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風流相公西門慶 作者:大道第一人 (已完成)

 
cx_2131 2013-7-15 08:17: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222854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2:48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0章 刺桐城

    安『插』菊子到百花樓的目的本來就是要刺探大宋情報,但菊子卻被有意無意的丟到了清河縣,當然沒有機會去刺探情報,自從被西門慶從百花樓順手撈出來,菊子和安道全二人兩廂廝守,也斷了這個心思。

    西門慶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的無意舉動,卻給自己日後去東瀛弄了一塊敲門磚。

    據菊子告訴安道全的,忍者分上、中、下三等,她隻不過是最底層的下忍,所以隻知道是一位藤原家的貴族下的指令,至於到底是誰,菊子也不知道。

    西門慶倒是有幾分興趣,穿越前的那個世界裏,東瀛忍者的形象隨著動漫已經滿天飛,莫說是東方國家,就算是西方國家也對忍者十分熟悉。

    菊子到底是伊賀家的,還是甲賀家的?

    雖然很多影視作品中,把伊賀家和甲賀家描繪成不共戴天的冤家對頭,但事實上,這兩家不過都是那些貴族的馬仔而已,根本就是同盟的關係。

    但讓西門慶失望的是,菊子既不是伊賀家,也不是甲賀家的下忍,而隻是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忍者家族而已,平日裏被那位藤原貴族豢養,這才接到刺探大宋情報的指令。

    “這件事情也有些蹊蹺。”西門慶暗忖:“等到了東瀛非的好好弄清楚才行。”

    西門慶問得明白,便又和安道全說些閑話,探討一下醫術;西門慶雖然在傳統醫學方麵的水平和安道全比起來望塵莫及,但西門慶有穿越前的醫學素養,說出來的見解每每讓安道全吃驚;而安道全傳統醫學造詣高超,簡直就是信手拈來,西門慶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倒也受用不少。

    二人探討一陣,西門慶倒沒什麼,反倒是安道全吃驚不小,對西門慶佩服不已。

    “就按東家的見解,要是跟著我學幾年,可比名醫!”安道全暗想:“不僅如此,東家在經商和官場方麵也是如魚得水,雖然人懶了些,這等全才上哪兒找去!”

    西門慶說了會話,便起身告辭,安道全送出院子,西門慶安排兩個小廝幫安道全準備行李,去別莊和菊子小住。

    西門慶家大業大,自然不會單單住著這裏,早早便已經在城外買了兩個別莊,眼下雖然沒什麼用,但兩個別莊旁邊都有不小的池塘,裏麵頗有些魚類,西門慶是把這兩處當成休閑放鬆的垂釣園來看待的。

    ...

    ...

    幾乎在同一天,百花樓的桑三娘已經遠遠看到了泉州城。

    這一路雖然都是馬車,但長時間坐下來,非得把人骨頭顛散架了不成,出於時間考慮,桑三娘喝令沿路百花樓準備好隨從和馬車,隨時待命。

    隨從和馬車隨時更換,而桑三娘自己卻不休息,幾十天下來,人已經瘦了一圈,但精神還總算是不錯。

    對於桑三娘表現出來的這份毅力,隨從們私底下都表示佩服。

    這些隨從已經早就不是從汴梁跟出來的那一批,而是從上一站跟下來的。

    泉州城又名刺桐城,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和明州相比外國客商更多,繁華程度不在汴梁之下。

    在這麼繁華的地方,自然有百花樓的存在,也是整個大宋百花樓中位置最南的一家。

    百花樓的柳媽早就得到傳信,聽說自己大老板桑三娘要來,這天一早便帶著十多個隨從在城外長亭等候,這會兒見數輛馬車過來,上麵都有百花樓的旗號,急忙帶人迎了上去。

    “柳氏見過三娘!”柳媽躬身行禮,把桑三娘請下馬車。

    桑三娘看著不遠處的泉州城,第一句話不問別的,先問道:“你找到平八郎了沒有?”

    柳媽神『色』一變,低下頭去:“往年平八郎這會兒已經在泉州歇腳,但今年不知為何還未見蹤跡。”

    “莫不是自己趕得及了,人還沒到?”桑三娘暗忖道。

    明州是離東瀛最近的港口,平八郎在內的諸多東瀛商人都是在明州下船,向明州船舶司報備之後,才能開始交易的。

    平常商人都是到了秋季,便搭著信風離開;但平八郎卻和其他商人不同,每兩年才回去一次,而且每到冬季,明州開始寒冷的時候,平八郎便會南下,到泉州住上幾個月,直到快入夏了才會返回明州。

    每次到泉州,平八郎都會在青樓裏包個行首住下,而選擇最多的便是百花樓。

    蔡攸也是和桑三娘去泉州遊玩的時候,在百花樓遇見平八郎的。

    更準確的說,平八郎不知道是從什麼途徑知道蔡攸是百花樓的幕後老板,刻意吩咐泉州百花樓的柳媽給予引見。

    “先進城再說!”

    桑三娘一聲令下,馬車繼續往前行進,不同的是隨從已經換成了泉州本地的。

    進入泉州北門的時候,桑三娘命人撩起車簾,欣賞著那北門那奇怪的尖拱形,還有上麵用城磚鑲嵌出的十字架和火焰、或十字架和蓮花,底下還有若幹異國文字。

    這便是泉州有名的刺桐十字架,成為與眾不同的標記。

    事實上宋朝每個港口不但是各國商人交易貨物的地方,也同時交彙著文明、信仰。

    這刺桐十字架便是本土基督教-景教的標誌。

    以前看到這些的時候,桑三娘隻是覺得它新鮮,但今日不知怎的,那城牆上的刺桐十字架卻給了她不同的感覺。

    看到了刺桐十字架,桑三娘在失落之中有了一份依靠。

    身為百花樓的掌櫃,桑三娘也不過隻是蔡攸家中的一個奴仆,不管把百花樓經營的再如何出『色』,桑三娘也始終沒有可能感受到蔡家其他人尊重的目光。

    千裏迢迢趕到最南端的泉州來,偏偏平八郎卻有如突然不至的信風,讓人失落。

    “不如去景教的教堂看看?”

    桑三娘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暗自搖搖頭,還是下令往百花樓而去。

    就在同時,也有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孤身一人,抬頭看著這刺桐十字架,表麵上好整以暇的似乎在欣賞,但事實上,這中年男子卻在暗中起誓,終有一日也要讓本教的標記刻上泉州的城磚。

    “不...不但是泉州,整個大宋,包括汴梁!”

    此人相貌堂堂,正是摩尼教,也就是明教浙西舵主方臘!

    方臘手撫城牆,上麵那幾行異國文字桑三娘不認識,但他卻認得是那些大食商人的文字,說的是景教教義中最重要的一條,歌頌“聖父、聖子、聖靈”的。

    方臘恨不能把這幾行文字抹去,換上摩尼教的聖歌。

    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

    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

    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

    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

    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

    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方臘並不是來泉州觀光遊覽,而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等著他的到來。

    在泉州對摩尼教的稱呼是明教,方臘身為浙西舵主,而泉州則是管理江南諸路明教的所在,因為明教便是從這裏傳入,而後以此為,由商人慢慢散播開去,傳遍江南諸路的。

    便是摩尼教傳教第一人高僧呼祿法師也是終老泉州,死後便葬在清源山。

    這次來,是因為明教第八代教主鍾萬仇自覺不久於人世,將明教江南諸路的舵主一並叫來。

    其原因顯而易見,便是要趁此機會選出一名新教主!

    方臘對此並不在乎,在他看來,浙西的事務已經讓他應接不暇,更何況江南諸路舵主之中,比他資格老的人還有好幾個。

    方臘在泉州北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慢騰騰進城,信步而去。

    方臘不止一次來泉州祭拜過呼祿法師,泉州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

    泉州永遠是一付熙熙攘攘的樣子,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在大街上看到異國人的幾率要遠遠大過大宋子民,這在其他地方是極少見的。

    明教相比景教來說,還是處於秘密傳教的階段,便是教徒也不會四處宣稱,而是保持吃素的習慣,衣物則多半是白『色』,就如方臘此刻所穿的一聲白衣一般。

    偶爾方臘能從大街上的人流中發現數名同樣身穿白袍的人,便微微點頭示意;對方也會意的遠遠點頭示意,算是回禮。

    這些便是明教的教徒了。

    方臘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把行李安置好,便從客棧後門穿出去,兩拐三拐便來到一個宅院門口。

    宅院門口的下人也同樣穿白,見方臘來了並不言語,隻是默默推開了大門,讓方臘進去。

    這裏便是鍾教主的住所,雖然外麵很熱鬧,但一進院子,馬上就安靜下來,讓方臘頓時靜下心來。

    院子裏麵都是穿著白衣服的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方臘放眼看去,頗有幾個熟人,是江南各路的舵主。

    他也懶得湊上前去寒暄,幹脆便站在院中一顆樹下,靜靜等待著。

    很快,有個白袍男子從後麵走出,朗聲問道:“浙西方舵主可曾到了?”

    院子裏的討論聲頓時停止,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到了方臘身上。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2:57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1章 明教教主 神功護體

    這些目光之中,有羨慕,有驚訝,也有不甘心,也有不服氣。

    方臘武功、資曆在諸位舵主之中都不過是中上遊水準,為什麼鍾教主第一個卻是要喚他進去?

    方臘認得那年輕白袍男子乃是鍾教主之子鍾相,雖然心裏暗自吃驚,但也不表露出來,隻是緩緩往裏走去。

    “方舵主一向可好?”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舵主突然乘著這機會開口,好像剛剛見到方臘進院子似得。

    但方臘方才已經在院子裏麵獨自一人站立了許久,此人現在才出聲,卻有幾分諂媚之意。

    這舵主此言一出,人群中便是冷哼一片,顯然對此人的表現極為不滿。

    而方臘則是微笑著看著話音傳來的方向,朗聲道:“原來是嚴州王舵主!不知道衢州餘舵主有沒有同來?”

    那王舵主頓時老臉一紅,衢州和嚴州相鄰,衢州舵主乃是一名女子,喚作餘五婆;江南諸路舵主都傳聞這王倉和餘五婆有些不明不白,關係曖昧。

    方臘話中點出餘五婆,自然是嘲笑王倉不務正業,隻會談情說愛;這會兒又見方臘第一個被叫進去,馬屁立即拍上。

    “有勞方舵主關心,五婆來了。”

    便在此時,從院子門口飄進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

    方臘有些愕然的轉過身子,院子門口飄來進來一個白袍中年女子,手大腳大,不是餘五婆又是哪個?

    曆來明教教主都是男子,所以此次雖然鍾教主命人通知江南各路舵主,但眾人都沒見到餘五婆,都以為她根本不回來。

    萬萬沒想到,餘五婆真的來了。

    眾人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看好戲的興奮感,方臘還沒有進去,便已經遇到一個難題。

    方臘如何麵對,如何對應,眾人十分期待。

    隻見方臘一本正經的向餘五婆行禮道:“方某一時口快,衝撞了餘舵主,萬分歉意!”

    說完又向王倉行禮道:“方某口快,得罪了!”

    衢州和嚴州都是小去處,方臘的資曆和武功比二人不知高過多少;但就為這一句玩笑話,方臘嚴肅對待,認真道歉,頓時引起眾人一陣稱讚。

    餘五婆暗自點頭,對方臘道:“方舵主言重了,不過是些江湖戲言而已。既然鍾教主見召,方舵主還是早點進去的好。莫要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絆住手腳。”

    眾人聽餘五婆此語,竟然有暗中支持方臘的口氣,方臘兩聲道歉換來了兩個支持,竟然是大為劃算。

    鍾相微微一笑,接著餘五婆的話頭往下說道:“方舵主還快請進去見鍾教主罷。”

    方臘便做了個羅圈揖,又名四方揖:“諸位,少時再會。”

    這一下惹得眾舵主紛紛還禮,也有少數資格比方臘老的隻是微微頷首。

    鍾相領著方臘往裏走去,方臘隻見屋門緊閉,裏麵若有若無的傳出一絲藥香來,心底暗暗吃驚。

    原來這第八代教主鍾萬仇天賦異稟,武功造詣極高,又有一門奇功護體,身體一向康健;雖然歲數已過六十,但精神不亞於年輕人。

    消息傳出,方臘隻道是這位鍾教主厭煩俗務,要辭去教主一職,專門武學一道;所謂不久於人世雲雲,方臘從來就沒有相信過。

    但這縷藥香卻證明方臘所想大錯特錯。

    “莫非是教主受傷?”方臘猶豫了一下,問鍾相道:“難道是受了仇家暗算?”

    麵對方臘的問題,鍾相隻是搖頭,在門外站住了腳道:“方舵主,你自己推門進去,便什麼都知道了。”

    方臘帶著深深的懷疑推門進去,迎麵而來的藥香變得十分濃鬱,旁邊的火爐上正煎著藥,有仆人細心照看。

    而正麵床榻之上盤腿坐了一人,卻隱在帳幔之後。

    旁邊伺候的仆人見是方臘來了,急忙撩開帳幔,裏麵傳出一個聲音:“方舵主,你來了?”

    方臘聽得分明,這便是明教第八代教主鍾萬仇無疑,而這聲音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受傷之人。

    “方某拜見教主。”方臘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

    卻聽鍾萬仇歎口氣道:“這些繁文縟節,能免就免了罷!”

    方臘聞言抬起頭來,來看鍾萬仇,隻見這位教主好端端的盤腿坐在榻上,手裏執著一張羊皮,滿臉殷紅如血,非但沒有生病的樣子,而且顯得十分康健。

    “來人!看座!”

    方臘坐下,再看鍾萬仇臉色,見這位鍾教主突然間滿臉鐵青,但臉上這鐵青之色一顯即隱,立即又變成血紅之色,忽青忽紅,在瞬息之間接連變換了三次。

    “教主,你這是...”

    方臘大吃一驚,鍾萬仇瞬間變臉數次,顯然是在修煉一種極為高明的功法,隻是不知道為何出了岔子。

    鍾萬仇苦笑道:“方舵主,你也看出來了罷?”說著一樣手中羊皮:“老夫醉心武學,這門神功始終不能忘懷,忍不住嚐試一番,終於在第四層出了問題,無法控製真氣變換。”

    方臘也知道些教內秘聞,忍不住問道:“教主修煉的,莫非是幹坤大挪移神功?”

    “正是這門害死人不償命的神功。”鍾萬仇頷首道:“本教開創一來,數位教主便是因為此功法走火入魔,悄然離世;老夫一生醉心武學,從上任教主手中獲得這塊羊皮,便無一日不想嚐試,但教內事務繁多,便一直拖到今年,沒想到還是逃不脫命運。”

    方臘看著那上麵空無一字的羊皮,也歎息道:“莫非就沒有辦法?”

    這羊皮可以說是明教教主一樁秘事,代代傳下來,外人並不知曉;但好幾位教主都因為這門神功走火入魔,竟然是手足無措。

    這門神功本來隻有教主才可以修煉,但這樣下去,這門神功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鍾萬仇嗬嗬笑道:“老夫走火入魔,每日真氣錯亂數次,近日來真氣錯亂的次數越來多,隻能苦苦支撐;老夫細心回顧這門神功,其中居然有諸多紕漏,似乎故意被人刪去不少,又或者當初傳承下來的時候就沒有抄全...偏偏不去修煉便無法得知。”

    方臘見鍾萬仇說了這麼多,竟然是隱隱要把教主之位傳給自己的意思。

    想起臨動身之前在水中看到的異像,本來並沒有打算做教主的方臘也忍不住有些心動。

    “隻要身為明教教主,便能振臂一呼,聚集江南諸路教眾之力!”方臘暗忖道:“到時便和水中看到的一樣,自稱為王,即可將明教作為國教,何愁明教不興?”

    方臘想到要在汴梁城磚上留下明教聖歌,便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鍾萬仇看到眼裏,微微一笑道:“看來方舵主已經明白老夫喚你進來的用意了。”

    方臘在椅子上叉手不離方寸,隻等這位老教主繼續說下去。

    “誠然,你在教中名望並非最高,資曆也並非是最老。”鍾萬仇笑道:“但你卻有一件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方才老夫從你的眼中已經讀懂了。”

    方臘並不開口,隻是微微頷首。

    鍾萬仇突地麵色又是來回變了幾次,急忙運功鎮壓錯亂的真氣,許久才重新開口道:“如你做了教主,便當如何?”

    “救民眾於水火,讓教眾遍及天下。”方臘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方某當竭心盡力,讓本教發揚光大。”

    鍾萬仇喜道:“若真如此,老夫便也能放心去了...隻有一樁事情,這幹坤大挪移神功你千萬碰不得!且發個誓來!”

    方臘起身,跪倒在地,當即發誓道:“方臘若有虛言,絕門滅戶,自身永墮黑暗!”

    明教教義便是善惡不兩立,善為光明,惡為黑暗,而光明必將會戰勝黑暗;教徒信奉明教,當努力向善,便是要最終走向光明、極樂之世界。

    方臘發此誓言,在鍾萬仇看來確實是個永遠無法違背的誓言,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道:“你起來罷。”

    方臘起身,鍾萬仇又道:“且上前來。”

    方臘依言走進床榻,鍾萬仇便把那塊羊皮丟給方臘道:“縱然你不能修煉此功,但其中奧秘不可不知。此羊皮上的字,須得喂過鮮血,方能顯露出來。”

    方臘無法拒絕,又問道:“既然此物害人不淺,為何不將其毀去?”

    “這怎麼可以!”鍾萬仇聽方臘此說,臉上都是駭然的神色:“此羊皮乃是波斯總壇傳出,呼祿法師攜來,決計不可損毀!萬一總壇派出使者,來本教尋找此門神功,如何以對?”

    方臘把那塊羊皮收入懷中:“傳聞波斯總壇教眾日益減少,此神功縱然是有所紕漏,等本教發揚光大,也可去波斯總壇質問!”

    鍾萬仇這才頷首道:“此語倒是不假,你做教主之後,當可自為之。”

    方臘正待勸鍾萬仇好好歇息,便見鍾萬仇臉色又是瞬間三四遍,突然做歌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我明教。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歌聲一停,鍾萬仇已然閉上雙目,溘然離世。

    方臘便知這位老教主自斷心脈,忍不住歎息一聲,反身出來,卻見鍾相含淚守候在門口。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7 22:59
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2章 東追西趕

    鍾相見方臘出來,急忙擦了擦眼淚,拱手道:“鍾相參見教主。”

    方臘歎道:“鍾兄弟,看來你都聽到了。老教主抬愛,方臘勉強接任教主一職,老教主後事,都在我身上。”

    鍾相點點頭,進屋裏去了;方臘慢慢踱步出來,來到院中,本來議論紛紛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目光再次投向方臘。

    方臘也不多說,從懷中取出那塊羊皮,向眾人展示:“老教主已經歸天,去往光明世界,方某不才,被老教主指定為新任教主。”

    這些舵主都認得那塊羊皮乃是鍾教主隨身之物,紛紛拜下去:“參見教主!”

    其中王倉和餘五婆的聲音居然最大,但也有些不服氣的在原處站立不動,並不參拜方臘。

    方臘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並不當初發作。

    突然有人厲聲道:“方舵主!你為新教主,鍾教主可曾有手令?”

    眾舵主紛紛側目,見出聲的乃是饒州舵主王宗石,在眾舵主之中資曆乃是最老,此刻突然發難,而且稱呼不改,顯然十分疑心方臘偽造遺言。

    眾舵主聞聽此言,頓時心中有了一個大大的疑問;鍾相將方臘叫進去沒多久,鍾教主突然歸天,而鍾相也未曾現身,方臘手中隻有鍾教主隨身之物,並無遺囑手令等證明,也難怪王宗石不服氣。

    方臘對王宗石此說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辯解,倒是衢州舵主餘五婆冷笑一聲:“王舵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曾看見教主手中的聖物怎的?”

    王宗石也是冷笑一聲:“餘五婆!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話音剛落,王倉突然閃身出來喝道:“姓王的,你不就是在教中年頭最長麼?有何資格對方教主指手畫腳?有本事的劃下道來,某家替教主接著便是。”

    王宗石自知這王倉武藝平平,自己一拳一腳也打死了他,這會兒卻借機向方臘表忠心,不免又氣又笑,仰頭對方臘道:“方舵主,不是王某不服,這等貨色也能在王某麵前囂張...”

    方臘咳嗽一聲,打斷王宗石道:“老教主後事未了,你等便在此處爭執,是何道理,速速退下!”

    王宗石見方臘打岔,本來是自己質疑方臘,卻變成了自己和王倉、餘五婆爭執,眉頭一挑就要發作;方臘身後卻轉出鍾相,臉上淚痕未幹,也不對眾人說話,隻是對方臘躬身行禮道:“參見教主!”

    眾舵主一見此人,懷疑之心大去,便是王宗石也暗自吃驚:“莫非自己全然猜錯了?”

    王倉和餘五婆麵上有些得色,目光掃過來讓王宗石有些受不起。

    鍾相這一帶頭,別的舵主再度跟著向方臘行禮:“我等參見教主。”

    王宗石吃驚不小,想來想去也隻好向方臘一拱手,算是見禮:“見過方教主。”

    方臘微微頷首,示意叫眾人起來:“方某才疏學淺,但也在老教主身前發誓,讓本教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發揚光大。”

    “這些都是虛言。”王宗石喝道:“你既然為新任教主,明教何去何從,可有方略?”

    方臘微微一笑:“此時正要和王舵主商議,你且隨我來...”

    說著又問鍾相道:“鍾兄弟這裏可有屋子可借方某一用?”

    鍾相點頭道:“這宅子本來也是明教產業,教主要用,鍾相這就安排。”

    方臘又轉向王宗石,把手一攤,王宗石暗忖:“這裏許多舵主都看著,這姓方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想到此處,王宗石便喝一聲:“去就去!”

    眾舵主見方臘、鍾相、王宗石三人進去,麵麵相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隻好駐足等候;自有仆人送上茶水糕點,已作充饑。

    足足等了多半個時辰,才見三人複閃身出來。王宗石態度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方臘畢恭畢敬:“教主深謀遠慮,王某佩服。”

    方臘含笑道:“那便要多多依靠王舵主了。”

    眾舵主看得吃驚不小,尤其是王倉和餘五婆二人更加吃驚。

    方臘又對眾人朗聲宣布道:“老教主後事,方某一並承擔,方才和鍾兄弟商量過,過了頭七便安葬在清源山。”

    眾舵主這才恍然老教主已然過世,院中頓時哭聲一片...

    ...

    ...

    “三娘,這裏是今年的賬本,還請過目。”柳媽呈上賬目,交予桑三娘查看。

    出乎她意料的,桑三娘根本沒有心思查看,隻是隨手翻了兩頁,挑了筆賬目問了自己兩句,便伸手把那本賬目推去一邊。

    “柳媽,那平八郎往日裏都是什麼日子到泉州的?”桑三娘話中帶著三分焦躁:“會不會是已經來了,但沒有到我百花樓?”

    柳媽小心賠笑道:“這怎麼可能...要按日子算,平八郎也該到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麼差錯?”

    “不可能。”桑三娘果斷搖頭:“平八郎為人小心謹慎,護衛中也多有高手,怎麼可能出事?”

    頓一頓桑三娘又道:“柳媽,你給我在泉州城四下打聽,有沒有人見過平八郎。”

    柳媽滿口答應,自己退下去,命人喚來一人道:“可有平八郎消息?”

    那人乃是百花樓的大茶壺,本姓胡,泉州大事小情多半都瞞不過他,有個諢名喚作“無不知”。

    無不知合計半天,搖頭道:“未曾聞得,不過小人卻知道有一人知道平八郎下落。”

    柳媽大喜道:“那還不快去問來?”

    無不知卻豎起一根手指頭道:“卻要十貫方可。”

    柳媽變色道:“什麼人卻要十貫錢才可透露消息?你莫要唬我!”

    無不知笑道:“掌櫃的有所不知,此人不是別人,是在本州船舶司的一名小官,平生不認別的,就認的錢;若沒有十貫,小人也無能為力。”

    說完無不知抬腿便走,柳媽嚇得拉住道:“冤家,十貫就十貫,你且在此等著!”

    無不知聞言停下腳步,見柳媽去後麵櫃子裏取了十貫交子出來,笑吟吟接了過來道:“有錢,事情便能辦成;掌櫃的在此稍候半日,小人這邊去問。”

    “這可是桑三娘親自過問的,你可不能光收錢不辦事!”柳媽低聲喝道:“若是有所差池,小心你的狗頭!”

    無不知笑道:“小人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柳媽這才放下心來;無不知辭過柳媽,自去換了身衣服,先不去船舶司,倒先去前麵街上蒲記錢莊,把那張十貫的交子破開,八貫交子塞在懷中仔細藏了,隻把兩張一貫的交子籠入袖中,叨擾一聲往船舶司而來。

    船舶司主管貿易事宜,商人交易都要在此登記、課稅,無不知認識的那名小官其實乃是個記賬的胥吏,是以知道些消息。

    無不知用了些銅錢,托門子去喚那胥吏出來,在對麵茶鋪喝茶。

    等了片刻,那胥吏才從船舶司出來,在無不知對麵大馬金刀的坐下,便是一通的埋怨:“今日事務繁忙,你有什麼大事,要喚我出來?”

    無不知也不說話,把袖子往桌上一放,少時拿走之時,赫然是兩張一貫的交子;那胥吏頓時換過嘴臉,笑逐顏開,忙不迭把那兩貫交子塞進懷中,咳嗽一聲。

    “你有何事要問我?”

    無不知這才把事情說了,那胥吏聽得稀奇,忍不住撓了撓頭:“這世上隻有商人去百花樓尋婊子,也未曾聽說百花樓婊子來尋商人的...這平八郎我倒也有些影響,總不該是他欠了許多嫖資罷?”

    “哥哥說笑了,那平八郎向來出手大方,哪有這種事情?”無不知賠笑道:“這事情還不是我那個掌櫃的問,而是從東京過來的大掌櫃在尋找此人。至於原因麼...兄弟我也不知道。”

    胥吏便道:“你在這裏候著,我進去上裏麵問問,那平八郎是東瀛客商,若是今年在泉州船舶司登記過,便能知曉。”說著把桌上兩盤茶點攏在袖中去了。

    無不知一壺清茶,等了一個時辰,才見那胥吏反身出來道:“奇了,那平八郎往年都有登記,但今年卻沒有來過泉州,但明州那邊卻有登記,也並未回東瀛,眼下應該還在明州才是。”

    無不知千恩萬謝,別過了那胥吏,回去和柳媽說了。

    那柳媽得了消息,心下大定,便來叩桑三娘房門,把平八郎去向告知。

    桑三娘三番兩次確認,見柳媽一口咬定,也隻好信她,本想著趕到泉州和平八郎商議東瀛免費“貨源”,沒想到卻撲了個空暗自有些惱怒道:“巴巴的從汴梁數千裏到了泉州,人卻在明州!早知還不如去明州,還省了些路途!”

    柳媽見桑三娘臉上有些怒容,不知道是否自己辦錯了事情,惹得這位大掌櫃不爽,忙低下頭去;久久才聽桑三娘長歎一聲:“柳媽,明日替我準備車轎,去明州!”

    柳媽唬了一跳,暗忖道:“這平八郎有什麼好處?讓桑三娘東追西趕,不能住腳?”卻不敢問桑三娘,隻是應了。

    桑三娘這些舉動,遠在汴梁的西門慶無法得知,即使知道也隻能先放一放,因為很快就是神霄玉清萬壽宮開宮大典,西門慶從嘉王趙楷那裏獲得消息之後,要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對付林靈素這個通真達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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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3章 屢創記錄的宦官

    林靈素的道法到底有多高?這個其實是很難以回答的問題,當初道君皇帝趙佶接見林靈素的時候,曾經問過:“道長有何術?”

    林靈素的回答很玄乎:“微臣上知天宮,中識人間,下知地府。”

    說實話,這句話在西門慶看來,完全就跟放屁一樣,虛頭巴腦沒有半點實際意義。

    但趙佶卻是大喜,據說看林靈素相貌似乎和以前認識的某人一般無二,便賜號“通真達靈先生”,又發了一塊大金牌,允許林靈素隨時可出入禁內。

    而自從上次林靈素秘密煉製五石散的秘密差點被西門慶揭開,無奈之下自己放了把火,把好好的上清寶籙宮燒得不成樣子,趙佶幹脆命人在禁內建了神霄玉清萬壽宮,可見對林靈素的寵信。

    但皇城司對於神霄派和林靈素的監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有了和喬道清鬥法的經驗,在西門慶看來,林靈素道法未必就能勝過喬道清,比起公孫勝則更加不如。

    上次派人想要騙取雷公石一事,西門慶記憶猶新;隻要有這東西在,林靈素就沒有取勝的可能。

    至於如何揭穿林靈素,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西門慶自從和喬道清鬥法,雷公石似乎有了新功能,那就是可以看穿對手的法力流轉和強弱大小,這個,便是西門慶信心滿滿的底牌。

    林靈素挑的日子不錯,十月二十五日是個黃道吉日,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齋醮。

    西門慶雖然不太相信這些東西,但早上起來看時,確實是個大晴天,初冬的陽光照在人們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覺得熱。

    開宮大典並不是當場把大門打開,而是大家聚集起來,搞個慶祝活動而已。

    當然,頭天嘉王趙楷就命人送來一張單子,其作用有點像節目單,可以讓西門慶預先了解何時到達,服飾要求,何時舉行儀式,儀式的內容,諸如此類。

    嘉王趙楷身為神霄玉清萬壽宮使,早早就進宮準備去了;關鍵是道君皇帝趙佶也會觀禮,總不能讓老子等著兒子。

    皇太子趙桓並不信奉道教,反而信奉佛教,所以幹脆就沒出現在觀禮的名單上。

    西門慶想想,趙佶這個父親還真是可悲,自己信的是修道,偏偏自己的兒子多半信奉佛教,這麼說來,西門慶倒是可以理解為何當初趙佶偷偷讓他想方設法勸說嘉王趙楷轉信道教了。

    單子上特意叮囑眾人勿需身著官服,一律常服即可;這對於西門慶來說倒是一種放鬆,幹脆在潘金蓮的伺候下穿上了尋常的一襲白袍,外麵也是上好的白狐裘,雖然比不上孟嚐君當初獻給秦王後來又偷回來那件舉世無雙,但也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

    西門慶本來長得就好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被白狐裘襯托之下更加是風度翩翩,讓雪兒等女看了個眼睛發直,花月容更加是拍著手叫好。

    就在西門慶洋洋得意的時候,眾女咬了一陣耳朵,由潘金蓮做頭,對西門慶道:“老爺穿的好看,別忘記給我們姐妹也置辦一件才是。”

    白狐裘雖然名貴,但以西門慶現在的身家卻不是一件難事,潘金蓮一說自然滿口答應,眾女歡呼雀躍,在西門慶臉上留下許多唇印,西門慶無奈之下隻好命人打過清水,重新洗臉。

    這點小插曲倒是讓西門慶心情放鬆了許多,哼著小曲坐上轎子,往東華門而來。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林靈素的命運,要在今天,在哥的手上發生逆轉!

    西門慶自東華門下轎,早有黃門官前來迎接,沒行幾步後麵突然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

    “前麵可是西門皇城使?”

    西門慶啞然,這皇城使的虛職是嘉王趙楷替他爭取來的,也不過幾天功夫,尋常官員打招呼還是“西門勾當官”為多。

    微微驚訝之下,西門慶轉頭看去,隻見後麵一人趕上,身材高大魁偉,穿著一件紫色常服;麵色黝黑,皮骨強勁如鐵;已過六旬,雙目依舊炯炯有神,下巴上稀稀拉拉長了些胡子。

    西門慶身邊的黃門官一見此人,急忙行禮:“見過童太尉。”

    西門慶見此人相貌,頓時想起此人姓名,也行了一禮:“原來是太尉。”

    那人嗬嗬笑著回禮:“皇城使客氣了,今日可是前來觀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童貫。

    說童貫赫赫有名,是因為此人屢創記錄,可謂是自古以來宦官第一人。

    據西門慶能回憶的大致就有:

    自古以來握兵時間最長的宦官。

    自古以來掌控軍權最大的宦官。

    自古以來上獲得爵位最高的宦官。

    自古以來第一位代表國家出使外國的宦官。

    當然,自古以來宦官還留著這麼多胡須,還沒有剃掉的覺悟,反而細心保留的,估計也就這麼一位。

    不過西門慶也知道,這位童太尉並不像水滸傳小說裏麵描寫的那麼無能,幾十萬大軍圍剿梁山,反而被殺得隻身逃回汴梁;而事實上童貫深受趙佶信任,鎮守西境不少年,有勝有負,從客觀上來說阻擋了西夏的進攻,也並未投敵誤國。

    事實上也是在數年之後,方臘起事,也是這位童太尉率軍鎮壓了的。

    但童貫一生最大的問題便是貪功,和西夏人交戰之時便貪功冒進,海上之盟之後,遼軍的殘兵敗將守住燕京,以數倍兵馬攻打,竟然是無可奈何;這位童太尉最後的主意竟然是和金兵商議,由金**隊打下燕京,之後給金人百萬貫贖了燕京等空城回來,把自己說成開疆的功臣。

    這樣的把戲也隻能玩上一次,金兵南下之後,童貫也隨宋徽宗難逃,趙桓一旦即位,就拿他開刀,以籠絡人心。

    但這貨不是應該鎮守防線,為何突然在汴梁出現?

    西門慶微微點頭,又適當的表現出一些驚訝:“正是,怎麼太尉也來觀禮?”

    “這等場合,某家怎麼可能不來?”童貫哈哈大笑的同時,手中捏了點東西遞給旁邊黃門官:“說起來還要感謝皇城使,要不是田虎、白英那些反賊及時被剿滅,某家背腹受敵,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西門慶眼尖,童貫居然是隨手發了張交子給那黃門官,便知這貨果然是傳聞中的有點小豪爽;那黃門官也未必見得和他熟稔,隻是行了一禮便得了一張交子;再看那黃門官,千恩萬謝的連連向童貫行禮,而這貨隻是大手一揮,顯然沒放在心上。

    “白英肯定是和西夏那邊有消息傳遞,說不定西夏那邊近期便有大舉動。”西門慶提醒了一句,順便輕飄飄的拍了一記馬屁:“西邊一直不太平,有太尉鎮守,官家無虞矣!”

    童貫顯然十分受用這記馬屁,簡直是說到他心裏麵,哈哈大笑道:“有一種、二劉在,西夏翻不起什麼大浪來,隻要不是背腹受敵,算得了什麼?反倒是這等開宮大典,不來實在可惜了。”

    西門慶知道童貫所說的“一種、二劉”指的是種師道、劉法、劉仲武等三名大將,都是聲名遠播,西夏人有所忌憚的;而童貫為了區區一個“開宮大典”,便從前線千裏迢迢返回汴梁觀禮,其原因不言而喻,便是因為趙佶十分重視這個“開宮大典”,特來獻媚而已。

    西門慶頷首道:“這等開宮大典自古少有,不來確實可惜了。”

    這話惹得童貫一陣讚同的笑聲,突然問道:“西門皇城使可有婊子?”

    西門慶唬了一跳,這貨膽子也太大了,和自己不過剛剛結識,便突然爆粗口;不過看看童貫的臉色,還是笑吟吟的,旁邊黃門官若無其事,臉上堆起笑容,西門慶頓時知道自己想岔了。

    “這個...自然是有的。”

    西門慶隨口應了一句,突然醒悟,這貨問的根本不是什麼“婊子”,而問的是“表字”!

    這貨是想要表現和自己有多親近,這才問了表字,好互相稱呼!

    不過說起來這貨的口音是有多重啊!

    “下官單名一個慶,字吹雪。”

    童貫眼前一亮:“好表字!好吹雪!”

    西門慶眼皮一跳一跳的,暗忖:“童太尉啊童太尉,咱能把那‘表’字去掉麼?”

    童貫全然不知自己口音重,已經鬧出了不小的笑話,嗬嗬笑道:“這初冬季節,和吹雪賢弟這個字很合啊!”

    “下官不敢。”

    西門慶可不想被六十歲的童貫“賢弟”來,“賢弟”去的稱呼,這不把人都叫老了?

    “有什麼不敢!”童貫笑道:“眼下朝中能立下如此軍功的,除了賢弟還有那個?老哥哥有個表字叫道夫,用表字稱呼,還顯得咱哥倆親熱。”

    “下官還是稱呼童太尉好了。”西門慶臉上還是笑容,但連用天罡五雷正*法把這貨弄死的心都有,誰跟一個宦官稱兄道弟,還親熱!

    童貫心下倒有些驚訝,這西門慶居然當麵拒絕...若是換了另外一個,說不定已經抱著自己大腿叫上“老哥哥”了。

    這西門慶還真是像傳說中似的,有些不可捉摸,偏偏運氣還好到令人發指。

    童貫眼珠一轉,嗬嗬笑道:“隨你!隨你!眼看這時辰快到了,咱們趕緊進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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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4章 開宮大典

    童貫嘴裏說得著急,但步子也隻是尋常,見西門慶不領情,也不生氣,把話岔了開去,說些軍伍中的事情;西門慶隨口應付,不知不覺中黃門官尖聲道:“神霄玉清萬壽宮到了!”

    二人這才抬頭觀看,見宮牆巍峨,童貫先叫了一聲“好”,這才細細觀看,口中大讚不已;西門慶肚裏暗自冷笑不已,這匆匆建起來的神霄玉清萬壽宮,又有什麼底蘊了?無非是金碧輝煌,活脫脫有如自己穿越前那些專門收門票騙錢的地方。

    宮門此刻大開,裏麵大殿前麵,院子裏麵中間放下幾張香案,前麵一個大香爐,另許多法器;左右兩麵都臨時搭起蘆棚,算是觀禮台。

    觀禮台上熙熙攘攘,早就坐的滿登登的,左邊當中位置一溜的高官,西門慶約莫認得梁師成、王黼、朱勔等數人;右邊觀禮台當中做了一年近七旬的老頭,老眼昏花的似乎精神萎靡,但依舊一臉的威嚴,旁邊眾官眾星捧月一般,小心伺候。

    西門慶看了半響,暗道:“這莫不是蔡京那老賊?看上去已經半身入土,隨時可能嗝屁,梁師成等人對付起來還得小心翼翼,足見此人是越老越奸猾;不過梁師成那邊也不是好人!”

    “吹雪賢弟,隨老哥哥去左邊觀禮台就坐,如何?”

    一旁響起個聲線挺粗、但極其肉麻的聲音來,正是童貫力邀西門慶去左邊就坐。

    西門慶心下一曬:“左邊也是奸臣,右邊也是貪官,似乎倒是分成兩派,互相敵視,去哪兒都不是頭...”

    正微微為難之際,便聽門口黃門官宣道:“天子到!”

    童貫和西門慶忙退在道旁,西門慶身子微躬,而童貫則是幾近**十度的彎腰,拱手靜候。

    少時隻見一頂黃蓋來了,下麵正是道君皇帝趙佶牽著嘉王趙楷,緩緩行來。

    西門慶遠遠望見趙楷這位神霄玉清萬壽宮使一臉叛逆期少年常見的臭臉,再看二人服飾,不禁莞爾。

    原來趙楷和趙佶都身穿道士常服,特別是趙楷頭上還帶了個魚尾冠,趙佶頭上挽了個鬏,用一根玉簪穿起;趙佶這等打扮,自然是把自己當成在家修行的道士了,而趙楷想必是被逼無奈,也難怪一張臭臉。

    便在這時,西門慶便聽旁邊童貫輕輕“啊呀”一聲,似乎有所遺憾,身子又低了下去;西門慶揣摩此人心思,得出一個極有可能的結論。

    “早知道官家穿道服,我也應該穿的!”

    這便是童貫的輕歎可惜之處了,道君皇帝攜嘉王到了近前,早看見西門慶和童貫二人在旁邊候著,笑道:“兩位卿家來的倒早。”

    西門慶還未開口,童貫搶先稟道:“陛下,如此隆重大典,微臣怎可不早早到來,靜候陛下?”

    “童卿家,你這是為了此事從西邊趕回來的?”趙佶笑道:“甚好!甚好!”

    西門慶暗自冷笑,就為了這麼個破開宮大典,便使本該鎮守邊境的指揮官放下職責,跑來參加,而且趙佶非常不生氣,反而很稱讚的樣子...這位官家果真不把國家放在心上啊!

    道君皇帝趙佶見了西門慶倒是滿心歡喜:“西門卿家素有道法,可隨朕就近觀禮。”

    西門慶心中一動,這對於他來說倒是個擺脫困境的機會,也能讓嘉王趙楷的計劃順利進行,當即行禮道:“臣遵旨。”

    道君皇帝趙佶哈哈一笑,率先攜嘉王趙楷前行,西門慶跟上,便見童貫臉上一絲羨慕的神色一閃即過,退下去往左邊觀禮台走去。

    “這位便是西門勾當官?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隊伍中一個聲音引起西門慶的主意,微微側過身子,便見一位相貌出眾的中年男子,頓時認出此人,嗬嗬笑道:“原來是居安兄,少見少見!”

    此人正是被西門慶一個“釜底抽薪”,損失了十萬貫的蔡攸蔡居安!

    蔡攸似乎已經把那十萬貫忘到腦後,熱情的向西門慶打著招呼,大讚西門慶剿滅田虎,居功至偉,諸如此類的溢美之詞正有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西門慶暗自警惕,細看此人臉色,果有一絲狡黠之色,心下冷笑,回道:“聽說居安兄名下有百花樓,遍及我大宋各州縣,好不讓人羨慕!百花釀也是絕世好酒!”

    俗話說的好:打人不打臉。

    但西門慶偏偏有一個外號叫做“西門打臉”,所以你蔡攸不提,他就偏偏抖出來講。

    “哪裏哪裏,比起西門大人的景陽春,不值一提!”

    西門慶這一下簡直就是直接解開他心口的傷疤,蔡攸麵色抽動,皮笑肉不笑,但內心卻十分光火。

    十萬貫啊!桑三娘都不得不親自去找那個平八郎,準備弄些免費“貨物”了!

    幸好這段距離不遠,前邊趙佶和趙楷已經坐在香案後麵了;西門慶大咧咧的在趙楷後麵找了個地方坐下,環顧左右...和兩邊的觀禮台比起來,這兒簡直就是主席台!

    而蔡攸卻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舔傷口了,西門慶也懶得理他。

    西門慶這一坐,左右不知道多少羨慕的目光掃過來,就連蔡攸的老子蔡京也動了動壽眉,和邊上一名官員細語了幾句,想必是確認西門慶的身份。

    這幾個月來,西門慶做的事情算不上驚世駭俗,也為之不遠了;所以西門慶目光看過去,明顯可以看到蔡京問完之後,微微向自己點頭示意。

    西門慶微微一笑,也衝蔡京點點頭,不管這老賊是如何的奸猾,場麵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趙佶入座之後,便猶如道人打坐一般;趙楷無奈,也隻好照做,倒是引得道君皇帝連連點頭,歡喜自己這個三兒子轉了心態,又暗讚西門慶背後下了不少苦功。

    他哪兒知道西門慶就憑了一張嘴皮了,兩句話,讓嘉王趙楷哄著自己皇帝老子,就等著讓林靈素當眾出醜。

    趙楷扭了扭身子,轉過頭來向西門慶遞個眼色;西門慶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送過去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眼神。

    趙楷剛剛轉過頭去,兩旁湧出無數道人,約莫有二三百個,都捧著蒲團,在院中就坐,頓時以這幾張香案為中心,坐了好幾圈。

    西門慶見這些道人服飾都一樣的光鮮,想必是林靈素新近招募了不少道人,充作神霄派門徒;此刻拉出來亮亮相,好哄道君皇帝開心。

    果然趙佶眉開眼笑,頻頻點頭,少時不知從何處又傳來一陣樂聲,西門慶聽了,無非是道觀裏麵常見的,想必是把奏樂的那批道士藏在身後大殿某處,搞得神秘兮兮的。

    在趙佶聽來,便猶如仙樂一般,加上大香爐青煙陣陣,直衝鬥牛,還真有幾分架勢。

    眾人正等待間,突然大香爐中冒出一大團火光來,“哄”的一聲唬的眾人麵色微變,急忙閉眼;但這大團火光強烈而不能持久,頓時如同突然到來似得悄無褪去。

    就在這一亮一滅之間,當中香案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名道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微笑著向道君皇帝這邊行禮。

    “微臣拜見陛下!”

    眾官大多驚訝:“這通真達靈先生果有如此神通?”

    “眾目睽睽之下,突然現身,莫非真是神仙中人?”

    趙佶聽著旁邊觀禮台上一片驚呼之聲,卻是笑得非常開心。

    “先生何須多禮!”

    西門慶鼻中聞見現場有濃厚的硝煙味,冷笑一聲,便知林靈素這廝在搞鬼,在香爐中預先撒了一處尋常炮竹裏的黑火藥,掐算好時間,用點燃的香頭引燃黑火藥,便弄出這麼個神秘現身的把戲來。

    這種把戲倒是有點接近於東瀛忍者的做法,但東瀛忍者一般是借助火光等物吸引別人注意,而自身迅速隱藏在某處或幹脆逃走;而林靈素則是借此現身,用這種小把戲騙過眾官和趙佶。

    “看來東瀛忍者那些手法弄不好都是起源於我國。 ”西門慶把玩著雷公石想道:“些許微末小技倒是在東瀛發揚光大...”

    此時便聽林靈素朗聲宣講道:“天有九霄,而神霄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長子,主南方,號長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於世,其弟號青華帝君者,主東方,攝領之。己乃府仙卿褚慧,亦下降佐帝君之治...”

    道君皇帝趙佶聽得笑容滿麵,開口問道:“先生看朕這文武百官,有誰是仙卿下凡,特來輔佐朕的?”

    林靈素道:“陛下稍待,待微臣入定看來。”

    當即跌坐蒲團,裝模作樣閉眼入定去了,兩旁眾官麵麵相覷,又不信的,也有麵色如常的,也有喜笑顏開的。

    西門慶目光掃過,見梁師成、蔡京等人麵有笑容,暗自冷笑道:“這裏麵有好幾個想必都是和林靈素這騙子暗自交往的,不知道送了多少錢財,就為了這一句話,能多些聖寵!”

    足足有半刻功夫這位通真達靈先生才睜開眼睛:“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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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出使東瀛 第435章 辯法

    林靈素這話說的語氣讓西門慶回憶起穿越前的一個老笑話。

    “皇上你這是喜脈啊!”

    道君皇帝果然十分期待:“先生可直言之!”

    林靈素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右手掐著:“陛下文武百官之中多有仙官下凡,如蔡相公、王左丞、朱太尉、童太尉等人皆是仙官,其他人也多有陛下仙氣沾惹!”

    西門慶聽了肚裏暗笑:蔡相公自然說的是不是麻將裏的大相公小相公,也不是後世被人狎玩的相公,而是指蔡京,王左丞便是王黼,朱太尉是朱勔、童太尉是童貫,這些人都是趙佶信任的“忠臣”,林靈素此說明顯是給趙佶臉上貼金。

    林靈素此言一出,兩旁觀禮台便是一陣嘩然,有些聰明人看出來些端倪了,暗自愧恨自己之前沒有給林靈素塞點錢,要不然也是仙官,以後還不是飛黃騰達?

    道君皇帝趙佶喜氣洋洋:“朕是長生大帝,那麼劉妃可有名分?”

    這劉妃乃是趙佶新近寵愛的貴妃,今天卻是開宮大典,見不得陰人,不好帶來;但趙佶卻念念不忘,西門慶看那意思,簡直就是要向這位通真達靈先生討要封號之意。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靈素聽趙佶此語,頓時心中一動,眼珠一轉,隨口道:“劉貴妃也不是凡人,為九華玉真安妃!”

    道君皇帝趙佶大喜過望,還未開口,便聽到側麵有人突然放聲大笑。

    原來是西門慶聽到此處,實在是忍俊不禁,幹脆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之下,西門慶頓時為眾人目光聚集...這種場合失卻禮儀,可不是小事啊!

    林靈素麵有慍色,朗聲道:“怎麼...西門大人有不同看法?”

    “非也非也...哈哈哈哈。”西門慶搖搖手,笑聲仿佛停不住一般:“隻是方才想到一樁好玩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已。”

    嘉王趙楷卻露出一絲微笑,而林靈素麵色更加難看,拱手道:“微臣請陛下...”

    “無妨。”道君皇帝趙佶看著雙肩抖動、似乎在盡力克製的西門慶:“今日開宮大典,朕實在是高興不過,西門愛卿也是高興,先生還請繼續。”

    林靈素萬萬沒想到官家居然如此維護西門慶,而且言語中還有維護之意,心裏冷笑一聲,向趙佶請命道:“陛下,西門大人也是我道門中人,今日時逢開宮大典,正好可將胸中所學展示一番,給陛下過目。”

    道君皇帝趙佶喜道:“先生所言甚是!如此正好!”又問西門慶道:“西門卿家意下如何?”

    西門慶從方才起便運用雷公石的新功能暗中觀察林靈素身上的法力波動,可看來看去,隻有一些若有若無的線條,不要說和幻魔君喬道清相比,估計就連棄了本身妖法重修的混世魔王樊瑞也比不上。

    “這貨肯定早有些打算,要來坑我!”西門慶聽了林靈素和趙佶二人對話,心下已是了然:“以林靈素這點可憐修為,我何必懼他!乘機揭了他的真麵目也好!”

    西門慶想到此處,長身而起,向道君皇帝趙佶行禮道:“臣遵旨。”

    道君皇帝趙佶滿意的微微頷首,顯然對接下來發生的十分期待。

    林靈素心花怒放,口中已經改了稱呼:“既如此,西門道友可上前來!”

    西門慶微微一笑,邁步上前,笑吟吟就好像被魔法師請上去的熱心觀眾一般;但今天這熱心觀眾卻是要準備坍了魔法師的台的!

    路過嘉王趙楷邊上時,西門慶眨了眨眼,趙楷看見,知道即將有好戲,頓時覺得身上這身本來有些難受的道士服飾變得舒服起來。

    西門慶上前,站在林靈素身邊,微笑著向兩邊觀禮台唱了個肥喏,惹得兩邊像炸了窩似得議論紛紛。

    “通真達靈先生多大的能耐,肯定是要乘機打擊西門勾當官!”

    “不然,西門勾當官在羊頭山大戰幻魔君,鬥法鬥得地動山搖,幻魔君甘拜下風,率軍投誠的事情你忘記了?”

    “那隻不過是他運氣好!通真達靈先生能溝通天地,肯定勝過了他的野路子!”

    嘉王趙楷見西門慶腳下不丁不八,麵色從容,風度翩翩;反觀林靈素神色緊張,似乎在集中法力,準備和西門慶好好鬥上一場。

    這還沒有比,嘉王趙楷便看出了結果如何,心下暗喜。

    道君皇帝趙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隻等二人展示道法,一飽眼福。

    “道友,有何指教?”西門慶半是揶揄半是挑釁:“要不要來點場麵大點的?”

    林靈素袖子一抖,回道:“陛下在此,自然不能動用偌大動靜的法術,莫如你我先辯辯道法如何?”

    “不就是鬥嘴皮子麼,還能怕你不曾?”西門慶心下一曬,開口道:“道友先來。”

    林靈素正了正衣冠,麵容一整:“貧道道法乃是雲遊至西洛之時,遇一道人姓趙,交遊數載,忽一日卒死,貧道為其沐浴安葬,得所遺書三冊,細字如珠,間有天篆,人莫能識,上題曰《神霄天壇玉書》,內言神仙變化法訣,興雲致雨符咒,驅遣下鬼,役使萬靈。自受其玉書,豁然神悟,察見鬼神,誦咒書符,策役雷電,追攝邪魔,與人禁冶疾苦,立見功驗,驅瘟伐廟,無施不靈!次年,貧道至嶽陽酒肆,複見已死複活的趙道人。道人曰:乃漢天師弟子趙升也。向者所授五雷玉書,謹而行之,不可輕泄。即日為神霄教主雷霆大判官!”

    林靈素說完便住了嘴,衝西門慶拱手,靜候對方開口。

    林靈素道法從何而來,並未和趙佶透露過,現如今侃侃而談,聽得這位道君皇帝羨慕不已,恨不能也去雲遊,撞上個仙人之類的。

    嘉王趙楷雖然不喜道教,但漢天師的名頭還是知道的,那趙升相傳是得天師真傳的弟子,非同小可;更何況漢朝之人竟然活到這時候,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雖然知道林靈素大話連篇,說得極可能都是謊言,趙楷還是不由自主的為西門慶擔心。

    西門慶咳嗽一聲,手中把玩著雷公石,心中幾個念頭轉過已有主意:“在下道法名曰天罡五雷正*法,乃是二仙山紫虛觀羅真人親傳,豈可小覷?羅真人乃是天下道門總掌,便是神霄派也要受其管轄!天罡五雷正*法乃是天下雷法的祖宗,道友那五雷玉書不過是小小皮毛,怎可與之相比?”

    說完西門慶便笑吟吟的看著林靈素,等著對方反駁。

    西門慶此言一出,林靈素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羅真人那天下道門總掌的名頭雖然隻是個虛職,但偏偏就是官家金口親封的,若是不服氣,豈不是打了官家的臉?這天下道門總掌的名頭,也可以說是林靈素奮鬥的目標,如何能輕易詆毀?

    不過西門慶這廝也太囂張了...居然把神霄派奉為無上天書的五雷玉書視為皮毛!

    林靈素想來想去,喝道:“羅真人貧道自然是服氣的,但西門道友也未必就得到真傳;既然道法辯不清楚,還是手底下見真章罷!”

    “不是辨不清楚。”西門慶“好意”提醒道:“而是道友的道法乃是微末小技,如何能比得過天罡五雷正*法?”

    道君皇帝趙佶本來聽林靈素講述道法出處,聽得神迷意奪,但聽西門慶把林靈素的道法說成不值一提的微末之技,臉上便有驚訝之意。

    而嘉王趙楷見西門慶在“道法辯論”一節大獲全勝,頷首不已,興奮的快要坐不住了。

    林靈素猛然醒悟道:“西門慶素有雷公石,才會些天罡五雷正*法,我卻和他辯論,又要鬥法,豈不是自討苦吃?還是用些手段,騙得那雷公石離了身,這貨還不是道法全失,任我擺布?”

    西門慶見林靈素臉色難看,笑道:“道友不是要鬥法麼,還等什麼?”

    林靈素道:“西門道友,可敢和貧道打一賭?”

    “隨意。”西門慶嗬嗬笑道:“且說來聽聽便是...陛下在此,也可做個公道。”

    這話說的道君皇帝趙佶大喜:“二位要打什麼賭?朕居中便是!”

    林靈素目光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向趙佶行禮道:“陛下,道法高深之輩,可知過去未來,能察天地變化,依此而行,有無上道法,鬼神莫測;微臣便是要和西門道友賭上一賭,可以將西門道友身上一物用搬運之法弄去他處;若西門道友道法高深,自可運用法術,把那物攝取回來,那便是貧道輸了;若西門道友束手無策,便是貧道贏了。 ”

    林靈素此言一出,西門慶便在心裏大罵不已,這貨果然還惦記這這塊雷公石...不用問,這貨準備要“搬運”的肯定就是這塊雷公石。

    林靈素此計不可謂不毒辣,西門慶法術都須憑借雷公石的力量,若是離身太遠,便無能為力了。

    趙佶聽得大喜:“這等比試不傷和氣,倒是正好,隻是先生欲要搬運何物?”

    道君皇帝這麼一說,也算是金口玉言,西門慶也不好反駁,便見這位通真達靈先生麵露笑容,虛虛一指。

    正是西門慶腰間的那塊雷公石。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9 20:39
第436章 真相只有一個

    這一指,讓西門慶臉上微微變『色』。

    “這塊玉佩乃是我的隨身之物,日夜不曾遠離,道長還請換過他物。”

    西門慶的語氣有一點軟弱。

    林靈素心下暗喜,精神有如打雞血一般:“西門道友何出此言?不過是小小借用一回,給陛下展現一下道法,若道友不肯相借,那便認輸好了!”

    嘉王趙楷見西門慶那副樣子,心下暗道不好,正要出言阻攔,旁邊道君皇帝已經一錘定音:“西門卿家可將此玉佩借出一用,二位便可憑借道法,分個高低!”   

    趙佶此言一出,再也沒有轉機,林靈素態度更加囂張起來,雙手拍了兩拍;後麵大殿門開出,裏麵數個道士抬出道家存放經卷的櫃子,約莫有一人多高。

    “西門道友!貧道並不觸『摸』道友的玉佩,而是由道友自行放入此櫃,貧道用大神通隔空挪移,才見本領!”

    “若道友做不到,又當如何?”西門慶突然問道。

    林靈素勝券在握,朗聲道:“若貧道無法做到,又或者西門道友可以破解貧道的大神通;貧道自然是在陛下麵前認輸。”

    “認輸?”西門慶步步緊『逼』:“那又如何認輸?”

    林靈素細查西門慶臉『色』,心中暗道:“這西門慶明明道法都在這雷公石上,也敢用話來恐嚇貧道,莫非是『色』厲內荏?今日官家也站在貧道這一邊,決計不可輕易放過!”

    想到這裏林靈素冷笑一聲:“貧道輸了,便把這通真達靈先生的名號自行抹去,西門道友可滿意了?”

    “好!”西門慶突然笑了起來:“道友,我們在陛下麵前擊掌為誓如何?”

    釣魚釣到這份上,收獲竟然出乎西門慶的意料,為何不開心?

    這笑容讓林靈素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回過頭,目光掃過搬出櫃子的那幾個道人…中間的正是大弟子張如晦。

    張如晦及時給了林靈素一個萬事俱備的眼神。

    “準備了這麼多,也該是收獲的時候了!”林靈素袖中握緊了那塊事先準備好的玉佩。

    林靈素和張如晦的計劃很簡單,也很直接,那就是乘著比試道法的機會由張如晦把西門慶那塊雷公石替換掉!

    而林靈素袖中的這塊玉佩是請能工巧匠精心打磨的,同樣的羊脂玉佩,同樣的花紋。

    西門慶覺出來不對勁沒關係,隻要別人看不出來就行了!

    如果有這塊雷公石的話…

    林靈素獰笑一聲,喝道:“有何不敢!便請陛下和下場文武百官做個見證!”

    說著林靈素一挽道袍,『露』出右手;西門慶微微一笑,同樣伸出右手,在道君皇帝趙佶、嘉王趙楷和文武百官麵前連擊三記!

    “啪!”

    “啪!”

    “啪!”

    三擊掌為誓言,官家和文武百官都是見證,神仙老子也不能反悔了!

    林靈素心花怒放,竟然是忍耐不住的開心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西門慶也笑了起來,居然笑得比林靈素還開心。

    二人相視而笑,道君皇帝趙佶微微頷首:“都是道教高人,惺惺相惜爾!”

    這話聽得旁邊嘉王趙楷有吐槽的衝動…

    林靈素笑聲陡然一收,袖子一抖:“諸弟子退下!”

    “謹遵掌教法旨。”張如晦領著那幾個道人大聲回應,便從櫃子後麵退下。

    林靈素親手去開了櫃門,對西門慶道:“西門道友,還請將玉佩放入櫃子!”

    西門慶麵上有猶豫之『色』,慢慢走上前,從腰間取下雷公石,衝眾人晃一晃,展示一番:“道友,放入雷公石之後便沒有回頭路了,還請考慮清楚!”

    “莫非西門道友認為貧道做不到麼?”林靈素見西門慶猶猶豫豫、慢慢吞吞:“既然已經起誓,若西門道友反悔,便是認輸了!”

    西門慶提著雷公石,嘿嘿笑道:“便隨了道友願罷!”

    話音剛落,西門慶便背過身去,慢慢把那塊雷公石放在櫃中,細細查看,便見櫃子後板有些古怪,已知林靈素準備弄什麼把戲了。

    說實話,西門慶甚至開始懷疑林靈素是不是三流魔術師…唔,現在應該叫戲法師出身,這種把戲還真是爛到爆啊!

    櫃子後麵想必有機關,或幹脆便是另有一門,此刻十有**有人躲在櫃子後麵,隻等自己關上櫃門,後麵那人便將雷公石取走!

    想起方才張如晦帶著那些神霄派弟子從櫃子後麵退下的情形,西門慶幾乎可以斷定現在櫃子後麵躲著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張如晦這位神霄派大弟子!

    但林靈素和張如晦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甚至喬道清也沒有意識到,這塊雷公石除了西門慶,別人都觸『摸』不得!

    西門慶為這兩個貨感到悲哀,就算是櫃子裏麵搞個暗格,也比這種把戲強上一百倍!

    “西門道友莫非還沒放好?”林靈素言語中有嘲笑之意。

    西門慶聳聳肩,側過身子讓林靈素和道君皇帝等人看了,那塊雷公石已經放在櫃中木板上,便關上了櫃門。

    趙佶隻等著看好戲,那裏知道這麼多門道;倒是林靈素看到此幕,心頭狂跳,放佛那雷公石不是放在了櫃子裏,而是放在了他的手心裏。

    “西門道友還請站回原處,看貧道施展大神通!”

    林靈素朗聲說道,似乎在提醒櫃子後麵站著的人,準備動手了!

    西門慶攤開雙手,慢慢走回原位,假意道:“我看道友有何神通,可以把那塊玉佩挪移!”

    “貧道的大神通,可是你能知曉的?”

    林靈素哈哈大笑,袖中甩出一道符籙,在香燭上引燃了,晃了三晃,便往法碗中一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搬運!”

    “西門道友,貧道已將那塊玉佩挪移去了他處!不信可自己打開櫃子看個究竟!”

    “啊!”

    林靈素話音剛落,院中不知何處何人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便是“噗通”一聲,似乎有重物倒地。

    “什麼情況!”林靈素唬了一跳,便見西門慶笑得像個狐狸。

    這聲慘叫肯定不是代表什麼好事,道君皇帝趙佶身子便往後一縮,而嘉王趙楷則把身子橫在自己父皇身前,大喝道:“父皇莫慌,有兒臣在!”

    西門慶對嘉王的表現暗中豎起大拇指叫好…這種機會,不表現就太浪費了!

    “在場所有人都不要動!有刺客!”西門慶也沉聲喝道:“童太尉護駕!”

    童貫聽西門慶招呼,滿心歡喜,站起身來下了觀禮台,推開三麵圍坐的道人,走上前來:“微臣前來護駕!”

    “這個…”趙佶從自己兒子身後探出頭來:“皇城使,是不是有點誇大其詞了?”

    西門慶稟道:“陛下,事關重大,不可不小心從事!”轉向童貫道:“我聽這慘叫聲是從櫃子後麵傳出來的;太尉武功高強,可前去查看!”

    林靈素聽西門慶的話頭,心下沒來由的就是一慌,西門慶已經在他肩頭重重拍了一拍,和他並肩而立:“我來保護道長!”

    童貫眼珠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走到櫃子前麵打量了兩下,突然沉下身去發力,頓時將那櫃子推去了一邊。

    這樣一來,櫃子後麵的情況便讓眾人看了個清楚…

    一個身穿道服之人仰麵躺在櫃子後麵,臉上似乎有些發黑,頭發散『亂』。

    道君皇帝趙佶頓時發出一聲驚訝。

    “太尉果有千斤之力!”西門慶先誇了童貫一句,又故作驚訝道:“此人是誰!為何躺在這裏!道長,可是貴教中人?”

    林靈素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自己大弟子張如晦,麵如土『色』,如何能回應得了?

    嘉王趙楷暗喜,這才挪開身子,讓道君皇帝趙佶重新坐好。

    “西門卿家,速速查看!”

    趙佶也嚇得不輕,西門慶出頭,也就交給西門慶處理。

    “遵旨!”西門慶大咧咧行禮,放開了林靈素,上前去看,不是張如晦又是哪個?

    西門慶彎下身子查看,用手指在張如晦脖子上『摸』了『摸』,這下雖然電得狠了,但張如晦似乎還有些脈搏;在旁邊一找,頓時在張如晦握緊的右手中找到了那塊雷公石。

    想必是突然電擊,張如晦手部肌肉應激握起,反而是無可逃避。

    西門慶不客氣的掰開張如晦手指,把雷公石重新取回,站起身來順手掛在腰間,走回到林靈素身邊,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他。

    林靈素嚇得一縮脖,身子往後退去:“西門大人,你想幹嘛?”

    西門慶冷笑一聲,並不回話;而是轉身向道君皇帝趙佶稟道:“陛下,臣已經查驗過,那昏倒之人乃是神霄派大弟子張如晦。”

    “哦。”趙佶微微頷首,似乎鬆了一口氣:“青天白日的,此人為何突然昏倒?”

    西門慶拱手道:“陛下,此人乃是突然受雷法轟擊,而昏倒在地。而微臣懷疑,這是有人對陛下圖謀不軌!”

    “西門卿家此言怎講?”趙佶本來放下的心又突然提了起來。

    “這雷法本來是針對陛下所發!幸好陛下洪福齊天,那雷法卻落在了張如晦身上!”西門慶言之鑿鑿:“真相隻有一個!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9 20:46
第437章 莫須有

    “快告訴朕,凶手是誰?”

    道君皇帝趙佶勃然大怒,第一次隱隱覺得自己熱衷修道,似乎是有一定危險的,就像今天的情況,若不是雷法失了準頭,那躺在地上的可不就是自己麼?...之前為什麼想不到?

    嘉王趙楷似乎已經知道了西門慶所指的凶手是誰,大喜過望。

    本想著利用這次機會讓自己父皇了解林靈素的真麵目,但沒想到西門慶卻借機發揮...這個結果可大大出乎趙楷的預料。

    童貫向前拱手道:“西門大人還請說了凶手姓名,童某必然不肯放過!”

    “陛下,凶手不是別人!”西門慶站直了身子虛虛一指:“就是他!”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萬萬沒想到,西門慶所指的居然就是旁邊麵『色』不善的林靈素!

    文武百官嘩然,而本來昏昏欲睡的蔡京也突然撩開眼皮,精神滿滿的注意起這邊來。

    “西門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林靈素見張如晦倒地,人事不知,也大吃一驚,但旋即明白是雷公石的古怪,此刻見西門慶把手指向他,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辯解:“貧道怎麼會施用雷法在自己弟子身上!”

    “你當然不會施用在自己弟子身上,而是瞄準了陛下!”林靈素此言一出,西門慶便是冷笑一聲:“林道長,方才全場隻有你一個人在施法,又是燒符籙,又是念咒的;你的獨門道法我是不懂的,想必就是你那個什麼神霄雷罷!”

    嘉王趙楷暗中一豎大拇指:“這帽子,扣得太好了!太黑了!”

    “胡說!你胡說!”林靈素被西門慶一通說,氣得暴跳如雷,轉眼見道君皇帝趙佶麵沉似水,頓時心頭一涼。

    林靈素突然發現,自己布下的局不但被西門慶隨手破解,反而利用破局後的形勢對付自己。

    而且林靈素發現自己居然無從辯解!

    因為西門慶不是指責他欺騙官家,也不是道法水平低下...而是弑君!

    這可以說是每一個皇帝的幾大逆鱗之一,根本就是連碰都碰不得!

    試想自己身邊的某個天天拍自己馬屁,自己尊為先生的人物,突然在某一天在自己麵前撥出凶器撲向自己,那是什麼一種感受?

    背叛!居心惡毒!

    常人都受不了的感受,趙佶作為天子更加接受不了!

    但林靈素還是撲倒趙佶麵前,開始辯解,從自己一片忠心到為官家誠心祈禱;西門慶沒有打斷他,也沒有阻止他,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看趙佶的臉『色』,西門慶便知道這貨完了。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隻有林靈素在一直無力的辯解...持續了一炷香時間。

    林靈素越是辯解,道君皇帝趙佶的臉『色』越是難看,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童貫一付老神在在的樣子,垂首而立,但西門慶可以肯定,隻要趙佶一聲令下,這廝便能活劈了林靈素。

    而右邊看台上,蔡京已經合上了眼睛,重新開始打起盹來,在他看來,此事結局已定,已經沒有關注的必要了。

    林靈素已經把辯解的話來來回回說了三五遍,但趙佶始終沒有說話,而是盯著林靈素看,似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個人。

    林靈素講到口吐白沫,終於一口氣接不過來,一下子停頓了下來。

    “呼...呼...”

    整個院子裏麵一片寂靜,偶爾有最後的樹葉掉落下來,發出的細聲,幾不可聞,林靈素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十分刺耳。

    所有人都在等道君皇帝趙佶開口,但趙佶依然沒有開口,而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林靈素終於不再喘息,正準備重新開口辯解,便在這時,趙佶突然說話了。

    “林道長,你說完了?”

    林靈素本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咽下,伏在地上開始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不斷的磕頭。

    “咚...咚!”

    趙佶在這聲響中突然笑了,沒有質問林靈素,而是問西門慶道:“西門卿家,你說這廝該當何罪?”

    從通真達靈先生,到林道長,再到那廝!

    可見趙佶此刻雖然在笑,但對林靈素卻充滿了憤怒!凡人一怒,五步流血;帝王一怒,足夠讓這個通真達靈先生死上一百萬次的。

    童貫驚訝萬分,自己在旁蓄勢待發,便是要給林靈素一下狠的,好討官家歡心;但他沒有想到,官家偏偏去問站在旁邊的西門慶...這讓他開始思考起來。

    西門慶沒有猶豫,張口便把幾十年後那一句名言提前說了出來。

    “莫須有!”

    “咦!”蔡京重新睜開老花眼,驚訝的遠遠看著西門慶,這三個字已經出乎了他對西門慶的判斷。

    而坐在後麵的蔡攸蔡居安把自己發抖的雙手放在屁股下麵,用身體的重量死命壓住;這一刻,蔡攸對西門慶的印象重新改觀,這一刻,西門慶讓他發抖!

    “莫須有?”道君皇帝趙佶哈哈大笑:“好一個莫須有!”

    林靈素聽到這三個字,像條死魚般的癱在地上,渾身發抖。

    這三個字一出,林靈素便沒有了希望。

    古今以來,所有的天子坐在那張寶座上,無時無刻不在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身邊的人,即使最親密的人也是一般;所謂帝王心術,最要命的就是疑神疑鬼。

    而西門慶便利用了這一點,用“莫須有”三個字回答了趙佶的問題。

    沒錯,難道沒有麼?不管怎麼說,林靈素是有罪的。

    西門慶用這三個字把林靈素的前途攔腰砍斷,把定罪的皮球重新提回給道君皇帝趙佶。

    趙佶站起身來,目光環顧左右觀禮台一周之後,重新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發抖的林靈素:“有些事情朕要好好想想...神霄派便由皇城司問話罷。”

    說完這兩句話,趙佶轉身,拔腿就走,大有把文武百官晾在這裏的打算。

    “兒臣遵旨。”嘉王趙楷心中大樂,拱手領命。

    黃門官打起代表天子的黃蓋傘來,嗓子尖的好像鴨子被人提起:“起駕!”

    文武百官眾目睽睽之下,趙佶連個招呼也不打...走了!

    “來人!”

    嘉王趙楷一聲令下:“把這些神霄派的大小道士,全部押解到皇城司獄去!先把這裏好好搜上一搜!”

    西門慶拱手,快步走出院子,這命令自然是要通過他發布下去了。

    這話就好像逐客令一般,觀禮台上文武百官如夢初醒,紛紛站起身來,三五成群往外走去。

    今天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太戲劇『性』了,讓很多人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和即將要發生什麼。

    禁軍和察子很快趕到,浩浩『蕩』『蕩』進了院子,開始認真的執行起命令來;而西門慶則懶洋洋的靠在門口,看著這一切發生。

    還沒醒來的張如晦被人從地上拽起來,捆上!

    癱倒在地上的林靈素也被人像小雞似得提溜起來,道袍扒了!捆上!

    那二三百道士被聚集在院子一角,而嘉王趙楷則神氣活現的點頭欣賞著這一幕。

    痛快!太痛快了!

    這十五歲的少年此刻心中的感覺竟然是痛快無比,恨不得連飲三杯景陽春。

    “可惜大哥沒來,卻是錯過了一場好戲!”趙楷心中突然湧現這樣的念頭,嘴角『露』出微笑。

    西門慶辦事...太讓人放心了!要沒有他,趙楷今天絕對出不了這麼大的風頭。

    皇城司識破林靈素居心叵測,這在年底的時候還不得算上重重的一筆功勞啊!

    蔡京走得最慢,在旁邊其他官員的攙扶下,眾星捧月一般拉在了最後;經過院門的時候,蔡京突然停下了腳步,對旁邊的西門慶微微一笑道:“托西門大人的福,老夫今天看了一場好戲!”

    旁邊眾官暗自吃驚,能讓太師說出這番話來,那說明對西門慶的表現刮目相看啊。

    當然,西門慶今天的表現已經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了...事實上,從今天開始,沒有人敢小看皇城司,也沒有人敢小看西門慶了!

    所有人都幾乎有同樣的想法,西門慶此人,不好惹!

    西門慶一付人畜無害的笑容,在眾人看來卻有些不懷好意;西門慶拱手道:“讓太師見笑了!”

    蔡京嗬嗬笑著搖手道:“若西門大人有空,不如來府上坐坐...隻要西門大人願意,老夫的門隨時為西門大人敞開!”

    “改日!改日!”

    西門慶笑著送走蔡京,心中倒還真是想去蔡京府上轉轉,看看這個列入『奸』臣傳的老家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這把歲數還讓梁師成等人如此忌憚!

    趙佶這一去,竟然是罷朝三日,把文武百官嚇得不輕;皇城司獄雖然不小,但也裝不下這幾百名神霄派道士,也完全沒有必要;所以西門慶和嘉王趙楷商量,隻留下林靈素和張如晦在獄中受苦,而把其他道人都打發回去,這神霄玉清萬壽宮自然是要摘了牌匾,緊鎖宮門,派人看守的。

    當然,黑衣察子們在神霄玉清萬壽宮裏仔仔細細搜了一遍,除了少許五石散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紮眼的事物...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9 21:06
第438章 罪己詔

   三日一過,官家竟然沒有任何舉動,連下旨查問林靈素都沒有,似乎完全遺忘了這麼一個人,偌大的神霄派在林靈素手中風光一時,竟然在這一日之間煙消雲散了;被神霄派強占了去的道觀、寺廟尼庵也重新發回,那些道士、和尚、尼姑感恩戴德,一時間不知道立下了多少西門皇城使的長生牌位,日夜祈福。

    這件事讓西門慶成為文武百官中議論最多的人,皇城司也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存在。

    深受官家寵愛,哪有如何?皇城司在關鍵時刻果斷出手,把這位通真達靈先生鋃鐺入獄,神霄派不複存在。

    這種手段,讓更多的人開始關注起這位出身低微,卻扶搖直上、炙手可熱的西門皇城使。

    提起皇城司,可能有人不知道嘉王趙楷,但卻都知道皇城司有個了不得的西門慶。

    西門慶和皇城司的表現卻讓某些人開始暗中越發的警惕起來,而另外一方麵,則有人嚐試著向西門慶伸出手,準備結交、拉攏。

    這批人以當朝太師蔡京為首,而這位太師當日在眾官麵前力邀西門慶上門做客,竟然是毫不掩飾。

    這種舉動落到梁師成、王黼等人眼裏,自然是另外一種想法。

    第四日,趙佶終於上朝麵對文武百官,臉色也終於好看了一些。

    這位道君皇帝通過黃門官宣布了三件事。

    一、剝奪林靈素通真達靈先生的名號,另有凝神殿侍宸名號一律剝奪。林靈素、張如晦下皇城司獄,另行處置。

    二、解散神霄教,將所有神霄教門徒統統趕出汴梁;宣告天下,有以神霄教名目行事者,各地官府一律擒拿下獄,視其所為定罪。

    三、自今日起,教主道君皇帝這個名號取消,若有提起者,問罪。

    上麵兩條還則罷了,第三條卻是大大出乎文武百官的意料之外,這一條簡直相當於官家的罪已詔,雖然沒有言明今後是否依然修道,但至少官家今後不會再讓類似於林靈素這類道教中人靠近自己。

    太子趙桓和嘉王趙楷欣喜,二人都信佛教,這一條一出,幾乎是說明他們兩個的父皇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強迫自己改變信仰了。

    西門慶知道這三條詔令的時候,正在皇城司閑坐,笑對武鬆、馬如龍道:“如此一來,天下總算稍稍太平了一些;官家身邊,本來就不該有這種人物,禁內裏麵建道觀,遲早要鬧出事情來。”

    “哥哥說的甚是。”武鬆點頭道:“這樣一來嘉王倒是能放心了。”

    馬如龍自從接替錢貴出任勾當官以來,事情做得條條在理,此刻聽了西門慶此說也道:“西門大人這一招實在是漂亮,馬某佩服,神霄派這一垮,倒是剩下不少人手...”

    提起這事西門慶肅然道:“新加的那個指揮人數已經差不多滿了,再加上騰出來的人手,按我的意思,可以開始把重點放到北邊和南邊去了。”

    “北邊?”馬如龍眉頭一動:“看著遼國通事局的黑衣察子從來就沒有少過,西門大人指的南邊是?”

    西門慶把玩著雷公石,慢慢道:“西邊出不了大簍子,北邊不光有遼國,還有金國!若不及早做好情報工作,戰事一起,察子們便不好行動...南邊麼,聽說最近明教活動很是頻繁啊,尤其是江南諸道...”

    “金國!摩尼教!”馬如龍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西門慶這話裏信息量太大了。

    明教,也就是摩尼教一直在民間隱秘傳教,馬如龍是有所耳聞的,但江南諸道的情報裏麵並沒有提及太多...但這位西門皇城使似乎非常看重啊...

    馬如龍如何知道,西門慶的觀點是來自對水滸傳的熟悉,方臘起事不過是三年後的事情,現在當然要提前防備,能不動刀兵的解決掉,才是最好的結局。

    “泉州是明教大本營。”馬如龍回憶起情報裏的些許內容:“我會讓那邊的黑衣察子多多關注。”

    “還有睦州、歙州二處!”西門慶以手加額,終於從記憶中翻出方臘所在,補充道:“浙西一帶都要多多注意!據說有一位明教浙西分舵的舵主,此人要嚴加關注!”

    馬如龍額頭見汗:“這個...西門大人,你這情報是從哪兒來的?為何我這邊統統沒有?”

    皇城司情報向來是抄送三位勾當官和提舉官的,西門慶說的也實在太精準了,讓馬如龍心生疑惑。

    “嗯?”西門慶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犯了個不小的錯誤,幸好沒把方臘的名字說出來,急忙用話遮掩:“這個...我夜觀天象,南方有災星有如掃把一般,推算應在睦州、歙州二處!”

    馬如龍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旁邊武鬆汗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位明教浙西分舵舵主什麼時候得罪了自己這位哥哥,竟然讓他如此掛念。

    “沒錯!”西門慶侃侃而談,越來越順嘴:“那林靈素便是伏在官家身邊的一顆災星,若不是我精通天象,如何能預先得知?南方災星越來越明亮,若不及時關注,恐怕要釀成大錯!”

    “我馬上吩咐下去!”馬如龍被說得緊張兮兮:“那北邊的金國,莫非也是西門大人夜觀天象的時候...”

    西門慶大笑起來:“馬大人說的太好了!正是北方有一片赤紅,正是兵戈之象!金國雖然剛剛立國,但位處苦寒之地,人人身強力壯,皆可為兵;被遼國奴役太久,不大起戰事就奇怪了...”

    這麼一說,比起南方什麼明教舵主,馬如龍倒是能接受的多;北方金國崛起的情報,他是知道的,而且金國已經開始從北方慢慢蠶食遼國土地,兩虎相爭,對於大宋是喜是憂還未可知,及時關注總是對的。

    “大哥說的在理。”武鬆也同意西門慶的看法:“金人野心不小!還記得曾頭市那曾家父子,便是金國的細作!”

    馬如龍點頭歎道:“曾頭市算是一個...事實上在那之後,皇城司又發現了數處地方有金人活動的跡象,金人野心確實很大,還沒有打敗遼國,便已經把貪婪的目光投向我大宋!”

    “我倒是有個計劃,要和你們商量一下。”西門慶道:“派去北邊的察子至少有一半要是精英,以商人的名義活動...遼國和我大宋現在還是名義上的兄弟之國,以非官方的身份最好。”

    馬如龍把手一攤:“這個沒問題,這些人過去,要長期在遼國各地潛伏行事,商人本來就是個最好的掩護,不過麼...西門大人是不是準備順便也做點生意?”

    西門慶哈哈大笑:“我這點心思,可逃不出你馬大人的眼去,生意要做,情報也要,所以咱們的人要進行的買賣,是要符合那些遼國貴族所需...比如說美酒、香料、瓷器等,稻米麼,一粒都不會賣的。”

    武鬆豎起大拇指:“大哥說的太對了,而且要交易的是遼國的駿馬!”

    馬如龍對這個計劃似乎也很感興趣:“這樣一來倒也是能給皇城司增加不少經費...”

    “馬大人要作起生意,恐怕也是好手!”西門慶讚道,話鋒一轉:“當然,我的計劃還不僅僅止於這一點...”

    屋子的大門罕見的關上了,三位勾當官在裏麵謀劃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不過當屋門重新打開的時候,馬如龍的臉上洋溢著一種難於言表的喜悅之情,雙手也同時握起。

    武鬆則若有所思的在一旁想著什麼。

    西門慶向他們二人所展示的不僅僅是計劃,還有美好的前景。

    馬如龍本以為西門慶提出對北邊加大人手,未必就沒有私心在其中,但沒有想到,西門慶的計劃居然是如此的翔實,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

    若是按照西門慶所言步步為營,慢慢開展起來,不管是遼國還是金國,都不會再是來自北方的威脅。

    天下大定!黎民蒼生之福!

    馬如龍第一次用敬畏的眼神打量著這位西門皇城使,西門慶的計劃已經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極致,除了按照計劃行動之外,馬如龍沒有更好的選擇。

    當然,作為老牌情報工作者,馬如龍還是有資格對計劃的細節做出修改和完善。

    但西門慶今天所說的計劃,已經讓馬如龍陷入深深的震驚之中。

    如果計劃成功...那份榮耀屬於西門慶,也屬於皇城司!

    馬如龍慶幸現在是自己坐在這個勾當官的位置上,能親身經曆到這計劃的實現中去!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沒這麼容易了。”西門慶聳聳肩,自然也能認識到事情的發展不可能完全如同自己計劃的一般:“但至少在我們三個人的努力下,我相信能把整件事情維持在正確的方向在。”

    “武鬆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

    武鬆口氣堅定,話語中充滿了一股子血性:“北邊要開展這麼大的計劃,需要有人及時指揮...我去!”
cx_2131 發表於 2014-3-19 21:09
第439章 誰伸,就剁了誰的手!

   “二弟你當然要去。”西門慶麵對武鬆的主動請纓,微微頷首道:“不但是你一個,林教頭,魯大師也要去,北邊的事情最為關鍵,關你一個主事的還不夠。”

    馬如龍要坐鎮汴梁,自然不能輕動;而明年開春的時候西門慶也要去東瀛,最好的選擇便是武鬆了。

    當然,西門慶不會讓武鬆麵對所有壓力,所以要安排林衝和魯智深等人也同去。

    “我聽人說那個魯大師已經還俗了,怎麼西門大人還如此稱呼?”馬如龍忍不住插嘴:“那魯大師是否用回原先的姓名?”

    “習慣了這個稱呼,倒是難改了,就像林教頭一樣。”西門慶解釋道:“魯大師雖然還俗,但依然使用智深這個名字,這也是一種習慣。”

    馬如龍讚同的點點頭:“很多事情一旦形成習慣,便難以改變了。”

    “有的時候,給敵人培養一些習慣,這也是一種攻擊的方式。”西門慶思維跳轉的很快:“很多時候會收到正麵進攻無法達成的奇效,事半功倍也不在話下。”

    馬如龍歎道:“這一點還真是叫敵人難以覺察...就好像西門大人的計劃一樣。”

    “要是被人識破,那就算不上是上策了。”西門慶微笑道:“不過很多時候,其實大家運用的手段,都可以算得上是陽謀。就算被識破,留給敵人的選擇餘地不大,最後還不得不跟隨我方的腳步行事。”

    操縱棋局者的水平自然是高於棋局中人的,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就是這個道理;下棋的人自認為占到了上風,步步緊逼,但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又或者是釜底抽薪,來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之前蔡攸就是這樣,在自以為擊敗景陽春的時候,卻被西門慶遠程遙控,來了個釜底抽薪,這一下便是十萬貫,對於蔡攸來說也是抽筋拔骨般的疼痛。

    “今日從西門大人的計劃中所悟甚多。”馬如龍感慨道:“看來世間很多事情,某家之前都看得不對門路。”

    西門慶微微一笑:“馬大人之前對在下兄弟二人助力不小,何必妄自菲薄?”

    馬如龍搖頭道:“說老實話,當初皇城司這一潭死水中,某家不過是想看看西門大人能不能把這死水激起波瀾來,沒想到西門大人一來,皇城司數月之內改頭換麵,不得不讓人感慨了。”

    “天道好輪回,也許你我不過是在其中不知不覺起了一點作用罷了。”西門慶嗬嗬笑道:“皇城司現在也是在風尖浪口上,行事必須要多加注意才是。”

    “這個自然。”馬如龍道:“皇城司發揮的作用已經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估計現在有人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加快步伐,把勢力重新伸進皇城司了。”

    “誰伸,就剁了誰的手!”西門慶語氣很平和,但其中的意境卻是血淋淋的霸道:“我所說的小心並不是指這種方麵,皇城司有今天的局麵頗為不易,可不能再讓外麵的勢力探進手來了...剁了,算我的。”

    武鬆和馬如龍明白西門慶的意思,嘉王提舉皇城司、皇城司不隸台察、譚稹下獄、白英受誅、內部整頓,今天的局麵確實正如同西門慶所說的,實在來之不易;或者說,皇城司重新讓某些人、某些勢力感到了威脅,在這種時候,用些重手段也是應有的選擇。

    皇城司這潭死水現如今已經變成活水,純淨的活水,絕對不能再倒入一桶墨汁進去!

    “你放心,有我馬如龍在,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馬如龍斬釘截鐵的回應道。

    西門慶點點頭,事情商量得定,便起身告辭,準備前往自己的別莊。

    木下藤吉郎、安道全和菊子夫婦前日已經搬去別莊小住,西門慶總覺得菊子身上還有些不明不白的地方,需要細細的問出來才行,順便再看看藤吉郎這個學習進度如何。

    西門慶可不想等到開春的時候,才需要拉著菊子才能和藤吉郎正常對話。

    至於孫俊明和鄭清二人,西門慶倒也沒有遺忘,不過在明年開春出發之前,還是把這兩個貨控製起來比較好。

    萬一影響到東渡東瀛的行程,那就不劃算了。

    ...

    ...

    “孫兄,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麵對鄭清的問題,孫俊明也心裏沒底。

    藤吉郎自從上次被那個說話很溫柔但手下不溫柔的女察子叫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就算是去那個什麼西門勾當官府上做客,留宿一夜,也早就該出現了。

    藤吉郎“失蹤”的第二天,孫俊明嚐試著向門口把守的黑衣察子聊天,準備探探口風。

    但那黑衣察子用冰冷的目光打量了孫俊明全身上下,並沒有開口;直到孫俊明被看得毛骨悚然,覺得這黑衣察子是在他自己身上找什麼地方下刀子的時候,那黑衣察子才丟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東瀛使節正在西門大人府上做客。”

    廢話,這不是廢話麼?

    孫俊明再問,那黑衣察子就再也不說話了。

    從那天起,孫俊明和鄭清就過著無聊的日子,無聊到開始數院子裏麵那兩棵不大的樹上有多少葉子。

    冬天雖然已經來了,但樹上還是剩下一些葉子的。

    孫俊明負責左邊那顆,而右邊那顆就交給鄭清,二人已經無聊到用樹上葉子的多少來賭博了。

    開始的時候互有勝負,因為誰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樹上還剩下多少葉子。

    但某日二人早上起來一看,連這個無聊的賭博也進行不下去了。

    昨天一夜大風,兩棵樹上所有的葉子都掉光了。

    所以鄭清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情緒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而孫俊明能做到的隻是安慰鄭清,也同時安慰自己:“如果真出了問題,藤吉郎那小子敢走漏風聲,你以為我們兩個的首級現在還能在脖子上麼?”

    這個倒是一句大實話,鄭清眼中的情緒總算平穩了一些。

    但二人坐在院子裏麵曬著太陽,沒到半刻鍾,鄭清又突然開口道:“萬一現在已經出了事,而給我們兩個的懲罰便是一輩子呆在這個破院子裏麵,永遠也出不去?”

    孫俊明想了想道:“兄弟啊,你聽說過朝廷有這種懲罰人的方法麼?我不知道你,哥哥我自從被窩在這個破地方,自覺最少已經長了五斤肉。”

    鄭清轉過臉來,眼神空洞的讓孫俊明有些害怕:“萬一朝廷是想把我們喂得白白胖胖的,好多剮幾刀呢?”

    “胡說!”

    孫俊明馬上給予否認,但覺得再這麼下去,鄭清這貨遲早瘋在自己前麵,和一個瘋子圈在一起,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孫俊明隻好開始編起故事來:“兄弟,聽人說明天藤吉郎就回來了。”

    “你聽誰說的?”鄭清一陣激動過後,突然用狐疑的眼光看著孫俊明:“你和我一直在一起,誰給你的這個消息?孫兄,你可不能把兄弟給賣了啊!”

    孫俊明一時無語,想了想湊在鄭清耳邊說了幾句;鄭清便突然發狂般的大喊起來:“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看著門口兩道冷冷的目光掃過來,孫俊明有心把這廝的嘴捂上,卻被鄭清咬了一口。

    一個黑衣察子快步走來,伸手在有些失控的鄭清脖子後麵一按,頓時讓後者軟癱了下去。

    孫俊明捂著有些出血的右手,沉聲道:“你們不能再把人這麼關下去了,遲早這下,我也會瘋掉的。”

    “是麼?”黑衣察子冷笑一聲:“我看這人有羊角風,你把這貨扶進屋去,會有太醫來看的。”

    孫俊明心頭暗喜,有太醫來,自然就可以順便問問外麵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乘機把消息傳出去,傳給王左丞聽,六成貨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黑衣察子退了出去,和同伴說了一聲便悄然離去;孫俊明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這才把鄭清弄進屋子裏去,丟在床上自己坐下來喘息一陣,心頭小鼓打個不停。

    屋裏筆墨紙硯倒都是齊備的,孫俊明顧不上氣息還未完全平穩,掙紮著站起來用還有些發抖的右手寫了幾句話,把眼下的情勢簡單說了說,吹幹了墨跡便搓成一個球,從懷中取出一張交子包了起來。

    剩下,便是等著太醫來了。

    孫俊明回頭看看還在昏迷中的鄭清,在看看自己的右手,虎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媽蛋,這下咬得還真狠!

    眼看就要成功,這下可別白咬啊!

    鄭清雖然情緒不好,但離崩潰實在還差得很遠,孫俊明倒有些急智,想出這個主意來,讓鄭清假裝發瘋,好創造機會把消息送出去。

    現在要做的隻是等太醫來,不過孫俊明回憶起方才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鄭清還是懂點把勢的,尋常三五個壯漢不在話下,但方才那個黑衣察子麵對“發瘋”的鄭清,居然隻是在他脖子後麵按了一按,便把這貨直接撂倒,到現在也沒有蘇醒的痕跡。

    便在這時,門簾被人掀開了,來人背著個不小的藥箱,標準的太醫行頭。

    “床上的就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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