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贗醫 作者:望平安 (已完結)

 
mk2258 2013-10-18 10:17: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36401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4 14:24
第一百五十章 小三郎

  楊澤飛快地看了眼名單,估計著客人連一半都沒有來到,可他不能再記了,得去迎接臨淄王,而他只要一離開座位,估計著也就甭想再回來記錄了,感到有些可惜,他還想趁這個機會,多瞭解一下,以後誰是朋友,誰是政敵呢,能來宇文家的賓客,十有七八在以後的官場上,會給自己下絆子,誰讓他打上了長公主的印記呢,別人都以為他是長公主的人!

  立即起身,楊澤小跑著到了門口,見宇文武略和一眾賓客都在門口,往大街的盡頭張望,但街盡頭卻並沒有見誰來。

  宇文武略見楊澤跑了出來,心頭一陣膩味,暗想如果臨淄王見了長公主的人在這裡,會不會以為我暗通長公主啊,這可麻煩了。

  楊澤卻滿不在乎,他道:「臨淄王呢,這也沒來啊!」

  宇文武略默不作聲,那姓蒙的官員正好在旁邊,他道:「要留出時間,讓我等迎接才好,臨淄王乃是最受寵的皇孫,身份大不一般,楊大人見了,莫要尷尬才好!」

  楊澤奇道:「我有什麼好尷尬的?」

  姓蒙的官員沒回答,可心裡卻想:「你是長公主的人,跑來宇文家搗亂,現在遇到了臨淄王,長公主的死對頭,你不尷尬,難不成是我尷尬?」

  說話間,大街的盡頭,來了一隊人馬,馬速極快,領頭的一個身穿淺藍色胡服的年輕人,頭戴金冠,這年輕人看到了大門口的宇文武略,朗聲笑道:「宇文大人,恭喜,恭喜!」

  眨眼的功夫,就奔了近前,年輕人呼地就從馬上跳了下來。穩穩當當地站到了宇文武略的跟前,笑瞇瞇地向門口的人打招呼,幾乎站在前排的人,他全都叫了一遍,除了楊澤之外!

  付丙榮站在楊澤的身後,他小聲道:「好高明的騎術,比我都強啊!」他自認弓馬嫻熟,就算是遇上突覺的騎手都不落下風,可和眼前的年輕人一比,他感覺光憑馬術。他怕是不如對方。

  宇文武略和官員們一起躬身行禮,大方帝國不流行跪拜,只要不是在公堂上,就算對方是皇孫王爺,也是不用跪下的。

  楊澤也同眾人一樣,給臨淄王行禮,他見臨淄王沒有叫自己的名字,便等直起身子時,主動地道:「微臣大理寺少卿楊澤。見過臨淄王殿下!」

  年輕人正是女皇的孫子,相王之子臨淄王李正隆,因為相王是女皇的三兒子,而李正隆又是相王的三兒子。所以長安人便稱李正隆為小三郎!

  李正隆在獨孤女皇所有的皇孫當中,是最傑出的一個,而且為人豪爽,廣交好友。無論是官員,還是民間的俠士,只要和他脾氣對路。那他就平等對待,把對方當成是好朋友,從來不論出身,也不和別人擺皇孫的架子。

  他的這種作派,深受長安人的喜愛,就連女皇也常說,自己的這個孫子,很有當年太宗的風采,非常的寵愛他,雖然獨孤女皇沒有立皇太子,更沒有立皇太女,但由於對臨淄王的特別寵愛,甚至有傳言說獨孤女皇想立他為皇太孫,正是由於這個,長公主便視臨淄王為眼中釘肉中刺,最想除掉的就是他,好幾次找到借口,想要對臨淄王下手,可卻都被獨孤女皇給阻止了。

  就算獨孤女皇再寵愛長公主,可也不會讓女兒殺了孫子的,臨淄王也由此勢力越來越大,成為長安裡排在長公主之後的第二大勢力,就連他父親相王,遇事也要聽自家兒子的話。

  宇文武略是李正隆的鐵桿支持者,他家辦喜事,李正隆當然要來,而且還帶了厚禮來,可剛到門口,就聽有人自報是大理寺少卿,李正隆頓時就是一愣,看向了楊澤。

  李正隆說什麼也想不到,他和長公主水火不容,而大理寺卻絕對是長公主的地盤,而一個大理寺的少卿竟會出現在他鐵桿支持者宇文武略家的喜宴上!

  李正隆反應相當地快,只稍稍一愣,笑容不減,道:「原來是楊君,久聞你斷案如神,本王早想一見,今日在此與楊君相遇,真是幸事,來來來,咱們一同進府!」

  說著話,他走上前來,拉住了楊澤的手,就如同是多年好友一般,竟然攜手入府。

  楊澤大喜,被一個皇孫稱為楊君這個固然挺好,但臨淄王竟然知道他會破案,這個就是喜上加喜了,想必那件謀殺親夫案,臨淄王也是知道的。

  一眾官員跟著兩人進了大門,那姓蒙的官員走在最後,心中奇怪,怎麼臨淄王見了楊澤竟如此親熱,難不成是想拉攏他?哎呀,這次臨淄王可要失算了,這楊澤在大理寺作官,那擺明了是長公主的心腹,這種人可是沒法拉攏過來的。

  李正隆一直拉著楊澤的手,進了大堂,坐到了桌邊他才鬆開手,讓楊澤坐在他身邊,笑問道:「本王聽說楊君早先在寧北道行醫,後因破案有功,進了瓜州的司法房,後又因戰功,在林州當上了折衝郎將,此次進京,是因為押送突覺小汗鐵花離,又由我茅姑父保舉進了大理寺做了少卿,可在此之前,卻沒有見過我大姑母,可是這樣?」

  他說了一通親戚,又直接點明楊澤得官的經歷,是在暗示楊澤,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只不過兩天時間,我就把你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你要想耍什麼花樣,還是放老實點兒吧!

  要是換成別人,被李正隆說出這麼一大堆來,非得被震撼住不可,寧北道離長安數千里之遙,可短短兩天時間,底細經歷就被人給打聽清楚了,這說明人家早就盯上他了,心裡頭不得害怕麼,至少也得被震撼一下。

  可楊澤的前世信息發達,消息傳播之快是這年代的人無法想像的,他的經歷兩天才被人打聽出來,他非得說王爺千歲,你也太火星了吧!

  楊澤臉上一點兒震驚害怕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是大現喜色,道:「殿下竟然看過微臣的履歷,這讓微臣十分意外,微臣這樣的小角色,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李正隆臉上肌肉一抽抽,這人很會演戲啊,聽了我的暗示,竟還能鎮定如常,小小年紀,城府竟如此之深,看來大姑母收他為心腹,還是有道理的,可惜,我以前沒有注意到他,要不然提前收了他,豈不是會得一臂膀!

  這問題李正隆還真不好回答,總不能說因為你當了大理寺的少卿,所以我派人火速對你進行了調查,吏部那裡有我的人,想看你的履歷還不簡單的很!

  只好笑了笑,李正隆道:「楊君你破案的事,本王曾聽皇上提起過,皇上還誇過你呢,說你想出來的案件重演的那個法子很好用,可以推廣開來,讓天下的官員都學學。」

  楊澤更是歡喜,他道:「連皇上都知道微臣的事了?還誇過微臣,這個,這個可真是讓微臣受寵若驚了,敢問殿下,皇上是怎麼誇為臣的?」

  他是真的開心,他自我感覺雖然良好,可也沒良好到這麼快就能被獨孤女皇知道的份上,以前別人說他前途無量,那只是奉承話,可要是獨孤女皇誇了他,那他就真的是前途無量了!

  李正隆忽感一陣無奈,他碰上過無數的對手,不管是奸詐的,還是陰險的,他都有自信能應對,並且取得勝利,可像楊澤這麼「城府極深」,卻又能裝出一副「天真浪漫」的,他還是頭回碰上,還皇上怎麼誇的他,難不成還讓自己複述一遍麼?他也不過是只聽宮裡的宦官提起過,女皇曾說起過案件重演這回事,提了楊澤一嘴,可到底有沒有誇,怎麼誇的,他怎麼可能知道,宮裡女皇的事要是這麼容易被宮外的人知道,那還了得,探聽宮闈之事,本身就是死罪!

  宇文武略見李正隆臉色不對勁,忙岔開話題,道:「王爺,犬子迎親回來了!」

  李正隆立時轉頭道:「這麼說咱們要觀禮了。宇文大人你是新翁,自當上坐,不用一直待在本王身邊了!」

  楊澤也道:「對對,宇文大人自便,殿下由本官陪著就行了,你忙你的,要是忙不過來,只要招呼一聲,本官給你幫忙!」

  宇文武略心想:「我還敢讓你幫忙麼,怎麼越看你越像是個禍害!」他笑道:「哪敢勞煩楊大人!」便即去了。

  話題被成功岔開,李正隆便問楊澤在大理寺有沒有遇到什麼案子,楊澤回答還沒碰上呢,自己剛到,連同僚還沒見著,也沒法問有什麼案子。

  楊澤道:「可惜得很,今天微臣本以為能見著大理寺的同僚,可他們卻一個都沒來,不知這是為何,是要晚點再來嗎?」

  李正隆心想:「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麼吧!」他道:「可能是事忙的關係。對了,楊君,不要自稱微臣,臣這個稱呼,只能用在皇上面前,用在本王面前,卻是不妥的。」

  楊澤啊了聲,卻道:「原來如此,是下官無知了,殿下莫怪!」

  李正隆忽然想道:「這個楊澤不是會大姑母派來試探我的吧,在我面前自稱微臣,然後去皇上那裡告我一狀,說我有不臣之心,這個可得提防著點兒,不能讓大姑母抓到了把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嗩吶聲,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34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洞房命案

  吹吹打打聲中,宇文寶軒滿面紅光地接了新娘子的轎子回來,為了能娶柳如煙為妻,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可他也是真心喜歡柳如煙,就算她是個歌舞姬,他也一樣要娶為正妻,雖然這讓宇文家的面子大受損失,可能娶一個心愛的女子為妻,對他來講這輩子也就別無所求了。

  就算是父親宇文武略反對,可宇文寶軒的朋友們卻大加讚賞,都認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宇文寶軒能為愛情做到這般地步,足以感天動地,流傳千古了。宇文寶軒出生在富貴之家,吃飽了沒事就想著卿卿佳人,結交的朋友也都是這樣的紈褲,都沒想過這事會不會給家裡帶來麻煩,他們這輩子也沒碰上過啥麻煩,所以也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到了大門口,宇文寶軒下了馬,來到轎子的跟前,道:「如煙,到門口了,讓為夫背你進門!」

  轎簾打開,裡面露出了身穿大紅喜袍的柳如煙,柳如湮沒帶紅蓋頭,甚至連珠簾都沒有,一張艷麗之極的臉就這麼露著,她沖宇文寶軒嫣然一笑,腳不離轎,等著宇文寶軒來背她!

  如在前朝,婚禮絕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對新娘子的要求可多了,不但得蒙蓋頭,而且在進入洞房之前,夫妻是不能見面的,要進了洞房之後,新郎才能挑開蓋頭,和新娘子見上面。

  但這是女主當國的時代,獨孤女皇對這種禮儀很是不屑,女子為什麼就不能和男子一樣,為什麼要遮遮掩掩的?為什麼女子就一定要羞羞答答的?誰說女子不如男,笑話一樣,女子比男子還要能撐起一片天來,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

  不但如此,獨孤女皇還特意下旨。別的地方各有風俗,按當地風俗就成,可長安京城裡男女成親,新娘子進門不但不用跨火盆去邪,還得由男子背著進去,表示不是女方要進男方的家門,是男方求著女方進門的,什麼叫鳳求凰,這就叫鳳求凰,光用嘴巴說不行。得真正做出來!

  宇文寶軒按著獨孤女皇的旨意,便要背柳如煙下轎,外面的喜婆立即叫道:「鳳凰于飛,翽翽其羽!」這是《詩經》裡的話,比喻夫妻和好恩愛,是祝福的話。

  柳如煙被背著出了轎子,小聲對宇文寶軒道:「辛苦郎君了!」

  宇文寶軒低聲道:「不辛苦,我心裡歡喜著呢!」

  待進了大門,喜婆又叫道:「妻子好合。如鼓琴瑟!」

  這話一喊完,大門外立時放起了爆竹,這年代沒有鞭炮,為了襯托喜慶。便只能放爆竹,燃竹而爆,放出啪啪的響聲。爆竹聲一響,裡面的賓客便知道。新娘子進門了!

  楊澤向大門口看去,看到了柳如煙的相貌,心中喝了聲采。新娘子蓋不蓋紅蓋頭,他是無所謂的,能看到新娘子長啥樣,他倒是驚喜,而更大的驚喜是這個柳如煙竟然不胖,和現在大方帝國的審美觀很不一樣,不符合現在以胖為美的觀點,可卻很合他的胃口!

  「這新娘子長得真漂亮啊!」楊澤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站在楊澤身後的付丙榮卻說話了,他對女子的相貌最是注意,他卻道:「也不咋地啊,身上沒啥肉,一點都不珠圓玉潤,很普通啊,這就是長安第一歌舞姬?我看都不如咱們寧北道的玉飛燕!」

  楊澤道:「閉嘴,小心讓別人聽見,你別站我身後了,自己找地方坐著去,多吃菜少喝酒,免得喝多了胡說八道!」

  付丙榮還在嘀咕,認為這柳如煙長得不咋地,可他臨離開時,卻又小聲道:「看模樣,這個柳如煙長得和宇文公子很有夫妻相啊!」

  楊澤一聽,再看過去時,便也有了這種感覺,他轉頭對李正隆道:「殿下,這對新人還真是有夫妻相,如果不是在這婚宴上看到,我非得以為他倆是兄妹不可!」

  李正隆很是喜歡聲色犬馬,他以前是見過柳如煙的,還聽她唱過曲兒呢,雖然對宇文寶軒娶個歌舞姬當正妻,很是不以為然,但這又不關他的事,他犯不著議論,以免傷了老鐵桿的臉面。

  聽了楊澤的話,李正隆道:「經你這麼一說,本王也覺得他倆長得挺像,以前還真沒注意過,兩人有此相貌,看來是真有緣分啊!」

  楊澤笑道:「正是正是,相當地有緣分!」他心知一個王爺,看樣子還是個很有志向的王爺,怎麼可能會注意一個歌舞姬呢,又怎麼會把她和宇文家的大公子聯繫到一塊呢,不過兩人還長得真像!

  這時,宇文寶軒已經背著柳如煙進了正堂,把柳如煙放下,鼓樂聲中,他們開始對著宇文武略和宇文夫人行禮,剩下的禮儀就和前朝成婚時差不多了,獨孤女皇沒有再做其它的特殊要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喜婆的吉利話聲中,新人禮成。

  宇文寶軒用一條紅色的綢帶,拉著柳如煙去了後院的新房。

  楊澤看了柳如煙的相貌後,又看向宇文夫人,發現這位宇文夫人長得胖乎乎的,保養得也好,倒是很符合這年頭的審美觀,但宇文夫人臉上卻沒啥笑容,可能仍對兒子娶了個歌舞姬不痛快。

  楊澤心想:「看來柳如煙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能嫁入豪門是好事,這也算是身為歌舞姬的最高目標了,可嫁入豪門之後,日子過得艱難,成天被婆婆刁難,也是夠痛苦的,可憐這麼個骨感美人了!」

  觀禮一結束,酒宴便開,宇文家畢竟是高門貴冑,雖然婚禮辦得草率簡單,可酒宴卻極是奢侈,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各種好酒也是無數。婚禮辦得草率,新郎和新娘高不高興不知道,可賓客們卻是高興的,尤其是到賀的小官,平時哪能吃到這麼好的席面,全都甩開了腮幫子猛吃。

  小官們的宴席開在院子裡,付丙榮他們只能算是隨從。本來連院子裡都不能待的,可由於李正隆對楊澤熱情,管家又知道楊澤這人要是丟了面子,就會拚命搗亂,所以不敢得罪,便把他們安排在了院子裡,跟著一些小官吃喝。

  付丙榮一能狂吃,道:「不錯,竟然還吃到了海帶,這可是海物啊。只有大海裡才產的,以前只是過年時,在舅舅家裡吃過一次,沒想到在這裡又吃到了,真好吃!」

  「這是海帶嗎?太素了,我不喜歡!」譚正文道。

  嚴誠厚卻道:「要是付大哥愛吃,咱們就買些,以後回家自己做著吃。」

  木根嚥下口食物,道:「沒吃出來有多好吃。沒野菜好吃!對了,等會咱們去不去鬧洞房,聽聽宇文公子和新娘子說啥話?」

  付丙榮喝了口酒,道:「那個宇文公子特不給咱們師父面子。咱們不能輕饒了他,不過卻也不必急在一時,等他等會出來敬完了酒,再回洞房之時。咱們再偷偷過去,等他就要成其好事之時,咱們在外面突然喊上幾聲。嚇他一嚇,也算是報了仇了!」

  譚正文嘿嘿笑道:「這招可夠損的,莫要把那宇文公子嚇出了毛病,那他可得恨你一輩子了!」

  「呸,什麼叫恨我一輩子,難不成你只想看熱鬧,就不和我們一起去喊了?」付丙榮不屑地道,他向來瞧不上譚正文油頭滑腦的作派。

  譚正文忙道:「大師兄莫惱,兄弟也沒說不過去啊,一起去,一起去,我先喊還不成麼!」

  桌上其他幾個小官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心中都感好笑,這可真夠缺德的,不過鬧洞房嘛,很平常的事,新郎倌也許早有準備,那新娘子更是出身風塵,見多識廣,說不定早就準備好了洗腳水,你們幾個剛往窗戶根下一貓,人家一盆洗腳水就倒了下來,讓你們喊,到時候你們想不喊都難!

  過了片刻,宇文寶軒果然再次出來,在各個桌上敬酒,首先敬的就是李正隆這一桌。

  李正隆和宇文寶軒早就認識,雖算不上很熟,偶爾見面時,也是以朋友相稱,再怎麼說宇文寶軒也是他的陣營裡的人。見宇文寶軒過來敬酒,李正隆說了百年好合之類的話,宇文寶軒滿嘴的感謝。

  楊澤笑道:「宇文公子,你娶了如花佳人,以後可得注意保養,我略通醫術,以後要是你身子虛了,找我便是,只要給我煮上些好茶,醫方我白送你!」

  宇文寶軒大感尷尬,心知這楊澤很不好對付,那真是你敢不給我面子,我立即就要還回去,你敢做初一,我不用等到十五,我初一當天就還你,這種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今天小侄事情太多,忙暈了頭,怠慢了楊世叔,小侄給你陪不是了,小侄自罰三杯!」宇文寶軒一口氣連乾了三杯,這才敢去下一桌,他算是怕了楊澤了。

  忙乎了好一陣子,宇文寶軒這才敬完了一圈,把酒敬了,也就該回洞房了,他是新郎,宇文家又是豪門,來的賓客更是非富即貴,誰也不會拉著他,非要灌他酒不可,告了聲罪,他便回了洞房。

  木根一直盯著宇文寶軒,見他走了,小聲道:「他回去了,咱們跟上去!」

  付丙榮卻道:「等等的,現在聽不著啥,得過一會兒才行,咱們先吃飽了再說!」

  四個人一起低頭狂吃,一邊吃一邊計算著時間,打算過會兒就去鬧洞房。

  正堂裡,宇文武略陪著李正隆陪喝酒,一連喝一邊聊天,李正隆沒興趣去鬧洞房,其實除了木根他們幾個人外,到場的賓客都沒有興趣鬧洞房,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哪會閒得如此無聊,去鬧人家小兩口的洞房,再說宇文家的洞房,是誰想鬧就能鬧的麼!

  李正隆本打算待上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他來這裡只是走個過場,加深一下自己和鐵桿的感情,並沒有多待的意思,可現在遇到了楊澤,他卻又不想早點兒離開了,他很想從楊澤的嘴裡套出些話來。

  李正隆問道:「楊君,你可見到了侯自鎮,他和你說了什麼?可教了你如何做好大理寺的官?」侯自鎮對每個新上任的少卿,都會進行一番教導,可不管他怎麼教導,歷任少卿都會犯事被殺,這都成了慣例了,連他都知道。

  楊澤點頭道:「今天上午去了侯大人的家,下官很是詫異,不知為何堂堂三品大員,竟然住在一個小胡同裡,難不成侯大人的俸祿不夠花麼?」

  李正隆哈哈大笑,道:「這位侯大人啊,說他富可敵國那是誇張,但家有萬貫卻是肯定的,他有錢著呢,卻是個天生守財奴,守著金山銀海捨不得花,家裡連僕人都不請的!」

  宇文武略也笑道:「聽說家裡做飯的是他那老妻,都做了三品的誥命夫人了,卻還得親自下廚房,侯夫人可真夠倒霉的,這輩子啥福都沒享過啊!」

  「你那禮物是不是折成了黃金,還要再給他送去?」李正隆道。

  趕情這位臨淄王很喜歡八卦啊,連這種事都知道,要是放在現代,他絕對是個合格的小報記者,還是娛樂版的。

  楊澤點頭道:「是啊,侯大人是這麼和下官說的,看來他很喜歡黃金。還有他還和下官說,大理寺只是在排衙時,我才用去,平常沒事,最好少去,這個下官是真不明白了,如此怠慢公務,要是被御史們告上一狀,那大家豈不是都要被罷官回家了?」

  李正隆和宇文武略又笑了起來,開始說起侯自鎮的各種笑話,他倆可不怕侯自鎮,而且是對頭,嘴裡自然沒有什麼好話,李正隆還算客氣,宇文武略卻不會客氣了,把侯自鎮好一通貶低,而且還隱隱地挑撥,暗示楊澤以後不必太聽侯自鎮的話。

  吃吃喝喝,不知不覺過了快一個時辰,月近中天,時辰實在不早了,李正隆起身告辭,準備回王府,楊澤也因為明天要排衙,便也想告辭。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面跑了出來,叫道:「不好了,新郎和新娘都死了,就死在洞房裡!」

  堂裡院中,隨著這場喊,頓時安靜下來,不少人都以為是惡作劇,但惡作劇得也太過份了些,哪有開玩笑說新人都死了的,這不成了惡毒的詛咒麼!

  楊澤一驚,他可不認為是惡作劇,因為跑出來大喊大叫的那個是木根,後面還跟著付丙榮,兩人的臉色都是煞白,別人不瞭解他倆,他還能不瞭解麼,這肯定不是惡作劇!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35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剪兩命

  宇文武略震驚之極,他面色蒼白,全身哆嗦,叫道:「是誰在胡說八道!」嘴上呼喝得響亮,但心裡卻信了,因為他很清楚,沒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那麼這事必是真的,可死的是他的兒子,是家中長子,他便再也鎮定不了了!

  木根同樣臉色蒼白,剛才他看到了可怖的一幕,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他跑進了正堂,到了跟楊澤跟前,聲音發顫地道:「師父,宇文公子死了,還有那個新娘子也死了!」

  楊澤跳起身來,看向了李正隆,李正隆同樣目瞪口呆,這不是惡作劇,這是真事兒,大喜的日子,突然間發生了這種事,就算他再怎麼見多識廣,可也沒法不駭然!

  宇文武略立即便離席,往後院跑去,李正隆也站起身,問木根道:「你可看得清楚了?確定是宇文寶軒死了?他怎麼死的?」

  木根一到關鍵時刻,便會語無倫次,他嘴巴又笨,被王爺問話,竟然開始結巴起來,後面的付丙榮叫道:「宇文公子是和新娘子一起死的,兩人都在屋子裡,都沒穿衣服!」

  楊澤啊了聲,道:「是馬上風?可曾準備了銀針?速去速去,也許還有救!」他趕緊也往後院跑,如果搶救及時,也許還救得過來!

  他剛跑出門,卻和隨後奔來的譚正文撞了個滿懷,楊澤推開譚正文,道:「不要擋道,我要去救人!」

  譚正文卻道:「師父,怕是救不過來了,兩人都死了,血流了滿床都是,地上和桌上也全是血!」

  楊澤一愣,停下腳步,問道:「血流了滿床都是?這怎麼可能?」馬上風是不會流血的。就算是有其它病因,也不可能流得滿地都是!

  馬上風,又稱為房事猝死,誘因有很多,中醫上稱是或勞逸失度,或醉以入房,或房勞,或精神太緊張。西醫上講的是存在有低血鎂的因素,比如飲食過分精細、節食、吃肉類與脂肪過多、劇烈運動、長期服用洋地黃類強心藥與利尿藥等。但這年代,用西醫的方法解釋不是太合適。還得以中醫的方法去辨證。

  在古時,新婚之夜,娘家的長輩往往會給新娘子一根銀簪,細長細長的那種,這是很有深意的,其實就是為馬上風準備的,是一種安全措施。

  楊澤在現代時,曾接觸過類似的病例,有個病例便是有個男青年。身體很強壯,但卻忽然間死了,經過醫生們的分析研究,還有問過死者的家屬。是這個男青年有洗冷水澡的愛好,極有可能是在洗冷水澡的時候,進行了某些「自助娛樂」,當時是沒什麼。可卻會在一到兩天後發病,一旦發病就會很兇猛,導致死亡。當時楊澤的老師還告訴楊澤,就算年輕,年體強壯,也得保重身體,不能在洗冷水澡時自娛自樂,否則後果嚴重!

  但不管什麼病因,馬上風都不會流血如注的,更加不可能兩個一起流血!

  李正隆也跟了出來,他身為王爺,有些話當然不好直接說,他道:「如果沒有穿衣服,這涉及到了隱私,我們畢竟是外人,還是不要去看了,等會兒問問宇文大人便知。」

  楊澤心中有疑惑,可李正隆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頭,總不好去窺探宇文家的隱私,這可是極度失禮的!

  堂中院內的賓客聽到了宇文家的噩耗,也都驚訝無比,議論紛紛,本來想走的人也都不走了,都留下來聽信兒,這時候說看熱鬧未免太沒人性,但知道一下原委,對宇文武略表示一下慰問,卻是人人都需要做的。

  過了片刻,後院跑來一名僕人,這僕人滿臉都驚駭之極的表情,他奔到了院子裡,看到李正隆和楊澤後,道:「王爺,楊大人,我家老爺請兩位過去,他現在沒法過來,還望王爺和楊大人恕罪!」

  「都這時候了,還說什麼恕罪不恕罪的!」楊澤立即往後院走,又問道:「是不是無法搶救了,如果我早點過去,說不定還有救的!」

  僕人嘴巴張了張,沒有回答楊澤的話,臉上神色古怪,把頭低了下去。

  李正隆卻道:「方便去嗎?這……好吧,那本王就去看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本王自會出手!」

  走了幾步,李正隆畢竟是王爺,在某些方面想得比較周全,他對著賓客們說道:「宇文家出了點兒意外,大家這就散了吧,事情到底如何,現在還不知道,不管怎麼說,這是宇文家的私事,大家回去之後,莫要議論,以免讓宇文大人更加傷心!」

  賓客們當即答應,留在此地確實有點招人煩,他們便即離去,但讓他們回家後不議論,這個就不可能了,這種事情,豈有保住秘密的道理!

  楊澤大步去了後院,來到新房的院門口,向裡面望了眼,見用做新房的房間,大門緊閉,院子裡站著不少的僕人和丫環,而屋裡已然傳出嚎啕大哭的聲音!

  李正隆也到了,他對楊澤說道:「楊君,你醫術高明,這便去看看吧,本王不是太方便進去,便在院裡等你!」他對於禮節是非常注重的,就算宇文武略請他來,他也不肯進去。

  楊澤答應一聲,快步走到門口,道:「宇文大人,下官楊澤,是你找我嗎?」

  房門打開,管家滿臉淚水地出來,道:「楊大人請進,我家出了命案,這事兒還得你來看看才成!」

  楊澤心想:「如果是馬上風,那也算不上命案,生死由命而已,就算我是大理寺的少卿,卻也管不到這些的!」

  他進了屋子,只看一眼,便大吃一驚,首先看到桌子上儘是鮮血,再看到地上也是一大灘,看痕跡,血是從桌子上流到地上的,而大床那邊,並排躺著兩人,正是宇文寶軒和柳如煙,宇文武略和他夫人都守在床邊,宇文夫人哭得死去活來,而宇文武略同樣是滿臉淚痕,神表很有些呆滯地坐在一邊,不說話,也不動!

  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而且是新婚夫妻一起斃命,這個恐怕就不會是馬上風了!

  楊澤慢慢走到床前,可卻看不到宇文寶軒和柳如煙的具體情況,他兩人的屍體都被被子蓋住了!

  宇文武略回過神兒來,看到楊澤後,道:「楊大人,老夫家裡出了命案,本以為這是家事,可現在卻不能當成是家事來處理了,老夫現在無法確定,是這柳如煙刺殺了我兒,還是有人進來行刺,所以只能由楊大人來處理了!」

  雖然家中巨變,可宇文武略還是把話說得清楚明白,無論如何也是身居高位的大官,知道一件事如果瞞不住,那不如就掀開來說,更由於楊澤是長公主一夥的,至少他自己這樣認為,那事情就非得說清楚不可,要不然被長公主利用起來,那可會禍事連綿,不知會發生成什麼樣子了!

  宇文夫人卻抬起頭,嘶啞著嗓子叫道:「定是有人指使這小賤人,害了我家寶軒,我早就看她是個禍害,卻可憐了我的兒子啊……」她又放聲大哭起來。

  楊澤示意了一下,宇文武略點了點頭,打開了被子,露出了裡面的兩具屍體!楊澤啊地一聲驚呼,這回百分之百肯定了,絕對不是馬上風,房室猝死可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就見兩具屍體都沒有穿衣服,顯是在行房之後,便立即身亡的,宇文寶軒是胸口被利器刺了個小洞,洞口就在心臟位置,絕對是一刀斃命,而柳如煙則是脖子被劃開,也是一刀斃命!

  血腥味兒太重,但楊澤此時也顧不得別的,他俯下身子去看兩人的傷口,觀察了片刻,他道:「傷二人的利器,從傷口上看,應該是匕首,而且是比較細的匕首,匕首並不如何鋒利,從傷口的痕跡上看,這匕首只能算是鈍器了,但因用的力氣太大,所以才會致命!」

  宇文武略閉上了眼睛,眼淚流下,卻沒有說話。宇文夫人卻床邊拿起半把剪刀,哭道:「你說的匕首就是這個!」這半把剪刀上全是血跡,抓在宇文夫人的手裡,甚是可怕!

  楊澤大吃一驚,道:「怎向地會是半把剪刀,這半把剪刀是在哪裡發現的?」這是破壞了現場啊,凶器的位置在哪裡,是很有講究的,被換了地方,讓他沒法做推斷了!

  宇文夫人一指柳如煙,道:「就是從這個小賤人的手裡取下來的,她是先刺殺了我家寶軒,然後畏罪自殺的!」

  楊澤更加駭然,這明顯不符合邏輯,如果是柳如煙殺的宇文寶軒,那她應該逃走才是,新婚之夜,這個小院子裡不會有別人的,她逃走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如果她衣服穿得整齊,找個借口從後門逃走,相信成功的幾率還是有的,至少以她少夫人的身份出門,就算僕人有疑心,可也不敢攔她,而她一出大門,只待天一亮,就能逃出城去了,豈不就天高任鳥飛了,宇文家再勢力大,也不可能封閉城門,進行全城大索的!

  可照宇文夫人的話來講,是柳如煙先殺了丈夫,然後自殺,這哪裡是刺殺,這明明就是殉情啊!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36
第一百五十三章 證據

  按照宇文夫人的說法,那這就算是謀殺了,得立案處理,而宇文家算不上宗室,可卻是地道的皇親國戚,就算是長公主的駙馬去世已久,可仍算是皇族的親戚,出了案子就得大理寺來管了,到底要不要報案,這個得事先問清楚。

  楊澤收起了驚訝的表情,他沖宇文武略問道:「宇文大人,如這是你的家事,咱們大理寺可管不著,所謂民不舉官不究,你自己家處理就得了,這就算是一樁殉情之事,大家誰也不提也就罷了,可要是照尊夫人的話,那這就是案子了,大理寺公堂之上,就得按律法辦事了,你想清楚,我出去等你的回復!」

  宇文武略點了點頭,嘴巴張了張,卻沒說話,看著楊澤出去了,等楊澤走後,才和他夫人開始商量。

  楊澤出了屋子,把門關上,見李正隆還站在院子裡,他便走了過去,把裡面的事說了一遍。

  李正隆大吃一驚了,低聲道:「不是馬上……那個風!不是急病所致,是被剪刀捅死的?看不出那柳如煙竟如此狠毒,可她為什麼要害死宇文寶軒,這不合情理啊,他們不是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麼,而且她是正妻,這個名份得來不易啊!」

  楊澤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深仇大恨,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這就要看宇文大人的意思了,如果他說是殉情,那就是他自家的事了,由他和柳如煙的家人去商量,可如果他說是謀殺,那就得大理寺過問了,就看他報不報案了。」

  李正隆卻道:「那柳如煙是風塵女子,根本就沒有家人,以前她所在的歌舞坊也不能算是她的家人,宇文寶軒贖了她出來。就和歌舞坊沒關係了……」說到這裡,他停住了話頭,他堂堂王爺,怎麼可以對風塵中事這麼瞭解呢,這可有失身份了,只好又補了一句:「本王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情況本王也不知道,還是看宇文大人的意思吧!」

  他們在外面說,宇文夫妻在屋裡說,而且發生了爭吵。就聽裡面宇文夫人大聲哭鬧,似乎是在說不能算是殉情,她的兒子怎麼可能和一個歌舞姬殉情呢,而且兩人還成親了,這就更不可能殉情了,所以這事一定有幕後主使,要是這麼稀裡糊塗地遮掩過去,那兒子的仇豈不就沒法報了,都不知仇人是誰!

  宇文武略在裡面勸了幾句。但在外面沒法聽清,可他還沒說完,就又聽宇文夫人叫了起來,說這事也瞞不住。多少賓客都知道了,名聲什麼的反正也完了,還顧及什麼,所以必須要給她一個交待。就算豁出性命去,也要知道是誰指使的,非要報仇不可!

  楊澤和李正隆在院裡聽著。都默不作聲,心中同時都想,這真是婦人之見了,如果真是刺殺,那麼幕後主使定是很厲害的人物,想也知道,能用一個歌舞姬引誘宇文寶軒,然後在新婚之夜將他刺死,還把事情弄得沸沸揚揚,這個幕後主使能是個簡單的角色?就算是交給大理寺處理,也不會處理出什麼的,再說大理寺可不是個秉公辦事的地方,還指不定得審出啥來呢,後果難料!

  李正隆想的更直接,他也認為是刺殺,在琢磨誰是幕後主使,他首先就排除了長公主,他是很瞭解自己的大姑母的,長公主雖然心狠手辣,但為人向來乾脆,她要想整宇文家,那就會把宇文武略一家全給整死,滿門抄斬,不留後患,絕不會只弄死一個宇文寶軒的,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可不是長公主又會是誰呢?

  楊澤卻在一旁心想:「怎麼越看越像是殉情啊,刺殺這種事,用得這麼麻煩嗎,可殉情似乎又說不通,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才會殉情,都在一起了,還殉情個啥勁兒啊,沒這個必要了啊!」

  房門打開,宇文武略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雙眼通紅,情緒看上去也不穩定,對著李正隆道:「王爺,犬子不幸身亡,下官和拙荊商量了,還是交給刑部審理吧,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為犬子報仇。」

  楊澤一皺眉頭,怎麼是交給刑部處理?嗯,看來他是信不過大理寺!宇文老兄還是明智的,你信不過大理寺就對了,就連我這個大理寺的少卿,都信不過自己的衙門。

  李正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交給刑部也好。」他轉頭看了楊澤,想說什麼卻沒說,卻又對宇文武略道:「本王能進去看看麼,再看宇文兄弟最後一眼。」

  如果不挑明,他是不會進去的,就當是宇文家的家事好了,可既然要交給刑部處理,這就是報官了,他當然要進去看看,他都在現場了,還要讓他糊里糊塗的,那可不行。

  宇文武略能說不行麼,讓開門口,陪著李正隆進了屋子。楊澤在外面稍微遲疑了一下,也跟著進去了,他還想再看看現場。

  再次進了屋子,楊澤開始看這座新房,就見屋子裡擺設和普通新房沒啥區別,而且擺設也不亂,說明沒有經過打鬥,那麼這就說明事情是突然發生的,瞬間開始,瞬間結束。

  他又看到了桌子上的酒菜,兩個酒杯裡都沒有酒,說明夫妻之間的交杯酒已經喝完了,他提起酒壺晃了晃,裡面幾乎還是滿的,這說明兩人都沒喝醉,至少柳如煙是沒有喝醉的,剛才他在外面看到宇文寶軒也沒喝多少,這說明在事情發生時,兩個人都是清醒的。

  接著,他又開始仔細查看桌子底下,現在床那邊有李正隆在,他不好過去,只能先看桌子底下,這張桌子是鋪了大紅桌布的,上面還有金絲繡紋,看上去很是奢華,桌布很大,直接垂到了地上。

  楊澤蹲下身子,輕輕佻起桌布,往下面看了一眼,卻發現桌子底下有小半塊玉珮,這玉珮摔碎了。看上去是朵荷花,只是殘缺不全,但這玉珮做工精緻,玉也溫潤,一看便知是上品,被打碎了實在是可惜。

  楊澤把玉珮拿起來,想了想,收入袖中,沒吱聲,他心裡猜測這極有可能是重要的證據。如果這案子交給大理寺辦理,他就會問宇文武略這荷花玉珮的事,但這案子卻要交給刑部去辦,估計刑部也只能是和稀泥,那這物證便不用著急給出去了。

  站起身,楊澤又去了床邊,李正隆對兩具沒穿衣服的屍體,那當然是沒什麼興趣的,他只是安慰了宇文武略。還說一定要把這案子查明,還宇文寶軒一個公道。

  楊澤卻看向那兩具屍體,這種時刻他是沒法仔細檢查的,只能看個大概。忽然。他問道:「不知他二人可曾有夫妻之實,是不是已經圓房了,我想檢查一下!」

  宇文武略和他夫人一起愣住,實難相信楊澤竟然會問出這種話來。就連一旁的李正隆也感覺有點兒過份,人家孩子剛死,這正哭得死去活來呢。你怎麼還問這個呀,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宇文夫人愣神之後,勃然變色,再顧不得楊澤也是朝廷命官,她怒吼道:「你問這些幹什麼,我兒子有沒有和這小賤人圓房,與你有何相關,你幹嘛要問,你是在侮辱我們宇文家麼!」

  宇文武略也是惱怒,雖然大方帝國在男女方面頗有胡風,還算是開放,可也不至於開放到這種地步,問人家父母這種事兒本就無禮,再加上他兒子又剛出了意外,這話問得實在是不合時宜!

  宇文武略怒道:「楊大人,這沒有你的事了,天色已晚,你回家安歇去吧!」

  李正隆見他們翻臉了,一拉楊澤,道:「楊君,天色確實是晚了,咱們走吧!」他拉著楊澤,硬是把他拉出了屋子。

  出門之後,李正隆埋怨道:「他家出了這種事,要說天塌下來都是不過份的,你怎麼能問這種話呢,再說你也不能去檢查啊,這豈不是褻瀆了遺體!」

  楊澤苦笑道:「王爺,我可是好意,這是斷案的步驟啊,宇文公子有沒有和那柳如煙圓房,這可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沒有圓房,那可能就是刺殺了,但如果已然圓房,那可能就不是刺殺了,有別的原因啊!」

  李正隆奇道:「這能有什麼原因,本王不明白,願聞其詳!」

  楊澤小聲道:「那柳如煙是出身風塵,雖然對外號稱是賣藝不賣身,但誰知真的假的?宇文公子對她期待很高,如果發現她已然……就是被人哪個啥了……」

  李正隆道:「明白明白,這個不用解釋,你直接往下說吧!」

  楊澤又道:「那宇文公子豈不是要很失望,轉會失望便會變成憤怒,如果是他在怒火攻心之際,把柳如煙給殺了,那該怎麼辦,有這種可能吧!他見出了人命,又怒又怕,又失望,又恐懼,在這種心理下,他一時想不開,自殺了,也有這種可能吧,那王爺你說,這案子怎麼破?宇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所以我這是好意,咱們私下把事兒弄明白,就別上刑部了,搞得人盡皆知!」

  李正隆倒抽了口涼氣,想了想,道:「確實是有這種可能啊,而且可能極大,如果是換了本王,遇到這種事,怕也會激怒的,但本王是絕對不會想不開的!」

  楊澤心想:「你當然不會了,可宇文寶軒不是你啊!」

  李正隆皺起眉頭,半晌無語,可忽然卻道:「不管怎麼樣,臉面要緊,本王進去勸說宇文大人,讓他不要把事情搞大,認倒霉算了!」

  宇文武略畢竟是他陣營裡的人,他得照顧一下才好,萬一真像楊澤說的這樣,那這事的確是得低調處理了,何況這種事情,搞大了也實在是沒有好處!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46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難逃一劫

  楊澤在外面等著,他從袖中取出那半塊殘缺的荷花玉珮,心想:「不知剩下的那半塊在哪兒,可惜沒法好好在屋子裡找了。」

  正想著,付丙榮和譚正文他們過來了,湊到跟前,付丙榮壓低聲音說道:「師父,似乎不是刺殺,好像他倆都是自殺的!」

  楊澤一愣,沒明白他們的意思,他哪裡知道這幾個小子會跑來聽牆角啊!他道:「不要胡說八道,對了,剛才跑過去報信兒的,怎麼會是你們幾個,你們來後院了?」

  付丙榮有點兒扭捏,挺不好意思地道:「我們幾個一起來鬧洞房,但和宇文公子不是那麼熟,所以沒好意思進屋去鬧,我們便在牆根兒底下貓著,想聽聽他們兩口子是怎麼鬧的!」

  楊澤哭笑不得,氣道:「你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吃飽了撐得麼,跑來聽牆根兒,你們也不怕被抓住,給你們一頓好打!」

  付丙榮道:「他們打不過我的,再說也沒人看著啊,我們進這個院子時,院子裡面根本就沒人!」

  「廢話,誰能像你們這麼無聊,跑來聽牆根兒!」楊澤道。宇文家可是豪門,哪能像村子裡的小戶人家那樣,成個親一群小孩子都跑去聽牆根兒,再說就算聽牆根兒也是小孩子們的玩事,哪有這麼大歲數的人還來聽牆根兒,這也太不像話了。

  譚正文卻道:「師父,我們來晚了,也沒聽著啥,他倆都那個完事兒了,也太快了點兒,看來宇文公子是個……嗯,不是個戰士!」

  木根卻小聲道:「速戰速決,這個太不地道了。宇文公子不是條漢子!」他能為自己成功使用了一句成語而自豪,更能為鄙視一個富家公子而自豪,彷彿他自己很厲害似的。

  楊澤手一擺,讓木根閉嘴,他問口齒最伶俐的譚正文道:「你們都聽到了什麼,怎麼認為他們是自殺的呢,你們親眼看到了?」如果是親眼看到了,那這案子就算是瞬間告破了,至於是什麼原因,那不用追查。那是宇文家自己的事,只要能判定是自殺就可以了。

  譚正文他們一起搖頭,他們是來聽牆根兒的,屋裡有人說話,他們自然不敢靠近,而後來靠近時,屋裡已經出事了。

  譚正文道:「只聽見他們說什麼玉珮啥的,這個聲音比較大,我們沒敢靠近。等了一小會兒,就聽他們開始哭,然後就是那個柳如煙驚叫!」

  楊澤皺眉道:「她驚叫什麼,你們看到沒有。她因為什麼驚叫?」

  幾個人又一起搖頭,譚正文道:「聽到驚叫聲,我們以為是好戲上場了,當時還笑話宇文公子很粗魯。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我們便趕緊到了牆根兒……」他這時一指木根,道:「這小子太沒著急了。竟然也不說先藏好,直接就去戳窗戶紙往裡面看,然後他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說裡面死人了。」

  楊澤看向木根,木根臉色蒼白,點了點頭,道:「我看到兩個人都死了,宇文公子死在桌子上,那個柳如煙死在床上,當時柳如煙還在往下倒,手裡拿了只剪刀,屋裡當時沒別人,所以估計就是自殺了。」

  聽了這番描述,楊澤眉頭皺得更緊了,屋裡宇文夫人正鬧著,鬧的就是說柳如煙刺殺了她兒子,現在聽木根這麼說,這豈不是等於有了證人,就證明柳如煙是後死的,那麼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柳如煙刺殺宇文寶軒的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還很大!

  「看來,這極有可能是個懸案了,刑部九成九會和稀泥,還查什麼幕後主使,也就宇文夫人會認為能查出來吧,最後這案子必會不了了之!」楊澤搖了搖頭,他拿出玉珮看了看,感覺這樁血案可能是和這塊玉珮有關。

  嚴誠厚一直沒有說話,他嘴巴笨,性子又軟,向來只是跟在付丙榮他們身後轉的,絕少有自己的主意,他看到楊澤拿出了玉珮,小聲道:「是並蒂蓮啊,可惜碎了,一半的玉珮不值錢!」

  楊澤只能看出這玉珮是荷花,卻看不出是並蒂蓮,他道:「你認得這叫並蒂蓮?我還以為是荷花。」

  「並蒂蓮就是荷花啊,只是兩朵花長在一起罷了,我以前住的地方有池塘,裡面種過這個,花開起來可好看了。」嚴誠厚道。

  楊澤心想:「並蒂蓮,這不是男女之間示愛的東西麼,想必是宇文寶軒給柳如煙的,他倆一鬧彆扭,結果就給摔碎了。」

  這時,房門打開,李正隆從裡面出來了,他回身關門,向楊澤走來,道:「楊君,咱們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各自回府吧!」

  楊澤忙道:「王爺,宇文大人還要不要刑部來處理這事兒了?」

  李正隆擺手道:「此事作罷,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不用刑部處理了,只是喜事變成了喪事,宇文大人太過傷心,讓他靜一靜吧,我們先走,等事情平息下來,咱們再來安慰他!」

  楊澤聽說宇文武略不打算告了,那他也就不再說什麼,這時代講究的是民不舉官不究,如果宇文家不打算報官,那官府就不好插手,他自然也不能多事。跟著李正隆,一起出了宇文府,在府門前告別,各自回家。

  等回到了嚴家大宅,一夜差不多已經全過去了,楊澤不敢耽誤,用冷水洗了臉,他換上了官服,便去大理寺排衙,新的官服還沒有給他送來,他只能穿以前的郎將官服,武官服色去大理寺,頗有些不倫不類,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陞官太快呢!

  待來到大理寺時,從大門口往裡一望,楊澤暗自叫了聲糟,就見裡面和上次他來的情景完全不同,裡面滿滿登登全是人,不但差役齊全,而且大堂裡的各級官員也全都到齊了,侯自鎮全套官服地坐在大案後面,看樣子是在點名!

  楊澤心想:「要是我上次不來,光看這個情景,非得以為這是一個非常勤勉的衙門,天還不亮呢,所有官員就全都齊了,除了我以外!」他下了馬,大步進了正堂。

  侯自鎮抬頭看了楊澤,道:「楊少卿為何來遲,你不知今天排衙麼!」表情嚴肅,官威十足,看他現在的表情,真是很難和後巷陋宅裡的那個小老頭聯繫在一起。

  楊澤忙道:「回侯大人的話,下官……下官本來是來得很早的,但是因為沒有官服,又是第一次排衙,所以不好進門,便去了將作監……」

  「去拿官服,應當是去吏部,你去將作監是拿不到官服的!」侯自鎮道,他說話的語氣冰冷,臉上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看樣子竟像要給楊澤一個下馬威。

  楊澤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立即扯虎皮做大旗,說道:「下官被派到大理寺太突然,估計將作監做好官服,再給吏部,再由吏部給下官,時間上來不及,所以下官便直接去了將作監,但因為去得太早,將作監還沒開衙呢,下官又只好去了宇文大人府上,想催一催,這樣不好快點兒麼,結果不想宇文大人家出了事兒,下官又遇見了臨淄王,估計這時候去催宇文大人是不好的,所以下官無奈,只好穿著以前的官服來排衙了,還望侯大人見諒。」

  這事又沒法確認,就算侯自鎮想拿這個找茬兒,他也找不出來,又扯出了臨淄王,他更加沒辦法了,他總不能去問李正隆,楊澤有沒有去過宇文家吧!

  笑了笑,侯自鎮道:「既然如此,看來你不是故意怠慢的,入班排列吧!」

  楊澤答應一聲,向左右看了看,見一隊官員迅速移動,給他讓出了位子,他便站到了左側第一排的第一個位置,他是少卿,整個大理寺除了侯自鎮之外,就屬他的官最大了。

  大理寺的排衙相比別的衙門要簡單得多,點完名後,也沒什麼重要事說,只是由侯自鎮說了幾句,要大家勤勉辦公,僅此而已,說完幾句廢話之後,侯自鎮便要散衙,大家該幹嘛幹嘛去,事兒沒有,俸祿照拿。

  楊澤正要隨著眾人離開,卻忽聽大門外馬蹄聲響,一個騎士到了門口。這騎士身穿校尉服色,下馬進門,大聲道:「侯大人,我家公主有話要和你說,且慢散衙。」

  侯自鎮立即起身,臉上堆起笑容,繞過桌子,向校尉迎上,道:「原來是葉將軍,長公主有什麼事要交待下官?」

  校尉進了大堂,先拱了拱手,道:「昨天晚上宇文武略家出了個案子,你們大理寺知道了嗎?」

  楊澤一怔,心想:「怎麼這麼快,長公主知道宇文家的事兒了,可那事兒人家不告了啊,不算案子了,怎麼長公主這也要插手?」

  侯自鎮也是一怔,他沒去宇文家,時間隔得又短,他自然不知道,還以為是長公主不願看到宇文家有喜事兒,所以想找茬兒呢,可從人家的喜事兒上找茬兒,實在是難度過大了。

  校尉道:「看來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宇文家的公子和新婦一起斃命,像是被人刺殺的,所以長公主責成你立即去宇文府上,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抓住兇手,還宇文家一個公道。」

  侯自鎮大吃一驚,道:「新郎和新娘一起死了,被人刺殺的?這可是大案啊!」

  楊澤在一旁目瞪口呆,看來宇文家,還是難逃一劫啊!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47
第一百五十五章 韭菜的用處

  楊澤本以為李正隆和宇文武略商量好了,這事「私了」就算了,不用報安立案,可沒想到長公主橫插一槓子,非要把這事往大了弄,如此一來,宇文家的人想不上公堂都難。別人怎麼樣他是沒法管的,可現在看來,他是非要捲入朝堂的漩渦的。

  侯自鎮吃驚片刻,他終究是老奸巨滑的人物,就算是驚訝這事來得太突然,可也只是片刻便恢復了正常。他沖那校尉道:「民不舉官不究,這案子得宇文家來報案才成,如果他們不來報案,這怕是得接著私事來處理,我大理寺沒法派人去審啊!」

  這話如果放在楊澤來的那個時代說,那是很有問題的,都出了命案了,官府還要靠邊站,那成什麼話了,可在這個時代,這話幾乎就等於是真理了,別人家死了誰,只要不報案,官府又能怎麼樣,官府也不能插手的!

  可那校尉卻道:「我家公主殿下說了,宇文家的事,就是她的事,她是宇文家的媳婦兒……嗯,這可是公主的原話,我可沒亂傳,所以公主殿下決定,替宇文武略報案,而且她還要進宮去告知皇上,這案子非得要破不可,還宇文家一個公道!」

  楊澤在旁聽著,心想:「怕是長公主要利用這件事,處理一批政敵吧!可憐宇文武略了,死了兒子不算,還要被當成槍使,夠他悲痛的了,還得是悲痛到萬狀不可!」

  侯自鎮本身就是長公主的爪牙,他只是按著程序問一句而已,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他又道:「那狀子……如果公主殿下來不及寫,那本官替她寫一份,以做備案?」

  校尉笑道:「那就有勞侯大人了!」他又轉頭看了眼在場的官員,問道:「請問哪位是楊澤楊大人?」

  楊澤趕緊上前半步,道:「下官便是楊澤。剛任少卿之職,今天才來報到,新官服還沒來得及做!」他指了指身上的官服。

  校尉點頭道:「楊大人勤勉,官服還沒到做好便來排衙,實在是當得誇獎。嗯,這個誇獎不是小將說的,是公主殿下的原話,我可沒亂傳!」他又說了沒亂傳的話,看來他很怕別人誤會有些話是他說的,還是長公主說的。

  楊澤一愣。長公主連他有沒有官服都知道了?這消息傳的也太快了些,想必昨天晚上的事,也有人向她匯報了,自己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

  「宇文家的案子到底如何,公主殿下很想知道詳情,還請楊大人跟小將去見公主殿下,向她當面匯報!」校尉上下打量楊澤,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澤看向侯自鎮。得看上司讓不讓他去,去是必須去的,可也得上司點頭才成。

  侯自鎮心中暗暗哼了聲,這個楊澤。剛才還說他自己是早上去的宇文家,結果現在長公主就派人來找他問詳情,這不就說明昨晚楊澤也在現場麼,他還是去喝宇文家的喜酒了!

  竟然敢騙我。你這個小滑頭,沒想到吧,剛剛說的謊。轉眼就被人給戳穿了!

  當著全體大理寺官員的面,侯自鎮剛才被下屬給騙了,他大感沒有面子,當官的不怕別的,就怕丟面子,他剛想出言諷刺楊澤兩句,可轉念又一下,剛才楊澤說的話裡面,可沒有說昨晚他去沒去宇文家,他說的是今天早上的事,換句話說,楊澤剛才那可不算是說謊!

  侯自鎮大感惱怒,想諷刺兩句都不行,看來楊澤是他遇到過的少卿裡面,最難對付的一個,這小子滑不留手,難對付的很啊!

  見楊澤看過來,侯自鎮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只好說道:「楊大人,公主殿下要問你話,你便去吧,好生回答,你看到的說,沒有看到的,不要亂說,這畢竟是個大案,不要因為你的敘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校尉道:「對對,話絕對是不能亂傳的,這個必須得注意!」

  楊澤忙道:「下官懂得規矩,侯大人儘管放心。」跟著那校尉,一同出了大堂。

  堂裡的官員們目送楊澤出了門,人人心中都想:「果然,這個楊澤是長公主的心腹,怪不得小小年紀就當上了少卿,這個官職,是多少人熬了一輩子,都熬不到的位子啊!」

  楊澤一出來,付丙榮他們就跟了上來,他們不敢過來和楊澤說話,只敢在後面跟著,堂裡的對答他們都聽見了,已然估計是要出事兒,而且不是小事兒!

  出門上馬,校尉問道:「楊大人,以前是在保安縣裡做坐堂醫的?聽說你的醫術高明,比太醫院裡的太醫都厲害,小將早就聽說了,可萬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

  楊澤抖了抖馬韁,道:「都是本土的鄉親們謬讚,自家人吹自家人嘛,其實我不懂啥醫術的,就是胡亂給人治病,恰巧蒙對了幾個醫案而已。」

  校尉笑道:「謙虛了吧,這個實在用不著,這裡是長安,你要是有啥本事,有一分,也要吹成十分,這樣才行,可不像你們老家小地方,這裡可是不講究謙虛的!」

  幾人騎馬走上了大街,校尉見沒人注意他們,湊近楊澤,小聲說道:「楊大人,想問你個事兒,是關於咱們男人方面的事兒,可方便回答?」

  楊澤一咧嘴,心想:「大街上你問這話,是讓我給你號脈啊,還是給你做檢查啊?反正你要是敢當街脫褲子,那我沒問題,我就給你檢查,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

  他忙表情鄭重的說道:「將軍請講,只要本官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忙!」

  校尉嘿嘿乾笑兩聲,道:「小將可能是騎馬騎的太多了,被硌著了,所以下面那個……就是那個啥,楊大人可明白?」

  「明白明白,絕對明白!」楊澤連忙點頭,都說是男人的那點事兒了,那還有啥不明白的。

  校尉壓低聲音,小聲道:「總不聽使喚,雄風不現,這個可怎麼辦啊?」

  楊澤眨巴眨巴眼睛,他看了眼這校尉,感覺這校尉問話的方式不大對頭。男人嘛,尤其是當官的,而且是當武將的,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不夠威風,不管回到家裡有沒有雄風,在外人面前,都是不會說自己沒有雄風的,這種話可不是能和誰都能講的。

  可這校尉沒有介紹過他自己,也沒和楊澤拉什麼近乎,現在不過是萍水相逢,頭一回見面,可卻問出了這種話,這個是大大不對頭的,又是在街上問的,這就更不對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一點兒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那這就極有可能不是他自己有這毛病,十有七八,是替別人問的,或者說他是在替別人試探自己。要不然,就算問的話,也得是私底下,有了交情之後,偷偷來問才對。

  楊澤想明白這點,他就不肯說什麼重點了,在這大街之上,什麼檢查都不做,直接就回答,這本身就不能和名醫劃等號了,萬一被人認為他只會亂蒙,誇誇其談,那豈不糟糕,會為以後留下隱患的。

  他道:「這個也不能算是毛病,個人有個人的體質,也許只是一時的,過段時間就會好了,我可不能給你亂用藥啊!」

  校尉似乎鬆了口氣,他又道:「用藥那個就嚴重了,平常得注意保養才對,但要怎麼保養呢?」

  果然是考較,不知是誰替考較我,估計是長公主吧,可她一個寡婦,考較我這個幹什麼?難不成她面首極多,小情人成把抓?可小情人要是極多,她還會在乎哪個小情人沒雄風麼,直接換一個不就得了!

  楊澤微微一皺眉頭,道:「要說起保養,不知將軍喜不喜歡吃韭菜?」

  「韭菜?那個味道太重,小將總在長公主跟前當差,吃這個可不太好了,嘴巴裡有味道啊!」校尉沒試探成楊澤,卻反被楊澤試探出他來了,一說話就提長公主,明顯是長公主要他試探的啊,心裡想什麼,往往就會嘴上說什麼,如果他真想的是雄風不現,家裡的夫人生氣,他就該說怕熏著夫人才對。

  楊澤道:「原來如此,倒也不見得非吃韭菜,吃韭菜籽也成,你把韭菜籽研成粉末,每天早晚各服三錢,用開水送服,很快就能有效果了!」

  校尉哦了聲,顯見他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奇道:「韭菜籽?這東西好使嗎,能治……那個雄風再現?」

  「當然能治,韭菜籽有補腎壯那個什麼陽,你懂的,還能固澀下焦,功效奇佳。當然,啥話也不能說絕對了,你估且一試,如果不好使,你再找我,咱們再試別的方子。」楊澤說道,他臉上表情嚴肅,一副你聽我的,準沒錯,就算錯了,咱也有別的法子。

  校尉沒啥歡喜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道:「這個,小將會試的,要是這韭菜籽不適合小將,那小將會再來找楊大人的。」可他卻始終不肯說自己叫啥。

  到現在為止,楊澤也只知道他姓葉,兩人這種交往方式,估計得很久才能變成「自己人」!

  說著話,沒走出多遠,便來到了一條寬大的街道之上,楊澤望見了皇宮的大門,他奇道:「這不是朱雀大街麼,咱們這是要進宮,公主殿下在宮裡?」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48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長公主

  葉校尉點頭道:「公主殿下進宮去見皇上了,估計得中午才能出來,如果皇上留公主殿下用飯,那咱們得等到下午才成,楊大人餓不餓,咱們去侍衛房裡吃點兒啥?」

  楊澤忙道:「那倒不必,本官還……」說到這裡,忽然想到,是不是這個葉校尉餓了,他想去吃啊?立即改口,道:「真有點餓了,要是方便的話,那麼咱們就去侍衛房裡坐坐。」

  葉校尉一笑,這楊澤還真是知情知趣,帶著楊澤在朱雀大街的一角下馬,讓付丙榮幾人看馬,他則帶著楊澤,橫穿宮前的大廣場,從側門進了皇宮。

  大方帝國國力強盛,歷代皇帝又都是極愛排場的,獨孤女皇登基之後,為了顯示她是天命所歸,更是大興土木,把皇宮修得極為氣派。如果單從外表上看,帝國皇宮簡直大得離譜兒。

  楊澤望了望宮牆,又抬頭看了看宮門,心想:「這皇宮可真夠氣派的,估計得比我來那個時代的紫禁城,還要大上幾倍,光從面積上講,怕得是紫禁城的四五倍啊!

  第一次進皇宮,楊澤還有點忐忑,心中也充滿了期盼,想看看這年代的皇宮裡面到底長啥樣,會不會比紫禁城還要恢弘!

  可一進側門,他就失望了,因為他進了側門,也沒算是進入了皇宮,就見宮牆之內,又是一個廣場,雖沒外面的大,可也著實不小了,他進了的不過是一道外宮牆而已,內宮牆比外宮牆還要高,裡面還有城樓,皇宮到底長啥樣,他是根本看不到的。

  葉校尉引著他來到外宮牆這邊的一處房子前,道:「這裡是南衙,侍衛們上值之前。就在這裡休息,裡面全天都準備飲食的。走,咱們進去蹭點吃喝!」

  他倆一進侍衛房,就聽一片問好聲,屋子裡面坐著的全是衣甲鮮明的大內侍衛,他們全都認識這葉校尉!

  「老葉,今天怎麼沒在門口守著,你幹嘛去了?」一個侍衛笑道,這侍衛長得極是英俊,而且一站起來。竟是個大高個兒,很有模特的感覺。

  葉校尉道:「去了一趟大理寺。來來,我給大伙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楊澤楊大人,大伙趕緊過來見禮!」

  侍衛們先是一愣,隨即便立即臉上堆歡,一起過來給楊澤見禮,嘴裡客氣話不斷。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守衛宮門的侍衛,更加和大內高手沾不上邊,卻有點像一群紈褲子弟。

  楊澤拱起手。嘴裡也客氣,心中卻暗道:「這是侍衛們,怎麼一個比一個長得帥,不會是女皇的面首團吧。而且我敢擔保,他們全都挺有雄風的!」

  葉校尉道:「楊大人的新官服還沒做好呢,先穿以前的。楊大人以前可是折衝郎將,在寧北道殺敵,一人一騎便擒獲了上千的突覺兵,那是相當地厲害!」

  楊澤笑道:「沒沒,不是我一個的功勞,是帶著瓜州的兄弟們去抓的突覺人,抓住了一個汗王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也開始吹了,既然長安這裡不時興謙虛,那咱也跟著吹唄,吹牛誰不會啊,不過看來我的事兒,長公主都知道了啊,連這姓葉的校尉也都知道,還張嘴替自己亂吹!

  果然,侍衛們齊聲驚呼,他們久在長安,從沒和突覺兵交過手,只是聽說草原上的突覺兵一個比一個的凶悍,和吃人惡魔也沒啥區別,看楊澤的小樣兒,竟然能抓住一個汗王,那豈不是一個猛將兄!

  楊澤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道:「兄弟餓了,有啥吃的,能給兄弟來點兒麼?」

  侍衛們最喜他這樣兒的,從實際上來講,他們雖然都穿著軍服,可都不夠爺們兒,平常在街上打架還行,可沒真上過戰場,可正因為如此,他們也最喜歡看到純爺們兒,越是不拘小節的,他們越喜歡!

  立即便有侍衛問道:「楊大人想吃什麼,咱們這裡有廚房,讓他們馬上做!」

  楊澤更加豪爽,一揮手,大聲道:「羊肉麵餅,有多少就上多少!」

  侍衛們集體一愣,葉校尉道:「羊肉大餅咱們這裡倒是沒有,不過精緻小菜卻是要多少要多少,要不給楊大人來點兒,你點菜便是!」

  這裡的侍衛全是大爺,個個出身富貴,讓他們吃羊肉大餅,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講,是好東西,可對於他們來講,那就是上不得台面了!

  楊澤哦了聲,隨即歎了口氣,道:「當初我在草原上打突覺人時,那是很辛苦的,要是能上羊肉和大餅,那就和過年差不多了,精緻小菜我也想吃,可不會點啊,都不知道菜名!」

  侍衛們嘩地一聲,異口同聲地道:「好漢子,是爺們兒就得吃羊肉大餅!」

  一個侍衛立即飛奔出屋,道:「今天咱們不吃別的,就吃羊肉大餅,咱們也體會一下邊軍將士的辛苦!」

  侍衛們哄然叫好,集體表現出,咱們也是純爺們的表情。

  過不多時,廚房果然送上了羊肉大餅,用好幾個大盤子裝上來的,侍衛們陪著楊澤,一起大吃大喝起來,如果不是他們馬上要上值了,估計非得拉著楊澤,好好喝點酒不可!

  時間還沒有到晌午,離著吃午飯的時間還有一段,可內宮牆那邊卻出來一隊人,十幾個侍衛擁著一頂小轎,出了內宮門,但這邊走來!

  葉校尉隔著窗子看到了那頂小轎,立即跳起了身,道:「公主殿下出來了,皇上沒留飯!」

  侍衛們趕緊也都跳起身,一起迎了出來,楊澤嚥下一塊羊肉,也跑了出來,他遠遠地看到了那頂小轎,心想:「堂堂長公主就坐這個?未免有點寒酸了,不夠氣派啊!

  皇宮之中,除了獨孤女皇之外,別人是都不可以用鑾駕儀仗的,就算是長公主最得寵,她也不能用儀仗,獨孤女皇只是允許她在宮裡坐轎,等出了宮才能用鑾駕和儀仗。但就算是這個小轎,也是其他王公貴族不能享受的,這是無上榮耀,一點都不寒酸!

  楊澤心想:「要見到了麼,這就要見到那位長公主了麼?」

  小轎行得甚快,不過片刻功夫,便來到了侍衛房門口,雖然不知這位長公主殿下,為什麼會來侍衛房這種地方,可她過來了,侍衛們卻誰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一個個都喜洋洋的!

  楊澤心想:「碰上長公主應該不會是啥高興事兒吧,這長公主不是很陰毒麼,這種人應該躲遠點兒才對,怎麼看侍衛們的樣子,卻很高興,難不成他們都是長公主的人?」

  小轎子停到了侍衛房的門口,一個太監模樣的人細聲細氣地道:「大夥兒都辛苦了,這是要上值了吧,有沒有用過飯呢?」

  侍衛們吃飯的時間不固定,一般都是上值前才吃,吃飽了才會去宮牆上站崗。

  侍衛首領啪地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剛剛吃過,吃的是羊肉大餅,吃得飽,謝長公主殿下關懷!」

  太監一愣,心想:「羊肉大餅?這幫子侍衛大爺什麼時候變得節儉了,會給皇上省錢了,他們不是啥貴就要吃啥麼!」

  轎子裡,一個很慈祥的女人聲音響起,說道:「各種辛苦了,來人啊,賞一百貫錢,大家拿著,下了值找家酒樓,好好吃一頓吧!」

  侍衛們齊聲答謝,一起衝著那轎子行禮。

  楊澤心想:「怪不得這幫人見著長公主很高興呢,原來見面就賞錢啊!不過,奇怪了,為什麼長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很慈祥呢,就像是鄰居家的老太太一樣,按她的性子來講,不應該如此啊,就算是不陰冷,起碼也會很有威嚴才對!」

  又聽那慈祥的聲音說道:「藍郎將過來說話。」

  侍衛首領忙答應一聲,小跑著到了轎子的邊上,轎簾微微打開一個小角,裡面的長公主低低問了侍衛首領幾句話,侍衛首領也用低低的聲音回答了。

  楊澤離得稍遠,聽不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估計是在問什麼事兒,比如說今天都有誰來求見獨孤女皇,諸如此類的,誰來辦什麼事兒,瞞得過別人,卻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守門侍衛的。

  他正想著呢,侍衛首領忽然回過頭來,衝著楊澤努了努嘴,又轉頭說了幾句,轎簾放下,小轎子重新走了起來,這回卻是向宮門走了,走得也是側門。

  葉校尉沖楊澤小聲道:「楊大人,請跟上來!」說罷,他也小跑著到了轎子的旁邊,保著長公主往宮門那裡走。

  楊澤把頭一低,規規矩矩地跟在轎子後面,隨長公主的轎子,出了側宮門。

  一出宮門,外面便過來了鑾駕,這才是長公主平常坐的,這鑾駕很是華麗,全套的儀仗,隨從的侍衛足足有上百人。

  楊澤嚥了口唾沫,心想:「出了宮了,估計著長公主要叫自己過去說話了吧?」他馬上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回憶了一遍,組織好語言,等著長公主叫他過去。

  可長公主卻沒有叫他過去,長公主下了小轎子,上了自己的鑾駕,楊澤離得她較遠,長公主又是背對著他,他始終沒有看到長公主的容貌。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48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並非慈祥

  大隊起動,儀仗最前面的侍衛,光光地敲起銅鑼,街上的百姓聽到銅鑼聲,都紛紛閃到兩邊,讓出道路的中心,給儀仗行進。

  楊澤跟在隊伍的後面,走出了一段路,就見付丙榮他們跟了上來,付丙榮牽著馬,快步到了楊澤的跟前,小聲道:「師父,這是要去哪兒,你要不上馬吧,走著太累了!」

  楊澤接過馬韁繩,道:「可能是去長公主的府上吧,我也不清楚,還沒和長公主說話呢!」他翻身上馬,示意付丙榮等人跟上來。

  又走了好久,足足有快小半個時辰,譚正文湊了過來,道:「師父,這路走得不對啊,我怎麼感覺是左轉,然後左轉,然後再左轉,照這麼個走法,過一會兒豈不是又要回到了皇宮的大門口了!」

  楊澤自然也感覺出來了,他道:「別多嘴,就算是原地轉圈,你又能如何,還能不跟著走嗎!」

  譚正文只好不再說話,退到了後面,他和付丙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這長公主的儀仗,怎麼會這麼個走法。

  又拐了個彎,竟然還是左轉,楊澤忍耐不住了,他問旁邊一個侍衛,道:「敢問這位仁兄,長公主殿下是要去哪啊?」

  侍衛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回公主府,你是外地來的吧,頭一回見著咱家公主殿下的儀仗?」他不認得楊澤,不知道楊澤便是大理寺少卿。

  楊澤點頭道:「本官是頭一回見著公主鑾駕,這位仁兄你說得對。公主府在皇宮的大門口?」

  侍衛笑了笑,道:「皇宮的大門口哪有住家,咱家公主是住在長壽坊,就是最靠近皇宮的那個坊,咱們這麼個走法,是要讓百姓們都看到咱家公主啊!」

  楊澤這才恍然大悟。用他來的那個時代的說法,這是在刷存在感呢,百姓們知道長公主鳳儀的人越多,那麼就對長公主越熟悉,就越覺得長公主越親民,這對長公主在民間的聲望是很重要的。

  看來公主府中的幕僚有高人啊,竟然能想出這種方法來刷存在感,這可是一文錢都不花的自我宣傳,就和打廣告似的,等百姓們對長公主的印象比別的王爺都深了。那時如果獨孤女皇想立繼承人了,派人去民間一瞭解,那長公主的加分可就多了!

  楊澤心想:「看來長公主想當女太子,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連這種方法都要用出來,佩服佩服!」

  轉過彎後,這次沒有走多久,便到了長壽坊,儀仗停到了公主府的門口。楊澤向公主府望去。心頭一震,這座長公主的府第,從外表上看,竟然和皇宮差不多。連府門前那小廣場的形狀,都和皇宮的一模一樣,所差者只是面積大小而已。

  等進大門前,楊澤又暗道:「外府牆之後。必也有一個小些的廣場,廣場的後面則是更高的府牆。」

  進了大門,果不出所料。大門後面當真是有一座小廣場,而廣場的後面,又真的有更高的府牆,和皇宮的格局全然無二!

  楊澤回過頭,對付丙榮他們說道:「這長公主的家,佈局和皇宮一模一樣,就是小了一號而已。」

  付丙榮等人頭一回進公主府,他們並不知皇宮是啥佈局,聽楊澤這麼一說,都大感興奮,進不去皇宮,進了這公主府轉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等以後回了老家,這就是最好的吹牛素材啊,完全可以照著公主府的樣子,去吹皇宮是啥樣子,吹自己進過皇宮。

  楊澤下了馬,老老實實等在側門附近,也就是皇宮中侍衛房那裡,沒等多一會兒,就見那葉校尉快步走來,衝他叫道:「楊大人,請到偏殿稍侯,我家公主一會兒要問你的話。」

  楊澤連聲答應,跟著葉校尉走了。付丙榮他們繼續留在門口,眼睛不夠使似地,東張西望,觀看著這座小皇宮,當然他們也只能看看內外兩道府牆,但對他們來講這也就夠了。

  進了內側的府牆,楊澤看到了公主府的內部,就見正前面是一座高大的正殿,幾乎和紫禁城的太和殿差不多,只不過院子裡空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麼人。

  楊澤問葉校尉道:「葉將軍,長公主殿下還沒用過午膳呢吧,是不是要等她用過了午膳,才會見本官?」

  葉校尉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這個小將不清楚,你可不要問我。在咱們府裡最好少問話,東問西問的,容易惹人猜疑。」

  「多謝葉將軍提醒,本官是頭一回進府,不知規矩,還望葉將軍見諒。」楊澤態度非常好,很有聰明好學的架勢。

  葉校尉對他印象很好,笑道:「見諒不見諒的,小將哪有資格,楊大人說笑了。」頓了頓,覺得該指點楊澤兩句,便又道:「我家長公主為人最是和善,但她有個忌諱,就是不喜歡別人叫她公主殿下,也不喜歡別人叫她公主千歲,所以你見面時,最好只叫她殿下,還有,她問你話,你回答時,最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不要有所隱瞞,否則殿下可就不會把你當成是……嗯,當成是誠實可靠的人了,這點切記!」

  楊澤大為感激,連聲稱謝,對著葉校尉一通奉承,如果對方不是一個軍官,而是一個宦官,那他非得掏出一把金瓜子來,賞給葉校尉不可。

  走不多時,來到了偏殿,楊澤進殿等候,殿內沒有其他的人,除了他之外,一個宮女和宦官都不見。

  楊澤稍等了片刻,便聽殿後傳來腳步聲,他立即低頭,站在了大殿紅地毯的中間位置,以便來人能一眼看到自己。

  來人從巨大的屏風後轉了出來,看到了站在顯眼位置的楊澤,腳步不停,竟然一直走到了楊澤的跟前,這才開口說話,問道:「你便是楊澤?」說話的語調很慈祥,正是轎中的那個聲音。

  楊澤立即躬身行禮,道:「回殿下的話。下官正是楊澤,見過殿下。」

  「抬起頭來,讓孤看看!」慈祥的聲音說道。

  楊澤抬起頭來,在長公主看到他的同時,他也看到了長公主,就見這位被傳聞成陰險毒辣的長公主,竟然只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

  五十來歲的年紀,頭髮花白,面如銀盆,由於上了年紀。臉上的皺紋比較多,眼睛像個月牙似的,就算不笑,看上去也是笑的,嘴唇有點厚,鼻子有點塌,從面相上看,無論審美觀如何,這位長公主都無法劃到美人一類中去。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華貴。雖然也是綢緞,但卻是暗紋衣料,這種衣料柔軟,穿著舒服。看上去卻不搶眼,顯示不出高貴的身份,而且身上也沒有什麼首飾。

  總而言之,如果不知道她是長公主的身份。那走在街上,非得被誤會不可,認為她只是一個普通中等富戶的老太太。很和藹,隨時能掏出糖來給小朋友吃的那種慈祥老奶奶。

  楊澤心中吃驚,這位長公主怎麼看都是個和氣的人,看上去一點都不陰狠啊,看她的樣子,實在沒法和她的名聲聯繫到一塊。

  長公主打量了楊澤,點頭笑道:「果然是個英俊少年,今年多大了,可曾娶親?」

  楊澤回道:「回殿下的話,下官今年十八,還未曾成親!」嚴格來講,他還沒到十八,沒過今年的生日呢。

  長公主道:「嗯,男子漢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這點是沒錯的,但你家只有你一個兒子,父母年紀又大了,還是早點成親,讓他們抱上孫子,這才是盡了孝道,有小孩子在他們膝邊承歡,他們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些。來,到這邊來坐。」

  非常慈祥,真的就像是鄰居家的老奶奶和自己說話一樣,一上來就是問年紀,問結沒結婚。可楊澤心中明白,這些事情,長公主肯定是都知道的,可她還是問了,有可能是在讓自己別緊張吧!

  長公主一直把楊澤帶到了大案旁,讓楊澤就坐在大案一角的小墩子上,她自己坐到了主位,還沖楊澤道:「孤上了年紀,耳朵不太好使了,你要是離得遠,說話孤怕聽不清楚。」

  「殿下看上去如三十許人,身體必是好的!」楊澤忙奉承了一句。

  長公主忽然笑了,道:「三十來歲嗎?你倒會說話,孤哪有那麼年輕。」

  她今年剛過五十歲,在皇室中並不是年紀最大的,雖然是長公主,可她還有哥哥,獨孤女皇子女眾多,年紀也都不小了,獨孤女皇都快八十歲的人了,生下的子女哪可能有年輕的,就算是重孫有的都比楊澤大了。

  長公主又問道:「你餓不餓,孤讓廚房準備午膳了,咱們等會兒吃點兒,讓廚房先做著吧,趁他們做飯的時候,咱們聊聊。你父母身體可還好?」

  以前楊澤碰到的所有官員,沒有一個像長公主這麼好相處的,都是一個比一個的有官威,就算是楊盤和魏元成這樣欠著他人情的官員,對他說話都沒這麼客氣,也沒問過他父母的身體情況,可長公主偏偏就問了。

  楊澤忙起身答道:「承殿下關心,下官的父母身體康健,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上了年歲的人,就算身體沒毛病,可也得注意保養。巧得很,最近南邊進供了些香蕉,孤挑了兩筐上好的,都還是青的呢,孤讓人用快馬給你家二老送去,讓他們也嘗個鮮,這東西北方可是少見得很。」長公主笑瞇瞇地道,由於她長了雙笑眼,所以只要聲音和藹些,就算不笑,也會讓人以為她在笑。

  楊澤忙又道謝,心想:「她連我在金魚閣與人猜謎的事都知道了,不過可真會拉攏人的,見面就送禮物,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非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可。嗯,可惜她的石榴裙太老了些。」

  長公主道:「小事小事,用不著謝的。北疆不比長安,那裡太冷了,等過段日子,你在京裡安頓下來,就把他們接到長安來吧,那樣孤和他們也能常見面,說說話什麼的,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聊天,聊些有的沒的,你這個年輕人可不許笑話我們啊!」

  楊澤心想我哪敢笑話你啊,我可不會把客氣話當真的。真就如鄰居家老太太一樣,見面不談別的,只談些家長裡短的,楊澤本來很緊張的心情,逐漸的放鬆下來,也開始和長公主談些家裡的事。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可長公主卻始終沒有問宇文家的事,就像她叫楊澤來,只是嘮嗑,聊些家常似的,半句關鍵的話都沒提。

  這時,小宦官們送上了午膳,長公主便讓楊澤陪她吃飯,還要他不要拘束,年輕人就得多吃才好,這樣身體才能強壯。

  可她再怎麼說,楊澤也不敢甩開腮幫子使勁吃,吃了幾筷子便停下了。長公主倒吃了不少,看樣子還吃得挺香的。

  一直到用完了午膳,長公主漱口之後,才道:「看來你還是挺拘謹的,以後再見孤時,可不要這樣了。也罷,你回去後再吃吧,要不然在孤面前,怕你是吃不好的!」

  楊澤聽了,忙站起身來,想要告辭離去,長公主並沒有留他,卻在楊澤就要出去時,忽然道:「宇文家的事,孤已經都知道了,這次叫你來,其實主要是想看看你,現在看到了,孤很滿意,你是個好兒郎,以後用心辦差,為朝廷效力,會有前途的,這點孤向你保證。」

  這是讓自己站隊了,此情此景,楊澤哪能說別的,他只能表示感謝了,估計出了公主府後,他就會被直接貼上長公主一派的標籤!

  長公主又道:「宇文武略這人一向名聲不錯,只是不知家裡怎麼會出這種事,看樣子他在名聲方面還是有欠缺的,你想想辦法,不要讓他出醜,另外,他家出了這等大事,怕是有一段時間不能安心辦差了,你順便想想,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看看誰能接替他的位子。好了,你去辦差吧,用心些,孤是很看好你的!」

  楊澤只好再次答應,可一直到出了大殿,他也沒想明白長公主話裡的意思。

  低頭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出了內府門,要出外府門時,見到了付丙榮他們,楊澤才忽地一拍額頭,他終於想明白這次見面,長公主到底是個啥意思了,這位老奶奶可真是夠狠的,一點都沒有她的長相那麼慈祥啊!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49
第一百五十八章 去查案

  付丙榮他們幾個迎了上來,問道:「師父,怎麼了,想到了什麼?」

  楊澤嘿了聲,道:「沒什麼,咱們回家吧……啊,不,是去大理寺,看看侯大人還有別的事兒沒有,估計這案子得交給我來破了。」

  帶著人出了公主府,楊澤又返回大理寺。半路上他就琢磨長公主話裡的意思,越想越明白,長公主沒有想要利用這件事整死宇文武略的意思,只是想通過這個案子,把將作監這個衙門拿到她的手裡。

  而怎麼能把宇文武略從將作監大將的位置上趕走,那麼方法是要搞臭宇文武略的名聲,長公主不是說了麼,宇文武略一向名聲不錯,可卻還有欠缺,至於怎麼個欠缺法,那就是底下辦事人去想了,也就是要由楊澤來想,她只是提供個方向。

  長公主讓楊澤推薦個人去當將作監大將,這個純屬暗示,楊澤哪有資格去推薦三品高官,他自己才是個五品官,長公主只是告訴他,將作監大將這個位置必須要換人,明白了這個底線,楊澤才好去辦事。

  想明白這些後,楊澤只感頭疼,這哪是破案啊,這分明就是玩政治手段,利用突發事件去打擊政敵,宇文武略還沒到能讓長公主費心思去打擊的地步,估計她是想打擊李正隆所代表的相王一派!

  真的是要捲入政治漩渦了,自己站隊站到了長公主這條船上,估計十有八九得沉船啊,如果把獨孤女皇比成是武則天,那長公主豈不就是太平公主了,而李正隆便是唐明皇李隆基,長公主年紀那麼大了,而李正隆卻正年輕,兩人交手。長公主敗不起,可李正隆就算是輸了,只要不死,就總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勝負如何,當局者迷,別人可能看不清,可楊澤這個穿越者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上錯了船啊!

  邊走邊想,楊澤甚至想自己要不要去見李正隆。李正隆對他不錯,兩個人還是能說上話的,可如此一來,就等於是把長公主給賣了,長公主對他更好,還送香蕉給他父母,這種「恩情」之下,他要是賣了長公主,那李正隆也不會相任他的。只會認為他是一個小人而已,而一旦被打上小人的標籤,那誰也不會信任他,別說當官了。就算想當一個商人,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思想一直鬥爭到他回了大理寺,他也沒鬥爭出個結果來。再進了大門,楊澤絲地抽了口涼氣。就見那些大理寺的官員竟然誰也沒走,還都等在大堂上呢,只不過變站為坐。大家都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已!

  侯自鎮坐在大案後面閉目養神,聽外面的人有叫楊大人的,他睜開眼睛,揉了揉額頭,道:「楊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讓本官和諸位同仁等得好生辛苦!」

  官員們也都道:「是啊,到現在連飯都沒吃呢,茶湯倒是喝了一肚子!」

  乖乖的,我又沒讓你們等我,我都不知道你們還都等在這裡,你們吃不吃飯,關我何事,竟然還怪上我了!楊澤肚中腹誹,可嘴上卻道:「都怪本官不好,害侯大人和諸位同仁在此等候,本官這裡賠罪了!」

  他一說這話,滿堂官員竟然一起站了起來,看樣子都打算要走,侯自鎮也道:「你回來就好,長公主替宇文家報了案了,狀子本官已經替殿下她寫好了,這事就算是備案了,楊大人你是本衙少卿,如何破案是你份內之事,你有沒有打算,想要如何破案,要不要本官派人手給你?」

  楊澤一咧嘴,好麼,原來大家都不走,還真就是等著我回來呢,你們喝茶,辦事卻要我來辦,還真是好算盤!他當然不肯一個人負責,萬一案子辦砸了,得有人替他分擔黑鍋才行啊!

  楊澤道:「回侯大人的話,長公主對此案極為關注,她怕我是剛剛進入大理寺,對司法流程還不瞭解,所以對下官還不是很信任,這案子嘛,估計得侯大人你親自處理才行,要不下官陪著你先去宇文大人家轉一轉?」

  侯自鎮的臉立時就拉了下來,他之所以能在大理寺卿這個位子上坐這麼久,全靠有事靠邊溜,有功勞他主動分,有責任他先跑,讓他去宇文家看現場,開玩笑一樣,這種事都要他親自去,那還要這麼多手下幹嘛!

  「去,本官當然要去的,但不是現在!」侯自鎮振振有詞地道:「不過,本官可以派一個人去協助你!王九學,你是大理寺丞,便由你協助楊大人,去宇文家走一趟吧!」說完了,他啪地一拍驚堂木,道:「散衙!」甩了甩袖子,離開大案,轉身就走了,片刻都沒有停留。

  楊澤心想:「跑得真快,還真夠官僚的!」他回過頭,看向眾官員,想看看誰是王九學,大理寺丞可也算是個主要官員了!

  誰是王九學,好認得很,在場的官員,誰臉色發青,那就是誰了,別的官員全都無事一身輕,臉色當然好看,只有被拉下水的那個人,才會愁眉苦臉,那自是王九學無疑!

  果然,一眾官員全都快速無比的竄出了大門,只有一個官員留了下來,這官員臉色還真是發青,滿臉的不痛快!

  楊澤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王大人了,你我這便去宇文家走一趟吧!對了,我還沒問,你這大理寺丞,是管什麼的?」

  王九學年紀在四旬左右,人長得瘦小枯乾,可一雙眼睛卻是閃光,給人一種閃著寒光的感覺,而且還是陰冷的寒光!王九學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道:「回楊大人的話,下官便是王九學。大理寺丞是管什麼的……這個,其實也不管啥,就是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輕重。徒以上囚,則呼與家屬告罪,問其服否。」

  楊澤哦了聲,這不和師爺的作用差不多麼,他道:「這麼說來,你是很會和犯人打交道的了?也對律法很精通吧?對了,你定是挺會吆喝的,喊知不知罪這種話!」

  王九學立即搖頭,他見堂裡只剩下他和楊澤了,便小聲道:「楊大人,下官就是個擺設,你想啊,這裡是大理寺,就算是有人犯事兒來這,那也都是王公貴族,就算是宇文大人這樣的,也是三品大員呢,下官算老幾啊,敢對他們大呼小叫的?再說量刑輕重,那都是上官們說了算,下官敢說啥啊,所以下官真是個擺設,這可絕對不是自謙!」

  趕情兒,這就是個打醬油的,怪不得侯自鎮把他指派給我,弄了半天,這人是啥忙也不可能幫上我的,還是使喚我一個人啊!

  楊澤對侯自鎮給他派了個打醬油的幫手,相當地不滿,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自鎮老大人在第一次見面時就表明了,好事歸我壞事你去,人家都擺明車馬不幫忙了,他還能咋地。

  楊澤穩了穩心情,乾笑兩聲,道:「職責所在,咱們拿朝廷俸祿的,理應鞠躬盡瘁,那咱們這便去宇文家走一趟吧,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哪步就辦哪步的事兒吧!」

  王九學苦著臉道:「也只能如此了!」他的小眼睛裡寒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事。

  楊澤看了他一眼,當先出了大堂,其實像王九學這樣的人,還是比較好對付的,他的陰狠寫在臉上,別人自然就會提前做防備,最可怕的是長公主那樣的人,一臉的慈祥,可整起人來,要多狠就有多狠,令人防不勝防。

  出了大門,兩人騎馬趕去宇文府,付丙榮等在後跟隨,除了他們之外,楊澤還叫上了幾個大理寺的書辦,準備去做記錄的。

  路上走的磨磨蹭蹭,待到宇文府的時候,天色已然擦黑,到了門口,楊澤親自下馬敲門,可裡面的僕人出來說宇文武略竟然不在家,說是去衙門當值了。

  楊澤大吃一驚,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宇文武略,竟然第二天就去衙門辦公去了,這得是多麼崇高偉大的情操,簡直可以記入史書了!他一聯想長公主和他說的,心中不禁唏噓,看來宇文武略還沒老糊塗,也知道有人要對付他,所以就算是再悲痛,也還要去辦公,以免別人以此為借口,拿下他的官位,一沒有官位,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當官真是不易啊!」楊澤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帶著人進了大門,在大堂上等宇文武略回來,在當事人不回來前,他是不打算有什麼動作的。

  在大堂裡等了好一會兒,喝茶都快喝飽了,可宇文武略還沒有回來,估計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去哪裡玩樂,而是在衙門裡加班,以證明他帶著喪子之痛,還在為朝廷效力。

  楊澤想到了這點,他又發了聲感慨,道:「當官真是不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去衙門裡,天都黑了,還不能回家,這就是當官的悲哀啊!」

  譚正文卻道:「這種悲哀,徒兒卻是很想要的,當官的悲哀總比當老百姓的悲哀要好得多!」

  楊澤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道:「有理!你是最想當官的,等過幾天,我為你在大理寺安排一個,先從小吏做起吧!」

  「多謝師父,徒兒一定好好當官!」譚正文大喜,樂得幾乎要手舞足蹈,終於要當官了,還是京官,對於他這個官迷來講,這就是最大的喜訊了,他忍耐不住,竟然咯咯笑出了聲!

  忽聽門外一聲大吼,這吼聲怒火萬丈,簡直就如同火山爆發一下!

  「是誰在笑,打死,打死!」隨著怒吼聲,宇文武略大步進了正堂,他的眼睛向外凸出,表情兇猛之極,看樣子真有打死譚正文的想法。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5 09:50
第一百五十九章 憤怒的宇文大人

  譚正文嚇得一縮腦袋,他可沒想到等了半天,都沒等回來宇文武略,可他一笑,宇文武略就回來了,他自知不該笑,人家家裡出了喪事,他竟然笑出聲來,不管因為啥,都是極不禮貌的!

  楊澤見宇文武略終於回來了,他立即站起身,道:「宇文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可讓下官好等,連下官的徒弟都等哭了!」他回過頭,喝道:「你就算替宇文公子傷心,可也不能哭得如此難聽,還不掌嘴,以息宇文大人之怒!」

  譚正文演戲的功夫還算是不錯,一聽楊澤如此暗示,他立即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毫不手軟,對準自己臉蛋子,啪啪就是兩下子,用力太大,打得兩頰通紅,疼得他真的要掉眼淚了!

  要是楊澤不說這話,要是譚正文不抽自己的耳光,那宇文武略真有發飆的可能,但既然如此了,面子也給了,台階也有了,他再發飆,那引發楊澤的發飆,後果可就嚴重了。

  王九學一直在旁邊不說話,他心裡正憋氣著呢,有氣沒地方撒,在這裡等了半天本來就夠鬧心的了,宇文武略一回來還發脾氣,他就更煩了,但他可不敢說楊澤,楊澤是他的上司,他哪有膽得罪上司,現官不如現管,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哪可能不懂!

  「剛才這位譚兄確實是哭,不是笑,宇文大人不要誤會。」王九學站起了身,他是打醬油的不錯,可他卻是在大理寺裡打醬油的,要是出了大理寺,他還是挺有份量的,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是相當算老幾的!

  宇文武略哼了聲,不再追究。道:「楊大人和王大人,你們來可有什麼事麼?」他認得王九學,做為皇親國戚,別人可以不認識,但大理寺衙門裡的人,他是都認識的,對於老百姓來講,官差上門沒好事,可對於他這種皇親國戚來講,大理寺的人上門。才叫沒好事呢!

  王九學道:「聽說宇文大人府上出了事,你的公子在新婚之夜斃命,長公主殿下關心後輩子侄,所以替你去大理寺報了案,狀子也遞了,所以楊大人和下官來看看現場,這便要開始破案了,宇文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宇文武略先是一愣。隨即大怒,喝道:「胡言亂語,我宇文家的事,何時要長公主操心了。她憑什麼替我家報案!」

  他和李正隆達成了一致,為了不讓這件事被別人利用,所以要低調處理,不報案。不讓別人插手,可沒成想別人非要插手,而這個別人正是他最痛恨的長公主!

  楊澤沒吱聲。這種得罪人的話,他可不會說,有王九學在這裡,他哪用得著說什麼。沖王九學一使眼色,示意你來說,要不然我帶你來幹嘛!

  王九學無法,上司給出暗示了,他要是不趕緊明白,小心回去就被穿小鞋。他道:「宇文大人,你這說得可不對了,長公主殿下怎麼就不可以替你報案呢?別忘了,他是宇文公子的伯母,正經的長輩,而且是宇文家的長媳,也是你的大嫂,只要你們宇文家沒有分家,那麼她就可以替你報案!」

  宇文武略怒氣填胸,這話他還真沒法反駁,他和長兄確實沒有分家,可他哥哥都去世了,也沒法分家了啊,但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講,只要沒有分家,那就是一家人,而且長公主守寡之後並沒有改嫁,的的確確是他宇文家的長媳,所以還真的是可以替他報案的!

  王九學又道:「長公主殿下的狀子我大理寺已經受理了,並且存檔備案,如宇文大人想要撤回案子,那得去我大理寺走一趟,但撤案之前,你要得到長公主殿下的同意,否則這案子就必須得開始偵破!」

  宇文武略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是真沒法去和長公主理論,長公主既然要整他,就不會給他機會,說不定還能再利用這事,往更狠裡整他!

  好半晌,宇文武略選擇了屈服,他一跺腳,道:「那就偵破吧,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現在由得你們猖狂,日後咱們有地方說理去!」

  楊澤還是不吱聲,他這招是跟侯自鎮學的,我就不說話,有什麼話讓下屬去說,反正得罪人的事我是不干的!

  王九學沒辦法,上司耍滑頭,那他就只能頂硬上啊!他道:「宇文大人,你這麼個說話法兒,那這案子沒法破了,楊大人和下官來是公事,你這麼說就是把公事變成了私仇,這個我們可當不起!那這樣吧,這案子我們就不破了,回去向侯大人如實稟報,該怎麼辦,讓他決斷,你看如何?」

  宇文武略還能不知侯自鎮的性格麼,侯自鎮向來是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侯閻王的稱呼可不是白叫的,為啥侯自鎮能在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做得穩,就是因為他要麼不得罪人,要得罪就往死裡得罪,凡是被他辦過的人都死了,沒法報復他,所以他才能穩穩當當的!

  楊澤歎了口氣,開始裝好人了,道:「宇文大人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那麼就算了吧,我們這便回衙門,換別人來,下官可是真不想得罪你啊!」

  「我沒這麼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宇文武略急了。

  「知道你沒這個意思!」

  「我真沒這個意思!」

  「我真的知道你沒這個意思!」

  「好吧,那你們查吧,我盡量配合便是!」宇文武略這個憋屈啊,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一樣,可他現在只能選擇退步,他硬氣不起來啊!

  楊澤立即道:「那咱們就去後院看看吧!」佔了上風,那他就不客氣了,他是真想知道,宇文寶軒到底是怎麼死的。

  宇文武略只好帶著他們去了後院。雖然是昨晚發生的事,喪事還沒來得及辦,可豪門辦事向來迅速的,已然把宇文寶軒盛殮到了棺木之中,時間倉促,來不及打造上好的棺材,所以是現賣的棺材,要等到真正下葬時,才能換上好的棺材,把宇文寶軒移過去。

  楊澤進了新房,見新房裡面已然收拾乾淨了,現場被完全破壞,想從新房裡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王九學此時把心一橫,反正已經得罪宇文武略了,那也就別再客氣了,他指著放在廂房裡的棺材,道:「還沒封蓋吧,請把棺蓋打開,下官……楊大人要驗屍!」

  宇文武略臉色發青,尚未答應,就聽院後有人哭道:「我苦命的兒啊,你人都去了,別人還要折騰你,這幫天殺的,怎麼就這麼狠心,我不許你們折騰我兒子,我不許你們這麼做!」

  隨著哭聲,宇文夫人從院外被丫環們扶著進來,她可不像宇文武略那樣「知書達禮」,把她惹急了,她什麼話都敢說。

  楊澤立即把身子轉開,又衝著王九學打了個眼色,王九學差點兒沒哭了,咋啥都讓我說啊,我只是跟著你來破案的而已!

  王九學見宇文夫人被丫環們扶著,進了廂房,撲到棺材上大哭,他只好硬著頭皮道:「如要破案,是必須得開棺驗屍的,如不要開棺驗屍,那就說明……說明裡面有蹊蹺,楊大人要不咱們回大理寺吧,請侯大人決斷!」他是真想走,不想在這裡留著了!

  可宇文夫人才不管什麼侯大人侯小人的呢,她就是不肯從棺材上移身,說什麼也不行,宇文武略鐵青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他已然充分認識到了凶險,看來長公主是真的要衝他下手了,要不然王九學不會這麼說話,非要侯自鎮親自處理這件事!

  楊澤歎了口氣,道:「也罷,死者為大,既然宇文夫人不讓咱們驚動宇文公子的遺體,那麼我們看看柳如煙的總行吧,她的遺體在哪兒?」廂房裡只有一具棺木,那麼說明柳如煙的不在此處。

  宇文武略心想:「不管怎麼說,柳如煙總是我們家的兒媳婦,再怎麼樣也不該給人看她的屍體,可如果不讓他們看她的屍體,怕他們就要折騰我兒子的,事已至此,也只能捨小保大了!」

  他擺了擺手,道:「她的屍首安置在後面的棚子裡,打算明天就運出城去埋掉,你們要驗,就去後面的棚子裡驗吧!」

  宇文夫人卻抬起了頭,哭叫道:「埋什麼埋,扔到亂墳崗子上去餵野狗!」

  楊澤皺了皺眉頭,帶著王九學和付丙榮他們去了後院,宇文武略和他夫人都沒有陪著過去,只有一個管家陪著。

  新房的後面,是一個小園子,本來種了些花花草草,可現在卻搭了個簡單的草棚子,柳如煙的遺體就放在棚子裡,按道理來講,她的遺體應該和宇文寶軒的放在一起,搭建一個靈棚,可一來時間倉促,二來宇文夫人恨她入骨,沒把她的遺體直接扔出城去餵狗,已然算是低調處理了,反正夫妻合葬是別想了,頂多讓外人少說點兒閒話,這已然是宇文家最大的極限了!

  管家指著那小棚子,道:「柳如煙就在這個棚子裡面!」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2-6 17:54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