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清弊主 作者:塞外流雲(連載中)

Wakemeup 2013-9-24 21:31: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31808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1:59
第80章 十四爺冷灶

從火炮試射區出來,楨順道去了海軍學院,從八月開始招兵,到十月十日,外出招兵的宗室子弟都已全部趕回,本來計劃是招兵三千的,卻因京師的滿人子弟多出了七百,各名門世家也送來三百多子弟,結果就超出了一千。

楨也無所謂,反正海軍的淘汰率超高,而且江海關那裡也需要培養大量的正規的緝私稅丁,索性一概收了,所以現在海軍學院裡的學員就有四千多,其它的東西都供應的上,就是宿舍緊了點,暫時擠一擠,問題也不大。

此時的海軍學院,雖然還沒建全,可訓練場地上卻是熱鬧非凡,由於趕到上海的時間不一,新兵的訓練進度也不一致,隊列訓練的各部分內容都有,見到楨前來視察,臨時充當教官的那群宗室子弟更是卯足了勁的表現自己,都想博個好印象。

武格等幾個中、小隊長瞅見了楨,立即就跑了過來敬禮請安問好,楨基本上是每天必到的,回了個禮就叫他們回去繼續訓練,隨後又去伙房檢查了一番,才轉道去各個工地上視察。

火藥作坊、火器廠、鑄造廠、進度最快,修建已經接近尾聲,而船廠和煉鐵廠、被服廠稍慢,估計要到明年才能完工。

顧園,乃是前明上海首富顧昌祚的園邸,雖經多次轉手,但顧園的名字卻是一直沿襲了下來。由於張鵬翮,噶敏圖二人來的太快,松江知府朱延志情急之下,只好將顧園借來以做他二人的下塌之處。

一進顧園,張鵬翮便擺了擺手,將跟隨的僕從趕開,一邊閑散的踱著步子一邊笑問道:“子昌(噶敏圖字),今日一見,有何感觸?”

噶敏圖苦笑著道:“不愧是皇上親手調教出來的,心機深沉、手段高明,更難得的是這份眼眼光和胸襟,出京不過一年,十四爺給人的感覺可是截然不同,事後想想,今兒的談話,咱們可是一直被他牽著走的。”

“是啊。”張鵬翮輕嘆了一聲,“老夫原本認為十四爺對這個案子會橫加阻擾,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卻不料他玩出這麼一手,真可謂是舉重若輕,如此一來,咱們就再沒找張元隆的理由。老夫到現在都沒想出他為何要推遲一年,難道一年後將有大的變動?”

噶敏圖有些遲疑的問道:“不會是皇上的意思吧?”

“不會。”張鵬翮輕輕搖了搖頭,“是皇上的意思,他就不用如此費心,也不用白送我二人諾大一份功勞了。”

噶敏圖不解的問道:“那皇上讓我們密查這起海上劫案,又是為何?”

“不外是迷世人眼、堵世人口而已。”張鵬翮邊走邊說道:“這起案子遲早是要引發雷霆之怒的,不過卻與我們無關,老夫倒是越發的佩服十四爺的這分心機,這密旨拿出來的時機就不說了,光是他送的這份功勞,就有幾層意思,一則是投桃報李,二則是借此轉移皇上的注意,三則是借你我之手狠煽噶禮一記耳光。”

又走了兩步,張鵬翮才接著說道:“老夫今年已經六十有二,子昌你卻才剛過不惑,倒是不妨多親近十四爺。”

噶敏圖聞言腳步不由一頓,放著太子爺和八爺現成的熱灶不燒,去燒十四爺的冷灶?

十一月二十,張元隆船廠的兩條新船下水。

這一消息傳出,整個上海縣城都沸騰起來,紛紛湧到江邊去一睹為快,上海可是多年未見上千料的大船了,楨在之前好幾天就已經得到張元隆的匯報,一大早就興沖沖的趕到船塢,這四艘船,楨是隔一段時間就來轉一次的,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四條船兩條是1500料的,兩條是2000料的,今兒下水的兩條是1500料的,全長42米,寬8.6米,吃水4.5米,五桅十帆,三根主桅高4米,掛撐條硬帆,艉樓舷部設兩根可起伏活動輔桅,掛軟布帆,船艉設一根艉旗桿,可掛將帥旗或艉送帆,船艏配有兩個各重1500斤4爪鐵錨,船艏外端雕刻有四爪行龍標志。

自被楨輕而易舉的化解了一場滅門之禍後,又從女兒口中得知楨要把他培養成整個江南最為富有的商人,張元隆就鐵下心來,死心塌地的跟隨楨,他此時緊隨著楨身後,不時的為他講解。

楨正興奮的從不同角度打量新船,船塢門口卻傳來一陣喧嘩聲,扭頭望去,卻見兩個白人被親衛攔在了門口,正在與親衛爭論,他不由微皺了下眉頭,張元隆忙湊上前來解釋道,“那兩個洋鬼子都是十四爺您那邊過來的。”

楨掃了達春一眼,“檢查下,放他們過來。”

兩個白人很快就來到跟前,彎腰鞠躬行禮之後,那位四十多歲的白人就生硬的說道:“尊貴的皇子殿下,能在這裡見到你實在是太榮幸了,我是荷蘭的船匠,叫DoriendeBoer,他們都叫我白地保,這位是我的搭檔,白上天,你們的造船工藝太落後了,這樣的船根本就沒法安裝大量的火炮,只能做商船用。”

張元隆一聽這話,一張臉立刻就沉了下來,這些洋鬼子,哪有這麼說話,打人不打臉,哪有當著我面說我的船不行的,再說了,老子造的本就是商船。

荷蘭的船匠,楨不由眼睛一亮,當年的海上馬車夫,雖然被英國打敗了,可就造船的技術而言,他們仍然是全世界最好的,他急切的問道:“你會造戰船?”

白地保搖了搖頭,“我們不會設計,但我兩在船廠幹了二十多年,經手過無數的戰船,你們這樣的船,要是裝載三十門火炮的話,幾次齊射後就會散架。”

楨對船不懂,可知道幾十門火炮齊射會產生巨大的後座力,考慮到之前的戰船從來沒有裝載過這麼多的火炮,在這方面還真是沒什麼經驗,這個白地保說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由眉頭微皺。

白地保又接著說道:“殿下,我們雖然不會設計,但很多東西我們都知道,你要是能夠找一艘我們的戰船來,我絕對能夠仿造出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山寨版可是我國的強項,他點了點頭,“會造船的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白地保笑道,“我知道的,就我們兩個。”

“好,我給你們兩人,每月二十兩白銀的月薪,你們用心給我造船。”楨笑道,“當然,你們還得幫我帶徒弟,就你們兩人是造不出戰船的。”

白地保一聽,急忙拉著白上天給楨鞠了一躬,“謝謝殿下的慷慨,我們會讓你滿意的。”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01
第81章 上屋抽梯

紫禁城,乾清宮。

康熙看到張鵬翮、噶敏圖和楨聯名上的摺子——正確引導奢侈之風後,不由眉頭一皺,根本不用考慮,他就知道這肯定是老十四出的主意,雖然道理說的很明白,他也認同,不過這奢侈之風一開,要想再控制住,可就太難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可是秦淮河每年的200萬稅收,他又確實有點動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做不少實事。

放下筆,他習慣性的邊走邊思考起來,這可真是左右為難,繼續崇尚儉樸,會引起土地高度集中,會導致銀錢流通不暢,而更可怕的是巨額的現銀集中在極少數人的手上,應景的時候,就是一大隱患。

可奢侈之風一開,不僅難以掌控,更怕由此而引起禮崩樂壞,導致整個社會風氣都會為之一變,雖然好處明顯,可壞處也同樣明顯,權衡了半晌,他也沒能拿定主意。

想了想,他便把秦淮河征稅那一段刪了,而後吩咐到,“李德全,把這摺子轉交六科,公開發抄,在邸報上全文刊發。”待李德全出去後,他想了想,提筆給楨回了封信。

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的摺子在邸報上一經刊出,立刻就引起軒然大波,理學、偽理學、宗親、大臣、官員、大儒、士子、商人登時就亂做一團,稱贊的、反對的、批判的、支持的、和稀泥的,各種觀點登時間就鋪天蓋地而來,各種觀點的摺子雪花一樣卷進了紫禁城。

張鵬翮一看到邸報,就苦笑不已,千算萬算,竟然沒算到皇上居然會將這份摺子公開刊發,好個十四爺,他只怕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才巴巴的將我兩人推到前臺為他擋風遮雨,真是後生可畏,端的是好算計。

楨此時卻是在聽朱延志作江海關的年終匯報,“截止十一月三十日止,江海關總計征稅六十四萬三千六百四十八兩,薪俸開支三萬六千五百四十兩。辦公及其它開支一萬八千二百兩。總計盈餘五十八萬八千九百零八兩。今年一年,江海關上下是堅決貫徹嚴格執行新海關制度,再加上監督得力,下官不敢保證已經徹底杜絕貪賄私縱行為,就算是有,也是極少極個別的,另外一點就是緝私人員少,快船更少,沿海走私的情況比較嚴重。”

“沒關系,明年,海關就會大量增加緝私力量,明年凡是抓住走私的,給我罰的他傾家蕩產,爺要他們聽到‘走私’兩個字就渾身打抖。”楨不以為意的道,“再拿出一萬兩來,做為年終紅利發下去。”

朱延志連忙躬身一揖,“下官帶一眾同僚及下屬謝十四爺恩賞。”起身後,他又笑道:“十四爺如此重賞,可沒人敢輕忽這份差事了,明年的管理就更輕松了。”

楨微微點了下頭,“雖是重賞,卻總會有心存僥幸之徒,不可有絲毫大意。”

“下官明白,定不敢有絲毫鬆懈。”朱延志神色肅然的回道。

朱延志前腳才走,張元隆後腳就捧著一疊帳薄跟了進來,“十四爺,這是今年棉布份額出售的帳目,總計是三百六十二萬兩,修建上海的轉運儲存倉庫,花了一萬八千兩,各地的收購點和倉庫修建以及各店的掌櫃、夥計的工錢一起開支三十二萬六千兩。”

楨和煦的說道,“恩,這筆款就補入你的船廠,不過,這進度你可的給我加快,照目前的進度,四年時間只怕難以完成任務。”

張元隆恭敬的回道,“回十四爺,下個月,那兩艘2000料的新船就可以下水了,這頭批船造出來之後,下面就快多了,況且新擴建的六個船塢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應該能完成任務。”

“恩,那就好,安心辦差,萬事有我給你撐著,不要有顧慮。”楨溫言安慰著,話才落音,就聽達春在外稟報,“主子,張大人,噶大人前來拜訪。”

楨對張元隆笑道,“你去看看嬌嬌吧。”而後就迎了出去,心裡卻是暗笑,打擂臺的來了。

三人在客廳一落座,張鵬翮就笑道:“十四爺,今日的邸報想必您已經看過了,下官二人現在可是罵名滾滾,一眾理學大臣、經學大儒更是口誅筆伐,十四爺可不能作壁上觀,您在拋出這個觀點之時,想必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吧,還望十四爺不吝指教。”

“呵呵,張大人,噶大人二位可真是高看楨了,邸報我也才看到不久,萬沒料到皇上會將摺子在邸報上刊出,更沒料到會掀起軒然大波,都是楨慮事不周,累及二位大人了。”說著,楨拱手一揖,唬的張鵬翮,噶敏圖二人連忙起身還禮,口說“不敢。”

楨又伸手讓坐,這才緩聲說道:“咱們的觀點沒錯,只不過咱們是從利國利民的角度來看問題,而那些理學大臣、經學大儒卻是從維護聖人禮樂的角度考慮的。其實兩方的出發點都是好的,角度不同,自然就存在分歧,有分歧不怕,大不了辯嘛,真理越辯越明,不知張大人可有興趣一辯?”

張鵬翮心裡卻是暗罵,果然是早有預謀,可嘆老夫一時不查,竟被他套了進去當槍使,現在能不辯嗎?不辯的話,老夫一世清名可就毀之一旦,這位十四爺,好深的心機,為了轉移朝廷的注意,竟然拋出這麼大的一篇文章來,暗嘆了一口氣,他才肅然說道:“非是興趣,而是責任,下官身為戶部主官,開源節流,預防錢政弊端乃是職責所在,只是,對方占據了大義,十四爺欲從何辯起?”

“自然是從目的說起。”楨侃侃而道:“聖人禮樂目的何在?自然是禮樂興邦,而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的目的也是興邦,這是共同點,正面是駁不了對方的,求同存異方是上策,張大人志行修潔、清操自矢、文聲卓著又深悉民間疾苦、洞察世事利弊,定能作出花團錦繡,流芳百世的佳作,楨恭候大作。”

“十四爺謬贊,下官慚愧,既是為國為民,下官自不敢藏拙。”張鵬翮恭敬的回道。

楨卻是又掏一份摺子遞與張鵬翮,“這是皇上的御批,命你二人以秦淮河為試點,先試行之。”

一聽這話,張鵬翮,噶敏圖二人連忙起身跪下,雙手恭敬的接過摺子,看完之後又磕頭,口道,“微臣尊旨。”方才起身,楨卻對噶敏圖道,“這差事,還煩請噶大人多費心,張大人忙於打擂臺,怕是沒那麼多精力。”

噶敏圖欠身回道:“下官謹尊十四爺吩咐。”

張鵬翮卻是大感吃不消,康熙這是又要錢又愛名啊,不僅要幫他賺錢,還要幫他把這錢正名,這父子倆倒真是一對,有的一拼。

噶敏圖卻是又欠身問道:“十四爺,這秦淮河試點究竟該如何操作,還請明示。”

楨微微一笑:“所有青樓發照經營,稅率先翻一翻,循序漸進,半年後再翻一翻,溫水煮青蛙,年底再翻一翻。”

張鵬翮、噶敏圖聽的是暗自驚心,這也太狠了點。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03
第 82章 九門提督

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看到楨呈報上來的江海關總計清單後,簡直不敢相信,又從頭細細看了一篇,臉色漸漸就變的鐵青,緩緩起身而後繞室疾走,楨在江海關一年就收了六十四萬有多,而之前,江海關每年的正額稅銀和贏餘一起才上繳六萬六千兩,雖然今年指定江海關為棉布出口的唯一關口,可也不至於一下多出六十萬兩,這些天殺的奴才,竟然貪到這種地步!

李德全眼看康熙神色不善,已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心裡卻在盤算,究竟是什麼事惹的康熙如此憤怒,這主子的涵養功夫可是出了名的,什麼事能夠如此刺激他?今天的摺子都是自己抱過來的,好象沒什麼大事,難道又是十四爺的摺子引起的?

康熙轉了幾圈,怒火已是消了大半,繼而懷疑起十四的數據是否可靠起來,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折會禦案後,他又重新坐下,細細審視起清單來,在看到江海關一年的薪俸就支出四萬六千五百四十兩之後,他不由吸了口冷氣,這個老十四可真是大方,他這是高薪養廉?可這薪俸也太高了點,看來這數據應該是真實的了。

對前面歷任海關的監督要不要抄家?這個念頭一閃,康熙便把它掐掉了,以寬為政的宗旨不能變,這麼多年經營下來,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不能大張旗鼓的操家流放,以免那些齷齪官員妄自揣摩,弄得人心惶惶,吏治,不是眼下的重點。

棉布出口份額的清單,楨是用密信傳來的,康熙一看就楞了,僅僅一個棉布出口專營,一年下來竟然就賺了三百六十二萬,這錢這麼好賺?那把生絲和絲綢也出口專營,一年能有多少?他不由砰然心跳,這個老十四,也太能賺錢了,遠洋艦隊看樣子是不用擔心了,遠洋貿易船隊的利潤日後只怕是相當驚人,不過,這畢竟是與民爭利,他輕嘆了一聲,日後,史書上怕是會被重重的記上一筆。

“皇上,八阿哥在外求見。”李德全小心的說道。

“恩,讓他進來。”康熙放下手中的清單,心裡卻在琢磨老八的來意。

禩進來請安見禮之後就說道:“稟皇阿瑪,內城的改造已經接近尾聲,年前就可全部完工,兒臣前來請示,外城是否也改造?”

康熙卻是反問道:“你認為外城應否改造?”

“兒臣覺得應該改造。”禩在來的路上早有考慮,“內、外城差距太大,容易招起物議,既有損京師的形象也有損皇阿瑪的愛民之心。”

“恩。”康熙微微點頭,“雖是滿漢有別,但都是朕的子民,為君者要有包容天下的胸襟氣度,厚此薄彼是在國策上,在民生上卻是不能分彼此的,民心是靠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這外城必須改建,而且必須按內城的標準改建。”

“兒臣牢記皇阿瑪的教誨。”禩心裡一喜,這可是康熙治國的心得,如此淳淳教誨,可見對自己期望還是很高的,不過,這時不是高興的時候,他從容回道:“皇阿瑪,內城雖是改建完了,可這銀子也花完了,皇阿瑪撥了十萬,十四弟捐了五十萬,其他兄弟一共捐了六萬,九弟、十弟我們三兄弟又捐了六萬,一共是七十二萬兩,這外城的條件比內城要差得多,需要的銀子怕是在百萬以上。”

老十四有錢,康熙一改以前聽到要花銀子就皺眉的習慣,他絲毫不以為意的道:“你著人先勘察一下,再做個預算出來,另外,這紫禁城的下水溝當年設計的過于平緩,污水流動不暢,一到夏天就氣味難聞,你一併做個預算。”說著他輕嘆了一聲,“老十四去年沒回來過年,今年也該回來過年了。”

禩登時無語,難怪這麼有底氣,原來是打老十四的主意。

崇文門,步軍統領衙門。

步軍統領,俗稱九門提督,品秩為從一品,正式官銜為‘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康熙十三年始設,康熙三十年加以擴充,將京師外城及京郊的巡捕營併入步軍統領衙門,常規編制是馬、步兵二萬二千人,是京師地區最主要的警備力量。

其職責主要是負責北京內城九座城門(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安定門、德勝門、東直門、西直門、朝陽門、阜成門)內外的守衛和門禁,還負責巡夜、救火、編查保甲、禁令、緝捕、斷獄,維護京城內外的社會治安。

這是一個職權大的嚇人,也肥的流油的部門,不僅是守衛著內城九門,也遠不止維護社會治安那麼簡單,京師是分為內、外城的,所以房照(房產證)也分內城外城、內城的房照就是由步軍統領衙門負責頒發,除此之外大到房地產開發、小到通下水道全都得向該衙門請示匯報,批準了才能動工。

九門提督托合齊,萬琉哈氏,出身卑微,原為安親王家人,後轉為內務府包衣,曾任廣善庫司庫,他有個妹妹是康熙的定嬪,定嬪生有一子,祹,也就是皇十二子。祹出生後就被蘇麻喇姑收養,自小聰明,很有才幹,而且從不結黨,這一點尤得康熙賞識,曾多次派他辦理各種政務,托合齊身為祹的舅舅,也因此身價暴漲,受到康熙信任,於康熙四十一年六月出任步軍統領。

托合齊從小是苦哈哈,對于權利富貴自然就極為熱衷,在仕途上,他多次得到皇太子礽的暗中照拂,自是死心塌地緊跟礽,是太子的死鐵。

托合齊此時在簽押房裡接待的是刑部尚書齊世武,齊世武,佟佳氏,正白旗人,康熙三十六年後歷任授山西布政使,陜西巡撫、甘肅巡撫,川陜總督、四川總督、刑部尚書,在滿人中名望超群,清明無人能比,他離任川陜總督後,甘肅百姓還為他建立了齊公祠,可見他在川陜是深的民心。

齊世武雖然是滿人,卻是飽讀經書,乃是滿人中有名的理學大臣,他跟兵部尚書王掞一樣,對皇太子抱有極大的期望,也是礽的鐵桿支持者。

太子因為身份特殊,平日裡不便四下活動,也怕引起康熙的警惕,所以太子一黨的居中聯絡都是由托合齊與齊世武兩人負責,太子復位之後,深刻的認識到兵權的重要,多次對他二人暗示,兩人也是深以為然。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05
第83章 酸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康親王椿泰薨,托合齊與齊世武兩人就在治喪事期間聯絡、鼓動一批滿人大員,特別是實職的都統、副都統等武職大員私下聚會,十一月安郡王馬爾渾又薨,這給他們私下聚會創造了大量的機會,一幫人多次聚集到都統鄂善家宴飲,人員也發展到二十多人,其中兵部滿尚書耿額、都統雅圖、副都統悟禮幾人最為突出。

簽押房裡,沒有絲毫的寒暄,齊世武進來就問道:“這麼急讓我來,可是太子有事吩咐?”

“太子爺說今年福建遭災,明年青黃不接時,恐會更加厲害,著你多加留意。”托合齊輕聲說道。

“福建地瘠人悍,朝廷舉措不力,鬧將起來的可能也不是沒有。”齊世武沉吟著道,而後卻輕嘆了一聲,“留意又如何,一則鞭長莫及,二則沒有可靠的人手。”說到這裡,他神色一喜,放低了聲音道,“可是北邊有了消息?”

“這個太子爺倒沒說。”托合齊緩緩搖了搖頭,太子還是那句話,“沉住氣,乘時,乘勢,伺機而動。”

十二月初二,康熙下旨,在戶部下設海關總署,總管全國海關,下設海關總監督一名,海關監督五名,新增天津海關,著皇十四子恂貝勒楨總監督海關。

這份上諭並未引起多大的關注,畢竟牽扯到的是極少幾個人,這段時間,整個大江南北、朝野上下都陷入一場轟轟烈烈的大辯論之中,正確引導奢侈之風與反對奢侈之風的辯論隨著張鵬翮的奮力反擊,儼然分成了兩大對立的陣營,康熙也暗中推波助瀾,在邸報上連連刊發兩方的文章,見康熙如此關注,不論是在朝的還是在野的紛紛加入進來,一眾大員能寫的是親自動筆,不能寫的則找人捉刀,居閑的名家大儒也不甘放棄這大好揚名的良機,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大辯論亦越演越烈。

江蘇巡撫張伯行在苦等兩個月之後,見張鵬翮在上海忙於筆戰,而噶敏圖竟然又跑回江寧忙於策劃什麼秦淮河紅燈區,張元隆一案竟是毫無動靜,不由大感氣餒,一邊加入到反奢侈之風的陣營大肆攻訐,一邊給康熙上摺子以老病為由,請求罷官,回籍養老。康熙卻是不允,溫言安撫、慰留之。

兩江總督噶禮則更是鬱悶,八爺黨的祖允圖當眾彈劾他也就罷了,現在老十四和這個噶敏圖竟然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麵來了,生生把江寧最為富庶的秦淮河沿岸的稅收給挖走,這不僅是打臉,這是蔑視,根本沒把他噶禮放在眼裡,可對方是尊康熙的旨意辦事,他除了憤恨,鬱悶,難堪,有能如何?

更為可笑的是,他一直在八爺黨和太子黨之間搖擺,自以為左右逢源,哪想到八爺黨竟然棄他如敝履,這讓他情何以堪?惱羞之下,他索性旗幟鮮明的倒向了太子一邊。

上海,留春園。

海鋒、孫長浩、萬建圖等人一早就向楨報喜,火藥作坊率先完工。楨聞言大喜,“走,一起去看看。”出門時他又吩咐達春,帶上一百親衛。

孫長浩將火藥作坊建在一個較偏僻的地方,而且離江較遠,一行人趕到時,孫長浩的副手馬鳴早就帶著一大幫人候在外面了,見到楨過來,急忙趕上來見禮。

楨對這佈局很滿意,雖然增加了運輸難度,可提高了安全系數,看完了作坊,他又去看工人的宿舍和伙房,這裡可是禁止私下升火做飯的。對于工人的薪俸和伙食標準他都做了詳細的規定,薪俸按外面的雙倍算,伙食要保證二天一餐葷,但出產的每包火藥都必須標記工匠的姓名,有不合格者,重罰。

之後,楨又去查看孫長浩和馬鳴的住宿條件,這兩人都各自有單獨的院子,一進孫長浩的院子,楨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氣味,他不由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他眉頭馬上就揚了起來,這是化學藥水的氣味。

他不由疑惑的瞅了孫長浩一眼,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氣味?”

孫長浩也沒料到楨會到他院子來,聞言有些尷尬的笑道:“是強水,這味道難聞,十四爺還是不要進去了。”

強水?楨一楞,喃喃念了幾遍,心頭已是狂喜,急切的問道:“是不是能夠融化鐵、銅之類的東西?”

孫長浩不由大為驚訝,十四爺可真是博聞強記,他忙回道:“是的,除了黃金外,其它的都能融成水。”

酸,是酸!楨一陣狂喜,不過他在這方面是個小白,不能夠確定這到底是流酸還是鹽酸、硝酸,他忙試探著問道:“除了這種強水?你還知道別的能夠腐蝕金屬的水嗎?”

孫長浩不知道楨是在考探自己,還是另有用意,但仍是小心的回道,“除了強水,還有礬油,不過礬油不能夠將鐵、銅等化成水。”

三大酸,現在就有了兩種,楨按捺住心頭的興奮,“好,以後火藥作坊的具體事情,都交給馬鳴負責,你專心把這兩樣東西弄出來,越純越好,然後試著按比例混合,看看能夠得出什麼。再有,不要敝帚自珍,多帶些徒弟,這兩樣東西很重要!你要能大量生產,爺不吝重賞,你孫長浩也會因此流芳百世。”

剛剛才把火藥作坊建成,楨就剝奪了自己的職位,這不是過河拆橋嘛,孫長浩正鬱悶,聽到流芳百世,也不僅呆了,這礬油古已有之,強水倒是他整理先人手稿時發現的,據說是傳教士傳給徐閣老的,就這兩樣東西能流芳百世?他不由感到一陣迷茫。

楨哪裡知道孫長浩的想法,他掉過頭來,又吩咐海鋒道:“在各個名門世家子弟中宣傳,爺大量招攬這類雜學人才,有真才實學者,一律優厚待之。”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07
第84章 回京

臘月十二日一早,楨出任海關總署總監督的上諭傳到了上海,其中還提到了要楨回京述職。

既然是要回京,楨自然是想趕回京師過年了,他當即就將手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叫上海鋒之後,一起趕往海軍學院,火器廠、鑄造廠已是臨近完工,造船廠、煉鐵廠、被服廠預計要到明年三月以後才能完工,張元隆船廠那兩條2000料的新船已經下水,現在所有的船塢已經開始加足馬力全面建造新船,這些他都不用操心,唯一就是擔心那群宗室子弟。

趕到海軍學院,楨立即就將小隊長以上的學員召集起來,宣佈了四條紀律:一,春節放假三天,有敢在上海滋事的,立即開除。二、訓練按正常的計劃進行,加強隊列訓練,海軍學院建校典禮在即,到時要舉行閱兵。三、已經下水的四條新船,先做訓練用,輪流帶學員上船到近海適應。四,小事由武格和衍德負責,大事報請完顏海鋒做主。

將眾人譴散後,他又留下武格、衍德二人,囑咐要尊重西洋的水手教官和翻譯教官,要約束好學員,不能出現滋擾地方的事情,當然也免不了一番溫言鼓勵。

楨在十月中旬就奉旨整頓規範管理海外貿易船隻,但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得不四處打探、尋找一些積年老吏,將他們集中起來群策群力制定管理的規章制度,這事,他也沒急,準備等限制稻穀外流的規定出臺再一起推出。

見楨遲遲沒有動作,一眾海商巨富,世家大豪,不由都心存僥幸,一個個都存心觀望來著,不過,楨出任海關總監督的消息一傳開,這些人立馬就急了。

海關總監督,以後大清的所有海關都在他的管轄之下,這位十四爺可不是個安分的主,今年他搞出一個棉布出口專營,天知道明年他又會弄出什麼妖蛾子來,但有一點,所有人都清楚,跟他拉好關系,那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張元隆不就是率先投靠的榜樣,一年時間就又重新抖起來了,而且比以前最鼎盛時還要紅火,只要是想要棉布份額的,哪個不把他當菩薩一樣供著?這些都不說,他張元隆賄賂兩江總督噶禮大量倒賣稻米,被人告發,要換了以前,怕是早就抄家流放了,可現在他卻是毫毛都沒傷著一根,1500料、2000料的新船還一條接一條的下水,還不都是因為有十四爺在後面罩著。

海商們的眼睛都是賊亮賊亮的,算盤打的也是嘩啦啦的響,消息一傳開,不論遠近,但凡是跟海貿沾上關系的,都絡繹不絕的湧向上海湧向留春園。上海及周邊各縣海貿大戶、大船主湯家、沙家、張家、殷家、顧家、徐家、王家等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向留春園。

楨卻是閉門謝客,在後宅跟張夢嬌商量去京城的事情,張夢嬌進府已快一年,按理也該拜拜碼頭了,張夢嬌雖是千般不願,可也知道去京城是遲早的事,不能給那些個沒謀面的姐姐造成持寵而驕的印象,免的以後難以打交道,既然張夢嬌要隨行,楨可就不敢耽擱了,次日一早就便起程前往京師。

臘月十五,‘四大恒’年終盤點完畢,自去年九月朝廷頒發《整頓規範票號的細則法案》以來,‘四大恒’就以最快的速度壟斷了全國的票號業,各地的銀號票號紛紛破產、轉行,‘四大恒’不費吹灰之力就獨霸了全國市場。

雖然前期投入不少,可近一年半的時間下來,‘四大恒’的純利潤仍是達到了驚人的五百六十萬,遠遠超過了楨之前的預計,看到統計結果,鄭世昌也是大吃一驚,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從來沒有過打理這麼大規模票號的經驗,但憑他多年的經驗,他感覺應該截留一部分資金以備不時之需,雖說康熙是最大的東主,可他還是最相信楨,決定等楨來京商量以後再匯報上去。

同時,他第一次感覺到手上的股份燙手,以‘四大恒’的發展勢頭,以後每年的利潤只會越來越高,他鄭家占一成的股份,每年光是紅利就是五十多萬,實在是太惹眼了,他到現在確實是感到有點後怕了。

臘月二十日,康熙下旨,進行一系列的大員任免調動:

吏部尚書蕭永藻、為文華殿大學士。

轉兵部尚書王掞、為禮部尚書。升左都禦史徐元正、為工部尚書。

升前鋒統領鄂繕為鑲白旗漢軍都統。

護軍統領伯唐保住、為左翼前鋒統領。

升漕運總督桑額、為吏部尚書。以吏部左侍郎赫壽為漕運總督。

升湖廣總督郭世隆、為刑部尚書。

升偏沅巡撫趙申喬、為都察院左都禦史。

這一系列的人事任免調動,大多都跟皇太子礽、四阿哥禛、八阿哥禩有關系,三人都是驚疑不定,暗自揣測康熙的意思。

臘月二十六,楨一行到達通州,此地離京不過四十裡,眼見天色已遲,楨正待吩咐去潞河水馬驛,卻見岸上有人呼喊,“可是上海來的客商嗎?”

楨不由奇怪,是誰要堵在這裡見自己?正待出聲相問,那人卻又道:“不知可有鄭清遠的消息?”

楨一聽就明白了,是鄭世昌的人,不知道他有何急事竟然跑到這裡來見自己,當下便吩咐道:“戴理生,你去招呼一聲。”戴理生是戴梓的孫子,新補進親衛的,生面孔,沒人認識他。

時間不長,鄭世昌就匆匆趕了過來,見禮之後,他便說道,“十四爺,時間緊急,下官只得出此下策。”說著他便把‘四大恒’的情況說了一遍。

楨聽完,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沉吟便道:“你的想法是正確的,應該留一部分以做備用,印刷、造紙的研發是需要大量銀錢的,而且這麼大的銀號也不可能手上沒有預留的現銀,今年就先拿出四百萬來分紅,以後每年都留出二成來做為儲備資金,把帳目做好,對外不要聲張。”

“十四爺真是眼光長遠。”鄭世昌聽的這話,心裡不由松了口氣,“另外,還有件事,就是關於下官手上的股份……。”

他話沒說完,楨已是笑道:“怎麼,嫌銀子燙手了?”

“想想真跟做夢一樣,竟然會有為銀子多了而犯愁的這一天。”鄭世昌赫然自嘲的笑道:“不過,下官的股份確實多了一點,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眼紅,時間一長,可不是好事。”

楨設身處地的替他想了想,確實是如此,康熙雖然有旨意,不準任何人打鄭家那一成股份的主意,可明的不敢,難保沒人動歪腦筋,但鄭家是自己的一面旗幟,是絕對不能倒的,默想了半晌,他才開口道,“我現在的攤子很大,你再挑個善於理財的過來幫我,另外回去在孫輩中好好挑一挑,選個精明能幹的,我請皇上把他補入侍衛。股份的事,現在先不要考慮。”

鄭世昌一聽,登時感激涕零,能夠隨時在十四爺和皇上面前遞上話,可就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十四爺大恩,鄭家一族永世難報。”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09
第 85章 進諫有危險

臘月二十七,楨一早就到達京城,‘四大恒’每分股份紅利四萬的消息也傳揚開來,一眾宗親皇族對‘四大恒’的利潤雖然是早有預料,可當這消息傳出後,仍然是引起不小的震動,第一年就能分到四萬,以後呢?最興奮的莫過於康熙了,他占四成股份,僅是紅利就是一百六十萬。

張夢嬌是第一次來京師,楨要去覲見康熙之後才能回府,而她也不願意獨自先回府,府裡畢竟有四個福晉在,獨自回去未免尷尬,因此她就提出先去城裡逛逛,等楨從宮裡出來之後一起回府。

楨知她好動,也不願意拘束她,想了想便笑道:“那好,你素喜古書,琉璃廠火神廟有書市,書畫、字貼、珠寶、翡翠都是不少,你去那裡逛逛,午時就在火神廟邊上的延壽寺街的‘四海春’酒樓等我。”

康熙在乾清宮西暖閣召見了楨。

楨請安之後,康熙便賜座賞茶,而後才細細詢問上海的一應情況。楨自是據實回奏,康熙在聽到他給張鵬翮,噶敏圖二人下套的情節時,也是忍俊不住,心裡卻是止不住的感嘆,張鵬翮這麼個老辣、精明的人也栽在他手裡,這個老十四還真是歷練出來了。

待得楨詳細的回奏完,康熙才微笑著道:“朕記得,你沒去過江寧,何以對秦淮河的情形如此熟悉?”

楨笑道:“秦淮河可是江南出名的銷金窟,上海的大富巨賈、文人騷客誰沒幕名前往過,去則流戀忘返,回則念念不忘,兒臣無意間聽他人談及,便留了心,多次探問方才有了這個想法,那些個鉅賈富賈,世家子弟,誰在秦淮河不是一擲千金,與其讓那些不良商人賺這昧心錢,還不如朝廷拿這些錢為百姓做點實事。”

“好,這想法不錯,難得你時時不忘國事。”康熙撚須笑道:“這秦淮河一年真能有200萬稅收?”

說實話,楨心裡也沒底,只是大概估算的,不過這時卻不敢泄氣,當下就硬著頭皮道,“回皇阿瑪,這秦淮河兩岸、青樓上百,且都規模宏大,一年的收入俱在數萬甚或是十數萬之上,第一年有可能稍低些,兩、三年後應該就沒問題。”

康熙微微點頭,話題一轉,“現如今,正確引導奢侈之風和反對奢侈之風辯駁的是如火如荼,你這個始作俑者,有何打算?”

楨見他不再糾纏秦淮河的話題,心裡輕松不少,對於提倡奢侈之風,他是有私心的,知道必須先說服康熙,才有推行的可能,否則康熙很可能就只收錢不做事,他當下大起膽子說道:“皇阿瑪,兒臣鬥膽問一句,熱河行宮、暢春園,園明園的修建是否屬於奢侈行為?”

躬身肅立于一旁的李德全聽到這一句,頓時就悄無聲息的跪了下去,心裡暗自罵道,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蹦出這麼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來,眼見康熙一張臉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他忙給楨使眼色,打手勢,讓他跪下來認錯。心裡面卻是暗暗叫苦,早就提醒自己,有十四爺在場的時候,不要呆在裡面,怎麼又忘了?

康熙素來提倡節儉,並身體力行,大肆的裁減宮中的太監、宮女及一應用度,且樂於以此與前明宮中的奢侈對比,每每在大臣面前言及,深以為傲,未料楨竟然敢直指他修建熱河行宮、暢春園,園明園是奢侈行為,而前明也確實未曾有過大建行宮、園林的舉措,這讓不由惱羞不已,這個老十四,竟然如此大膽無禮,正準備以君君臣臣、子不言父過之類的好好教訓他一頓。

楨卻是又接著說道:“兒臣與一眾王公大臣固然知道皇阿瑪此舉是出於鞏固北疆、懷柔蒙古王公,侍奉皇太后等目的,可百姓們並不知道,另外,還有一點是沒人注意到的,就是這些浩大的工程,養活了無數的工匠、民夫和商人,不僅是京城和熱河,各個原料供應地的商人和百姓也是受益非淺,經過這幾項工程,朝廷在不經意間已是完成了銀錢的流通。”

李德全聽到這裡不由輕籲了口氣,原來是變著法子拍馬屁,倒把老奴嚇了一大跳,心裡卻是暗嘆,也得虧這主子涵養好,換了其他人,這法子可不敢用,只怕話沒說完,就大禍臨頭了。

康熙聽到這裡,臉色雖有所緩和,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他還真沒留意到這個問題,修建熱河行宮竟然還有這等好處?

見康熙皺眉,楨知道說到點子上來,緊接著又道:“不獨是江南,這天下所有的富戶大都喜歡挖銀窖收藏銀子,朝廷若是也將銀錢藏於國庫,自然是導致市面上流通的銀錢短缺,繼而是引起物價上升,所以兒臣以為,皇阿瑪的這些工程是一舉數得。

現在宗親皇族、世家大族、江南富豪、縉紳等手上積攢的銀錢越來越多,而國家和百姓卻是日漸窘困,長此以往,非是國家之福,兒臣以為,不能讓他們把銀錢都拽在手裡,必須想法子讓銀錢流動起來,這才能富國強民。

再有,天下太平日久,則富者恒富、貧者恒貧,長此以往,必然導致貧富之間矛盾重重,稍遇災荒,便引起地方動蕩,甚或是大亂,正確引導奢侈之風,能有力的促進商業發展,促進銀錢流通,朝廷再對奢侈行業課以重稅,則商業稅收必然大幅上升,朝廷有了錢則可減免農業稅收,長期執行下去,可以有效的緩解貧富的差距,這才是兒臣提倡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的根本目的。”

康熙聽完,心裡是震驚不已,這些道理,以朕學識之豐,亦是聞曾留意到,這老十四年紀輕輕又是如何想到的?可沒聽說他身邊有飽學大儒,他不由疑惑的問道:“這些是你的見識?”

楨知他見疑,輕嘆道:“皇阿瑪,兒臣此去江南一年,始知江南之富,身家上百萬者,比比皆是,各行作坊星落棋布,小者數十人,大者上千人,掛千傾牌的富戶各縣皆有,不是兒臣曲意奉承,確已是盛世之象,不過,不能解決溫飽的百姓也是大有人在,江南青樓業之所以如此昌盛,皆是窮苦之地貧寒人家賣女所致,貧富差距已經大到如此地步,兒臣是見之觸目、聞之驚心。皇阿瑪,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後必然是盛極而衰,兒臣懇請皇阿瑪早做綢繆,將這盛世延續百年。”

康熙凝視楨良久,才動情的嘆道:“癡兒,自古哪有百年盛世。”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11
第 86章 衣冠禽獸

康熙嘴上雖然是這麼說,卻是被楨一句‘百年盛世’刺激的心潮澎湃,起身在殿內緩緩踱步,這麼多大臣,這麼多飽學大儒,上了這麼多的摺子,辯了這麼長的時間,可都沒人能象楨這樣說的透徹看的長遠,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見人所未見,想人所未想之事,百年盛世,這可是亙古未見之盛世!真有那麼一天,誰能抹殺我愛新覺羅•玄燁的功勞?

踱了良久康熙才緩步走回禦案後坐下,隨即吩咐道:“李德全,著上房輪值大臣擬旨,授張鵬翮文華殿大學士,遷噶敏圖戶部左侍郎,恂貝勒楨晉郡王爵。”

“謝皇阿瑪隆恩。”楨心裡大喜,沒想到竟然得到這麼大的彩頭,這道諭旨一下,也就意味著康熙表明了態度,支持正確引導奢侈之風。

作出這個決定,康熙也似輕松不少,語氣輕松的道,“先跪安吧,明日再遞牌子覲見。”

卻說張夢嬌在楨進宮之後,便在幾名護衛的帶領下徑往火神廟而去,因是去逛街,一眾護衛都換上了便裝,但張夢嬌卻不習慣被人前呼後擁的,便令一眾護衛在後尾隨,領頭的護衛是楨最初從宮中帶出來的二等護衛張明亮,他深知這位福晉與眾不同的脾性,卻又素為楨寵愛,自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得譴兩人在前照應,自己帶著一眾人等尾隨在後。

張夢嬌一身漢裝打扮,加之人又長的貌美如花,一路婀娜而行,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眼光,京城中不泛女子逛街出遊,可這麼拋頭露面的一般都是窮苦人家女子,一般大家富豪女眷都是做車或者是坐轎,象她這樣年輕漂亮,又無所顧忌的在街頭鬧市中閑逛的還真是少見。

不過京師的紈絝、混混多少都還有點眼力,一看張夢嬌的衣料做工和神情就知道這不定是那位剛剛進京的官員家女眷,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招惹的,所以大都只敢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以一飽眼福,自然也有自詡有點身份的浪蕩子想上前搭訕或者是意圖套瓷,卻早早就被張明亮安排的護衛扒拉到一邊去了。

張夢嬌卻是渾不在意,你看你的,我逛我的,悠然自得而又充滿新奇的打量、感受著這迥異於江南風格的京城。雖然已是年關,街上置辦年貨的人很多,但火神廟一帶卻反而比平日裡清淡一些。

張明亮提心吊膽的侍侯著張夢嬌逛了一圈下來,總算沒出什麼事,眼見已快到午時,便著人上前提醒張夢嬌,張夢嬌這才意猶未盡的隨他們前往延壽寺街的‘四海春’酒樓。

‘四海春’酒樓是火神廟一帶最大的酒樓,上下二層樓,可門臉卻是不寬,不過一溜四間,將近午時,正是生意火暴的時間,張夢嬌一行趕到時,已是沒了空位,小二一臉歉然的連聲道歉,因是與楨約在這裡會面,卻也不好換地方,張夢嬌眼珠一轉,掏出一張十兩的銀票,笑道:“二樓,最好的位置,安排的下來,這就是賞你的。”

小二一眼覷見是十兩的票額,立馬就將銀票紮入腰帶中,這可是二年的工錢,拼著被掌櫃的罵一頓也值了,道了一聲,“貴客稍待片刻。”便一溜煙的上了二樓,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不到盞茶時間,他就滿臉笑嘻嘻的下來請張夢嬌上樓。

這一上樓,張明亮可就傻眼了,樓上只有一張空桌子,借他們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跟張夢嬌同桌,掃了二樓一眼,見沒什麼扎眼的人物,他才松了口氣,將戴理生留在二樓侍侯,自己則帶著一眾護衛到一樓另找位置。

張夢嬌獨占一桌,剛剛才上乾果、點心,二樓卻又上來七、八個人,皆是身著便服,居中一人錦衣華袍,不過三十左右,不僅人長的俊朗,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威嚴,一看便是久居上位者,那人掃了一眼,便一指張夢嬌那桌道:“就那桌,乘著還未上菜,叫她挪個位置。”

小二一聽就嚇了一跳,這位女客出手闊綽,隨身還帶有侍從,可不是好招惹的主,忙低聲央求道:“貴客,小的給爺另換一桌,行不?”

那人身後一中年人卻輕聲道:“撫臺大人稍候,標下去將那女子趕走。”

小二一聽,登時身子就嚇的身子一縮,撫臺是對巡撫的尊稱,沒想到這人如此年輕就已經是從二品的大員,他哪裡還敢鴰噪,轉身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神仙打架,就他這腳底泥可受不起一點殃及,想到張夢嬌打賞的十兩銀票,他還是下樓給張明亮等人報了個信。

戴理生一直是站在張夢嬌身後侍侯的,早就注意到了情形不對,見那人徑自走了過來,忙拱手一揖,卻是還未開口,來人已是大刺刺的說道:“趕緊的換地方,把桌子騰出來,我們爺要用。”

張夢嬌最恨仗勢欺人之輩,不待戴理生開口,她已是柳眉一蹙,冷冷的道,“哪裡來的瘋狗在這裡亂吠?”

張夢嬌聲音不大,但輕脆悅耳,也就顯的格外惹眼,一時間整個二樓都安靜下來,齊齊望了過來。

來人乃是撫標的參將,堂堂的正三品實職武官,聽得張夢嬌罵他是狗,登時一張臉就黑了下來,正待發作,那位年輕的巡撫此時已是走了過來,對他輕輕的擺了擺手。那人見到張夢嬌時,不由眼睛一亮,心裡暗贊了一聲,這女子性情剛烈,卻偏偏又生得柔媚無比,發式是漢女的步搖,又是一身漢裝,瞥了一眼桌下,居然是一雙天足,但頭飾與衣料卻俱是精美無比。

再瞥一眼站在她身後的戴理生,一臉的緊張,渾沒有京中宗室清貴、達官貴人府上奴僕的圓滑和傲氣,他心裡已是肯定,這女子該是京中鉅賈富賈家的女眷。

張夢嬌早被他上上下下看的不耐煩,雖見來人衣著華貴氣度威嚴,卻也沒在意,冷冷的說道:“瞧你也是個讀書人,難道連非禮勿視的道理都不懂?”

“好一張利口。”那巡撫輕笑道:“不過,爺喜歡。”

見他出言無狀,言語輕浮,張夢嬌不由柳眉一豎,一扭頭嗔罵道:“衣冠禽獸。”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12
第87章 拿捏年羹堯

戴理生補入親衛的時間太短,見識太少,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明顯不足,他這時只要適時的點明身份,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可他見到張夢嬌被人當眾調戲,已是氣昏了頭,他漲紅著臉一步就跨上前,擋在張夢嬌前面,忿忿的說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

話沒說完,那巡撫已經是高聲喝道:“住嘴!竟然敢當眾詆毀辱罵朝廷大員,來人,將他們扭送順天府。”

話音一落,早就氣憤難捺的參將就帶頭撲了上來,戴理生見對方人多,怕張夢嬌有閃失,不敢沖上去打拼,卻是一轉身,背對著眾人,護住了張夢嬌,急切的喊道,“快躲到桌子下面。”

張夢嬌也嚇了一跳,萬沒料到這些人竟然如此大膽妄為,居然敢在公眾場所,眾目睽睽之下搶人,一經提醒,她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一貓腰就鉆到桌子下面。

樓下張明亮等一眾護衛趕上樓來,正好就看見張夢嬌鉆入桌下,而七、八個人有的正準備掀桌子,有的則圍著戴理生猛揍,自打跟著楨,他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根本不用招呼,一個個就悶聲不響的撲上去就打。

張明亮是一直跟著楨的,一眼就認出那個為首的是年羹堯,心裡雖然吃驚,卻是無暇顧及,楨歷來最為護短,張夢嬌要有個閃失,自己這個護衛怕就當到頭了,既然開打了,就先得把架打贏,這是楨對他們護衛的一慣要求,他也清楚,今天這事無法善了,不打出個彩頭來,責罰怕是不輕,所以下手是毫不留情。

年羹堯是眼高於頂的人物,平日裡哪會留意到象張明亮這等小護衛,見對方又沖出幾個人來,又都是便衣,也沒在意,他治軍嚴厲,手下撫標親衛個個都是好手,自是不怵,但張明亮等一眾護衛也是日日操練,毫不遜色,兩邊十幾個人頓時就打了個旗鼓相當,只是酒樓遭了殃,樓上樓下的食客見勢不妙,紛紛抱頭鼠竄,掌櫃的急的直跳腳。

隨同年羹堯而來的還有一人,是雍親王禛府上的四管家田四兒,他在後面點了菜出來,見二樓已經演開了全武行,瞅了一眼,他就認出了張明亮,心裡不由一跳,張明亮是十四阿哥楨的隨身護衛,他在這裡,楨肯定就在旁邊,年羹堯今天是鐵定要吃虧,想到四王爺禛今兒就在戶部辦差,他急忙撥腳就去報信。

打了一陣,年羹堯也發覺了不對勁,這幫子人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護院,家丁,打起架來頗有章法,他是回京來述職的,可不想把事鬧大,急忙喝道:“都給我住手!”

雙方現在這情形完全是個兩敗俱傷的樣子,張明亮可就不幹了,打到這個時候,你喊不打就不打了,老子這護衛還想不想幹了?他也是打出了火,反正已是撕破了臉皮,當下就毫不客氣的喝道:“年羹堯,這時候你才想到收手?遲了,給老子狠狠的打,打死這幫狗娘養的!”說著,就追著狂揍。

年羹堯聽到這話心裡就是一驚,對方認識自己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大打出手,而且聽口氣,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對方是什麼來頭?今兒判斷錯了?踢到鐵板了?他這裡一疑惑,場上的氣勢已經一變,張明亮等人是氣勢大漲,而年羹堯手下的親衛卻因為年羹堯的命令而畏縮起來,敢直呼年羹堯名字,還不依不饒的要打下去的人,來頭可想而知,這裡可是京城,不是四川。

張夢嬌見形勢逆轉,也就鉆了出來,年羹堯的詳細情況她聽楨說過,知道他是四阿哥禛的人,現任四川巡撫,便冷笑道:“我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京師重地,於眾目睽睽之下搶行擄掠小女子,原來是年大人,今兒算是領教了。”

此時場上已經完全是一面倒,年羹堯的親衛被四處追趕,打的是淒慘無比,張夢嬌言辭之間又是咄咄逼人,年羹堯不由眉頭一皺,放下架子,拱手一揖,“年某有眼無珠,沖撞了夫人,年羹堯改日親到府上請罪,今日此事,就此作罷,還望夫人高抬貴手。”

張夢嬌掃了場中一眼,知道不能太過份,也怕鬧出人命,便吩咐道:“張明亮,將他們都押過來。”

聽得張夢嬌吩咐,張明亮才松了口氣,躬身回道:“是,福晉。”

聽到福晉二字,年羹堯心裡一涼,福晉可不是一般的官宦女眷能夠稱呼的,那是宗室親貴女眷的專稱,好在今日並未太過唐突,而這位福晉看來也識大體,還是早走為妙,事後求主子出面和解,他忙一揖道:“今日唐突福晉,改日一定登門陪罪,年某先行告辭。”

“年大人好走。”張夢嬌也不是肯輕易吃虧的主,豈肯輕易就放他走人,反正楨也快來了,讓他來搓弄搓弄他,否則難消心頭之氣,“張明亮,將這些個混帳東西都押到順天府去,罪名嘛,就說年大人目無法紀,於京師重地,眾目睽睽之下,縱奴強行擄掠十四爺福晉。”

年羹堯剛剛邁出的腳步瞬間就如釘子似的釘在地上,冷汗立刻就從後背冒了出來,十四爺,京師還有哪家的十四爺這麼強橫?這女子竟然是皇十四子楨的福晉,應該是庶福晉,可那有如何,這一鬧到順天府,自己可就名聲掃地了,十四爺現在正是如日中天,康熙歷來又最看重品行,聞知此事不定怎麼發作自己,丟官都是輕的。

到這時,他也想起來了,官場上笑話楨招搖納妾,應該就是眼前這位江南女子了,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個厲害的主,一句話就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他腦子反應也不慢,立即就上前恭敬的打千見禮,“奴才年羹堯給十四福晉請安,今兒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奴才瞎了眼,還請十四福晉責罰。”

張夢嬌暗笑,這傢伙還真是個人才,竟然想用家法把這事遮掩過去,當下她就擺足了架勢,“恩,你是四哥的奴才,四哥與十四乃是同胞兄弟,你就是叫聲主子,我也當的起,這以奴欺主,是什麼罪名?又該如何責罰?”

年羹堯沒想到張夢嬌竟然一點不給四阿哥的面子,反而打蛇隨棍上,又栽了個以奴欺主的罪名,這罪名他可是萬萬不敢當,一時之間,竟是呆在那裡,這話他不敢回,也不敢辯,眼下,他是走也不敢走,再留下去,楨來了更麻煩,心裡不由暗暗叫苦,這下該如何收場,額頭上瞬間就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15
第88章 廢了他

有道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年羹堯進退兩難時,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前面一人正是一臉陰沉的楨,一上樓楨就先掃了一眼,見張夢嬌無事,一眾護衛雖是鼻青臉腫,看樣子也並無大礙,這才望向年羹堯。

年羹堯雖是心裡叫苦不迭,可還是利索的趨步上前,一個千兒紮下去,“奴才年羹堯請十四爺安,十四爺金安。”

楨一撩袍角,揶揄道,“我道是誰如此好膽,竟然敢在京城對我府上大打出手,原來是年大人,難為你還記得你奴才的身份?以奴欺主,你可真是膽大包天。”說著也不理他,直接看向張明亮,“怎麼回事?”

張明亮對前面的起因並不清楚,只得拿眼睛去看戴理生,戴理生急忙上前跪下,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年羹堯見楨一來就坐實了自己‘以奴欺主’的罪名,心裡更是忐忑不安,這位十四爺可是八爺一黨,自己雖說跟九爺、十爺都有來往,可自己畢竟是四爺的門下奴才,八爺黨和太子一黨現在鬥的正厲害,不知道十四爺會不會拿自己開刀?

楨聽戴理生說完便問道:“是誰先動的手?”

“是他。”戴理生指了指那名參將。

“還等什麼?”楨瞥了張明亮一眼,“廢了他。”

年羹堯一聽臉都嚇白了,真要讓楨當著自己的面廢了自己撫標的參將,以後回四川哪裡還有臉見人?還怎麼帶兵?他忙膝行了兩步,磕了個頭道:“十四爺,萬萬使不得,他可是奴才撫標的參將,還請十四爺高抬貴手。”

參將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楨還真不敢胡來,毆打致殘朝廷大員,這名聲傳出去可不好聽,應景的時候還是一大罪狀。他冷笑道,“既是朝廷命官,好,爺不動私刑,將他送交順天府。”接著轉過頭來,看向年羹堯,“不知道你年羹堯是奴才呢,還是朝廷命官?”

年羹堯一看,是朝廷命官要送交順天府,是奴才,今天肯定要當眾受辱,只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年羹堯是四爺的奴才也就是十四爺的奴才,今日過錯全在年羹堯一人身上,還望十四爺體諒他們做下屬的難處,成全他們。”說完又磕了個頭。

楨不由暗贊了一聲,這年羹堯帶兵果然是有兩下,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收買屬下的人心,不過這人卻是無法為自己所用,這次機會難得,該怎樣一舉將他打得永世難以翻身?當眾羞辱只能是使他更得人心,想到這裡,他沉吟著道,“你畢竟是四哥的奴才,自有四哥管教你,爺也不好越蛆代庖,這樣吧,你把今天的事寫個伏辯。”

年羹堯一聽就嚇得魂不附體,這可比直接送順天府還要命,這伏辯如何寫的,寫了不就把仕途前程都交到他手裡了,正準備開口秧求,卻聽的樓梯做響,接著就傳來禛的聲音,“十四弟可真是心慈。”

年羹堯見自己主子到了,心裡不由一松。

見是禛來了,楨也不敢缺了禮數,起身上前見禮,張夢嬌也乖巧的行了個蹲禮,禛一改平日的冷淡模樣,微笑道:“這是新納的弟妹,果然是傾城之貌,再配上這套漢裝,盡顯江南風韻,十四弟好福氣。”

“謝四哥誇贊。”張夢嬌又是蹲身一福。

楨聽的這話,心裡卻是一緊,四哥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過分,張夢嬌身為皇子福晉,又是旗人,一身漢裝已是有違祖制。

禛對張夢嬌點了點頭,而後語氣誠摯的對楨說道:“你我同胞兄弟,我的奴才不就是你的奴才,這等膽大妄為、不長眼的東西,你還跟四哥客氣什麼?只管狠狠的管教。”

楨暗道可惜,錯過了一次絕好的機會,臉上卻是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代四哥管教一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傳出去也丟四哥和我的面子,今兒你都是嘴上惹的禍,就掌嘴吧。”

年羹堯一聽只是掌嘴,心頭不由大喜,立即就自己動手,兩位主子在面前看著,他可不敢馬虎,幾巴掌下去,兩頰就已是腫了起來,見楨沒有叫停的意思,禛走上去當胸就是一腳,將年羹堯踹倒在地,“沒規矩的東西,十四弟今兒是便宜你了,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別在這裡給我丟人顯眼了,滾。”

說完,禛轉頭對楨笑道:“今日才剛剛回京吧,走,四哥為你接風洗塵。”

“四哥你是忙人,我這一去大半年,還是先回府打個轉。”楨說著又問道:“一年沒見到皇額娘了,皇額娘身體可還好?”

“好。”禛笑道,“前次去看皇額娘,她還在念叨你呢,這次回來,正好過年可以見見面。”

送走禛,楨便著人將酒樓的掌櫃叫來,年羹堯肯定已經給過賠償了,不過,他不放心,又賞了那掌櫃的二十兩銀子,叮囑他不許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張夢嬌一身漢裝拋頭露面,被人參一本,可不是好玩的。

打發走了掌櫃的,他才看向戴理生,和煦的問道,“傷勢嚴重不?”

戴理生一臉的羞愧,上前躬身回道:“回主子,奴才的傷不打緊,都是奴才沒用,才讓主子受到驚嚇。”

張夢嬌道:“不必自責,今兒你做的不錯。”

楨把戴家子弟調入親衛本就有提拔的心思,便含笑道;“忠心護主,就憑這一點,就該賞你,就賞個三等護衛吧。”說著又看向張明亮“你也是老人了,怎麼安排的?二樓就留一個人?連個照應的都沒有?降為三等護衛,留守王府。”

張夢嬌卻是一楞,輕聲問道,“王府?”

楨笑道:“爺現在已經是郡王了。”

張鵬翮授文華殿大學士,噶敏圖遷戶部左侍郎,皇十四子恂貝勒楨晉郡王爵,這三個首倡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的領軍人物的升遷,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揣摩帝意,那是京城大員們的基本工作,這道上諭一出,眾人心裡都不由暗暗吃驚,張鵬翮升大學士,楨晉郡王爵,看來康熙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

Wakemeup 發表於 2013-9-25 02:16
第89章 眼紅

近一年多時間,康熙如走馬燈一般的任免、調整地方和京師文武大員,上書房議政大臣幾乎是一掃而空,佟國維解任,陳敬廷病休,馬齊被打發去當內務府總管,而剩下的李光地,張玉書、溫達又老病不堪,根本就不能上朝議事,唯一能辦事的蕭永藻是十一月才提起來的,現在又提了一個張鵬翮,一眾大臣不由都在心裡揣摩康熙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意。

相比張鵬翮,楨晉郡王爵顯的更扎眼,康熙對諸皇子一共就進行了兩次大封,分別是康熙三十七年和四十八年,卻惟獨對皇十四子楨兩次單獨封爵,兩年時間,三次封爵,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一眾還是貝子貝勒的皇子心裡那個滋味就別提了,一眾王公大臣也開始對楨高度關注起來。

楨在兩年時間內,倡建農學院、吞併‘四大恒’、辦希望義學,創辦海軍、建遠洋艦隊、晉貝勒爵,實施棉布出口專營,接任江海關監督、革新海關,出資整改京城、倡導正確引導奢侈之風,現在又晉郡王爵,出任海關總署總監督,風頭之盛,聖眷之濃,著實令人驚嘆。

楨回到恂王府,便將張夢嬌介紹給自己的四位福晉,張夢嬌依足了規矩給嫡福晉海若、側福晉珈寧等四人一一敬茶,四人對張夢嬌是早有耳聞,知道楨寵她,自然是加意籠絡,這兩年來,楨對四人都教為疏遠,這讓她們有些惶恐,現在楨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盡心討他歡心都來不急,豈敢給張夢嬌甩臉子,觸楨黴頭,自是拉著她親親熱熱的拉家常,張夢嬌也從上海給她們各自帶了禮物,此時取出來一有相送,自然是皆大歡喜。

楨見氣氛融和,也自放下心來,著人放水,欲去洗澡,珈寧甚為乖巧,起身笑道:“爺難得回來一次,妾身去張羅。”說著朝海若、張夢嬌點了點頭便自離去。

稍後,楨的兒女們就在長子七歲的弘春帶領下過來請安,並給張夢嬌見禮,清代宗室講究的是抱孫不抱子,對子女都是極為嚴厲,楨不過才二十二歲,見了這群兒女著實頭大,板起臉詢問了一番就學的情況,便草草將他們打發了事,起身洗浴去了。

楨的浴室在他的指點下已改建的頗為豪華,地面是清一色的青磚,地下建有炭爐,四墻都是火墻,內裡還設有蒸房,浴桶更是足夠寬大,人一進去,便如進了暖房一樣,楨在幾個僕從的侍侯下,洗完之後又蒸,待從蒸房出來,卻是不見了下人,正覺奇怪,卻就聽的珈寧怯怯的聲音自後傳來,“妾身來侍侯十四爺。”

楨轉過身,就見珈寧一身小衣,楚楚動人的立在那裡,不由輕笑道:“你是讓爺侍侯你吧。”說著,走上前去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放入浴桶,一時間水花四濺,嬌聲不斷。

半晌之後,才聽的珈寧庸懶的聲音,“爺去上海一年,可是變壞了許多。”

“怎的,不習慣?還是不喜歡?”楨隨口調侃著,心裡卻多少有些歉疚,這兩年他是盡力的疏遠珈寧,因為以前的十四最是寵她,她也最熟悉十四,就是怕她察覺自己的變化,現在他倒是不太擔心這個問題了,離京一年多,就是有些變化,也能圓的過去。

珈寧愜意的把頭靠在楨的胸前,很滿足的道,“只要爺喜歡就行,珈寧怎麼著都習慣。”楨溫柔的撫摩著她的後背,暗道,這珈寧以前可沒這麼柔順,看來這兩年冷落她,讓她改變不小,心下不覺歉然,“再熬兩年,爺就回京了,不要多想,協助海若把王府打理好,把孩子們帶好,該有的,你都會有的。”

“王府?”珈寧不由一陣迷糊。

楨才想起,還沒告訴她自己晉郡王了,不由笑道:“府裡的人現在應該都知道了,就你心裡惦記著浴室。”

“爺——。”珈寧羞的捂住了臉。

雍親王府,書房。

年羹堯知道這次的禍闖的夠大,跟著禛一進書房,便乖乖的跪下,聽候發落。

禛一路上一直強忍著,見年羹堯一進門就跪下了,便冷笑道:“你還知道怕?官沒多大,膽子倒不小,眾目睽睽之下,你就敢強行搶人,這是京城,不是你成都,不知死活的東西。

別說巡撫,就是八大總督進京,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夾著尾巴做人,你倒是能耐,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戲老十四的女人,老十四現在有多得寵,你不知道?今兒也是幸虧我在戶部,我要是在府裡,我看誰救的了你?”

年羹堯早就有心理準備,一聲不吭的伏在地上,見楨罵的差不多了,才抬頭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十四爺庶福晉一副漢人打扮,又是大腳,侍侯的奴才也是雛兒,奴才一時走眼,判斷失誤,非是有意。”

“判斷失誤,是漢人你就可以膽大妄為了?混帳東西,四川還少了女人?京城有多少漢大臣?你不知道?那可都是抱成團的,你主子我都不敢輕易招惹,你如此恣意妄為,遲早要闖下大禍。”禛怒罵了一通之後又才問道:“那酒樓的人,你想辦法封口沒有?這事要是傳到皇阿瑪耳中,你如何自處?”

年羹堯忙回道:“回主子,奴才已經給了封口費。”

“哼,封口費就能夠封口?你這個年紀的巡撫,一說出去,別人就知道是誰?”禛冷哼了一聲,“你平日裡可曾得罪老十四?”

“沒有。”年羹堯老老實實的答道。

禛眉頭一皺,不由自語道,“這就怪了,按理說,象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打你一頓出氣,怎得會叫你寫伏辯,這可是欲置你於死地。”

沉吟了片刻,他才接著說道:“你不要留在京城過年了,明天就起程回成都,封口的事,我會幫你處理。”

楨剛出浴房就聞報,八、九、十,三個鐵桿兄弟上門慶賀來了,他連忙迎了出去,一見面,八阿哥禩就笑道:“恭喜十四弟。”老十也跟著恭賀,老九卻是酸溜溜的道:“十四都成郡王了,可我還是一個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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