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509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2 13:14
第五百一十二章 河南事

    只要我們打磨不停,他就還能殺人見血,家丁們成家立業又怎麼樣?去了老的,我們招募新的,總有骨干不會走,只要咱們在,那些營尉營士在,難道還練不出新兵嗎?難道咱們現在這些人不是練出來的。」

    氣氛有些緩和,趙進背手走了幾步說道:「他們為趙字營打生打死,想要成家立業,我們當然不能攔著,不然誰還會願意給我們賣命?成家也沒什麼不好,現在咱們地盤這麼多,都是讓那些土豪代管,放咱們自己的人過去多好,還能盯的更緊些,再過些年,他們也才三十四十,難道就不能打仗了?」

    陳旱臉上又是沒什麼表情,只是抓緊刀鞘,趙進繼續說道:「現在讓那些私心重的土棍們代管,他們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又有多少自己的心思,流民寨那邊流民百姓們安定下來,也開始暗自串聯,覺得咱們管的多,不甘心讓咱們管,我們現在正是缺人去各處駐紮,再說了,他們成家之後,他們的子弟不就是咱們最忠心的家丁嗎?」

    趙進看了看木亭裡的三名夥伴,忍不住笑了,笑著說道:「你們居然都怕閒著,冰峰、大香、石頭他們也是越忙越高興,我說這十年不變,你們以為是太平享受十年嗎?這十年不知道要有多少大事小情要咱們去做,不過,的確不會有這兩年這些大打而已。」

    「大哥,十年太平,十年後就會大亂?」王兆靖突然問道。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十年就是個概數」趙進沒好氣的回答說道,王兆靖和如惠總覺得趙進知道什麼,時不時的就會套話,趙進對這個也謹慎的很。

    王兆靖笑了笑,抱拳說道:「既然大哥想的這麼通透,小弟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有件事要和大哥說,家父前些日子來信,讓小弟這兩年不要放下學業,後年進京會試。」

    會試考中,走下殿試的形式,接下來就是進士的身份,正式成為大明的人上人,或牧民一方,或成為京師清貴,都是了不得的前途身份。

    現在王友山這等地位,想必王兆靖的科舉之途也不會艱難,陳旱冷哼了聲說道:「你倒是放不下這富貴。」

    還沒等趙進說話,王兆靖笑著回答說道:「即便僥倖考中,小弟也要回徐州來的,仕途官場,那裡比得上這裡有趣。」

    「倒是會講話」陳晃刺了句,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進反應過來一件事,苦笑著說道:「聽你這麼說,怎麼好像我成了一大害,咱們趙字營真要做什麼,你這科考也不必去了?」

    王兆靖一笑,隨即肅然說道:「大哥,若是大哥不若是咱們趙字營作亂,那就是天下間第一等的大禍,到那時,這科舉之事就不要提了。」

    陳旱嗤笑了聲,王兆靖露出微笑,在那裡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太平,北地韃虜已然糜爛,互市之後,幾十年沒有邊患,而東南之處的倭患也已消除,南北各省遭遇災荒,零星民亂,的確是無傷大雅,動不了根基,也就是咱們趙字營精悍如同虎狼,又有大哥經營出來的局面支撐,而且還在這腹心要害之地,真要動起來,立刻是禍亂天下,雖說最後結局叵測,可大亂是免不了的。」

    「你這也是自大,把咱們說得好像妖魔鬼怪一樣。」趙進不屑的說道。

    眾人都笑,趙進盤腿坐在了亭子木地板上,開口說道:「大旱說得對,不能放鬆,咱們兄弟手下幾千幾萬人,更不知道有多少人靠著我們吃飯太平,咱們如果懈怠了,整個局面會徹底亂掉。」

    趙進說完這個,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們現在沒有大敵了,也不適合尋找大敵,要做的,能做的,就是不能松,把我們做好的維持住,然後做的更好,牢牢的把已經抓住的地盤深耕細作,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大家都是點頭,趙進臉上總算又有了笑容,他開口說道:「不要覺得接下來就是天下太平,不要覺得接下來就真是無聊無趣,誰又能說得準呢?」

    這邊話音未落,從另一邊能看到一名親衛隊家丁快步跑來,跑到木亭外圍後就被人攔住,還是劉勇給了個手勢才把人放進來。

    天氣寒冷,這人跑的滿頭是汗,到了跟前開口說道:「老爺,王自洋的商隊在歸德府馬牧集那邊被劫了,王自洋沒事,手下人死了四個,傷了十個,財貨牲口什麼的都被搶了,現在人已經到何家莊那邊,吉團正吩咐小的過來稟報

    在木亭裡的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愣,彼此對視,沉默了會,都是大笑出聲,笑聲爆發,不禁通傳的那人愣住,連訓練的那些學丁隊家丁也都好奇的看過來。

    「想要無聊無趣,還真不容易。」趙進笑著說了句,大家都是笑著贊同。

    家丁們看著納悶,王自洋和趙字營的關係相當不錯,已經算是自家人了,所以遭劫逃到這邊之後,趙字營上下才無比重視,怎麼老爺們都這麼開心。

    外客都是住在何家莊那邊,那裡只有兩個連駐守,趙進他們平時都是在新建的營盤這邊,要趕到那裡需要些時間。

    原來在何家莊的營房,現在大都改建為客棧和店面,如今何家莊這邊的客棧是整個徐州地面,甚至還要算上隅頭鎮之外的邳州地面最好的客棧,是按照揚州、清江浦那邊規制建造,有幾家還是揚州的鹽商出錢,他們處處都忘不了享受,在這衣食住行上給徐州的土豪們好好上了一課。

    趙進他們趕到何家莊的時候,卻看到一處客棧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過來引領的家丁招呼,那邊就是王自洋等人的地方。

    安排家丁驅散了圍觀的人群,趙進等人走入客棧,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在看熱鬧,敢情王自洋一干人就是坐在大堂裡,一個個渾身塵土血污,狼狽的不像樣子。

    一看到趙進,王自洋連忙站起跪下,哭著說道:「進爺,求進爺出手,給小的一個公道」

    他身邊三十幾個人呼啦啦全跟著跪下,趙進已經認出來幾個眼熟的面孔,那中年人是蘇日格,那個魁梧大漢是胡勒根,還有一個阿木爾,這些都是王自洋的韃子夥計,也跟著趙字營一起出動過,一起並肩作戰。

    看王自洋身邊這些人的相貌穿著,恐怕都是護衛人等,也虧得有這些人在身旁,不然王自洋能不能逃出來還兩說。

    趙進上前把王自洋攙扶起來,又揮手說道:「大伙都站起來,敢碰你們,就是碰我們趙字營,我給你們主持公道」

    王自洋差不多有半年沒有來徐州了,他在山西那邊主持,由親信來回運銷貨物,口外塞外的皮貨牲畜還有人丁,徐州的燒酒還有各項特產,每次來去都是大隊的大車和駱駝裝載,聲勢浩大的很。

    從前這伙牛馬商人趕著大群牲口南下,回去的時候已經換成了銀子,來的時候不好下手,回去的時候又不惹人注意,加上身邊也有敢打敢殺的護衛人手,自然安全。

    可現在整日裡大筆財貨在各處晃蕩,實在惹眼的很,自然有人眼紅動心。

    馬牧集距離歸德府城商丘六十里左右,早些年那邊也是騾馬市,可衰敗的也早,現在只剩下個名字,王自洋就在那邊遭的劫。

    王自洋選在深秋初冬的時候來徐州,一是為了進年底的貨,二是為了結清今年的賬目,順便敲定明年。

    既然是存著這心思來的,禮物財貨備的很足,而且此時入冬,正是牲口膘肥體壯的時候,帶來的牛馬品質也格外的好。

    現在王自洋在山西境內已經可以暢通無阻了,為了他那燒酒的貨源,山西和大同的邊軍,以及山西的豪商們,處處給王自洋方便,那些綠林響馬之流也不敢來招惹。

    不過河南境內就不是那麼好過了,從陝州那邊入河南過黃河,沿河南岸一路走,過河南府和開封府的時候都還好辦,那邊的沿河地域是人煙繁茂,城鎮密集,盜匪之流不會在那邊出沒,也就是沿途的牛鬼蛇神需要打點。

    可進入歸德府境地,過歸德府城商丘附近的新集和丁家道口之後,卻是三省交界的地方,也就是三不管的所在,山東、南直隸和河南的不法之徒雲集此

    王自洋的隊伍在馬牧集一家大車店停駐,夜裡被過千人圍在了裡面,還好王自洋身邊的護衛忠心,大家在口外在草原上也經歷過被大股馬賊圍住的事情,知道此時該怎麼做,護衛們帶著王自洋和要緊人物,也不管財貨細軟,上馬之後就朝著外面沖。

    賊人為了求財而來,自然不願意硬拚,加上這些護衛騎射頗為了得,外面人有擁擠,十幾步之內箭無虛發,很快就是清出一條路來,可也正因為這擁擠不堪,馬隊突圍的時候難免會被波及,還有些不會騎馬的根本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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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2 13:15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其實是小事

    的確是慘了點,連護衛在裡面的王自洋都沾了不少血,王自洋說著說著就是哭起來,咬牙切齒的懇求趙進說道:「進爺一定要給小的出這口氣,多少銀子小的也願意報效」

    趙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道:「你儘管放心,動你就是冒犯趙字營,這口氣我幫你出到底,以後你的隊伍行走河南,誰都要恭恭敬敬」

    聽趙進這麼說,王自洋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是擋不住的流,直接跪下磕頭,以趙字營這樣的地位,給出這樣的承諾,的確不用擔心什麼,而且趙進這話就是把他當成自己人看待,王自洋的地位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好好歇著,需要什麼儘管張口,十日內給你個交待。」趙進大包大攬的給了承諾。

    「這一年不到,老王的氣也粗了,居然不在乎銀子多少」在趙進和夥伴們私下議事的屋子裡,吉香笑著評價說道。

    王自洋這一隊人死傷慘重,在那裡哭求哀告,趙進和夥伴們當然要肅然以對,但私下議事的時候,氣氛就輕鬆的很,而且大家都很高興喜悅。

    這高興喜悅當然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別的原因。

    「歸德府那邊過來買鹽的人是誰?」

    「常銅錘」

    「讓常銅錘在三天內把消息給過來,不然這件事就算到他頭上。」趙進話說得淡然,可誰都能聽得出這裡面的殺氣騰騰。

    屋子裡的氣氛很熱烈,連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陳晃臉上都有笑容,連不怎麼參與武事的如惠都不停興奮措手。

    「河南那幫人還真以為兩省交界處有道攔人的牆嗎?以為咱們過不去?」吉香笑罵說道。

    「王自洋這個是小事,無非是發財了之後不知道收斂,犯了財不露白的道理,這才給自家招禍,可這件事卻是咱們的機會,咱們總算可以對河南那邊出手了」王兆靖興奮說道。

    如惠笑著點頭附和說道:「三老爺說得是,若沒有這樁事,咱們還要麻煩著做局,現在理由送上門來了。」

    趙進坐在那裡輕拍桌面,屋中安靜下來,他肅聲說道:「各自回去準備,親衛隊、第一團、第二團、內衛隊、馬隊都要做好準備,這次每一隊都要抽調人手過去,免得閒出毛病來」

    說完這個,趙進看了眼陳晃,又和王兆靖和劉勇眼神碰了碰,幾個人都是笑起來,其他人也都是跟著大笑,屋中氣氛暢快之極。

    河南歸德府雖然和南直隸徐州緊鄰,共同之處卻不怎麼多,民間也只是局限在商貿往來,江湖綠林中除了犯了案子去彼處躲藏之外,彼此也注意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各不牽扯。

    淮鹽沿著黃河逆流而上,銷售流域沿線,歸德府也是吃淮鹽的,而且私鹽大行其道,甚至還向開封府、山東兗州府、北直隸大名府一帶擴散。

    徐州鹽市一開,歸德府立刻有人過來採買,想必河南那邊鹽梟之流也有刀光劍影的廝殺,到最後只剩下這常銅錘常炳一家過來了。

    常炳在徐州採買的東西不少,除了鹽貨之外,漢井燒酒也是大宗,按說和趙字營有這麼密切的聯繫,靠著趙字營發財,雙方關係也該不錯,實際上卻不然,這常炳對趙字營提防的很。

    雲山行原來在歸德府府城商丘,和靠近黃河的虞城縣都有分號,可這常炳起家之後,這兩處分號居然被他硬吞了,儘管對外宣稱和他沒什麼關係。

    不僅如此,他還想霸住徐州通往河南這條路,那些開封府、汝寧府去徐州買鹽的,都不讓通過,只能在他手裡買鹽。

    這種明目張膽的不敬和挖牆腳,趙字營當然不會容忍,可要動手的時候,父親趙振堂卻過來勸。

    趙振堂在城內忙碌衙門內的事情,等閒不管趙進這邊,這次來說,卻是六房幾位書辦過來講過,說是趙進要謹慎,他是徐州人,又是南直隸人,在這片地方動手,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去外省外地,很容易激起同仇敵愾,甚至會招惹來官府干涉。

    這幾位書辦在衙門裡坐久了,各個心思玲瓏剔透,他們大概能猜到趙進先前那種低調出擊的用意,所以才有這麼一說。

    當然,這幾位書辦都在趙字營的各項產業生意裡發財分潤,這番話的用意當然不是勸趙字營收手,而是讓趙字營更穩妥些,不要吃虧。

    「要做什麼總要有個名目,為血親報仇殺人,連官府都要酌情輕判的,有了理由名份,那就理直氣壯。」

    不過那常銅錘常炳做的也很是謹慎,吞了雲山寺的產業,對外卻說是商丘本地惡少所為,截斷鹽路專賣開封、汝寧的勾當,則是只在歸德府境內動手,此外對趙進客氣無比,每次來都是恭敬謙卑,禮物貴重,一時還真拿不到把柄

    可暗地裡勾當不少,虞城縣、夏邑縣兩處距離徐州很近,那邊的豪強士紳和趙進這邊打交道的多,都是偷偷摸摸過來通風報信,說這常銅錘安排手下在徐州和歸德府交界路口的地方,還經常鼓動,說趙字營一過來,就沒有咱們河南人什麼事了,一旦過來,咱們要一條心廝殺到底。

    即便是這些知道趙字營厲害的河南士紳豪強,同樣覺得省界就是天塹,趙字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過不來,他們通風報信不過是賣好,那常炳常銅錘做大,他們還是拜服。

    同樣的,河南那邊覺得趙字營過不來,他們也不會貿然進入南直隸,進入趙字營的勢力範圍,趙進也就不那麼急著去碰他,畢竟秋天他這裡繁忙無比。

    徐州各處莊園,草窩子裡的幾處流民寨子,都到了收穫的時節,準確說是流民們辛苦一年耕種,到了收穫的時節,這批糧食入庫,大大減少趙字營的投入,同時也讓流民們的心思安定下來。

    外地來到這邊,接受森嚴的紀律和管制,每日裡苦練苦工,每個人都會想念家鄉,尤其是趙字營將他們放在封閉的環境內,讓他們不知道家鄉的情況,逃亡時有發生,還有那些原本信教的人開始傳教聚眾,這些人都得到了懲治,被送到徐家最險最苦的煤礦鐵廠裡做工,到死為止。

    但這一年辛苦下來,變成了沉甸甸的糧食收穫到手中,躁動茫然的心思很多都沉穩下來,能逃過來的人,都還記得旱災饑荒時候的絕望和驚慌,看到田地裡有了收成,自己能繼續吃飽,心思都安定下來。

    徐州各處莊園都是豐收,這讓很多人驚訝不已,趙進和夥伴們則覺得理所當然,從前雲山寺、孔家莊、何家莊的那些莊頭管事只知道盤剝逼迫,卻不會興修水利改善農具,而趙字營把這些都做了,挖掘情理溝渠,從境山徐家那邊購入大量的農具,又有耕牛協助,方方面面,加上徐州還過得去的年景,想不豐收也難。

    草窩子那邊是荒地的第一年開墾,收成很有限,不過勉強可以自給,連帶著邳州那邊的輸入都可以減少很多,草窩子那邊的流民寨所有的收成都歸流民自己使用,趙字營還通過運輸調配貼補。

    秋收季節一過,趙字營各處就發現,對流民們的統轄比從前容易了很多,不需要恫嚇逼迫,只要說到,流民們就會去做。

    人心安穩下來之後,趙進決定抽取各處流民裡最優秀的年輕男丁來趙字營訓練,他們和混編團練一致,但選拔的規條比混編團練,甚至比趙字營自己的家丁都要高,差不多百里挑一。

    能被選中的年輕人,能免掉三個人的勞役和繳納,他自己還有補貼,這消息一出,各處流民都是踴躍參與,他們各個都見識過趙字營的強悍,甚至吃過趙字營的苦頭,畏懼之餘也是羨慕非常,都想著加入其中威風威武,而且聰明些的人都能想到,眼下各處莊園和流民寨子,都是些莊頭之類的代管,趙字營的賬房管事偶爾才會過來一次,這根本不是長久之計,肯定會在流民裡面挑選優秀的人來做管事之類。

    這可是個做人上人的好機會,也難怪人人踴躍,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草窩子裡的那個流民寨,那裡的流民本來就是精選,又經歷過戰鬥和墾荒,他們的辛苦和忠心得到了回報。

    秋天又是收成入庫,又是要安排冬歇時候的修繕水利住處,還要點檢草窩子裡的過冬物資,以及挑選合適的流民家丁受訓的確沒什麼時間對河南那邊動手,直到這個合適的理由送上門來。

    並不是每一個地方的秋天都和徐州這般熱火忙碌,南京城內處處就是一派悠閒自得的富貴氣象。

    山東、河南、福建、湖廣這些地方的旱災水災,甚至距離不遠的鳳陽府發生的蝗災,都對南京這天下第一大城毫無影響,若只看南京一地,只會讓人覺得天下富足承平。

    第二更,謝謝大家,等下有個單章,月初會很頻繁,大家見諒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0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3 21:53
第514章 南京
               
    南京乃是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建都的所在,地處江南,又有長江水利,雄城大邑,格外不同,說是裡城門十三,外城門十八,穿城四十里,沿城一轉足有一百二十多里。

    城裡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都是人煙湊集,金粉樓台。城裡一道河,東水關到西水關,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畫船簫鼓,晝夜不絕。

    走在城中,大道兩側有廊,廊下遮風避雨,商販在此擺攤販賣,行人走在其中,也可以躲過烈日曝曬,所以這南京城內街道名稱,多有「廊」字。

    每到夜間,商家住戶高懸牛角明燈,百姓行走,都不需要火把燈籠,一處處逛過去,目不暇接,有城北秣陵織成的錦緞,孝陵衛的細絨,來自江西的瓷器,來自江南的綢緞漆器,來自外洋的各式珍玩,來自全天下的特產風物,都是匯聚其中。

    秋風新起,天氣微寒,按照這南京城的習俗,在秦淮河上又有一番佈置,滿城的人都叫了船,請了大和尚在船上懸掛佛像,鋪設經壇,從西水關起,一路施食到進香河,十里之內,降真香燒的有如煙霧溟蒙。那鼓鈸梵唄之聲,不絕於耳。到晚,做的極精緻的蓮花燈,點起來浮在水面上,看著分不清人間或是佛國。

    有要祭祖拜神的南京住戶,都在門戶那裡搭起兩張桌子來,兩枝通宵風燭,一座香斗,從大中橋到清涼山,一條街有七八里路,點得像一條銀龍,一夜的亮,香煙不絕,大風也吹不熄。傾城士女都出來燒香看會。

    這時節也是沿河酒樓院子價錢最高,生意最好的時候,來賓、重譯、清江、石城、鶴鳴、醉仙、樂民、集賢、謳歌、鼓腹、輕煙、淡粉、梅妍、柳翠、南市、北市十六樓處處皆是爆滿。

    一處酒樓中,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這一樓散座最賤,二樓臨河雅座最貴,那風雅人士要憑窗觀景,那浪蕩子要在那裡窺伺出遊仕女,夜裡燈下看美人,那是格外的有趣。

    雖說是禮教大防,男女授受不親,可在此時,專有那一等女子,盛裝打扮,假作在畫肪上游河觀景,實際上卻是對搔首弄姿,賣弄風情,這也是一景,自從這等出現之後,有頭臉人家就不讓女眷游河了,只能讓玄武湖上泛舟,可那些大戶千金,貴門女眷,都是安排自家下人裁縫之類的在這邊看,若有時新的衣服樣式,都拿回去仿作,這就是另外一樁趣談了。

    酒樓雅間內的貴客,若是看中河上女子,儘管打發下人去店家問,一炷香工夫不到,店家就能把什麼都打聽來,其餘的主客自便。

    如今這靠窗的,也頗有些狂蜂浪蝶之流,那貴家公子,明明自己叫了歌妓過來傳唱勸酒,可還是要盯著外面,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

    這等風氣在北市樓尤甚,所謂「危樓高百尺,極目亂紅妝。樂飲過三爵,遐歡納八荒。市聲春浩浩,樹色曉蒼蒼。飲伴更相送,歸軒錦繡香」,來這北市樓,你若身邊沒個女人伺候著,那就是寒酸不上檯面了。

    三樓上八個雅間,處處傳出輕吹細唱,隱約間彼此別著苗頭,只有正對河面的一間很是安靜,若是平常,南京城內這些踩低逢高,爭風鬥氣的公子哥們早就過去譏笑挑釁了,可今日裡卻沒人多事,那是因為掌櫃夥計早就去打好了招呼,告訴他們雅間內客人身份不凡,得罪不起。

    南京城內的大佬不少,南京六部雖然是閒差,可南京兵部尚書卻是實權,一般到京城裡也都是侍郎尚書這個位置,南京鎮守太監那更是司禮監的太監才能出任,至於南京守備往往都是勳貴武臣擔任,一般跑不到別家,魏國公徐家幾乎就是世襲了。

    除了這幾位大佬之外,方方面面的大人物也是不少,等閒得罪不起,誰知道界面上一個百姓和那位大佬就是親戚?

    在這南京城內當官,尤其是應天府這邊,那真是清苦差事,好處不多還風險大,兵馬司這等也差不多,拿人都束手束腳的,可也有放得開的衙門,除了那幾位大佬要小心對待,其他的都不用在乎,甚至連那幾位大佬對他們都會客氣些。

    能有這個范兒也就是錦衣衛了,錦衣衛正堂衙門在京師,南北各省各處一般只是放個千戶或者百戶,可南京是兩京之一,也是大明都城,在這邊的錦衣衛頭領,往往不是千戶,而是指揮僉事或者指揮同知。

    這其實還有另外一重考慮,這南京地面上,大佬勳貴太多,各個拿出來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一個錦衣衛千戶在別處或許橫行,在南京可能真不被人放在眼裡,少不得安排個高品的在這邊。

    南京錦衣衛指揮僉事馬沖昊是京師人士,世代錦衣衛出身,祖輩上最高也才到了副千戶,可馬沖昊這一代卻巴結上了鄭貴妃的弟弟,一下子抖了起來。

    鄭貴妃最煊赫的時候,這馬沖昊甚至琢磨過錦衣衛都堂的位置,可一年年下來,儲君位置定下,福王就藩洛陽,萬曆皇帝的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而且從不在朝堂上出現,官場上眾人都是察言觀色,判斷局面的高手,鄭家的行市自然一天不如一天,馬沖昊也不如從前風光了。

    好在鄭家人還算厚道,既然高昇無望,那就讓手底下人撈些好處,南京這等地方,在任上什麼都不做,一年也有豐厚的常例進賬,馬沖昊為鄭家做事不少,就被安排到這邊來。

    南京這邊油水豐厚,卻比不得京師那邊,在錦衣衛高層裡算是閒職,馬沖昊過來也沒人攔著。

    錦衣衛橫行天下,不少人舉止氣度已經和富商無異,滿面油光,養的富態,狠辣動手是不行的,所謂鷹犬之姿,也只有那些外來幫手的番役和檔子身上才有了,到了錦衣衛指揮僉事、指揮同知這一級更不必說。

    天下間管著錦衣衛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銜頭的勳貴武臣足足過百,就是榮銜和一份俸祿好處,不過不管是實職虛銜,絕大部分都是肚滿腸肥的模樣,再就是文質彬彬,清貴異常,像豪門鉅子,像清流翰林,就是不像天子親衛武臣。

    馬沖昊是最特殊的一個,四十出頭的他卻沒有什麼肚腩,微胖的身材不顯臃腫,卻能感覺出力量,五官很平,雙目細長,左腳微跛,據說是當年護著鄭家人翻牆摔壞了的,可看過他動手的人都知道,這跛腳絲毫不影響馬沖昊的身手,這個也有傳言,當年有人對鄭貴妃家人不利,馬沖昊一人劈了五個,保下了鄭家男丁,這才有今日的榮華富貴。

    北市樓作為南京城第一等酒宴所在,山珍海味都能置辦得出,幾樣菜餚更是聞名江南,可在這馬沖昊面前只擺著一碟蠶豆和一壺黃酒。

    臨河的窗子四敞大開,帶著些許寒意的秋風灌入,馬沖昊絲毫不覺,身上穿著單衣,精鋼打造的繡春刀擱在桌面上,窗外河面上鶯聲燕語,絲竹響動,他卻絲毫沒有關注,只是時不時的丟一顆蠶豆在嘴裡,偶爾抿一口酒,雖說那漢井名酒喝著過癮,可黃酒喝了卻不誤事。

    馬沖昊喜歡呆在這裡,倒不是此處的風月聲色,而是在這裡可以聽到很多東西,馬沖昊所在的雅間牆壁經過處理,兩側交談的聲音能夠清晰聽到。

    掌櫃和夥計早就得了告誡,不能透露身份,只交待這邊的人莫要打攪,其餘的不能說,兩側包廂裡都是年輕氣盛或者說不怎麼謹慎的豪門貴子,談天說地,不知道多少消息落入了馬沖昊的耳中。

    開始時候,幾個知道此事底細的錦衣衛百戶還想看熱鬧,心想在南京城這地面上,想要拿人陰私勒索威逼哪有這麼容易,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不過日子久了才明白過來,敢情這位爺就是在聽,就是喜歡聽這些事,卻不是藉著這個做什麼。

    可有些事也讓南京錦衣衛的番子們納悶,這位馬大人人生地不熟的,當年又是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莽夫粗漢,發財的本事怎麼就這麼了得,他看準拿問的富商豪門,都不會有一點牽扯麻煩,被抓進來只是乖乖的出錢贖罪,大家發財都輕鬆自在,當然大頭都是歸了這位馬大人。

    聽到身後腳步聲響,雅間簾子外有人低聲說了句,得了馬沖昊允許,碎步弓身走了進來。

    馬沖昊捻起一顆蠶豆,轉頭看了眼,搖頭說道:「若是遇到眼尖的,你這官靴就是破綻,還有,你既然外面套了罩甲袍子,這腰牌就不能塞在口袋裡嗎?腰裡鼓出一塊,當人猜不出來?」

    被馬沖昊點出幾處破綻,走近雅間那中年胖子陪笑著點頭,低聲說道:「讓都堂見笑了,卑職這次來的倉促,沒顧上仔細收拾。」

    馬沖昊把蠶豆丟進嘴裡,身後那胖子笑著說道:「南京各處下個月的餉錢已經備齊了,幾位當差的兄弟托卑職過來問都堂,都堂這一份要怎麼安排,是換成金錠還是送到商號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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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3 21:54
第515章 聽過徐州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馬沖昊的眉頭已經皺起,悶聲說道:「老胡,下面的弟兄們誰也不靠這餉銀吃飯養家,可每月給他們十足發下,是咱們的一份心意,咱們實心實意做了,他們才能勁頭十足的給咱們辦事,你也是南京世代傳襲的千戶,還在意這點小錢?」

    被叫做「老胡」的那個胖子連忙躬身賠笑說道:「卻是屬下沒有想到,這就按照都堂說得辦!」

    臉上賠笑,嘴裡說得恭敬,可心裡卻在冷笑,南京錦衣衛原來就是幾個千戶做主,誰也沒想到會有這位爺來到,開始時候以為是個京師敗落下來的角色,不用上心理會,這位馬僉事開始的時候也低調的很,不給他常例,不理會他的吩咐,他也一笑置之。

    誰能想到過了兩個月之後,這位爺直接刀劈了兩個百戶,又活活打殘了三個犯規矩的總旗,大夥想要和他翻臉掰扯,沒想到各人要命的把柄都被他知道了。

    這下子從上到下,各個乖乖聽令,按說一個指揮僉事,稱呼聲大人也就足夠,可大夥為了奉承,都是按照本管錦衣衛指揮使的叫法稱呼,都叫「都堂」,這位馬大爺也就這麼生受了。

    不過這位爺在生發聚斂上的確有一套,以往大家在南京地面上也就是敲些浮食,仗著手中便利做個買賣,可這位京師來的馬大爺卻善於巧取豪奪,不聲不響的已經吞了好多。

    南京地面上,富商巨戶背後說不得就有通天的關係,大家只是看著眼饞,可這位爺來到後,乾脆利索的拿了不少,當時大家還都在看笑話,等著馬沖昊倒霉,沒曾想這些事都沒後患,那些豪商巨戶不是不敢出聲,就是背後靠山倒了,潑天一般的財貨白白就便宜了馬沖昊。

    有這樣斂財的本事,南京錦衣衛上上下下心動的不少,頗有人投靠過去,跟著一起發財。

    如此手段行事,馬沖昊來了南京一年不到,就已經把南京錦衣衛三個千戶牢牢抓在手裡,幾個管事的錦衣衛千戶對他恨之入骨,可面子上的恭敬不少少了一分,交辦下來的差事也不敢馬虎,唯恐被找出毛病收拾了。

    雖說文官對廠衛勢不兩立,可兵部、戶部撥付給錦衣衛的餉銀卻沒太多的折扣,加上歷朝宮裡都給貼補,所以錦衣衛拿到的都是足額的糧餉。

    不過這足額糧餉發到下面來,南京這邊的常例是千戶們拿走三成或四成分潤,其餘的挪去做生意,延後兩個月再發,馬沖昊一來,這規矩就給改了,幾個千戶雖然恨得牙癢,沒奈何下面的校尉、力士、甚至小旗、總旗都擁護的很,也只能乖乖聽從。

    但要不要是一回事,給不給則是恭敬與否,南京錦衣衛右千戶胡會功在官場上打滾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每次都要不厭其煩的問問。

    聽到馬沖昊這麼講,胡會功知道這次還是照舊,不過這件照舊的事情卻不是他來的目的,馬沖昊自然也知道。

    「還有什麼事?」馬沖昊抿了口黃酒問道。

    千戶胡會功心裡罵了句「蠻子土棍」,面子上的恭謹卻不少一分,只是在那裡說道:「年前鳳陽那邊的余公公托廖公公找咱們幫忙,說要去徐州那邊查個案子,當時派過去兩個校尉,可現在還沒見回來,也不知道這兩個兔崽子是出了什麼事?」

    「就算廠公指派咱們做事,也要找到都堂才行,廖公公怎麼就能使喚得動咱們?」馬沖昊冷聲說道。

    「都堂莫怪,這南京城裡,廖公公他老人家最大了,公爺都趕不上,他老人家一句話,咱們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胡會功乾笑著回答說道。

    有明以來,錦衣衛建立最早,是天子的親信武臣掌控,不過後來用的不順手,又用太監們建立了東廠、西廠、內行廠一應機構,西廠和內行廠存在時間很短,東廠則是長存,這些衙門都是調用錦衣衛官校做事辦差,而且因為更得天子信任,權勢遠遠壓過錦衣衛。

    不過,權勢遠遠壓過歸壓過,錦衣衛這套體系卻始終沒有亂,想要用錦衣衛的人辦事,就必須通過錦衣衛的人來指揮。

    即便是東廠督公這等權勢熏天,內廷中排行次席的大太監,也只能指揮東廠所轄的錦衣衛辦事官校,不在東廠管轄範圍內的錦衣衛,則必須通過錦衣衛都指揮使或者其他錦衣衛軍將指派。

    這廖公公是南京鎮守太監,算得上南京甚至江南頭一位的大佬,可他對錦衣衛同樣沒有統轄之權,如果要指派做事,也只能用人情託付來進行,直接命令是不成的,不過,南京錦衣衛這幾個千戶都是人情精熟,幫大佬個忙順手就做了,誰也不會認真。

    胡會功當然不願意說這個事,錦衣衛這邊超編很多,可不上差的更多,大家也懶得管,但馬沖昊來到之後,大事上抓把柄,小事上挑毛病,這名冊點卯的事情也被撿了起來,誰手底下有不上差的,那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錯處,記在賬上整治。

    南京錦衣衛的千戶們自然明白這是馬沖昊打壓他們幾個,可如今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只好儘可能做的周全,不敢有絲毫的隱瞞,開革了十幾個人之後,南京錦衣衛上差沒有一絲差錯。

    「當時都堂還沒來,這兩個小子走了後就沒音信,其他人憊懶,也沒有人提起,屬下這邊也糊塗就這麼忘了,今日整備發餉的名冊,才看到這幾個月都是他們兩個家裡人代領,心下慚愧,也知道這事不妥,所以來和都堂請罪,請都堂拿個處置的辦法,卑職有錯,甘願受罰。」千戶胡會功說得恭敬誠懇。

    馬沖昊嗤笑了聲,端起酒杯到唇邊卻放下,悠然說道:「這能有什麼錯處,按規矩我連俸祿都扣不了你的,自己手底下人,自己盯緊些吧!」

    胡會功鬆了口氣,陪笑著說道:「都堂教訓的是,屬下一定盯緊那幫兔崽子,這兩個小子也是翻天了,一出去九個月,家裡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不知道這一次訛出來多少,拿著風流快活去了。」

    說到這裡,胡會功咂摸了下嘴,嘿嘿笑著說道:「沒準在揚州,搞不好就在這南京城內,隨便找個畫舫一貓,誰能找得到。」

    聽著馬沖昊冷笑了聲,胡會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故作嚴肅的說道:「等韓松和嚴少安這兩個混小子回來,一定重重責罰!」

    「責罰?回來?」馬沖昊冷笑著反問兩句,他把剛拈起的蠶豆朝著窗外一探,轉身看向胡會功說道:「你還指望他們回來,這是死在外面了,現在能剩根骨頭就算上輩子積德。」

    「死了?」胡會功瞪大了眼睛說道。

    「住了黑店,碰到賊人,說死不就不死了,挖坑一埋,綁石頭朝著河裡一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誰敢動咱們親軍裡的人?」

    「有什麼不敢動的?也就是你們南京這邊膽小事少,整日裡憋在城裡不出去,各處的兄弟死了多少,多少出去就回不來了?」

    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他們也時常自稱,別處錦衣衛四處緝拿辦案,狐假虎威撈好處吃外快的事情都是不少,南京這邊則不同,南京和江南豪強遍地,尋常百姓也有可能攀上清貴門第,京師高官,一個看不準就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所以南京和江南幾處都是小心異常,寧可靠著身份便利去做生意,敲詐富商豪門的事情輕易不敢去做。

    可再怎麼謹慎小心,他們也是廠衛裡的錦衣衛,誰也不敢怠慢不敬,行走各處,官府民間都是客氣恭敬的對待,聽馬沖昊這麼一說,千戶胡會功覺得根本不可信。

    「徐州那偏僻窮地方,也敢對咱們動手?」

    「越是荒僻地方,越是無法無天,莫說別說,京師城內城外莫名其妙死了多少,查出來的又有多少。」馬沖昊隨意評點了句。

    死了兩個校尉,胡會功並不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被馬沖昊抓住把柄收拾,現在已經報備說明,那麼也就無事,對外說個逾期不歸就足夠應付。

    可到了這個時候,馬沖昊卻來了興致,轉過身問道:「去徐州做什麼?余公公那鑽錢眼裡的性子,怎麼會看到徐州這窮苦荒僻的所在。」

    「。。都堂,那漢井名酒你喝過吧。。」

    「。。聽說徐州的鋪面和田地,有四分之三都在他一個人手上。。」

    「。。都堂想必不知道孔家莊的事情,現在那邊也歸這趙進了。。」

    「。。傳說當年十萬流賊圍困徐州,都是被這趙進領著人殺敗,卻被那參將周寶祿搶了功勞。。」

    「。。馮家的事情都堂想必知道的,聽說也是被那小子打服了。。」

    錦衣衛再怎麼不堪,也有打聽消息的渠道和法子,趙進本就在南直隸徐州,加上做下的事情太過震撼,就算他有意低調也瞞不住人,胡會功之所以知道都不是有意探查,只不過聽得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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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4 11:12
第五百一十六章 是趙字營

    說著說著,胡會功自己先變了臉色,聲音放低,喃喃說道:「這麼說,馮家夜裡被洗了,搞不好也是這小子做的。」

    聽到「馮家被洗」,馬沖昊眼神陡然凌厲起來,緊盯著胡會功,可胡會功只在那裡後怕了,拍拍額頭說道:「早知道這樣,何苦去招惹這尊殺神。

    那邊後怕感慨,馬沖昊卻在那裡嘿嘿笑起來,千戶胡會功連忙退了步躬身說道:「這樁事屬下自己料理,不勞都堂費心,一定不給咱們這邊添麻煩。」

    「這可不是麻煩,這是天大的好處,本官一定要費費心」馬沖昊雙眼發亮的說道。

    到這時胡會功反倒糊塗了,有些納悶的問道:「都堂,這小子太扎手了,連咱們錦衣衛的官差都敢動,還做了這麼多年無法無天的事情,咱們何必和他糾纏?」

    「你怕了?一個徐州無法無天的土棍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都堂,那小子手底下說是團練家丁過兩千,看這些案子什麼的,想來養著的亡命也不少,這樣的土豪,當地官府都奈何不得,咱們何苦招惹麻煩。」胡會功這番話倒是說得細緻,剛才把趙進的作為念叨了一遍,只覺得渾身發寒,想著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保不齊就惹禍上身。

    馬沖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下面燈火處處的秦淮河,笑著說道︰「說破天也是一個土棍而已,知州管不了,還有道員,還有巡撫,他手底下幾千人,大明在這南直隸就有幾萬兵,在這滿天下有百萬兵,他又算得了什麼,一個混江湖的土棍,窩贓的地主,又值得個什麼?」

    說到這裡,馬沖昊拍了下窗欞,興奮的說道:「那酒坊肯定是金山銀海進項,那麼多田地產業都是轉手能換銀子的,又是個荒僻處的土棍,怎麼下手都沒有人在意,這是只大肥羊,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放過去了。」

    胡會功在那裡呲呲牙,這位京師來的爺心思就是不同,小錢撒出去施恩,能抓到手的大錢一個也不放過,北邊果然比南面見識多,懂得做。

    想到這裡,胡會功拍了下腦門,有些尷尬的說道:「都堂,有件事忘了說,那趙進身後站著個清流,是都察院的御史,還聽說和內廷幾位大擋關係熟識,卑職這才想起來,不然不會那麼小心的去查,余公公自己寫個帖子也就夠了

    千戶胡會功本想著不說這件事,看看能不能坑一次,可做了這麼久的,他對這位指揮僉事的性子很清楚,做之前肯定會詳查,一旦查出來了,自己肯定會被記恨上。

    「御史?」「大擋?」馬沖昊的眉頭皺了起來,御史他是不放在眼裡的,可這「大擋」二字卻由不得他不在意。

    「當爹的這麼清貴,孩子怎麼做江湖綠林的營生?」馬沖昊想到了不對。

    進士、舉人、秀才門第,魚肉鄉里、包娼庇賭的當然不是少數,但斷不會親身下場坐這等血肉打滾,生死相搏的事情。

    「聽說是拜把兄弟的父親,也是徐州人。」身為錦衣衛千戶,不管平時怎麼荒唐浪蕩,記事的本領總歸不差,很多消息都存在腦袋裡,隨時取用的。

    「不是他爹啊」馬沖昊咧嘴笑了,手又在窗欞上拍了下,開口說道:「明日百戶以上都來我這邊,有事要商量。」

    這話就是逐客令,胡會功也能猜到馬沖昊要做什麼,他也沒話可講,心裡卻有計較,要是這馬沖昊在徐州那邊撞個頭破血流,對大伙也不是什麼壞事。

    聽著胡會功的腳步聲遠去,馬沖昊臉上的興奮之情已經按捺不住,在那裡低聲念叨說道:「燒酒、田地、搞不好還有私鹽,也不知他存了多少銀子,好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孬貨,一個膽大心黑的土棍,居然就怕成這個樣子

    沿黃河向西回到虞城縣,沿徐州官道朝著歸德府城商丘走,則是會經過馬牧集。

    歸德府和徐州交界各處,頗有些莊子產業,這交界邊境不說別的,貿易集市總歸比別處要興盛許多。

    原本在這邊界各個路口,還有官府派來的差役和兵丁把守,巡檢游動盤查,可這個規矩不知道荒廢了多久,大伙都懶得認真做,不說別的,你攔在那裡,販鹽的鹽梟過來,你要怎麼辦,打是送死,不打是不合規矩。

    何況你要是查禁的嚴了,這附近鄉里鄉親的怎麼辦,大家窩贓賣鹽的,誰沒些牽扯。

    現在歸德府和徐州交界路口的地方也有幾個人看著,卻不是用作盤查檢驗的,只是來通風報信。

    此時已經是十月間,這官道距離黃河不遠,北風又冷又硬,六個通風報信的人都窩在避風的地方閒聊,左右過境的都是些行商,沒什麼要緊的。

    「聽說那常銅錘糾集了四百多號人,在郭村那邊演武,給四方都下了帖子,你家老爺接了嗎?」

    「早就接了,我家老爺私下還笑話,說是猴戲,人家進爺那邊校閱把看的人全都震了,這常銅錘折騰,只怕會被外邊的笑話。」

    「你們這是說酸話,猴戲怎麼了,他現在把著鹽上的生意,連開封和河北那邊都跟他做生意,這銅錘如今就是這歸德府頭一份。」

    「這人不地道,聽說沒什麼義氣,如果不是翻臉吞了幾個把兄弟的局面,也做不到今天這麼大」

    七嘴八舌的埋怨幾句,有人頗為神往的說道:「你們說這徐州和咱們歸德府這麼近,進爺直接過來做主多好,他老人家不虧待自己人,又是講規矩講義氣,還能生發做買賣,跟著不怕吃虧,還能發財,怎麼也比常銅錘這熊貨強。

    大家安靜了會,齊齊想了想趙進過來後會怎麼樣,有人笑著戳破了這幻想:「別琢磨了,進爺是徐州的,那是南直隸的地盤,和咱們河南沒什麼關係。

    說到這裡,大家也就沒什麼念想了,剛要扯幾句別的,突然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在東邊方向響起,而且越來越近的樣子。

    幾個人慌忙從避風處探頭出來看,看到六名騎手散的很開,朝這邊疾馳而來。

    看著騎馬帶刀的模樣,這幾個人當然不敢去管,只是看著騎手在身邊疾馳而過。

    「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官家的人?」有人納悶的詢問。

    也有經驗豐富的立刻否認說道:「看著不像,官家的人要穿著號服。」

    大伙隨口說了幾句,又準備貓回去避風,突然間有人指著東邊大喊說道:「看那邊,有大隊人馬」

    沖東邊一看,遠處差不多有千餘人馬緩緩行來,乍看過去,隊伍並不大,可多看幾眼就會發現,之所以顯得不大,是因為隊形整齊的很。

    「難道是官兵?」有人念叨。

    「官兵那裡會有這個樣子,咱們這邊的你又不是沒見過。」有人立刻否認

    大家不敢呆在路口了,攔著大兵行進被殺了都沒處說理,但也犯不著逃,大家都是良民百姓,大兵過去之後還要繼續放哨

    半個時辰左右,距離拉近,能看到的細節也就更多了,比如說有二百多騎兵,其餘的全是步卒,差不多百人一隊,隊形整齊異常,大家也都看到了隊伍裡飄揚的那旗幟,黑底紅邊,上面寫著「趙」字

    在這邊的幾個都不認識字,可這旗幟是什麼他們卻清楚的很,一年多以來,多少車馬商隊掛著這大小不同的趙字營認旗經過。

    「是進爺」

    「是趙字營」

    在路口放哨值守的幾名漢子,都情不自禁的大聲喊道,只不過聲音裡沒多少恐懼,反倒充滿了興奮。

    他們也沒站太遠,趙字營的隊伍裡有騎手打馬靠了過來,靠近之後大聲說道:「都回去告訴你們家裡,說進爺來了,快去吧」

    這幾位漢子愣了下之後,立刻轉身就跑,邊跑邊大喊說道:「進爺來了

    歸德府這邊的地主土豪,還有方方面面稱得上人物的角色,一開始都覺得趙進不過到河南來,畢竟不是一個省的,可這些判斷並不影響他們知道消息後的表態。

    能做主,自覺有些份量的,先讓家裡準備好了犒勞之類,自己則是騎馬向前趕,也有個別心虛的,先把自己的後事交待清楚,這才朝著那邊去。

    大伙趕過來之後,每個人都是先去路邊磕頭問候,得了允許之後才敢跟上來一起前進。

    這次大伙總算看到了傳說中的趙字營,當真是人馬精良,看看那隊伍,都是精壯小伙子,那是一步不差的樣子,再看看這身甲,不說別的,在歸德府境內連官兵都算上,誰也沒這一身好鐵,太陽一照都晃眼睛。

    原來進爺年紀真不大,看著還沒過二十的樣子,可這麼年輕,身上的煞氣真是逼人,不過這也難怪,想想進爺手裡有多少人命

    一家知道了消息,立刻派人去知會自家的親朋好友,讓他們快點趕過來磕頭問好,以往以為因為省界不會越境,現在過來了,那歸德府以後肯定是這位爺做主了,過來磕個頭打個招呼,為以後做個準備。

    感謝「11at,書友l13748甜蜜的甘蔗」三位書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月票和訂閱,謝謝大家,今日更新時間恢復正常,第二更在下午三點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0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4 15:42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事而已

    隊伍不斷前進,不斷有騎馬的人趕過來問候,大家倒都是知道怎麼奉承,千把人的隊伍從徐州過來,吃用耗費肯定不少,大伙都是本地坐地的人家,提供糧草勞役也方便。

    不過有這個打算的人也看到了趙字營隊伍後面幾十輛大車,上面滿滿登登裝著都是糧秣裝備。

    歸德府眾人看到這些,比看到趙字營的精強隊伍還要震撼,對他們來說所謂能打無非是敢拚命,隊形整齊裝備精良並不會讓他們推論出什麼,可錢糧這個東西實實在在,能有這麼大手面的,有怎麼樣的實力大家也都心裡有數了,讓大家明白,過來這邊沒錯。

    馬牧集距離歸德府城商丘二十五里外,這裡是因為水陸交通方便形成的集市,和早些年的何家莊很相似,規制很混亂,集市和客棧之類的混在一起,興旺得很。

    趙進直接把隊伍停在了這馬牧集上,空地上紮營,然後派人喊來了這邊管事的人。

    皇權不出縣城,城內有官吏差役,城外就是豪強士紳管著,馬牧集這地方龍蛇混雜,油水豐厚,能壓住這邊的,手裡沒個過百丁壯做不到,手裡有這份財源,又養著這麼多人,在歸德府境內也算是號人物了。

    在這邊主事的人送綽號「大頭狼」,靠著凶性狠辣有了今天的局面,不過趙字營出現之後,這位土豪就縮在自己宅院裡不敢動,只是裝聾作啞,等趙字營派來喊人,這位知道躲不過去,喊了家裡幾十個青壯攔住,自己帶著四個親信收拾細軟,上馬從後門就跑。

    擋怎麼擋得住,弓手一露頭就被射殺,趙字營的家丁也不客氣,在集市上尋了根大木頭,直接抬著撞開了門。

    跑更跑不了,騎馬狂奔出去沒有一里地,就被趙字營的韃子騎兵圍住了,甚至沒給他磕頭求饒的機會,直接開弓射箭,五個人都成了刺蝟。

    趙字營的馬隊直接把大頭狼和幾個手下用繩子拖了回來,看著平素裡凶蠻霸道,現在卻滿身插著箭桿的屍體,馬牧集所有的人都是戰戰兢兢。

    因為趙字營這麼大搖大擺的來了,大頭狼這一幫人甚至都沒反應。幾個管事的頭目或者在集市上,或者沒來得及跑,直接都被抓了過來。

    下午臨近天黑,空地上點燃了大堆的篝火,大頭狼和同伴的屍體就被丟在那邊,幾個管事跪在那裡。

    「都有誰劫了牛馬商人,一個個的交待出來,給你們個痛快。」站在他們面前的劉勇開口說道。

    若說一開口說有活路,或許還要討價還價一番,直截了當的說明白,大家反倒是心驚膽戰了,不過片刻遲疑,就有一人被拖到了黑暗中,隨即撕心裂肺的慘叫就是響起,內衛隊很有幾位行刑拷問的好手。

    事情很簡單,大頭狼看著商隊一次次過境,又不是河南和南直隸本地的商人,而且實在是財貨豐厚,就起了謀財害命的心思。

    以往這常銅錘常炳對趙進很恭敬,大頭狼也不敢亂來,可最近這常炳獨霸一方,有些想要自成局面了,大頭狼也覺得機會到了,王自洋的商隊一來,大頭狼立刻勾結了各處的響馬桿子動手,這可是一筆大財,一人吃不下來的。

    除了商人們在護衛下逃了出去,其餘的都很順利,牛馬商人們帶來的金銀銅錢和毛氈這些,直接就可以當錢用或者脫手快,直接就是分掉,至於那些大牲口大車什麼的,則是存在了常銅錘常炳的莊子上。

    圍攻王自洋商隊,常銅錘也派了百餘號人參加,這大牲口大車之類脫手雖然不容易,可慢慢賣出去,卻有更大的賺頭。

    聽到這些的歸德府眾人各個大罵,說這常銅錘常炳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該天打雷劈。

    嘴上罵,可也有人心裡想,這常銅錘自己倒霉,可也給歸德府這邊辦了大好事,以後這邊就是進爺說話了,大家肯定不會吃虧。

    這一晚上與其說是拷問,倒不如說是給趙進接風,大頭狼一死,趙進直接把馬牧集權益的三成分給了最早迎接的那幾個,其餘的也都有干股好處。

    憑空掉下來一注大財,得了好處的眾人各個興奮,就在馬牧集這邊擺了席面,大開酒宴。

    在酒席上大家總算知道了誰是趙進,這位王兆靖王三爺,據說還是個舉人,這位吉香也很有名,這位小個子就是勇爺,據說南直隸一般的江湖人都要聽他的。

    大家還知道了常銅錘這件事的原因,敢情進爺讓他三天給提供消息,聽到這個大家又是亂罵,都說進爺給你這樣的面子,這是給臉不要臉。

    常銅錘如今的莊子距離城池不到十里地,大家都妥帖的想到,進爺畢竟是外路人馬,而且聲勢太大,如果過去動手肯定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大家拍著胸脯請戰,說是不勞進爺動手,大伙把他砍了提頭送過來。

    任誰都能看出,歸德府的天要變了,以後不管是窩贓販鹽,集市上的各路生意,綠林的買賣,又或者是稅賦糧草,這裡面從前談定默認的份額,都要變了,自己能不能在這裡撈些好處,更上一層,就要看如何表現,死人沒關係,拚命沒關係,只要進爺點頭說好,一切就值得了。

    趙進這邊也是從善如流,立刻讓大家共襄盛舉。

    不過常銅錘常炳倒是比大頭狼聰明不少,當晚馬牧集就有人跑過去給他送信,他東拼西湊才有幾百號人,一聽趙進帶著千餘人馬過來,膽子都嚇破了,哪裡還敢去打。

    而且常炳之所以肆無忌憚,就是覺得趙進不會越過省境,既然來到這邊了,那一切仗恃都是煙消雲散。

    當晚常銅錘就收拾細軟,天不亮就帶著家人和親信去了商丘縣城,這裡外的他也能想的很明白,趙進再怎麼囂張霸道,實力再怎麼強,也不敢攻打城池,也不敢在城池內隨意抓人殺人,只要熬過這一段,趙字營是徐州的隊伍,肯定還要回去,這歸德府地面總歸有自己一份好處。

    第二天下午,歸德府各路人馬就在馬牧集那邊匯合,能趕過來的都趕過來了,然後開始向商丘城那邊進發,沿路還有人湊進來入伙。

    歸德府知府衙門,商丘知縣衙門,自然不會不知道消息,可根本不會管,第一是沒實力,憑著差役和民壯根本壓不下去,更何況,差役和民壯團練和這些土豪士紳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第二是懶得管,反正是城外,不出人命正好,出了人命沒人告官也好,有人告再說。

    當家的都躲進城了,手底下人哪有什麼戰意,那莊子一個時辰都沒撐得過,直接被人打破。

    莊子裡的財物已經被逃跑的莊客私兵拿了不少,好在那些大牲口和大車之類的還在,皮貨也存著不少,儘管是自肥的好機會,可歸德府過來共襄義舉的豪強們卻認真的約束手下,不要私吞私藏,這些東西可是要還給進爺的。

    常銅錘的莊子被打破,歸德府豪強聯軍並沒有收手,當日馬牧集作案的不僅是大頭狼和常銅錘,還有新集和風池口的兩股桿子,這麼不長眼的貨色,一鼓作氣直接平了。

    趙進的隊伍呆在馬牧集那邊一直不動,歸德府想要巴結的人主動籌辦糧秣給養送上,一邊奉承一邊在觀察,他們發現趙字營的家丁十分的有規矩,身邊就是這麼熱鬧的地方,可各個不為所動,只是呆在營盤內不出來。

    訓練的時候,儘管看不到格鬥比武之類,但那些列隊行進,刺殺呼喊,卻是殺氣森森,更不要說那馬隊那鎧甲,這些東西就算在官兵那邊也沒見過。

    守規矩那就說明以後不會盤剝地方,有實力那就說明能長久佔得住,這樣的值得巴結。

    新集和鳳池口那兩個桿子也沒什麼抵抗,加上跟他們動手的是本地團練,大家知根知底,動手的時候桿子裡的當家就壓不住手下了,有一家甚至是動手之後被自己兄弟刺了一刀捆起來

    王自洋被劫的牲口財貨很快被還了回來,仔細盤點,甚至還比被劫掠的時候多了點,固然是作案的還沒來得及銷贓,更重要的是,為了巴結趙進這邊,大家有意無意的朝上面添補。

    做了這麼多,有一件事大家覺得遺憾,那就是常銅錘跑的太快,不能一下子就瞭解後患,這個人和城內衙門裡人頭熟,今日放過了,事後藉著官府撐腰,保不齊又是一大禍害。

    而且進爺也不會在這歸德府停留太久,只怕呆不了十天就要離開。

    在打下那兩個桿子的第二天,歸德府和商丘縣衙門的書吏帶著差役們找上了門。

    書吏差役們自然沒那麼狂妄,他們沒有大搖大擺的直接上門,而是托了碭山那邊的關係帶話,這才上門拜訪。

    得到這個消息,這幾天打打殺殺頗為痛快,又在期待將來好日子的歸德府好漢們都很是擔心,心想有官府中人出面說和,萬一進爺放過這常銅錘,或者退回徐州去,趙字營這邊是拿回了損失,可大家折騰這些天怎麼算,會不會被秋後算賬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4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5 13:42
第五百一十八章歸德府的利益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歸德府縣書吏差役帶著禮物上門,這禮物就是這常銅錘。

    「趙公子,這等兇惡罪徒不知深淺,在外面給我們歸德上下抹黑,歸德士紳都是一個意思,這等人請趙公子隨意處置!」說話的書辦義憤填膺。

    處置的法子也很簡單,現在過來幫忙的各路好漢都聚在馬牧集這邊,直接把常銅錘宰了掛在桿子上,這就是最好的震懾。

    趙進的能耐,趙字營的強大,這個很多人都是知道,可現在他們才明白到底強大到什麼程度,在歸德府不可一世的龍頭角色,沒有撐過十天,如果細算的話,其實在三天內就被打的煙消雲散。

    儘管動手都是歸德府自己的人動手,可看過趙字營那隊伍的,都覺得若是這樣的隊伍出手,只怕用不了三天。

    而且趙字營心狠手辣,說殺就殺,大家畢竟不是官府,做事都還有些謹慎,還都想著日後留一線好相見,卻沒想到趙字營動手這麼幹脆利索,這讓大家膽戰心驚,等官府的官吏差役來了,對這些事不聞不問,大家又更是明白,趙字營這麼做是有這麼做的底氣,他們根本不怕官府。

    至於歸德府縣的書吏差役找上門來,是想請趙字營做一件事,那就是包攬賦稅。

    歸德府境內一州七縣,自大明開國以來就沒有遭過什麼兵災大災,儘管靠著黃河,可這邊水勢還算正常,一直沒有大的氾濫決口,沒什麼兵災麻煩,算得上風調雨順多少年。

    因為沒什麼民亂災荒,導致地面上的大戶實力越來越膨脹,不斷的兼併土地壯大自身。

    一年年下來,偌大個歸德府,有七成以上的田地歸不到百餘家的豪強和士紳所有,其餘則是普通農戶。

    這些豪強士紳隱瞞田產,拖延稅賦,衙門在他們身上根本佔不到太多便宜,可普通百姓的田產又不是好地,又敲不出太多油水,盤剝的太狠,導致農戶破產,田地又被大戶人家吞了去,那更是惡性循環。

    所以歸德各縣書吏差役都覺得這差事意思不大,辛辛苦苦,還沒有多少好處到手。

    在徐州發生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是聽到,想當初徐州的局面和歸德府差不多,甚至比歸德府還要麻煩,境內士紳豪強勇悍善鬥,連百姓們都是尚武兇猛,差役收稅就和官兵打仗一般,幾十上百的精壯漢子拿著兵器下鄉,或者搶或者談。

    這樣一番局面,等被趙進包攬了皇糧稅賦之後,不僅大家省事,分潤到的錢糧也比從前多了,大家當然知道,趙進包攬稅賦,肯定要留足了自己的好處,可如今歸德府的局面是大家根本沒有好處,那些大戶根本不交或者只是交一點,與其顆粒無收,那就不如拿個定數。

    而且都說這趙進有生發斂財的本事,除了在田地上做文章,還能琢磨出各種生財之道,憑空都能做出個鹽市來,要是能把這手段用在歸德,大家豈不是皆大歡喜。

    大家都聽過趙進的名聲,知道這位爺雖然年輕,卻是個一諾千金的品性,儘管能生發聚斂,卻不把銀錢看得太重,知道和大家分潤,答應給的從沒有反悔過,這樣的人物,自然值得合作。

    縣城、州城、府城是官府的天下,在城池之外則是豪強士紳們的地盤,想要做什麼都得通過他們來進行,讓趙進包攬糧賦,等於是讓趙進和歸德府上上下下打交道,做不成一切休提,若是做成了,等於整個歸德府就聽他趙進的指派。

    書吏差役們都是精明人物,對這個道理當然想得通,可做事就是為了撈好處,沒好處到手,誰管聽誰指派,再說了,趙進再怎麼包攬,這歸德府也是姓朱,歸根到底,這包攬糧賦也是為了完成朝廷和上峰交派下來的任務,又不是為了造反。

    「閉門造車果然不行,來到這歸德府境內,才知道什麼人可以拉攏,什麼人要打壓,那些大地主號稱忠良人家,他們自成一體,只是經營田地,當咱們趙字營不在,另外則是靠近徐州和鳳陽這一塊的,這聚不起太多田產,只能在別處找營生,這些人靠著鹽路、商路發財,所以對咱們處處奉承。」趙進對夥伴們這麼說道。

    沒出徐州之前,趙進要拉攏壓服的對象是歸德府的豪強士紳,準備按照徐州那邊一樣辦理,等來到這邊才發現有所不同,歸德府的豪強,或者說各色勢力人物大體分為兩類。

    一種就是所謂忠良士紳,經營田地莊園,他們靠著盤剝佃戶、吞併田產發家,目的就是取得越來越大的田地,然後家中子弟以讀書進學為主,求得是科舉功名,光宗耀祖,順便給家免除賦稅,吞併更多的田地。

    另外一種則是所謂的豪傑之士,那些大地主能有這樣的局面往往都有十幾代的傳承經營,換句說話,除了這些大地主士紳的直係子弟,其他人都沒太有什麼機會,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文武上取功名,想要過得好些,只好在江湖上打滾,或者想法子撈些浮財了。

    靠近徐州這邊的大多是這種,趙字營一過境,過來迎接的也都是這一類。

    這一側因為臨近省界,一有事就躲到徐州,官府管轄不到,所以亡命之徒頗多,加上黃河再向前就是水患頻發的河段,這邊的田地價值也不大,另一方面,徐州強豪伸手不少,雖說不過省界,可添置田產什麼的過境倒也不難,雲山寺、孔家莊之類都有涉足。

    雖說雙方不在一省,各自奈何不得,可對雲山寺之類的勢力,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所以在歸德府靠近徐州碭山縣這一側,沒什麼大地主的田莊產業,相應的,第二種「豪傑之士」也就佔了主流。

    這些大地主忠良士紳,連官府都奈何不得,收不上稅賦,甚至還要被欺壓,也虧得這邊的忠良士紳耕讀傳家,瞧不起衙門吏目這樣的賤業,不像江南豪門,直接讓家生子去做吏目,掌控官府實務,因為這個瞧不起,才和府衙、縣衙的書吏差役彼此敵視,導致這幫人找到趙進去包攬糧賦。

    其實各地都是一個模樣,最頂尖的豪強大地主不交,中層少交,小地主和下面的農戶被壓搾最狠,繳納最多。

    由趙進包攬糧賦的話,最大的多交,中層正常,小地主和下面的農戶自然比從前繳納的要少太多,天下人皆為利往,給了好處,人心所向,自然掌控得住。

    歸德這幫書吏差役合計的時候,還有人提出疑義,說算計下來,落在趙進頭上的好處不太多,整個歸德府糧賦一成,看在咱們眼是一筆大財,可這位爺眼未必看得上,畢竟想要壓服各處,也是要動刀兵見血的。

    不過馬上有人反駁,你不用替有錢人操心,你覺得他賺的少了,實際上他中間還要扒一層皮。

    一條鞭法之後,各處繳納上來的賦稅,百姓應服的徭役,一概折成現銀,可世面上哪有那麼多銀子,繳納賦稅的時候只能低價賣糧,這面好處天大,也只有趙進這種現銀不缺的大豪才能做得來。

    說句難聽的,到時候只怕歸德府官面上也要被趙進賺一筆,可讓他賺也不是壞事,總不能求人辦事還不讓人發財。

    另外一點,趙進壓服歸德府各處,能讓那些坐地土豪繳納稅賦,自然就能處處把控,到時候各項生意做起來定然風生水起。

    知道這件事上有能讓趙進動心的利益,大家才敢上門去談,若是不然,貿然上門,趙進如果和那些大戶聯合起來,翻手他們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身為本地土著自覺想的周全,可久在一地,眼界格局還是狹隘局限的很。

    在送走了這些書吏差役之後,趙進和夥伴們這麼說道:「歸德府的糧賦好處對我們來說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能把這塊地盤掌控在手,要小心提防官府,要花費心力壓服梳理,稅賦的分潤還有銀子買糧上的紅利,和這份辛勞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了,如果我們花費同樣的力氣經略淮安府的話,拿到的好處比這個還要多,但這歸德府一定要拿下來,你們說為什麼?」

    趙進難得有這種考校夥伴們的時候,這些年萬事他來統轄做主,夥伴們已經習慣聽他指派做事,他這麼一問,王兆靖還好,吉香和劉勇的神情都正式起來。

    「歸德府靠著黃河,這條水路值錢。」吉香先開口說道。

    趙進笑著點點頭,黃河水路最精華的部分就是河南境內,從陝州一直到歸德府這邊,流經河南府、懷慶府、開封府、歸德府幾處,這一段沿途都是河南省的富庶核心之地,開封和洛陽兩個天下間有數的大城離河不遠,在水路上運輸往來,可想而知的潑天大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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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5 15:30
第五百一十九章 徐州局面

    笑著點頭卻沒有出聲,就說明挨邊不全對,但吉香的話卻提醒了別人,劉勇沉吟了下說道:「歸德府挨著開封府,這條路通了,咱們的東西就能賣到開封這邊,兩邊可以直接貿易了?」

    「小勇說得沒錯,拿下歸德府,去往開封府的路就開了,咱們的酒,咱們的鹽,甚至南直隸各項特產都可以走陸路銷售過去,黃河水路的確要緊,可從南直隸這邊去往河南卻是逆流,陸路運輸不算吃虧,少了中間的阻礙盤剝,直接賣向開封,直接和開封府的方方面面打交道,局面就開了。」趙進笑著說道

    王兆靖點頭提醒說道:「大哥莫要忘了出歸德府不遠,就是北直隸境內,把歸德府這邊一抓,徐州就不是一隅之地,而是樞紐通衢,拿下歸德府,局面的確大開。」

    開封府是天下前五位的大府,比順天府,應天府這樣的都城衙門都絲毫不遜色,開封城更是僅次於京師、南京和蘇州的第四巨城,城內城外人口已經過了百萬。

    不管是私鹽還是燒酒,這邊都有巨大的需求,打開了這條路,趙字營的生意自然更加興旺,吉香因為家裡人參與趙字營的經營,對這些瞭解很多,想明白這件事,一時間居然有些擔心,擔心趙字營的酒坊供應不上。

    可吉香和劉勇都有些糊塗,吉香直接問了出來:「大哥,三哥,你們都說開了局面,這個是說生意紅火嗎?小弟聽著不像」

    趙進笑了笑,和王兆靖對視一眼,用手指在茶杯上蘸了水,在桌面上畫了個圈。

    「這就是咱們徐州,都說徐州是四通八達的地方,可我們在徐州,實際上是被四面八方堵住,北邊是山東的窮苦之地,那邊又有教門,響馬桿子也是眾多,南邊是鳳陽府,那裡是中都所在,官民自成一體,東邊是淮安府,咱們幾次大打,才在淮安府北邊有了地盤,東邊就是這個歸德府,你想想,咱們是不是被這幾處圈在裡面,不管南下北上,東進西去,都要過別人的地盤,不動手,不花錢,就沒辦法順利過去?」趙進在桌面上畫了幾個圈。

    吉香領親衛隊,劉勇領內衛隊,兩個人對周圍的地勢地形都清楚得很,趙進說著,他們已經能清楚的想到。

    「在徐州這一處,四面侷促,要動,要擴,就要打,而且這四處也是緊盯著咱們趙字營,趙字營若動,方方面面的麻煩都會招來,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肯定會牽扯到官府,話說回來,要動,也能向著東邊,在淮安府站穩腳跟,然後向南擴去,但淮安府清江浦一帶,整個揚州府,不知道牽扯到多大的利益,又有多少高官權貴參與其中,咱們做的狠了,弄不好就是被扣上謀逆做反的罪名,大軍會剿,那就是大禍了」

    趙進說得肅然,其他人也不覺得誇張,清江浦是漕運中心,漕糧商貨雲集,揚州是鹽業樞紐,天下財賦三分之二出於其中,天下間不知道多少人在裡面發財,趙字營若是擴張過去定然會引起衝突。

    現在大家都知道,用團練私兵或者江湖人根本不是趙字營的對手,真逼得急了,少不得有人會動用官兵大舉圍剿,以那些高官權貴的身份,這麼做並不沒有可能,大義這個可以含糊過去,牽扯到私利,那真心是不死不休。

    「拿下歸德府之後,我們最起碼有三個方向可以動,西去是開封府,南下是汝寧府,北邊也有兩個選擇,或者是山東,或者是北直隸,這些地方對我們沒什麼提防,我們進退從容,這就是局面大開了。」

    吉香和劉勇仔細想了會,臉上都是露出喜色,劉勇卻有些擔心的問道:「大哥,這邊不比咱們徐州,地面上的豪紳未必清楚咱們的厲害,搞不好要有些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咱們既然不是歸德本地人,也沒那麼多情分情面可講,不聽話的,就試試咱們的刀槍」趙進斬釘截鐵的說道。

    大家都沒有話說了,動用武力,趙字營有這個自信。

    實際上約定包攬糧賦之後,局面立刻就有了變化,那些大地主們再怎麼自閉,也知道去打聽趙字營到底什麼樣,歸德府和徐州距離這麼近,在這個時候可沒人在乎什麼省界。

    除此之外,在歸德府也可以用徐州的法子,趙字營的旗幟豎起來,許了好處,立刻就有無數人過來投奔,騎馬帶刀,有一股亡命狠勁的,那裡都是不少,這幫人湊起來,也有個幾百近千的人馬。

    若放在平時,這夥人即便聚起來也是一盤散沙,因為沒人撐腰,沒人懲處,也沒有人兜底,現在有趙字營替他們做這些,一盤散沙立刻變成了如狼似虎

    幾百近千的人手,啃什麼也啃下來了,真打不動,還有趙字營在身後等著動手,要是惹了事,朝著徐州地面上一鑽,無論官府私人,誰還能過去拿人不成?

    話說回來,歸德府再大的勢力手裡的人手也不會過千,真撕破臉拼出幾十上百條人命,誰也不會犯這個傻。

    不過睢州有些例外,睢陽衛那邊不缺青壯,甚至也有百十個武藝精熟的,湊吧湊吧,也能拿出很不錯的隊伍,可睢陽衛卻懶得理會這些事,他們是第二個上門的,詢問能不能包銷一部分私鹽,他們那邊靠著開封府最近,最有地利

    趙進沒有在歸德府停留太久,他在這邊留下了吉香和兩個連,以及五十名騎手,自己率領大隊回徐州去了,臨走前交待的明白,一切聽吉香指派,若有什麼不懂的,去徐州詢問就可以,反正大家距離這麼近,快馬兩天不到的路程

    吉香率領著近三百人的隊伍駐守馬牧集,而歸德府聚集起來的武人差不多有三百騎,當然有三成的人騎驢或者騾子,別看歸德府比徐州大不少,論起武風昌盛,騎馬帶刀,天下間少有徐州這樣的地方。

    這三百餘騎加上近六百敢打敢沖的漢子,就構成了歸德府內的收糧隊,儘管繳納秋賦的日子已經過了,但現在大家要收個積欠,歸德府衙門的書吏們早就出了一份名單。

    在收積欠之前,這近千人馬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境安民」,歸德府境內的幾個桿子一直沒有上門燒香磕頭,那就先拿他們開刀祭旗,順便整合隊伍,然後殺雞儆猴。

    一共六個桿子,最大的一夥足夠四百號人,在當地都是橫行,結果被一天掃平,這有了心氣和沒心氣就是不同,一方面要在趙字營面前表現,二來覺得身後有人撐腰,打起來當真奮勇向前,那桿子還想打個硬仗,結果直接被馬隊撞垮了,然後被徹底滅殺。

    最厲害的這股被滅殺,其餘的不是就地潰散,就是惶恐投降,也有的想要躲出去,鹿邑縣的一夥私鹽販子想要躲進鳳陽府那邊,沒想到卻被奔襲追擊的趙字營馬隊攆上了,那不過五十餘騎,卻在平地上把這百餘人的私鹽販子殺了個精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歸德府各處都知道何去何從了,那些大戶人家自閉歸自閉,可到了生死關頭的時候,也明白怎麼做取捨,損失些錢財總比被連根拔掉的好,所以錢糧準備繳納,再派家裡子弟管事之類的趕往徐州。

    到趙字營那邊拜見問候是一回事,糧食要換成銀子繳稅,據說都是趙字營收購,無論如何也要談個過得去的價錢,不然他要是把收購的價錢壓低,大家哭都沒地方哭了。

    不過去了之後,大家卻鬆了口氣,這趙進果真和傳聞一樣,說話算數,做事公道,沒有藉機壓低價錢收糧,給的比市價稍低而已,但大宗的買賣,本就該如此。

    人都是這般奇怪,繳納皇糧國稅的時候,交一文錢都是不願,書吏差役哪怕按照規矩收取,都覺得是深仇大恨,可大難臨頭,遇到稍微公道點的待遇就感激莫名,要知道這比當日所交的不知多了多少。

    可人人感激莫名,歸德府各處還都在傳頌進爺做事公道,日後來咱們歸德府主事,大家都是有福了。

    從趙字營出現到大隊撤回,趙字營在歸德府一共花費了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在這短短時間內,歸德府的大局就算定下,接下來就是收尾。

    只是這收尾所需的時間,遠遠超過平定,趙字營靠著實力和殺戮迅速壓服歸德府各處,並不代表接下來就可以穩定控制,想要和徐州一樣的控制,就要派過去自己人,同時,在歸德府迅速組織起來的那支力量也不能放棄,也要抓在手裡。

    到這個時候才是真正複雜,趙進將放在流民寨那邊的徐州武人撤回,同時將流民寨中的骨干青壯抽調四百人,讓他們去往歸德府這邊,同時又將巡鹽隊拆成三隊,其中一隊,專在歸德府境內,然後又讓歸德府各縣州聯保,有實力的人家每家出十人到二十人不等,然後用不得在本鄉做事的規矩安插到別處。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4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6 10:13
第五百二十章 君再來

    犬牙交錯,彼此牽制,在歸德府維持了一支千餘人的隊伍,用來收稅和保障各條商路,然後這個隊伍主要是徐州武人和流民青壯,至於歸德府自己的那些江湖人,則是被趙進安排到了邳州那邊做事,兩方都是身在異地,都要依靠趙進糧草和支持,有了這層依存的關係,自然要忠心做事,不敢有什麼二心。

    看到趙進的這個手段,歸德府上下愈發的信服,能有這等手腕維持平衡彼此牽制,而且做事公道體面,這樣的人才能長久呆下去。

    瞭解的一多,少不得也知道趙字營的學丁隊名目,書吏差役最先把子弟送過來,現如今,反倒是他們和趙字營的關係最為密切,因為沒了趙進的撐腰,他們立刻死無葬身之地,接下來的則是那些為趙進做事的歸德府江湖人,然後那些所謂忠良大戶也把家子弟送來,大家都要證明自己的忠心和貼近,送人質就是最好的法子。

    也有幾家有年紀合適,如花似玉的妹妹或者女兒,可細打聽了下,都消了這個心思,徐家主母已經有了身子,而且也是頭等大戶出身,若是自己趁這個時候塞女人過去,能不能塞進去是一回事,十有八九還要被人嫉恨。

    而且趙進身邊現在也就是徐珍珍一個,前頭那麼多人,難道那些就不知道這麼做嗎?大家都做得很是謹慎周全。

    趙進在歸德府的作為也沒什麼隱瞞,最先知道的就是鹽市和其他市集的鹽商,他們馬上就反應過來,賣到河南那邊的私鹽銷量馬上就要大增了,怎麼算這個水陸距離,鹽市上的鹽貨運送到開封府都是最近的,而且以後打交道的就不是歸德府這伙低買高賣的小人,而是開封和洛陽的豪商們又要發財了

    論起做生意來,誰也不比誰更聰明,徐州鹽市上的商人們反應過來,開封的商人們也來到了徐州。

    已經到了十一月間,本來大伙都開始準備臘月鋪貨和過年打烊,可現在誰也不得閒,都要趁這個機會和河南那邊掛上關係,等明年大展身手。

    連帶著歸德府內的眾人都嘗到了甜頭,雖說田地上收成被剋扣出一塊,可商貿跟著發達起來了,本地特產可以外銷,不必被那幾個心黑的剝皮,大家都期盼著明年的來到。

    對于歸德府發生的一切事情,徐州城內甚至都懶得議論,大家都覺得再正常不過,歸德府那地方能有什麼英雄好漢,進爺都領著人親自去了,還有什麼壓不服的。

    徐州這邊大家在議論一件事,有幾個在莊子上做事的人,因為勤快認真,手下管著的流民耕種比別處更出色,收成更多,結果被提拔起來去孔家莊那邊管事,每個人手裡也有千把號人管著,算是個莊主的身份了。

    敢情在趙進手底下並不僅僅有好處,還能有提拔,趙字營的體制好多人琢磨得很透,想要爬上去,想要有好處,就要守規矩敢拚殺,在爭鬥廝殺立了功,很快就到高位,那個張虎斌現在氣派可不比一個知縣差。

    但這個大家羨慕不得,這是要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拼出來的,可那幾個莊頭管事卻不同,他們不過是認真做事,比旁人用心用力而已,居然做到這一步也有提拔,這就讓大家動心了。

    也有人嗤笑說,趙進這是唱戲,不過是個土豪,偏弄出官府一樣的規制,可管著百餘個人到管著千把人,這的的確確就是升了,位置高,好處多,人前人後也有光彩,誰不想去官場上榮華富貴,可有幾個人有這等好命,趙字營能給大家個出身,能讓大家有個奔頭,這就不錯了。

    官場上陞官是好事,可商行裡夥計升任掌櫃難道就不是喜事了,官場上要讀書寫章看著太遠,可趙字營這一套,大家覺得自己也能去做。

    「發什麼呆呢,昨晚和你婆娘折騰多了?」

    「扯臊,我家那口子前天就回娘家了,找誰折騰去,咱這吃不飽餓不死的餉錢,難道還能逛院子去?」

    徐州城東門人來人往,守城兵丁無精打采的看著,幾個不在門邊的就聚在一堆閒聊。

    玩笑幾句,一人開口說道:「那天我聽人講,現在進爺那邊招人,去河南那邊,鳳陽府那邊也要人。」

    「你這都快四十了,能去干什麼,那邊要的是不到二十歲的精壯小伙子。

    「你說的那個是什麼老黃歷,進爺那邊現在要年紀大了,性子沉穩能管事的,我琢磨著就算去了管不了事,只要肯出力氣,進爺也不會虧待了,總比在這邊半死不活的強。」那人頗為認真的說道。

    一聽不是開玩笑,大家也都認真起來,有人點頭說道:「我看成,真要去了,肯定比在這邊當差強,這裡發一個月剋扣半個月的,還拖欠個沒完,進爺那邊從來都是十足十的發,不過你沒這個本事,進爺也不會要你」

    「少瞧不起人,我莊稼把式可不差」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高興,卻聽到身後有人吆喝說道:「呂老哥,那邊四個騎馬的客商不太對,攔住查下」

    和從前一樣,城門處除了守城門的兵丁之外,還有城內的老江湖跟著。

    不過如今徐州最熱鬧的地方是何家莊,那邊幾個大集市加上聚攏四方財貨的鹽市,人流物流都在朝那邊集,三教流,官面上的,各處的豪商富貴,加上江湖上的牛鬼蛇神都想過去發財撈金,所以劉勇把內衛隊和城內各方面的能手都調過去,而徐州城這邊只是放著些年紀大不想動的。

    年紀大歸年紀大,可眼力卻一樣的毒辣,平時無精打采的,但有什麼人也躲不過他們的觀察。

    那邊過來的四位騎馬客商的確不太對,且不說身高力壯,從內到外透出一股剽悍之氣,而且距離城門近了,距離守城的兵卒們近了,沒有露出江湖人的那種小心和畏縮,始終在那裡肆無忌憚的打量。

    還有處明眼人都能發現的異常,按說這剽悍客商走南闖北,必然滿面風霜,黝黑皺紋這都是免不了的,可這四位看著居然偏白,奔波人可沒有這富貴臉色。

    那一身羊皮罩甲可不便宜,裡面的緞面棉襖看著也是上等貨色,下面那靴子沒個一二兩銀子可買不到,只是那皮帽子有些不倫不類,和這一身衣服不搭,可價錢也肯定不便宜。

    至於放在馬鞍邊上的鋼刀,看著就知道不是樣子貨,肯定是用足了好鐵的上等器械。

    城門前守兵的眼力也早就練出來了,一看就知道不對,幾個人對視一眼,揮手讓進城賣醃菜的快走,卻是攔住了後面這幾個騎馬客商。

    這四位總算還知道規矩,到城門卡子跟前都是翻身下馬,可臉上都有不耐煩的神色。

    「路引拿來?」守城兵卒同樣不耐煩的說道,人到門前,或者拿出銅錢銀子,或者拿出路引,這個都要主動交上去,居然讓人主動索要,實在是不長眼睛。

    「路引?」這幾個客商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冷笑,最前面那人牽馬說道:「爺身上不帶那東西?」

    沒有路引?居然還是這個口氣說話,守城兵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登時就火了,把手裡那已經銹跡斑斑的長矛向前一指,怒喝說道:「你們不知道朝廷的王法規矩嗎?若是盜匪逆賊,還不束手就擒」

    其他七名兵卒也都跟著鼓噪起來,他們倒是沒覺得怎麼不對,只是看到這四個人穿著打扮都不差,有這麼不懂規矩,應該是送上門的肥羊,可以好好敲一筆。

    倒是邊上那幾個觀察的江湖人眉頭皺起來了,一人低聲說道︰「口音聽著像南京那邊的,這做派是官面上的。」「而且還是到處走,沒吃過虧的」又有人補充說道,說到這裡停住,大家神情慎重的彼此對視。

    城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從揚州府和淮安府那邊過來客商差不多都是東門進出,而且何家莊距離徐州城差不多要走一整天,所以外地客商和行人都要在城內歇息一夜,所以這邊來來往往很多人。

    看著門前吵鬧起來,大家也不害怕,徐州這邊的兵丁或許貪小便宜,可也就是貪小便宜,其他都是守規矩的很,遇到這樣的事情,很多人沒有躲,而是圍在不遠處看熱鬧,反正不會有後患。

    說話間矛尖槍尖已經指到身前,那四名沒有路引的客商臉色都變了,只不過臉色變得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被指著那人抬手一格,翻手抓住了矛桿,向著自己身前一拽,質問吆喝的那位城門守卒根本沒想到對方會反應,措手不及,直接被拽了過去,那人動作很快,守卒到跟前,另一手抬起就是一耳光,力量不小,嘴唇直接打出血來,那長矛也拿不住了,踉蹌兩步捂著臉。

    居然動手打人了,圍觀的人大嘩,很多人臉上都有興奮神情,非但沒有散開,反倒又圍緊。

    感謝「用戶我來散散步,不動如山,元亨利貞、空色兩難、用戶陳建新」幾位朋友的打賞,不動如山書友是本書的盟主了,可為啥我幾天前在打賞用戶那個頁面看到你已經是了。,謝謝大家的月票和訂閱,謝謝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41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8-6 16:28
第五百二十一章 爺是錦衣衛

    「這窮鄉僻壤的,沒有一點規矩」客商中有人罵了句,他們沒注意到,幾個老江湖已經湊到跟前了,這話卻被聽了個清楚,幾個人彼此對視,都是皺眉。

    被打的那個城門守卒捂著臉呆住了,他身後幾個同伴也都沒有反應,愣怔了會,那人一抹嘴唇,看到血絲血色,頓時大怒,嚎叫著說道︰」居然敢打人,老子不把你給整出「

    發狠的話才說了幾句,打人的那位客商只是一轉身,轉回來時候,已經把馬鞍上的鋼刀抽了出來,刀身四尺有餘,直刃只是在刀尖上挑,厚背寬刃,看著寒氣森森。

    這動作一氣呵成,看得那幾位徐州江湖人眼皮直跳,轉眼間,刀已經架在了那守卒的脖子上,這客商臉上扯出一絲猙獰的冷笑,不屑的說道:」打你怎麼了,你這等狗都不理的醃膜貨色,宰了也就宰了,誰敢說爺個不對?「

    城門前立刻安靜,本以為就是個群毆叫罵的場面,誰能想到動了刀子,看那寒氣森森的刀架在脖子上,大家都不敢出聲了。」你敢毆打官兵,這是這是謀反「倒是一名城門守卒反應不慢,結結巴巴的喊了出來。

    「對,就是謀反」他這喊出來的理由,讓大伙都理直氣壯的吆喝起來,可卻沒一個人敢上前,別看他們手裡拿著長矛,但他們連打架都沒幾次,整日裡狐假虎威的嚇唬人,遇到身強力壯的還要縮頭,眼前一把閃亮的鋼刀,又是這般凶悍,早就心驚膽戰了。

    吆喝歸吆喝,每一個人挪動,被刀架在脖子上那個更是顫著聲音吆喝說道:「別過來,這位爺你手要穩著,一動就出血了,你們也別吆喝,咱們商量,有話好商量。」

    話說到最後,居然帶了哭腔,身子都在抖,不過那位動刀的手勁控制的好,脖子上居然沒有見血。

    幾個江湖人已經湊的足夠近了,他們臉上露出興奮膽怯的表情,和看熱鬧的閒人一樣,彼此間卻散開距離,還有人伸手向懷裡伸去,匕首的握柄剛露出來,就被那個老成的按住。

    「家裡還有事,咱們回去「那老成的江湖人沉聲說道。

    回去?摸出匕首的那人剛要開口,卻被說話那人用嚴厲的神色制止,眾人緩緩向後退去。

    抽刀那客商空下的那手在懷裡摸了出一塊圓形的鐵牌,對著大家晃了晃,揚聲說道:「南京錦衣衛左千戶四百戶小旗張建亭,特來徐州緝查辦案,天子親衛,攔阻者形同謀逆,誰敢妄為」

    錦衣衛?被刀架在脖子上那位一時沒有反應,幾位城門守卒也都面面相覷,聽著好像也是個官家的身份。

    這也不怪他們,徐州這邊敗落幾十年,過來當個知州是冷門差事,而駐軍那個參將個頭太大,尋常錦衣衛管不得,所以這幾十年也沒和錦衣衛打過交道

    可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圍觀這些行商旅人卻知道厲害,大凡走南闖北的誰不知道「緹騎」的凶名,不知道誰叫了聲,大家一哄而散,出城的出城,進城的進城,各自頭也不回。

    而那幾名先前要動手的江湖人,彼此交換了下眼神,都能看出對方的震駭,有人遲疑了下,咬咬牙向著城外走去,其他人想要喊卻沒有出聲,一人猶豫不前,其餘幾人面色沉重的向城內走去,一人走到城門處,卻猛地轉身,快步向城外跑去。

    只剩下摸出匕首和開口制止的那兩個人,他們都是四十多歲年紀,摸出匕首的那個看向同伴,邊回頭邊說道:「老郭,你拿個主意。」

    被叫做「老郭」那位眼皮直跳,回頭看著已經惶恐跪地的城門守卒,那些人總算反應過來錦衣衛到底是什麼了,幾乎都是嚇癱在那裡,也有人看過來,老郭急忙扭頭,生怕被喊住。

    「咱們去報信,進爺值得賭一鋪」老郭沒有猶豫太久,咬牙發話。

    另一人點點頭,兩個人快步朝著城內走去。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徐州東門處,此時已經冷清的好似除夕夜,那時候城門關閉,大家都在家過年,根本無人。

    「四位大爺,四位老爺,小的們有眼無珠,不知道是上差過來,不是有心冒犯,還望饒命啊」刀已經從那位脖子上拿去,這位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磕

    錦衣衛那是什麼人物,不用走衙門,說抓人就抓人,說殺人就殺人的,那些大官,那些大佬,錦衣衛都能直接拿了,可笑自己還聽趙字營那夥人的指派上去攔路,這不是找死嗎?

    好在趙進的凶名威勢同樣震人,這幾個在求饒的時候,還沒傻到報出趙進的名頭。

    「滾去一邊,別攔著爺進城的路。」那四位錦衣衛番子雖說又是拔刀,又是動手,可鬧到這一步了,卻沒有繼續折騰,甚至都沒有和這求饒的守城兵卒多話,只是冷冷喝令他讓開,然後還刀入鞘,上馬進城。

    聽到這話,跪在地上的幾位守城兵卒都沒有反應,下一刻才連滾帶爬的閃到一邊,魂不附體的看著這些人的背影進入了城門。

    「張頭,咱們剛才這麼做,要是傳回南京去,非得被弟兄們笑掉大牙。」這四名錦衣衛倒是沒有什麼緊張,反倒輕鬆談笑。

    「上面既然吩咐了,咱們就照做,說那麼多作甚。」

    「老李未必有這個心思,也不像千戶爺想的,搞不好是那個馬都堂的主意

    「什麼馬都堂,在南京給他個面子,出來你還這麼叫?」

    「都給我閉嘴,你們以為這話就傳不到馬閻王的耳朵裡嗎?」那張建亭厲聲訓亅斥說道。

    四個人彼此猜忌的看了看,一時沉默,徐州城內實在沒什麼看頭,幾十年前或許繁華的街道如今早就破敗不堪,窮苦百姓見縫扎針的搭建窩棚房屋,看起來更是髒亂,沒走多久,幾個人就懶得看了,一人又起話頭說道:「張頭,咱們直接去知州衙門嗎,看著窮苦樣子,只怕敲不出什麼來?」

    「聽說這徐州的好地方都在何家莊那邊,那裡連揚州的粉頭都有,咱們不如今天過去,現在離天黑還早。」一人興致勃勃的說道。

    張建亭沒好氣的看了看同伴,在那裡開口說道:「按照上面交辦的規矩走,咱們先找個客棧住下,剛才咱們在城門那邊一鬧,這消息肯定在徐州傳遍了,等到明天再去衙門,那幫心裡有鬼的已經害怕,事情自然也就好辦,而且上面交待的這麼清楚,咱們要是不跟著做,回去被那馬閻王挑個錯處,你們想想怎麼辦?」

    眾人立刻都不出聲了,在街上隨便找人一問就能知道,這城內最好的客棧就是通匯客棧,問清楚路,四騎朝著那邊趕去。

    他們進城沒有多久,身後就已經跟上了人,不過走在前面的不在乎,跟在後面的又是小心,倒也沒有被發現什麼。

    就這麼到了通匯客棧,通匯客棧的生意頗為興隆,東邊北邊來的,要去何家莊怎麼也要留宿一晚,徐州城外的大客棧早就沒了,想要住的舒服只有來到這通匯。

    而且大家都知道這通匯客棧的老周巴結上了趙家父子,這客棧可以說是有幾重保障,大家住著也安心,倒是沒幾個人知道,這通匯客棧的東家也已經變成了這周掌櫃,那次的事情周掌櫃這麼懂做,趙進自然會慨然回報。

    來到這通匯客棧,即便不知道他們身份,精明的知客夥計也能看出這四位來歷不凡,立刻上去熱情小心的伺候,在櫃上寫明身份來歷的時候,這一行人更是毫不遮掩的亮明錦衣衛身份,這讓客棧上下更是誠惶誠恐的招待,連忙安排人空出最好的一間獨院,又請這幾位有什麼吩咐直說,客棧一定做到。

    那張建亭也不客氣,直接讓他們去城內最好的酒樓叫一桌上等席面,然後弄幾罈好酒,然後粉頭也要六個,大咧咧的說完這些,張建亭又把客棧的賬簿要來看。

    按照官府的規矩,客棧這類地方都要記錄客人的姓名、來歷,出了案子方便備查,但這個規矩也沒幾家照做的,可這等最好的客棧和官府富貴人物打交道多,這方面的紀錄卻不會含糊。

    錦衣衛果然不同,居然知道要這個看,店家不敢有絲毫怠慢,一方面安排席面酒色,一方面送上賬簿,不過張建亭也就是翻了十幾頁,然後就把賬簿丟了回去,去馬廄那邊看了看,或許是看看坐騎伺候的如何,直接就回那獨院休息了。

    茶水點心自然齊備,可這四位在南京顯然是吃過見過,不稀罕徐州這些享受,只是把夥計打發了出去,自己關門歇息,

    他這邊關上門,自然就不知道外面已經來了不少人,有的人連個行李都沒有就要住店,還有人穿著夥計的衣服灑掃客棧獨院的區域,連帶客棧周圍四處,都突然多了幾個賣雜貨熟食的攤子,他們更沒辦法知道,通匯客棧空著的幾間獨院就在剛才住進了青壯漢子。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1-29 14: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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