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梟風 作者:海風兒(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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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4-1-22 09:59: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195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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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梟:亂世之雄。
                            他是一匹狼,貪婪,野望,忍隱,殘狠。
                            他是一良人,孝義,知恩,多情,心憫。
                            一曲梟風,演繹了泉入大江,驀然回首,幾多了春夏秋冬。
                            自安史之亂後,盛極而衰​​的大唐帝國分崩離析,
                            經歷了無數戰亂,形成了大周帝國,大燕帝國,大漢帝國,大越帝國,以及李唐支脈的大唐帝國,
                            只是這個支脈大唐的疆域,是大江以南一帶,這是一個偏離了歷史的天下。
【作者其他作品】: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4-4-7 17: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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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0:30
第一卷 一曲梟風,起於石埭 一齣戲
  

    天色陰沉沉,間歇的還有悶轟聲自天際傳盪。

    在臨近江畔,一片胡楊林外,幾十位各色人物在忙碌著,還有一輛大老吊高高的向空中伸挺著巨臂。

    “李導,場地都備好了,就是這天快要下雨了。”一個身穿藍運動服,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子,正對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說著話。

    “好,阿亞也快到了,你去讓小李先熟悉一下,爭取一次就成了。”李導點頭說道。

    “好,我這就讓小李先試一下場景。”藍運動服男子點頭應道,轉身去了。

    小李名李卓,還是在讀藝校的學生,有武戲底子,此時正站在胡楊林邊,一身的古代亮銀軟甲,頭戴了精巧銀盔,他左手拿握著銀鞘長劍,右手挽著馬韁,眼睛佇望著導演那裡,今日的李卓很興奮,別人都在為天氣的不好而擔憂埋怨,他卻是歡喜的。

    他是第一次參與了影視劇的拍攝,雖然他只是男主角的替身,能夠參與的戲份也很少,但這是他能夠了拍戲的開始,而且這一次的女主角是非常出名的阿亞,阿亞是清純美麗的女星,是出演了仙俠劇出名的。

    這一次,阿亞拍的戲是古裝愛情的故事,男主角與女主角在開始是出身敵對的仇人,在刺殺中相識,之後曲曲折折的發了情,然後就是欲罷不能的你死我活,纏纏綿綿的能夠演它個幾十集,這種愛情劇成本低,還特別的賣座,成本確實是低的,李卓做完了這次,報酬是二百,當然,機遇比錢重要,白幹也是願意來的。

    .............................

    李卓已經騎在了皮毛偏黑的大馬上,他的戲份不複雜,在遇上女主角吊著鋼絲飛身刺殺時,他要在馬身上用劍鞘擋碰刺劍,同時翻騰後去的離開奔馬,但要姿勢漂亮的雙腳落地,之後在彎腰的酷姿勢中,飛快的拔劍在手,那時鏡頭會主追了阿亞而去,拍了阿亞飄飄落地的轉身冷麗橫劍,再後就沒他的事了。

    鏡頭已然在斜左對了他,不能夠拍了他的正臉,這是做替身的無奈,隨著一聲開始,李卓點蹬驅馬奔出。

    此時天氣真的不好了,已經掉下了稀疏的大滴雨點,頭頂雲中也有了隱現電光,這種情形下是危險的,但因了戲短,場景佈置也不易,男女主角的應酬又多,只能搶拍完了,之後就去轉拍室內的部分,等男主角有了空,再來與女主角拍完平地拼殺的幾招戲份。

    奔馬很快要經過了胡楊林邊,李卓也眼睛斜視的看見了在樹上扶立的阿亞,阿亞真的是位美女,一身黑色的古裝緊身衣,顯得體態婀娜,鵝蛋型的臉兒很是白皙,容貌確實是清純姣美,但李卓眼睛是看見了,卻是一點神也不敢亂走,他很緊張,也期望了一次成功,那會給了劇組的人留下好印象。

    轟隆隆!突然頭頂響起了滾雷炸聲,樹上的阿亞驚叫了一聲,李卓立刻看見了阿亞抱了頭,繼而身體竟然倒離了那棵樹,接著又被鋼絲吊牽的撲了出來。

    “完了,出錯了。”李卓只是被雷小驚了一下,但見了阿亞的情形,他的反應卻是懊惱了這一次的失敗。

    李卓很自然的收韁停馬,眼見阿亞盪飛而來,他好心的伸出手去拉扶一下,他的手輕易的接扶了阿亞,突然一道恐怖的電光從天而來,他清楚的看見是鋼絲有了電光,他的身體瞬間激顫,就像被什麼猛抽了一下,只一下他的身體就僵直了,在劇痛中忽的墜了寒冷,感覺一切都陷入了飄蕩。

    ...............................

    “小七,小七。”一個惶急的柔聲在呼喚,他下意識的睜動了沉重的眼皮,睜了好幾下才勉強開了一點,他模糊的看見有女人,但一股身體的劇痛讓他瞬間受不了的,口一張啊了一聲。

    “好了,小七醒了,二郎,小七醒了。”一個女人歡喜的喊著。

    “只是從馬上掉下來,那會有什麼事情。”一個男音淡然回應。

    “老爺,小七畢竟才八歲,不宜騎馬的。”另一女音柔聲嗔怪道。

    “好了,不要囉嗦了。”男音淡然道,之後似乎離開了。

    ..................................

    “我是誰?”

    “李卓?”

    “不不,我的名字是陸天風的。”

    “那李卓是什麼人?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李卓?”

    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平躺在床上,一雙手緊抓著身上的被子,一雙眼睛驚懼而又困惑的看著屋頂。

    “小七,是不是心裡還怕著呢?”一個柔和的女音響起,一隻雪白的小手伸撫了男童的臉頰。

    “李姨娘。”男童的眼睛轉視了,小聲親切的回應道。

    “不用怕的,小七在姨娘心裡,是最堅強的男人。”李姨娘柔聲說道。

    男童遲疑一下,小聲道:“姨娘,小七不怕的。”

    “不怕就好,姨娘相信你是不怕的。”李姨娘柔聲回應。

    “姨娘,小七覺得,醒來了之後,好像有個人,模模糊糊的與小七在一起了,那是怎麼回事呀?”男童小聲怯問。

    “小七,不要亂說呀。”李姨娘驚惶的小聲回應。

    “姨娘,小七沒有亂說的。”男童小聲駁了一句。

    李姨娘默然,過了一會兒才柔聲道:“小七,你.......你那個應該是摔傷了神智,才生了的幻覺,以後千萬不要亂說的,若是讓外人聽見了,會認為你是中了邪,那後果會很不好的,聽姨娘的,睡一覺就會好了。”

    男童神情怔望,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小七明白了,會記住了姨娘的囑咐。”

    “好,睡吧。”李姨娘溫柔的細聲說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1:06
第一章 立大功
  

    “走水啦!走水啦!”

    一陣驚恐的狂喊打破了夜的寧靜,繼而嘈雜聲響徹夜空,數不清的披甲士兵急匆匆提水奔走,火光在軍營中心的十多個帳篷上飛舞著。

    “不許亂,傳我軍令,只許近衛營救火,餘者立刻去防溝備戰嚴防。”一個身材高大的虯髯將官,在十幾名甲士的護擁下大聲叫喊著。

    “將軍大人有令,立刻去防溝備戰嚴防。”虯髯將官叫聲剛落,旁邊奔過一名手執長刀的校尉,又大聲的重複了一遍。

    虯髯將官一愣,卻見那校尉喊完一轉身面對了虯髯將官,急聲道:“大人,火可能是唐軍刺客放的,您快回帥帳吧。”

    校尉說話中己搶前了兩步,虯髯將官見校尉濃眉大眼,生相敦厚,一上眼很是陌生,他立時面容驚變的身欲後退,陡見寒光刺掠,一把鋒利長刀已飛貫而來,直射入了他的咽喉。

    殺!校尉一刀得手厲吼了一聲,吼聲一落已後仰的一式鐵板橋,機弩響聲中數十支勁弩由兩側射來,護衛虯髯將官的甲士在主將被刺的一瞬,已經驚覺急怒的揮刀向校尉追斬,但是數十支弩箭阻止了他們,甲士們紛紛先求自救的收刀拔弩閃躲,那個校尉乘機彈身後竄急逃。

    “殺呀!殺呀!”震天動地的戰鼓聲、馬蹄聲和喊殺聲從外面傳來。

    主將被殺,軍心生亂,那名刺殺得手的校尉在同伴的救應下逃出了二十幾米,扎入救火的軍兵中,一時上萬軍兵的大營在內亂外攻的雙重傾軋下慘敗奔逃,這場戰役是唐國與越國,對信州爭奪戰中的一場重大戰役。

    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出現時,激戰了半夜的喊殺聲終止了,山坡上,平地上,濠溝中躺著數不清的屍體,濃重的血腥氣和淒慘的呻吟聲令人毛骨悚然,勝利的士兵拿著長槍在屍體中搜尋,見到傷勢過重的士兵無論敵我一律補上一槍,他們的心靈早已被殘酷的戰爭弄的麻木不仁了,美名曰活受罪不如痛快的去了黃泉路,早些的解脫。

    四個一身血漬創傷的越國官兵,被十四個唐國士兵押解著,他們疲憊的面容有著那麼一絲興奮,完全不是俘虜該有的惶恐神情,他們互相扶持著踏過屍路血水,個個昂然自傲。

    巨大的軍帳內,四個一身血傷的越國校尉脫去了越國甲衣,換上了唐國甲衣,一齊單膝跪下朗聲道:“拜見兵馬使大人,我等未負大人重托。”

    軍帳內,臨時的帥案後坐著一位紅面威嚴的中年將官,面對跪拜的四位甲士他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點頭道:“你們能夠生還歸來,本使甚感心慰,你們的功勞和為國捐軀的另六位勇士,本使一定會上報安化節度使大人,請起吧。”

    四位甲士起了身,其中有一位黑臉漢子朗聲道:“大人,此次刺心行動,陸七當居首功,是陸七勇悍刺死了越國主將。”

    紅面將官哦了一聲目注一名濃眉大眼,生相敦厚的甲士,那名甲士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年紀相對最小,甲士立刻恭敬道:“陸七能夠得手,全是王隊正指揮配合得當,才使得陸七成功後能夠生還,此次首功應是王隊正。”

    紅面將官點點頭,又看了黑臉漢子一眼,和聲道:“王勇,此次你們居功不小,不過這首功本使希望你能夠讓出來。”

    黑臉漢子一怔,繼而忙拱禮道:“屬下願讓。”

    紅面將官又看向陸七,和聲道:“陸七,這次的首功,本使希望你也能夠讓出來。”

    陸七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王勇一眼,王勇是他上司,此時也是一臉不解。

    “陸七,你不願讓嗎?”紅面將官又追問了一句。

    陸七一驚,忙道:“陸七願讓。”

    紅面將官點點頭,和聲道:“你們聽著,你們的功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由本使上報功勞,你們用命搏來的功勞得不到太大獎勵,因為什麼本使不宜多言,從此刻起,你們要一口同聲說是翊麾副尉宇文濤帶著你們執行的任務,記住了,這是軍令,洩漏者斬。”

    四個甲士詫異的互相看了看,不敢抗令,一齊朗聲道:“遵大人軍令。”

    紅面將官滿意的點點頭,陸七猶豫了一下,恭敬道:“大人,卑下想問一下,五十兩黃金的重賞是否還有。”

    紅面將官看了他一眼,淡笑道:“你想要賞金。”

    陸七恭敬道:“是的,卑下很需要賞金。”

    紅面將官看了他一會兒,冷道:“若是拿了賞金,以後你就不能留在軍中升為職官了,這兩樣你抉擇吧。”

    陸七恭敬道:“大人,卑下母親身體虛弱,家中貧寒,想得了賞金回家奉孝。”

    紅面將官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難得你有一片孝心,本使願意成全你,如你歸去後能夠保證守口,本使會為你爭取一個勳官賞賜的。”

    陸七忙蹲身半跪下,恭敬道:“陸七保證守口,謝大人恩賜。”

    紅面將官扭頭和聲道:“你們還有願意離軍歸鄉的嗎?”

    其他三人都搖了頭,這次大功是一個重大人生轉折,日後在軍中都會升為實權將領,那時所得的好處豈止是五十兩黃金,三人心裡都對陸七的抉擇感到惋惜和不解。

    隊正王勇恭敬道:“大人,請您為屬下介紹一下翊麾副尉宇文濤,日後可以免出了紕漏。”

    紅面將官猶豫了一下,和聲道:“宇文濤是當朝吏部侍郎的侄子,你們也該知道我唐國最有權勢的是五大世家,其勢力上至朝堂,下至三教九流無處不在,這次你們的功勞與宇文世家掛上了關係,對你們的前途絕對是莫大的機遇。上報後用不了多久,朝廷就會直接下公文重獎的,好啦,你們大略知道就行啦,都回去好生休息吧。”

    “謝大人提攜。”四位勇士齊聲恭謝。

    離了帥帳四個人回了一座軍帳,一進門有個方臉的漢子憤懣道:“他娘的,我們冒死建功,百死一生的回來了,卻讓人家白搶了首功,真他娘的氣死人。”

    “王平,你要是想活著,就給我閉嘴。”隊正王勇冷厲的低聲斥責著。

    “王平,禍從口出,我們能活著回來己是大幸,你要是管不住舌頭,不如剜去。”另一個圓臉,容顏英挺的漢子緊跟著冷漠的說著,王平白了他一眼悶悶不語了。

    王勇扭頭和聲道:“陸七,為什麼要歸鄉呢,留在軍中會得到實職官位,這你不知道嗎?”

    陸七和聲道:“王大哥,小弟抉擇歸鄉的真實理由有些犯禁,只能說我胸無大志,想回去奉養母親過些平常日子。”

    王勇和聲道:“大家在一起血戰三年了,早己親如兄弟,什麼犯禁的話沒說過,兄弟是不是對軍隊的未來沒有信心,才想著歸鄉明哲保身。”

    陸七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王大哥,先父曾是壽州神武軍的軍將,在壽州一戰中致殘,臨終前曾教誨我說朝廷重文輕武,偏安南域不知思危,囑我盡量不要從軍,因此藉這次立功機會乘機退身。”

    王勇哦了一聲點點頭,圓臉漢子忽冷道:“國家危亡之時,陸兄弟想置身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了勳官特權可以免除國役,但這種時期免兵役的特權形同虛文,依我看陸兄弟武藝高強,兵馬使大人不會真正放歸的,信州戰事一了,兄弟就算離軍也會授任武散官的難脫軍籍,隨時都會被軍令召回的。”

    陸七一愣,和聲道:“朱大哥說的在理,小弟也是能輕閑了一天是一天。”

    圓臉漢子麵容轉和道:“男兒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建功立業和留有後人,陸兄弟年紀還輕,做哥哥的知道兄弟還未成家,這一次回了家,兄弟要盡快的娶妻納妾生子,如我所料不錯,兩年之內兄弟必會再歸軍中的。”

    陸七一怔,坦然道:“朱大哥說到小弟心裡了,小弟這次放棄升任職官,就是想回家奉孝母親和娶妻留後。”

    圓臉漢子微笑道:“兄弟的本事有目共睹,日後歸了軍中必會得到胡大人重用的。”

    陸七和聲道:“若是再歸軍中,還望哥哥們繼續提攜小弟。”

    王勇接話笑道:“我們是好兄弟,當然會互相照顧。好啦,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今日我們幸歸,現在要做的就是喝酒慶祝,一醉方休。”

    王平在旁精神立振,昂首笑道:“好,我們喝酒慶祝。”

    王勇扭頭笑罵道:“就你是個大酒鬼。”王平伸手拍拍頭傻笑著,軍帳內的氣氛由冷肅陡然變向了溫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1:30
第二章 官親
  

    兩個月後,果如戰友朱武所料,朝廷下發的吏兵兩部公文中,陸七被任命為隸屬安化節度守軍的常備武散官致果校尉、勳官雲騎尉,這可是正七品上階的武官,他一個從九品武官一躍成了正七品官爺,確實是藉了那個宇文濤的光,當然也是那位兵馬使胡大人有意提拔的。

    那個沒見過面的宇文濤據公文所說已升任為六品信州司馬,那可是實權在握的職官,一同執行敢死任務生還的三位戰友,王平和朱武獲任了職官折衝校尉,武散官翊麾副尉,兩人論品階比陸七低了兩級,隊正王勇拔升為了果毅都尉,正七品下階的武散官致果副尉,比陸七低了一級,不過人家三人有實職軍官任命,陸七只是個有名無權的武散官。

    接了官職任命後,四人異常的歡喜,都沒想到會升任這麼高的官位,陸七也如願的領到了五十兩黃金的功賞,同時也接到了胡大人的慶功宴請。

    胡大人的臨時官邸在一座軍事重地馬山鎮,這一次唐軍擊退越國大軍收復了信州,身為主帥之一的胡大人有所建功,拔升為了折衝都尉,從四品下階武散官明威將軍,依舊隸屬興化節度使轄下,不過已是實握一萬兵權的一方將軍,由臨時統兵作戰的兵馬使轉為常備軍的主帥。

    馬山鎮很大,一條三里半長的青石街縱貫全鎮,這裡本是富裕之鄉,由於戰亂已經十室七走,不過卻成了軍隊的居住寶地。

    陸七一身校尉衣甲,在隊正王勇,不,已是都尉大人的帶領下來到鎮中最好的那戶府宅,府宅門前有石階石獅,階上威立著八名甲士。

    一見王勇八名甲士忙收起威勢,肅穆的橫臂軍禮,王勇點頭示意邁步進了府門,陸七神情平淡的走在最後,論官階他是最高,可在三位戰友哥哥面前豈敢放肆。

    陸七入軍時只是個前鋒營的小兵,在底層困苦中是王勇選他進入了近衛營,成為了一名探馬兼衛士,雖然進了近衛營,陸七卻幾乎沒與胡大人說上過話,兩月前的刺心行動,他由小兵被破格提拔為了九品上階的陪戍校尉,立功生還後竟然一躍成了七品上階的致果校尉。

    他不知胡大人為何超越王勇官階的提拔他,不解中還是朱武告訴了他原因,大意是將來再有戰事他歸軍後,很可能會成為胡大人的近衛兼傳令官,那是一個高職無權的職事。以後怎樣陸七不在乎,王勇三人的依舊親近讓他放下了心。

    入了府內是一座有些凌亂的大院落,有十幾名甲士正在整理,王勇昂首闊步的直奔正面的廳門,廳門外也有八名甲士守衛,一見王勇甲士們見禮後有一人入廳通報,很快出來說大人有請。

    四人神情正容的走入了廳門,進廳一看除了紅臉的胡大人,還有一位身穿六品上階官衣,白面的懦雅文官,陸七明顯的看見,那個文官很仔細的掃視著他們。

    “屬下等拜見將軍大人。”王勇聲音洪亮的代表著四人說了話,四人一律是恭敬的軍禮姿勢。

    胡大人微笑的點點頭,和聲道:“各位免禮。”

    四人直身後,胡大人肅手道:“王勇,這位是兵部員外郎韓大人。”

    王勇忙恭禮道:“下官拜見韓大人。”

    文官韓大人微笑道:“王大人客氣了,聽胡大人講王大人屢建軍功,已是統領左衛營的果毅都尉,本官恭喜王大人了。”

    “謝大人抬愛,王勇今日所得是將軍大人恩賜的。”王勇恭敬的說著。

    “哎,不要這麼說,你的所得是朝廷論功行賞賜予的。”胡大人立刻和聲糾正著,神情卻是滿意的樣子。

    “是,屬下口誤了。”王勇恭敬的說著。

    胡大人扭頭看向韓大人,微笑道:“韓大人,王勇為人忠義,精兵策戰術,也是官宦出身,大人看合適嗎?”

    韓大人看了王勇一眼,又掃了陸七三人一眼,然後又扭身端起几上茶喝了一口,捧著茶碗垂目沉思著,這情景弄的陸七心下莫名,不知韓大人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韓大人才淡然道:“王大人,你家裡有什麼人呀?”

    王勇恭敬道:“回大人,下官家裡父母健在,有兩位兄長,下官本人有一髮妻,八名妾室,兩個兒子和四個女兒。”

    韓大人聽了放茶碗回几上,然後正色道:“王大人,本官有一位侄女,有心配與你為妻,不過本官的侄女是本官兄弟的嫡女,若是做了你的平妻似乎委屈了,你看該怎麼辦好?”

    王勇聽了臉色一變,當場低頭沉默了,陸七聽的一愣,心道胡大人說宴請他們祝賀,怎會成了為王勇提親了,他眼神微訝的看向王勇。

    正看中忽聽韓大人道:“胡大人,那位七品校尉是什麼人呀?”

    陸七一驚,耳聽胡大人和聲道:“他姓陸名天風,過些日子該離軍歸鄉了。”

    韓大人輕哦了一聲,胡大人又道:“韓大人,陸天風武藝超群,也是屢建軍功,他年輕尚未成家,為人忠義孝順,此次他是主動要離軍歸鄉奉孝母親。”

    陸七聽了心驚不已,他可不想與王勇搶什麼好處,王勇在軍中對他一向是很好的。耳聽韓大人和聲道:“王大人,你不說話是不想與本官結親嗎?”

    王勇恭敬道:“下官能與大人結親是求之不得的,只是下官髮妻是父母之命迎娶的,下官不敢做出令父母傷心的事情,請大人開恩。”

    韓大人冷道:“你這是什麼話?本官逼你了嗎?”

    王勇身體一顫,猶豫了一下,突蹲下半跪道:“大人,下官萬分願意與您結親,但只能娶貴侄女為平妻,下官可以立誓,如果與大人結親後,絕對不負大人的垂愛。”

    韓大人冷視著跪下的王勇,好一會兒才展顏的點點頭,胡大人笑道:“王勇,起來吧,韓大人相中你了。”

    王勇猛抬頭驚喜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還不磕頭拜見韓大人。”胡大人笑說著。

    “王勇拜見伯父大人。”王勇撩衣甲跪下磕了三個頭。

    韓大人微笑起身扶起了王勇,和聲道:“你能夠不逐利的保持忠誠孝義,我也就放心的將侄女嫁給你了。”

    王勇一臉的興奮喜悅,恭敬道:“謝伯父垂愛。”

    王平和朱武一齊拱禮笑道:“恭喜都尉大人了。”

    陸七也忙拱禮道:“恭喜都尉大人。”王勇喜悅的拱禮相還,看的出他是真的高興了。

    “呵呵,走吧,去後面我們喝酒慶賀吧。”胡大人起身笑說著。

    在客氣相讓中一行人去了後面,廳堂後面是座很寬敞的天井式後宅,宅屋圍成的天井院中已擺了兩張方桌,兩張方桌間隔足有五米,方桌四邊各有一張兩人座的竹背椅。

    陸七頭一次參加官宴,沒見識的他謹慎的跟著朱武,朱武是個面冷心熱的漢子,有著一身不俗的武藝,陸七在軍中的許多事都是朱武教導的,因此陸七對朱武的感覺是最親近的。

    “你們三位去那邊隨意吧。”胡大人一指裡邊的方桌說了話。

    “是。”陸七、朱武和王平恭應著,轉身向裡走去,在胡大人所指的方桌停步坐在了長竹椅上,而胡大人、韓大人和王勇圍坐在了另一方桌,上下等級親疏無形中體現了出來。

    “呵呵,這下可好了,王大哥找到了硬靠山,我們以後能夠沾光了。”王平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傾吐言辭,這是一個肚子裡藏不住話的直性漢子。

    朱武聽了微笑不語,看的出王勇與兵部員外郎結了親,他是知道有光可沾的,倒是陸七毫無反應,他的一顆心早就飛了,根本不想再回了軍中有所謀求。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3:46
第三章 美人如玉
   

    很快七八個婢女出現送上了酒菜,香氣四溢的一共十六樣和三罈酒,王平迫不及待的起身抓過酒罈子為自己滿上一碗,陸七微笑著也抓過一罈酒起身先為朱武滿上,自己滿上一碗放下酒罈,三人碗一舉注目後爽快的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好酒。”王平一抹嘴大聲贊著,聲音雖大另一桌也沒有不悅反應,在軍中豪飲喧嚷是很正常的事,而王平又是人人皆知的坦蕩酒鬼。

    喝了三碗酒後,另一桌的大人們才舉起第一杯酒。胡大人喝完酒放下杯後看了陸七三人一眼,扭頭吩咐了一聲,有一婢女領命去了正房。

    很快正房門走出一位華麗美婦,美婦後面跟出三位裙衣美女,美女們輕柔的走到陸七三人桌前。

    “夫人,屬下拜見夫人。”面對正房而坐的朱武第一個起身恭敬的見禮,來的華麗美婦是胡大人的二夫人,陸七和王平也忙起身見禮。

    “三位是貴客,是我家老爺的忠​​誠將士,我應該盡心款待,這三個是我家有幾分姿色的奴婢,讓她們陪客助些酒興。”華麗美婦微笑的說著。

    “屬下等恩謝夫人關心。”這一次是王平做代表說了話。

    華麗美婦一笑,淡雅的頷首後轉身回了正房。王平的一雙眼睛立刻盯向了三位裙衣美女,這傢伙不但是酒鬼,此時的模樣更像是一隻要吃人的色鬼。掃眼間伸出右臂抓拉過一名體態豐滿的白皙美女,拉坐在竹椅上環臂擁住,那豐滿美女強笑著神情羞惶。

    朱武很沉穩,看向陸七歪了下頭示意,陸七明白是讓他先選,他知道朱武的脾氣不喜虛偽客套,忙伸手一指一名身穿藍裙,姿容清麗的美女,那美女神情惶恐的看了陸七一眼,遲疑了一下才移步走過來坐入陸七的竹椅,剩下那名白裙衣秀麗美女主動坐入朱武的竹椅。

    “來,美人,喝一口。”王平才擁抱住美女,左手已端過酒碗送到了懷中美女的朱唇前,那美女臉色惶白,不敢推拒的伸頭去喝,不想喝了一小口後王平酒碗跟上硬灌,那美女驚唔聲中口鼻嗆了酒,一碗酒幾乎全灑在了胸衣上,一時劇烈的嬌咳聲中淚水湧流,王平回手放碗在桌,然後大手回去扯開美女的胸衣,裸露出雪胸玉乳,一個大頭貼埋了上去。

    相對王平的獸性行為,朱武和陸七要文雅的多了,只是抱住身邊美女親吻,大手伸入裙衣內輕撫。三人的色鬼行為很是放肆,可是五米外的另一桌恍如未見,舉杯微笑的互相輕輕說著話,他們始終未找美女做陪。

    天濛濛亮,陸七在全裸美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甲,他眼神不捨的看著美女,這是他有生以來碰過的最美的女人,一夜的銷魂使得他很累,美女更是疲倦的搖搖欲倒,但陸七還是貪婪的盯視著美女的麗容玉身,那柔滑如玉的肌膚,豐潤玲瓏的身子,令陸七迷醉難厭。

    “大人,你能要了奴婢嗎?奴婢以後想跟隨著大人。”美女惶恐的小聲說了話。

    陸七心一震從迷醉中驚醒,他的神情一怔後沉重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是帶不走你的。”

    “大人,您是胡大人的得力屬下,您開口胡大人或許會送奴婢給大人的。”美女小聲的說著。

    陸七臉上有了一絲苦笑,他那算什麼胡大人的得力屬下,昨日的他不過是個配角下的配角,他是藉其他三位的臉面才得以來此參加了官宴,當初入了近衛營之始,那個胡大人就從未正眼看過他,他開口要這麼美麗的女人,那純屬是自不量力的找斥呢。

    “你別抱幻想了,過幾日我就要離軍歸鄉了,胡大人是絕不會將你給我的。”陸七心頭失落的解釋著。

    美女神情失望的坐在了床邊,陸七看了心頭悵惘,扭頭淡漠道:“我只是一個無權武夫,你跟了我還不如留在胡大人家裡,你多保重,我走了。”

    “請等一下。”美女突的抬頭喊了一聲。

    “你還有事嗎?”陸七收住身體,扭頭和聲問道。

    美女眼神複雜的看著陸七,數秒後忽一扭身伸手抓過裙衣,在裙衣上摸索了一會兒推擠出了一顆圓物,抓在手中起身面對陸七,手一伸托著圓物送到了陸七面前。

    “大人,這是奴婢祖上傳下來的一顆寶珠,名喚辟邪,又名月龍珠,大人將這寶珠拿去吧。”美女傷感的小聲說著。

    陸七臉色驚變,呆怔的看著面前玉手托的圓物,那是一顆接近徑寸的寶珠,珠身是半透明的乳白色,珠體外放著如月光一樣的光暈,一看即知是價值連城的至寶,他怔看了十秒,突的伸手抓取握在了手中,然後面色凝重的看著美女。

    “這是很貴重的物事,為什麼要給我?”陸七驚疑的問道。

    美女神情悲愴,苦楚道:“奴婢此身已非自主,留著它毫無用處,現贈給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以後能夠幫幫奴婢。”

    陸七皺了一下眉,握寶珠的手有些見汗,這可是個禍福難料的寶物,拿了很可能會禍事臨身,內心權衡掙扎了一番,他毅然將寶珠塞回了美女手中。

    “我幫不了你的,你另找賢人求助吧。”陸七口氣果斷的說著。

    美女怔住了,沒想到如此至寶還會有人不要,她眼神驚異的看著陸七,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大人,奴婢與你是有緣,這寶珠你拿去吧,如果奴婢繼續留在身上,用不了幾日就會歸了胡家所有,奴婢的求助並非讓大人一定兌現,而是想留一個希望在心裡,希望有一天大人能夠力所能及的幫助奴婢。”

    小聲嬌語中玉手已將寶珠放入了陸七衣甲懷中,陸七猶豫一下默然接受了,美女說的很在理,如此寶物早晚會被胡家搜去,一旦搜去了,這位美女是得不到半分好處的。

    “好,我收下了,不過我告訴你,我這個人不是良善之輩,目前絕對沒有能力幫助你任何事情,你不要抱太多的希望。”陸七神情鄭重的說著。

    美女小聲道:“大人,這方面奴婢是知道的,只希望有一天奴婢有自主機會時,大人能夠用了財力救贖奴婢。”

    陸七和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變賣了寶珠,用財力贖買你。”

    美女點頭道:“是的,不過奴婢知道這類寶珠是不易脫手的,也知道大人不能向胡大人直接贖買奴婢,因此奴婢只能等待機會,奴婢聽胡夫人說用不了多久就會送我們去京城,奴婢知道很可能會成為京城高官府中的家妓,如果真的成了高官的家妓,奴婢會想辦法寫信給大人,那時希望大人能用重金贖買了奴婢。”

    陸七聽了點點頭,忽淡笑道:“你的這個自救策略不錯,不過你這麼的輕信我,未免草率了。”

    美女淒楚道:“大人,奴婢只有這一次機會,信與不信都要聽天由命的。”

    陸七輕吸了口氣,微笑道:“你放心吧,我這個人雖然貪財好色,不過一向守信,你付出的代價值得我傾力助你,我的名字是陸天風,日後你若真的離開了胡家,你只要送信至石埭縣陸家,我必會想辦法贖買你成為自主之身。”

    “奴婢恩謝大人。”美女身子一矮跪下了。

    低頭看著雪白如玉的美女,陸七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強壓著升騰而起的慾火咬了咬嘴唇,和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原名杜冰雁,現在名為綠珠。”美女忙急切的小聲回答著。

    “好,我記下了,我們有緣再見吧。”陸七和聲說著,一轉身大步向房門走去,他怕再多留一刻欲火難抑,這會兒天已見大亮,不能再一親芳玉了。

    “大人。”一聲嬌柔的小聲呼喚,陸七心一顫停了步,後背很快被溫軟的身子貼抱住了。

    “大人,奴婢願意做侍妾服侍你,求大人不要忘了奴婢。”身後的嬌音淒婉動人,聽的陸七心頭酸醉。

    “好啦,我不會忘的,放手吧。”陸七強壓抑著心靈的激情和聲說著,話一出口,他頭也不敢回的走向房門出去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5:23
第四章 軍制
  

    到了屋外一看天井內只有兩個人,正是朱武和王平,陸七定下神走了過去,王平見他過來了,立刻笑道:“你小子見女人沒命呀,要不是朱武攔著我早就踢門了。”

    陸七瞪了他一眼,笑道:“踢門,這次你要踢了門,我保準你天天沒有酒下肚。”

    王平一瞪眼昂然道:“哎呀,反了你小子啦。”

    陸七一笑不再理他,朱武淡然道:“陸七,都尉大人有事不在,我們回營吧。”

    陸七點點頭,三人向外走的時候,他向出來的房屋看了一眼,屋門已關看不到了妙齡玉人,他對屋點了點頭才扭頭離去。

    出了宅門向回走,路上朱武和聲道:“兄弟,是不是離軍後真的不想回來了。”

    陸七一怔,想了一下點頭道:“是的,以後能不歸軍是最好的,我想回去後奉孝母親,做一個普通富人就知足了。”

    朱武點點頭,和聲道:“能不回來也好,軍中的日子也是不好混的,別看我們都做了職官,相對應的凶險反而更多了,對上官得像奴僕似的陪著笑臉,對下面還得處理好關係籠絡人心,最可怕的是局勢動盪,日後若是在官場上站錯了位,那就是滿門不幸啦。”

    陸七哦了一聲,忽聽王平不以為然道:“我說老朱,你別說的那麼嚇人好不,我們是做了職官,可我們依舊是底層的武官,就算上面有什麼驚變,也不會牽扯下面的,所謂兵隨將轉,我們只是帶些兵的將官,可不是守駐一方的大人物。”

    朱武冷道:“王平,你這張嘴不會收攏點嗎?你這話要是讓胡大人和都尉大人聽了,有你倒霉的,你給我記住了,王勇大哥已是都尉大人,自己要長點心眼說話。”

    王平臉一變,遲疑了一下竟然正色的點頭道:“老朱,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是當你們是兄弟才出言無忌的。說實話,我是捨不得陸兄弟走,合作了這些年,有陸兄弟在我們做事順暢。”

    朱武和顏道:“我也是捨不得陸兄弟走,只是人各有志,陸兄弟思親心切,能回去輕閑些時日我認為是正確的抉擇,而且我還認為陸兄弟就是回去了,不出兩年還是會回來的,這是國事所定,想不回來也是不行的。”

    王平點頭道:“那倒是,真有邊危大戰,軍中肯定會傳令召歸的。”

    陸七笑道:“以後再回來,我還跟著兩位哥哥混日子。”

    王平笑道:“跟我們混個頭呀,你的官階比我高兩階,回來還想指揮我不成。”

    陸七笑道:“那是當然的,我回來必是主帥傳令官,難道你敢抗令。”

    “你小子,現在就敢跟我玩起官腔了,你以後給我小心著點。”王平笑說著,三人親熱的聊說著回了左衛營。

    左衛營駐紮在鎮西一帶民居中,左衛營的職責主要是剌探敵情,編制是五百人。右衛營的職責主要是護衛主帥,編制也是五百人,左右衛營直轄於主帥,在軍中的地位是超越一等的。

    唐國的戰軍兵制是五百士兵為一營,由營的多少成一團軍,團軍之上是節度使牙軍,內牙軍是節度使直轄,外牙軍是節度副使直轄,而同是營軍的編制,營軍的統軍將官的地位是不同的。

    例如今時的胡大人所統帥的就是大團軍,共有二十營,一萬多人,胡大人麾下的左衛營和右衛營,就屬於直轄的親軍,而且是擁有最強的精銳戰力,而另外十八營也是分為了上營和下營,下營戰鬥力最弱,裝備最簡陋,多數會被當成了力夫和戰灰,例如發生了攻城戰,那下營之兵就得冒死去堆砌攻城道,防御也是要幹挖溝的活計。

    營軍將官的最小軍職是旅帥,將官的軍職越高,則所統帥的營兵戰鬥力越強,因為軍需和優質士兵,是根據將官的軍職分配的,好的戰鬥武器和吃食,也只分給了上營和主帥直轄的親軍營,不過只要是營軍,其主將只能聽從主帥的直達軍令。

    團軍的主帥正常可以直轄兩營親軍,團軍的行軍司馬可以直轄一營親軍,而節度使能夠直轄四營親軍,節度副使是三營直轄親軍,所謂的親軍,就是能夠長久跟隨主將的營軍,假如節度使想要調整軍力所屬,那正常而言只能調走胡大人親軍之外的營軍,這種軍制,是長久戰亂形成的,是利於軍力的強大,但也使得了統軍之將的權威甚重。

    而營軍內的編制則基本了許多,正常的編制是主將一名,中軍校尉一名,錄事軍曹一名,探營隊正隊副各一名,轄下探馬兼近衛十名,統兵的隊正和隊副各五名,統一百士兵,兵頭是火長,十兵為一火,而隊副是最小的武官軍職。

    陸七回營就鑽進自己的屋子,關好門小心的取出了寶珠,看著托在手中的月暈光華寶珠,他的心禁不住有了勁跳,這可是價值傾城的寶物呀,如果脫手最少也能值幾萬白銀,那意味著什麼陸七心知肚明,他的眼睛貪婪的盯住寶珠,好一會兒才小心的取片布包好貼身藏了。

    馬蹄聲聲,陸七單人獨騎,他一身武官甲衣,腰懸長刀,一臉風塵的歸心似箭。整整離家五年了,五年前他正好十七歲,唐國朝廷為了穩固統治,一直實行府兵制和募兵制並重的養兵國策,在越國大舉侵犯唐國時,陸七不可避免的被徵召服了兵役。

    這兵一當就是五年多,憑著父親在世時口傳親授的戰陣經驗和武藝,陸七得以在上百次戰鬥中生存下來,並且展露頭角的被派任了建功機會,現在他終於能夠離開軍中,算是衣錦還鄉。他不在是一介白丁的平民,而是威風凜凜的官爺了。

    噹!噹噹!數聲梆子響聲,陸七一驚收住了坐騎,眼看進入了家鄉的地界突然遇上了麻煩,梆聲一落道路兩旁湧出數十拿傢伙的男人。

    陸七一看這些人幾乎個個衣衫襤褸,手中的傢伙多數是木棍和菜刀,亂哄哄的大叫著攔住了陸七。

    陸七一看知道這些都是貧苦至極的亂民,唐國朝廷懦弱無能,卑躬屈膝的向江北的周國求安納重供,加上官員腐朽貪婪,大地主們又藉著官勢大肆吞沒平民的土地,平民活不下去造反的比比皆是,陸七的父親傷殘退役後,對唐國朝廷的苟安不振深惡痛絕,極度失望中藉酒澆愁,在陸七十五歲時怨鬱而終,因此陸七自小就恨唐國朝廷,從骨子裡就不願為唐國朝廷賣命。

    “識相的交出銀子留下馬,放你條生路。”一個身材高壯的漢子拄根大棍大聲喊叫著。

    陸七冷視了那漢子一眼,他身上有五十兩金子和百十兩的銀子,還有一顆寶珠,金銀都是他用命搏來的,這次歸鄉他有大用,豈能隨意施捨,他也施捨不起。

    長刀出了鞘,刀尖一指說話的漢子冷厲道:“聽著,我也是石埭縣人氏,不想傷害你們,讓開。”

    一股血腥的銳氣彌散開去,攔路的亂民們膽怯的向後畏退著,被刀尖所指的高壯漢子被陸七的殺意逼懾的神情驚變,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一聲冷哼,陸七縱馬前奔一掠而過,一道銀光成拋物線飛落到了地上,那是一塊足有十兩的銀子,亂民們一怔,很快恐懼盡去的撲向了銀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5:27
第五章 石埭縣
  

    陸七還是發了些善心,一路縱騎的直奔石埭縣城。石埭縣城隸屬池州轄下,離大江約有五十里,自從壽州和淮南大戰失利,唐國朝廷放棄了大江以北的國土,將防禦收縮到大江以南與周國對峙,如今周國主力在北與燕國爭戰,唐國朝廷不思進取的一心苟安。

    策騎到了石埭縣城的南門,陸七勒騎下了馬,取了懷裡的公文在手,牽著馬走過了護城河吊橋,守門的軍曹和士兵一看來了位披甲軍將,倒不敢像對平民那樣跋扈。

    守城軍曹擠出一絲笑容,與一名士兵迎上前,客氣道:“這位大人,來石埭縣是公事嗎?”

    陸七看了軍曹一眼,內心頗為複雜感慨,當年在石埭縣城內看盡了官家的兇惡嘴臉,平民見了官兵和衙役像見了鬼似的又怕又恨,五年未歸城池還是老樣子,這當年兇惡的官兵現在見了自己竟然是個笑臉,官與民真是天地之別呀。

    “我是歸鄉探親,這是公文。”陸七和聲說著遞上了公文,多年的積威壓制,他還不習慣用上官位的姿態對一個不入品軍曹,沒辦法,現官不如現管嗎。

    軍曹接過公文打開看了一下,神情細微的由小心變向了輕鬆,他挑眼瞄了陸七一下,一合公文淡笑道:“您是致果校尉陸大人,卑職失敬了。 ”

    軍曹的變化陸七看在眼中,心裡明白軍曹已然輕視他了,致果校尉是七品上階的武散官,論品級在地方上相對也算是大官,但在重實輕名的大環境中,一個小小的縣級城門官都敢藐視不敬,這讓陸七多少有些失落感。

    “我可以進城了嗎?”陸七和聲說著,失落感之下他不想多做停留了。

    軍曹猶豫一下,遞回公文淡笑道:“大人請進城吧。”

    陸七接了公文,和聲道:“多謝了。”說完牽馬進了縣城。

    陸七一走,軍曹身邊的士兵惋惜道:“大人,這個人身上油水肯定少不了。”

    軍曹冷道:“你懂什麼?這個人是安化節度的軍中人物,雖是個無權散官,但有機會歸軍掌權,我們若是惹了他,沒準那天他率兵經過這裡,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整死我們,想發財也要眼睛亮才能無事。”士兵忙諂媚的應和著。

    陸七進了城雖然歸家心切,但首務必須要到縣衙備案,若是入城當天未去縣衙備案,屬玩忽職責罪,現在他是唐國朝廷的在編官員,去任何地方都得先去官府備案,當然在軍中無須向地方官報到備案。

    石埭縣是上縣,因是江南軍事要地城池相對高大,城內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由十字形的主街道分隔,從東門到西門和南門到北門,都是直通十二里長的大街,分別為東南西北四大街,縣衙位於中心偏北的北城區裡。

    陸七沿著南大街騎馬向縣城中心緩緩前進,一路上行人如織,車來車往,叫賣的商家嗓門哄亮,一派繁榮安定的景象,完全不因周國的北岸虎視而有所蕭條。他心頭暗嘆,在信州一帶征戰了三四年,那裡十室九空家破人亡的淒慘是歷歷在心,相比之下這個石埭縣城就是幸福的天堂了。

    到了縣衙外,按規矩陸七報進後,如果官階低於他的官員要出迎的,值班的衙役入內通報回來後讓他進去,陸七對地方官規並不太懂,聽了就進去了。

    接見他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身體富態,肥頭大耳,看官衣是位八品官員,是石埭縣的縣丞。另外還有一名主簿,主簿生的清瘦,一對三角眼透著陰暗的精明,年約三十出頭。

    如此老邁的縣丞讓了陸七一愣,他拱禮客氣道:“兩位大人請了。”

    老縣丞眯縫著眼睛看了陸七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乾巴道:“來了,你找本丞有什麼事嗎?”

    陸七一呆,難道通禀的衙役沒說他是來備案嗎?而且他的公文已放在縣丞的案上了,只好和聲道:“兩位大人,我是軍中的致果校尉歸鄉探親,特來大人這裡備案。”

    他經受了守門軍曹輕視後,心裡已經明白若是說離軍歸鄉定居,這些官爺們絕不會用了上眼看他,甚至會打官腔的刁難。

    和聲報了官位也沒起什麼作用,老縣丞有如不知官位尊卑的開口道:“備案哪,要長居嗎?”

    陸七心頭生惱,強壓著氣惱和聲道:“本將是戰後暫時歸鄉探親,歸家之後隨時候著軍令召喚。”

    老縣丞哦了一聲,扭頭道:“王主簿,你看著辦一下。”

    乾瘦主簿忙起身恭應一聲,離案走到石頭近前微笑道:“陸大人請隨下官來一下。”

    陸七不解的隨王主簿到了堂外,王主簿微笑道:“陸大人,為官的規矩懂嗎?”

    陸七一怔,心裡已隱隱明白了,面上和聲道:“王大人,我是一介小兵立功升為軍官的,年輕識淺請大人指點。”

    王主簿微笑道:“陸大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是衛國保家的功臣。下官不敢說指點,而是要告訴大人一件事情,石埭縣的這位趙縣丞是朝中工部侍郎的本家,石埭縣是趙縣丞做主,陸大人雖然是上官,不過該出的禮物還是出些為好。”

    陸七聽了心中暗罵,小小的縣丞和主簿竟然敢這麼直接的要錢,他有錢也不願給了這些吸血的貪官,面上怔道:“禮物?我沒買呀,下次買來行嗎?”

    王主簿看了陸七一眼,淡笑道:“禮物何必買呢,陸大人歸鄉不會空手而回的吧。”

    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陸七也不能裝了不懂,乾脆也直白道:“不瞞大人,我從軍五年才在前些日子立大功獲得了官位,現在手裡的銀子只有百十兩,我知道應該敬奉一下父母官,不過這百十兩銀子,我歸家見親時還得充些門面,因此請大人通融一下,待我以後有銀子一定敬奉。”

    王主簿聽了淡然一笑,竟然沒有拉下臉生氣,看了陸七一眼和聲道:“下官相信陸大人,請陸大人放心,縣丞大人那裡,下官會為陸大人美言的。 ”

    王主簿的反應令陸七很是意外,瞧這傢伙長相不像個好人,現時的官府也沒什麼好人,即然這麼說了,陸七猜疑也沒什麼意義,拱禮道:“多謝王大人。 ”

    王主簿淡笑道:“陸大人客氣了,請稍待,下官去拿大人的公文。”

    王主簿進堂取了公文交給了陸七,陸七謹慎的查看後才收了起來,在互相虛偽的客氣中陸七離開了縣衙,離開後心內雖疑王主簿的反常舉動,但很快被思親的心情取代了。

    陸七的家是外來戶,當年他父親帶著數十親族從壽州過大江遷移到了石埭縣,到石埭縣沒多久親族內訌分了家。分家後置了間雜貨舖經商,可惜經營不善連年虧損,坐吃山空的由中富之家淪落貧戶。

    陸七有一兄一姐一妹,他在陸家族內男丁排第七,因此習稱陸七,大名叫陸天風,字飛虎,據說母親懷他五月時趕上一夜刮起罕見的狂風,睡眠中的母親夢見一巨翅飛虎撲身,出生後父親說陸七將來必是輔國的良將,因此自幼就悉心教導陸七兵法和武藝。

    陸七的爺爺曾經是少林弟子,習得了少林外家羅漢氣功和伏虎拳法,陸七的父親繼承了羅漢氣功和伏虎拳法,從軍後立功升為軍官,而陸七也繼承了父親的武道,自幼勤習,在父親鬱怨去世時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身刀槍不入的羅漢氣功,使得他在五年的從軍凶險中生存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4-1-22 15:43 編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2 15:37
第六章 家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這是膾炙人口的唐朝詩人賀知章的詩句。陸七離家五年未曾白髮,但久離的心情是一樣的,立在家門前他的眼睛因為淚水而模糊了。

    陸七的家位於石埭縣城內的西區,是一片佔地近半畝的大宅院,這大宅院是陸七從軍離開時陸家最重要的財產了,鋪子已經賣了給他買馬買刀買了甲衣,唐國的兵制是自備戰鬥武器去參軍可成為募兵,能夠編入正規官軍享受軍功待遇,若是編入雜牌的團練兵那是不會有出頭機會的,當初抽丁從軍,應該去的是陸七的大哥陸二,是陸七主動提出替大哥去的。

    推開了陳舊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眼中的景象依舊,不同是過於蒼涼寂靜了,當年練功用的石鎖被扔到了角落,院內支了許多竹架,竹架上掛著許多綢衣。

    “怎麼這麼靜?娘和姨娘呢?大哥大嫂呢?還有小妹呢?”陸七心內不安的翻騰著。

    陸七的父親是武官,也官場習氣的娶了兩妻二妾,陸七父親過世後不久平妻就改了嫁,陸七和親姐是正妻所出,大哥和小妹是一名妾室所出,按規矩陸七才有資格是一家之主,能夠繼承大半家產,因為他是嫡出。

    “娘,小妍。”陸七恐懼的喊了起來,他忽然不敢走向那一排正屋了。

    吱!咣!兩聲門響傳來,左首屋門很快開了,探出一個半身女人,細一看女人二十五六歲,身穿補丁衣裙,一張略顯蒼白的秀美臉龐,驚惶的看著陸七。

    “李姨娘,我娘呢?小妍和大哥呢?”陸七一見有人出來,有如溺水抓住了一塊木頭,上前數步急切的連問著。

    “小七?真是小七。”秀美女人猛的邁出了門撲奔陸七,驚喜的伸手抓住了陸七的衣甲,上下的打量著。

    “李姨娘,我娘呢?”陸七又急切的問了一句。

    “你別急,主母她很好的,在屋裡呢?”李姨娘欣喜的說著,說完一拉陸七向正中的一個門走去。

    陸七的心放下了,大步向前超過了李姨娘衝到屋前推開了門,門裡是寬敞簡樸的外堂客廳,左右兩側各有一門通向內堂臥室,這是大宅院最大的屋子。

    在陸七邁入屋門的一刻,外堂左側門也走出了一位髮跡斑白的婦人,一張憔悴的面容有些呆滯,但是一見到陸七,那雙無神的雙眼猛的明亮了。

    “娘,小七回來了。”陸七激動的呼喚著,搶前數步撲通趴跪在了婦人面前,婦人驚啊了一聲呆了一下,接著猛的撲跪下去扶抱住了陸七的頭。

    “小七,小七真的回來了,我的兒啊。”婦人驚喜交集的顫音說著,猛的又環臂抱住了陸七的頭號淘大哭,後進來的秀美女人也是淚如泉湧。

    “娘,您的頭髮怎麼變的這麼多呀。”母子抱擁哭了一陣,陸七才抬頭泣聲說著,他娘才四十五歲,當年母子分離時還是滿頭青絲,五年不見母親變的有如六旬老婦。

    “傻孩子,主母日夜以淚洗面想你呀,地上涼,快起來。”秀美女人在旁悲喜的柔聲說著。

    陸七忙起身扶起了母親,母親喜悅的上下看著陸七,陸七的心裡又喜又酸,母親為了思念他蒼老的太多了。

    “娘,孩兒在軍中立了大功,現在是位武官了。”陸七忙取出了公文。

    母親接過打開看了一下,李姨娘也湊過去看,看了訝道:“是七品上階的致果校尉,主母,老爺在世時最高也是這個官位,小七真是厲害呀。”

    母親並不欣喜,反而神情沉重道:“公文顯示小七是安化節度軍中的致果校尉,這以後還得去軍中打仗呀。”

    陸七忙和聲道:“娘,我以後是軍官,去了軍中也是指揮戰鬥,比當小兵衝鋒安全多了,我本來是上請賞個勳官歸鄉脫軍,但是我無病無殘的軍中不允,身不由己的任了致果校尉,其實這致果校尉沒什麼大用,將來歸軍了也只是做個護衛主將的武官。”

    李姨娘接話柔聲道:“護衛主帥是個很安全的職事,比直接帶兵好。小七,你可不要小瞧了這個官位,現在這個世道小民的命賤如草木,你即然是軍中的武官,地方上的那些黑心官吏就不敢欺侮你,以後我們家有了你這位官爺,也不會被欺壓了。”

    陸七點點頭,這方面他已經深有體會,他本打算不再去從軍,但現在知道若公開表明不歸軍中,必然會麻煩多多,這個世道做個小民真的是很難。

    “娘,李姨娘,我哥嫂和小妍呢?還有程姨娘呢?”陸七見娘平安放下了心,又關心的問起別的親人。

    母親和李姨娘對望了一眼,神情很是黯然,陸七不安道:“娘,哥他們沒事吧。”

    母親傷痛道:“小七,自你走後家裡出了很多的事,你走之後,你哥借債經商賠了大錢,因家裡實在困苦,你哥放你嫂子回了娘家,你程姨娘為了替你哥還債,執意將小妍賣給了大戶為婢,她自己也賣身做了妾婢,就是你李姨娘現在也不是陸家的人了,馬上就要去杜老爺家做妾婢了。 ”

    “什麼?”陸七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和李姨娘,李姨娘面色蒼白的低下了頭。

    “小七,娘也不願賣你姨娘和小妍,想著再困苦也給她們自由另嫁,是你兩位姨娘心好,為了保住這座宅院主動要賣為妾婢,她們都是好人哪。”母親流著淚泣說著,語氣滿是無奈的滄桑。

    陸七的神情沉重了,他當然知道什麼是妾婢,妾婢事實上就是家妓,有錢的大戶多數都買養妾婢,妾婢身份是奴婢,平日裡又得聽從主人的玩樂,屬於半婢半妾的沒有名份保障,有時連女婢都不如,很受人鄙視。

    唐國法律不允許白丁無由納妾,大戶妻室也不願丈夫納妾,促使了有錢人私養妾婢成風,像李姨娘年輕貌美又沒生育,完全具備再嫁做妾的條件,主動要求賣為妾婢自然是犧牲自己的幸福,讓陸七母親多得幾倍的賣身錢。

    “我大哥呢?”陸七惱怒了,他替兄長從軍離家,將家交給了他,身為男人竟然將家弄的家破人離。

    “小七,你別怪你哥,你哥現在比誰都痛苦,娘要賣宅子還些債務,是你哥對債主說兄弟早已分家,宅子是弟弟的,你哥寧肯同意生母親妹賣身也不肯動這宅子,你哥是你的好兄長。”母親流著淚為陸七大哥辯解著。

    陸七一怔氣消了,眼內含了淚水,他不怨大哥了,只能怨恨這個世道的殘酷。

    “娘,我哥現在在那裡呢?”陸七和聲問道。

    “你哥在七里鄉的採石場做工,每月能送回兩貫錢,有時也做兵勇剿匪,也能掙些錢。”母親低聲說著,掙的錢送回來自然是為了奉養她。

    陸七吸了口氣,和聲道:“娘,我們欠了多少外債?”

    母親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欠官債二百一十三兩,私債可能是四百多兩。”

    陸七聽了心頭一鬆,微笑道:“娘,我在軍中帶回些積蓄,李姨娘不用賣身了,我立刻去將小妍和程姨娘贖回來。”

    母親吃驚道:“你有積蓄?”

    陸七一笑,伸手解開衣甲,在貼肉處取出一個細長布袋,扯開口笑道:“娘,李姨娘,接金子。”在母親和李姨娘的驚視下,陸七手上已多了五枚金元寶。

    “娘,這是軍中賞我的五十兩金子,按市價可兌兩千五百兩白銀,足夠我們還債贖人了。”陸七歡顏的說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8 15:31
第七章 護軍縣尉
   

    啊!母親驚呼了一聲,和李姨娘的眼睛立刻直了,貧困的生存壓力已使她們對錢是最高的企盼,現在兒子平安回來了,不但做了官還帶回了巨額財富,簡直如夢一般。

    顫著手取了一錠金子在手,母親難以置信的感覺著金子的形態。突然李姨娘驚慌道:“主母,快讓小七收了金子,這裡很亂的。”

    母親一驚,慌忙將金錠送回陸七手中,急聲道:“快收起來。”

    陸七一愣含笑收了金子,繫上衣甲笑道:“娘,我現在就去兌銀子,贖人需要多少銀子呀?”

    母親一愣,想了一下道:“按官家規矩,主動贖買要付出雙份贖金,小妍的賣身銀子是三百兩,你程姨娘是一百兩,你李姨娘是二百兩,一共得需要一千二百兩銀子。”

    陸七微笑道:“好,我這就去兌銀子贖人,順便找我大哥回來,一家人好好團聚。”

    母親點點頭,李姨娘忽柔聲道:“主母,買我的杜家銀子還沒送來,若是毀約只須賠三十兩銀子,不用賠雙倍的。”

    母親聽了恍然,笑道:“對對,我這就找中人毀約認賠三十兩。”說完和善的拉住李姨娘的手點點頭,她們患難與共十幾年,彼此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要親了。

    陸七微笑道:“娘,小妍和程姨娘在那家大戶呢?”

    母親一皺眉,憂慮道:“是東城區的蕭家。”

    陸七一怔,東城區蕭家他知道,據說在京裡有大官,那可是石埭縣的一霸,小妍和程姨娘怎會去了蕭家為奴,這次贖人可能要費事了,因為蕭家從來是只進不出的豪強門風,官家的規定是規定,蕭家若不放人,官府也奈何不了的。

    “小七,蕭家是主動提出買小妍的,小妍現在是蕭家小姐的貼身女婢,聽說蕭家小姐溫文知禮,對下人很和善,你先去官府取辦了贖奴手續,之後再與蕭家和氣相商,千萬不要用強,蕭家的勢力很大的。”李姨娘柔聲的警告著陸七。

    陸七雖然年輕,但經的世事已是很多,而且自幼得父親的種種人生經歷教誨,稱的上是少年老成,甚至可以說是個心機很深的人。

    他微笑道:“李姨娘放心,我知道用強只會惹禍,會耐住性子柔和相商的。”

    母親和李姨娘讚許的點點頭,慈愛的看著陸七,五年不見了,陸七不但長成了大人,氣質舉止也趨向了成熟,當年的童稚再也看不到了,母親欣悅中也有些感慨。

    離了家門陸七大步流星的向縣衙而去,這一次去是取得官方的贖奴手續,他一路上思考該怎麼入手,該奉上多少銀子能夠順利成事。

    到了縣衙前,一看守門的還是那兩個衙役,一見陸七兩個衙役臉色不好看了,因為沒有油水可撈,陸七也不想賄賂這種低貨色的看門狗。

    上前挺胸道:“本官找王主簿大人有事相商,請二位通報一聲。”

    陸七擺起了官架子,對付這群欺善怕惡的狗兒,要么上供,要么就用官位欺壓。衙役雖然不樂意,但看了陸七一身軍甲,扶刀威立的樣子,不敢不低頭的入內去報,片刻後衙役回來不耐煩的擺手示意陸七進去。

    陸七邁步進了衙門,他這次直接找王主簿辦事,那個老縣丞胃口太大,而陸七希望五十兩銀子能夠搞定了此事。現在他也是很珍惜銀子的,等救了親人,剩下的銀子他打算經商養家,最次也要置些良田做個地主,未來的生存問題是必須要面對的。

    進堂見了王主簿,王主簿三角眼一挑,微笑道:“陸大人這麼快又來了縣衙,不知有什麼事情需要下官辦的。”

    陸七對這個王主簿有好感也有戒心,即然有求而來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他直白的說明了來意,王主簿聽了笑道:“這只是小事,下官這就替陸大人辦理。”

    這一下陸七愣了,眼看王主簿痛快的​​開了證明交給他,他拿著贖奴官文大覺意外,耳聽王主簿和聲道:“陸大人,蕭家可是有權有勢的官系家族,朝廷現任的工部尚書蕭知禮就是蕭家的人,所謂宰相家人七品官,蕭家的奴僕分上中下三等,下等的都是雜役,拿了這贖奴官文可以輕易贖出,中上等的奴僕多數都是服侍主子的,如果主子喜歡不肯放,陸大人拿了這贖奴官文也末必管用的。如果蕭家不放,那大人只能軟求或是找位有份量的人物出文調解,例如軍中的都尉大人份量就夠了。”

    說的這麼清楚陸七那能不懂,拱禮道:“多謝王大人指點。”

    王主簿微笑道:“小事情,大人不用謝的。其實下官有件事想請大人分勞一下。”

    陸七一聽來了,同時心頭的疑慮也放下了,只要知道王主簿的爽快幫忙的目地,他就不怕王主簿的暗中算計了。

    “王大人請說。”陸七也爽快的說著。

    王主簿微笑道:“下官想請陸大人出任石埭縣的縣尉,不知陸大人願意屈尊嗎?”

    陸七一怔,訝道:“石埭縣沒有縣尉嗎?”

    王主簿微笑道:“石埭縣現有左右兩位縣尉,各分管兩區治安和城防,不過近來刁民聚嘯成匪的很多,有幾個還成了氣候,刁匪們不敢來縣城生事,卻常常堵劫大路,弄的商路不通,朝廷嚴令上邀的糧食稅金無法運出,下官知道陸大人武藝高強,又是久經大戰的軍將,因此請陸大人屈尊護軍縣尉保一方平安。”

    陸七聽的明白了,這是讓他頂個賣命的差事,城內的縣尉怕死不敢剿匪和​​押運糧稅,只好找個敢剿匪的任縣尉。

    他心念轉了轉,如果拒絕以後必會麻煩不斷,反正也無事可做,不如當幾天縣尉過過官癮,若是形勢不妙大不了不幹,屆時謊稱軍中有令召歸的出去走一圈。

    陸七當然不能爽快的當這個冤大頭,沉吟了一下和聲道:“王大人,匪患多數凶頑,若是押運糧稅還可應付,去剿滅我可勝任不了。”

    王主簿和聲道:“頑匪確實不易清剿,陸大人只要能保證護送的糧稅和主要人員安全就不算失職。”

    陸七點頭道:“我一定會盡力的,不過與頑匪爭鬥凶險太大,我的待遇是不是應該高於別的縣尉。”

    王主簿一愣,陸七又補充道:“王大人,我的意思是說在城裡我應該拿縣尉的俸祿,只是每次出城去搏命是不是該有些辛苦俸祿。”

    王主簿笑了,和聲道:“陸大人真是精明,這樣吧,大人在城內執行公務月俸一百兩,每次出城都補三十兩俸祿,特別重大的護送任務五十至一百兩的補助俸祿,大人認為可以嗎?”

    陸七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和聲道:“可以,以後我就听王大人的吩咐了。”

    王主簿忙道:“不敢不敢,以後有事我會請大人的。”

    陸七又思索了一下,正色道:“王大人即然用我,有些必須的要求我要說一下,請問石埭縣有多少兵將?”

    王主簿一愣,和聲道:“石埭縣有五百名官軍,還有臨時徵召的剿匪兵勇八百人。”

    陸七哦了一聲,正色道:“王大人,如果執行護送任務,必須是號令一致的軍隊,我想請王大人撥給我百名兵勇嚴格訓練,而且百名兵勇的軍餉和軍用要與官軍一致,若是陣亡也要按官軍撫卹。”

    王主簿一愣,皺眉道:“這恐怕不行,私養軍隊是大罪。”

    陸七正色道:“王大人,百名兵勇算不上軍隊,事實上依舊是臨時徵召的剿匪兵勇,如果讓我率領一支烏合之眾去護送糧稅,那還不如不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8 15:51
第八章 蕭府

  
    王主簿皺眉道:“護送糧稅之事,下官會調撥官軍歸了大人指揮。”

    陸七搖頭道:“王大人,你見過征戰的官軍嗎?”

    王主簿一怔,搖頭道:“下官沒見過邊戰的官軍。”

    陸七和聲道:“王大人,征戰過的官軍若是與石埭縣城的守軍相鬥,二百邊軍足以挫敗石埭縣的五百守軍,大人若是臨時撥給我守城的官軍,估計聽我號令的會很少,一旦遇敵就會軍心煥散的大逃亡,我若成了孤兵那還護衛什麼糧稅。”

    王主簿皺眉道:“大人言過了吧,官軍都是經過正規軍訓的,臨陣誰敢畏逃。”

    陸七冷道:“可惜這是事實,軍規再嚴也是法不責眾,石埭縣的官軍就是一群只能彈壓地方的軍力,遇上悍匪只會保命第一的畏懼不前。 ”

    王主簿皺眉沉吟了十數秒,和聲道:“此事干係太大,容下官與別的大人商議後再回复陸大人吧。”

    陸七淡然笑了笑,轉話問道:“王大人,石埭縣令大人沒在嗎?”

    王主簿淡笑道:“縣令孫大人在的,只是身體欠安,石埭縣的事情一向由縣丞大人操勞。”

    陸七一聽明白了,石埭縣令必是被架空奪了權,估計是趙縣丞靠山太硬,縣令惹不起只好去躲閒了。

    他微笑拱禮道:“謝王大人的提點,我告辭了。”王主簿客氣的送陸七出了縣衙。

    離了縣衙陸七的內心多了一種渴望,他提出親訓百名兵勇實際上是想一試胸中的統兵之道,想看看自己有無將才資格,紙上談兵的所得,絕非統兵實踐的體會可比。

    沿街找到了一家富貴錢莊,用大半金子兌了兩千兩銀子,背著大包銀子他去了東城區。東城區在石埭縣城是最富裕的,大戶多居於東城區。

    蕭府位於東城區偏南地帶,府宅面積佔了東城區的九分之一,規模相當的龐大。陸七找到了蕭府的正門,見蕭府正門門樓高大,氣勢宏偉,門階兩旁是巨大的威武石獅,門口立著兩名衣帽光鮮,精神頭倍足的高壯家丁。

    陸七看了一眼府門,左手扶刀的挺胸闊步的走了過去,他不能被府門的氣勢壓制住。

    “這位將爺,您來蕭府是拜訪嗎?”看見了陸七一身威武的拾階而上,有一個家丁忙迎上客氣的問道。

    陸七登上階端止了步,和聲道:“我不是來拜訪的,是來贖買親人的,我有兩位親人賣身入了蕭府為奴。”

    家丁一怔,原以為陸七氣勢不凡是大有來頭的人,想不到是來贖奴的。雖是如此,家丁為陸七的氣勢所壓不敢怠慢,和聲道:“原來將爺是來贖奴的,請將爺向右走去側門找言總管詢問吧。”

    陸七知道大戶家的正門只有主人客人才能出入,他道了聲謝轉身下階向右行去,沿著高大的府牆走了近五百米才看到一座府門,蕭府的側府門規模比正門差了一半,也有兩個家丁守立,對進出的下人嚴格盤查。

    陸七過去打了招呼說明了來意,蕭府家丁素質不錯,請陸七稍候入內去向總管請示,片刻後守門家丁請來了一名衣著大氣的中年胖家丁。

    守門家丁介紹這是言總管,陸七不卑不亢的拱禮道:“在下陸七,從軍中歸家探親,得知親人賣身蕭府為奴,特來贖買,請言總管通融。”

    言總管屬高級家丁,是蕭府的兩位副總管之一,平日裡的地位比縣令還拉風。他一見陸七一身戎裝隱有殺伐之氣,倒是不敢擺架子相對。

    也客氣道:“將爺是來贖奴的,不知所贖奴僕叫什麼名字?”

    陸七和聲道:“陸小妍和程依依。”

    言總管聽的一愣,神色意外道:“將爺是來贖買小妍的。”

    陸七點頭道:“是的,小妍是我的妹妹。”

    言總管搖頭道:“將爺,小妍是四小姐的人,已超出我的權限,請將爺稍候,我去向四小姐禀告定奪。”

    陸七一愣,忙拱禮道:“有勞總管了。”言總管客氣一聲回身走了。

    言總管一走,陸七對身側的家丁和聲道:“這位大哥,請問我來贖奴,言總管是主管怎麼還不能做主?”

    那家丁深視了陸七一眼,和聲道:“蕭府內所有服侍主人的奴婢都是高級家奴,言總管只能作主中下等級家奴的留用,小妍姑娘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很得四小姐的歡心,言總管見了小妍都得笑臉相對,所以將爺來贖小妍必須得四小姐點頭才能贖走的。”

    陸七皺眉道:“請問大哥,蕭府四小姐脾氣好嗎?”

    那家丁淡笑道:“四小姐的脾氣當然好了。”

    陸七想了一下,伸手入懷取了一吊錢送到家丁面前微笑道:“多謝了,這點小錢給兩位喝些酒吧。”

    家丁眼睛左右斜了一下,手飛快的一伸已將銅錢取過攏入了袖中,口中客氣道:“多謝將爺打賞。”

    陸七微笑道:“這位大哥,你看我能將妹妹贖走嗎?”

    家丁猶豫一下,和聲道:“將爺,小的認為您是贖不走小妍的,當然也沒有必要贖走,小妍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在蕭府稱得上是紅人。將爺也許不知道,我家四小姐是當朝兵部侍郎第五子的未婚妻,是唐國五大世家之一榮家的兒媳,小妍是四小姐親選的陪嫁婢女,以後隨四小姐嫁去了榮家,那可是非常尊貴幸福的。”

    陸七聽了心生反感,不悅道:“做陪嫁婢女還尊貴幸福。”

    家丁立刻正色道:“將爺這話可膚淺了,做家奴的可不是個個低賤,小妍姑娘是四小姐的上房婢女,那身份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還金貴,日後陪嫁去了榮家,那是能夠代表四小姐說話的,屬於人上人家奴。”

    陸七哂然道:“是嗎?聽你這麼說,做個家奴比自由人幸福多了。”

    家丁正色道:“將爺,您別瞧不起家奴,小的說句不受聽的話,將爺您也是位高級家奴,您的上司就是將爺的主子,將爺手下的兵也是家奴,只不過是更低層次的家奴,在這個世上最卑賤的不是大戶家奴,而是那些白丁平民,平民​​得交稅,做苦役,整日為吃穿愁苦辛勞,還隨時受著各種檔次的家奴欺凌,小的這麼說將爺應該能明白其中的意義,寧為豪門一奴,不做自由一民,小妍姑娘被四小姐看上,那是一步登天的大福呀。”

    陸七聽的心頭微震,這守門家丁的話有如敲頭一棒,直指要害的赤裸裸揭開了社會生存的根本面目,家丁說的不錯,自己何嘗不是個家奴,在軍中上司的呼來喝去都得乖乖聽命,在現實上自己與這守門家丁又有何區別,最卑賤的不是家奴,而是社會最底層的自由平民,可是平民真的擁有自由嗎?

    “將爺,小的看您年紀很輕,官場上的規則大概是知道的不多。小的就再多句嘴,將爺以後想要飛黃騰達,小妍姑娘的這根高枝,將爺千萬要藉好了力,若是把握不住就可惜了。”家丁又規勸了一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七和聲問道,他對這位守門家丁不再有輕視之心。

    “將爺,俗話說朝裡有人好做官,您是將官,四小姐的公公是兵部侍郎,只要四小姐有心提拔將爺,將爺保證會得到了實權軍職。”家丁和聲說著。

    陸七聽了冷道:“男兒建功做官才是本色,靠歪門升遷令人不恥。”

    家丁搖頭道:“將爺,您這麼說可是傻話了,官場上的規則一是看關係,二才看本事。我唐國能征善戰的勇士有很多很多,可是真正靠了善戰升官的又有幾人,廟堂之上真正有戰功的大官幾乎沒有,現在的官場只看關係和利益,就算將爺有無敵的本事,可是朝廷不肯提用,那麼將爺只能委屈的在下面任個閑職,朝廷的事一向是說你是將才你就是將才,說你是庸才你就是庸才,將爺若是不能變通的適應官場,那只能永遠在軍營裡做個任人使喚的高級家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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