夜漫漫,無心睡眠啊...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42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3-12-15 00:38
第二十九章 殺人蜂

在窗邊看著天空慢慢泛白的吳月娘,一直在等著自己父親和哥哥回來,旁邊是瞌睡的東倒西歪的冬梅。

吳月娘站起身來,輕聲喚醒了冬梅:“冬梅,你去前院看看老爺他們回來沒有。”

“老爺他們干啥去了啊?”冬梅活動了兩下冰冷的四肢,一付不解的樣子:“怎么一晚上沒回來呢?我都去看了好幾回了,再說,小姐你為什么不休息,一直在等呢?這天氣多冷啊。”

“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吳月娘苦笑道:“快去看吧。”

雖然冬梅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但看著單純的冬梅,吳月娘還是不忍心把事實真相告訴她。

冬梅答應了一聲,皺著眉頭往前院去了,吳月娘依舊倚在窗臺,看著遠方的朝陽慢慢地升起來,自己的一顆心卻是時刻不停的往下滑落。

當朱知縣站到西門家大廳前的土坑邊上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左邊牛都頭,右邊師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大坑。

這是該有多蛋疼,才在自己家吃飯的前面挖這個大一個坑啊,你要說是菜窖,打死牛都頭也不敢相信。

當然西門慶親自去請朱知縣的時候,并沒有把實際情況完全講出來,而是保留了一部分。

朱知縣看著眼前的大坑,看了看西門慶,一時間不知道這個家伙到底請自己來干什么。

看著一旁西門慶神秘的微笑著,朱知縣雖然頗有城府,也忍不住問道:“西門賢弟,你請我來,就是看這個大坑的么?不是說吳家父子昨晚潛入這兒,都被你擒獲了么?”

總不能你專門挖個坑來把人關進去吧?

看著朱知縣疑惑的眼神,西門慶興奮的指著土坑:“大人還不知道,這吳老頭居然有一身的武藝,若非昨天挖下這么大一個土坑,還拿不住這個老賊!”

“竟有此事!”朱知縣忍不住往前兩步,隨著蓋子被截開,果然坑底下仰天躺著一個黑衣人,渾身上下還沾了白乎乎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遠遠的還有一把鋼刀。

吳千戶已經醒了一會兒了,雖然右足斷的地方還是疼到不行,但他已經慢慢適應了這種疼痛,不太影響行動。但豬油和木板的組合還是讓他完全沒有辦法爬起來,吳千戶在黑暗中摸出了懷中的解腕尖刀,緊緊反握著,用袖子遮住了不長的刀身。

吳千戶想著天一亮,西門慶必然要把自己從坑里撈出來捆好,等著朱知縣來看,到時候乘機暴起反抗,自己說不定可以挾持西門慶這廝逃走。

他沒有想到的是,西門慶在朱知縣來之前,根本就沒有撈人的意思,還是繼續把自己丟在坑里面不聞不問。

所以當蓋子被揭開的時候,第一個探著腦袋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的,卻是朱知縣。吳千戶就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又不靠譜了。

“這個是吳千戶?”朱知縣一時間對吳千戶這種夜行大盜的行頭無法接受,再說渾身上下只露出兩只眼睛,確實也看不出來。

“沒錯。”神算子蔣敬點頭道:“要不是西門賢弟早有準備,說不定昨天晚上已經叫這老賊刺死了。”

西門慶雖然有些后怕,但此刻在朱知縣面前得意的點點頭,做出一副英明神武的樣子來:“這個老賊只要敢來,定然是有去無回。”

說著走到坑邊招呼道:“吳老頭!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底下冷不冷?”

吳千戶才沒有精神搭理他,而是暗自積蓄著剩下不多的力量,準備隨時出擊。就算自己走不了,也要拉著西門慶墊背!

“西門賢弟啊,找東西把老貨拉上來吧。”朱知縣點頭道:“這廝竟然敢夜闖民宅,必然是存心不良。依本縣看,今天的財產侵占案子也不用再過堂了,馬上傳令把吳家先圍起來,等著清點家產吧。”

西門慶笑著呈上一份供詞:“這是老賊的兒子昨天晚上寫的供詞,已經坦承總計侵占我家財物不下萬貫,大人請過目。”

朱知縣接過來看也不看,直接交給了旁邊的師爺:“證據確鑿,也沒什么可看的。今天本縣就來個現場辦公。”

“大人為小民著想,果然是衣食父母!”西門慶毫不猶豫的滿口稱贊:“滿縣百姓必然感恩戴德。”

“西門慶,你不得好死!”吳千戶聽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大罵起來:“姓朱的,你也是狗官,你們兩個鳥人狼狽為奸!”

朱知縣嫌吳千戶罵得難聽,皺了皺眉頭,只是催促西門慶找人把這廝從坑里撈出來捆好。

“且慢!”神算子蔣敬突然站了出來:“這老賊身手不凡,須得小心才是。某家也久在江湖上廝混,象這種貨色,只怕身上另有利器!”

“什么?”西門慶不假思索的,直接往后一閃...將朱知縣護在了身后:“大人莫怕,小生在此,絕對不會讓那老賊傷了你半分。”

蔣敬大笑道:“西門賢弟無須擔心,有某家在此,這老賊翻不了身,只要用搭竿把此人的雙臂吊起,就算身有利器,也沒有辦法用出來。”

“你不早說!”西門慶這才悻悻然放松了架勢,招呼家丁取了幾根搭竿過來。

這搭竿使用不粗不細的竹子做的,前面有一個鐵鉤,平時主要是用來掛燈籠的。

吳千戶見兩根搭竿垂了下來,知道自己的算計全然落了空,長嘆一聲道:“罷罷罷!早知如此受辱,不如還在江湖上討生活了,何必當初金盆洗手?”

隨著兩根搭竿一左一右鉤住了自己雙臂,吳千戶借勢坐了起來,厲聲喊道:“你們這些個鳥人,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說完手腕一翻,明晃晃的尖刀對著自己的胸口就扎了下去!

“不好!這老賊要自殺!”西門慶第一個來到坑邊,看著已經是心口插著尖刀的吳千戶,急忙示意家丁往上提起搭竿。

吳千戶嘴巴流出黑血,一時不得死,兩只眼睛惡狠狠看著西門慶,忽然笑道:“你以為老夫死了,你就可以找到那些財物么?老夫要將這個秘密帶到低下去!”

西門慶羞澀的一笑:“老賊,你別忘記了,你還有一個怕疼的兒子。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啊。”

“荷荷...”吳千戶猛然才想起來自己兒子那個廢物,心有不甘的抬了抬雙臂,這才慢慢低下頭去...

當吳千戶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有兩只眼睛掙得大大的,非常不甘心。

牛都頭上面解開了面罩,露出吳千戶的面孔來,朱知縣點點頭:“這廝居然自殺,倒是便宜他了。”

一陣風吹了過來,刮開吳千戶的衣袖,西門慶眼尖,看到這老貨的手腕上似乎有個刺青若隱若現,急忙叫牛都頭挽起死人袖子,果然,手腕往下的地方刺著一個黃蜂圖形,雖然蜂體不大,但尾部伸出的尖刺倒有一個身子長,看起來很是古怪。

對這種東西,西門慶沒什么研究,反而覺得刺的很難看,雖然只看了兩眼也就罷了;反倒是蔣敬看到了這個刺青,似乎微微有些驚訝,俯下身去來來回回的看。

“蔣賢弟,可是有何發現?”朱知縣問道。

蔣敬站起身來,皺著眉頭想了想:“殺人蜂,見血瘋,一家老少都殺光。”

“殺人蜂?”師爺在一旁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二十多年前河北道曾經有一個殺人如麻的獨行大盜,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呃?”一旁的西門慶也是大大驚訝,怎么吳月娘的老爹還有這種歲月。

“沒錯。”蔣敬肯定的點點頭:“這老賊肯定就是殺人蜂了,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沒到一處都是殺個雞犬不留,所以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相貌,沒想到此人一直隱姓埋名,在這清河縣生活。”

聽到這里,西門慶只有一陣陣后怕了,幸好這老賊之前退出了江湖,要不然自己這個便宜女婿早就被一刀剁了,也用不著慢慢侵吞財產。

朱知縣的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表情,但馬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西門賢弟啊,你看這殺人蜂雖然是自殺,但報上去還是大功一件,本縣這就讓師爺起草公文...”

“大功一件?”西門慶哈哈笑道:“小生要不是大人提拔,怎么會有縣尉的位置?這種功勞么,自然要算是大人。”

“很好!”朱知縣老狐貍般的也不推遲,直接點頭道:“既然如此,這一件大功本縣和西門賢弟一人一半!”

“牛都頭!”

“小的在!”

“派幾個衙役押著人,把吳家門堵上。”朱知縣吩咐著:“西門賢弟啊,這吳家就交給你了。”

“我辦事,你放心。”西門慶兩只眼睛頓時精光四射,仿佛看到了漫天飛舞的交子,還有臉色會相當精彩的吳月娘。

而吳大舅被提溜出來,看到自己老子橫尸在地,直接嚇尿了,馬上把家里面幾個隱秘的地點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來。

于是,準備抄家的一票人馬由西門慶打頭,押著吳大舅喜氣洋洋的殺了過去,比起之前吳千戶那趕來砸場子的隊伍拉風多了。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3-12-15 00: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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