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贗醫 作者:望平安 (已完結)

 
mk2258 2013-10-18 10:17: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362143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8 00:13
第五十章 背書天才

  解文秀沒進屋呢,就聽見官吏們的讚美之聲,在門口就看見一屋子的笑臉,而笑臉對著的中心,便是楊澤!他大吃一驚,這個楊澤當真是不能小看啊,竟然能有這麼短短的時間,就讓官員們一起奉承,看奉承的樣子還挺發自肺腑的,這楊澤的手段未免也太高超了吧!

  請客請吃喝玩樂,莫說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現代,也都一樣的好使,乃是頭次見面,就拉近關係的不二法門!

  解文秀讓差役把擔子放下,他指著四個大箱子,道:「小楊先生,你要的《大方律》,在下給你拿來了,只不過因為在庫房裡放得時間久了些,有點兒反潮,得曬一曬霉味兒才能散了!」

  這回換成楊澤吃驚了,他本以為《大方律》只是一本書呢,可沒成想,竟然是用四個大箱子招抬進來的,箱蓋打開後,裡面放的滿滿都是書冊,足足有好幾百冊,這得看到哪年哪月去?

  解文秀讓差役們把書都搬出來,圍著楊澤的桌子擺了一圈,之後沖楊澤拱了拱手,便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後,整理起東西來,再沒說過一句話。

  官員們也都安靜下來,當著解文秀的面,對楊澤太親近,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楊澤要修理人,怎麼著得等幾個月之後,等他把屁股坐穩了,才能開始修理不順眼的,可要是解文秀修理起人,那基本上就是今天他決定修理你,明天你就得被修理了,這個霉頭,可沒人願意去觸!

  楊澤坐到桌後,想找第一冊看看,可當他找到第一冊時,發現竟然是目錄,每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的全是書名,看得他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發了半晌的愣,楊澤轉過身,問解文秀道:「這《大方律》是本房每個人都要背下來的嗎?」

  解文秀抬起頭,點頭微笑,但笑容古怪,他道:「按照規矩,司法房裡的官吏,是需要把《大方律》盡數背誦下來的,即使不能做到全部背誦,也要知道哪條哪款講的是什麼!」

  楊澤感覺嘴裡有點兒苦,這要求也太高了吧,他就不信真能有人做到這點,除非是編書的人自己,否則誰能做到隨便抽出來一條,就知道說的是啥?

  他道:「那這麼說來,咱們房裡的人,都能做到這點了?」

  官吏們聽他這麼問,齊刷刷地把頭低了下去,開玩笑一樣,別說他們,就算是京城裡的刑部尚書,也不可能做到這點的,遇到案子時,只要能判斷出範圍,然後查目錄,找到相關的書,再找到相應的條款,那就足夠了!

  解文秀把頭抬得高高的,說道:「回小楊先生的話,按規矩,的確如此!」他的語氣裡,不自覺地帶出了少許輕蔑,也不知他在輕蔑誰,更不知他憑什麼輕蔑別人!

  這語氣楊澤聽著很不舒服,換了誰誰也不可能舒服。笑了笑,楊澤道:「那這麼說來解大人能將《大方律》倒背如流了?」

  「不敢,在下從沒試著倒著背過!」解文秀說了這句,又低下頭去整理東西了。

  楊澤嘿了聲,這個解文秀怎麼和別的官員不一樣啊,雖然自己不是好奉承的人,可頭一天見面,大家客客氣氣的不是挺好的麼,看他一臉的屎色,對自己不咸不談的,難不成自己得罪他了?可既然是頭一天見面,又怎麼可能得罪他呢?

  楊澤低頭去看目錄,目錄上分著衛禁、職制、戶婚、廄庫、擅興、賊盜、斗訟、詐偽、雜、捕亡、斷獄等等,按著目錄,他找出一冊書來,挑了個比較難的題目,假裝很好學的樣子,轉過了身。

  他問道:「解大人,你看這書裡有條『戲殺』,這個我就不懂了,還敢請問,何為戲殺?」

  表面上,官員們都全神貫注地忙著自己的活兒,可耳朵卻全都豎起來,心中都道:「來了,明爭暗鬥的好戲現在開始,而且第一道題目,就是戲殺!」

  解文秀再次抬起頭,道:「以力共戲,殺人,即為戲殺!此罪輕於鬥殺,比如,兩個人較力為戲,力大者至力弱者死亡,即為戲殺,非有意殺人,所以減殺人罪二等處罰!」

  楊澤哦了聲,心想:「看來這個問題簡單了點兒!」他轉過身,又去翻書。

  解文秀兩眼一眯,看了眼楊澤的後背,沒吱聲,又低下了頭,可他卻再無心處理自己的公務,心裡明白,楊澤必會再出難題,反正不把自己難為倒了,他是不會罷休的!

  踩人其實也是個技術活兒,被別人踩,然後反擊回去,那是很爽的一件事,可要是自己踩別人,實話實話,要想踩得精采,別人還反擊不回來,還真是挺不容易的,很費腦子。

  楊澤翻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一個案例,《大方律》為了方便官員們審案判刑,所以條款有條款的書籍,除此之外另有解釋相關條款的書,並且還附帶著案例。

  找到一個雞毛蒜皮的案例,楊澤感覺這個案例太小了,解文秀一定不會注意到。再次假裝很好學的樣子,他轉過了身。

  官吏們的耳朵又支棱起來,又有好戲看了!

  楊澤道:「解大人,有個案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罪,還要請問你。」不等解文秀回答,他便直接說了案子。

  一個人養了幾隻鴨子,因為要出遠門,便把鴨子交給鄰居,讓鄰居幫忙代養。過了一年,那人回來了,管鄰居要回鴨子,鄰居也還了,但鴨子在這一年當中,下蛋孵雛,已然生出了五十多隻鴨子,並且都長大了,還開始下蛋,鄰居卻沒有把這些鴨子和蛋還給那人,那人便上告,這案子該怎麼斷?

  很雞毛蒜皮的小案子,一般來講,不用上告衙門,里長村正等人就能解決,而且上告也沒關係,這種案子很少發生,縣裡就能解決,不會告到州裡的,像解文秀這種坐公事房的小官僚,應該不會注意到。

  屋裡其他的小官僚聽了楊澤的問題,小臉兒們都綠了下,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他們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當然遇到過也沒關係,翻書查條款就成了,誰也沒規定斷案時不能翻書呀,這案子難的不是怎麼斷,而是難在斷時,該判還給那人幾成的新鴨!

  可現在卻是不行,書在楊澤的手裡,現查是不好使的!

  卻不成想,解文秀連想到沒有想,更不用說查書了,他張嘴就來,說道:「按著我《大方律》,寄養鴨應全部歸還那人,寄養鴨子這一年來所生的新鴨和蛋,及新鴨所生之蛋,鄰居當留下兩成,以支付他代養鴨子的辛苦和費用,但鄰居不還那人新鴨及蛋,有失厚道,當由官府進行教化,卻無需施以刑法!」

  楊澤呃了聲,道:「你家以前養過鴨子?」

  「沒有!」

  「那你以前碰過這樣的案子?」

  「沒有!」

  「那鄰居佔了別人的新鴨和蛋,這是惡意行為,為什麼只教化,卻不打板子?」

  解文秀看著楊澤,道:「如果打了板子,那麼以後誰還敢再替別人代存物事?畢竟鄰居一開始替那人養鴨,是出於善意,如他無此善意,那麼那人的鴨子就全沒有了,何談新鴨與蛋?由善意而出現的新鴨及蛋,鄰居想要全部佔有,只是貪婪所致,卻未給那人造成損失,畢竟寄養的鴨子已全數歸還,所以不必打板子!」

  楊澤看了眼書冊,又問道:「那為什麼只判定給鄰居兩成的好處?」

  「此寄養費用本應由原告和被告協商而定,但既然對薄公堂,那麼就是協商無果,而此案是有先例的,如官府判定,當循先例,所以是兩成。小楊先生可尋《雜篇》那冊,第三十七條,第十一款,再尋《雜篇類推》那冊,參照侵佔寄養耕牛案!」解文秀慢慢說道。

  楊澤臉色一變,這解文秀好記性啊,說得竟然一點兒沒錯,剛才只覺他有點兒彆扭,瞧不起人,認為他是個刺頭,沒想到這刺頭,果然有起刺兒的本錢!

  「看來解大人對如此多的條款和類推,都是很熟悉的了!」楊澤沒感尷尬,反而很佩服解文秀,有本事的人傲氣些沒關係,總比沒本事又傲氣的人強。

  解文秀低下了頭,輕聲道:「在下不能將《大方律》倒背,但正背,卻是沒問題的!」

  楊澤大吃一驚,道:「你,你說能將這四大箱子的書,全都背下來?」

  滿屋的小官僚們也都驚訝無比,再不假裝忙乎自己的事,一起看向瞭解文秀。他們和解文秀認識好幾年了,可誰也不知道這位功曹書佐,竟有這麼大的本事!

  要說背四書五經這些書,那是情由可原的,畢竟那是文人的晉身之本,可要說背全套的《大方律》,這個可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不管怎麼說當官之前要勤奮,和當官之後……某些事要勤奮,某些事就不需要了!

  楊澤心想:「這人生錯時空了,要是放在我來的那個時空,這人考律師,啥問題沒有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7 08:14
第五十一章 整人手段

  楊澤看向解文秀,解文秀也看著他。

  忽地,楊澤一笑,道:「解大人,你很有主角風範啊!」

  解文秀臉色一變,道:「小楊先生這是說得哪裡話來,解某乃是堂堂朝廷命官,絕非是戲台上的戲子!」

  看來這年頭,主角這個詞還不能亂用呢,就算是誇對方有風範也不成!

  楊澤道:「解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是本房的主角,以你對律法的精通,如能坐堂審案,怕是會成為一代名官,流芳百世啊!」

  解文秀有點聽不出楊澤這是在誇他,還是在冷嘲熱諷,他的本事不小,可口頭上的功夫就是弱得很了,那是怎麼比也比不過楊澤的。聽了話後,他一時之前,竟然不知該怎麼接話,有心說一聲「過獎」,卻又怕是楊澤在反諷,只好默不作聲了。

  楊澤道:「我以後要是對這《大方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得隨時請教解大人,到時還請解大人不要推辭!」

  「不敢,小楊先生言重了!」解文秀忽然之間,感到心頭大暢,就算這楊法是幸進之人,運氣超好,又能如何,事到臨頭,還是要問我的。

  楊澤再沒難為他,又過頭去看書,但心思卻沒法再集中到書上了,忍不住開始琢磨,

  他初進官門,兩眼一摸黑,光靠著韓盤和向成衛的照顧,這個是不能持久的,歸根結底他的官途要想有所進步,那是非得靠自己努力不成,那麼一是自己本事過硬,二來就要有助手幫忙了,木根那個半大小子要想成為他的得力助手,怕是還要很久,可眼前他卻發現有一個,那就是解文秀了。

  這解文秀很厲害,而且看起來頗有野心,如果沒有野心的人,不當官前要努努力,可當了官就是吃拿卡要了,撈錢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鑽研幾大箱子的律法,可解文秀就能,這就說明他是很想升到更高職位的,同時也反映出一點,那就是這人沒有靠山,否則既不需要這麼勤快,更不需要這麼失落了。

  楊澤又回頭看了眼解文秀,見這位書佐大人正低頭看著案上的文卷,看似認真,實則兩眼發直,不知在想什麼心事,但心思肯定沒有在公事上。楊澤笑了笑,又回過頭去看他的《大方律》,好多冊書啊,真不知要看到啥時候去,別說讓他全都背下來,就算是全都翻看一遍,怕也得一個月的時間,可能還不夠用。

  公事房裡鴉雀無聲,靜得出奇,不但沒有人去茅房,就連咳嗽都沒有一聲,靜悄悄的,如果不是楊澤清楚屋裡有二十多人,他都得以為屋裡只有自己呢!

  別人不動,他自然也不太好意思動,一直熬到了晚上,下值時,他才起身,揉了揉發麻的屁股,回頭沖眾人笑道:「各位,咱們這便去酒樓吧!」

  官吏們都慢慢地站起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表情,一個書吏道:「好啊,咱們這就隨小楊先生去大酒樓,不如讓下官先派個小廝去酒樓打聲招呼,要不然咱們這麼多人同時去,怕是沒位置了!」

  楊澤點頭道:「還是你想得周到!」說著話,他起身出了公事房,去了差役們那裡,想叫大家一起走。

  他剛進了門,就聽後面呼啦啦一陣腳步聲,回頭看去,立時小吃一驚,就見從官吏們集體往後院跑,個個爭先恐後,年輕一些的跑在前面,而上了年紀的則跟在後面,年紀越大,走得越跑,但卻個個步履堅定,都是往後院走的。

  楊澤奇道:「他們……這是干什麼去?」

  木根湊了上來,道:「少東家,他們這是去茅廁呢!這裡的茅廁我剛才去過了,就在後院,裡面倒是挺乾淨的,只是坑位有點少,怕是這麼多人一起去,得排隊了,要不然就得牆根兒解決了!」

  楊澤哦了聲,聯想起剛才眾官吏那種奇怪的表情,他這才明白,原來是憋的啊!唉,這是何苦呢,要想去茅房,那就去唄,何必憋著,難不成這司法房的官吏,上茅房還要事先請假的?

  他回頭看了眼木根,見木根身上竟然穿了全套的皂服,頭上帶了四方帽,腰裡還別了根鐵尺,雖然衣服不合身,有點太大,可卻的的確確是捕快的打扮。

  楊澤道:「怎麼回事,你怎麼穿上公服了?」

  木根得意地道:「少東家,這是胡大哥借我的公服,說可以讓我進衙門當個幫閒,和學徒一個樣,可以跟著各位叔叔伯伯學著當差辦案,以後上街,買東西還能便宜啥的,可好了!」

  楊澤哼了聲,道:「可算是如你所願了,終於是當上捕快了!」

  後面一個捕頭笑道:「木根小兄弟想當捕快,咱們做不了主,但讓他當個幫閒,卻是沒問題的,這身衣服是小人的,送給木根小兄弟了,改改後穿上,以後再上街,地痞混混們見了他,那是非得躲著走不可的!」

  木根更加開心,小聲道:「少東家,他們說我年紀不夠,不能當捕快,就算是幫閒,也得上官批准才行,你就給我批了唄,讓我也吃吃公家飯,嘗嘗公家飯到底是啥味兒!」

  楊澤道:「這個我卻是批不了的,說白了,我現在也和你一樣,頂多算是個幫閒。」要想讓木根當上幫閒,估計得讓司法房裡的官吏們批才行,這也不是啥大事,點閒頭,記個名罷了,只是不知該找誰。

  正想著呢,就見公事房裡慢慢走出一人,卻是解文秀,他是最後一個出公事房的人,臉上的表情也還淡定,沒有那種憋不住的意思。楊澤不由得心中讚嘆,天才就是天才,不但會背書,而且還能憋尿,竟然比自己還能憋。一想到憋,他忽然感到自己也有點兒要去方便的意思了,看來背書比不過解文秀,連憋尿也比不過,他小小地有了點挫折感。

  楊澤出了房門,沖解文秀道:「解兄,我這裡有個家人,想著給捕快大哥們當個幫閒,這個手續該怎麼辦,還得請教你!」他的意思就是,你就幫著辦了吧!

  解文秀臉上仍是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他道:「此等小事,倒是不必在下辦理,只需要找金大人辦一下就成了!」

  楊澤走了出來,記不起來哪位是金大人了,笑道:「金大人去了茅廁,咱們這又要出去了,反正是小事兒一樁,解大人就幫個小忙,這就辦了吧!」他招手叫過木根,又道:「這孩子就想當個捕快,就是歲數不夠,先當個幫閒吧,學學怎麼當差。學得好就讓他幹,學得不好就讓他滾蛋,我來修理他!」

  木根很期盼地看著解文秀,解文秀微微一笑,道:「只是記個名,幫閒是不能拿工食錢的,倒是不必……」

  楊澤一推木根,把他推到解文秀的跟前,道:「小事,麻煩解大人幫個忙。不好意思啊,我也得去一趟茅廁!」說完,他向茅廁快步走了去。

  楊澤這一走,解文秀臉上的風輕云淡,立即就變成了水深火熱,臉都紅了,象喝醉了酒一般,他心想:「你想上茅房,其實我也想啊!」

  他自恃身份,不肯露出自己也憋的厲害,不但走得慢慢的,保持著官威體面,連臉上也盡力不露出憋得慌的神情,可沒想半路被楊澤給硬塞來一個人,讓他幫著辦手續,這多痛苦啊,很容易尿褲子的!

  沒辦法,他只好沖木根點了點頭,道:「隨,隨本官來吧!」又慢慢地蹭進了公事房裡。

  木根跟在後面,心中納悶兒,這位解大人咋走路扭扭捏捏地呢,跟個女人似的!

  楊澤衝到了後院,卻沒有見著排起的長隊,只見官吏們這時都已經解決好了,而後院的院牆上一片濕漉漉!好麼,這幫傢伙憋不住了,竟然隨地小便,還是在刺史府裡隨地小便,這要是到了晚上,夜風習習,小風一吹,後宅住著的韓刺史全家可享福了,這得多大味兒啊!

  官吏們見楊澤來了,忙大呼小叫地,讓裡面的人快點,趕緊給小楊先生倒地方,小楊先生學問高深,貼牆根兒方便,那太有失身份了。

  等楊澤方便之後,眾官吏這才前呼後擁地簇擁著他,又回到了前院。

  捕快們早就等著院子裡了,木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裡拿著張紙,衝著楊澤叫道:「少東家,你看你看,我也有告身了,這就是告身,有了它我也是官家人了!」

  楊澤拿過那張紙看了眼,誇了木根一句,問道:「解大人呢?」

  「他還在屋子裡,說有點兒事沒辦完呢,讓咱們不要等他了!」木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地道。

  楊澤道:「這怎麼可以,咱們一起去酒樓,解大人哪有一個人還辦公的道理!」

  說著話,他走進公事房,見解文秀坐在桌後,一動不動,閉著雙眼,不知在想什麼,但卻並沒有木根說的那樣,在辦什麼剩下的公事。

  楊澤上前,笑道:「解大人,為何還不走?有什麼公事,明天再辦也不遲。身體是辦公的本錢,要是把身體給餓壞了,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說著,他就去拉解文秀,非常親熱,就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解文秀睜開眼睛,臉色通紅,他搖頭道:「小楊先生和各位同僚先行一步,在下確有要緊事要想,等過一會就去酒樓,到時罰酒三杯,自請遲到之罪!」

  「這是何必呢!咱們大家一塊去不就行了!」楊澤又去拉他。

  可解文秀就是不肯起身,說什麼也不走。楊澤勸了半天也沒效果,只好做罷,出了公事房,和眾官吏捕快走了。

  解文秀聽著屋外沒了聲音,這才慢慢地站起身,看了眼濕漉漉的座位,又撩起衣襟,看了看自己的褲子,他又氣又急地道:「都怪這個楊澤,竟害得本官失禁!這可怎麼辦,我沒有帶換洗的衣物啊,這怎麼出門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7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7 08:21
第五十二章 作詩

  原來,他到底沒有憋住,竟然真的尿了褲子,之所以不肯和楊澤一起去酒樓,倒不是他矯情,而是真的沒法出屋子,褲子濕了,要是被人看見,他以後還做不做人了,當不當官了,面子蕩然無存了呀!

  一干官吏和捕快在街上招搖過市,引得無數百姓觀看。百姓心中都想:「好傢伙,這是要巡街麼,竟然這麼多人一起出動,還都是官家人!」

  待楊澤到了州裡最大的酒樓,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幫當官的,竟然是集體來吃喝,當官就是好啊,當官就是好啊,吃個飯都要這麼招搖。不過,看來今天這酒樓的老闆,要大大的破費一場了!

  楊澤抬頭看去,就見這是座三開間門臉的大酒樓,共有三層,裝修得很是闊氣,大門的正中間掛著匾額,上面寫著瓜州酒樓,這名字倒是好記得很,酒樓開在瓜州,所以就叫瓜州酒樓了!

  門口站著掌櫃的,還有一眾夥計,他們接到了通知,說是司法房裡的新貴小楊先生,今天要請客,請全司法房的人來吃酒,要包下整個酒樓。

  掌櫃的臉上滿是笑容,可心裡卻直抽抽,他一晚不能做生意,本就是一份損失,而當官的新上任在這裡請客,這是給他面子,他能好意思讓當官的花錢麼,這頓飯錢他是必須要出的,否則就是不給當官的面子,以後小鞋非給他穿上不可,他一個生意人,哪受得了小鞋這種傳說中的神器!

  掌櫃的心中嘆氣,今天真是流年不利,這裡出外進的得賠多少啊!心裡腹誹,可臉上哪敢表露出來,遠遠地他見官吏們簇擁著一名少年到來,他知必是楊澤,趕緊迎了上來。

  「這位便是小楊先生吧,久仰大名,如雷擊頂……不不,是如雷貫耳,草民一直想見小楊先生一面,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了,小楊先生,各位大人,快裡邊請!」

  楊澤心想:「我這麼有名嗎?啊,這是客氣話,他見誰都這麼說的!」

  一名捕頭卻笑道:「你既然想見小楊先生,那我們陪著小楊先生來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掌櫃的連忙道:「高興高興,當然高興了!」

  「那這頓飯,便你請吧,也不能白讓你高興一回啊,總得孝敬點兒什麼給小楊先生吧!」

  掌櫃的心裡肉痛,可表面上卻半點兒不含糊地道:「應該的,絕對應該的,今兒咱們說好了,這頓就是小人請,千萬別跟小人客氣!」

  楊澤道:「這,這多不好意思,我們這麼多人呢……」

  那捕頭卻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這是小楊先生你給他面子啊!」

  別的捕快也都道:「這面子得給啊,小楊先生你總得給掌櫃的點兒面子不成,要不然以後都不好意思來他這酒樓吃飯了,他少了生意,以後可怎麼養家餬口啊!」

  掌櫃的滿頭是汗地道:「是啊,是啊,小楊先生你一定得小人點兒面子啊,以後小人這店裡的生意,還得你照顧呢!」

  心裡有句話沒說出來,你要是今天不讓我請,以後你三天兩頭的派捕快來我這店裡轉悠,還有誰敢來我這店裡吃飯了,我這店就真開不下去了!

  楊澤道:「那,也只好如此了!」有人拍馬屁,總比沒人拍強,自己馬馬虎虎的就笑納了吧!

  眾人一起進入了酒樓。這瓜州酒樓很大,足能坐下三四百人,光是二樓和三樓的雅座,就能坐下眾官吏和捕快,可當官的說我要包你的酒樓,那就算坐不滿,別的客人也不能進來!

  掌櫃的將眾人請到了樓上,官階高的坐三樓,官階低的坐二樓,都是雅座。眾官吏當然陪著楊澤坐三樓,還有那八個捕頭,自然也陪著,另外就是木根了。

  坐到桌邊,不用點菜,那位最能巴結的捕頭一聲吆喝,讓上酒樓裡最好的酒菜,夥計們連聲答應,開始忙乎起來。不多時,鮮果和開胃小菜便流水價地送了上來。

  楊澤坐定之後,看向同桌那位捕頭代表,也就是最能拍馬屁的那個,道:「老兄可是姓胡?」

  這人便是送木根公服的胡姓捕頭,聽楊澤詢問,他忙道:"小人名叫胡字,可不敢當小楊先生的老兄!」

  「鬍子?」楊澤一愣,怎麼叫這個名字,你明明是捕頭好不好,竟然叫鬍子,那不是強盜的意思麼!

  胡字道:「對對,小人就叫胡字。小人的太爺爺是捕頭,爺爺是捕頭,小人的爹爹還是捕頭,當捕頭算是祖傳的手藝了,到了小人這輩,小人的爹想讓小人當個讀書人,所以便取了個名字叫字,結果小人讀書不成,還是沒有認識幾個字,只能繼承祖業,接著當捕頭了!」

  楊澤大感有點兒不明覺厲,感覺這當捕頭在這年頭竟算是門手藝,還帶祖傳的!

  他隨口問了幾句,又道:「解大人不知到底要忙啥,怎麼不和咱們一起來呢,要不要派個人回去催一催他?」

  胡字和解文秀平常挺不對付,但他可是鬥不過解文秀的,見有了機會,他得趕緊在楊澤面前給解文秀穿只小鞋。

  胡字道:「解大人絕對會來的,他家裡不是太寬裕,估計他還從來沒進過這瓜州酒樓,哪可能不來呢!小人估計著,他絕對不會不給小楊先生面子的,那得多不知趣啊,解大人也是很景仰小楊先生的,這點小人絕對可以保證,大夥說是吧!」

  這話聽著解文秀會給面子,其實是挑撥,暗示解文秀有可能不給面子!

  眾人都把頭低下了,誰也不接胡字的話頭。

  楊澤呵呵兩聲,官場也有江湖啊!

  片刻之後,夥計們上來把鮮果和開胃小菜撤下,開始上熱菜,山珍不少,海味卻沒有,瓜州離海遠,離草原和山區卻近,什麼狍子肉,鹿肉,牛羊肉等,要多少有多少,輪番的堆了上來。

  大家尚未動筷,就聽下面掌櫃的叫道:「呀,解大人,你來了,快樓上請,小楊先生和各位大人都等著你呢!」

  胡字忙道:「瞧,小的沒說錯吧,解大人絕對會來的!」

  解文秀上了樓,和楊澤打過招呼,便坐了下來,就坐在楊澤的下首,當他撩起衣襟坐下時,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解文秀竟然換了條褲子,竟是一條捕快穿的青色布褲!

  那眼尖之人正是胡字,他頓時就樂了,心想:「看情形,這位解大人是尿褲子了,怪不得坐在屋子裡不肯出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不知他穿的是誰的褲子!」

  當面他可不敢說出來,只敢多瞄幾眼,可他這麼一多瞄,別人便也注意到了,誰也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怎麼回事,無不感到好笑。看來過江龍和地頭蛇的第一仗,地頭蛇完敗啊!

  楊澤卻沒注意這個,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會無聊到盯人家的褲子看。見解文秀來了,他有心拉攏,希望解文秀以後能成為自己的有力助手,自然要勸酒,讓解文秀多喝幾杯。

  可他越勸酒,越對解文秀親切,看在別人眼裡,就越覺得他高深莫測,手段高超。眾人一開始還挺瞧不起他的,認為一個小小少年,能有啥本事!

  現在卻沒有人認為楊澤沒本事了,而是本事大了去了,給你穿小鞋,那是便宜你,讓你換褲子,還讓你沒法和別人抱怨,有苦說不出,這才叫手段一流呢!

  解文秀表面上雖又恢復了云淡風輕,可心裡卻極不痛快,他也沒辦法痛快起來,這麼大人還被整得尿褲子,他要是還能開心起來,那他不成奇葩了麼!

  楊澤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整人高手了呢,隨便揮揮手,就把解文秀給整得慘兮兮,他還不住地勸酒呢!

  解文秀實在忍耐不住了,他認為如果今晚不報復回去,那自己以後再沒法在司法房裡待了,琢磨了半晌,他道:「喝寡酒無味,不如咱們來做詩助興吧!」

  他看向楊澤,道:「不如,小楊先生先來做一首如何?」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6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7 08:25
第五十三章 窗前明月光

  「作詩啊?這個……」楊澤猶豫了一下。古人的詩他倒是記得不少,但這種即興作詩,就不容易了,如果要求平仄,那就更難了,搞不好會弄得文不對題,要真鬧出笑話來,那就不是揚名,而是丟人現眼了!

  身為領導,好處之一就是遇到了為難的事,不用自己說話,別人就替他說了!

  胡字緊著巴結楊澤,他一看楊澤面露猶豫之色,立知這位小楊先生有可能不太擅長作詩,既然如此,那他就得為領導說話才成,給領導解了圍,以後好處多多!

  胡字道:"作詩這種事不算很有趣,依小人看,咱們這裡也沒幾個做得好的,要想找樂子,也不用非得作詩啊,不如咱們派人去歌舞坊,叫幾個小娘過來,唱唱小曲兒,咱們來品評品評,看看她們誰唱得好,評個花魁出來,那可有多熱鬧!"

  同桌的官吏聽了,誰都沒吱聲,大方帝國的文人很喜歡作詩填詞,而且這年代科考考的不是單一的八股文,而是題目眾多,其中有一個不管考哪科都繞不過去的題目,那就是作詩。所以只要是參加過科考,或者有心要參考科考的人,作詩都是基本的本事,每個文人都會做,卻不見得都做得好!

  官吏們自然不能這時候說話,雖然都在心裡暗罵胡字混帳,不會說話,可他們卻不能接話,一接話不就等於是說自己作詩做得好麼,萬一楊澤說那你就做一首出來吧,豈不糟糕,做得好是削別人的面子,做不好自己丟人!

  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接話,酒桌之上靜悄悄!

  胡字見冷了場,他可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就算是尷尬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巴結住了楊澤,別人的想法他是不需要理會的!

  胡字笑道:「既然各位沒有異意,那這就叫小娘去吧……」

  解文秀忽道:「區區一個捕頭,也配在此胡言?你要聽歌女唱曲,自行去吧,莫要在此聒噪!」說著,沖胡字一瞪眼睛。

  胡字向來和他不對付,但解文秀是有品階的官員,他只是無品無階的捕頭,而且這輩子是沒機會超越解文秀了,被斥責了一句,他沒敢頂嘴,只好看向楊澤。

  楊澤皺了皺眉頭,心想:「這解文秀怎麼氣不順麼?看來不太好相處啊!」

  解文秀一肚的氣沒處撒,現在正好找到出氣的地方了,他對楊澤沒辦法,可對胡字卻有的是辦法,對胡字冷笑兩聲,那意思,你等著,把腳洗乾淨,我多給你準備幾雙小鞋穿穿!

  胡字頓時怕了,他拍楊澤的馬屁,以後有什麼好處不知道,可解文秀對他不滿,壞處可是馬上就能看得見的,說不定明天就有禍事!

  他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道:「看看小人這張臭嘴,盡亂說話,該打該打,解大人你就當小人剛才放了個屁,千萬別生氣,小人給你賠不是了!」

  哼了聲,解文秀沒搭理他,對楊澤道:「不如由在下先作詩一首,拋磚引玉,待在下做完詩,再請小楊先生做,咱們在此宴飲,留詩紀念,豈不美哉!」

  楊澤笑了,你想難為我,我可也不是軟柿子,隨便就能讓你捏的,他笑道:「解大人客氣了,你做的詩怎麼能是磚呢,絕非磚頭,絕非磚頭!」

  解文秀臉上肌肉一抽抽,別的官吏有點兒憋不住笑,可還得使勁憋,過江龍和地頭蛇又要過招了,這過江龍明顯不好欺負啊,解大人你還是省省吧,別過後再尿了褲子!

  解文秀也感覺楊澤不是只軟柿子了。不過他還是有辦法的,楊澤說他的詩絕非磚頭,這話得反過來聽,其實就是在說他的詩是磚頭,磚頭是用來幹嘛的?那就是用來拍人的啊!

  楊澤不好拍,可他的狗腿子又有啥不好拍的了!解文秀把氣都撒到了胡字的頭上,他道:「公茅坑,母茅坑,公母茅坑,東叫字,西叫字,東西叫字!」

  這是一首打油詩,在大方的民間很流行。解文秀用打油詩罵胡字,還不必暴露自己的真實作詩水平,如果楊澤做出來的詩水平不高,那他立即就會露出獠牙,做首好詩出來,踩一踩楊澤,可要是楊澤做詩的水平高,那他就不會再做詩了,反正他又沒暴露自己的真實水平,誰也沒法說他不如楊澤!

  官吏們哄堂大笑,他們不敢得罪楊澤,卻對胡字無所謂,一個捕頭而已,這輩子的出息也就這麼大了,聽了笑話,不笑他,難道還要憋著!

  胡字的臉都綠了,心中暗罵解文秀混蛋,竟然當面辱罵,可他又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解文秀大著他好幾級,別說當面罵他,就算舉手給他兩個耳光,他也只能受著,挨完打之後,還得陪笑臉問:「解大人,小人臉皮太厚,把你手弄疼了吧,不好意思啊!」

  胡字可憐巴巴地看向楊澤,領導,小人受了欺負,你可得給小人做主啊!

  楊澤有點小尷尬,好不容易有了個狗腿子,還被別人拍了磚頭,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也太削自己的面子了!

  呵呵兩聲,楊澤道:「解大人這詩聽起來,卻有些不像是詩了,倒有些像對聯,貼在門框上的那種!」

  解文秀笑了,自感這仗是贏了,他笑道:「磚頭,磚頭而已!」

  官吏們心中都想,看來解大人還是有點兒本事的,這下子可把小楊先生給難住了,解文秀做打油詩可以,可以用來欺負胡字,可要是楊澤也做這樣一首詩出來,欺負解文秀,那就不妥了,傳揚出去,怕會被人覺得小心眼兒的!

  楊澤道:「今日我與各位大人宴飲,實乃生平之樂事,可我在此時卻想起了遠在家鄉的父母,不知他們過得如何了!」

  官吏們立即不笑了,沒人敢拿父母的事開玩笑,那可是結大仇的事,再說誰沒有父母,尤其是身為流官,異地做官都是遠離家鄉的,他們各自也都想起了父母。

  楊澤站起身,走到了窗邊,此時已然月上枝頭,月光很明亮,他道:「我便做一首思鄉的詩吧!」

  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番,他念道:「皎潔月光灑滿窗,恰是朦朧一片霜,仰首只見月一輪,低頭教人倍思鄉!」

  這首小詩,既沒有奇特新穎的想像,更沒有精工華美的辭藻;它只是用敘述的語氣,寫遠客思鄉之情,然而它卻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詩唸完之後,就聽後面嗷地一嗓子,胡字叫道:「好詩,好詩,這詩太好了!」

  木根也跟著叫道:「少東家的詩太好了,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的詩!」啪啪啪地還鼓起掌來。

  解文秀看了他倆一眼,心想:「詩是挺好,可你們知道好在哪裡麼?喊得猶如殺豬一般!」心裡是這麼想,可他卻也不得不佩服,這首詩的確做得不錯,至少他是沒有這個水準的,做不出同樣水平的詩來,踩楊澤……還是算了吧!

  官吏們比那兩個超級馬屁精慢了一拍,這時才鼓起掌來,人人心中都想:「看不出楊澤小小年紀,作詩卻很有水平啊,這首詩的質量絕對上佳,就算是參加科考,也是必過的好詩,絕對進士等級的!」

  楊澤回過身,看向眾人,心中暗道:「這就算是好的了?你們也太沒見識了吧,好的我還沒說出來呢!」

  搖了搖頭,楊澤道:「這段時間太忙,一直閒不下來,已經許久不作詩了,只感生疏,這詩做得其實不好,還需精修一下才成!各位有何意見,給我提提建議!」

  眾人一聽,要改?這詩已經很不錯了,不需要改了啊,就算要改,又能改成什麼樣子呢,怕是會越改越糟,還不如現在這首呢!至於提建議,還是算了吧,誰要是能做出這樣的詩來,早中進士當大官了,何必還在小吏的職份上混呢!

  楊澤再次故作深沉,說實話故作深沉挺累的,他道:「改為一首五言絕句吧,讓我好好想一想!實在是無法做到出口成詩啊,慚愧,慚愧!」

  官吏們趕緊堆上笑臉,心中都想:「你不用慚愧,慚愧的是我們……不,慚愧的是解文秀,誰讓他非讓你作詩呢,自取其辱!」

  楊澤又看向窗外,慢慢地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唸完這首詩後,他嘆了口氣,回過身,道:「我實在是再做不出更好的詩了,也就這樣了。各位給品評品評,看看還需要修改麼,該怎麼改,說來聽聽!」

  胡字叫道:「好詩,更好了,比剛才那首詩還要好!」

  木根得給少東家助威,他是聽不出好壞的,但叫好卻是沒問題的,又是拍手,又是叫好,聲音超響。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2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4-1-2 21:51
第五十四章 美人在此

  這時,掌櫃的帶著夥計上了樓來,夥計手裡端著大托盤,是來給上菜的掌櫃的聽到叫好聲,忍不住問道:「有什麼好事,能否讓小人聽聽?」

  木根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叫詩,你聽過比這詩還好的麼?」

  掌櫃的算帳還行,可論起吟詩作對,他就不行了,要是行的話,他也就不在酒樓裡當掌櫃的了,直接考秀才去了!他忙道:「好詩,好詩,真乃好詩也……」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地,滿堂大采!

  就聽官吏們一起叫道:「好詩,此詩大妙也!」啪啪地鼓掌聲一片!

  這滿堂大采,把掌櫃的嚇了一跳,木根也嚇了一跳,這詩都做出來有一會兒了,怎麼這幫人才叫出好來!

  官吏們叫出這滿堂大采,卻不是拍馬屁,如果單純的要拍楊澤的馬屁,楊澤一做完詩,他們直接就好就成了。他們都是文化人,都是有文學底子的,就算是做不出好詩來,可聽是絕對聽得出來的!

  窗前明月光,好不好?好不好,是不需要他們來驗證的,千古名詩,膾炙人口的佳作,早就由歲月證明了它的價值。官吏們聽完了詩,品味了一下之後,便發現了它的絕妙之處!

  這首詩是詩仙李白的代表作之一,後人評價,太白諸絕句,信口而成,所謂無意於工而無不工者!又曰,盛唐惟青蓮,龍標二家詣極。李更自然,故居王上!

  青蓮指的便是李白,而龍標指的是王昌齡,因為李白的詩更自然,所以名聲在王昌齡之上。

  作詩越自然,價值越大,品味越高,《靜夜思》絕對是標竿,是榜樣!楊澤前面念的那首詩,其實是《靜夜思》的韻譯,那就已經是進士級別的了,而原版一出,自然便是千古絕唱!

  官吏們品味之後,自然要叫好,就連解文秀都鼓起掌來,他雖然氣楊澤整他,可卻也不是小心眼兒之人,聽了這詩,便由衷的佩服起來。

  楊澤看了眼眾人,心想:「小詩一首,竟然把小夥伴們全給驚呆了!」

  他假裝很謙虛地道:「這詩很好嗎?我感覺做的不是太好,只是我作詩的水平太差,再做不出更好的了!」

  還要怎麼好啊,這就夠好的了,沒法再好了,如以自然論,這詩絕對是大方第一!

  楊澤對解文秀道:「解大人,你幫忙改改,看能不能再精益求精了!」

  解文秀站起身,衝著楊澤拱手躬身,道:「此詩在下是沒有資格改的,就算是有資格,也沒法改,已然到了一字不可動的程度,在下佩服!」

  他本來還想踩踩楊澤的,可卻發現,他踩不了楊澤,只能求楊澤腳下留情,不要踩他!

  那邊,掌櫃的大喜,這麼多人說這詩好,他便感覺這詩確實是好,至於怎麼個好法,那得寫出來才算!

  掌櫃的笑道:「各位大人在小人的店裡宴飲作詩,實是讓小店蓬蓽生輝,這首絕妙好詩既然是在小店內做的,不如就留在小店裡吧,還請小楊先生粉牆留書,給小店留處景觀!」

  他回衝夥計一努嘴,夥計連忙放下托盤,蹬蹬蹬地跑下樓去,片刻即回,拿來了筆墨!掌櫃的眼巴巴地看著楊澤,真心希望楊澤能給他題詩。讓文人題詩,可是店家最好的投資方式,以後題詩的人要是發達了,那這店可得借了大光,如要是沒發達,那也沒啥,大不了用白灰把詩給塗了唄!

  讓楊澤作詩,那是沒啥,一肚皮的古今絕唱呢,可讓他寫字,還是在牆上寫,他那中規中矩的字,可就不夠看了。

  楊澤對解文秀笑道:「詩我做了,這字便由解大人來寫吧,最好是在詩的後面,寫上一行小字,說我這詩做得不好,如誰能為我的詩進行精修,我楊澤自是感激不盡!」

  解文秀大喜,這首好詩必會流傳天下,說不定還能流芳百世,楊澤做了詩,他來題字,這也算是一段佳話,對他以後的仕途,絕對是有大幫助的!

  解文秀忙站起身,道:「小楊先生謙虛了,這詩如想要改動,實是大不易也,在下可不相信誰能改得了!」

  他拿過筆來,一揮而就,在牆上寫下了這首詩,又在詩後,把今日大家來宴飲的事描述了出來,甚至還不賺麻煩地,把在座所有官吏的名字全都寫了上去,就連胡字和木根的名字都寫在了最後!

  官吏們自然是大大高興,一邊誇解文秀的字好,一邊心中暗喜,粉牆留名很容易,比如到此一遊啥的,可能留在絕妙好詩之後,那就太不容易了,這也算是為他們揚名了,文人好名,誰也不能例外。

  解文秀寫完了,回頭道:「小楊先生,在下年少之時苦練書法,自認這字寫的還不賴,可今日用此字寫此詩,卻深感此字配不上此詩啊!」

  楊澤笑道:「解大人過謙了,你的字和別人比我不知道,可和我比,卻強我十倍。」他嘆了口氣,又道:「我年少之時,貪玩胡鬧,沒有好好練習書法,現在寫出來的字只能讓可以認出來是什麼字,卻是毫無觀賞價值的!」

  他一說自己年少之時,官吏們無不莞爾,你現在也不大啊,還是一小小少年呢!

  解文秀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小楊先生現在練字絕對是來得及的,只是我等要是想像你一般做出好詩來,怕是今生無望了!」

  他很豪氣地把筆一扔,道:「今日得識小楊先生,實在解某生平一大快事也,當浮一大白。來啊,上酒,解某要敬小楊先生三大碗!」

  掌櫃的連忙答應,叫夥計倒酒伺候,他心里美滋滋的,楊澤現在在瓜州風頭正勁,又年輕的很,估計以後十年八年的,甚至幾十年,都會是瓜州的風雲人物,他的詩留在店裡,可就算得上是鎮店之寶了,官差們以後自不好意思上門勒索,而且以後再有文人進店,往這屋一領,文人們讀了這首好詩,說不定還能店裡多賣出些酒去!

  解文秀端起酒碗,楊澤也不推辭,兩人連干三大碗!胡字見楊澤喝酒喝得痛快,他趕緊也端著碗道:「小楊先生,你跟小人也乾一碗吧!」

  楊澤哈哈大笑,道:「胡老哥你可是武人,用小碗哪成,來人啊,換大碗來!」

  胡字又驚又喜,真有面子啊,竟然是用大碗的,大碗盛酒,楊澤接過來,一干到底,胡字自然也是喝得滴酒不剩!

  別人見了,連忙也向楊澤敬酒,全都用的是大碗,楊澤非要裝豪氣不可,酒到碗乾,來者不拒,不大會的功夫,便喝得小肚溜圓,東搖西晃了!

  喝酒向來是越高興喝得越多,越煩惱就越容易醉,這時眾人越喝越高興,竟然誰也沒鑽桌子底下去,全都放開了,再不管什麼官員的體面,吆五喝六,行令划拳,不亦樂乎,他們同楊澤的關係也隨著美酒下肚,變得越來越親熱了。

  這酒直喝到快午夜,要不是全都吃撐了,估計得喝到明天早上。

  楊澤滿臉通紅,不住地打著酒嗝,他叫道:「諸位老哥,咱們換個地方喝,去歌舞坊喝去,老胡你不是想聽曲兒嗎,讓小娘給你唱,讓他們站一排給你唱!」

  眾人齊聲叫好,這年頭去歌舞坊花天酒地,絕不能說是腐敗,而是風花雪月,乃是文人雅士必修的課程,要是誰說自己沒去過歌舞坊,那都不好意思出門和人打招呼!

  一群人下了樓,招呼眾捕快,浩浩蕩蕩地趕去瓜州最大的歌舞坊。楊澤臨出門時要給掌櫃的算酒錢,掌櫃的說什麼都不要,非要他請不可,楊澤便也不再客氣,反正牆上留的《靜夜思》,別說一頓酒錢,十頓都夠了,說起來掌櫃的還賺了呢!

  這麼多的人連吵帶嚷地在大街上走,巡夜的官兵見了自然要上前詢問,他們當然不會抓官吏和捕快,可出了啥事,總得問問吧!

  結果便是,官兵的首領被胡字拉住,非要和他們一起去歌舞坊不可。那首領自然大喜,這種有吃有喝有曲兒聽的好事,哪能落下他呢!

  首領笑道:「我們正好要去歌舞坊那邊巡街,正好護送各位大人過去。」

  胡字滿嘴直噴酒氣地道:「正是,等進了歌舞坊之後,你在查查那裡小娘的戶籍,這可是公事,自然要好好辦的!」

  有了理由就好辦事,首領和巡街的官兵們一說,官兵無不大喜,反正也是巡街,在哪巡不是巡啊,有人請客讓他們腐敗,這可是難得遇見的好事,萬萬不可錯過,官兵們一個不落,全都以護送官員去歌舞坊查戶籍為名,跟著楊澤去腐敗了。

  不多時便到了歌舞坊,這歌舞坊名字相當地別緻,叫「美人在此」,當真是好名字,騷客們一看這坊名,就會忍不住想要進來看看,花天酒地一番。

  楊澤在眾人前呼後擁之下進了歌舞坊,坊裡的大娘子見這麼多一起到來,還都是官吏,慌得不行,急忙迎接,把正廳讓了出來,讓這百多號人都進正廳。

  正廳相當地大,圓形大廳,就如後世大酒店的前堂似的,足足有兩畝地,專供達官顯貴們舉辦大型宴會。

  楊澤藉著酒勁,對那大娘子道:「你這坊叫美人在此,可是指的你?」

  這大娘子姓裘,以前也曾是紅得發紫的歌舞姬,年紀大了之後,才用體己錢開了這座歌舞坊,迎來送往見的人多了,那是半點都不怯場的。

  裘大娘子笑道:「小官人說笑了,奴家四十好幾的人了,徐娘半老都算不上了,哪還能叫美人!小官人想見美人,那容易得很,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還是白的黑的,咱們這兒都有!」

  楊澤坐在地毯上,身子一歪,叫道:「那就全都叫上來!」

  裘大娘子眼睛一亮,道:「全都叫上來?好吶,這就來,全都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4-1-25 21:24
第五十五章 阿烏女

  裘大娘子轉身便是一聲招呼,聲音相當地嘹喨,聲音剛落,就聽一陣鶯鶯燕燕之聲,側門一開,裡面走出了三十多名女子,個個濃妝豔服,香氣撲鼻,有的手裡抱琵琶,有的拿著玉簫,更有的啥樂器也不能,只是拿了把扇子,搖啊搖的!

  這些女子一出來,堂上的眾人立時便安靜下來。像解文秀這樣的官員,收入頗豐,但平常也不是常來這種高消費的場所,而捕快們偶能找個由頭來敲詐一番,可大模大樣的坐著聽歌看美人,卻是極少能有這種機會的,至於那些巡街的官兵,苦哈哈地只能拿點餉銀,讓他們來歌舞坊來花銷,他們是萬萬捨不得的,有些人甚至是頭一回坐在堂上,看這些美女呢!

  一陣眼花繚亂之後,官兵首先大叫起來,興奮無比,不少人眼睛發直,口水都流了出來,捕快們也都連聲啊啊,被美人們耀得頭暈目眩了!

  解文秀等官員也都笑了出來,不住點頭,一個兩個的美女他們是經常能看到的,可這麼一大群的出現,那就真是讓人神魂顛倒了!

  楊澤很是高興,怪不得大家都喜歡腐敗,真是享受啊,自己也喜歡這種感覺!

  看著眾人的表情,裘大娘子心裡痛快無比,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場面,能讓男人們嚥口水,就是她這輩子最喜歡看的事了。

  楊澤拍手道:「果然是美人在此,但這美人似乎也太少了些,我們這麼多人,一人分一個都不夠啊!」

  胡字忙道:「是啊,怎麼這麼少啊,我說裘大娘子,你可睜大眼睛看看,今晚可是我們小楊先生親來,你要是不把坊裡所有的小娘子都叫出來,那你就等著……哼哼,哼哼哼!」哼哼之後是啥意思,自己想去,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那官兵首領一拍桌子,喝道:「去把所有的小娘子都叫出來,老子要查戶籍,看看你們坊有沒有窩藏人口,誘拐良家婦女,逼良為娼!」

  裘大娘子一愣,道:「回各位大人的話,奴家開的是歌舞坊,不是青樓妓館,坊裡的都是歌姬舞姬,只賣藝不賣身的,這逼良為娼從何說起?」

  楊澤哦了聲,心想:「原來這裡是正經的娛樂場所!」他道:「你剛才說白的黑的,你這裡都有,可白的我是見著了,抹了不少的粉,可黑的在哪裡,怎麼沒見著?」

  裘大娘子做為開歌舞坊的老闆娘,本坊又是瓜州最大的,她手下光一流的歌舞姬便有數人,二三流的更有上百,平常不但做坊裡的生意,達官貴人家裡要是有宴會,她也會派人過去獻舞助興的,所以人是不缺的。

  可今晚忽然來了這麼多人,每人一個地分美人,就不夠了,還得做其他客人的生意呢!

  裘大娘子忙陪起笑臉,她可不敢得罪當官的,尤其是在人家要查坊裡戶籍的時刻。她道:「各位官人來得突然,奴家事先沒有準備,可是得罪各位官人了。要不請官人們稍等,奴家去別的坊看看,多叫些人來相陪,那人數就夠了!」

  木根這半大小子今晚也喝了不少,小臉通紅,也學會耍酒瘋了,他叫道:「我們少東家問你黑的呢,快點兒叫黑的出來,讓咱們看看有多黑!」

  裘大娘子苦著臉道:「那黑的是確實是黑,是從西域買來的黑人舞姬,只是個新鮮罷了,要說好看,實在是算不上,現正在陪別的客人……」

  那官兵首領砰地一拍桌子,喝道:「少廢話,叫那個黑的過來,老子要查她的戶籍,從西域來的對吧,那肯定是沒有戶籍的,你膽敢誘拐良家婦女……」

  裘大娘了大急,叫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她是買來的,乃是女奴,只有賣身契,哪可能有戶籍,奴家這就去叫她來,這就去叫!」嚇得她連忙跑了出去,親自找人去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是舞姬遇到兵,不被按翻在地就不錯了!

  雜役們慌成一團,手腳哆嗦地送上果品和好酒,伺候得極為周到,而那些歌舞姬很是機靈,一個領頭的歌舞姬衝著樂師們使了個眼色,樂聲立起,一眾歌舞姬立時輕歌曼舞起來!

  這招果然好使,堂內眾人立時不再吵鬧,都色眯眯地看起歌舞,再也不找茬兒了。

  一曲未完,就聽樓上忽然有人怒喝:「你說玉飛燕今天不舒服,不能伺候俺們,這也就罷了,怎地這阿烏女卻也要帶走,那裡來的混帳,竟然這般霸道!」說話的口音古怪,有點兒像外國人說大方語似的。

  楊澤抬頭看去,就見二樓的圍廊上站了幾人,個個膀大腰圓,都留著絡腮鬍子,遠遠看去,竟然差不多一個模樣,分不出誰是誰來!

  解文秀小聲道:「看樣子是草原上來的突覺人,這些人向來霸道,不過能來咱們大方的,想必都是以行商身份來的,他們只是看著橫而已,不敢起刺兒的。」

  胡字呼地就跳了起來,抽出腰刀,用刀一指樓上,大聲道:「剛才是誰說的話,原話別改,再說一遍給胡爺聽聽!」

  別看他在解文秀等人面前窩窩囊囊的,被罵成是東西,也不敢發脾氣,可他對普通人卻是半點都不會窩囊的,在他的眼裡,突覺人又能怎麼樣,也不過是普通商人罷了,這些突覺人要敢支棱毛,回頭就查抄了他們的貨物,再把他們抓進牢裡,關上個十天半月的,美其名曰給你們敗敗火!

  果然,胡字這一耍橫,樓上的那幾個突覺人立時不吱聲了,雖然人人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但卻當真沒敢和官差頂撞,只看了下面眾人幾眼,便默默地返回了屋裡。

  眨眼的功夫,屋裡就出來了幾名女子,其中當真有一個黑的,順著樓梯,到了正面的大堂。

  那黑黑的女子一出現,眾人便齊聲發出驚嘆,果然是黑的,這人是咋長的,怎麼長成這樣,難不成是夜叉轉世?

  楊澤也是吃了一驚,這女子明明就是非洲人啊,她是怎麼來到大方的?難不成現在航海已經這麼發達了?

  解文秀道:「早聞此坊有一奇女子,皮膚黝黑,舞技超群,今天一看,果真如此。只是,她怎麼這麼黑啊,是曬得嗎?雖說西域那邊的陽光很足,但也不至於曬到這麼黑吧!」

  楊澤嗯了聲,道:「奇女子,果然是奇女子!」

  胡字湊到近前,也道:「這阿烏女小人也聽說過,聽裘老婆子說得好聽,什麼此女乃是女奴,其實只是因阿烏女沒有我大方的戶籍,所以只能寄身在此,小人估計阿烏女是想賺夠了錢,自己也開一家歌舞坊,但開坊需有戶籍,她只能嫁給我大方百姓了,不知會便宜了誰,人財兩得啊!」

  大方帝國乃是世上最強,來此討生活的胡人眾多,就連皇室也有胡人血統,民間百姓也和胡人自由通婚,所以很少有人歧視胡人。在座眾人竟無一人因阿烏女是胡姬而有所輕視,反而都以能見她一面而開心,大感不虛此行。

  裘大娘子拉過阿烏女,笑道:「阿烏乃是奴家的義女,與奴家的另一個義女玉飛燕號稱歌舞雙絕,是本坊的鎮坊之寶。奴家這便讓阿烏給各位官人獻舞,官人看得起興,莫要忘了打賞啊!」

  說罷,她拍了拍阿烏女的手臂,小聲叮囑了幾句,便退到了一旁。樂師們停下了吹拉彈唱,只剩一副云板,啪啪地打著拍子!

  這阿烏女身穿白色半透明的紗制舞衣,不但赤足,而且還露出了光滑的小腹,肚臍之上蓋著一隻雕成白色花朵的臍飾,身材極佳,簡直好到了讓人看得驚心動魄的地步!

  就見她身體慢慢後仰,直到雙手按地,又把頭從雙腿之間伸出,接著雙腿抬起凌空,左右分開,再抬起一手,單手按地,雙腿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子,接著阿烏女就地一滾,坐了起來,再慢慢站起,只用一隻腳尖便撐起了全身,另一條腿高高抬起,兩腿成一字形,她上身仰起,兩手伸展,做出了一個丹鳳朝陽的姿勢!

  這造型一擺出來,立時滿堂大采,掌聲一片,堂上眾無不大贊,幾乎所有的人,都取出錢來,向阿烏女的身前撒去,就連那些小兵,都摸出錢來了,再小氣的人,這時候也都大方起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3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4-2-15 00:37
第五十六章 秋來春去總相同

  楊澤對阿烏女的表演也很讚賞,卻還沒到眾人的瘋狂程度,畢竟他在自己來的那個時代,這種表演見得多了,並不稀奇。可在這大方帝國,這種表演除了高官和富豪之外,普通人是很難看到的,要不是今晚他們來了這麼多人,又喊著要難為裘大娘子,光憑他們自己花錢來看,也是請不起阿烏女出來的!

  二樓,不知何時迴廊之上那些突覺人又出來了,幾個突覺大漢圍在一個青年貴族的身旁,這青年人一身華麗胡服,留著短髯,鷹鉤鼻,目光陰冷,顯見他是這些人的首領。

  青年貴族輕輕地哼了一聲,道:「在草原時,常聽說大方的人都自稱天朝驕民,說咱們突覺人是蠻族異類,不懂詩書,可今晚所見,這些所謂驕民,不過是一群酒色之徒罷了!」

  一名大漢道:「咱們不是也有懂詩書的人麼,大汗還說要用他們來削大方的面子,比比誰懂的詩書更多!」

  青年貴族皺了皺眉頭,道:「父汗想削大方的面子,所以才集全國之力,蒐集到了那些士子,其實有些士子並非是咱們突覺人,總共也才幾十人罷了,能不能真削了大方的面子,還在兩說之間。」

  大漢嘿了聲,道:「要想削大方的面子,最好的方法便是快馬利刀,靠那些扭扭捏捏的文人……俺看是靠不住的。」

  青年貴族慢慢點了點頭,雙手抱肩,看著下面,道:「那個人叫小楊先生?看樣子別人都在奉承他,他是干什麼的?去打聽一下。」

  大漢答應一聲,閃身出了迴廊。

  樓下,阿烏女跳起舞來,她身材柔韌度極佳,各種高難度動作,一個接著一個的做出來,隨著她的舞姿,讚美之聲越來越大,眾人幾乎都是用吼的了,噼裡啪啦地猛勁鼓掌,手都拍紅了還不肯停下!

  楊澤酒勁上頭,他也和眾人一樣,連聲稱讚,不經意間,他抬了抬頭,目光在二樓一掃,忽地看到了樓上的那些突覺人,掃到了那個青年貴族的身上。那青年貴族衝他微微一笑,單手撫胸,行了個突覺人的禮。

  楊澤感覺有點奇怪,他轉頭問胡字道:「樓上那個穿胡服的人,看樣子不似是個商人啊,倒有些像個當官的!」

  胡字正看跳舞正看得起,聞眼他也抬頭看了眼那個青年貴族,笑道:「什麼玩意兒,就算是當官的又如何,充其量也就是有草原上多幾個帳篷罷了,他們突覺人窮得很,除了馬匹和毛皮之外,啥都沒有,就算是當官的也沒什麼油水,頂多能敲出來幾張皮子罷了!」

  楊澤嘿道:「我不是讓你敲他油水,你怎麼這方面想了。我是說他要是突覺人當官的,怎麼跑到咱們瓜州來了,還到這麼貴的地方來開銷銀子!」

  「啊!對呀,這歌舞坊開銷很大的!」胡字眼前一亮,壓低聲音道:「小楊先生,你正好管著司法房,現在又有巡街的官兵在這兒,又有權又有兵,如不趁著這時機,狠狠地敲那小子一筆,可就對不起自己……不,是對不起咱們大方的老百姓啊!」

  大方帝國和突覺人雖然現在是互稱兄弟之邦了,可在以前沒少打仗,不是突覺人打進大方,就是大方進入草原,把突覺人當兔子一樣地攆著跑,只是近年來大方國勢日強,突覺自知不是對手,所以才主動修好,稱臣納貢。

  大方女皇與突覺可汗雖然能假裝成為姐弟,可地方上卻不會假裝,百姓與牧民的關係不怎麼和睦,大方的地方官敲詐起突覺商人從不手軟,而大方商人去了草原,也是要被突覺人勒索的。

  楊澤很顯然是想當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的,雖然現在沒品沒階的,但總得往好官方向上發展才行。聽了胡字的話,他點了點頭,但這種事畢竟以前沒做過,他便轉頭去問解文秀。

  解文秀只稍稍猶豫了一下,道:「只要查出他們為什麼來的就行,讓他們出點過路錢還是可以的,但也別要得太多,免得他們肉痛得太狠,跑去刺史大人那裡告狀,那就會有點兒麻煩了。」

  楊澤皺眉道:「會有什麼麻煩?」

  解文秀道:「當然是要把收到的錢,再還給他們了,那不成了白忙乎,當然麻煩了!」

  「就這麻煩?不會被處分什麼的吧?」楊澤奇道,難道這年頭不講究尊重外賓!

  解文秀理所當然地道:「怎麼可能有處分,他們又不是我大方子民,我大方哪裡的官府都不會因為這些番邦蠻夷,而處分自己的官員的!」

  楊澤嘴巴張了張,這年頭當官的思維還真和後世不一樣啊!他道:「那要是這些商人以後不再來咱們大方了,那豈不糟糕!」

  他感到這個問題很正常,而且非重要,可解文秀聽了,卻反而感覺很奇怪,甚至問得太多餘了。

  解文秀看了眼樓上,冷哼一聲,道:「愛來不來,不來更好。是他們非要來不可的,如果不來他們就沒有糧食,沒有鹽,沒有布匹,連馬蹄鐵都沒有,所以他們只能來!」

  胡字在一旁蠢蠢欲動,攛掇道:「是啊,是他們死皮賴臉地非來不可的。怎麼樣,小楊先生,咱們發一筆小財吧!」

  見他們都不在乎,楊澤便點頭道:「那就依法辦事吧!」

  「依法辦事,當然要依法辦事了!」胡字笑道,手撫腰刀,他站起身,去叫幫手了。

  就在這時,曲終舞止,阿烏女跳完了舞,盈盈向楊澤的方向福了一福,用帶著異域口音的嗓音,道:「奴家獻醜了,讓小郎君見笑!」

  她口音奇物,說起大方話來別有一翻風味,聽在眾人的耳裡,更是風情萬種。有不少都想叫她過來,坐到自己身邊,陪著自己喝幾杯小酒,可這般尤物,小楊先生都沒發話呢,他們自然也就都不好意思了!

  楊澤取出一串錢來,扔到了阿烏女的腳前,笑道:「你舞跳得很好,這是賞你的。對了,剛才不是說歌舞雙絕麼,你的舞我們看了,那歌呢,怎麼沒人來唱?」

  裘大娘子連忙過來,陪著笑臉,道:「回小官人的話,我們家的玉飛燕今天身子不太舒服,不能出來伺候小官人,還望小官人不要見怪!」

  楊澤哦了聲,道:「是真不舒服,還是假不舒服?」

  裘大娘子忽地笑了,道:「我們的燕子姑娘和阿烏不同,想讓阿烏伺候,要多給銀錢……」說著,她一指滿地的錢,又道:「可要讓燕子姑娘伺候,那便得為她寫詩填詞,還得聲明那詞是專門為她寫的。剛才樓上那幾位客人便是寫不出詩詞來,所以她就是真不舒服了!」

  言下之意,如果誰能為玉飛燕寫出詩詞,那她就是假不舒服了,就會出來獻唱!

  解文秀哼了聲,道:「不過是你們斂財的另一種手段罷了,竟把主意打到了詩詞之上!」他聽說過玉飛燕的事,但今天是頭一回碰上。

  裘大娘子聽瞭解文秀的話,臉不紅不白地道:「奴家靠這個生活,可不容易呢,官人們可莫要為難奴家這些小女子呀!」

  不光是美人在此歌舞坊這樣,大方帝國上檔次的歌舞坊都這樣,為了得到文人,尤其是著名文人的詩詞,別說歌舞姬可以不要錢,讓歌舞姬養這些文人她們都是肯的。

  甚至有不少文人,身上沒錢了,住不起店,沒關係,跑到歌舞坊裡去,寫上一首兩首的詩,然後就有好吃好喝了,還有美女陪著,所以這年頭文人幸福著呢!

  楊澤有點為難,又要寫詩,歌舞姬咋有這種要求呢,文人騷客們也都順著她們,怪不得叫騷客呢,果然夠騷的!

  他看向周圍的人,見不管是官吏還是捕快,甚至那些巡街的官兵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彷彿自己要是說不肯寫詩,不肯讓那位玉飛燕出來伺候,他們這些小夥伴,就要全都驚呆一般!

  也是酒勁兒上頭,楊澤一拍桌子,道:「也罷,那就寫首詩出來……不行,寫詩就算了,寫首詞吧,不管寫得好不好,那個什麼燕子姑娘都得出來唱歌,要不然……」

  那巡街的官兵首領立即為他被充完整,叫道:「要不然就查你們的戶籍!」他憋了半晚上要查戶籍,非常想要真正地執行起來,至少要把歌舞坊裡所有的姑娘全都看上一遍不可。

  瓜州地處邊疆,裘大娘子在此開歌舞坊日子也不短了,那玉飛燕更是自稱瓜州花魁,可卻從來沒得到過什麼太好的詩詞,就算水平中上的都沒有,所以裘大娘子見楊澤答應寫詞,別管真寫的好不好,反正沒破壞坊裡的規矩,給個台階讓她下,她自然也就下了!

  裘大娘子笑道:「小官人寫的詞,當然是好的!快快,筆墨伺候!」

  可想了想,她又怕楊澤抄襲,拿別人的詞來唬弄她,這要傳出去可成了笑話了,楊澤抄襲是無所謂,他日後只需說不屑為歌舞姬寫詞,只想白玩找樂子,別人只會說那你真的找到樂子了,可對玉飛燕的名頭卻大大有損,讓人白找樂子了呀,不但身價會跌,以後想來白找樂子的人必會一波接著一波!

  裘大娘子趕緊又被了一句,她道:「我們燕子姑娘是岷峨人,要不小官就寫首有關岷峨的詞,好不好呢?」

  楊澤心想:「怎麼搞的,變成命題作文了,竟然給我增加難度!」

  有心不答應,可這時候反悔,面子上就大大地過不去了。他只好對解文秀道:「解大人,咱們配合默契,這回還是我念你寫!」

  解文秀哈哈大笑,道:「敢不從命,樂意效勞!」

  他也真想看看楊澤的詞填得怎麼樣,詩做得好,但卻不見得詞填得好,詩可以自由發揮,但詞是有固定格式和平仄的,填詞不見得比寫詩容易。

  楊澤搜腸刮肚地想了半晌,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他道:「這坊叫美人在此,那我便做一首『虞美人』吧!」

  大堂之內安靜下來,眾人也不再喝酒,都看著楊澤,樓上那突覺的青年貴族也看向他,很關心楊澤能做出什麼水平的詞來。

  大堂門側,阿烏女站在柱子下,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眼高手低的文人她見多了,看那少年的模樣,也就是被人奉承慣了的一個公子哥罷了,能做出啥好詩詞來,沒準兒張口就是,南邊來了一群鵝,讓我一棒打下河!

  故作深沉,又醞釀了半天,楊澤這才道:「岷峨雪盡生春水,江闊盤蛟喜,蘭橈曉發大江東,回望銀宮金闕五云中。」

  解文秀運筆如飛,將詞抄錄下來,寫完這上闕,他噝地一聲,滿臉驚詫地看向楊澤,做為小夥伴,他成功地被驚呆了。這詞做得好極了,不要說以他現在的水平做不出來,恐怕他這輩子都做不出來,無論詩還是詞,他在楊澤面前,今生今世都只能甘拜下風了!

  楊澤接著道:「來時秋渚蒹葭老,歸日春花早,客身千里似征鴻,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

  這詞做完之後,滿堂鴉雀無聲,不管是小夥伴還是老夥伴,都被驚呆了,就算是那些不識字的小兵,見大家都在驚呆,他們也只好隨大流,跟著驚呆,以免被說成是沒文化,草包一個,雖然事實就是如此!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楊澤嘆了口氣,道:「這詞填得太牽強了,只為填詞而填,太牽強附會了呀!各位,看看,誰能幫我改改這詞,精修一下?」

  眾人心想:「又來,這詞都做到這份兒上了,誰能改得了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2 編輯

jlchen 發表於 2014-3-9 22:27
第五十七章 敲竹槓

  解文秀把筆一扔,吹乾墨跡,大聲讚道:「好一個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好詞,絕妙好詞,錄此好詞,不枉今生也,當浮一大白!」說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又連聲道:「好詞,真乃好詞也!」

  堂上眾人這才反應過味兒來,齊聲大讚,使勁兒拍起巴掌來,掌聲之熱烈,比剛才所有的掌聲加起來,還要響上三分!

  楊澤卻很驚訝地道:「真的很好嗎?我覺得也不咋地啊,亂填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眾人心想:「這還不值一提哪,那我們以後要是也填詞……算了,以後就別再作填詞了,再不好意思了!」

  樓上那青年貴族身子一晃,喃喃地道:「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大方的人難道個個都這麼擅長詩詞麼,這不過是一個小小少年而已,那麼父汗大集文士,想要來大方比試,會得勝麼,會得勝麼?」

  裘大娘子歡喜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這麼多年,總算得到一首絕妙好詞,以這詞當做鎮坊之寶,還怕生意不更紅火,估計著都能去林州開分店了!

  她回頭叫道:「都還傻站著幹嘛,等著吃夜宵哪!還不快快去叫燕子姑娘出來,讓她別不舒服了,趕緊舒服起來,出來伺候小官人,讓小官人也舒服舒服!」

  站在柱邊的阿烏女目瞪口呆,臉上的不屑之色早就飛到天上去了,對於詩詞,她不是太懂,但看眾人的欣喜若狂的表情,也知那個少年做出了極好極好的詞來,這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聽裘大娘子呼喊,她立即轉身,向後面飛奔,要去向好姐妹訴說此事,問問那句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到底好在哪裡!

  過了不大會兒的功夫,在幾名歌舞姬的簇擁下,後面走出一位女子,這女子二十出頭,沒有戴任何的首飾,青絲不挽,自然垂下,一襲白紗裙,裙上沒有任何的花紋點綴,裙襬搖搖,她懷裡抱著琵琶,慢慢地走到了堂中。

  楊澤看著白衣女子,心想:「這便是那個玉飛燕了,倒也珠圓玉潤,很是可愛,可卻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蓋世無雙,非要見一面不可啊,沒到那種程度!」

  大方帝國的人在審美觀上,和楊澤大大的不同,講究以肥為美,骨感美人在這年代可不吃香,所以楊澤認為這玉飛燕挺可愛的,是個漂亮女郎,卻沒認為她傾國傾城,但堂上的其他人卻不是這麼認為的,都認為玉飛燕簡直是美極了,漂亮得都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

  這玉飛燕二十歲的年紀,並不算很年輕了,要是不做歌舞姬,而是嫁人的話,估計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個個都能滿地跑了,可卻也正因為她不是稚嫩少女,所以有幾分成熟風韻,更讓人感覺她有誘惑力了。

  玉飛燕懷抱琵琶,對著楊澤做了個萬福,柔聲說道:「奴家謝過小楊先生,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她把那詞的最後一句說了出來。

  楊澤又想:「這聲音嗲嗲的,怪不得別人喜歡聽她唱歌,果然很有特色呀!」

  官吏們都看著玉飛燕,雖然嘴上不好意思說什麼,可在心裡都覺得,這位燕子姑娘簡直美若天仙,漂亮得不像話,而且聲音還這麼嬌嗲,真可謂是迷死人了。

  甚至有些家境富裕的官吏心中暗想:「可惜這個小美人兒不是女奴,要不然花錢把她買回家,這嬌顏媚色,這鶯鶯燕燕,不得迷死個人兒啊!」

  可那些捕頭和官兵卻不會客氣了,仗著自己是大老粗,大老粗有特權嘛,可以啥話都說,隨便調戲美女,反正都大老粗了,誰還敢把他們咋地,頂多被罵句臭不要臉唄,咱爺們兒不在乎!

  一陣調笑之聲響起,那個官兵首領尤其喊得響,還喊著這天太熱了,要讓燕子姑娘把衣服脫了,涼快涼快,為了表示天氣確實是太熱,他先把軍服給脫了,光著個膀子,大喊大叫地拍桌子。有他帶頭,官兵們竟然一起把衣服脫了,都光著膀子喊太熱了,好端端的大堂裡,弄得烏煙瘴氣,儘是臭汗味兒!

  玉飛燕皺起眉頭,她算是瓜州各歌舞坊的花魁,雖然是自封的,但平常也都是給達官貴人表演,幾乎從沒給當兵的唱過歌,當兵的也聽不起她唱歌,今天猛地遇到這事,她又是懊惱,又是尷尬,有心想走,可又不敢得罪前面那幾位官吏。

  剛才已經有人告訴過她了,說上面那些官吏都是司法房的,尤其是那位解大人,更是司法房的二號人物,而主位坐著的又是楊澤,瓜州城裡的風雲人物,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裘大娘子是無論如何也擺不平司法官吏的,得罪了這些管刑法的人,她這歌舞坊也就別開了。她見玉飛燕子沉默不語,急忙在後面輕輕推了她一下,道:「傻姑娘,是歡喜的呆了吧,小楊先生給你填了首好詞,還不快快唱出來,讓各位大人品評品評!」

  玉飛燕立即醒悟,這時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現出來,和誰甩臉子也不能和當官的甩臉子,否則他們要是也甩起臉子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輕聲細語地,玉飛燕道:「奴家一時間歡喜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給小楊先生和各位大人陪不是了。奴家這便唱過這首『虞美人』,要是唱得不好,還望小楊先生和各位大人不要見怪!」

  後面有人給她擺了只圓墩,她坐到了圓墩上,彈起琵琶,唱起了新詞。琴聲叮咚,歌聲優美,曲子詞得好,歌唱得更好。

  楊澤是頭一回聽到,要說心神俱醉,心曠神怡,那是太誇張了,雖感到確實不錯,可也沒有如醉如痴的地步。

  可別人就不同了,在這年頭,聽花魁唱新詞,幾乎等同於最高級的享受了,至少在瓜州,這就是最高級的了!

  楊澤轉頭看解文秀,就見這位中過舉的文人,現在已然變得很有些騷客模樣了,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玉飛燕,一手端杯,一手放在腿上,輕輕地拍子,臉上全是滿足的神色。

  再看其他人,幾乎個個臉上都寫著一個字,那就是「爽」,而少數有幾個官兵,臉上則寫了更多的字,明顯寫的是「還想更爽」,估計著他們沒準還有抱著燕子姑娘過夜的想法,只可惜憑他們那點餉銀,這輩子是別想了!

  一曲唱罷,滿堂叫好,又是一片鼓掌聲,楊澤都替他們肉痛,看他們這麼個拍巴掌的瘋勁,明天手都得腫了!

  楊澤道:「天色已晚,舞看過了,歌也聽完了,不如咱們這便各回各家吧,明天還要當值,要是誤了公事,那可不好了!」

  解文秀臉上頓時露出不捨的表情,但不捨歸不捨,他卻點頭道:「小楊先生說得有理,確是該回去了,明天還有公事要辦呢!」

  其他官吏和捕快見當頭兒的都說這話了,他們也只能起身,可那些官兵卻捨不得走,還有心想多待一會兒,那首領卻不知怎麼的,叫道:「大家都起來,咱們還得去巡街呢!」

  楊澤向他的方向看了眼,見胡字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那首領的身後,估計著胡字是設好陷阱了,並且許了首領好處,比起聽歌看舞,還是發財比較重要些。

  見他們要走,裘大娘子道:「官人們這便要走了?怎麼不多待一會兒,可是奴家伺候得不好?這天還沒亮呢呀,這時走,可有點兒早了!」

  楊澤笑道:「你想讓我們等天亮了再走?要是刺史大人責怪,拍板子時,你替我們去挨?」

  「別別,奴家可經不起板子,小官人說笑了!」裘大娘子也就是一說,對於伺候這些官大爺和兵大爺,油水沒多少,笑臉可得陪一堆,她實在是沒啥興趣。

  楊澤起身出門,道:「今晚開銷多少?大娘子報個數上來!」

  裘大娘子忙道:「一首好詞,值十個今晚都有餘了,哪還敢要小官人的錢呢!」

  楊澤哈哈大笑,道:「十晚還有餘?好得很,那還剩九晚,咱們明晚再來!」

  裘大娘子臉一綠,可那些捕快和官兵卻轟然叫好,明晚非來不可,還要讓燕子姑娘唱歌,阿烏女跳舞!

  說說笑笑中,楊澤出了大門,胡字跟了上來,湊到他跟前,小聲道:「都安排好了,小楊先生明早你就等著數錢吧!」

  楊澤道:「可別弄出人命來,就算是番邦的人,死在咱們的地界,也沒法向上面交待!」

  胡字笑道:「小楊先生儘管放心,怎麼可能弄出人命來呢!要不然,你在暗處看著,兄弟們辦事,還是靠譜兒的,那隻肥羊就住在張家老店,總共十二個人,二十五匹馬,一輛大車,做的是毛皮生意,小人都打聽清楚了!」

  楊澤點了點頭,對後面的解文秀道:「解大人,有興趣沒,一起去看看?」

  解文秀嘿了聲,道:「幾年前我還有興趣,現在早沒了,小楊先生你自己看吧,在下先回家了!」

  楊澤說了聲請便,招手叫過木根,帶這個小跟班兒,由一名捕快領著,先行趕往張家老店。

  張家老店倒也不遠,不到一刻鐘便走到了。楊澤站在門外看了眼,感覺這家店也不是很氣派,充其量也就是干淨些而已,門口也只掛著一盞燈籠,怎麼看也不像是貴族會住的地方。

  領路的捕快道:「小人們打聽清楚了,這家店被那些突覺人給包下來了,沒有別的客人,只有他們一夥人!」

  楊澤哦了聲,道:「挺有錢哪,竟然包店,這店雖然不大,可全包下來,怕是也要花銷不少!」

  捕快笑道:「羊牯自然是越肥越好,沒有別的客人,倒也正好方便咱們辦事!」

  楊澤道:「那,咱們這就進去?」

  「不進不進,咱們就去後院的牆外等著,又能看熱鬧,那伙突覺人又不會發現咱們!」捕快道,看來這種事兒他常幹,很有經驗。

  楊澤跟著他繞到了後院,見圍牆並不高,捕快給他搬來兩塊的磚頭,他踩在磚頭上,正好露出半個頭,把院裡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1 編輯

jlchen 發表於 2014-3-9 22:28
第五十八章 雙簧

  爬牆頭,這就是爬牆頭吧?沒想到,我竟然也會幹這種事兒!楊澤心中好笑,低頭對木根道:「你得多找幾塊磚頭了,待會兒注意點,別發出聲音,要是讓裡面的人發現了你,那就不許你當幫閒了,回家自己閒著去吧!」

  木根道:「少東家放心吧,我等會兒保證一聲不出!」他搬了好幾塊磚頭,這才勉強在牆頭露出了腦袋。

  等了好一會兒,這才聽到門響,有人在說著突覺話,燈籠亮處,那伙突覺人出現在院子裡,走在當中的正是那位青年貴族。

  青年貴族低著頭,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麼,旁邊有一個大漢卻不停地說話,像是在向他報告什麼,說的是什麼,楊澤聽不懂。

  突覺人進了院子後,便各回各屋,那青年貴族自己一屋,住在正房。他進屋之後,點起蠟燭,窗子上顯出他的身影,似乎是坐在桌子旁寫著什麼,邊寫還嘆氣,寫了片刻之後,又起身走來走去,也不知他在發什麼愁,轉了幾圈之後,又坐下接著寫,接著嘆氣。

  就在這時,忽然前院傳來砸門聲,有人大聲呼喝,接著便有店裡的夥計說話,再接著呼喝聲更大,隨著呼喝聲,一大群巡街官兵闖進了後院!

  楊澤看向那群官兵,正是和自己去歌舞坊的那群,為首的便是那名首領。這群官兵可和剛才聽歌看舞時不一樣,個個手按腰刀,滿臉猙獰,凶神惡煞一般,店裡的掌櫃和夥計衣衫不整,跟在後面,臉上儘是驚恐之色,看來被嚇得不輕!

  突覺人聽到了嘈雜聲,除了青年貴族之外,全都走出了屋子,站在門口,看著巡街官兵們。

  一個官兵道:「隊正大人,報案的那人說就是這裡!」

  那首領是名隊正,官不大管的人也不多,可脾氣卻不小,他一瞪眼睛,喝道:「確實是這裡嗎?掌櫃的過來,你這黑店竟然窩藏小賊,該當何罪?嗯,你犯了窩藏罪,跟我回去,讓爺爺好好審審你!」

  掌櫃的大叫:「冤枉,當真是冤枉,草民的店被這些客商包了下來,他們都在這裡了,哪裡會是小賊!再說,他們要想當小賊,也不會千里迢迢從草原上,跑到咱們這裡來當啊!」

  隊正哼了南方人,道:「依你話的意思,他們跑到咱們這裡來,只能當大盜,不能當小賊?好啊,你窩藏大盜,還是突覺的大盜,這可是裡通外國之罪,這可要殺頭的啊!」

  「草民……草民沒這麼說啊,將軍可莫要誤會,草民什麼都不知道的!」掌櫃的差點兒被他嚇暈。

  隊正一撇嘴,道:「那個丟錢的苦主呢,讓他過來認人!」

  他一說叫苦主,後面立即竄出一人,叫道:「小人便是苦主,今天晚上在街上走,背了一大袋子的錢,因為尿急,所以打了個牆根兒想要方便,錢袋子便放到了一邊,結果方便完了,錢袋子卻不見了,就是被他給偷的!」說著指向其中一個突覺大漢。

  楊澤在牆頭看著,忍不住好笑,這位苦主竟是一個官兵,只不過臨時套上了件平民百姓的衣服,可不但還穿著軍褲,鞋上的戰靴也沒換掉,喬裝打扮得也太馬虎了些,龍套當得太不合格!

  那被指的突覺大漢臉色大變,不但莫名其妙,更是怒氣衝天,他在草原上是出名的勇士,斬將奪旗,從不含糊,向來只有別人誇他,卻從沒有人說他是小賊,還是趁別人撒尿時偷東西的那種小賊!

  「你們這些該死的中原人,信不信我抓你去草原當奴隸放羊……」這大漢惡聲惡氣地道,說的竟是大方話!

  刷刷聲中,官兵一同抽出了腰刀,刀光閃爍,全都指向了這突覺大漢,只待隊正一聲令下,他們就要過去砍人了。

  大方帝國和突覺汗國打仗無數,只是近年來才表面上合好,可在以前戰爭期間,無數的中原百姓被劫掠到草上為奴,這種仇恨可不會因為兩國的皇帝可汗互稱姐弟,民間百姓就會淡忘的。

  突覺大漢見官兵拔刀,立即圍到了青年貴族的門前,裡面的青年貴族也站起了身,雖沒出來,可窗戶上的影子卻顯出他很緊張。

  另一個突覺大漢揚起手,啪地就抽了先前那大漢一個大耳光,大聲用突覺話斥責,先前那大漢捂著臉,一言不發,退到了後面。

  打人的突覺大漢擠出笑容,用大方話對隊正說道:「這個性子粗糙,說錯了話,還望將軍原諒,但他絕對不會偷東西的……」

  隊正哼了聲,道:「他偷沒偷錢,不是你說了算。來人啊,搜!」

  突覺大漢們大驚,他們把青年貴族的房門堵得更緊,但沒人敢拔刀,明顯他們不敢在動手,怕把事情鬧大。

  官兵們卻也並不去搜查青年貴族的房屋,而是衝進了大漢們的屋子。一個官兵剛奔進去,便又奔了出來,手裡拿著一隻大布袋,叫道:「找到了,是不是這個袋子?」

  那裝成是苦主的官兵立即叫道:「對,就是這個袋子,袋子找到了,可裡面的錢全沒了!」

  楊澤在牆上看得真切,對那隻當成是證據的袋子,他只能咧咧嘴了,好大一隻袋子,裝米能裝一百來斤,要是裝銅錢,那得多沉,別說一個人背了,就算兩個人抬,怕也抬不動吧!

  隊正抓過袋子,又一指挨耳光的大漢,喝道:「人贓並獲,你們還有什麼話說!來人啊,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官兵們齊聲答應,舉著腰刀便衝了上去,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要抓人,而是要把這些突覺人全給剁了!

  突覺大漢們大驚,他們並不是傻子,這些官兵明明就是歌舞坊那些,半夜上門找茬兒,應該是來勒索他們的,可現在卻都揮刀上前,這怕不是勒索,是要謀殺屋裡的青年貴族啊!

  再也沒法淡定了,突覺大漢也都抽出了彎刀,指向官兵們。

  此時情況相當地火爆,只要稍有差池,怕就有人要挨刀了,流血事件似乎已然沒法避免!

  楊澤大吃一驚,他小聲問那捕快:「這不行啊,這要出人命啊!」

  捕快卻一點驚慌的表情都沒有,小聲道:「不會的,不會出人命的,一點事兒沒有!」

  「胡字呢?他跑哪兒去了?」楊澤急道,他沒經歷過這種事,現在情形又緊急,兩伙人馬上就要火並了!

  「胡頭兒,馬上就到!」捕快低聲笑道。

  話音未落,就算是為了不讓楊澤著急似的,就聽有人叫道:「怎麼回事兒,發生什麼事啦?大呼小叫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這是擾民,再敢叫嚷,老子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王法!」喊話之人,正是胡字。

  胡字大搖大擺地進了後院,身後跟著好大一群捕快,足足三四十人,加上院裡的官兵,他們把後院擠得滿滿登登,把突覺大漢都擠到了屋門口!

  胡字對隊正道:「這不是老王麼,你不去巡街,跑這兒來幹嘛?」

  隊正道:「查到了幾個突覺來的奸細,想要刺殺咱們瓜州的刺史大人,被我給抓住了,正要帶走審問!」

  突覺大漢們怒極,剛才說他們是小賊,這會變成奸細了,變得也太快了,可這捕頭,不也是在歌舞坊看到的麼,他們根本就是一夥。

  胡字一本正經地看了看突覺大漢們,搖頭道:「不像奸細,我看他們都是正常的商人。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饒了他們吧,有什麼話好商量!」

  看著他們表演,楊澤點了點頭,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很好嘛,都是老演員了!

  隊正假裝想了想,道:「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他們不是奸細吧。不過,苦主丟了錢,總得讓他們賠出來吧!」

  胡字都沒問是苦主,丟了多少錢,他對突覺大漢們道:「破財消災,現在要麼賠錢,要麼……你們猜猜,要麼會怎樣?」

  屋裡傳出咔吧一聲輕響,接著傳出一聲咳嗽,青年貴族說了句突覺話,屋外的突覺大漢開門進去,片刻即出,手裡拿兩塊金子,每個金塊都有拳頭大小,看來那青年貴族打算破財免災了。

  楊澤心想:「有點兒不對勁兒啊,如果真的是商人,怎麼連討價還價都不會,說拿出金子就拿出來了,金子拿得痛快,可越痛快,別人越不會放過你啊!」

  果然,就聽胡字冷冷地說道:「打發要飯的呢,爺兒們來了這麼多人,這點金子怎麼夠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0 編輯

jlchen 發表於 2014-3-9 22:29
第五十九章 分金子

  胡字說出這話,就是挑明了是在勒索了,而且是毫無忌憚的勒索,根本不怕這些突覺人事後報復,相當地打臉。

  突覺人果然大怒,個個咬牙切齒,喘著粗氣,要不是顧及著青年貴族的身份,怕事情鬧大了很丟面子,他們真的會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和胡字對砍的!

  胡字臉色一沉,又道:「聽不懂人話麼,老子說不夠!」

  那假裝苦主的官兵跟著便叫道:「他們偷了我一袋子的金子,只還兩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要徹查,要把他們關進大牢裡去!」

  官兵和捕快們一起叫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要是不知什麼叫王法,我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知道!」

  楊澤在牆頭上看得真切,只感這聲勢也太大了些,萬一這些突覺人受不了這種竹槓,被敲得急眼了,跑到韓盤或向成衛那裡告狀,豈不是要糟糕!

  他轉過頭,低聲問身旁的捕快:「這麼弄會把他們惹毛的,萬一他們不是普通的胡商,而是有背景的,跑去上官那裡告咱們一狀,那可麻煩了!」

  那捕快笑道:「小楊先生,你也太實誠了,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兒。這些突覺人背景越大,他們越不會去告狀,相反就算有別人問起,他們還一定會說沒這回事兒。你想啊,這可是丟人丟大發了的事兒,要是被傳出去,他們還有臉回突覺麼!突覺人只尊重強者,他們在咱們大方當了孫子,要是被本國人知道了,他們以後也只能當孫子了!」

  楊澤道:「不怕他們日後報復?啊,明白了,他們又不是咱們大方的人,就算想報復也沒法報復!」

  捕快道:「可不就是這麼回事麼!」

  對於敲竹槓的關鍵,楊澤已然全部明白,他笑了,低聲道:「這事不管鬧得多邪乎,他們也絕對不敢去找刺史和長史兩位大人的,他們要真是有背景,那來咱們大方,為啥不經官府,要裝成商人的模樣,他們想幹什麼?想刺探我大方機密嗎,那不就成了奸細!所以這破財免災是必須的!」

  「絕對是必須的!」木根在旁接話道,現在連他都明白那些突覺人是大肥羊了,而且是一定能宰成功的大肥羊。

  木根說話的聲音大了些,但院裡正鬧得如火如荼呢,誰也沒往這邊注意。

  院裡,這場對峙已然分出了結果,突覺人再次屈服,就如同楊澤分析的一樣,那位在屋裡一直沒出來的青年貴族,果真是不敢把事情鬧大,他命人進屋,又取出了一隻皮口袋,交給了胡字。

  胡字的名字沒叫錯,真是和鬍子一樣,他毫不手軟地接過了那隻皮口袋,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金塊,足足有十幾塊之多,雖然這次來的人多,可怎麼也夠分了,人人都能拿好大一筆。

  一名突覺大漢道:「金塊都在這裡了,再沒有了,如果你們還要相逼,用你們大方人的話講,那咱們就只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能得到這麼多的金子,胡字已然心滿意足,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想過能得到這麼多。

  以前敲胡商的竹槓,胡商要麼哭哭啼啼,要麼就是說本小利薄,有點背景的還會咋咋呼呼,雖然最後都得交錢出來,可卻也從沒有拿出這麼錢來的,這是頭一回!

  胡字把皮口袋包在懷裡,臉色瞬間就由陰轉睛了,變化之快,令人驚嘆。他道:「既然你們願意賠償,這便就罷了,你們千里迢迢地出來做生意,那是相當地不容易,來者是客,我們能幫你們的,當然要儘量幫了,今晚這事兒就這樣吧,到此為止!」

  突覺大漢們氣得臉都變形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拿了金子還好意思說便宜話,真想一巴掌把他的臉給拍個稀巴爛!

  胡字才不管他們怎麼想呢,他一揮手,道:「弟兄們,事兒擺平了,咱們這就走吧,總得讓好朋友們睡覺啊,看看這些好朋友眼睛都紅了,這是困的,他們累了呀!」

  捕快和官兵們自然也都是大喜,嘻嘻呵呵地,都說讓好朋友們好好休息,可別累壞了身子!

  說了一通便宜話,眾人轉身離去,只留下了掌櫃的和夥計,還有那門口的一群突覺大漢!

  掌櫃的搖了搖頭,道:「萬幸萬幸,這群大爺沒把你們的貨扣下,這算是手下留情了!」見沒他什麼事,拍拍屁股,帶著夥計也走了。

  突覺大漢們個個眼睛痛紅,這可不是困的,是氣的,都快被氣瘋了,他們哪吃過這麼大的虧,可卻又無可奈何,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

  他們一起進了屋子,領頭的大漢道:「少主,這幫官兵太過囂張,可你為什麼還要給他金子,咱們是用不著破財消災的,只要找到他們的上官,難不成這瓜州的刺史,還敢包庇手下,任他們胡為不成?」

  青年貴族桌上放著支筆,卻已被折成了兩截,他雖沒有出去,可在屋裡卻把外面的事聽得清清楚楚,氣得他折斷了筆!

  青年貴族道:「咱們喬裝進入大方,說不定就是被那刺史看出了破綻,所以才派人來試探的,我們只能讓一步,否則真要是公開了身份,說不定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那樣我回到草原,也會被父汗責備的,說不定老二又會在父汗面前說我的壞話。」

  突覺大漢們沉默了,好半晌,那領頭的大漢才道:「二王子文弱,不喜刀馬,只愛讀書,可大汗卻總是偏愛他,真是不知為何,難不成中原人的書多了,就能強國不成,要想讓咱們突覺強大,還得靠勇士的彎刀才成,大汗看來真是老了!」

  青年貴族擺了擺手,不許他再說下去,只是道:「算了,不過是損些金子而已,又值得什麼,但卻見到了大方人的囂張,這就值了。過不了多久,老二就要領著他的那些文士,來大方比試了,那時我看他怎麼摔跟頭!」

  突覺大漢們一起點頭,深以為然,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幻想起二王子灰頭土臉的模樣了。

  人的心理古今一樣,自己倒霉了,就希望別人也倒霉,如果發現別人比自己還倒霉,或者有可能更倒霉,那麼就會心理平衡了,心情還會好起來。

  青年貴族和大漢們一想到自己的政敵,也會被大方人修理,雖然還是對那些官兵和捕快憤憤然,可卻也不能麼痛恨了,反而希望他們更加囂張些,更加肆無忌憚些,這樣政敵才會更倒霉些。

  楊澤這時已經離了後院牆,去了前門那裡,看到了胡字他們。胡字相當地會做人,他們出力宰了肥羊,卻並不把油水留下,而是把皮口袋整個塞給了楊澤,連先前得的那兩塊金子也放進了皮口袋子裡,硬說是送給楊澤的入衙之禮。

  楊澤哪可能真要,開玩笑一樣,他要是收了,那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說什麼也不收這袋金子,只是讓胡字帶回去,讓眾弟兄們分了,算是他給大家的見面禮,讓眾人買酒喝!

  胡字大喜,眾官兵和捕快也大喜,楊澤能這麼大方,這是好事兒啊,誰不喜歡這樣的人,比獨吃獨佔的那種官員強多了!

  一皮口袋的金塊,怎麼都夠分了。胡字挑出兩塊最大的,塞給木根,讓他替楊澤收了。

  他則拿了餘下的,帶為分派,這些金塊沒法分,要明天兌換成銅錢才行,在場的官兵和捕快自然人人有份,另外那些司法部的官吏,像解文秀這樣的,雖未參予其事,卻也得送上孝敬的,利益均霑,以後萬一出了事兒,也好能打個掩護,替他們把事兒兜住。

  楊澤告別眾人,帶木根回了自家。他見天都快亮了,合衣上床休息,就算沒多少時間睡覺了,可至少得眯一會兒才成,要不然去衙門當值會打瞌睡的,他初來乍到,不好如此。

  木根卻興奮的不得了,他抱著兩大塊金子,怎麼也眯不著,直等天放亮時,便跑了出去,找小販借了桿秤回來,把兩塊金子稱出了重量!

  天亮了,楊澤起床在井邊打水洗臉,忽見木根滿臉興奮地跑了過來,手裡還抱著那兩塊大金。他氣道:「把金子收起來,不怕招賊麼!」

  木根卻笑道:「少東家你沒睡醒吧,看看我穿的是啥衣服,我現在可是捕快了,如個小賊不長眼,敢偷咱們家啊!」

  「什麼捕快,幫閒而已!」

  「幫閒也是捕快!」木根把金子捧到楊澤的面前,獻寶似地笑道:「少東家,你猜猜,這兩塊金子有多重,以前我沒見過金子,實在想不到它們竟然這麼重。」

  楊澤接著金塊,在手裡掂了掂,道:「好傢伙,這一塊怕不得有一斤多!」

  「兩塊加一起,二斤八兩!我剛才算了下,要是換成銅錢,得有三百多貫哪!」木根兩眼放光地叫道。

  楊澤笑道:「你說的是官價,要是私下換,沒準更多。」這筆意外之財,可是解決了大問題,他有心開個藥廠,啟動資金解決了,沒準兒還能有剩餘。

  楊澤把金塊拿回了屋裡,放到箱子裡,算是壓箱底的財物了。他打算今天去衙門裡,給老家的父母寫信,把近來的事都說一下,然後讓父母來瓜州,家裡鋪子可以僱人來開,他在瓜州要長住,又有了官方背景,那自然要在瓜州開買賣,這樣生意才能開得大,養老錢才能賺得多。

  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楊澤帶著木根出頭,路過街邊買早點的小販時,楊澤乾脆把攤子上的食物全都包了,一口氣包了好幾個攤子,讓小販們挑著擔子跟他走,一直進了衙門。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4 23: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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