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風流相公西門慶 作者:大道第一人 (已完成)

 
cx_2131 2013-7-15 08:17: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222853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6 23:17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410章 抓田虎 擒白英

    不管是多少數量的軍隊,一旦開始士氣到了無限接近於零的時候,雖然不可能像某些遊戲似的直接戰敗,但絕對撐不了太長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慌亂逃跑時被自己人踩死的士兵數目遠遠超過真正被敵人殺死的數目。

    十萬大軍大概也就是多半個時辰,便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成片成片的北軍士兵拋下武器,向宋軍投降,事實上,之後的兩個時辰裏,宋軍做的最多的不是追殺北軍士兵,而是收編看守俘虜。

    白英大概是堅持到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開始逃跑的,在此之前他做了許多努力。

    散發錢財、“田虎”現身說法,但宋軍大軍在前,些許被鼓舞起來的士氣很快便化為流水。

    最終,“田虎”也受不了,主動向白英提出:“逃吧!”

    白英一把踢開跪在自己的麵前的“田虎”,冷冷的命令他死守在中軍那麵皇旗下,而自己則帶著所有精英殺手往汾河方向逃去。

    “田虎”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那麵皇旗底下,四周慌亂的士兵早就把這位“晉王”視若無物,隻顧自己逃命。

    “可惜,隻做了幾天的晉王,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嚐到!”

    “田虎”正恨恨的想著,猛然間後麵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叫聲,那是範美人被士兵們擒住,準備送去宋軍那裏請功。

    範美人無力的掙紮著,雪白的胳膊上早就有幾處烏青,經過皇旗下突然看到“田虎”,從散亂的頭發底下射出無助的光來。

    “住手!”

    “田虎”被範美人一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跳起來大喝一聲,命令那些士兵們住手。

    士兵們嚇得一哆嗦,正感覺餘威尚在的“田虎”突然看見為首的士兵舔了舔嘴唇。

    “弟兄們,抓了田虎這廝!”

    那些士兵們頓時放開範美人,操家夥向“田虎”撲來。

    “田虎”陡然想起來,在這種形勢下,自己那裏還是晉王,簡直就是能走動的活命符。

    隻要抓住“田虎”,獻給宋軍,不用說能活命,金銀財寶、高官厚祿說不定都有份。

    與之比起來,範美人頓時變成了一坨垃圾。

    用腳一勾,“田虎”從地上挑起不知道誰丟掉的鋼刀,向那些士兵們撲去。

    他的武藝,可比區區一個獵戶強多了。

    等範美人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方才欺淩她的士兵早就變成了屍體。

    “我們走!”

    範美人看到“田虎”眼中閃著光。

    這光,範美人懂,每當男人想要通過眼睛把她身上的衣服脫個精光的時候,就閃著這種光。

    貪婪的,綠油油的光。

    看到這種光,範美人突然感覺一陣反胃、惡心。

    所以她倒了下去,但很快被“田虎”抱在懷中,往旁邊早就無人的大帳中走去。

    “田虎”有些急不可耐,很快宋軍就會打到這裏,在此之前,應該還有時間享用這個女人,以他的身手,換上個衣服,還是可以從容逃走的。

    範美人似乎暈了過去,任憑“田虎”一路揩油。

    想起懷中這女人曾經在田虎和白英二人胯下承歡,“田虎”就感到下半身有一種燥熱。

    人可盡夫啊...

    正當他抱著範美人走進大帳的那一刻,“田虎”突然感覺腰間一涼,下意識的把範美人拋了出去。

    範美人落地時掉出一柄尖刀,“田虎”一摸,腰間鮮血透出。

    “賤人!”

    “田虎”覺得自己渾身的氣力隨著腰間的傷口慢慢流失,惱羞成怒之下撿起那柄尖刀,劃開了範美人的咽喉。

    範美人臨終的眼神居然是一種解脫,讓“田虎”更加心煩。

    “原來這賤人方才倒在地上,從旁邊士兵屍體上摸了把尖刀!”

    “田虎”這才突然想起來方才的經過,急忙扯下衣服把腰間傷口包好。

    便在這時,他的背後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原來田虎在這裏。”

    有些困難的轉過身,“田虎”終於看到那個白英整天掛在嘴邊,恨得牙癢癢的西門慶。

    西門慶白袍下套著一件雁翎圈金甲,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左邊是一個麵容俊俏的年輕人,手中端著一具小弩弓,正瞄準著他自己;而右邊是位女將軍,腰間掛著個錦袋,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麵熟。

    身後數十名宋兵,已將大帳門口圍住。

    “我不是田虎。”

    “我知道你不是。”西門慶露出好看的牙齒,笑眯了眼:“但你現在就是田虎。”

    “田虎”心頭大震,終於想起來那位女將軍乃是瓊英,白英曾經說過此女和真正的田虎有血海深仇,但此刻見到自己卻沒什麼敵意,果然白英這手替身大法早就被西門慶看破。

    “抓起來。”西門慶笑道:“都這功夫了,還有這等閑情雅致,邊上那是範美人罷?”

    瓊英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情形來,纖手伸入錦袋,石子碰撞的聲音讓“田虎”麵如土色。

    瓊英這手飛石神技他可是聽說過的。

    “他這點傷沒事,死不了。”西門慶攔住了瓊英:“這個田虎還是留著解上汴梁,少說也是一剮。”

    瓊英這才罷了。

    宋兵一擁而上,把“田虎”捆了個結實,就地取材弄了副擔架,直接把他綁在上麵抬了下去。

    “可惜,叫白英跑了!”瓊英跺腳道。

    “跑?他跑不了的。”

    ...

    ...

    白英換上黑衣,和手下精英殺手們一路往北方殺去,等到了汾河邊上停下腳出喘息的時候,數數人數也就剩下十五六個,還多半是掛了彩的。

    “殺手,也隻能做殺手。”

    白英隻覺可惜,這些殺手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死忠,死一個都是可惜的。

    現在他隻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渡過麵前的汾河,去朔方城找真正的晉王察哥,隻要能依靠這些殺手潛入靖夏城,白英還是有幾分把握能讓察哥把自己弄回一品堂。

    “少爺,旁邊找到船了。”

    有些古怪的口音從旁邊傳出,正是白英的那個神秘仆人。

    正是這個仆人,當年帶著白英,不,梁英突破重圍,來到宋朝,而且在邊境一呆就是好幾年,直到白英叫人傳來消息。

    “你做的很好。”白英用少見的溫柔口氣道:“鐵心奴,帶我們去罷。”

    鐵心奴躬了個身,把白英等人帶到二裏外的一個渡口。

    兩隻小船雖然不大,但擠擠也足夠讓這些人一起渡過汾河的。

    旁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身上刀痕累累,顯然是鐵心奴方才出手殺死了這些人,才搶到了船。

    “他們聽不大懂小人說的話。”鐵心奴比劃著解釋道。

    白英微微一笑:“幾條宋狗,殺就殺了,何必解釋?”

    眾人登上那兩隻並不太大的船,鐵心奴用力一點竹篙,船隻筆直的往對岸駛去;另外一隻船也隨之跟了上來。

    雖然剛到十月,汾河水已經是有些刺骨的涼意了,白英坐在船頭,隨意用手撥了撥那冰冷的水,正有如他現在的心情。

    好不容易搞出來的十萬大軍,居然功虧一簣,在這介休縣無法前進半步;現在白英想來,依然是在雲裏霧裏。

    要是沒有西門慶,也許結局就大不一樣了...

    “咚咚!”

    白英正想著,突然船底下傳來悶悶的敲擊聲,讓他馬上跳了起來。

    “船底有人!”

    不用白英吩咐,這船已經有四五個會水性的精英殺手翻身下水,各持利器來船底尋人。

    船上鐵心奴手持竹篙,隻待有露頭的便是敲過去;其他精英殺手把白英護在中間。

    白英再看另一條船,也有些精英殺手跳下水去,顯然底下也有敵人。

    “血!”

    有精英殺手驚呼一聲,讓白英有些不滿。

    作為精英殺手,看到血有什麼可害怕的?

    鐵心奴也發出一聲驚訝聲,讓白英收回眼神往水麵看去...

    大量的血從水下湧出,把四周的河水染紅,與其同時,四處浮出水麵的屍體都是身著黑衣的,白英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方才跳下去的那些精英殺手。

    看到此情此景,也難怪剩下的精英殺手發出驚呼了。

    陸地上十分本事,到了水中隻剩下二三分。

    這道理,白英是懂的。

    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後麵的那條小船上發出一陣驚呼,等白英看過去的時候,那條小船上已經空無一人。

    鮮血再度湧出,把河水染的更紅。

    “下水!所有人都下水!”

    白英命令之下,所有精英殺手全部翻身下船,而白英下一句便是:“我們走!”

    鐵心奴毫不猶豫的一點竹篙,小船再度往前躥去。

    水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從浮上來的屍體看,隻有用這些手下去拖延住,白英才有脫險的機會。

    白英拔出腰間寶劍,看著船後漸漸湧現的大股鮮血。

    到了這份上,隻能顧著自己性命了。

    不管下一步要做什麼,至少得活到那時候再說。

    小船飛快的駛去,船後終於平靜下來。

    但也隻是平靜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

    白英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發現左右水中各自撲出兩條身影來,好像兩條大魚...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6 23:19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411章 真投降 假投降

    直到張橫、張順二兄弟把白英押到麵前,瓊英才明白西門慶所說的“跑不了”是什麼意思。

    果然,在這場謀略的較量中,白英就一直沒有占到什麼上風,所有的行動都被西門慶提前估計了出來,就連逃跑路線也被西門慶預先料到,在汾河那邊安排下一支水軍。

    那些精英殺手在陸地上本領不錯,但要論起水裏功夫,船火兒張橫和浪裏白條張順二兄弟可謂天下有數,所以除了白英之外,所有的精英殺手都在浮屍在汾河上。

    最後關頭鐵心奴被張順所殺,那顆異於宋人相貌的頭顱被提到關勝等人麵前,眾人都對白英是西夏人毫無疑問。

    白英是要押解到皇城司接受最後的審判的,和其他精英殺手不一樣,白英從來就沒有在牙齒裏藏有什麼毒藥;似乎在他看來,他自己永遠也不會落到自殺身亡的地步。

    “把這廝帶下去扒光了好好查查,可不能讓他暗藏了什麼!”

    西門慶毫不猶豫的命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把白英帶下去檢查。

    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會意,白英麵如土色,明白西門慶並不是真要查什麼東西,而是要把他剩下的一點尊嚴剝奪。

    “你們這些宋狗...!”

    “好好查查”在皇城司裏麵代表的可不是看看衣服裏麵暗藏了什麼東西沒有,而是要把全身各種可以隱秘的所在全部測查一遍。

    也就是說,發髻、口鼻、耳朵...甚至於下半身也在“好好查查”的範圍裏。

    這一點,白英非常清楚,曾幾何時,他也如此發號施令,但沒想到這次卻輪到他自己頭上。

    在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二人手中,他連一點逃脫的希望都沒有。

    當甲組八號從袋中取出一塊肥皂的時候,白英眼前一陣發黑,幾乎快要氣暈過去。

    片刻之後,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二人從大帳裏出來,稟報道:“全身上下都查過了,沒有可疑的。人已經給綁了起來,跑不脫了。”

    “綁得夠結實不?”西門慶把臉一板:“拉出來看看。”

    等白英再度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已經被五花大綁;西門慶對此仍然不滿意,喝令士兵取過繩索,直到白英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粽子才放過。

    瓊英看去,白英莫要說逃脫,便是站也站不住,躺也躺不下,隻能以一種滑稽的姿態半倚著;說是他成了個球,莫如說球長了個腦袋和雙腳出來。

    西門慶這才滿意的命人把白英丟入囚車,讓甲組八號和甲組二十六號帶了數百士兵把“田虎”和白英先行押回汴梁。

    孫安喜氣洋洋的親自來把關羽、西門慶等人迎進城去,汾陽府剩下的那幾座城池對於孫安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接下來,就要看看林衝、魯智深在威勝州那邊的情況了。

    第二天,他們得到了林衝派人傳來的軍情。

    出乎眾人意料的,林衝和魯智深等人率領的兩萬人馬在威勝州弄得是神出鬼沒,嚇得田定龜縮在威勝城中,絲毫不敢出來對敵。

    在這種形勢下,武鄉、沁源、祈縣、臨縣、大答縣守將紛紛派出使者,到榆社縣來表明願意投誠。

    就連太原重鎮也是態度曖昧,雖然沒有派出使者,不過麵對小股宋軍在太原縣附近出沒,守將張雄等人沒有出兵驅趕,而隻是緊閉四麵城門而已。

    休整了兩三天之後,關勝和西門慶率軍返回威勝州,這一次不用著急行軍,十月的天氣有些涼了,士兵們也多半穿上了夾衣。

    沒有人去擔心棉衣的問題,因為每個士兵都覺得在下第一場雪之前,甚至於數日之內,便可以拿下威勝州,完成這次曆時三個月的征討,得勝回朝。

    事實上,比他們想的還要快。

    大軍重新出現在威勝州,各個城池望風而降,紛紛換上宋軍旗幟,竟然是兵不血刃的收複了大半威勝州,就連太原縣張雄等人也按捺不住,派出使者請降。

    十月初八。

    整編了不少降兵,已經變成十五萬士兵的宋軍團團圍住威勝城,林衝等人已經率軍會師。

    這回,沒有什麼圍城必缺,也沒有什麼花樣,隻是呼啦啦把城池一圍,然後西門慶和關勝等人就在營中大帳喝茶,等待著威勝城中的消息。

    田定從皇宮高處都能看到威勝城四周黑壓壓的宋軍隊伍,一陣冷風刮過,讓他麵色更白了。

    旁邊田實偷偷擦著汗,宋軍把威勝城圍得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幾日前汾陽府那邊的消息已經傳到這裏,從田虎以下,白英等人均被宋軍所擒,十萬大軍煙消雲散。

    城中還有十萬士兵,但威勝城還能堅持多久?

    就算能堅持下來,又有什麼用?

    二人身後露出國丈範權的身影來。

    “傳令下去,擅自出城者...殺無赦!”

    田定袖子一拂,果斷下令,這種關頭如果再不嚴令,隻怕軍中便會變心,開城投降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範權拱手領命而去。

    便在這時,有黃門官來稟:“有宋江求見,說有緊急情況稟報。”

    “宋江?”田實老大不耐煩:“這黑胖子現在跑過來做什麼?他手下那些弟兄都跑了個幹淨,有個屁用!”

    黃門官正待退下,卻被太子田定製止了:“你去喚他進來。”

    ...

    ...

    沒到晚上掌燈時分,宋軍大營裏便來了一位“客人”。

    “等你多時了,怎麼才來?”西門慶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你再不出現,都改開飯了。你乘著飯點來,莫非區區國丈已經沒有飯吃了?”

    帳中眾人都笑,就連這位“客人”也陪笑道:“西門大人說笑了。”

    “範權。”西門慶把臉一板,突然嚴肅起來:“你女兒已經死在了介休縣,是田虎下的手。”

    範權渾身哆嗦起來,許久才能勉強抑製住。

    範美人下落不明,範權早有心理準備,沒想到第一個告訴範美人死訊的,居然是這位監軍大人。

    “多謝西門大人告知。”範權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人各有命,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西門慶似笑非笑,淩厲的目光掃過來,讓範權頓時低下頭去:“不過我可是聽說當初是你把自己女兒獻給田虎,才換了國丈...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早聽說這位監軍大人一雙眼沒把人看透,範權今日才完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在這位監軍大人麵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範權覺得自己那點心思,在西門慶那裏根本就是個笑話。

    “往日種種,不過是糊塗行事。”範權巧言辯解:“今日得見西門大人,有如撥雲見日,實在是三生有幸...”

    西門慶笑吟吟的聽著,一付饒有興趣的樣子。

    “得了,得了。”一旁關勝都快要受不了了,喝止範權繼續說下去:“你今天來,總不是就為了見見西門大人的罷?”

    範權這才住了嘴,表明來意,簡單來說就是和上次使者說的一樣,願意偷偷開了東門,引宋軍入城。

    “田定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出城,小人也是冒了很大風險,才能偷偷出來。”

    西門慶摸了摸雷公石,尋思了一會兒開口道:“若能就此拿下威勝城,你便是大功一件,不過話說回來,誰又能保證你是真心實意投誠,還是引誘我軍入城?”

    範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本來就是大宋良民,萬萬沒有欺騙的意思,還望西門大人明察。”

    關勝見範權心誠,便暗地裏對西門慶說了;西門慶暗中回道:“範權這廝不是好人,用自己女兒換了個國丈,這等心術不正之輩...”

    關勝知道西門慶心思,便開口讓範權起來,範權在地上直挺挺的跪著,眼睛隻是看著西門慶臉上,不肯起來。

    良久,西門慶才微微點頭,範權好似得了命令一般,從地上爬起來活動已經有些發麻的腿腳。

    “辰時初刻,把東門打開。”西門慶道:“你親自在東門外迎接我軍進入。如何?”

    範權心中大喜,雖然沒了個女兒,但自己引宋軍入城,這個大功勞是跑不掉的,歡天喜地的去了。

    關勝便和西門慶商議道:“我也知這等人心術不正,待明日必有處置。UU看書(www.uukanshu.com)文字首發。 ”

    “拿下威勝城才是首要。”西門慶點頭回道:“待拿下威勝城,再處置此人不遲。”

    關勝應了,又和眾將細說明日安排。

    眾人正待辭了散去,大帳外疤麵虎劉駝子和何麻子壓著個黑衣人進來,喝一聲把那黑衣人狠狠丟在中央。

    “大人,抓了個奸細!這廝在帳外探頭探腦,行蹤詭異!”

    “奸細?”西門慶失笑道:“威勝城到了這份上居然還派奸細出來探營?”

    西門慶話音未落,就見地上那黑衣人呻吟一聲:“小可不是奸細。”

    西門慶聽他似乎有些耳熟,便命道:“你這廝抬頭來看!”

    那黑衣人剛剛把頭抬起,旁邊眾人中衝出秦明、孫立、劉唐等人,舉拳就打!

    “你這廝也敢露頭!”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6 23:21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412章 自吞惡果

    大刀關勝見眾人拳腳有如雨下,打得那漢子在地上蜷成一團,莫說還手,就是掙紮也不得;急忙喝止道:“休取他性命,問清楚再說!”

    秦明、孫立、劉唐等人這才罷手,退到一邊冷笑不已,嘴裏麵都道:“是該死的人,畢竟逃不脫!”

    關勝見眾人意思,似乎認識此人,向西門慶遞了個問詢的目光過去,後者摸著雷公石微微一笑:“這黑三胖確實是該死之人,讓兄弟們先上一頓拳腳也好。”

    “黑三胖?”

    關勝頓時想起來,西門慶口中的黑三胖,可不就是原先的山東及時雨宋江?

    不過自從背後圖謀、想要害死晁天王的事情傳出去,山東、河北等地綠林好漢也就對此人不屑到了極點,要提起及時雨這個綽號,那簡直就是先呸三下才行。

    那黑衣人在地上哀嚎不已,一付痛苦的樣子似乎被剛才那一頓拳打腳踢弄斷了幾根骨頭也似。

    “得了,別裝了。”西門慶不無諷刺的來了一句:“就憑你那身肥肉,還傷不到骨頭。”

    那黑衣人這才閉了嘴,慢慢爬起來,目光轉到林衝、秦明那邊,見都是滿腔怒火的樣子,哪兒還敢說話?

    待轉到西門慶這邊,黑衣人才行了一禮道:“西門大人,許久不見了...”說著又轉向關勝,深深行了一禮:“這位想必便是征討軍關元帥了,果然有先祖遺風!”

    關勝之前沒有見過宋江,這會兒乘機看看麵相,果然是貌似忠良,若是名聲早就臭大街,還真是可能被他騙住,以為是個值得相交的漢子。

    “黑三胖你這功力不減啊,這舉動連消帶打,是不是想提醒關元帥地位在我這個監軍之上?”西門慶洞悉宋江的那點小心思,毫不客氣的當麵指了出來。

    宋江黑著一張臉,沒有敢回應。

    關勝恍然大悟,宋江這廝果然有幾分厲害,簡直就是狗掀簾子全憑一張嘴,難怪原先四處花錢,拉攏四處江湖好漢,混了不小名聲。

    宋江突然出現在這裏,肯定不是主動把脖子洗幹淨等著被殺,而是有所圖謀。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罷。”西門慶打了個哈欠:“還等著開飯呢...我想這裏沒有人希望和你這個黑三胖坐一起罷?”

    西門慶話音剛落,帳中頓時響起一陣“呸呸呸”之聲,不用說梁山下來的頭領,就連原來未曾講過宋江的將領聽了之後,也表示著鄙視。

    宋江臉上黑黑的,也看不出來任何變色,想必臉皮真可比得上威勝城城牆厚了。

    “小可此次來,自然是要送一樁功勞給諸位。”

    “啪!”

    宋江話音剛落,西門慶猛的一拍桌子:“來人,把這個黑三胖架出去!斬首示眾!”

    “是!”

    帳中眾人齊齊一聲,七八隻手便往宋江身上抓去;到這地步,宋江就算定力再好也汗流滿麵。

    宋江本來是想要吊一吊西門慶的胃口,好談些條件;沒想到西門慶連聽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撕破了臉。

    “大人饒命!”

    宋江非常識相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玩命的衝西門慶磕起頭來。

    西門慶揮揮手,叫眾人退開去,這才笑眯眯的走到不斷磕頭的宋江麵前:“饒命?那就要看看你能用什麼東西,來換你這條狗命了。”

    “是是是,饒了小人這條狗命!”

    宋江停止磕頭,五體投地,簡直快要把舌頭伸過去替西門慶舔鞋了。

    西門慶心生厭惡的飛起一腳,把宋江踢翻了:“快說!再想吊我胃口,先卸條大腿下來!”

    宋江哪裏敢反抗?輕輕的隨著那腳倒了,等西門慶收回腿去才敢爬起來跪在地上道:“威勝城西門守將項忠,願意暗中打開城門,迎接天兵天將進去!”

    “西門?”

    西門慶啞然失笑,和關勝對了個眼色:“項忠為何願意如此?”

    “項忠此人好賭,田定前幾日下令嚴禁軍中設賭,此人便做了出頭鳥,被田定打了五十軍棍。”

    宋江侃侃而談,流利至極:“威勝城中士兵早就士氣低迷,隻要西門一開,天兵進去,定然是滿城投降的。”

    “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關勝臥蠶眉一動,微微睜開丹鳳眼:“若有欺騙...”

    西門慶嗬嗬笑道:“黑三胖雖然不是好人,但至少是個守信的。你且說說,若事成,要什麼好處?”

    “饒你奸似鬼,也要吃我洗腳水!”宋江心中暗自得意,又做出一副淒慘的樣子來:“小人自知罪孽深重,隻求能放過一條性命,回鄉務農,已是足夠。”

    西門慶微微一笑,便和宋江約定了時辰,叫劉任重和何麻子送宋江出營。

    宋江見帳中眾人怒目以對,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自己,急忙低頭快速走出大帳,一頭紮進夜色之中。

    少時劉任重回來稟報道:“黑三胖已然出營了。”

    關勝便對西門慶道:“範權投誠,宋江也來投誠,一個東門,一個西門,誰真誰假?”

    “元帥看呢?”西門慶反問道。

    關勝撚須道:“依我看宋江此人心術不正,多半是假的;方才出去的時候麵露喜色,似乎有奸計得逞之相,隻是不知西門大人為何要放過此人?”

    關勝此言一出,帳中也是一片議論之聲。

    “這黑三胖送上門來,就應該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還不夠,要挫骨揚灰!”

    西門慶聽著微微一笑:“無他,將計就計而已!”

    “我假意和宋江約定辰時初刻,和範權約定的時間一樣。這樣,當我們從東門進入威勝城的時候,遇到的抵抗便會減少,畢竟不管是田定還是那個項忠,都會關注在西門。”

    關勝連連點頭:“此計甚妙,隻是可惜要放走宋江。”

    “貓抓老鼠,自然是要玩弄一番的。”西門慶嗬嗬笑道:“我們對宋江放心不過,而田定更加是不會把宋江視為心腹...若我是田定,便把宋江全家老小都抓起來,如果有半點不對勁,便...”

    說到這裏,西門慶右手成掌,往下一切:“殺!”

    “就算田定不殺死宋江,我們也大可進入威勝城後,把宋江搜出來。”

    ...

    ...

    十月初九。

    天氣大好,萬裏無雲。

    辰時。

    “都準備好了麼?”

    太子田定一身戎裝,有些緊張的問西門守將項忠,旁邊則是表麵輕鬆實則更加緊張的宋江。

    真如西門慶猜測的,太子田定命人把宋江一家老小看管起來。

    “沒問題。”項忠躬身答道:“禁軍精銳騎兵埋伏在街尾,而兩側都是最好的弓箭手;不來則已,如果西門慶、關勝敢來,便射成刺蝟;千斤閘也準備好了。”

    田定滿意的點點頭,又看了看宋江:“若計策得成,殺死西門慶、關勝等人,便封你為丞相!”

    “多謝殿下!”

    宋江手心捏著把汗,拱手謝過太子田定。

    “是成是敗,便在今日一役!”田定摸著腰間那柄寶刀,目中寒光一閃:“叫士兵們多賣點氣力,殺一人,便有十貫!殺西門慶、關勝者,可得千貫!”

    此令一下,軍中終於有了些許士氣和鬥誌。

    吊橋放下,城門打開,項忠和宋江二人在門口等候宋軍到來。

    隻是已經到了約定的時辰,不遠處的宋營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完全忘記了有這麼回事。

    項忠心中打鼓,而宋江簡直快要汗如雨下了。

    如果西門慶真涮了他一把,隻怕全家老小都要被田定下令斬首。

    宋江咬著牙,和項忠從辰時初刻站到辰時二刻,宋營還是毫無動靜。

    “怎麼回事!”

    田定都受不了親自跑出來查看:“宋軍怎麼還不來!”

    “也許...是他們記錯了時辰...”宋江麵對田定的問責,努力的想了想回道:“又或者還沒有準備好...”

    “宋江!”

    田定一聲喝嚇得宋江急忙跪倒。

    “你以為本王是白癡麼?”田定冷笑著拔出寶刀:“昨日在宮中你獻計之時,本王就不應該相信你!你那些梁山舊部無不視你為仇敵,哪裏還會聽你說話!”

    宋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殿下,小人昨晚卻是和西門慶等人約好時辰,隻是不知他們為何變卦..”

    “本王怎麼可能再相信你?”田定冷笑一聲:“傳令下去,把宋江一家老小全部斬首!”

    宋江嚇得一把抱住田定大腿:“殿下...不可啊!”

    田定一腳把宋江踢飛,就叫士兵上來架住,項忠接過寶刀,在吊橋之上把宋江砍做兩段,屍身丟入護城河。

    “這廝可惡!浪費本王時間!”田定皺眉走回城去:“拉起吊橋!關門!”

    “獵物”沒來,精心準備的陷阱全然無用;田定盛怒之下,命親兵前去將宋江一家老小全部殺死!

    “不好了!不好了!宋軍殺進城來了!”

    一騎慌慌張張從東邊過來,險些衝撞了田定,馬上滾下來一人,項忠認得是步軍頭領徐嶽,田定喝道:“四門緊閉,哪兒來的宋軍?”

    徐嶽哭喪著臉:“範權打開東門,宋軍一擁而入,士兵快要頂不住了...”

    “什麼!”田定心急如焚,噴出一口鮮血,迎麵朝天而倒...

    是日,宋軍收複威勝城。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29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3章 五台山

    宋朝較大的佛教聖地,一是台州天台山,二是代州五台山;說起名氣來,天台山國清寺是天台宗的祖庭,而五台山文殊院則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後者似乎強過了前者不少。

    威勝州事了,西門慶想起來原來打算去五台山拜會智真長老一事,便喚來花和尚魯智深;這位魯大師還俗主意已定,西門慶不提,自己也要去五台山交還度牒的。

    二人一拍即合,西門慶把瑣事托付給關勝,帶了幾名吹血親兵,便取了神行法甲馬,往代州而來。

    神行法乃是道家法術,幸好魯智深這個和尚也是佛法不深,甲馬也並非第一次使用,所以順順當當到了五台山下,遠遠望見一個市井,約莫有五七百戶人家,都收了甲馬慢慢行去。

    西門慶突然想起一人,問道:“師兄當初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想必也是有人介紹?”

    “那是七寶莊趙員外,他是文殊院的施主檀越,度牒便是他家寄在文殊院的。”魯智深摸了摸光頭:“;趙員外娶得金翠蓮,送灑家上山,緣分已盡;灑家自從下了五台山,便與趙員外再無來往。”

    魯智深語氣中有些哀怨,西門慶暗中琢磨,恐怕當初這趙員外也是怕魯智深就在家中惹出事來,便勸他出家;雖然是命中注定,但隻怕魯智深心有不甘。

    後世有些研究水滸傳的,都說魯智深和那金翠蓮有些情愫,不過在西門慶看來,那隻是後世一種臆斷罷了。

    魯智深的不情願隻是不願割斷紅塵,這從後來的所作所為便可以看出來。

    二人邊走邊說,後麵親兵不遠處跟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市井;雖然規模不大,顯然也是個熱鬧去處,商鋪酒肆,一律俱全。

    魯智深指指點點:“這裏好些人家,都是得了寺裏的本錢在此做買賣,連房子也是寺裏麵的;上回灑家下山遊玩,若不是尋了個僻靜的腳店,連酒都不肯賣與灑家!”

    西門慶見日近中午,便笑道:“不若找個酒肆打尖...這回誰若不賣酒給師兄,便由我做主,打他一頓!”

    魯智深也知道西門慶開玩笑,搖頭道:“也都是本份生意人,管他做甚?再說喝過景陽春,那些村釀如何還能入得了口!”

    提起景陽春,魯智深簡直便是口水直流,恨恨道:“待回汴梁,灑家便要痛飲一番,大醉一場才罷!”

    “何須回汴梁,這裏便可給師兄解饞!”西門慶便叫親兵摸出兩個小瓶來,在魯智深眼前一晃,頓時吸引了這位魯大師的目光。

    “好啊!軍中禁酒,你卻偷偷藏起兩瓶來!”魯智深開著玩笑,劈手奪了去:“這兩瓶算是罰你私藏美酒,待回汴梁,還需饒灑家兩大壇子!”

    西門慶任他奪了去,笑道:“便是五壇、十壇,也依師兄便是,這酒也是我偷偷藏起解饞的,旁人並不知道。”

    魯智深哈哈大笑:“大官人,可真有你的!”說完目光一轉,已經尋到了市井中最大的一家酒肆,用手一指:“就這家罷。”

    西門慶見那酒肆也沒什麼招牌,隻有個酒望子挑出在房簷上,魯智深把那兩瓶景陽春順在懷中,掀起簾子,眾人到裏麵坐下,魯智深便敲那桌子道:“將酒來!”

    那店主人見魯智深頂上有寸許頭發,戒疤依稀可見,如何敢賣酒與他?

    “師父莫要怪罪,小人這房屋也是寺裏的,本錢也是寺裏的,長老已有法旨...”

    話還沒說完,桌上已然笑倒一片,那店主人哪裏知道魯智深特意戲耍他,惱怒道:“你這師父好沒道理,若小人賣酒給你,連生意都不要做了,這豈是笑話?”

    魯智深聽了,更加拍著桌子大笑不已;西門慶笑道:“我和這位師兄都是從汴梁來的,並非是山上僧人,有何不可?”

    西門慶說完,魯智深便把懷中那兩瓶景陽春往桌上一放,喝道:“灑家自己帶酒,誰稀罕你家村釀?”

    那店主人這才知道魯智深用意,氣鼓鼓在一旁站了;西門慶打圓場道:“我們自己有酒,你去把那好菜弄些來,肉要多切幾斤。”

    那店主人見西門慶氣度不凡,不敢造次,應了下廚準備去了。

    西門慶和魯智深做了一桌,其他吹血親兵占了兩桌,旋即見那店主人回來,端過數隻熟雞、大鵝等,又有數樣菜蔬,各桌上來。

    魯智深早按捺不住,把酒瓶開了,那店主人本來正要下去,聞著香味,猛然立住腳,拱手問道:“莫非是汴梁吹雪樓所產景陽春?”

    西門慶不無驚訝,魯智深掰了一支雞腿在手,笑道:“你這廝狗眼看人低,卻也知道好酒!便讓你知道知道...這酒,便是景陽春!而若沒有這位西門大官人,這世上便沒有景陽春了!”

    那店主人聽了“啊呀”一聲,急忙向西門慶深深一禮:“原來是監軍大人到了!小人方才無禮,多有冒犯,還望恕罪!不消說,今日飯食,都在小人身上!”

    西門慶和魯智深對視一眼,沒想到這店主人也知自己身份,問起來時那店主人又道:“田虎作亂,代州這裏也是人心惶惶,隻怕打過來;五台山聖地,若是毀在田虎之手,如何是好?若非西門大人,何時才能蕩平田虎反賊?”

    西門慶聽了,不免有些感歎:平民百姓,若沒有真是被“逼上梁山”,整日裏盼望的無非是風調雨順,戰事不起;像田虎這種貨色,做獵戶的時候雖然也受官府欺壓,但卻野心極大,再加上白英等人叢恿,一時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也難怪這些附近州縣的百姓都視之為反賊,隻怕朝廷早日剿滅。

    那店主人稱謝一回,不敢打擾西門慶等人,自己下去了;魯智深帶頭,飽餐一頓,連那兩瓶酒都喝了。

    眾人出門,西門慶還是在盤底壓了張交子,等那店主人收拾之時,自然能看見。

    魯智深酒不足,飯是飽了,微微有些醉意,乘興領了西門慶等人上前;沒行兩步便見迎麵而來好大一個牌樓,西門慶看了,上書“五台福地”四個大字,隻是不知是哪位名家手筆。

    “從這裏上去便是五台山了!”魯智深故地重遊,興衝衝的一付後世導遊的樣子:“東南西北五個台頂,故名五台山;山上自然不止文殊院一家,有清涼寺,金閣寺,鎮海寺、南山寺、龍泉寺等等不一而足;文殊院便是在當中,眾寺環繞,有如眾星捧月一般。”

    西門慶笑道:“想必這些寺院師兄都是去遊玩過的罷?”

    魯智深啐了一口道:“便是文殊院灑家也有好些地方沒去,什麼寺院不都是一個鳥樣子,有什麼好遊玩的!隻有那些文人墨客,才有雅興,在山裏麵轉來轉去,做個鳥詩文什麼的。灑家看到這種貨色,早就遠遠的躲開了。”

    西門慶聞言哈哈大笑,和魯智深往山上爬去。

    便是在後世,西門慶也沒有去過山西,更加不用說上五台山了;這倒是頭一回上五台山,見四下蒼鬆翠柏,口鼻中清香,讓人能平靜心情;山中各處大小瀑布,衝出一潭潭來,或藍或綠,仿佛在這五台山上天然鑲嵌的翡翠。

    西門慶行一路,看一路;魯智深早就不耐煩,伸手一指前方:“大官人,灑家在半山亭子那處等你便是。”

    西門慶點點頭,魯智深帶著親兵去了。

    山中道路雖然崎嶇,但多半都有石階,行來也不算費事,待西門慶行到半山亭子,魯智深等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到文殊院還有一半路程,大官人若這等遊玩下去,今日便下不了山了。”

    魯智深跳起來第一個便要繼續往上行去,西門慶見那亭子像是新修的一般,故意道:“師兄且慢!”

    魯智深便立住了問道:“大官人若是累了,歇息片刻也是無礙,隻是接下來便不能再歇了。”

    “依你便是。”西門慶笑道:“我隻是見這亭子底座像是舊物,但木頭油漆卻是新近的,似乎有人修葺一般...”

    西門慶話音剛落,魯智深摸了光頭嘿嘿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這是上次灑家酒後運拳,不合把亭子柱打斷,這亭子塌了半邊,可不是新修的咋的?”

    眾人聽了都笑,西門慶道:“從來未見師兄耍拳,不如借著些許酒意,來上兩路如何?”

    眾親兵都叫好,魯智深連連擺手道:“如何還敢?再打壞了亭子、金剛什麼的,大官人又要壞鈔。 ”

    “金剛?”西門慶笑道:“師兄連文殊院金剛也打壞了?”

    魯智深自知方才嘴快說漏了,連忙打個哈哈道:“就是些酒後舊事,有什麼可說的,還是盡快上山,見過長老還了俗罷。”

    西門慶笑過一陣也就罷了,眾人又往山上爬去,未曾想文殊院兩個門子在高處看見了,不認得西門慶,不過魯智深在他們心中早就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哪能不認得?急忙一溜煙的跑去告訴了知客。

    知客想起魯智深下山前鬧得厲害,唬的急忙來找首座、監寺,眾僧齊齊來到方丈室稟道:“智深不知何故又返回來寺院,如何是好?”

    智真長老喝道:“呿!你們久在寺中,不聞世事,此乃是智深陪著貴客來了,還不快打開大門,好出去迎接!”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32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4章 魯大師還俗

    知客、首座、監寺等聽智真長老這等說,一個個呆若木雞,不明這“貴客”指的是誰;智真長老也不和他們廢話,自顧自下了雲床,叫小沙彌打開木箱,取出一件袈裟來。

    首座見那袈裟是平日裏智真長老舍不得穿的,咂舌道:“前番智深鬧得卷堂大散,長老分明說本寺乃是菩薩道場,千百年清淨香火去處,如何容得如此穢汙?如今智深不明不白回來,當得起長老親自出迎?”

    監寺也道:“這袈裟是長老心頭寶貝,經年不穿的,智深如何能當得起?”

    “你們當老衲說的是誰?”智真長老笑罵道:“你們這些目光短淺之輩,瓶兒罐兒長了耳朵,也知道朝廷發大軍剿滅田虎反賊,如今已經功德圓滿;智深也在軍中效力,今日陪貴客上山,我方才入定早已省的。”

    眾和尚聽了,隻是不信,又仔細問知客;那知客隻是從門子那裏聽了一句,哪兒能有答案?

    此時智真長老已然披上袈裟,全身上下整理利落,笑道:“爾等若是不信,可出門往西一觀,便知端的。”

    眾和尚湧出方丈室,往西一看,果然見有一朵五色祥雲,隨山風吹拂變化無窮,頓時都是心頭大震,知道智真長老所言非虛。

    原來這五台山中偶有五色祥雲現出,所謂佛光普照,也有傳說此五色祥雲乃是文殊菩薩座前之物,每每隻有貴人來時才會出現;如今五色祥雲在西,眾和尚麵目肅然,齊呼佛號。

    “走!”智真長老也從方丈室出來,精神抖擻。

    “去哪裏?”

    “山門!”

    眾和尚如夢初醒,都隨智真長老來到前麵;首座喝令門子大開山門,準備迎接貴客。

    那兩個門子消息報上去,想必要緊閉山門,把魯智深擋在外麵;此番首座一說,這兩個門子還道是自己聽錯了,目目相覷;後來見智深長老親自過來,才知真是要大開山門,好迎接魯智深。

    西門慶和魯智深說說笑笑,一路上來,如何知道這許多事情?轉到山門外不遠,隻聽寺內撞鍾擊鼓,眾僧都出來迎接,向前與西門慶和魯智深等施禮。

    西門慶見一片光頭洶湧,架勢十足,差點沒笑出聲來;魯智深則吃驚不小,未曾料到有如此迎接厚遇。

    少時眾光頭分開兩路,中間有個和尚穿一身金絲袈裟,施禮道:“見過貴客!”

    西門慶見那和尚時,六十多歲年紀,眉發皆白,骨骼清奇,儼然有高僧氣度,急忙還了一禮;也不知道是不是智真長老,正待詢問,便聽旁邊魯智深唬道:“長老怎麼親自出來了?”

    西門慶這才知道眼前這位高僧果然正是智真長老,水滸傳裏有名的活佛,知道過去未來之事;若非如此,魯智深上五台山時,便不會留他,親自主持替他剃度,更多番維護。

    “原來是長老!”西門慶誠心又施一禮:“小可是魯智深好友,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

    智真長老笑著還了一禮:“西門大人乃是征討軍監軍,田虎得以剿滅,非西門大人不可!”

    眾和尚這才知道西門慶是何等身份,果然是貴客到了;智真長老帶頭,監寺、首座恭恭敬敬引著西門慶去方丈室,見了魯智深也是客客氣氣,恭敬有加。

    “灑家原先在此時,這些禿驢處處為難,這番倒是如此客氣!”

    魯智深心下冷笑,也不說話,微微還禮,跟著來到方丈室,和西門慶坐了。

    知客叫小沙彌供上茶來,西門慶聞一聞,撲鼻的香;吃一口,口齒留香,便知道這是上好的茶了,隻怕平時寺裏舍不得拿出來。

    “久聞長老清德,爭耐俗緣淺薄,無路拜見尊顏;今番奉招討伐田虎,已然完功,到此拜見長老,平生萬幸。”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西門慶得了好待遇,自然話頭客氣:“智深下山之後,念念不忘長老,特引小生來參見大師。”

    智真長老道:“常有高僧到此,亦曾閑輪世事循環;久聞監軍大人為百姓念,獨力支撐,眾將齊心,此次征討才不至於功虧一簣;吾弟子智深跟著大人,豈有差錯?”

    西門慶稱謝不已,叫取過香油簿,添了一筆。

    監寺偷偷取過來看時,頓時咂舌不已,原來西門慶心中歡喜,大筆一揮便許了一千貫;這一千貫對於西門慶來說算不得什麼,但就文殊院來說,經年也弄不了這麼多香油錢。

    魯智深叫吹血親兵取過一包金銀彩緞來,供獻本師。

    智真長老道:“吾弟子,此物何處得來?無義錢財,決不敢受。”

    魯智深稟道:“弟子累經功賞,積聚之物,弟子無用,特地將來獻納本師,以充公用。”

    智真長老堅執不受,西門慶道:“長老差矣,此乃智深師兄軍功所賞,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有何不可?”

    智真長老口呼佛號,對魯智深道:“既是西門大人開口,也就罷了。隻是眾亦難消,與汝置經一藏,消滅罪惡,早登善果。”

    魯智深拜謝已了。西門慶又道:“今日上山還有一事,還望長老成全。”

    智真長老雙手合十:“大人有話,隻管道來。”

    西門慶便把魯智深還俗一事說了,智真長老聽了半響沒說話,良久才道:“智深紅塵未了,待明日辦齋完畢,法堂之上再有話說。”

    當日西門慶和魯智深等人就五台山寺中宿歇一宵,長老設素齋相待,不在話下。

    且說次日辦齋完備,五台山寺中法堂上鳴鍾擊鼓,智真長老會集眾僧於法堂上,**參禪。

    須臾,合寺眾僧都披袈裟坐具,到於法堂中坐下。西門慶、魯智深並眾親兵,立於兩邊。

    引磬響處,兩碗紅紗燈籠,引長老上升法座。智真長老到法座上,先拈信香祝讚道:“此一炷香,伏願皇上聖壽齊天,萬民樂業。再拈信香一炷,願今齋主,身心安樂,壽算延長。再拈信香一炷,願今國安民泰,歲稔年和,三教興隆,四方寧靜。”

    祝讚已罷,就法座而坐。

    兩下眾僧,打罷問訊,複皆侍立。

    智真長老開口道:“吾弟子智深何在,且拿度牒來。”

    魯智深向前拈香禮拜畢,合掌近前參見智真長老,恭敬送上度牒;智真長老拿在手裏相了一相,便叫監寺收了,歎一聲道:“智深,汝可知吾與你此法號,用意何在?”

    魯智深依稀記得當時也是在這法堂裏剃度受戒,往日種種,湧上心頭,當日智真長老偈言還都記得,便回道:“是。靈光一點,價值千金。佛法廣大,賜名智深。”

    “汝於佛門有大緣,將來成就不在吾之下。”智真長老歎息道:“現如今在紅塵中打滾,三皈五戒也隻當做過堂風。既如此,出家入家又有何區別?”

    魯智深聽了,默然不語。

    智真長老口出偈言:“六根束縛多年,四大牽纏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幾個筋鬥。咦!閻浮世界諸眾生,泥沙堆裏頻哮吼。”

    又道:“智深,你遲早還會皈依佛門,這度牒吾便先替汝收了。”

    魯智深這才知道智真長老是許了自己還俗,悲喜交加;焚香已罷,眾僧皆退,就請去雲堂內赴齋。

    眾人齋罷,西門慶與魯智深跟隨長老來到方丈內。

    魯智深道:“弟子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吾師有何交待?”

    智真長老笑道:“吾本有四句偈語,可言盡汝終生;但汝已然和大氣運之人在一處,前程命運,但憑自己掌握罷。”

    魯智深聽得似懂非懂,西門慶卻聽得明白:智真長老那四句偈語本來是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果然言盡魯智深一生;眼下卻因為自己,把前程命運都改了,所以長老才有此一語。

    “這老和尚有幾分能耐,不若討幾句話...”西門慶想著,便向前施禮道:“長老是當時高僧,小可愚迷,還請指點迷津。”

    智真長老聽這話,未語先笑:“西門大人拿老僧開玩笑不是?大人乃是有大氣運之人,吾弟子智深隨了你,前程都在自己手中,大人反而來問我前程?”

    西門慶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便有隻言片語,也是好的。”

    智真長老沉吟半響:“也罷,讓老僧入定,幫大人看上一看。”

    便叫小沙彌焚起一炷信香,長老上了雲床盤膝而坐,口誦咒語,入定去了。

    一炷香過,卻好回來,麵如土色,對西門慶搖頭道:“慚愧!大人不但前程一片雲霧,便是後麵也分辨不清;老僧竭力,想要撥雲見日,險些被天雷所傷。”

    說著那智真長老攤開雙手,果然手心有兩處焦痕,真好似被雷擊過一般,看著魯智深駭然不已。

    西門慶在旁暗自惱怒道:“想必這又是那羅真人搞得鬼,待有空時上二仙山當麵對質,看他還有何話說!”

    智真長老心力疲憊,無法待客,魯智深相陪伺候;長老叫過知客,帶西門慶在寺中四下遊玩。

    那知客知道西門慶身份,恨不得連吃奶的氣力都使出來,每到一處便細細和西門慶講解,比後世的導遊還要敬業。

    西門慶見他講得口沫橫飛,青筋爆出,心中暗自偷笑不已;轉來轉去,便到文殊真容殿,裏麵供奉的便是文殊菩薩塑像。

    “此乃前朝景雲年間所立,傳聞文殊菩薩現化真身,經過**七十二次現化,工匠才把文殊菩薩真容塑好,故名真容殿...”

    知客滔滔不絕,西門慶也懶得聽他,隻是微微點頭示意,那文殊菩薩塑像確實活靈活現,隻是西門慶沒啥興趣,目光在一旁供奉桌上掃來掃去,頓時被一樁東西給吸引住了目光。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34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5章 奇怪的商人

  西門慶之所以被這樣東西吸引了目光,因為在他印象中這種在和尚廟裏是不應該出現的,何況還出現在文殊真容殿的供奉桌上。

  那東西,是一麵銅鏡,而且風格不同於尋常,旁邊還有頭發三結,被一個不小的琉璃罩罩住。

  和尚顯然是沒有頭發的,而這頭發似乎更是婦人所有,被琉璃罩罩住,顯然這幾件東西極為重要。

  “真容殿中為何有婦人之物?”

  知客對這幾件東西來曆倒是一清二楚的,見西門慶問起對答如流,西門慶聽了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這些東西還是數十年前,宋神宗熙寧五年之時,由一位東瀛僧人帶來。

  那僧人叫成尋,俗家姓藤原,七歲便在京都岩倉大雲寺受戒,精通天台宗、密宗;熙寧五年時以六十餘歲高齡,攜徒搭乘商船西渡,參拜天台山、五台山諸多寺院;後居住在汴梁興國寺傳法院,因祈雨有功,宋神宗賜下“善慧大師”名號,任譯經場監寺;因宋神宗挽留,不得返回,隻好托弟子將所獲佛書五百二十七卷,運回東瀛,呈獻給白河天皇;而成尋自己也在數年後圓寂,葬於天台山國清寺。。

  這位善慧大師在參拜文殊院時,便將藤原家一位貴婦遺物在此供奉。

  西門慶聽了對這位善慧大師以六十餘歲高齡西渡佩服不已,知客倒隻把這等事情視為尋常,道:“善慧大師是天台宗傳人,自然要西渡去天台山尋宗,聽說出發時東瀛國主不允,多半是私自出來的,要不然也不會搭乘我國商人貨船。”

  西門慶默然不語,想起當今官家趙佶自稱道君皇帝,自然是揚道抑佛的心思;看來自宋神宗之後,佛門在宋朝漸漸衰敗,並非虛言;如果這位善慧大師這會兒來尋宗,隻怕就沒這麼好待遇了。

  西門慶又突然又想起菊子,這東瀛姑娘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了百花樓,不過肯定和百花樓老板脫離不了關係;現在已經知道百花樓幕後的老板是蔡攸,這件事情似乎漸漸清晰起來。

  而且蔡攸前段時間想要用些惡毒手段讓景陽春這個名字在市麵上消失,雖然在眾人努力之下,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吃了大虧,但這讓西門慶開始認真的考慮自己這個西門集團下一步的打算。

  吹雪樓作為西門集團酒業分公司,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而西門慶下一步的打算便和菊子,還有東瀛脫不了關係。

  酒色財氣,那是誰也逃不出去的四堵牆,就連講究遁入空門的佛門,也有語:“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

  所以西門慶下一步,便要在“色”上做點功夫。

  蔡攸想要來爭景陽春,那先要小心他自己的百花樓!

  西門慶可不是吃素的和尚,也不是那種別人打左臉,把右臉亮出來讓人打;有人來動自己,當然要五倍、十倍的奉還回去。

  在文殊真容殿逗留片刻,西門慶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方案。

  第一步,便是要和東瀛建立聯係;這一步雖然看似簡單,但對於西門慶來說卻有難處。

  這件事情對他極為重要,必然要親自出馬,但西門慶已經是皇城司的勾當官,就算請上幾個月的假,自己跑去東瀛,須知朝廷上上下下有多少眼睛看著自己!

  別的不用說,就連嘉王那裏就不能同意。

  想到這一點,西門慶有些頭大。

  官做的越大,西門慶越發現自己慢慢陷入到某個漩渦裏麵。

  而他也明白,一旦陷入那個漩渦,便很難拔出腿來。

  這個漩渦的名字叫爭儲,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太子皇子、良臣上將深陷其中;就拿嘉王來說,就算你不想,別人也會在你耳邊不停的提示,給你描繪了偌大的機遇,等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輕輕推入這個漩渦,再也逃不出去了。

  但事實上,機會來了,幾乎沒有不想做儲君的皇子,及時皇子不想做,身邊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著做這種事情都有。

  西門慶不知道嘉王邊上有沒有這種人,但可以肯定這種人已經在試圖往嘉王身邊靠。

  趙佶讓嘉王趙楷做提舉皇城司,這就說明了很多問題,也可以說是趙佶的一次試探。

  在很多人看來,嘉王趙楷身受道君皇帝趙佶寵愛,這種機會簡直就是就是擺在麵前了。

  但在西門慶看來,趙佶完全是個坑兒子的貨色,不管嘉王趙楷能不能把太子趙桓拉下皇儲的位置,在大多數士大夫心目中,趙楷已經成了一個反麵角色,時時刻刻都盯著。

  西門慶作為嘉王趙楷的直接下屬,又是眼前的紅人,早就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煩來,這次擔當討伐軍監軍,便是一個極大的麻煩。

  不過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某些人的料想,簡直可以用“完全失控”四個字來形容;包括嘉王趙楷也不敢相信,西門慶在高俅失敗的時候能獨立支撐,乃至實際上掌握了軍隊的指揮權。

  至於後來的征討軍元帥關勝,明眼人都知道隻不過是個幌子;很多人都盼著征討軍铩羽而歸,又或者,西門慶會死在戰場上,為他們消除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但西門慶接過了指揮權之後,便便力挽狂瀾,一路勢如破竹,北軍投降的投降,失敗的失敗,兩三個月時間,四州四十二縣全境修複;田虎、白英等人已經在囚車裏快要被押解到汴梁了。

  “總之返回汴梁之後,便要開展一係列的行動,很多麻煩要預先解決掉,還要尋找機會去東瀛。”

  西門慶對趙佶這廝能給自己升不升官沒什麼盼頭,總不能夠把嘉王趙楷擠掉,自己做提舉皇城司;就算是這樣,自己仕途的道路也就算是到頭了;不過想來最多是軍職往上升一升,反正都是虛職。

  知客在旁邊恭恭敬敬候著,沒想到西門慶問完供奉之物外已經生出這麼多念頭來;而西門慶想了許多,也自感覺興趣寥寥,不想在寺中遊覽下去,便隨口推說身子疲乏,要去歇息。

  知客一愣,還以為這位西門大人不滿意自己的講解,悻悻然把西門慶送去客房,又命小沙彌奉上茶來,自己退下去了。

  當夜無事,第二日清早,西門慶和魯智深帶著親兵,辭過智真長老,便下山去。

  威勝州的事情要趕緊處理完畢,盡快返回汴梁。

  ...

  ...

  數日後,汴梁吹雪樓二樓雅間來了兩位有些奇怪的客人。

  說是奇怪,並非是指二人長相奇怪,而是指二人本來都是宋人容貌,交談之中卻偶爾夾雜一些旁人聽不太懂的異國語言。

  二人出手極為大方,賞賜夥計都是百文以上,偏偏又將服侍的夥計等人趕出門外,二人在裏麵低聲交談。

  這個奇怪的情況很快被反應上去,今天當值的不是別人,正是神算子蔣敬。

  蔣敬小酒喝得正好,聽夥計稟報上來,頓時引起了重視;事實上自從上次百花樓偷偷收購景陽春之後,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事情不分巨細,隻要是奇怪的,就要反應上來。

  而蔣敬、潘金蓮、賈氏等人也輪流在吹雪樓當值,保證第一時間了解情況。

  “讓我去看看。”

  蔣敬馬上跟著夥計來到二樓那間雅間門口,門關的緊緊的,但難不住蔣敬,他走進旁邊雅間,從容的把架子上一尊名貴定瓷裝飾盤挪開,露出牆壁上的一個小孔。

  這種機關並不稀奇,吹雪樓每間雅間幾乎都會有,為的就是防止客人中有可疑人物,及時了解情況是最重要的;這邊牆壁上是一個小孔,那邊對應的則是名人字畫上某處不起眼的地方,除非有人仔細查看,否則根本看不出來。

  蔣敬很快就確定這兩個人是宋人,說話中夾雜的奇怪口音是東瀛語;這種情況經常出現在海商之中,說話到關鍵之處,便可用這種東瀛語做交流,防止有人偷聽。

  蔣敬又聽了一會兒,百分百可以確認這兩個家夥是專門跑東瀛的海商,左邊瘦瘦高高,歲數大點的叫孫俊明,而右邊矮胖些年輕些的叫鄭清,這二人顯然是老搭檔,而正在商量著什麼。

  “孫兄,這景陽春舉世無雙,若販賣去東瀛,轉手便是百倍利潤。”那鄭清飲了一口景陽春,顯然已經薄有醉意:“沒想到這次到汴梁,居然還有如此意外收獲...”

  “百倍又如何?”孫俊明冷冷打斷鄭清道:“蠅頭小利而已,兄弟可莫要忘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鄭清苦笑著搖搖頭道:“孫兄,此時太過駭人聽聞,想來想去都是心驚肉跳的。”

  “做大事者,哪兒管那麼多。”孫俊明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春秋也有四十出頭了,我比你大好幾歲,都快到四十五了,如果再不拚上一拚,早晚會在海上喪命。”

  “隻是這件事情如果讓人知道了,我倆馬上便會喪命。”

  那鄭清說著說著激動起來,馬上切換到東瀛語,哇啦哇啦的說了一通;蔣敬雖然見多識廣,也聽不懂這東瀛話,隻好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等著切換回人話來。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40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6章 兩頭騙

   二人用東瀛語交談了一陣,鄭清開始時顯得比較激動,後來被孫俊明幾句話壓了下去,似乎被說服了。

    “這票大買賣小弟不是不敢做,隻是一個閃失,我們兩個都是萬劫不複的下場。”鄭清終於切回人話,讓本來快要有些不耐煩的蔣敬重新打起精神:“不過孫兄這麼有把握,兄弟也願意出把力,試上一試。”

    孫俊明鼓掌道:“好!幹完這票買賣,我等二人便可攜全家老小遠走他鄉,做一富家翁,不用再在海上搏命。”

    “到時候兄弟家裏可得多添幾個如花似玉的幾房小妾。”鄭清被孫俊明描繪的未來心動不已,把自己理想說了出來,惹得孫俊明發出一陣會意的笑聲。

    “彼此彼此。”孫俊明大笑道:“汴梁行首不要太多,隻要兄弟你對付得了,這點算得了什麼!”

    鄭清加上一句:“可惜李行首已經被官家給包了,咱們不能下手...不過官家總有膩味的時候不是?”

    “嘖嘖嘖,你這想法甚妙。”孫俊明笑道:“官家碰過的女人啊...隻要這買賣成了,保管沒問題!”

    二人相視而笑,鄭清突然肅然道:“孫兄,那東瀛人能靠得住麼?”

    “哪有什麼靠不住的?”孫俊明壓低了聲音回道:“說到底,他雖然隻是個搬貨物的奴仆,長的跟猴子一般,但畢竟是實打實的東瀛人,就算有人質問起來也露不出半點馬腳...”

    “這倒是。就算藤吉郎那小子驚慌起來,說的話也隻有我們幾個能聽得懂。”鄭清連連點頭:“等到了海上,便來個斬草除根。”

    孫俊明一挑大拇指:“這主意妙,朝廷肯定要派人同往,到時候一並斬草除根,咱們便是朝廷派出的使臣哈哈哈...”

    “此處不可多談。”鄭清打斷孫俊明道:“明日便去托人,在梁公公麵前...”

    孫俊明會意,當下二人又吃吃喝喝起來,聊些女人什麼的,正事再也不提半句;神算子蔣敬把定瓷大盤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到原位,在隔壁雅間琢磨了一會兒二人方才的話,出來喚來兩個夥計。

    “你們兩個好好盯住這兩個商人,在哪兒居住,或去哪兒,派一個人回來報信。”蔣敬拿定主意:“這事情有點奇怪,我要報給東家。”

    ...

    ...

    “你做的很對。”西門慶聽了蔣敬的描述,尋思了一會兒點頭道:“這兩個家夥不是好人,想找自己東瀛夥計藤吉郎假冒東瀛使節。”

    “假冒東瀛使節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蔣敬有些想不明白:“就算官家有所賞賜,那能有多少?聽他們二人言語...這簡直就是個天底下最大的買賣,幹成一票就從此衣食無憂,幾輩子花不完。”

    西門慶摸了摸雷公石,嗬嗬笑道:“這兩個家夥不可謂不大膽,雖然他們沒有透露出具體計劃,不過如果我料想不差的話,恐怕是要來一個兩頭騙。”

    “兩頭騙?”蔣敬有些驚訝:“除了官家還能騙誰?”

    “自然還有東瀛王。”西門慶眨了眨眼睛:“先找藤吉郎假冒東瀛使節,他們兩個扮成護送使臣的好人先把官家賞賜騙到手;再通過那個藤吉郎的口,或者從哪兒弄來假國書,聲明東瀛自願稱臣,願意每年進貢多少多少,官家大喜之下,必然有回賜。”

    “但他們是空著手來的?”蔣敬疑惑道。

    西門慶嘿嘿笑道:“海上風大,把進貢的船打翻了不是?若非如此,他們也無法救起那個所謂的東瀛使節...這主意如何?”

    蔣敬駭然道:“他們膽子也太大了...這樣也行?”

    “對於官家來說,需要的隻是一個名分,甚至於花大價錢去買。”西門慶微笑道:“回賜之物必然是東瀛所缺少的,而且是精品中的精品,這東西到東瀛出手...蔣先生,你說說有多少利潤?”

    “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一本萬利。”蔣敬咂舌道:“幸好東家在,把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徹。”

    “不盡然...隻怕他們野心更大。”西門慶輕輕搖頭道:“你不是聽他們說要假冒朝廷使節麼...這才是我說的兩頭騙。貨物出手還不算,恐怕還要騙東瀛王進貢,返回來再賺一筆。”

    “這...要不要報官?”

    西門慶說的煞有其事,完全超出了蔣敬能理解的,簡直快要頭腦短路,連報官都說了出來。

    “總之,孫俊明和鄭清這兩個家夥膽大包天。”西門慶沉吟道:“開封府那幫貨色能成什麼事?我會讓皇城司暗中盯著這兩個家夥,讓你那兩個夥計撤回來罷...他們不是說要找梁公公麼?這梁公公莫不是梁師成那廝?也隻有他能在官家麵前說上話...這事情暫時不要聲張,我自有打算。”

    蔣敬點頭稱是,在他看來,把這件事情說給西門慶聽,就幾乎等於這件事情已經得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他哪裏能想到,西門慶比他尋思的要複雜的多。

    這件事情,對於西門慶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哦對了,蔣先生再幫著選個好日子,這家裏又要多一張吃飯的嘴了。”

    西門慶這等說法讓蔣敬有些無奈,那可是一個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要另外換個人新娶小妾,簡直就是天天要掛在嘴裏、日日摟在懷裏、夜夜膩在一起,而在西門慶嘴裏簡直就平淡的像喝了杯茶。

    蔣敬哪兒知道,從收複威勝城算起,沒到三天工夫,西門慶就已經摸上了瓊英的香床。

    過程十分順利,西門慶是什麼身份?既是皇城司的勾當官,又是瓊英的大恩人,更何況瓊英早就認定西門慶便是夢中傳授飛石神技的那名年輕將軍,又是自己宿命姻緣。

    半推半就之下,西門慶順順當當的得手,給自己添了一名小妾。

    從威勝州到汴梁這一路上,西門慶當然是正如蔣敬所想的,整天和瓊英膩在一起;二人無話不談,西門慶自然也沒有隱瞞家中已經有幾房小妾。

    瓊英對這種情況坦然處之,事實上,她在鄔府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粉身碎骨和仇人同歸於盡的打算;也曾動過念頭,進宮做個妃子,伺機刺殺田虎。

    當然這一切還沒有變成現實,西門慶已經像他在某個故事裏說的,架著七彩雲朵來救了瓊英。

    關於這個故事,西門慶自然是把自己變成高大全的化身,順便修改了一下故事的結局。

    所以當進入汴梁的時候,瓊英是滿心期待的等著和幾個姐妹見麵,而西門慶則想著有幾個餓著肚子的母狼等著自己喂食。

    瓊英沒用一天就融進了這個圈子,因為她發現這個圈子無比歡迎她的到來,和她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樣。

    很快,瓊英和雪兒、潘金蓮等人姐妹相稱,而西門慶也利用眾女的饑渴順利來了一場夢想中的一皇三後。

    雖然累,但是值得啊!

    ...

    ...

    西門慶趕到皇城司的時候,發現有一個非常顯著的變化,那就是錢貴從那間四麵無窗的屋子裏搬出,搬進了那件原先譚稹的大屋子;而武鬆也在一旁相陪。

    細細看去,錢貴這老人臉上似乎比以前精神了許多,更準確的講是多了幾份活力。

    武鬆幫忙之下,那些情報和各種文件被分類整理好,整整齊齊的放在旁邊一張桌子上。

    “想起你先前說過的,開著門比關著門好。”

    錢貴衝西門慶微微一笑,後者才意識到這點不同:“隻要我或者武指揮使在,這門就不關了,辦事也方便點。”

    武鬆跳起來給西門慶行禮:“大哥,你來了。”

    “開門好,空氣新鮮些。”西門慶點頭道:“我這段日子不在汴梁,二弟多有擔待。”

    “豈敢。”武鬆經過這段時間,已經有幾分官場模樣,不再是原先那個都頭。

    西門慶順勢在桌子對麵坐下,閑聊了幾句,便進入主題:“錢大人,白英是如何處置的?”

    白英和“田虎”已然在數日前到達汴梁,秘密投入皇城司獄中。

    “白英已經秘密處死,畢竟這是皇城司的汙點。”錢貴對西門慶道:“至於那個乙組二十一號...就是那個田虎,會被公開處死,官家有旨意下,明天在市曹碎剮。”

    西門慶點頭道:“總該有個交代。譚稹不察,居然讓西夏人混進皇城司,而且還做到指揮使,險些釀出大錯。”

    “這件事情已經報上去了。”錢貴敲了敲桌子,雖然換了地方,桌子還是那張紅木桌子:“估計很快就有結果,譚稹早晚是要去司獄裏麵呆著的。”

    “白英身份的事情嘉王已經知道了,嚴令封口。”錢貴頓一頓又道:“其中的緣由你自然知道。”

    西門慶全身放鬆靠在椅子上,把玩著雷公石,微微點頭道:“皇城司的汙點就是嘉王的汙點,這種事情自然不要泄露出去的好;討伐田虎成功,皇城司有大功,然而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在有些人口中,皇城司功過相抵,甚至於誇誇而談,要乘機整頓皇城司。”

    錢貴聽了大笑道:“西門大人在官場這才幾月功夫,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西門慶道:“可這樣一來,譚稹能處理掉,但順著藤繼續往上摸瓜,卻不行了。”

    錢貴表示同意。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43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7章 卷入漩渦

   “目前隻能忍而不發,等到適當的機會才行。”

    西門慶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梁師成如果一天不失寵,便沒有任何機會可言。”

    “看來你真的看得很清楚。”錢貴笑道:“不過隻要在適當的時候,說一句適當的話,梁師成便有隻手遮天的本事,也無能為力。”

    錢貴話音剛落,門口黑衣察子躬身稟道:“提舉大人請西門勾當官去府上說話。”

    西門慶並不驚訝,回道:“我馬上便去。”把那兩名商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錢貴聽得也自己感覺有些稀奇,倒也沒放在心上,叫武鬆安排了數名黑衣察子盯住孫俊明、鄭清二人;西門慶告辭而出,便往嘉王府而來。

    待到門口跳下馬來,早有下人上來把馬牽去喂養,主管出來將西門慶引去偏廳,叫人奉上茶來。

    “西門大人稍待,王爺那裏有位客人未走。”

    西門慶微微點頭,那主管告辭下去了;端起茶來喝了兩口,果然是宮內出來的珍品,和尋常不同,清香怡人,令人精神爽快。

    西門慶正尋思些事情,便見有位官員急步而出,身穿緋袍,行到偏廳之際見西門慶立在那裏,便略微停留相了一相,緊接著便舉步出去了。

    西門慶見此人無禮,暗自惱怒,來人身穿紫袍,腰間佩紫金魚袋,必然是三品以上大員,約莫不到四十歲年紀,麵容清秀,長身玉立。

    與常人不同的是,此人眼珠發黃,頭發也有些微微發黃,這給西門慶留下深刻印象。

    此人是誰?

    西門慶迅速的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他知道的那幾位朝廷大員,得出的結果讓他吃驚不小。

    此人居然是六賊之一的王黼,自從到了皇城司,西門慶出於好奇,也慢慢找些有關六賊的情報來看,王黼的影身可是在皇城司有存檔的,上麵有“目睛如金”四字,當時讓西門慶還好奇了一陣子。

    咳,不就是黃眼睛麼,古人還真是舍得用好詞啊。

    不過王黼這廝不是和梁師成走的最近麼,幾乎把梁師成當成親爹看,怎麼會來嘉王府?

    “嘉王到!”

    門外下人一聲通傳,讓西門慶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嘉王趙楷麵帶一絲喜氣正邁進門來,趕緊行了一禮。

    “有些小事,讓你久等了。”

    這十五歲的少年一張口便是老氣橫秋,讓西門慶不免暗自搖頭。

    “王爺有客人,下官等一等也不妨的。”西門慶微微一笑:“反正田虎已經被剿滅,也沒什麼大事等著去做。”

    嘉王趙楷在主座坐了,示意西門慶坐下,笑道:“這種說法本王很是喜歡。這次喚你過來並無它事,林靈素那廝蠱惑父皇,揚道抑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沒錯。”西門慶點頭:“正如下官之前說的,信仰自由,像這種做法下官並不讚同。”

    嘉王趙楷笑著搖搖頭道:“這話可千萬別傳到父皇耳朵裏麵,你可知道林靈素除了大相國寺不敢下手,其他寺院尼庵都被逼得不是改成道觀,便是紛紛關門,又或者趕出汴梁;這廝得了父皇旨意,大膽居然將道教其他宗門也要吞並,趕出汴梁。”

    “這種做法長久不了。”西門慶回道:“林靈素這麼一搞,便是在道教裏麵也是樹敵不少...王爺的意思是?”

    趙楷沉吟片刻,這才道:“本來他搞他的,本王倒也能忍,不過近日神霄玉清萬壽宮竣工,父皇便叫我任神霄玉清萬壽宮使...”

    趙楷說到此處,西門慶心下已經了然,嘉王畢竟是少年心性,信奉佛教卻被安了個神霄玉清萬壽宮使的名頭,雖然隻不過是個虛職,而且也能看出道君皇帝趙佶對他這個兒子確實是寵愛有加,但在趙楷看來卻是極為不爽,頗有一種趙佶要強按牛頭喝水的感覺。

    “欲要抑之,必先揚之。”西門慶從容道:“王爺何不欣然接受這神霄玉清萬壽宮使的虛職,好讓官家放心?更是讓林靈素那廝放下戒心,露出尾巴?”

    “欲要抑之,必先揚之。”

    嘉王趙楷把這八個字把口中默默念了幾遍,突然笑道:“你這比喻倒是恰當,就要看林靈素那廝什麼時候露出尾巴了。”

    “隻要當他覺得一切都順順利利的時候,便是露出尾巴的時候。”西門慶笑道:“如果官家突然知道,他所寵幸的這個通真達靈先生竟然是個法力低微之輩...”

    嘉王趙楷目中放出光來,看了西門慶道:“原來如此!西門勾當官何時出手?”

    “你放心,隻要有人放下戒心,總有出手的機會。”西門慶把玩著雷公石,嗬嗬笑著轉移了話題:“王爺,下官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

    嘉王趙楷毫不猶豫的回道:“西門勾當官但管問來。”

    “方才王爺接見的,可是當今尚書左丞、中書侍郎的王黼王將明?”西門慶也毫不猶豫的拋出問題。

    趙楷卻目現猶豫之色:“是又如何?”

    “敢問此人來見王爺,所為何事?”西門慶步步緊逼,拋出第二個問題。

    麵對這個問題,趙楷這十五歲的少年似乎感受到西門慶給他的壓力,臉上微微變色。

    “你們都退下去罷。”趙楷很快回複了鎮定,屏退左右:“把門帶上。”

    在西門慶看來,這個十五歲的少年似乎在衡量著什麼,但很快下定了決心。

    “西門勾當官,你真的想知道?”趙楷突然問道:“這件事情本來和你沒什麼關係的。”

    西門慶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確實想知道此人前來的目的。”

    “好!”趙楷有些收緊的眉頭陡然鬆開,朗聲道:“那我就告訴你,他來是做什麼的;但你聽過之後,這件事情便和你有關了。”

    西門慶微笑不改:“下官洗耳恭聽。”

    “王左丞來的目的,是要勸本王爭儲。”

    嘉王趙楷一付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幾個字便把王黼來的目的直接兜底,雙目直視西門慶,細查他的反應:“西門勾當,你是本王的下屬,這幾個月也替皇城司爭了不少功勞,本王很是喜歡;這件事情上,本王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西門慶暗笑一聲,搞來搞去還是爭儲,雖然這漩渦他自己不願意踏進去,但也架不住嘉王趙楷拽自己下水。

    當即微微一笑,西門慶道:“王黼此人兩麵三刀,不值得信任;不管他在王爺麵前說什麼,王爺最好都不要聽。”

    “本王不是問你這個。”嘉王趙楷把臉一板,十五歲的少年硬要裝出王者氣派來,讓西門慶每次見到都偷笑不已:“本王問的是爭儲這件事情。”

    西門慶心中微微一歎,果然這十五歲的少年已經下了決心,要踏上這條道路。

    “王爺心中也有定案,何必問我?”

    西門慶的回答非常微妙,不提對爭儲這件事情有什麼樣的看法,而是借用反問嘉王趙楷。

    嘉王趙楷聽了這話,馬上追問道:“本王已經下了決心,西門勾當官,你能幫助我麼?”

    西門慶暗自苦笑一聲,他現在的地位和所處的環境,如果不表態會造成什麼惡果,他很清楚。

    他要麵對的可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這年紀正好是叛逆期...相當的棘手啊!

    “王爺下了決心,下官自然是追隨到底。”

    西門慶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這種堅決的表態讓嘉王趙楷滿心歡喜,雙手虛虛扶起西門慶道:“本王有西門勾當官這樣的奇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王爺客氣了。”

    西門慶順勢而起,心中想的卻是麻煩大了。

    西夏那邊還未平定,遼金還在北麵虎視眈眈,眼下最不希望的就是爭儲這種事情把滿朝文武百官的精力都牽扯進去。

    “官家對王爺寵愛有加,王爺並非沒有機會。”西門慶坦言道:“但王黼此人視梁師成為父,他提出的任何東西王爺都不要相信。”

    嘉王趙楷微微點頭:“西門勾當官提醒的好,此人來此見我,三言兩語便要試探本王的用意,還說和太子結怨,願意為本王對付大哥。”

    “隨口賣好誰都能做到,王爺不可不防。梁師成一向向著太子,王爺你是知道的。”西門慶再次提醒道:“王黼此人居心不良,王爺小心。”

    趙楷歎氣道:“關鍵是此人言之有物,本王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西門慶再三追問,嘉王趙楷才開口道:“朱太子妃已經身懷六甲,太醫看過,都說是個兒子,這可是我大宋朝開國以來第一個當朝皇帝得嫡孫的,如果真是嫡孫,大哥地位就又穩固了不少;但王黼卻提出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

    西門慶微微驚訝:“這種事情怎麼做的手腳?莫非要狸貓換太子...不,狸貓換嫡孫?”

    “這種民間傳聞你也信得?”嘉王趙楷笑道:“宮裏麵怎麼可能出這種事情?”

    西門慶隨口一說,這才醒悟過來,狸貓換太子就發生在宋真宗那時候,距今不過百年,嘉王趙楷自然知道些內幕,不像民間傳聞,越傳越邪乎。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47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8章 算盤響叮當

    “那王黼那廝是怎麼說的?”

    “很簡單,但也很直接。”嘉王趙楷道:“孩子一生下來,以父皇的脾氣,隻要有人奏請,便要被封王;而王黼則會順勢打擊,提出異議,隻能做防禦使。”

    名分!

    西門慶突然明白了王黼這個想法,或者說提議是什麼了,也難怪趙楷心思活泛起來。

    皇子皇孫,一出世便是大封官職,爵位;雖然都是些虛職,並無半點實權,但名分是有了。

    萬事逃不出一個名分。

    道君皇帝這嫡孫一出世,名分便是頭等大事,並不是說名分越大越好,而是大到適當,好到適當才行;高了,低了,都會受人非議。

    王黼提出的想法便是利用這個機會,如果名頭高了,便可乘機大做文章,密奏提議之人把太子看得過高;畢竟不管是誰做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別人把太子看成高自己一頭。

    俗話說的好:老子還沒死呢,你就像做皇帝?

    太子和重臣關係太好,本來就是一種罪過。

    通過對嫡皇孫,也就是太子即將出生的兒子進行打擊,間接便可以打擊到太子。

    這種事情做成了,簡直是天衣無縫,隻要趙佶點頭,旁人就算是說破了嘴皮子都沒用。

    西門慶也不由不佩服王黼此人,雖然還搞不清楚此人到底是真心相助嘉王趙楷爭儲,還是假意討好,做個無間道臥底。

    不管如何,能想出這等主意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王黼這個提議很好。”西門慶微微點頭:“不過王爺還是要小心,不要讓此人打著王爺的旗號,在外敗壞王爺名聲。”

    趙楷也點點頭,這些道理作為皇子根本就不用學,幾乎是天生就明白的。

    “本王自會省得,皇城司那邊把王黼也盯得緊一些。”

    西門慶道:“這個自然,這本來就是皇城司的職責所在。”

    ...

    ...

    王黼自打在嘉王府上遠遠看了西門慶一眼,回到府上心情還未能平複;外麵早有傳言皇城司的西門勾當官是如何精明的人物,王黼在那刻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敢上去搭腔。

    現在想來,似乎有些做錯了。

    西門慶是嘉王趙楷眼前的紅人,自己向嘉王表明“心跡”,並著實提了個對方無法拒絕的提議;但自己出來遇上西門慶卻沒有上前說話,似乎容易引起他人懷疑。

    “早知道上前問個好也行啊。”王黼有些懊惱。

    正和西門慶猜測的一般,王黼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幫助嘉王趙楷,而是受梁師成所托,去試探嘉王一把的。

    王黼想來想去,還是叫人打開院中一扇隱秘門戶,自己悄悄走進去;門後麵便連通著梁師成家的院子;自從去年把門下侍郎許將趕走,王黼便堂而皇之的搬進了梁師成左邊的院子裏。

    一旦搬進來,便命人在院子裏鑿開了這個門戶,這樣王黼便和梁師成兩家相通,可以隨時商議事情;事實上,王黼已經把梁師成看成自己升遷的金大腿,稱為“恩府先生”,就差抱著大腿喊“父親”了。

    梁師成也非常看重王黼,經常給他出主意討官家的歡心;畢竟梁師成久在道君皇帝身邊,脾氣秉性比那些個皇子了解的還要深,出言指點王黼,不過是舉手之勞。

    見王黼從院門過來,梁師成馬上屏退左右,關上門窗,低聲問道:“事情如何了?”

    “嘉王那邊看來沒什麼問題,畢竟這提議就算變成事實,旁人也無法斷定和他有關。”王黼回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嘉王確有爭儲的意思。”

    梁師成嘿嘿笑道:“不過大了十多個月,便是太子;就算老夫是嘉王,也不甘心,更何況嘉王深受官家寵愛,官家叫他做提舉皇城司,難道就沒有幾分廢長立幼的想法?”

    “恩府先生所見甚明!”王黼做出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樣子:“不過自古長幼有序,莫要說十多個月,便是相差一個時辰,也做不得太子。”

    梁師成點頭笑道:“嘉王隻道是你去助他,卻不知道我們確是要借用這次機會打擊蔡京!”

    頓一頓梁師成目光掃過來:“隻要官家把蔡京罷相,你便是一個候選...你可明白?”

    王黼喜得連骨頭都輕了二兩,急忙謝過梁師成成全。

    “好了,在這個嫡皇孫出世之前,你可要加把力,努力討官家歡心。”梁師成嗬嗬笑道:“不過這一點老夫也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說著梁師成起身去後麵打開櫃子,捧出個一尺見方的精致木盒,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

    王黼心頭亂跳,盒蓋上仙鶴顯然是名家手筆,栩栩如生,口中銜個偌大的靈芝。

    “打開罷。”梁師成輕輕道。

    王黼用極為輕柔的動作打開盒蓋,裏麵是一支品相完美的靈芝:有蓋有柄,通體紫色,色澤透亮,乃是一支難得一見的紫芝。

    “千年的。”梁師成提醒道:“此物乃是高太尉獻給老夫的,今日便轉贈於你。”

    千年紫芝!

    王黼欣喜若狂,要知道道君皇帝趙佶常年在舉國上下尋找類似的祥瑞之物...這東西如果獻上去,換到的聖寵不可估量。

    但很快,王黼用餘光發現梁師成正在一旁冷冷的觀察著自己,頓時從心裏打了個寒顫。

    “這千年紫芝實在過於貴重,應該由恩府先生親自獻給官家!”

    王黼迅速的把蓋子合上,好讓自己目光能從那千年紫芝上移開,做出一副感激涕零但不敢接受的樣子,深深低下了頭。

    直到梁師成臉上出現一絲滿意的笑容,王黼才暗中鬆了口氣,慢慢抬起頭。

    “老夫已經在官家身邊多年,獻上此物不過是錦上添花。”梁師成笑道:“若是交予將明來呈獻,好處更大!可不要忘記一定要在獻給官家的同時編造一個很好的故事!”

    “恩府先生教誨,將明銘記於心!”

    王黼知道梁師成所指,乃是讓自己捏造出一個符合官家心思的故事,在得到這千年紫芝的過程中...最好能出現一兩位仙人。

    隻有把祥瑞之物和仙人關聯起來,才能更打動道君皇帝。

    關於這一點,對於王黼來說,並不是難題;念頭轉得幾轉,便已經有了幾個故事的初步腹案,隻等細細選出一個,到時候連同紫芝一並獻上去。

    “將明還有一事,請恩府先生斟酌。”

    梁師成似乎非常高興,袖子一抖:“將明有何事,不妨直言。”

    王黼便把在嘉王府上遇到西門慶的事情說了。

    梁師成的反應則是重重的哼了一聲:“此人甚是狡詐!在皇城司數月便混了個勾當官,本來想著讓他做監軍,借著田虎之手除去此人;沒想到高太尉不爭氣,十萬大軍潰逃,反而讓西門慶撈了個機會,為皇城司掙得偌大的功勞;就連譚稹也被下獄,老夫也不能過問!”

    王黼心驚肉跳,譚稹是誰他可是一清二楚,那是梁師成安插在皇城司的一顆釘子,如今卻被西門慶連根拔起,怎叫梁師成不肉疼?

    皇城司西門慶和錢貴兩名勾當官鐵板一塊,梁師成想要再釘個釘子進去,那是千難萬難;不得不說,皇城司已經成了梁師成最害怕的機構。

    道理很簡單,皇城司對官家直接負責,而且還有嘉王趙楷做著提舉皇城司。

    不用梁師成細想,自己已經被皇城司“重點關照”了,但隻要自己一日聖寵還在,便沒有人敢膽大包天動自己。

    這也是梁師成為什麼要王黼出麵,試探嘉王趙楷的原因。

    打擊了嘉王趙楷,便打擊了皇城司;因為嘉王趙楷一旦失寵,皇城司便會重新成為一個普通的機構,對梁師成等人再也造不成威脅。

    但現在田虎被西門慶率軍剿滅,皇城司的聲譽有如一飛衝天,這當頭梁師成要是正麵打擊嘉王趙楷,那簡直就是打到道君皇帝趙佶的臉上;隻有給嘉王趙楷送去一個“好幫手”,梁師成才能有機會。

    於此同時,梁師成還可以順便打擊蔡京,因為他知道,隻要這個嫡皇孫一出世,蔡京肯定會第一個跳出來奏請官家封王。

    梁師成可謂算盤打得叮當響,但他卻看低了西門慶,雖然西門慶屢次壞了他的好事,但在梁師成眼中,西門慶和嘉王趙楷比起來,不過是個次要人物。

    “此人雖然張揚,但不過是嘉王的爪牙。”梁師成平靜了一些:“隻要打擊了嘉王,去掉提舉皇城司的實職,西門慶不過是躲在陰影中的一條狗,斷然不敢向我們張牙舞爪。”

    “恩府先生說得好!”王黼兩眼放光:“隻要那件事情做出來,嘉王肯定相信我,將明肯定會慢慢將西門慶這廝排擠出嘉王的視線!”

    梁師成眯起兩隻眼睛,滿意的點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告辭了梁師成回到自己府上,王黼還為之興奮不已,興衝衝來到後院小樓,這裏住的他最心愛的小妾,是從徽猷閣待製鄧之綱手中搶來。

    為了這個小妾,王黼把不肯聽話的鄧之綱貶去了嶺南。

    那美人一身皮肉異於常人,讓王黼第一次見到就驚為天人。搶進府來之後自然是夜夜簫歌,不肯離開半分。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1:50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19章 3000貫 獅子大開口

    就在王黼哼著小曲往小樓走的時候,後麵管家急忙忙趕上來稟道:“老爺,門外有人求見。”

    王黼欲火焚心,哪兒顧得上那麼多,嗬斥道:“混賬東西!沒看見老爺要辦正事麼!什麼人?讓他候著!”

    管家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十月的天氣腦袋上還掛著汗珠實在不易:“來人獻上三千貫,就為見老爺一麵!”

    “多少?你再多一遍!”王黼聞言立即停下腳步,滿腔的欲火頓時被這個消息給澆滅了。

    “三千貫!”

    管家生怕王黼聽不清楚,比劃出三個手指頭。

    三千貫!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美人就在小樓裏呆著,也飛不掉,和三千貫比起來,還是三千貫比較重要些。

    “來的是什麼人?”王黼問道。

    管家順勢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這才放下袖子回道:“是兩個衣著光鮮的商人,陪著一個又瘦又小的人,服飾樣子很古怪。”

    “你去把人引去書房,我馬上就去。”

    得了王黼指令,管家急忙一溜煙的跑了回去,一路上把袖子裏快要掂出來的交子往回塞了塞。

    那可是兩張一百貫的交子,若非如此,管家也不可能這麼賣命,生生截住就要去尋歡的王黼。

    王黼尋思了一會兒,慢慢往書房走去,來人目的不明,但出手如此大方,想必是有所訴求;待行到書房時,便見裏麵三個人跳起來向他行禮,王黼忍不住笑了。

    什麼服飾古怪,又瘦又小?

    那兩人商人打扮的自然不用說,身上的服飾一看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一套行頭沒有五六十貫可下不來;而中間那個雖然是瘦了點矮了點,但服飾卻有一股異國風情,料子也是上等;十月的天氣已經冷了下來,來人還十分不怕冷的穿著一雙兩齒方頭木屐,跳起來行禮時發出兩聲清脆的響聲。

    木屐這種東西其實在隋唐的時候都有,不過到了宋朝便少見有人穿了,像這種穿著招搖過市的更加是絕無僅有,以王黼的見識馬上猜測來這是一個東瀛人。

    果不其然,此人行禮之時,口中發出一串難以理解的語言。

    “王左丞在上,東瀛使節藤原吉太郎有禮了。”左邊那個歲數大點的商人替為傳譯道:“小人孫俊明...”

    “小人鄭清。”右邊那個商人接口道:“見過王左丞。”

    王黼微微點頭算作回應,心下頓時泛起了嘀咕。

    本朝和東瀛除了商業往來,早就沒了使節來往;上次有個成尋和尚來的時候,還是熙寧五年,距今已經四十多年,比王黼自己歲數還大上幾年,而且成尋也是私人來訪,算不上使節。

    “使節來了,為什麼不去館驛?”四人坐下,王黼話剛出口便覺出自己的問題來,改口道:“既然是東瀛使節,可有國書?”

    問題在於,汴梁根本就沒有給東瀛使節準備的館驛!

    宋朝相當大氣,來朝的使節都有固定居所可下榻,高麗在梁門外安州巷同文館,回紇、於闐在禮賓院,三佛齊、真臘、大理、大食等諸蕃國在瞻雲館或懷遠驛;就連作為政治宿敵的也有固定居所,遼使在都亭驛,西夏在都亭西驛,隻是有嚴格的包圍和保密製度。

    可東瀛斷了來往,幾十年來並無像樣使節來朝,所以根本就沒有對應的館驛。

    孫俊明嘰裏咕嚕了一陣之後,那藤原吉太郎麵現焦慮之色,也嘰裏咕嚕了一通。

    緊接著孫俊明把手一攤:“左丞大人,問題就在這兒。藤原使節來的時候遇上海難,勉強逃得性命,貢品船也沉入大海,更不用說國書了;幸好我兄弟二人船隻路過,把藤原使節救起,送來汴梁;不怕你笑話,就連這身衣服也是在明州買的。”

    “那如何能證明他的身份?”王黼鼻子裏麵“哼”了一聲:“這些年假冒使節的還少麼?”

    王黼說的也是事實,每年總有幾起東瀛商人冒充使節的,但每每被人識破。

    “有的有的。”孫俊明急忙衝旁邊鄭清打了個臉色,後者從袖子裏摸出一物,呈給王黼。

    “雖然貢品都沉入大海,打撈不得,但幸好藤原使節身上還有份禮單。”

    “禮單?你在跟我開玩笑?”

    王黼冷哼一聲,接過來順手打開那個明顯泡過水的禮單,馬上換了口氣:“這個...”

    禮單夾著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先前許下的三千貫,王黼毫無煙火氣的讓那幾張交子滑入袖中,這才細細看那禮單上的內容。

    東瀛雖然語言不同,但國書往來還都是用漢字的。

    色緞一千匹,水銀兩萬兩,紙扇若幹...

    “如果這份禮單是真的話,東瀛國主還真是下了點本錢。”王黼眯起了眼睛思索:“不過這三千貫來的卻是不明不白...”

    便在這時,那孫俊明開口道:“失落了國書,藤原使節也無法回去交差,我兄弟二人熱心,願出些錢財,買條路子讓藤原使節見了官家,若有回禮、牒文,便可返回東瀛。”

    “所以你們就出了這三千貫?”王黼合起禮單往桌上一丟,似笑非笑:“無奸不商...商人說謊,倒也不算稀奇,反正這東瀛人也聽不懂官話,你們兩個就說說打算罷。”

    王黼此言一出,孫俊明和鄭清對個眼色,臉上也沒有尷尬神色,拱手道:“左丞大人所見甚明,無利不起早,我兄弟二人花著大價錢,自然是要求個回報的;聽說大人和宮裏梁公公交情非淺,安排藤原使節拜見官家肯定也不在話下...”

    “廢話少說。”王黼冷冷打斷了孫俊明的長篇大論:“你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的打算?商人就是商人...說說罷,等弄到了回禮,準備留幾成給我?”

    孫俊明和鄭清二人想必來之前便已經想好了,這會兒連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三成。”

    “六成,少一點都不行。”王黼黃眼珠一翻,獅子大開口道:“官家看到這份禮單,必然是數倍回禮,才能顯得大國風範。本官再幫你們一把,回禮就更多了。”

    說完王黼加上一句:“沒有本官這條路,你們可是進不去宮門的。”

    “大人讓小人和使節商議一下。”

    孫俊明顯得有些為難,得到王黼同意之後,衝著藤原吉太郎又是嘰裏咕嚕了一陣;那藤原吉太郎麵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遲疑的搖搖頭。

    旁邊鄭清也加入說服的隊伍,左右夾擊之下,藤原吉太郎總算點頭認同了此事。

    “事情便按大人的意思,六成。”孫俊明答複道:“隻是不知何時能有消息?”

    “多則半月,少則十日。”王黼微微一笑:“汴梁繁華,可讓使節遊覽一番,也算沒白來一趟。有消息本官會讓下人通知你們的。”

    孫俊明拱手道:“謝過大人,藤原使節暫時下榻在熙熙樓...”

    “那可是個好地方。”王黼客氣了一句,便端起茶杯來:“來人,送客!”

    孫俊明等三人紛紛行禮,告辭出去;王黼在心中盤算一陣,那六成回禮在明州出手,少說也是三萬貫到手...

    不過是找梁師成買個麵子,這買賣...劃算!

    這個藤原使節麼,管他是真是假!

    王黼放下茶杯,背著雙手又哼起了小曲,往後麵走去;已經到手的三千貫和即將到手的三萬貫讓他感覺異常興奮,不好好和美人來一場盤腸大戰那可真對不起這興奮勁了...

    小樓屋門打開,美人早已沐浴香湯,隻等著王黼來了。

    ...

    ...

    “哥哥,成了!東瀛使節...嘿嘿。”

    剛出王黼府邸大門,鄭清就抑製不住高興,簡直要就地翻幾個跟頭。

    “這是什麼所在,噤聲!”孫俊明一拉鄭清袖子,低聲道:“三千貫總算買了條路子,接下來還要看藤吉郎的表現了...當官的就是狠,六成啊...”

    “總好過什麼都沒有。”鄭清同樣低聲回道:“那六成回禮多半是要在明州出手...找人壓低價錢,直接給收了,裏外裏還能弄一筆。”

    孫俊明點點頭,二人拉著藤吉郎上了轎子,往熙熙樓而去。

    三人剛一走,旁邊牆角轉過一人,卻是個挑著擔子賣熟食的,把擔子撂在街尾,高聲叫賣起來;旁邊有兩個靠著曬太陽的幫閑默不作聲的跟著轎子去了。

    等西門慶回家的時候,情報已經送到了案頭之上。

    “東瀛使節?”西門慶看了搖搖頭大笑不已:“這兩個鳥人也自是膽大,從哪兒找來個東瀛人,便說是使節?找王黼...是想托王黼找梁師成那老貨,讓官家接見?”

    “大哥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武鬆也從皇城司回來,聽見書房傳來的笑聲便推門進來。

    西門慶把情報丟給武鬆,武鬆掃了一眼道:“這事已經聽察子說了,三千貫買個路子,還要分六成給王黼,這買賣做得...那個東瀛使節不用說,自然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探探底也好。”西門慶沉吟道:“更何況這件事情有可利用之處...”

    “你去把菊子姑娘找來,她不是東瀛人麼?”西門慶臉上呈現笑意:“正好去探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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