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梟風 作者:海風兒(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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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4-1-22 09:59: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195973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8 15:57
第九章 家丁陳平
  

    陸七聽了心頭暗訝,這個守門家丁見識很淵博呀,在軍中耳聞目見的他早已知道了官場的黑暗,這也是他不想留在軍中的主因,因為再勇猛也只能做個賣命的馬前卒,很難升遷為一方為主的將帥。

    他和聲道:“多謝大哥指教。”

    家丁微笑道:“不敢說指教,小的一向敬重真正的勇士,將爺出身平民能做上武官,一定是在軍中立了大功。”

    陸七聽了很是受用,心中也很訝異,不由細看了家丁一眼,見家丁二十六七的年齡,一張國字臉上濃眉細目,長的並不出眾,他和聲道:“請問大哥高名?”

    家丁和聲道:“小的原姓陳,現在名為蕭平,希望將爺以後發達了能想起小的。”

    陸七微笑道:“我會的。”

    家丁蕭平左右看了一下,伸手一拉陸七走出七八米,和聲道:“將爺,四小姐性情外柔內剛,是位聰慧的女人,小妍姑娘深受四小姐喜歡,將爺九成是贖不走的,小的勸將爺不要執意贖走小妍姑娘,應著重奮鬥自身的前程,不過現在還不是藉力四小姐的時候,這根高枝的力量最好是順其自然的不要強求。小的提醒將爺一句,將爺的前程對小妍姑娘的未來幸福是息息相關的,將爺的官職越高,權力越大,那麼小妍姑娘的地位也就越尊貴,如果將爺有一天成了朝廷的重要軍臣,那麼小妍姑娘也會成為榮家尊貴的女主。”

    陸七看了家丁一眼,覺得這個人有點熱心過頭了,淡笑道:“大哥對我抱的希望是不是多了些。”

    蕭平一怔,微笑道:“將爺,小的認為人生有希望才是活在世間的意義,不瞞將爺,小的入蕭府為奴就是想改變自己庸俗平凡的命運,小的認為人的貧賤命運是能夠通過努力改變的,也一直抱著希望在尋覓扭轉命運的機會,今日能夠遇上了將爺,等同於一個機會來到了面前,小的若是木頭似的等著將爺說話,將爺肯定是不會對小的有很深的印象,那等於是放棄了來到面前的機遇。”

    陸七聽的心頭一動,覺得蕭平說的很有人生哲理,下意識的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蕭平微笑道:“小的主動攀談是有些唐突,但小的認為這是抓住機遇的正確方法,小的現在只是付出了一些口舌,所說的一切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損失,但是對將爺您卻多少有些用處,小的幫了將爺,未來如果將爺發達了,小的就有可能得到百倍千倍的回報,就像是一粒種子種在了田地裡,若是風調雨順就會長出豐富的糧食。”

    陸七微笑道:“這麼說你是當我是一粒種子。”

    蕭平正色道:“這麼比喻將爺莫怪,小的說句實話,將爺現在的身份是小的能夠接觸上的官員,來往蕭府的高官貴人小的根本沒有機會巴結,小的主動攀談幫助將爺,就是在種下一個希望。”

    蕭平的坦率令陸七有了好感,點點頭和聲道:“種下了希望就有可能獲得,大哥今日的幫助我會記住的。”

    蕭平和聲道:“小的先謝將爺了,以後蕭府四小姐和小妍姑娘的動向,如果將爺需要可以隨時來找小的問詢。”

    陸七點點頭,經蕭平這麼一說,他已經沒有信心贖回妹妹了,這是個強權至上的世道,他一個有名無權的散官根本鬥不過蕭府,硬來只能是救不了妹妹,還得搭上自己,家中還有親人要他奉養呢。

    “將爺是幾品散官?”蕭平又問了一句。

    “我只是個七品的致果校尉。”陸七淡然的說著。

    “將爺是七品上階的致果校尉。”蕭平吃驚的重複著。

    陸七笑了,搖頭道:“散官品階再高也是沒什麼用的。”

    蕭平正色道:“將爺這話可是自貶了,散官品階是進身實權職事的基礎條件之一,將來將爺若是得遇貴人,可以輕易的獲得職事高位的。”

    陸七微笑道:“世事難料,以後的事多說無用,大哥知道程依依的情況嗎?”

    蕭平點頭道:“小的知道,程依依是小妍姑娘的生母,入蕭府為奴沒多久就由四小姐做主賞配給了花匠李通。”

    陸七聽的一呆,驚詫道:“你是說程依依已經嫁人了?”

    蕭平點頭道:“是的,程依依賣身為妾婢,妾婢是服侍主人的,程依依生的美貌,只是年齡大了些,按規矩主人不喜了的妾婢多數都賞配給家奴,有的還被賣到青樓,程依依借了女兒的福氣嫁給了花匠李通,李通今年才三十五,是個本份的好男人。”

    陸七皺眉道:“這麼說程依依現在的生活很好?”

    蕭平和聲道:“應該是很好的,四小姐的閨閣在花園裡,程依依嫁了花匠李通可以和女兒常見面的。”

    陸七沉默了,他想不到會是這樣,本想贖買了程姨娘和妹妹回家享福,現在看這次是空來了,程姨娘改嫁已經不是陸家的女人,小妍有蕭府四小姐的阻撓,九成也是贖不回去了。

    “將爺,言總管來了,咱們過去。”沉思中的陸七聽到了蕭平的知會,緩抬頭與蕭平一起移步回到了府門。

    言總管見了陸七,只是淡然道:“將爺,我家四小姐要見您,請隨我入府。”

    陸七邁步進了府門,俗話說侯門深似海,蕭府雖然不是侯門,卻也是院屋重重,門戶繁多,穿過了六七個院子進入了一座佔地廣大的花園,植滿了各種喬木花卉,蒼翠疊綠中百花艷麗,微風拂處,清澈的泥士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陸七暗自羨慕這等清心怡然之地,在言總管帶領下到了花園中心的一座天青色的二層樓閣,樓門前正立著一男二女,男的身材魁梧,一身海青短衣,年約三十出頭,濃眉大眼的一臉敦厚相。

    女的是一長一小,年長的齡似三十,一身水綠衣褲,鵝蛋臉兒,容貌艷美。年小的十四五歲,也是水綠衣褲,姿容純美,膚如白玉,一雙秀目清澈柔和。

    陸七默默的走到三人面前停下了,他眼神溫和的看著兩位大小美女,這就是他的​​程姨娘和妹妹小妍。五年未見,程姨娘沒有多大變化,而妹妹小妍卻變了許多,當年那個身穿花布衣褲,嬌怯怯的黃毛丫頭長大了,他忘不了妹妹眼淚汪汪的送他離家從軍。

    四個人默默的對視著,那個男的神情不安的看著陸七,程姨娘和妹妹小妍秀目有了淚光,神情淒喜惶亂的看著陸七,她們的眼神中有歡愉,可是也有卑怯。五年不見,彼此間己是兩家人了,心理上存在了尷尬的溝壑。

    “小七,你終於回來了。”程姨娘打破了沉默,語氣充滿了欣慰,淚水已奪眶而出流下了腮邊。

    “七哥哥。”妹妹小妍怯生生的細聲喊著,陸七猛然間感覺到了陌生二字。

    “姨娘,小妍,小七來看你們了。”陸七和聲說著,這一刻他徹底的放棄了贖買親人回去的念頭,一切只能是順其自然了。

    “小七,我對不起陸家,我不配是你的姨娘,你別怪我。”程姨娘神色惶亂,不安的細聲說著。

    陸七一聽明白了,程姨娘這是表了態,表明她已不是陸家的女人了。他心內苦嘆,面上和聲道:“不,是陸家對不起姨娘,小七知道姨娘已經再嫁了,小七做為陸家的嫡子,承認您是姨母,今後陸家是姨母的娘家,隨時都可以回陸家省親。”

    程依依含淚點點頭,感激道:“小七,謝謝你不賤視姨娘。”

    陸七正色道:“陸家沒有資格輕看姨娘。”

    程依依苦澀的搖搖頭,細聲道:“小七,你哥他好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28 16:11
第十章 妹妹小妍
  

    陸七的親兄是程依依生育的,對生母賣身為妾婢,對陸七的大哥而言那是揪心的恥辱,陸七和聲道:“姨娘,小七今日剛歸,還沒見到兄長。”

    程依依流淚痛苦道:“姨娘和你小妍妹妹身不由己,不能回陸家去看看,以後你多開導你兄長。”

    陸七心情沉重的點點頭,他明白兄長這一生都會羞見生母親妹了,而程依依也是羞見陸家的人,這都是貧窮造成的孽事,這世道因窮困賣兒賣女賣妻的多的是,人是時下相對還算值些錢的商品。

    “小七,你現在是武官嗎?”程依依細聲問道,她的神情開朗了許多。

    陸七點頭和聲道:“是的,我現在是致果校尉,只是個沒什麼用的散官。”

    “致果校尉是七品上階的高官,怎能沒用呢?姨娘恭喜你了,希望你能夠重振了陸家的門風。”程依依誠懇的說著。

    陸七點頭道:“小七會努力的。”

    停了一下又問道:“姨娘,我在軍中立功做了武官,同時也得了些賞銀,小七此來是想贖回姨娘和小妍歸家團聚,小七現在問一句,姨娘和小妍願意回去嗎?”

    陸七一問完,那男的立刻神情緊張的看著程依依,眼神很是驚惶。程依依垂目輕聲道:“小七,姨娘謝謝你,姨娘和小妍不想贖身回去了。”

    陸七和聲道:“姨娘不回去也是小七的親人,日後若是想回去了,只要通知小七,小七必來贖回姨娘。”

    程依依流淚泣聲道:“謝謝。”

    陸七又面對小妍正色道:“小妍,你是我的親妹妹,七哥哥問你一句,你願贖身回去嗎?”

    小妍美靨愕然,仰轉頭看向了程依依,程依依和聲道:“妍兒,你已經長大了,這件事你要自己做主,自己抉擇一下回你七哥的話。”

    小妍點點頭,秀目看向陸七,誠摯道:“謝謝七哥哥,小妍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路走了,四小姐對小妍非常的好,小妍不想離開四小姐。”

    陸七平靜的點點頭,自己的妹妹真的是長大了,他上前兩步伸出雙手扶住妹妹的肩臂,和聲道:“小妍長大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很高興。小妍自主了抉擇,七哥哥真心祝你一生幸福,請妹妹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你都是陸家的女兒,人生一世無常,如果妹妹遇上了風雨無處棲身,那時別忘了你的七哥哥。”

    小妍美目湧出了兩行珠淚,仰視著陸七泣聲道:“謝謝七哥哥,小妍會永遠記住七哥哥的。”

    陸七也流淚了,那是飽含無奈的苦淚,他身為陸家的男人卻不能力勸妹妹歸家,內心的淒涼實難言喻。

    “小妍,有空回陸家去看看,七哥哥走了。”陸七收回了雙手後退了一步,盡量溫和的說著。

    程依依一驚,忙道:“小七,蕭四小姐要見你的。”

    陸七淡笑道:“我一個男人入小姐閨閣傳出去對蕭四小姐不好,見了小姐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請姨母代我謝謝蕭四小姐。”

    程依依急道:“是蕭四小姐要見你,你不見不行的。”

    陸七不理會她說的,轉身對那男的躬禮道:“小七拜見姨夫。”

    男的正是蕭平所說的花匠李通,陸七的尊重拜見嚇了李通一跳,忙不迭的擺手驚道:“小的不敢,官爺......官爺。”他驚惶結巴的不會說了。

    陸七禮後扭頭深視了妹妹一眼,轉身和聲道:“言總管,請帶在下出府吧。”

    言總管猶豫一下點點頭,陸七左手扶刀,頭也不回的隨言總管走了。程依依和女兒淚眼怔立的看著陸七威武的背影,一直看不見了才聽到李通感慨道:“這位陸官爺是好人呀。”

    陸七離開了蕭府,出門又與蕭平友好的敘談了兩句,然後帶著壓抑沉痛的心情回家,這一次他興沖沖的驕傲而來,結果卻是深受打擊的敗興而返,親人的不歸深深的刺激了他,從而改變了他對人生叉路的許多抉擇。

    回到了家,陸七的親兄陸二已經急趕了回來,兄弟相見立刻激動的流淚相擁,陸七看兄長的外貌變化了太多,陸二大名陸天華,今年二十五歲,五年前的陸二皮膚白淨,生相文氣高雅,是位飽續詩書的秀才,可惜鄉試考舉人不順。現在的陸二整個一副農夫相,身穿粗劣兵勇衣甲,臉色土黃乾瘦,眼睛有紅絲深陷,乍一看像位大病初癒的四十歲男人。

    陸七看兄長的落魄模樣心內酸痛,知道是勞累和嚴重的精神打擊摧跨了兄長。兄弟分開後,陸天華羞愧道:“小七,哥哥將家敗落了,不但親人離散,還債台高築。”

    陸七正色道:“哥哥不要再說喪氣話了,是世道艱難才造成了我們家的貧困親離,今後我們兄弟齊心,重振陸家。”

    陸天華堅毅的點點頭,正色道:“小七,哥哥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今後陸家以你為主,你讓哥哥做什麼都行。”

    陸七也正色道:“即然哥哥願意聽從小七的安排,小七就不說虛話了,以後我們兄弟合力經商,哥哥專管賬冊和出入貨記錄,外事由小七打理。”

    陸天華立刻點頭道:“行,我聽兄弟的。”

    陸七又正色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知道哥哥放嫂子回了娘家,嫂子是位賢惠的女人,哥哥現在就去打聽嫂子是否另嫁了,如果沒有另嫁請哥哥立刻接嫂子回來。”

    陸天華臉色陰暗不定,沉默了一會兒嘆道:“你嫂子回娘家時,將我寫的休書毀了,一直在娘家等著我去接,哥哥將生母和妹妹賣了,那有臉去接妻子歸家,大娘一直怨我重妻子輕生母的惡行,是不會同意你嫂子回來的。”

    陸七正色道:“嫂子即然毀了休書等哥哥去接,足以證明嫂子的貞節賢惠,哥哥只管去接,我是一家之主,娘那裡由我去說。”

    陸天華淒涼的搖搖頭,固執道:“生母和妹妹未歸,我那有臉去接妻歸家。”

    陸七立時怒由心生,變顏厲聲道:“什麼臉不臉的,我陸家的親人回來是我陸家的事,別人怎麼說關乎陸家何事,我現在是陸家之主,現在命令你立刻去接嫂子回來,這是二十兩銀子,立刻騎我的馬去,你要是接不回嫂子,就在外上吊吧。”

    厲聲一落陸天華手中已被塞入了兩錠銀子,陸天華一見陸七發怒驚惶不己,他才發現弟弟不止是長高成熟了,發起怒來似有一股血腥殺氣直懾心靈,嚇的他汗毛悚立,身一彎後退了一大步,抓著銀子驚怔的看著陸七。

    “看什麼?上馬快去。”陸七猛的拔出長刀,刀尖鋒指著陸天華,陸天華駭的一激靈,眼神恐懼的猛轉身跑向戰馬,驚慌的牽馬出了門。

    陸天華一走陸七右手一翻,寒光電閃般長刀歸鞘,他仰首長吐了口氣,發洩著心頭的沉悶,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找個敵人血拼一場,可惜他已經遠離了戰場,胸中的怨悶只能自己壓抑消受了。

    咣噹!一聲門響傳入陸七耳中,他警覺的扭頭看去,見到了秀美的李姨娘立在右屋門前,正神情驚惶的看著陸七。

    陸七身心鬆弛了,在戰場上養成的警惕性和暴烈性情一時很難消除,他謙意道:“姨娘,小七驚擾你了吧。”

    李姨娘神情平靜了,柔和道:“小七,以後不要用刀指著兄長,那太不敬了。”

    陸七點點頭,和聲道:“我會改的。”

    李姨娘柔和的笑了,轉身回了屋裡。陸七伸腰拔了拔筋骨,才邁步走向正屋去見母親。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5 11:09
第十一章 家議
  

    四個小時後陸天華騎馬馱著美麗的妻子歸來了,他去接妻子時岳父母不肯答應,陸天華誠懇的跪求,言明弟弟做官歸來,家中已無債務,接妻子回去是奉了一家之主的弟弟命令,如果接不回妻子,他只能按弟弟的嚴令撞死在門外,岳父母這才同意陸天華帶走女兒,並且拒絕了陸天華送上的銀子。

    陸天華夫妻歸來後雙雙跪在正屋外,乞求陸七母親能夠原諒接納妻子的歸來,足足跪求了一個時辰,陸七母親才開門,冰冷的吩咐陸天華的妻子去做晚飯,陸天華夫妻大喜,一齊跪叩後匆匆去做家務。

    晚飯也算是和睦團圓飯,陸天華的妻子長的很​​美,名叫周月兒,性情溫順賢惠,陸天華的岳父是舉人,家道也不富裕,是靠了百畝良田地租維持生計,陸天華經商失敗他們沒有能力幫助,女兒歸家後雖有提親的也一直未應,是一個正直古板的官士人家。

    晚飯後開了一個家庭會,商討今後的生計,陸七的意思是買個大鋪子經商,可是陸七母親深受經商之害,想用大部分的銀子購買良田農莊,陸七闡述說置田地收入少,遇上災年收入就會更少,建議買鋪經商,在城裡管理也方便。

    可是陸母不肯讓步,陸天華陪著笑臉不吱聲,嫂子周月兒和李姨娘一致支持陸母,三比一陸七敗下陣,只好妥協同意買地。定下了投資方向,陸天華主動說繼續去打工掙些家用,陸母不同意,讓陸天華繼續讀書爭取入仕。

    陸母的好意陸天華豈能回拒,但委婉的提出置家小舖子賣些常用藥材,他可以邊讀書邊看鋪子,陸七立刻表示支持,陸母思量後勉強同意了。

    其實陸天華經商就是栽在了藥材上,他被人欺騙高價進了一堆假藥材,自然是賠的血本無歸,陸天華想從那裡跌倒的再從那裡爬起,陸母本心恐懼經商,但陸天華深受打擊,本身的自信心喪失極大,陸母不好執意反對的令陸天華形成心病,而繼續的步向頹廢。

    皆大歡喜的商議之後,陸天華興沖沖的拉著陸七出了門,在夜裡沿街尋找合適便宜的出讓商舖,陸母只同意拿出三百兩置藥舖經商,兄弟倆轉了大半夜相中了東大街一家偏僻小了些的鋪子,那也需要五百兩才能盤下來,陸七的銀子都已交給母親,但他一拍胸脯讓哥哥放心,兩天內由他湊出二百兩銀子盤下舖子。

    *****

    第二天陸家大宅院熱鬧非凡,陸母因兒子衣錦歸來,心情奇佳的宴請本家和近鄰,陸家雖然是分了家,但是家族的形勢還在,也有祖宗族譜約束陸氏一族不散。陸七現在是七品官,歸來又讓家裡由貧困變向了小富,平日少相往來的百餘位親族蜂擁而至。

    陸母今日容光秀麗,半白的青絲梳理的整整齊齊,身穿淡藍色宮衣,已恢復了官家女主的雍容華貴氣質,欣悅含笑的與來訪者說著話,兒媳周月兒一身淺黃衣裙,彎眉杏眼,雪膚玉頰,美麗的令人傾慕妒忌,溫雅的伴著陸母,遇到晚輩向陸母磕頭見禮,她就取出一份紅包打賞,紅包內一律三十文,令貧窮的親友晚輩們個個笑容滿面。

    這麼熱鬧的場面身為長子的陸天華卻沒在,李姨娘也沒有露面,宴席由親友在幫忙準備,陸七是主角,笑容可掬的應酬著親友近鄰,他已換了一身寶藍色圓領袍衣,鎮定自若的與同齡同輩的親友談笑。

    時近正午,忽門外進來一位粗壯的布裙婦人,手裡牽進一頭毛驢,進門就喊道:“這是陸府嗎?我是錢府的,來接已買的妾奴。 ”

    大宅院內一下子靜了,所有人都愣看著布裙婦人,陸七也是一頭霧水,卻聽陸母的聲音道:“這裡是陸府,請稍等。”

    陸七吃驚的看向母親,卻見嫂子周月兒轉身去了李姨娘的屋子,很快與李姨娘一起出來了,李姨娘低著頭由周月兒扶著,她的頭上紮了一塊紅帕,份外的惹眼。

    周月兒扶李姨娘走到陸母面前,李姨娘跪下淒聲道:“妾身李雲兒向主母跪辭。”說完連磕了三個頭。

    陸母神情平靜,和聲道:“去吧,以後你與陸家無關了。”李姨娘站了起來,頭依舊低著。

    那個牽驢婦人走過來,和聲道:“吉時將至,快上路吧。”說完伸手拉扯著李姨娘,並將她半抱半抬的騎在了驢背上,李姨娘上了驢被婦人帶出了大宅院走了。

    陸七吃驚極了,忙轉身急步走到陸母面前,急切道:“娘,李姨娘的買家沒退嗎?”

    陸母眼神異樣的看著兒子,微笑道:“你別急了,是你李姨娘自己願意的,快去陪客人,不要失了禮數。”

    母親的話令陸七一呆,停了一下欲言又止,他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而且母親說了是李姨娘自己願意走的,他怎麼好阻止的去追回。只是這一來他的內心陡然生堵,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如墜冰窿。李姨娘自小就常帶著他,那種似母似姐的情感早已深印心底,想不到李姨娘在陸家家境變好後還願意離開,這讓陸七的心頭隱隱作痛,實在接受不了這個意外。

    “七弟,快去陪客吧。”嫂子周月兒柔聲催促著,陸七木然的點點頭,轉身去了人群強顏待客,親友近鄰們很快又恢復了說笑。

    大約過了午中時,周月兒默默的離開陸母出了大宅院,過了兩刻時間帶著一輛獨輪車返回了大宅院。獨輪車由一名壯漢推著,車上跌坐著一名身穿破舊佈裙的女人,女人頭上蒙著一面補丁交錯的陳舊喜帕。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獨輪車上的女人,陸七不解的看著,隱聽到有人笑道:“原來是轉門去了,我說怎麼大喜的日子還賣妾呢。”

    陸七不知道什麼是轉門,卻見嫂子周月兒扶下車上的破衣女人,然後給了推車壯漢十文銅錢打發走了。

    他不解中周月兒擺手喚他過去,陸七迷惑的走了過去,周月兒柔聲道:“七弟,給她開個臉,掀開喜帕就行。”

    陸七一聽突然明白了,不由呆看著蒙著頭的破裙女人,周月兒一推他催促道:“正午內是大吉陽時,過了午時她就不能進陸家的門了,你不想讓嫂子退她回秦府吧,快呀。”

    陸七一驚,他看到破裙女人身子在微抖著,顧不得多想手一伸抓住喜帕掀開了,一張羞惶的秀美嬌容躍入眼中,正是騎驢離去的李姨娘。喜帕一掀,李姨娘低垂玉首,雪頸腮邊浮上了紅暈,身子也抖的更厲害了。

    “快,跟我走。”周月兒一扯李姨娘急匆匆去了正屋,留下陸七心頭茫然惶亂的呆立著。

    陸母來到了他身邊,慈愛道:“別發呆了,她還年輕,又無所出,娘捨不得她嫁離,​​你以後好好待她,等她生育了兒女,就可以有名份了。”

    陸七一驚,急道:“娘,她可是我........。”

    “不要亂說話,娘是一家女主,內宅的事你不要多問,她現在是我們從秦家買來的妾婢,你身為男主有權使喚她,不喜歡也可以拒絕她的服侍,從現在起,絕對不能說了不吉利的言辭,快去待客吧。”陸母低聲嚴厲的打斷了陸七的話頭,急促的囑咐之後轉身含笑去應酬親友。

    陸七心下惶亂,感覺這麼做對李姨娘是不公平的,也感覺對不起故去的父親,但他不敢為此事拂逆母親,母親出身官宦人家,非常在意禮教和規矩。母親雖然心地善良,但在主觀意識裡始終當妾室是家庭裡的財產,事實上大戶人家的男主一死,沒有兒子的小妾,按國法就是正妻能夠隨意處置的財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5 11:12
第十二章 寧兒
  

    陸七心緒惶亂中見周月兒和李姨娘雙雙走了出來,李姨娘手裡抱著一團舊衣,她已換上了一身淡綠的婢女衣褲,低垂玉首看不見神情,有婦人親友自灶下取來火木置入泥盆,李姨娘親自將所抱衣裙投入泥盆火化了。

    化了舊衣,李姨娘小步急走到陸母面前,跪下磕頭恭敬道:“奴婢寧兒叩見夫人,請夫人萬安。”

    陸母和聲道:“起來吧,去叩見長少夫人。”

    寧兒恭應一聲起身走到周月兒面前跪叩道:“奴婢寧兒叩見長少夫人,請長少夫人萬安。”

    “起來吧,去侍候夫人。”周月兒正色的受禮吩咐著,寧兒恭應後起身回到了陸母身後側侍立。

    陸七看的心中暗嘆,短短的一中午,在陸家有名有份有一定長輩地位的李姨娘,轉眼間成了無名無份的妾婢,他知道這是母親一手操辦的,母親有母親自己認為合理的想法,因為母親才是真正的陸家之主。

    *****

    醉意朦朧中陸七感覺自己熱的像被火焚,從骨頭裡到肌膚外灼熱難受,白日他在親友的熱情恭賀下喝了有生以來最多的一次酒水,酒水這個東西是助興的良方,可是醉酒後的痛苦也是很受罪的。

    酣醉中的陸七又夢到了奇奇怪怪的事物,一個人赤條條的向著天空飛去,天空烏雲蓋頂,更有一道道的閃電劃刺,那閃電恍如了一道道鞭子,無情的抽刺著他的身體,鑽心的巨痛令他發狂欲死,突然,他看見了一個容顏美麗的女人,也在空中被了閃電肆虐,那個女人伸出了一隻纖纖右手,不斷的向他抓動著,似乎在無助的​​求救。

    “阿亞,我救不了你的。”一聲喃喃的淒涼男音,充滿了眷戀的呼喚著。

    “少主,你沒事吧。”一個柔和的女音驚惶的輕問道。

    啊!陸七低吟一聲猛的睜開了眼,昏暗的光線中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張白皙秀美的臉龐,正關切的看著他。陸七一驚,猛縮身後退坐起。

    坐起定神一看自己在一張床上,環境是自己居住有十年的書房兼臥室,床邊斜坐著一身淡綠婢女裝的李姨娘,不,應該是婢女寧兒了。

    陸七的頭有些暈痛,他晃了下頭盡量壓抑著內心的惶亂,下意識的脫口道:“你怎麼在我房裡?”

    寧兒一愣,神情轉黯的扭身垂首,低聲道:“是夫人令奴婢來服侍少主,少主若是不喜奴婢服侍,奴婢可以離開的。”

    陸七聽了垂目無語,母親的這種做法,在他的內心裡並不能夠全然認同,沉默了片刻,寧兒起身走去書案處端回一碗米粥,送到陸七面前,柔聲道:“喝些粥果腹,會舒服許多的。”

    陸七心頭一暖,寧兒確實是一位貼心柔和的大姐姐,他伸手接過碗湊到嘴邊一喝而盡,溫粥入腹他的精神一振,感覺舒服了許多。

    寧兒接走了碗,又取了一條溫巾細心的為陸七擦拭臉龐和手臂,動作溫柔自然,就像是一位母親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躺下,再睡一會兒。”寧兒柔和說著,陸七沒有逆反的舉動,像個乖孩子聽話躺下了。

    寧兒送走了水盆溫巾,迴轉後很自然的脫鞋也上了床,和衣躺在了陸七的身邊,陸七的心咚咚的開始勁跳,臉部脖子熱力湧動,心情也陷入了尷尬的惶亂之中,兩人規矩的仰面躺著,屋內很是寂靜,兩個人各懷心事的睡意全無。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陸七終於耐不住了,開口輕聲道:“對不起,委屈你了。”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寧兒語氣平淡的回應著。

    “因為我娘這麼做對你是不公平的。”陸七和聲說著。

    “那你說怎樣才是公平,是像程依依那樣嫁個有實無籍的丈夫,還是另嫁了別門為妾。”寧兒平淡的說著。

    “我說的不公平是你失去了地位。”陸七輕聲解釋著。

    “地位?小妾地位是丈夫給的,是主母寬容恩賜的,我是個無所出的妾室,身為女人沒有自己的兒女奉養,是一生最大的悲哀苦楚。”寧兒苦澀的啞聲說著。

    陸七聽的心酸,他想說我能奉養你的,可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因為寧兒說了渴望有自己的兒女,另外寧兒已經是妾婢,他此時亂說只能是刺傷了她的芳心。

    “不要可憐我,夫人肯留我在陸家做妾婢是很大的恩德,一個女人不是衣食無愁就是幸福,女人的一生也需要希望和親情,如果你嫌我老,可以直接說的,我絕不會怪你的。”寧兒輕柔的說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眼角悄然滑落。

    陸七聽的心頭惶亂,沉默了片刻才長吸了口氣壓抑了惶亂,和聲道:“寧兒,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因為我娘的安排來陪我,還是你自己真心想伴了我。”

    寧兒沉默了,片刻後起身下了床,淡漠道:“少主好好睡吧,奴婢告退了。”

    陸七猛的坐起,急道:“寧兒,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寧兒冷道:“少主,寧兒是陸家的妾婢,本份就是服侍主人,妾婢卑賤不該有了喜厭之心,寧兒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來服侍少主的,少主的真心應該留給未來的少夫人。”

    陸七聽的很是困惑,和聲誠摯道:“寧兒,當年我離開了家去從軍征戰,你曾流著淚送了一張親手縫製的平安符,那時的我已經當你是貼心的姐姐,我現​​在喊你寧兒,表明了我是願意你留下來,請坐回來好嗎。”

    寧兒神情變幻了數秒趨向了溫和,遲疑了一下又上了床規矩的平坐,陸七目注她的溫和美靨,心內感覺到了陣陣暖意,微笑道:“寧兒,我只是問了一句,你的反應怎麼這麼激烈,能告訴我原因嗎?”

    寧兒扭頭看向陸七,美目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她咬咬香唇,柔聲道:“你記住了,我是妾婢,不要對我太好,對我太好會害了我的。”

    陸七一愣,不解道:“為什麼?是我娘不願我對你好嗎?”

    寧兒搖頭道:“夫人對我是極好的,自我進陸家的那一天起從未惡對過我,在陸家最困難時也不肯主動賣掉我解困,直至今日還用轉門之法為我製造新的幸福,夫人希望我為陸家生育兒女,再名正言順的重獲妾室地位。”

    陸七訝道:“我娘即然對你這麼好,那你怕什麼呀?”

    寧兒苦澀道:“因為我是妾婢,以後你娶了妻妾,若是你對我太好,會引起陸家不和,你若是不在家時,就算有夫人照顧我,你的妻妾也有權喚我去服侍做事的。”

    陸七輕哦了一聲,這才明白寧兒是怕未來遭妒引禍上身,乍一聽有些顧慮太遠了,細一想耽心的不無道理,自己不可能不娶妻妾的,娶的妻妾也確實有權使喚妾婢,若是存心不良,完全有可能打罵折磨了寧兒。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娶妻還早著呢。”

    寧兒搖頭道:“不早了,昨夜長少夫人向夫人提了一戶人家的女兒,夫人已同意明天去長少夫人的娘家去相看,如果合意就會訂下的。”

    陸七吃了一驚,急道:“你說什麼?我娘明日去相看,這怎麼能行。”

    寧兒淡笑道:“兒女的婚事大都是父母做主,而且你己經二十三歲了,同齡的幾位堂弟早就娶妻生子了,夫人對你的婚事能不急嗎,夫人更急著抱孫兒呢。”

    陸七一呆,隨即搖頭道:“不行,我決不會娶不喜歡的女人做妻子,明日我勸娘不要去相親,這是終身大事怎能草率。”

    寧兒淡笑道:“不見面那能知道喜不喜歡,你也確實該成家了,夫人心急陸家傳宗,你用什麼理由能夠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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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良宵苦短
  

    陸七聽的一愣,此事確實不易勸阻,他略一思考心一動,微笑道:“寧兒,你是不是有辦法勸阻我娘,教教我好嗎?”

    寧兒搖頭淡然道:“這是陸家的傳宗大事,我只能支持不會破壞的,而且此事是長少夫人提起的,我若是阻礙,長少夫人必然前怨後恨的加在一起恨我。”

    陸七聽音一愣,詫異道:“你與我嫂子有過怨隙?”

    寧兒輕嘆道:“怨隙是昨晚形成的,昨晚你和長少主出了門,我們三人在一起說話,夫人提出讓我轉門做妾婢的事,我說一切由夫人做主就是,當時我話一出口,長少夫人立刻請求夫人將我歸入長房,夫人也答應了,只是我不同意,請求夫人轉門後​​歸入你的名下,結果長少夫人很是難堪,雖然沒說什麼,但我知道她是非常不悅的。”

    陸七一皺眉,沒想到剛歸家就發生這麼些內宅瑣事,寧兒的自抉歸屬,那是自小與自己有了很深的情感,嫂子怎會主動要她呢。

    他和聲道:“嫂子性情溫柔賢惠,不會為此事記怨的。”

    寧兒憂愁道:“你不懂女人心的,長少夫人是位賢惠女人,但女人一向以夫強子貴為榮,我拒歸長房選擇歸屬你,在她的心裡會認為,我是因了輕視長少主無能才拒兄歸弟的,有了這種心理,她心胸再寬厚也會生惱恨我的,因此我是不能再惹她生怨的,她是長少夫人,與你的未來正妻是同一地位的女人,將來她若是因怨數說我是個貪圖富貴的勢利女人,那你未來的正妻必然會鄙視我,那時我的處境會很難的。”

    陸七聽了心頭生煩,皺眉道:“嫂子為什麼要你呢?”

    寧兒苦笑道:“你是真不知道嗎?長少主成婚至今六年了,長少夫人一直未育,要我自然是為了生育兒女。”

    陸七哦了一聲,和聲道:“你放心,有機會我會找嫂子為你解釋一下。”

    寧兒吃驚道:“你可別做這種傻事,這種事只是暗怨,挑明了會令長少夫人倍感羞辱的,這事你千萬別參與,我會想辦法以誠化解的。”

    陸七聽了點點頭,女人間的怨事他聽了都頭痛,不去管當然是好事。他想了一下和聲道:“寧兒,你真的沒有辦法阻礙相親嗎?”

    寧兒沉默了一會兒,輕嘆道:“說心裡話,我是不想你現在娶妻,也想往後拖些時日,讓自己有機會生兒育女,如果你娶了位心胸不寬的悍妻,就算我生育了兒女,你正妻若是反對,我也是得不到妾室名份的。”

    陸七想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一隻軟玉小手,寧兒身子一震紅暈飛上了嬌靨粉頸,耳聽柔聲道:“姐姐,一年之內你若未孕,我會收養個女兒認你為母的給你名份,我是一家男主,此事我娘若不強阻,我會在娶妻之前辦好的。”

    寧兒猛抬頭驚看著陸七,陸七的雙眼堅定誠摯的凝視著她的一雙美目,淚水模糊了美目,繼而泉湧般飛落打在衣上,嬌軟的身子撲偎在寬厚的胸膛,緊緊的貼抓著細聲抽泣著,陸七愛憐的抱住了她。

    ......................

    “姐姐,你的身子好軟好美,我該怎麼做呀。”

    “你這個傻子,在外五年沒找過女人嗎,是不是騙姐姐呢。”

    “姐姐,我在外五年天天打仗,一直是個小兵,營妓我都沒有資格碰過,是真的。”

    “真苦了你了,啊哦,.........。”

    陸七是未碰過女人的毛頭小子嗎?當然不是,他確實沒碰過那些半死不活的營妓,但三四年的血腥亡命生涯,在軍旅之中殘酷暴亂的大環境影響下,他至少曾強暴過十名以上的女人,當然多數情況下他是隨大流不得不為之,在軍中被孤立意味著隨時都會丟命,戰亂中的官兵比土匪還要殘暴,每到一處燒劫姦淫是無惡不做的。

    良宵苦短,一個年青活力旺盛,見了軟玉雪膚的美人獸性大發,一個孤身多年正當妙齡,面對多年情感堆積的少男,加上那對她至關後半生幸福的承諾,她感恩的盡展媚態,放浪春情的極力迎合,床笫之上激情了一個半小時​​才鳴金收兵。

    飽餐了美色的陸七,象洩了氣的皮球趴在床上睡了,寧兒嬌靨緋紅,媚眼如絲,掙扎起身取了軟巾為陸七擦拭身上的汗水,神情羞悅而又小心輕拭著,忽然她的手漸停下了,目光茫然的憶起了過去。

    她出身一個八品官吏人家,十五歲那年與父母由中原戰亂地域逃到了壽州,不想到了壽州竟被狠心的父親賣掉了,她被買家當成禮物送給了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官,那個大官前手收了她,後手又將她賞送給了陸七的父親,當年她慶幸自己未淪落為娼妓,成了官宦大家有名份的妾室,只可惜好景不長,陸七父親所在的軍隊戰敗,陸七父親殘了一手一足,更可怕的是還因背骨箭傷失去了性功能,她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妾等同於守了活寡。

    陸家對她是很好的,陸母始終當她是親妹妹似的呵護,從壽州舉家遷至石埭縣之後,陸父曾數次提出放她另嫁,她始終不肯離開,因為她眷戀著陸家的和睦善良,怕改嫁後遭遇不幸。

    陸父臨終時說對不起她,請陸母要像對妹妹或女兒那樣照顧她,陸母答應了,一直都對她很好,但是不許她拋頭露面,因為世道不太平怕惹來無恥之徒的侵擾,因此她日常主要是照顧陸七和小妍,打掃洗刷家裡的內務。

    她今年三十一了,到了這個年齡她感覺到了沒有子女的恐惶,看著陸家的貧困境況她知道該找出路了,但她也記著陸母的恩德,主動要求賣為妾婢,在尋求出路的同時報答一下陸家,剛敲定了買家,小七意外的衣錦歸鄉了。

    陸七的歸來使得陸家由陰轉晴,扭轉了一切困境​​衰敗,也許是她在陸家最困難的時候主動報答行為感動了陸母,陸母想出用轉門風俗讓她成為下一代陸家男丁的妾室,她答應了,並為了心中的那份情感不顧一切的抉擇了陸七。

    她眼神柔和的看著沉睡中的陸七,像個小女孩似的甜甜笑了,今夜的她必須要與陸七睡在一起,錯過了今夜命運就會改變,因為她已是沒有了自主的妾婢,陸七若是遲遲不與她圓房,她就得隨時聽命的屬於另一個男人,先前的下床只是欲擒故縱的擺個姿態,如果陸七不喊住她,她的下一招就是跌坐在地上哭泣,用淚水去喚起陸七的愛憐之心。

    這一夜她的心放下了,有了這次狂野盡興的魚水之歡,相信陸七在幾年內是不會厭棄她的,她對未來有了美好的憧憬。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盡快有孕重獲名份,她明白不可能阻止陸七娶正妻的,所以並不奢望陸七只屬於她,即然不能阻止,那只能希望陸七未來的正妻是位和善寬容的女人。

    一縷清晨的輝光順窗縫射入臥室,咚!咚!咚!三聲叩門聲打破了臥室內的寧靜,床上的一對人兒猛的坐起。

    “誰呀?”陸七驚問了一句。

    “七弟,天不早了,娘有事找你,你快起身過去吧。”門外溫柔的女音說著,是嫂子周月兒。

    陸七臉上一熱,看窗口的陽光似乎已是日上三竿,他應了一聲慌忙起床穿衣,寧兒也暈紅著美靨幫他先穿,匆匆穿完檢查儀容時,寧兒在他耳邊急囑了些話兒,陸七點點頭笑著去了門處,開門向嫂子問候了一聲,在嫂子的柔笑注視中,臉熱微窘的走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5 11:17
第十四章 家事
  

    陸七一走,周月兒邁步進入了臥室,看見寧兒剛剛穿上內衣,看著寧兒暈紅誘人的美麗面孔,周月兒的內心湧生出一絲莫名的妒惱。

    “奴婢給長少夫人請安。”寧兒顧不得穿齊衣物,跪下恭敬的說著,日前周月兒還問她安好,現在調了個。

    寧兒的跪見恭安,令周月兒的心態有了平衡,那絲妒惱無形中消失了,心暢的微笑道:“姐姐以後不要大禮見我,快請起吧。”

    寧兒起了身,恭敬道:“寧兒現在是陸家奴婢,不能不知尊卑,以後長少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寧兒。”

    周月兒淡淡的笑了,扭頭掃視了一眼臥室,漫不經心的和聲道:“寧兒,想問你些事可以嗎?”

    這一聲寧兒表明了彼此主與婢的等級,寧兒恭敬道:“長少夫人想問什麼事?寧儿知之的一定回答。”

    周月兒淡笑道:“我為七弟提親的事情,七弟知道了吧,七弟願意嗎?”

    寧兒和聲道:“回長少夫人,七少主還不知道提親的事情,昨夜七少主喝酒醉睡了很久,渴醒了要了次水喝,喝完了水就拉抱住了奴婢,那事之後又沉沉睡了,一直到了長少夫人喚門才醒,昨夜七少主只是喊了奴婢幾聲姐姐,沒有機會說別的話。”

    周月兒面現意外的微愣,略一尋思也信了,男人喝醉了酒除了亂性就是酣睡,她輕哦了一聲。寧兒忙又道:“長少夫人提的親肯定是知禮溫善的人家,奴婢會對七少主說些玉成之言的。”

    周月兒美目一轉,淡笑道:“你贊成七弟娶妻。”

    寧兒和聲道:“七少主娶妻是必須之事,奴婢是贊成的,由長少夫人提的親若是成了,陸家會如現在這樣和睦下去的。”

    周月兒聽了嬌靨有了笑容,看的出她對此事是很在意的,對寧兒溫和道:“謝謝你。”

    寧兒和聲道:“這是奴婢的本份。”

    周月兒柔看了她一眼,溫和道:“今日大娘要去我娘家那裡置買田莊,順便相親,你也一起去吧。”

    寧兒和聲道:“奴婢是否能去,還須長少夫人對夫人說一下才行的。”

    周月兒微笑道:“這我會說的。”

    寧兒看周月兒心情很好,忙和聲道:“長少夫人,七少主自小是奴婢照看長大的,所以才抉擇了七少主歸屬,奴婢深覺對不起長少夫人的喜歡,請長少夫人能夠原諒奴婢。”

    周月兒一愣,微笑道:“這個我知道,我的心裡並沒有怪責你,你不用在心的。”

    寧兒恭敬道:“奴婢謝長少夫人的寬容。”

    周月兒看了她一眼,嬌靨黯淡道:“我要你入房的原因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能為陸家生育了後代,是不會主動要你來分享丈夫的,是我自己不爭氣,不得不為夫君找娶女人傳宗。”

    寧兒和聲道:“傳宗確實是大事,等過些日子陸家穩定了,奴婢勸說七少主出面為二少主買位妾婢傳宗,奴婢認為要買的妾婢最好是生育過的女人。”

    周月兒聽了心中欣悅,由七弟出面當然對她有利,她現在因夫君負債累累愧對陸家,涉及到花銀子的事情口兒難開,當下向寧兒致了謝意。

    *****

    陸母住的正房客廳裡,陸七一頭闖了進去拜見了等候中的母親,陸母在兒子歸來後身心俱佳,看著已經長大成熟的兒子,內心的喜悅溢於臉龐。

    “小七,昨晚睡的好嗎?”陸母看著兒子慈愛的問著。

    陸七臉皮微熱,感於母親的關懷心暖道:“孩兒昨晚睡的很好。”

    “你們圓房了嗎?”陸母微笑的問著,陸七臉熱的默然點頭。

    陸母微笑的點點頭,和聲道:“小七,你也不小了,我們陸家至今孫輩乏人,雖然娘給你安置了寧兒,但寧兒按規矩是不能做妻的,因此娘想讓你娶妻,你嫂子提了一戶人家的小姐,說是溫柔知禮長的美貌,今天娘與你嫂子去望江坡置買田莊,順便為你相親。”

    陸七假裝一愣,傌聲道:“娘,嫂子什麼時候說要為我提親的?”

    “前晚上提的,寧兒沒對你說嗎?”陸母和聲說著。

    “昨晚孩兒醉酒,沒與她說什麼話,早晨還是嫂子喚起我們的。”陸七和聲解釋著,這就是寧兒囑咐過的,求陸七萬萬不要將她牽入娶妻之事,若是牽扯了她,可能會引起陸母和周月兒的反感。

    陸母輕哦了一聲,和聲道:“娘現在與你說了,如果看了合適就先訂下。”

    陸七和聲道:“娘,按年齡孩兒是應該娶妻了,不過孩兒離軍時,有位戰友勸我歸家後不要急著娶妻,說我年齡還輕,將來必會歸軍,歸軍後由那位戰友找機會為我說娶實權將領的女兒,戰友說娶實權將領的女兒是獲得仕途發展的最佳機會。”

    陸母聽的一愣,憂慮道:“你以後還要歸軍哪?”

    陸七和聲道:“娘,孩兒本心是不想歸軍,想在家經商做個平安富士,只是時局動盪,邊危很多,若是軍令來了,孩兒是不敢拒命的。”

    陸母無奈的點點頭,其實陸母本身就是將門千金,陸父也是娶了她才步步高升為軍中高級將領的,在官場之中姻親關係非常重要,那是聯絡信任的紐帶,一個大官想提拔下屬為親信,往往會選親族中的未婚女兒下嫁攏絡,而下面想謀求發展的官員,光靠送銀子是不夠的,只有送上親族女兒給大官做妾才是最大的忠誠表現,一個抱成團的官僚集團,都存在上下交錯的姻親關係,這一官場習慣陸母是深知的,寧兒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教了陸七用此招拖延娶妻。

    兒子即然不得不歸軍,事關兒子的前途陸母當然不能堅持不變,但傳宗抱孫子在陸母心中也是急切大事,同意了不娶正妻,但親還是要相的,如果周月兒提的小姐陸母看了中意,並願意做平妻,陸母也會替陸七訂下的。

    陸七聽了不好反對,平妻的地位比妾室高,與正妻在名義上地位一致,但與正妻的權力相比差了許多,正妻有權決定妾室和子女的命運,有權掌握家庭的財物收支,平妻有名無實相當於副女主,正妻才是真正的女主。

    母子倆達成了共識,陸七提索了二百一十三兩銀子,說是先去還上官債,順便僱輛車回來,此次出城買田他要跟去,理由是外面亂民很多怕出意外,陸母也是打算讓他去的,取了銀子交給了陸七。

    陸七前腳離家,周月兒後腳進了廳堂,聽了陸母的打算有如冷水澆心,可以說是非常的失望,她提的這家小姐的祖輩也是官宦,與她是遠一些的堂親,在望江坡是最富有的大戶,家主是望江坡鄉的主事耆老。

    陸七雖然是七品武散官在身,但現在的人很重實際,陸家的情況求娶正妻還有一半希望,求娶為平妻那可難了,她這個想做媒的口都難開,這一開口多少是輕視了自己本家,弄不好會與本家生份結怨的。

    陸母看到了周月兒的尷尬神情,立刻明白其中的原因,微笑道:“月兒,這事你不用為難,我們今日去你娘家主要是置買田莊,相親的事不用公開明說,你暗中問問就行。我們若真在望江坡鄉置了田莊,屆時為娘還須備禮去周府拜望耆老的。”

    周月兒一聽鬆了口氣,忙柔聲道:“謝謝娘體諒月兒,月兒會盡力說合的。”

    陸母微笑道:“這事你盡力就行,不必強求,娘現在有些事要對你說說。”

    周月兒柔聲道:“娘請說。”

    陸母正色道:“月兒,如果我們在望江坡鄉買了田莊,最大的問題就是管理和看護,他們兄弟是不可能去親管的,娘想讓你僱傭可靠的人代管,你心裡有合適的人選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5 11:33
第十五章 職官
   

    周月兒想了一下,點頭道:“娘,月兒的六堂叔周全為人忠厚誠實,曾經在鄰縣做過十年的田管,後來被雇主的內弟擠兌辭退回鄉務農,我們可以僱傭他做田莊總管,有我六堂叔管著,沒人敢欺生禍害的。”

    陸母點點頭,和聲道:“月兒,等​​田莊的事辦妥了,你自己留意有無合適的良善孤女,娘會幫你買一個妾婢的。”

    周月兒身子一震,神情驚惶的看向陸母,陸母眼神柔和的看著她,微笑道:“月兒,你主動要寧兒入房其實是不智的,寧兒與小七自小感情深切,在你提出要她之前,她已向我暗示過了轉門後歸入小七房中,娘當時答應是不想你難堪,希望你不要為此事怨惱寧兒。”

    周月兒聽了那能不明白,這是陸母在善意的調解,寧兒若是事先有暗示,陸母怎能在當時毫不遲疑的笑著答應,她忙柔聲道:“娘放心吧,月兒明白的。”

    陸母點點頭,和聲道:“你以後自己留意,娘也會幫你尋覓的。”

    周月兒美目湧現了淚光,咽聲道:“謝謝娘對月兒的關心。”

    陸母慈愛的和聲道:“你是陸家的好媳婦,娘關心你是應該的,這是二十兩銀子,拿著與天華去坊市給你爹娘買份重禮,快去快回。”

    周月兒含淚點點頭,上前接了銀子低著頭默默的走了。看著周月兒離去的背影陸母心內暗嘆,事實上她原本是想李姨娘轉門後配給長子做妾婢傳宗,不想一向溫順的李姨娘當面回絕了周月兒的熱情,對此陸母心中很是不悅,但想起先夫臨終的囑託她心軟了,忍了不悅成全了李姨娘的自主抉擇,只是這一來她這個做娘的就得費銀子安撫長媳,經歷了貧困的陸母對銀子的使用非常吝嗇,可是為了和家美滿又不得不花費銀子。

    *****

    陸七出了家門直奔縣衙,他說去還官債,實際上石埭縣城內分成四個大區,每個區又分成五坊,每坊有一個坊正官員,專責收稅攤丁徵兵,陸七還官稅債應該去找他家所在的長興坊正,去縣衙還官債越級了。

    到了縣衙見了王主簿,王主簿微笑相對,直接問道:“陸大人找下官是詢問縣尉之事吧。”

    陸七也是笑臉相對,和聲道:“不是的,我來見王大人是想討個人情,我家裡欠了官債二百一十三兩,想請王大人幫我寬限半年,半年後我一定還上。”

    王主簿三角眼怔看著陸七,他沒想到陸七是為這種事找他,怔了數秒才僵笑道:“陸大人,下官費盡口舌已為大人求得了護軍縣尉一職,陸大人登門真的是為了官債之事嗎?”

    陸七立刻由笑變肅,正色拱禮道:“多謝王大人,大人的恩惠陸七記下了,陸七此來也是為了護軍縣尉之事。”

    王主簿笑了,回手從案上取一三寸黑漆木盒,和聲道:“陸大人,這木盒之內是縣尉腰令和官衙任職公文,請陸大人收好。”

    陸七伸雙手恭敬的接過黑漆木盒又致了聲謝,王主簿正色道:“一會兒本官帶陸大人去領官衣和兵器,從今以後陸大人只要出城必須要得到縣衙的許可,要做到任何時候都能夠被縣衙找到去執行公務。”

    陸七正色道:“是,本官會盡責職守的。”

    王主簿點點頭,和聲道:“本月的一百兩俸銀本官會支付給大人,大人的官債也一筆勾銷不用還了,大人要求親訓百名兵勇之事可以執行,明日由陸大人自己在八百兵勇中選拔親訓,大約六日後陸大人將有出城任務。”

    陸七和聲道:“多謝王大人,請問六日後出城是什麼任務?”

    王主簿正色道:“這是官文機密,本官也只知六日後有一位由京都來的大官經過這裡,屆時本官會撥二百官軍和你親訓的兵勇去保護,你一定要做到那位大官不被亂民刺客侵擾,只要在石埭縣域內平安走過就是大功。”

    陸七正色道:“本官明白了,絕不會洩密,也絕不會令王大人失望的。”

    王主簿深看了陸七一眼,意味深長的淡笑道:“陸大人明白就好,本官為陸大人可是付出了很多啦。”

    陸七微笑道:“王大人的付出一定會有回報的。”王主簿神情淡然的點點頭。

    離了縣衙陸七直奔東大街,他沒有穿上官服招搖,找到那家鋪子立字據扔了二百兩定金,講好三天內原主清空鋪子正式補銀交接,違約的​​一方賠付二百兩銀子,鋪子主人連口答應,一副急著出賣的樣子。

    盤訂下了鋪子陸七匆匆雇了輛客蓬馬車回了家,陸母已請了位本家後輩看家,三個女人帶著禮物上了車裡,陸天華坐在了前車轅上,陸七將官服放在屋內,只拿了長刀和縣尉腰令騎馬出行。

    一家人熱鬧的出了縣城,縣城外就是鄉屬地域,石埭縣下轄四大鄉域,望江坡鄉在縣城西北面,佔地五十里方圓,其最遠之鄉地臨了大江,同臨大江的還有東流鄉域,位在石埭縣城的正西。

    另外兩大鄉域名石潭和七里,石潭鄉域在石埭縣城的東北方向,與貴池縣域相接,七里鄉域多山地,在石埭縣城的東南方向,七里鄉域是原本的石埭縣治,後來池州為康化軍,使得石埭縣域西擴臨了大江,但原本的縣東域卻是劃歸了太平縣很多。

    按唐制縣下屬是鄉,鄉官名為耆老,鄉的下屬是里,里官名為里正,里正的下屬是保長,保長的下屬是最低的村正。

    望江坡鄉隸屬石埭縣,其下屬有很多的鎮制和村治,鄉官耆老是很有實權的人物,多數是大地主或官宦世家擔任,對普通鄉民而言耆老和里正就是大大的大官,是威懾一地的土皇帝。

    周月兒的娘家離縣城也就十五里遠,騎馬很快就能到達。陸七一身寶藍色圓領袍衣,騎在高頭軍馬上英氣勃勃,在馬車右側慢跑隨行。

    他扭頭看見了兄長在怔然發呆,陸七明白兄長不願去岳父母家,始終為自己的無能而羞愧見人,這種精神不振的心態可不是好苗頭。

    “哥,那家鋪子我盤下來了。”陸七出言轉移兄長的注意力。

    陸天華一驚,猛扭頭看向陸七,失聲道:“小七,你說什麼?”

    陸七一笑取了文約扔給了兄長,陸天華接過展開一看立刻面現驚喜,扭頭激動道:“小七,你真的將鋪子盤下來了。”

    “當然是真的,後日餘銀交接鋪子,等接了鋪子,哥你好好收拾一下,六日後我們兄弟去販運些藥材回來開張。”陸七笑說著。

    陸天華的眼睛明亮了,一掃頹敗神情,好像一個吸毒人又注射了毒品,忙點頭激動道:“好好,我們去馬關販藥材回來開張。”

    看見兄長振作了,陸七的心情也豁亮了,忽周月兒探出頭來,柔聲問道:“二郎,你說的那鋪子買下了。”

    陸天華忙回身嗯著點頭,喜悅道:“月兒,是真的。”說著將文約送了過去,周月兒拿了文約回了車裡。

    片刻後周月兒又探出頭將文約給了陸天華,然後對陸七道:“小七,到了嫂子的娘家,不要說你哥開舖經商的事,我父親不喜你哥棄文從商。”

    陸兒一怔,笑道:“嫂子放心,我說哥在讀書備考。”周月兒感激的點點頭回了車裡。

    陸天華自顧自的捧著文約仔細的看著,忽車夫低聲道:“兩位爺,你們買的是東街的鋪子嗎?”

    陸天華一愣,扭頭和聲道:“是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11 09:48
第十六章 職官之威
  

    車夫低聲道:“大爺,小的提醒您一句,東街商舖是陳虎大爺的地盤,如果鋪子買賣未經過陳虎大爺,那您是上當了,爺若是買了鋪子,陳虎大爺的人會去搗亂,根本做不了買賣的,小的勸爺一句,訂金別要了,東街舖子買不得的。”

    陸天華一下呆了,耳聽車夫又道:“東街的鋪子,爺是不是很便宜買下的,那就是陷阱,東街舖子最便宜的也值千兩以上,買了鋪子若是不打點好陳虎大爺只能賠錢,知情人是不會圖便宜上當的。”

    陸七聽的真切,見兄長又發了呆,不由皺了皺眉,想了一下,伸手從懷裡取出縣尉腰令扔到了兄長手上,陸天華一驚抓住了突至之物,低頭抬手一看手中是一面巴掌大的紫銅板,銅板正面是一兇惡獸臉,背面是石埭尉屬四個鑄文。

    陸天華是讀書人,也應募過兵勇,一見銅板立刻認出這是縣尉專有的統軍腰令,這腰令相當於官印或軍令,象徵著縣尉職權,他抬頭驚疑的向陸七看去。

    陸七擠擠眼笑了,和聲道:“哥,這是我今天新謀的職事,不管城裡的事情,是專職護送糧稅的官,名為護軍縣尉。雖然是不管城裡的事,但只要是職官就有七分威,我不信那個陳虎敢與我作對,他敢搗亂我就誣他個勾結亂匪,抓他去城外收拾,哥你儘管放心開舖吧。”

    陸天華點點頭安心了,他真是服了這個兄弟,縣尉一職比起朝官來小的可憐,可是在地方上卻是威風八面,專職治安揖拿犯人,說白了就是黑惡勢力必須供奉的太爺,地方上的黑惡勢力最怕的就是縣尉,得罪了縣尉那相當於拽了老虎尾巴,回頭一口能咬你個半死不活。

    陸七小心收好兄長遞回的縣尉腰令,他現在對這個護軍縣尉的職事非常在意了,不是圖那百十兩的俸祿,而是為了擁有官威,在現下這個世道無權無勢是很難正常經商的,他必須藉助官威的保護賺錢,等度過初始資本積累有了大把銀子,那時這個縣尉做不做就影響不大了。

    馬車雖然走的不快,在正午之前也到了望江坡鄉的政治經濟中心,一座足有四分之一縣城大的堡城。時逢亂世,鄉一級的豪強都有自己的武裝,這望江堡城城牆高有六米,有護城河吊橋,儼然就是一座小城池,城門口還有十幾名拿著兵器的兵勇盤查進出的人員,守衛的很是森嚴。

    馬車到了堡門處停下,兵勇檢查後揮手放行,但陸七卻被喚住了,兵勇頭目一指他的手中刀客氣道:“你的刀不能帶進去,請留在堡門由我們保管,離開時你可以來取。”

    陸七淡然一笑,伸手入懷取出縣尉腰令和聲道:“這個你認識嗎?”

    兵勇頭目搭眼一看臉色一變,驚疑道:“這是縣尉腰令,你是縣尉大人?”

    陸七淡笑道:“本官是石埭縣新任護軍縣尉,專職護送糧稅,此次來不是公幹,是為了探親,所以未穿官衣。”

    兵勇頭目點點頭,深看了陸七一眼恭禮道:“小的冒犯了,大人請進。”

    陸七進了堡門,兵勇頭目立刻喚過一個手下吩咐去上司急報,又派一人跟踪著陸七,因為陸七太年輕,面孔又生,兵勇頭目害怕是匪人冒充混入堡城做內應。

    望江堡內建設的不錯,也是仿縣城的十字大街結構,堡城內住的多數是地主商戶,真正​​的貧苦農民散居各村是住不進堡城的。望江堡今日的規模是亂世逼成的,鄉域各處的大小地主全在這裡,田地有僱的管家巡視看護,等收糧時自有官軍和兵勇'義務'來驅匪守衛。

    車馬到了周月兒的父母家,一座佔地一畝大小的陳舊老宅。一聽女兒的婆母和小叔來了,周家全體出迎,陸七在兄長成婚時見過周父,隔了數年一看,才五十出頭的周父老邁了許多,鬚髮斑白有若七旬老翁,不過雙眼很有神,一張圓臉上喜色盈然。

    陸七恭敬的上前見禮,周父看向陸七的眼神甚是欣賞,按官禮互見後迎入了老宅,在老宅正廳內謙讓了一番,最後周父周母坐在了主位,陸母坐在了右側客首位,周月兒玉立在陸母身後右側,陸母下首是陸天華,陸七坐在左側首位,寧兒玉立在他的身後左側。

    官宦人家的待客坐立是有嚴格規矩的,正常的坐位是男主女客,長坐幼立,右尊左卑,像周月兒玉立在陸母身後右側,表明了她的正室尊貴的長媳身份,寧兒玉立在陸七的身後左側,表明了她是陸七的妾或妾婢身份。

    周母身為女主,主動的與陸母話了幾句家常,家常之後陸母說明了來意,請親家幫助買片田莊,周父聽了默然的搖搖頭。

    陸母見了客氣道:“周老爺,您認為在望江坡買田莊不好嗎?”

    周父正色道:“陸夫人,現在世道艱難,匪患猖獗,置田地的收成是很微薄的,每年的收成有九分損於匪患和重稅,朝廷對田地的政策也是多變,時而要收田充公實行均田,時而又要按畝抽重稅,老夫的百畝祖田勉強靠著周家的族勢保留下來,夫人現在買田,絕非明智之事。”

    陸母聽了愁道:“周老爺,小七這次歸來帶回了一些銀子,現在​​城裡經商很難,陸家也不想再走經商之路,所以才想著置些田產度日,如果不置田產不經商,陸家是禁不起坐吃山空的。我想小七有勳官在身,置些勳田應該是合理合法的。”

    周父搖頭道:“陸夫人,勳田之制早已成了禍國之事,不說別處,就是我周氏家族勳官不下三十,利用勳官特權兼併土地早已是國禍,朝廷若是力圖國強民富,早晚會大肆收田充公實行府兵均田,那時勳官特權也是保不住田產的。”

    陸母聽的犯了愁,她對置田擁有低風險的收入期望很大,經周父這麼一說心涼了。陸七看了母親一眼,和聲道:“娘,即然置田也有大的風險,我們可以少置一些,置塊百畝良田投入應該不大,收入也夠我們過些儉樸生活,若是朝廷政策有變,我們的損失也不會太大的。”

    陸母一愣,周父捻鬚點頭道:“陸夫人,天風賢侄說的是個好的折衷辦法,置百田良田風險是小多了。”

    陸母想了一下,點頭道:“這樣也好,置百畝良田能讓我們有糧有菜,能解決很大一筆開銷,請周老爺幫我們選置一下。”

    周父點點頭,正容道:“世道艱難多險,望江坡的地價也是一降再降,百畝良田加上一戶宅子,有三百兩足夠了。”

    陸母面現意外,訝道:“百畝良田只須三百兩就能買下來呀。”

    周母和聲接道:“現在田莊收益很低,遇上欠收之年去掉糧稅有時還賠錢,農戶們都不願自有田地,寧可賣給大戶,然後做依附大戶的佃農租地種,因此地價落的很厲害。”

    周父面現深憂的搖搖頭,這位老人似乎很關心國家的命運。

    有知情的本地人加上是現銀交易,陸家輕易的收購了三家連片良田,並在望江堡內買了一座不次於城裡家宅的舊宅,相比之下縣城裡的房宅比望江堡的貴了三四倍還多,鄉下的住宅真是便宜呀。

    在周父的主持下立約過契,堪界定地,在午後寅時已全部完成,陸家成了望江坡的地主,當然比起那些千頃地的大戶,陸家只能算是剛入流的小地主。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4-2-11 09:51 編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11 09:56
第十七章 論國策
  

    陸母將田地和宅子的事全權交給周月兒處理,只是收了地契宅契,周月兒做主雇了六堂叔做田管,又將地租給了原農戶,處理的井井有條。

    陸七本心並不贊同下鄉買田,但踏足在了屬於自家的土地上,不由自主的有些興奮,嗅著清新的泥土芳香,心頭的感覺很是敞亮。

    一身土黃袍衣的周父立在他的身邊,看著廣闊的田地莊稼,淡笑道:“賢侄,立在這裡是不是有些興奮?”

    陸七一愣,和聲道:“是有一些。”

    周父點點頭,彎腰抓起了一把田土,托視著和聲道:“賢侄,你知道當年威遠四夷的大唐帝國是因為什麼滅亡的嗎?”

    陸七一怔,和聲道:“是因為安祿山的興兵反叛。”

    周父搖頭道:“賢侄說的不對。”

    陸七想了一下,又道:“是朝廷腐敗,奸臣當道。”

    周父和聲道:“也不全對,真正滅亡的原因是大唐帝國讓它的子民失去了土地。”

    陸七不解道:“土地?”

    周父和聲道:“大唐建立之初,制定了嚴格的府兵均田制,實行了將兵分離的軍事制度,農民戰時為兵,無戰則為農,使得田有人種,邊有兵戍,直接造就了大唐盛世,可惜到了玄宗年間朝綱廢馳,大批官僚兼併農民的土地,破壞了府兵制的根本均田制度,弄的兵源匱乏不得不行募兵制,募兵制的後果是地方軍政勢力急劇壯大,最終導致了安祿山造反形成了藩鎮割據的亂世,所以大唐滅亡的根本原因就是農民失去了土地。”

    陸七受教的點點頭,周父和聲道:“賢侄的先翁在世時曾與老夫辯論什麼才是興國富民之法,賢侄先翁對朝廷的政策憤懣不滿,認為朝廷腐朽偏安,軟弱不爭。”

    提起了先父陸七心一震,悲傷在心頭湧起,聽了這話禁不住恨道:“我父親說的完全是事實。”

    周父搖頭道:“賢侄,朝廷為什麼軟弱,你知道嗎?”

    陸七惱道:“朝廷腐敗,只知貪安享樂,能不軟弱嗎。”

    周父搖搖頭,輕嘆道:“老夫先前也是哀怨朝廷偏安不爭,只是這幾年有了些新的見解,朝廷偏安不爭,大興重文輕武之習氣,其實是為了鞏固朝廷的統治,唐國的皇帝陛下雖然是當年的大唐皇族後輩,但建國本身曾是藩鎮之實,唐國的建立是靠了軍隊的割據,賢侄應該知道中原一帶擁兵者改朝換代之頻繁,唐國朝廷害怕統軍的將領也擁兵造反,所以軟弱的不肯大興兵戈,以避免將領擁兵自傲的威脅朝廷,這是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

    陸七聽了沉思著,周父的見解細一想確實有道理,他從軍五年見統軍者事事受制朝廷派來的監軍(行軍司馬),主將的作戰總是受了不通軍事的監軍干涉,以至錯過了不少戰機,為此將士們暗中大罵朝廷不會用人,盡派些無用之人來亂指揮,現在聽周父一講,陸七明白了,朝廷派文人來監軍統軍,就是怕將領深獲軍心的危及朝廷,而且此次信州戰事一了,他要求歸鄉很容易的獲得了通過,未要求歸鄉的立功將領也遣散了不少,原因自然是為了減弱地方上的節度軍力。

    他點頭道:“伯父的見解很有道理,不過唐國國勢也未見真正的內安。”

    周父搖搖頭,深嘆道:“積弊難解呀,朝廷之內爭權奪勢的派系纏鬥,地方上的官僚又大肆吞併農戶土地,自從對周國的卑躬上貢,我唐國稅賦繁重到了極點,許多的亂民聚眾搶掠,唐國是內憂外患呀。”

    陸七想了一下,和聲道:“伯父認為朝廷若是推行府兵均田制,使得民有田耕,能改變亂勢嗎?”

    周父搖頭道:“應該能的,只是實行不了的,涉及的官僚利益太多,皇帝陛下也是無能為力,強推只會引發大地主們的暴亂抵制,那唐國就更危機了。 ”

    陸七想了片刻,搖頭道:“伯父,我們只是一介凡夫,國事的盛衰我們憂心也是無用的。”

    周父望著遠方,淡然道:“我們是沒有資格憂心國事,老夫只是嚮往威遠四夷的大唐盛世,恐怕今生是看不到了。”

    陸七沉默了,他一個無權散官能有什麼作為,能夠多賺些銀子養家,生存的好一些已是最高希望,朝廷的事對他來說遙不可及,今日之言只是無意義的憂國空談。

    “爹,小七,我們回去吧。”周月兒柔美的聲音嬌呼著,今天她是最歡悅的人啦。

    “賢侄,今日不要走了,在老夫這裡住一夜可好。”周父溫和的表達著友好。

    “天風願意留一夜,明晨再回城辦事,多謝伯父的盛意。”陸七客氣的應承著,今日周父幫了大忙,怎好拒絕老人的盛情,留一夜也能夠拉近彼此的親近關係。

    回了周宅,周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招待,周父有兩子兩女,周月兒是二女兒,大女兒嫁給了本縣鄰鄉的一家大戶,兩個兒子都是九品官,大兒子在京城是儒林郎官身,小兒子是軍中的陪戎校尉,職事是隊正,怪不得周父關心國事,原來兩個兒子都是官員,只是官都小了點。

    晚宴上陸七不敢多喝,好在周父是舉人,文雅的用小杯喝酒,對在軍中豪飲的陸七來說算是在潤喉,與周父客氣的舉杯敬喝。

    周父很健談,三杯酒下肚紅光滿面,像見了多年好友似的不斷詢問陸七,尤其對陸七在軍中的一切特感興趣,陸七小心的回答著軍中好的一面,如勇猛殺敵,巧探敵情,冒死深入敵心的壯舉等等軍功,而對那些劫掠姦淫的惡行一句也不敢透露。聽的周父熱血沸騰,拍桌讚譽,這一頓飯吃的陸七比參加了一場惡戰還累。

    入夜,不勝酒力的周父在興奮中回房休息了,陸七暗暗長舒了口氣,裝著醉意由寧兒扶他去了一間臥室休息。

    一進臥室關上了門,他才生龍活虎的直腰精神了,寧兒掌了屋燈,回身見了笑道:“原來你沒醉呀。”

    陸七多少有些醉意,在燈光下見寧兒笑靨如花,白皙的肌膚,烏黑的柔順秀髮,高挑苗條的身段,在燈側窈窕玉立無一不美,看的他心兒波蕩,不覺中勾起了一股邪火。昨夜的春情是他有生以來最爽的一次,讓他嚐到了男女間真正的愉悅歡愛,也驅除了寧兒曾是長輩的顧慮,體內的那股邪火在酒力催生下迅猛燒遍了全身。

    他急步跨到到寧兒面前,眼神怪異而又渴望的盯著寧兒秀美的臉兒,一雙有力大手自然的抬起伸出,扶抱住了寧兒的軟香上臂。

    “寧兒,我沒醉嗎?”陸七的聲音很柔和,寧兒的身子一震,紅暈飛上了嬌靨,陸七的扶抱舉動不言而知,尤其那眼神充滿了野性的熾熱。

    “少主,這是周家,奴婢不好服侍的。”寧兒對陸七的主動喜歡深感欣悅,但是這是周家,若是放縱情欲讓人聽到會讓周家輕視的。

    “姐姐,我們一起時喊我小七。”陸七聲音很溫柔,手臂卻粗魯的擁抱住了寧兒,大手貼衣而入在軟滑的肌膚上撫走。

    寧兒被擁的嬌嗯了一聲,默然的任由陸七愛撫,她怕在周家留下不良名聲,但更怕強拒行為惹了陸七不悅,陸七是她今後絕不能失去的依靠。

    “小七,姐姐依你,但你聽姐姐的,千萬別出聲。”寧兒聲音細微的囑咐著。

    “好,我不出聲。”寧兒的不拒令陸七心頭大暢,緊擁住嬌軟的身子,頭一低方口印在了櫻唇上,貪婪的狂吻丁香,大手肆意的上下揉捏,寧兒嬌嗯嫵媚的迎合著,嬌美的身子扭曲出誘人的春情,美目如絲的漸入情欲佳境。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2-11 09:59
第十八章 冬青
  

    “寧兒。”門外突的響起嬌柔的呼喚,情迷中的兩人有如觸電猛然驚醒,一齊扭頭看向屋門。

    “寧兒,七弟怎樣了?醉的厲害嗎?”陸七和寧兒驚愕的對視一眼分開了,來人是周月兒。

    “長少夫人,七少主他剛躺下。”寧兒忙說著,一邊整衣,一邊示意陸七上床去,陸七無奈的走向床和衣躺上了,心裡很是窩火。

    寧兒走到屋門處開了門,門外玉立著周月兒和一名長相略黑的鵝蛋臉兒婢女。

    “長少夫人,七少主有些醉了,剛躺下。”寧兒恭敬的又重複了一句。

    “寧兒,夫人和我去拜見我堂祖母,順便見見雁兒堂妹,夫人讓你也去看一下,七弟交給冬青照顧。”寧兒明白了,點頭應了隨周月兒走了,婢女冬青代替寧兒進入了屋內。

    看著寧兒走了陸七心情陡然失落,而且也有些憂慮,他知道母親是去為自己相親,對於母親替他相親一事他心裡並不贊同,可是不贊同也沒辦法,兒女的婚事多數都是父母作主,母親是位傳統官宦女人,思想裡的傳統宗法規矩是絕不容許破壞的,陸七天性孝義,不願直接拂逆母親的做法,他耽心母親相中的女人自已相不中,這畢竟是終身相伴的大事。

    沉默的躺了好久他才煩悶的伸了下身體。 “陸公子,你要喝水嗎?”陸七耳邊響起了輕細女音,陸七扭頭一看是婢女,他倒忘了這個冬青婢女在屋裡。

    “不,我不渴,謝謝你啦。”陸七和聲說著。

    “陸公子不要客氣,有事儘管吩咐奴婢。”冬青輕細的說著。

    陸七眼睛瞄了冬青一下,見冬青十四五歲,雖然膚色略為粗黑,但臉形和五官端正,年齡雖小卻給人一種穩重的俏麗美感,他微笑道:“你叫冬青,我在外面沒見過你吧。”

    冬香點頭道:“是的,奴婢在廚下做事呢。”

    陸七點點頭,略一沉思又微笑道:“冬青,你見過周雁兒小姐嗎?”

    冬青甜笑道:“陸公子是想知道雁兒小姐的事情吧。”

    陸七臉一熱,坐起了身自懷中摸出十文錢,遞到冬青面前和聲道:“你真聰穎,這個你收著,我們說說話。”

    冬青看了一眼銅錢,搖頭道:“這錢奴婢不能拿,公子有什麼話儘管問就是。”

    陸七聽的一怔,頭一次遇到不貪錢的奴婢,心內對這個冬青有了些敬意的好感,回手收了錢笑道:“冬青,你在周家多久了?”

    冬青細聲道:“有一年多了。”

    陸七和聲道:“是家裡窮才賣身入周家的吧?”

    冬青點點頭,細聲道:“是的,我家欠了周老爺五年地租,實在是還不上,家裡又沒吃的,就求周老爺收留了我。”

    陸七聽了心內酸悵,他想起了小妹,小妹也是家裡窮才賣身入蕭府為婢,可是自己去贖竟然不肯回家,小妹是真的不想回家嗎?

    “冬青,你是願意在周家做奴婢,還是願意回到家裡去。”陸七悵然的求證著。

    “奴婢願意在周家做奴婢的,周老爺和夫人對奴婢非常好,奴婢在家沒有衣穿,每天只能喝一小碗粥,在周老家奴婢天天能吃飽。”冬青細聲回答著。

    陸七聽了悵惘發楞,這紛亂的世道窮人寧肯做富家的奴,也不願做擁有自由的平民,愣了片刻他和聲道:“冬青,我有個小妹在家境窮困時,也像你一樣賣身入了一戶大官人家,做了大官家小姐的貼身婢女,我回來後拿錢去贖,可是我的小妹不肯回家,說那個小姐對她好,以後願意做小姐的陪嫁婢女,你看我的小妹是真的不想回家嗎?”

    冬青一愣,細聲道:“這個奴婢不敢亂說的,奴婢想公子的妹妹一定是位美麗的女孩,做了大官家小姐的貼身婢女多數都是很幸福的,官家小姐外嫁後,陪嫁的婢女到了夫家屬上房婢女,如果服侍了男主也會成為有名份的妾室,因為是隨小姐而去的,做了妾地位也是高人一等,公子的妹妹或許是因了這個才不願贖身回家的。”

    陸七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內心認為妹妹小妍還小,不肯回家八成是受程姨娘影響的,如果家裡不愁吃穿,誰願意做供人驅使的奴婢。

    他沉思了片刻抬頭和聲道:“冬青,謝謝你。”

    冬青細聲道:“請公子不要謝奴婢,奴婢不敢當的。”

    陸七和善的笑了笑,冬青看著陸七面現猶豫,似乎有話想說,陸七看見了笑道:“冬青,你有話想說嗎?”

    冬青面色一變有些惶然,垂頭細聲道:“陸公子,奴婢想問一句,您家裡要奴婢嗎?”

    陸七一怔,笑道:“你想去我家嗎?”

    冬青細聲道:“是的,周老爺和夫人是大善人,對佃農很寬容,對奴婢家也非常好,可是周家也有些困難,養了十個奴僕,大部分都是老爺夫人善心收留的,人太多了,如果公子家缺奴婢,奴婢懇請公子買了奴婢,奴婢願意去公子家服侍月兒小姐。”

    陸七聽了心下感動,這是個知恩圖報的善良女孩,他微笑道:“買你去我家可以,不過你只願服侍我嫂子嗎?”

    冬青一愣,忙道:“不是的,奴婢服侍陸夫人也行的。”

    陸七笑道:“不願服侍我嗎?”

    冬青一愣,粗黑的鵝蛋臉兒立刻緋紅了,低下頭羞惶的細聲道:“奴婢長的醜,沒有資格服侍公子的。”

    陸七一愣,明白冬青理解歪了,心道這​​女孩年齡不大竟已知男女之事,他不願傷害冬青的自尊,溫和道:“你長的很俏麗,並不醜的。”

    冬青侷促的雙手在身前互握,好一會兒才細聲道:“奴婢願意服侍公子。”

    陸七一笑,正色道:“冬青,我買了你,周家會收了我的銀子,我娘或我嫂子買你,周家只能是送,是不會收銀子的,周家現在也不寬裕,我家買了你必須要給周家銀子,等你去了我家,你那時再去服侍我嫂子,這些你明白嗎?”

    冬青聽了恍然,羞惶立刻大減,忙跪下細聲道:“奴婢明白了,謝公子成全奴婢,公子也是位心善的好人。”

    陸七聽了心中苦笑,好人二字用來說他真是愧不敢當了,五年的軍中生涯他什麼壞事沒做過,當年的少年純樸之心早已變的麻木,只是在家裝裝好人吧。

    “起來吧,以後見我不要跪。”陸七和聲說著,他對冬青有些溫馨的親情感覺,也許是妹妹的不歸令他有了心傷。

    冬青起身細聲道:“公子,您是不是想知道雁兒小姐的事情呀。”

    陸七從心裡真的是喜歡這個玲瓏心的女孩了,淡笑道:“是想知道,我嫂子想替我提親,你能實言說說雁兒小姐的事情嗎?”

    冬青遲疑了一下,細聲道:“奴婢實說公子能不生氣嗎?”

    陸七一愣,笑道:“你實說我生什麼氣,說吧。”

    冬青細聲道:“公子,據奴婢所見,雁兒小姐像仙女一般美麗,而且能文善詩,琴彈的可好聽了。奴婢聽說雁兒小姐不喜歡武人,比較欣賞文人雅士,奴婢知道公子是武人,這親提了也是不成的。”

    陸七哦了一聲,他未從軍前也是文武雙修,不過他的文傾向於雜學,對應試的文學和詩文造詣遠不及兄長,他也喜歡樂律,尤其喜歡吹簫,不過也是三年未曾碰過了。聽了冬青的話他有些失落,但也安心了,親事不成也好,日後有的是機會尋覓中意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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