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幫爹當軍閥 作者: 終南道(連載中)

 
e010203 2014-2-14 15:09: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97127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6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零章 神射


    劉放和徐邈一大早來見公子的時候,武者慕容平也背著他那張大弓來到了軍營。

    昨夜眾人拼酒,有好事的軍中頭目向慕容平叫板,要跟慕容平比試箭術和武藝,還設下了彩頭,正中慕容平的下懷。在這個以世家豪族為主導的世道,練武之人想要出人頭地,就得亮出真本事來,而較量武技便成為戰場搏殺之外最佳的展示途徑。

    史阿作為當時的賭約見證人,自然是要陪著慕容平一起來軍營一趟的。前段時間,史阿十分“榮幸”地陪著公子下部隊當兵鍛煉,所以對於城中駐軍的分佈情況那是一個門清,直接領著慕容平來到了弓箭手平時練習射箭的地方。

    提出比鬥的北門軍司馬昨夜返回營內之後,專門將手下幾個軍侯、屯長和隊率召集起來,命令他們仔細挑選幾個射箭精准的弓箭手,再挑一些厲害能打的的士兵,作為明日比試的“種子選手”。

    軍司馬如此重視此事,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輸贏彩頭那麼簡單。雖說約定的賭注是由公子“埋單”,那也要認真對待,萬萬不能輸了北門營內數百兄弟的臉面,這裡好歹也是大公子曾經“當兵鍛煉”的地方不是!

    入得營內,比試所用的場地、靶標、箭矢都已準備就緒,營內的士兵全都披掛整齊地前來圍觀,一排排、一列列地圍在四周,只等雙方正式開始。

    北門軍司馬沖慕容平和史阿抱拳說道:“慕容壯士,史統領,今日比鬥分作兩場,第一場是比較射藝,第二場是比較近身搏鬥之技,具體的規矩要求十分簡單,就是看誰射得准、射得遠,看誰徒手搏鬥對付的人數多,不知可否?”

    慕容平和史阿一頭,接受軍司馬的提議。

    “現在開始較量射術,請比鬥雙方入場!”

    “場外裁判”史阿一聲令下,慕容平和四名弓箭手來到了擺放著長弓和箭壺的條案之前。

    “距離五十步,每人十支箭,二十息之內全部射出,以中靶數最多者勝出!”

    “比鬥開始!”

    史阿話音剛落,四名弓箭手便迅速拿起條案上的長弓,非常熟練的從箭壺之中抽出一支羽箭,幾乎不分前後的同時瞄準、上弦、射擊……

    “咻!”羽箭破空之聲響起,四名弓箭手準確命中靶心。第一輪箭矢射出,弓箭手們動作麻利地開始第二輪的取箭、搭弓、上弦,然後又一輪的射擊。

    當四名弓弩手有條不紊地逐輪射擊時,慕容平卻連第一箭都未射出,而是拿著長弓仔細的彎一彎弓背、扯一扯弓弦,感受著長弓能夠受力的範圍,似乎並不急於射擊。

    史阿剛才可是說的清楚,必須要在二十息的時間內將十支箭射出,否則就算失敗。這也是弓箭手平時訓練的基本要求,既要保證射擊的準確性,也要提高射擊的速度,否則如何實現戰場上的“火力壓制”?

    等到四名弓箭手射到第五支箭的時候,慕容平終於取箭上弦,開始了射擊。

    等到四名弓箭手射到第九支箭的時候,慕容平已經射完了十支羽箭,將長弓擺回到幾案上面。

    圍觀的士兵們剛才只看到慕容平左手穩穩的舉著長弓,右手就像是從兜裡取紅棗一般,一支又一支的取著羽箭,中間根本就不帶停頓的!

    能做這種高難度動作的牛人,不僅要手臂力量十分出眾,而且還要保持高度的穩定性,全憑多年形成的感覺,不用瞄準直接射擊!換句話說,慕容平這是在玩“盲狙”呢。

    十支箭射完之後,負責驗靶的士兵很快來到靶標前面,認真進行統計和報靶。

    “左一靶,十全中!”

    “左二靶,十全中!”

    “中間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全中!”

    “右二靶,十全中!”

    慕容平面對的靶標,便是最中間的那個。

    五十步的距離,十全中,對於慕容平而言,實在簡單。不過四名弓箭手能夠做到十全中,倒也說明他們有些真本領。

    在古代,邁出一足稱為“跬”,邁出兩足稱為“步”,有句名言叫做“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便提到了跬和步。所以說,古時的一步,其實是現代意義上的兩步。而秦漢時期一步的距離被定義為六尺,當時的一尺約為21到22公分,所以漢末的一步約合現在的距離為一米三的樣子。

    五十步的距離,差不多是六十五米,雖然看似不遠,但要十發全部命中,卻並非易事。因為弓箭射擊不同於後世的手槍射擊,不僅在射擊穩定性方面差距很大,而且羽箭射出之後受到風力的影響也更加明顯,偶然性因素大增。

    後世奧運會射箭比賽中,男運動員與靶面的最遠距離為九十米,而靶標的寬度則達到了一點二米!要知道,運動員們使用的可是採用了高新技術材料的反曲弓,不僅蓄能更多,而且穩定性更加可靠,卻還經常看到運動員將箭射到靶環之外的空白處!

    史阿接著宣佈:“這一輪不分勝負,下面將靶標挪至八十步之外,同樣是十支箭,三十息**完,比鬥開始!”

    一息,便是一個呼吸所用的時間,正常人大約為四到五秒,三十息就是一百五十秒,也就是兩分半鐘。

    這輪比試,因為慕容平已經熟悉了比賽所用的這張長弓,所以動作很快,只用了不到別人一半的時間,就早早的將十支箭射了出去。

    等到其餘四人全都射出箭矢,驗靶和喊靶的士兵再次進場,不多時各人的成績被喊了出來。

    “左一靶,十中六!”

    “左二靶,十中七!”

    “中間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中八!”

    “右二靶,十中七!”

    這一輪,慕容平完勝!

    似乎已經沒有繼續比下去的必要了,不過史阿卻又提議:“將靶標放至一百二十步外!這次比試,仍射十箭,時間不限!”

    一百二十步,便是一百五十六米,這已經是軍中長弓平均最大的有效殺傷距離了,若是再往遠了放,不僅羽箭會輕飄無力,而且因為受到空氣阻力的影響,準確性更是會直線下降。所謂百步穿楊,就是指能夠在這個射程上命中目標,可以稱得上軍中神射手了。

    聽完史阿這話,慕容平拿起長弓,笑著說道:“史統領,待會若是我將這張弓拉折了,可別讓我來賠!”

    史阿也笑著說:“儘管用力,軍中有上等長弓數百張,不怕慕容壯士拉折了!”

    比試於是繼續進行,圍觀的士卒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期待著接下來更為精彩的這一幕。

    “咻—!”箭矢破空的聲音響起,卻是慕容平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因為距離太遠,加之沒有時間限制,所以慕容平也變得慎重起來,每射一箭之後,都會放下弓調整呼吸,恢復一些體力。至於兩側那四名軍中射手,此時卻是有些顯出了疲態,都在勉力支撐。剛才的兩輪射箭,已經耗費了他們不少力氣,現在一下子上了最高難度,對於他們的體力和意志都是極大的考驗。

    時間似乎過得慢了許多,等到四名弓箭手全都將箭射完時,慕容平早就在一邊跟史阿閒聊起來。

    驗靶的士卒進場,喊靶的士卒卻多了一倍,因為距離太遠,他們只好採用接力喊話的方式,將射擊結果傳到前面來。

    “左一靶,十中二!”

    “左二靶,十中三!”

    “中間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中二!”

    “右二靶,十中一!”

    這次的資料對比,差距遠遠超過了前兩次。慕容平依然是十發全中,而四名弓箭手中發揮最好的僅中三箭,還有一人差點全部脫靶!

    不能怪這四名士兵射術不精,實在是這樣的距離難度太大,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平時的訓練要求。軍中訓練弓兵的考核標準是五十步命中目標為合格,優秀標準則是在八十步穩定命中目標,能在一百步的距離上命中目標,那就是最優秀的弓箭手,何況這次還是一百二十步的距離。

    弓箭手在步兵各兵種之中是最難訓練的,訓練一名合格的弩手,大概需要花費三個月的時間,而訓練一名合格的弓手,至少需要花費一年半的時間!像今日參加比試的這四名弓箭手,都是從軍時間長達七年以上,有著五年左右射箭經驗的老兵。

    毫無疑問,比試到了這裡,慕容平已經憑藉驚人的射術毫無懸念的贏得了比賽,同時也贏得了場中所有人的尊敬和佩服。

    不過史阿今天似乎有意刁難慕容平,竟然又說道:“慕容壯士,我看你一直未曾使用來時背著的那張大弓,不如趁此機會,讓兄弟們開開眼界?”

    慕容平點頭同意,說道:“既然史統領有此提議,平自當盡力而為。便請士兵將靶標移至一百五十步外!”

    “一百五十步?!”史阿聞言,不由大駭。

    “一百五十步!”慕容平面色平靜地重複。

    既然慕容平主動提出這麼嚇人的要求,史阿也不會反對,畢竟他表現的越出色,公子也就會越重視,自己回頭也就越有面子。

    過了一會,靶標被士兵移動到了一百五十步的位置,也就是兩百米左右。這個時代,所謂的一箭之地,也就是一百三十步,被認為是弓箭的極限射程。在正面戰場上,指揮軍官都要站在距離敵人前鋒一箭之地以外,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而慕容平卻要求將靶標放遠到一百五十步,足足超出了一箭之地二十步!

    可不敢小看了這二十步,如果對敵的將領不小心,正好站在這二十步的範圍內,會是怎樣的結果?

    此時放眼看去,黑白相間的靶標已經有些模糊不清,想要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射中目標,簡直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慕容平終於拿起了他自帶的那張黑色大弓,從隨身所帶的箭囊中取出一支比軍中所用箭矢略粗一些,稍長三寸的雕翎羽箭,穩穩地搭上弓弦。

    屏息、伸臂、抬腕、拉弦、松指……,每個動作流暢自然,極具視覺衝擊力。

    黑色的羽箭被鬆開的刹那,“嗖”的一聲激射而出,讓人根本看不見它的軌跡。

    一支箭射出,稍等片刻,第二支箭又被射出。

    第三支、第四支……慕容平一直射完十支箭,額頭隱隱開始冒汗,終於停了下來。

    “開始驗靶,報靶!”史阿的聲音在空曠的靶場內響起。

    不多時,遠處傳來士兵接力喊靶的聲音。

    “檢靶完畢,十中九!”

    “檢靶完畢,十中九!”

    聲音傳到場地這邊時,聞者皆驚。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7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一章 大練兵(上)


    慕容平能在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十射九中,已經是非常高明和厲害的射藝了。雖然他射擊的是固定靶,難度比起戰場上的移動目標要低上一截,但擁有這樣一身精湛的射術,也足以讓他在任何部隊當中受到尊敬和重視。

    戰場之上的弓箭手射擊,講究的是多輪次的集中齊射,並不在乎一發兩發箭矢的失誤,只要射速夠快,射程夠遠,那就可以形成飽和攻擊,令敵人感到膽寒。

    相比於弓,弩則被稱作“窩弓”,容易上手很多。說白了,弩就是一種裝有臂的弓,主要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機等部分組成。弓是豎著發射,而弩則是橫著發射。

    弩從弓發展而來,是將弓的上弦瞄準由一步轉換為兩步,使瞄準更加從容,精度更高。同時由於弩使用腳蹬或腰力上弦,使得同一個人可以承受更大的弓力,射程也更遠。

    弩在發射第一支箭的時候十分方便,因為弩臂代替人臂承受了待射之前的力量,但在張開之後繼續發射後續箭矢時,卻比弓要費事很多。因此,弩的射擊速度比弓慢,使用也不如弓方便。一名熟練的弓箭手可以源源不斷的射出箭矢,如果人數足夠多的話,可以達到局部飽和射擊,在大規模的野戰中,弓顯然要比弩更有效果。

    弓適合大規模的集射,而弩則適合用來暗殺和偷襲。當然了,那些需要兩個人以上配合操作的大型弩機,已經不在單人弓弩的比較範圍之內,應該歸於兵械的範圍了。

    換句話說,只要是優秀的弓手,他拿起一把弩來進行射擊,命中率依然很高,甚至比最優秀的弩手還要精准。而反過來,一個優秀的弩手,則很難成為優秀的弓手。

    這個道理,就像後世拿A照的大貨車師傅跟拿C照的小轎車司機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面。

    第一輪的射術較量結束,慕容平取得精彩勝利,就連比輸了的幾名士卒也向他表示由衷的敬佩和祝賀。

    接下來,史阿領著慕容平又到另外一處近戰步兵操練的場地,進行第二場的武技較量。

    這一次,跟慕容平較量的是一名隊率、一名軍侯和一名軍司馬。

    比賽採取空手近身搏鬥,除了不能打擊對方下陰、太陽穴、咽喉等關鍵要害部位之外,其餘的則不加限制,如果慕容平武藝不精的話,很有可能被這幾個搏鬥經驗豐富的頭目揍上一頓。

    比賽的實際過程有些乏善可陳,遠遠沒有剛才射箭的時候精彩,因為相比於這幾個軍營頭目,慕容平的武藝依然高出了他們一大截。幾個人先是一個一個與慕容平比鬥,結果不出十招就被慕容平制服。接著三個人一起圍攻慕容平,也是被他輕鬆反制,逐個擊破,揍得鼻青臉腫。

    一名高超的弓箭手,必定是臂力十分驚人的壯漢,否則怎麼拉得開射程兇猛的硬弓?射箭除了對臂力要求很高,腰部也要持續發力,保持身體的穩定性,雙腿也要穩穩地紮在地面上,不能出現輕微的晃動。這也正是弓箭手很難大量培養的原因,因為對射手的各項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慕容平既然是箭術高超的神射手,他的武藝還能差麼?

    兩場比鬥結束,慕容平毫無懸念的勝出,在軍營內一時名聲大噪,比賽結果很快就傳到了劉和的耳朵裡面。

    劉和聽了之後,非常高興,親自給慕容平送來一匹上等戰馬,一套價值不菲的精鋼鎧甲,並且當眾任命他為即將組建的訓練團射字營統領兼總教頭,職階與軍司馬齊平。

    劉和前來馬城時,攜帶了薊城鐵匠純手工鍛造出來的六套明光鎧,其中工藝最上乘的兩套送給了心腹愛將趙雲,其餘三套則分別贈與孫禮、鮮于輔和夏侯蘭,目前手中僅剩一套,這次送于慕容平,可見對他也是十分的重視。

    明光鎧這種冷兵器時代防護力最強的鎧甲,設計工藝並不複雜,難就難在對於鋼材的要求上。因為造價過於高昂,所以這種鎧甲雖然已經在這個時代出現,但卻十分稀有,屬於帶兵主將才有機會擁有的極品裝備。

    三國時代,曹植在他的《先帝賜臣鎧表》中便有明光甲的記載,而當時曹植作為老曹最為喜歡的一個兒子,才有機會得到這樣的一套賞賜,足見明光鎧的來之不易。

    另外,劉和贈予慕容平的上等戰馬雖然不似“赤兔”和“的盧”這樣有名,卻也是漠北所產的鮮卑好馬,牽到市面上隨便都能賣出幾十萬錢來!

    慕容平得了公子如此重賞,心中自然是十分歡喜,只是有些搞不懂所謂的新組建的訓練團位於何處,而他這個射字營統領兼總教頭又該做些什麼。

    不過,慕容平的疑惑並未持續太久,因為僅僅過了一天,也就是次日上午,公子便在馬城大校場上當眾宣佈了一項名為“大練兵”的軍事命令!

    已經經歷過一次“全城大清潔”活動的馬城士卒,對於公子熱衷於搞大型活動的這種愛好並不陌生,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場名為“大練兵”活動的規模和持續時間,也低估了公子的決心和要求。

    “大練兵”活動設立了指揮部,總指揮由劉和公子親自擔任,下設訓練、後勤、考核三個小組。其中,訓練組負責人為趙雲,組員有夏侯蘭、孫禮、慕容平;後勤組負責人為劉放,組員有馬台和徐邈;考核組負責人為魏攸,組員有李嚴和程緒。

    整個活動持續時間為一年,分為三個階段。其中二、三、四月為集中強化訓練階段,五至十月為實戰磨煉階段,最後兩個月則為考核評估階段。

    強化訓練階段,首先對所有士兵進行一次全面的體能和技能測試,然後根據測試結果重新劃分兵種歸屬。在各項測試過程中表現突出的中下層軍官和士兵,將有機會進入新開設的訓練團內接受全面系統的強化訓練,三個月訓練結束之後,如果沒有被淘汰,則會得到擢升和重用。

    實戰磨煉階段,受訓完畢的各營士兵將分批前往預定作戰區域,對一些既定目標展開實戰攻擊,具體的作戰規模和行動計畫屬於高度機密,目前暫不公開。

    考核評估階段,將成立專門的考核委員會,對全體參訓官兵再次進行體能和技能的全面考核測試,凡是表現優異者,都會受到各種獎賞,其中包括擢升、田地、銀錢、兵器、戰馬、鎧甲等等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豐厚獎勵。對於那些表現落後的,則會受到罰餉、降職、調離、除名等由輕到重的各類懲處。

    為了保證“大練兵”期間的邊塞安全,訓練團下屬的騎字營、長槍營設在寧城,射字營、戟字營設在馬城,鉤鑲營、車營設在高柳,斧椎營和刀盾營則設在廣寧,分別由趙雲、慕容平、夏侯蘭和孫禮各自負責兩營。

    在大練兵期間,若是發生了危急邊塞和幽州安全的戰事,則所有參訓士兵立即從訓練轉入作戰,就地接受編組和調遣。戰事結束之後,繼續返回各營參加訓練。

    為了明確訓練的標準和具體實施細則,劉和公子還會派出得力下屬親自參與到訓練全程,記錄各項訓練資料,參照大漢軍隊已有的訓練教程,起草全新的一套標準訓練教範,同時制定符合部隊實際的量化考核標準。

    當劉和將整個大練兵活動的計畫公佈於眾之後,馬城的各處兵營內頓時炸了鍋,士兵們對此事表現的十分熱衷和期待,只因公子開出的賞罰清單實在讓人又愛又怕,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既然是一場涉及全軍的練兵活動,劉和自然會將活動計畫的謄抄本送往甯城、高柳和廣甯,命令趙雲、夏侯蘭和李嚴、孫禮都趕緊行動起來。

    這是一場關乎幽州未來的重大活動,這也是劉和親自深入底層當兵鍛煉的根本原因,因為他要在四城駐軍當中掀起一場關於訓練的深刻變革!

    當別的勢力都急於招兵買馬時,劉和卻執意要走一條精兵強軍的新路出來。這條道路看似緩慢兇險,但卻最為合理也最能持久,等到各地軍閥被龐大的軍隊拖累了經濟民生的時候,精兵強軍之路便會體現出巨大優勢。劉和只要咬牙挺過了前期的困境,越往後走,時間就會倒向他這一邊,而眾多的野心家,最終只能被他逐個的蕩平和剷除。

    為了統一官兵的思想認識,劉和在宣佈了命令之後,將城中屯長以上的軍官集中起來,親自向他們分析和解釋開展這項練兵活動的重大意義,還要求這些軍官人人都站起來談感想,提意見。這種奇特的思想發動方式,既沒有大聲的呵斥、辱駡,也沒有軍棍、皮鞭之類的威脅,只有和風細雨一般的浸入和感染,因此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劉和給所有屯長以上的軍官進行了思想發動之後,這些屯長回到營地又將屯內全體士兵集合起來,按照公子教授的辦法,讓士兵們人人站起來談感想、提意見、發牢騷,然後又讓士兵們一起動腦子想主意、想辦法,同樣也取得了明顯的效果。

    劉和整的這一套,其實並不高深和玄奧,不過是借鑒了前生在參加軍訓時那些教官們慣用的做法而已。但是,這套看似簡單的手段,在這個時代卻是開創性的,其價值和意義不可估量。

    用一句專業術語來概括,劉和這個辦法,就是在部隊當中廣泛地開展“軍事民主”,真正把身處最底層的士卒當人看,只要稍微關心和尊重一下他們的感受和意見,就能最大程度地調動士兵們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7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二章 大練兵(中)


    “大練兵”命令宣佈的第二天,馬城兵營內就有了大動作。

    一大早,劉和就讓閻老四和陶寬等人抬著一些類似門板一樣的狹長木牌來到了軍營,準備對所有士兵進行第一項測試。這項測試的名稱叫做“目力測”,是用專門的器具進行統一標準的測量。

    這種長方形的狹長木板,自然是劉和讓城中木匠們趕制出來的,在平整的木板表面貼上了一層白絹,在白絹上面則寫著一行行大小不等、方向不同的“山”字。說是“山”字,但形狀又有古怪,因為左右兩豎與中間那一豎完全等長,似乎從未見過這樣有失水準的寫法。

    士兵們眼中看到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山”字,當然不是真的山字,而是大寫的字母E。劉和雖然不記得標準的對數視力表製作時的具體規格和參數,但他也不需要將每個士兵的視力檢測到小數點後面一位去,他只需要知道士兵們的視力屬於特優、優、良、合格、差、特差之中的哪一檔就行。

    視力屬於特優和優的士兵,便具備了充當斥候、觀察哨和弓箭手的基本要求,而視力屬於良和合格的士兵,則符合其他各兵種的基本要求,視力屬於差和特差的士兵,當然也有可用之處,並非毫無用處。比如,讓視力差的士兵充當近戰的肉盾,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因為看不清遠處的戰事進展情況,所以就不會影響到作戰的信心,他們就可以專注地劈砍沖到自己面前來的敵人,直到戰鬥結束或者失去生命。

    二十塊木板被豎了起來,地上被劃出了好幾道白線,每一塊木板的旁邊都有負責記錄的人員,而每一條白線旁邊也站著一個監督的人員,“目力測”便開始了起來。

    距離木板最遠的那條線,是參照慕容平的視力稍微往前劃了三步,只要站在這條線上能夠清楚地報出白絹上面各行“山”字開口方向的士兵,就屬於目力測等級特優,是今後入選射字營、充當斥候、哨兵的一條重要參照標準。

    距離木板次遠的這條白線,是參照軍中優秀射手的視力平均值所劃,只要站在這條線上能夠清楚地報出白絹上面各行“山”字開口方向的士兵,就屬於目力測優等,是入選射字營的一條參考標準。

    中間兩條白線屬於目力測試“良”和“合格”的標準,最前面的兩條白線則是“差”和“特差”。

    經過緊張的測試過後,全城五千出頭的士卒當中,目力測達到特優標準的僅有二十三人,達到優等的則有三百四十五人,而處於良和合格標準的人數最多,有四千多人,屬於差和特差的較少,合起來不到三百人。這樣的測試結果,符合正態分佈的規律,劉和看了之後並不覺得失望。

    測完這一項之後,士兵們隨即又被領到了十間光線非常昏暗的營房之內。屋內經過了專門佈置,地上拉起了幾條繩索,在繩索上面還系著鈴鐺。每一名士兵進屋之前,都先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眼睛,等到進屋之後,再將黑布拿下。士兵們需要跨過繩索去將放置在屋角的一樣物品拿起來,凡是行走之時將鈴鐺撞得叮噹直響的,差不多就是“雀蒙眼”,後世則稱之為“夜盲症”。

    這次的測試結果令劉和有些不滿,因為差不多有一半左右的士兵多少都有“雀蒙眼”的症狀。就連剛才目力測試達到優等以上的三百多人當中,也有一百多個患有夜盲症。

    不過劉和對於這樣的結果早有心理準備,他知道這個時代的士兵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許多人都是後天性的暫時性夜盲或者是獲得性夜盲,通過改善飲食結構和一些簡單的訓練就能治癒和恢復,而真正難以治療的先天性夜盲症,只是極少數。

    就算是患有先天性夜盲症的那些少數士兵,劉和也不會輕易放棄,因為一支軍隊並不需要每一個士兵都去打夜戰,患有先天夜盲症的士兵,他們可以擔任車兵和輜重兵,而這兩個兵種在夜裡基本上是不會動的。

    對於今後如何預防和治療軍中夜盲症,劉和早就開始著手準備,甚至已經在暗中展開,比如年前處理那批馬肉的時候,劉和就專門交待過,一定要將馬肝留下,然後剁成碎末摻在飯菜當中讓士兵食用。

    食用動物肝臟,便是預防夜盲症的最簡單易行的辦法。

    測完了夜盲症,更為新鮮刺激的其他測試也接踵而來,簡直令城中士兵大開眼界。

    比如有一項名曰“恐高症”的測試項目,就是在校場上搭起了數丈高的架子,頂上則是一塊平臺,平臺的上方還懸掛著一面銅鑼,接受測試的士兵必須爬上數丈高的平臺,然後還要挺起身來,手持擊槌敲響銅鑼,便算通過了測試。

    為了保證測試的安全,高臺的下方拉起了好幾層漁網,不小心墜落下來的士兵也不會摔成殘廢重傷,頂多會覺得勒得慌。

    不測不知道,一測嚇一跳。五千士卒當中,始終不敢爬上高臺的士兵大有人在,至少佔據了兩成左右!

    對於這些患有恐高症的士兵,今後在防禦城頭和攻城爬雲梯的時候,自然就要盡力避免讓他們參加,否則一個個還不成了軟腳蝦?當然了,有些士兵的恐高行為屬於應急性的,今後劉和會特意“關照”他們,通過一些手段給他們強行掰過來!

    又有一項名曰“反應速度”的測試,看起來十分簡單,就是一根長約兩尺的木尺,上面一寸一分地刻著量度,受測試的士兵四指與拇指分開,呈自然弧形,測試者將木尺垂直放在士兵的虎口附近,然後突然鬆手,讓受測的士兵五指合攏,握住木尺。

    木尺上有量度,可以清楚地反應被測者最終握住了木尺的什麼位置。這個測試反復做三遍,然後取平均值記錄在單兵訓練檔案之中。

    又有一項叫做“暈血測試”,辦法有點殘忍,就是受測的士兵手持一柄鋒利的小刀,在自己手掌上劃這麼一下,必須見到鮮紅的血液冒出來染紅了手掌,然後自己動手敷藥和包紮,這才算是通過了測試。

    之所以說這項測試有點殘忍,那是因為痛啊!看別人身上冒出血來被嚇暈過去,好歹自己不疼,可拿著小刀子給自己來這麼一下,雖然不會傷筋動骨,可也夠缺德的!

    不過大公子也說的很清楚,如果一個士兵連這點傷痛都害怕,連自己的血都不敢看,將來怎麼上戰場殺敵?

    還有一些是比較輕鬆的測試,比如“聽力測試”、“嗅覺測試”、“記性測試”、“憋氣測試”,並不需要花費力氣,只要按照測試人員的要求做完規定的動作即可。

    搞完這些“亂七八糟”的測試,真正體現個人本領的測試在隨後的幾天內也是緊鑼密鼓地全面鋪開。

    第一項是測臂力,辦法就是提石鎖和拉硬弓,誰提起來的石鎖份量越重,拉的硬弓弦越開,自然就是成績越好。

    第二項是測腰力,第三項是測負重、第四項是測速度、第五項是測耐力……每項都有具體的辦法和統一規格的器械,也不知道大公子是怎麼琢磨出來的這些玩意。

    搞完這些測試,士兵們本以為可以喘口氣,結果大公子又組織所有士卒進行專業技能的測試。也就是說,前面搞得的那些花樣繁多的測試,都是基礎測試,而這專業測試則是考察士兵們目前在同類兵種當中所處的位置。

    比如出身為弓箭手的士卒,專業測試便考察射擊成績;出身為騎兵的士卒,專業測試便考察騎射和馬上劈砍動作;出身為戟兵的士卒,專業測試便考察列陣和揮戟的動作……

    營內各處測試搞得熱火朝天,公子府上幾位高級幕僚則領著一群會識字算帳的城中商戶,忙得連覺都沒得睡。他們按照公子教的辦法,分門別類的對各項測試結果進行統計和排序,然後列出在單項測試當中表現特別突出和特別差勁的士兵名單,作為下一步重新分兵的重要依據和參考。

    總之,這是一項非常繁雜和龐大的工作,如果不是採用了劉和教授的一些統計製錶和運算辦法,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恐怕都難以完成。

    當所有的測試結果都送到劉和府中之後,城中士兵得到三天休整時間,而各營屯長以上的軍官則全部留在營中待命,隨時等候前往公子府進行情況解釋和說明。

    經過一番繁重的歸納分類,劉和終於完成了對馬城五千士兵的重新分類,最大限度的做到了人適其職。

    比如一名士兵在目力測試中屬於優等,臂力測試優等,沒有“雀蒙眼”、不暈血、不恐高、耐力良好以上,那麼今後他就會作為弓兵苗子來訓練。而假若這名士兵本身就是出自弓弩營,那麼接下來他就會被送進射字營接受全面系統的強化訓練,未來很有可能成為一名什長以上的頭目。如果這名士兵還有騎術基礎,那麼恭喜他,接下來他很有可能前往甯城接受趙雲的親自訓練!

    又比如一名士兵,原本是一名騎兵,但是他在專業技能考核當中成績很差,總是射不中目標,馬上劈砍的動作也很一般,還有夜盲症,但他耐力很好,能夠負重,那麼這名士兵這次就會被調整到刀盾營去,今後作為重裝步兵的培養對象。

    還有一些整體測試一般,單項冒尖的士兵,比如嗅覺特別靈敏、聽覺特別靈敏,爬高十分迅速,挖地道特別迅速,記性特別好等等,便作為特殊人才進行培養和使用。

    比如將嗅覺和聽覺特別靈敏的士兵分到一起,讓他們專門練習如何擔任暗哨,如何發現和跟蹤敵人。

    比如將記性特別好的士兵集中起來,讓他們背誦一些奇怪的符號和代碼,今後擔任情報翻譯的絕密任務!

    總之,劉和的這些做法,等於是最大限度地挖掘了軍中士兵的潛力,基本實現了各類士兵的最優配比,看似有些耽誤了一段訓練時間,實際上卻是意義深遠重大。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8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三章 大練兵(下)


    雖然來到馬城不過短短十日,但是慕容平已經深深地被這座每天都會發生新奇事情的城池深深的感染和吸引了。和他有著同樣感受的還有許多人,比如劉放和徐邈,比如魏攸,比如趙愛兒……

    馬城的一切改變都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軍民當中湧動的熱火朝天的幹勁和激情,也來自於那個文弱的書生。在這個文弱書生的腦袋裡面,究竟還藏著多少出人意料的主張和辦法呢?

    劉和親自主持的測試和分兵任務結束之後,他立即將魏攸、劉放和徐邈派往甯城、高柳和廣寧,由他們三人負責督促另外三城借鑒馬城的做法,立即跟進。

    魏攸、劉放和徐邈離開時,每人隨行都帶去了一些臨時趕制的測試工具和各種表格,以及關於這次測試分兵的經驗總結和過程記錄。劉和相信有這三人親自負責傳授經驗,以趙雲、李嚴、夏侯蘭等人的領悟能力和執行力,應該可以做到不走樣和不敷衍。

    魏攸等人走後第二天,劉虞帳前從事帶著一批從薊城附近十幾座縣城內徵募到的各類工匠和特殊人才趕到了馬城。這也是當初劉虞離開馬城時,劉和特意央求老爹幫忙辦理的事情之一。

    齊周不僅給劉和帶來了急需的鐵匠、銅匠、木匠、泥瓦匠、漆工、陶工、織工、醫者等技術工匠,還給劉和送來了一批軍餉和鹽鐵,總算是解決了劉和的燃眉之急。

    負責護送齊周的是三百名太傅衛隊士兵,上次徐邈和劉放前來時,兩百太傅衛隊騎兵護送,這次劉虞將剩下的三百步兵也一併送到劉和面前,充分顯示了“老劉”對“小劉”的支持和關心。

    劉和擔心老爹身邊沒有忠誠可靠的護衛,立即讓史阿帶著十名黑甲騎士返回薊城,負責州牧府中的安全警戒任務。

    劉虞目前身邊有騎都尉鮮于輔護衛,薊城更有七千士兵守衛,大的問題肯定不會發生,需要防範的也就是一些雞鳴狗盜的宵小之輩。有史阿和十名黑甲騎士出入隨行,基本上可以保證劉虞的安全無憂。

    下一步,等劉和將五百太傅衛隊士兵訓練出來,劉虞的安全就徹底有了保證,就算成千上萬的兵馬前來圍攻,劉和都有信心保得父親的安全。

    劉和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衛隊兩百騎兵統統配備兩當鎧,戰馬批全身甲,三百步兵則全部身著防護力極強的鋼甲,使用最為鋒利的百鍛鋼刀和鋼弩,總之就是要將這五百人徹底武裝到牙齒,就像一隻渾身長滿鐵刺的猛虎,誰惹誰死!

    趁著其他三城還在進行測試和分兵的時候,劉和將五百名太傅衛隊的士兵集中起來,按照之前的辦法也給他們逐個進行了一番測試,結果令他非常滿意。

    這五百名士兵是趙雲當初從留守薊城的八千名精銳騎兵和步兵當中挑選出來的,當時他們分別隸屬于鮮於輔和鮮於銀。或者是當初兩位鮮于都尉練兵得法,或者是趙雲的眼光獨到,總之這些士兵當中沒有一個是有明顯缺陷的。

    劉和搞不懂趙雲當初是以怎樣的標準進行挑選的,因為這五百名士兵的整體測試成績明顯高出馬城五千士兵一大截,不僅兩百名騎兵無人被調整和淘汰,就連三百名步兵也被大概分成了弓弩手、長兵手和刀盾手三個方向!

    若說唯一的缺點,就是這些士兵當中單項冒尖的人不多,整體上的素質比較均衡,難以培養出特殊人才。不過這也正是劉和當初特意跟趙雲交待過的,太傅衛隊必須作為一個整體存在,不需要那種有點小本事卻不服管教的傢伙摻進來破壞整體風氣。

    一支衛隊,最根本的要求是忠誠,最可貴的品質是不畏死。只要具備了這兩點,其餘的通過鍛煉和培養,都可以得到明顯提高。

    因為幾位高級幕僚都離開了馬城,劉和身邊僅剩趙愛兒,他便親自動手給這五百名衛隊士兵進行分組,將其中兩百名騎兵毫不猶豫地劃進了趙雲親自負責的騎字營,其中一百名作為重騎進行訓練,一百名作為輕騎進行訓練;另外三百名步兵,劉和將其中的一百名劃進慕容平負責的射字營,五十名劃進夏侯蘭負責的鉤鑲營,五十名劃進孫禮負責的刀盾營,五十名劃進長槍營,五十名劃進大戟營。

    這五百衛隊士兵作為訓練團第一期受訓士兵當中的一部分,將被分別被送往甯城、高柳和廣寧,以及留在馬城接受嚴酷系統的訓練。

    劉和這邊忙著處理太傅衛隊的事情,魏攸、劉放和徐邈則相繼趕到了任務相關的城池,開始著手協助趙雲、夏侯蘭和李嚴進行兵源測試和重新分類。程緒、馬台、孫禮等人也是積極參與其中,生怕錯過了這場別開生面的大行動。

    趙雲的悟性非常高,當他聽完魏攸的經驗介紹之後,當即說到:“公子的這套做法非常高明,讓我深受啟發,雲一定嚴格按照公子總結出來的做法對寧城六千士卒進行全面測試,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給士兵分類,並且挑出真正適合進入訓練團的好兵!”

    夏侯蘭的服從意識很強,對於劉和交待的任務從來都是不打折扣地完成,當他見到劉放之後,將其待若上賓,凡是遇到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必定虛心求教,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以劉放的頭腦加上夏侯蘭的執行力,高柳的兵源測試和重新分類也是進行的非常順利。

    駐守廣甯城的李嚴和孫禮兩人,屬於最奇葩的一對組合。本來以李嚴的本事,劉和完全放心將廣寧交給他,只不過劉和對於廣甯北方的閻柔非常警惕,所以特意將敢打敢拼的小將孫禮派給他,加強了廣寧城的攻擊能力。

    李嚴雖為文士出身,卻是文武兼備之才,加之又是第一個被劉和招攬到的人才,所以在孫禮眼中那就是大哥級的人物,平時自然非常聽從李嚴的吩咐和安排。以李嚴的頭腦加上孫禮的勇武,廣寧雖然只有五千守軍,卻也牢不可破,比起趙雲駐守的寧城也是不遑多讓。

    “酒蒙子”徐邈來到廣甯之後,如實向李嚴介紹了劉和在馬城的做法,將那份階段性總結報告交給李嚴,接下來基本上就沒什麼事做。因為李嚴實在是太能幹了,只聽徐邈介紹一遍,就完全理解了劉和的做法和用意。

    大公子心目的“組織部長”豈是等閒之輩?有他親自負責廣寧的兵源測試和重新分類,那還不是辦的妥妥地!

    時間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二月中旬,這天從冀州地面趕至馬城的一小隊士兵終於來到了城下,令人覺得奇怪的卻是最前面帶隊那人居然是位身穿文士衣衫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紀已過四旬,一副邋遢落魄的樣子。

    這隊士兵人數僅有五十,是從冀州名將張郃營內出發前來支援劉和的。可不要小看這五十人,他們出自張郃麾下最為精銳的大戟營,每一個至少都是伍長或者什長,有的甚至已經升到了隊率的位置。

    劉和在冀州的時間雖短,但他卻是廣結善緣,不僅跟冀州名士沮授和審配等人搞好了關係,更是與張郃有著一面之緣,給張郃留下很不錯的印象。

    因為開設訓練團的事情,劉和忽然想到了張郃訓練出來的大戟士可是三國時代赫赫有名的精兵,所以動了讓張郃支援自己的念頭。劉和於是悄悄派人給張郃送去一封信,直言自己如今在馬城的困境,希望張郃能夠出手幫自己一把,派一隊訓練有素的大戟士前來馬城充當教頭。

    劉和還向張郃透露了劉虞已經上書朝廷表張郃為建忠將軍的消息,也算是兌現了當初自己從薄落亭離開時的諾言。為了進一步搞好與張郃的關係,劉和還許諾張郃今後會向冀州低價供應一批戰馬,幫助冀州守軍加強騎兵力量。

    張郃接到劉和的來信之後,非常重視,親自從大戟營內挑選了這五十名經驗豐富的老卒,然後派出一隊士兵將這些大戟士從薄落亭一路護送至涿郡邊境,被幽州方面的守軍接住,這才放手。

    張郃已經聽說了平原相劉備手下張飛率軍前往涿縣殺官報復的事情,因此對於緊挨著的這個鄰居十分警惕,就連送劉和的五十名大戟士都要嚴加護送,生怕劉大耳朵從中搞事。

    這一小隊士兵走到中山國境內時,趕巧遇到了一位同路的落魄士人,於是結伴而行,一起北上。

    這位落魄士人,名曰劉惠,乃中山人氏,在冀州才名昭著、德高望重,當初曾經風光無限,位列名士田豐、沮授等人之上。劉惠如今之所以落魄至此,卻因冀州牧韓馥而起,說起來有些話長。

    四年之前,韓馥被朝廷任命為冀州牧,到任之後立即征辟名望深重的劉惠擔任了冀州治中從事,主管眾曹文書,居中治事,處於眾官之上。

    初平元年,也就是三年之前,東郡太守喬瑁製作偽書傳於各州,列舉董卓許多罪惡行徑,號召大家起兵一起討伐國賊。韓馥得到書信後,便請教身邊從事說:“現在我是應該幫助袁氏呢,還是幫助董卓呢?”劉惠聽後勃然大怒,當眾斥責韓馥說:“興兵是為了國家,大人怎麼能問出到底是要幫助袁紹還是董卓這種話呢?誰對國家有利我們就幫助誰啊!”

    韓馥自知理虧而面有慚色,劉惠擔心韓馥因為自己的斥責而怪罪,而且見韓馥並沒有帶頭起兵的意思,於是又向韓馥獻計說:“兵者凶事,不可為首。大人現在應該看著其他各州的動向,如果有領頭發動之人,我們便跟著響應。”韓馥聽後覺得正合心意,於是寫信給袁紹,痛訴董卓的罪惡,慫恿袁紹起兵。

    袁紹起兵之後,韓馥卻疑心生暗鬼,處處提防著袁紹,經常克扣供應給袁紹軍隊的糧食,成了盟軍裡面拖後腿的一個傢伙。兗州刺史劉岱知道這件事後,便寫信給韓馥說:“董卓因為無道,所以被天下人共同攻擊,死期就在旦夕之間,不足以為憂。只是董卓死後,我們應該立刻回師討伐你。因為你坐擁強兵,卻坐視國家興亡於不顧,與凶逆有什麼差別?所以,我們寧可處置了你,也不能讓你繼續逍遙下去!”

    韓馥得到劉岱的書信之後大為恐懼,加之上一次劉惠當眾忤逆了自己的面子,便將罪名推到劉惠的頭上,想要斬殺劉惠來為自己脫困。

    韓馥要殺劉惠,從事耿武和冀州眾多官員並排擋在劉惠身前,以死逼迫韓馥放過劉惠。於是劉惠被免一死,但還是被韓馥罷了官職,還當場被披上囚衣,發配到山區去服徭役。

    事情到了這裡,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劉惠被貶之後,最終會因憂憤而病逝。但是因為某個猥瑣的傢伙忽然從天而降,搖頭晃腦地出了長安,一路直奔冀州而來,最終還阻止了袁紹、公孫瓚合謀吞併冀州的陰謀,所以劉惠居然活了下來,而且還獲得了韓馥的釋放!

    劉惠雖然重獲自由身,但他與韓馥的關係已經徹底破裂,繼續呆在冀州,只會自取其辱。而在這個時侯,劉和讓人散往各州的《納賢告示》已經傳遍了冀州,如今甚至到了兗州和豫州。劉惠本就一心向著漢室,老劉家忽然冒出了劉和這麼個名聲大噪的傢伙,這讓劉惠原本死寂的心忽然泛起了波瀾,所以決定隻身前往馬城。

    劉惠走在路上時,正好看見了張郃送出的這隊大戟士,以他當初在冀州的地位和名望,這些從軍多年的老兵自然聽說過他,有不少人甚至還見過他不止一次,所以便相約結伴而行,一路順利平安的來到了馬城。

    這些老兵也不傻,雖然明知韓馥討厭劉惠,可他們馬上就要成為劉和的部曲,所以聽說劉惠要來投奔劉和後,一路上自然是尊重有加,精心照顧,絲毫不敢怠慢了劉惠。

    現在巴結劉惠,那是雪中送炭。等到劉惠在幽州得到重用,那時候再去巴結人家,就成了不知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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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9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四章 顧慮


    這天下午,劉和正在府中與幾個木匠和鐵匠比劃著如何改進現有的農具直轅犁,為了表述直觀一些,劉和還讓人從城外農莊借來了兩具直轅犁。

    漢代已經開始廣泛的使用耕犁,不過這時候農夫使用的犁都是長直轅犁,因此耕地時回頭轉彎不靈活,起土也很費力,效率卻不是很高。

    劉和的前生是在農村長大,後來好不容易考進一所二流的師範學院,所以他對於後世農村當中普遍使用的曲轅犁有著深刻的印象。學歷史專業的劉和還記得曲轅犁是在唐代形成並且普遍的推廣運用,然後一直延續到了二十世紀。

    曲轅犁和直轅犁相比,有幾處重大的改進。首先是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並在轅頭部位安裝了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這樣不僅使犁架變得小而輕,而且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更為靈活,也能大大節省人力和畜力。

    能夠節省人力和畜力,也就意味著同樣一頭耕牛和一個農夫,在使用了曲轅犁之後每天可以多耕出一倍甚至兩倍的土地,而且被耕的土地因為翻土較深,所以便於施肥和藏墒,對於農產增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在這樣的亂世,光有軍隊還不行,你還得有充足的糧食供養軍隊才行。不然都去人吃人,把人吃光了,誰來種糧?因為糧食關乎生死存亡,所以劉和對於如何提高農業產量極其重視,若論重視的程度,甚至不亞於他即將進行的煉鋼技術改良。

    在地盤有限的情況下,提高單位土地的糧產量無疑是獲取更多糧食的正確途徑,而劉和恰恰又多少知道一些如何提高糧食產量的辦法,比如改進農具,比如修繕水利,比如合理使用農家肥,比如選取良種進行人工培育。

    劉和前生不是發明家愛某生,也不是農業科學家袁某平,他只是一個小時候呆在偏遠農村長大的土孩子,所以只能憑藉腦海中的一些記憶和印象,對這些木匠和鐵匠們提出一些設計方面的思路和建議。

    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很多時候聰明的工匠只是缺少一個思維中的“小火花”,而劉和就是那個喜歡到處“放火”的傢伙!

    當劉和在紙上歪歪扭扭地畫出印象中的曲轅犁外形圖時,立即就有兩個工匠眼睛發亮,似乎受到了啟發。

    一個工匠開口說:“大人,從圖樣來看,如果將直轅改為曲轅,難度並不太大,關鍵的難題在於如何在行進過程中隨時都能調節變化犁鏵的深淺,調整犁鏵的方向。”

    另外一個工匠補充說道:“除了這個難題,如何保證犁盤的牢固耐用也是問題。”

    劉和聽了他們的疑惑,點頭說:“你們能提出這樣的疑問,說明已經大致理解了我的要求。具體如何設計曲轅犁,我也沒有更多的建議,但我可以提醒你們,如今農夫所用的直轅犁,主要部件都是以木材為主,僅有犁鏵一處是用了生鐵,你們千萬不要被材料限制了手腳,不妨考慮在一些需要轉動調節的靈活部位使用堅固耐磨的鐵材。”

    “你們不要有什麼顧慮,儘管放心大膽的進行改造和設計,所需的各種材料,都有我來提供,不管最後成果如何,我都會給你們管飯和發放工錢!”

    幾個工匠聽了劉和這番風趣的話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劉和不以為意,繼續說:“不過呢,誰若是能夠設計出符合我要求的曲轅犁,我不僅賞賜他百畝良田,而且還提拔他做官,允許他的子女進入學堂讀書,今後吃穿不愁,一生無憂!”

    隨著劉和開出的獎賞條件越來越重,幾個工匠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有人甚至已經忍不住想要趕緊動手了。

    劉和見時機已經成熟,於是拋下最後一句話:“人多力量大,如果你們能夠一起合力將曲轅犁儘快的研製出來,你們每個人都會得到同樣的獎勵,而且還是加倍的!”

    原本還想著各幹各的幾個工匠,聽了劉和這話,相互之間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衡量著利弊得失。

    中國古代不乏各種能工巧匠,甚至有些人可以製作出巧奪天工的作品,但卻嚴重缺少一種叫做“技術共用”的精神,以至於到了後來,很多先進的技術出現了斷代和失傳,最終成為國家和民族的遺憾。

    什麼“傳男不傳女,傳子不傳媳”,什麼“傳內不傳外,傳嫡不傳庶”,什麼“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清一色的狹隘自私思想,耽誤了多少能工巧匠,徒子徒孫!

    當然了,劉和想要改變盛行在手工藝人群當中的這種技術封閉防範思想,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得了。不過難也罷,易也好,劉和心裡好歹惦記著這個問題,而且還不動聲色的開始了嘗試,這就很好嘛!

    對工匠們交待完畢之後,劉和正欲前往太傅衛隊營一趟,卻見東門軍司馬騎著馬一臉喜色的趕了過來。

    “啟稟公子,城外來了一隊手持大戟的士兵,聲稱來自冀州,特來投奔於您!”

    劉和聞言,喜上眉梢。“嗯,這個張郃辦事還挺利索的,趕在訓練團正式開訓之前將人給我送來了!”

    劉和於是改變行程,帶著人前往城門口親自迎接大戟士入城。

    按理說,以劉和如今的身份,其實不必親自前去迎接一群大頭兵,只要派個身邊的人代表一下就行,但他為了提高這群大戟士在馬城的地位,所以特意前去迎接。

    這些士兵畢竟是從冀州趕來的,來了幽州之後就是人生地不熟,劉和要是不給他們撐腰,今後的訓練還怎麼搞?

    劉惠站在城門附近,仔細觀察著進出城的人們,結果發現無論是要進城的,還是準備出城的,大家似乎都很著急,生怕耽誤了時間。劉惠再仔細看這些人臉上的細微表情,又發現大家雖然著急,但卻沒有緊張慌亂的表情,反倒是一個個喜上眉梢,充滿期待的樣子。

    一個商販打扮的人正對駕車的車夫嘀咕:“你可千萬要小心一些,這車上裝的是我從附近各莊收上來的雞蛋,一筐筐的都要送到訓練團裡去,若是出了差池,那幫軍爺可要罵娘的!”

    車夫有些不解地問:“這訓練團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這幾日我足足見到好幾輛牛車往裡面送肉送菜,還有往裡面送各種木料、繩索和布料,也沒見城內駐軍增兵呀?”

    商販搖頭,表示不知。“我哪裡知道這些,反正訓練團的後勤官找到我的鋪子裡來,跟我定下這筆大買賣,讓我今後每隔五天就往營內送雞蛋,所以你這輛牛車我就長租了,以後可要賣力一些!”

    劉惠饒有興致地聽著這兩個急於進城的主雇之間對話,對於他們口中反覆冒出的“訓練團”也是覺得好奇。

    劉和在護衛們的簇擁下來到城門口時,進出的百姓都很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通道,並沒有出現衛兵拿著皮鞭驅趕百姓的一幕。

    “大夥都讓一讓啦!大公子要出城!”人群中有人自發地喊。

    正在排隊等候的那個送雞蛋的商販聽到這話,急忙對趕車的車夫說道:“快些將牛車往邊上靠一靠,莫要擋了大公子的道路!”

    一直默不作聲的劉惠,循著聲音向前看去,便見到一位精神抖擻的年輕公子端坐在一匹雄健的黑馬背上,正抱拳向周圍主動讓路的百姓致謝。

    在東門軍司馬的引導下,劉和很快來到了大戟士站立等待的地方。

    劉和不是近視眼,在一出城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幾十支林立的長戟,以及長戟下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文士。

    劉和心想:這人怎麼跟大戟士湊在一起?沒聽說張郃手下有什麼文士啊!

    心中存著疑惑,劉和翻身下馬,在衛兵們的保護下朝中年文士走來。

    “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劉和首先開口詢問。

    大戟士中擔任這次北上領隊的隊率嘴快答道:“啟稟公子,這是劉子惠先生,曾經做過冀州治中,這次特來馬城為公子效力。”

    “咦,怎麼又是一個姓劉的本家?”劉和心中自語,面上卻是一副大為吃驚的表情。

    “草民劉惠,見過公子!”不等劉和行禮,劉惠主動先行一禮。

    “子惠先生不可如此!”劉和急忙扶起躬身的劉惠,然後鄭重地還禮,口中說道:“子惠先生能來馬城,實乃小子的榮幸!”

    一番客套過後,劉和領著劉惠和五十名大戟士入城。

    因為摸不清劉惠的來路,劉和便在路上尋個藉口,說要安頓五十名從冀州來的士卒,先請劉惠隨兩名衛兵去了自己的府宅,而劉和則是帶著大戟士去了戟字營。

    訓練團開訓在即,馬城作為射字營和戟字營的駐地,一應的各項準備已經就緒,作為訓練教頭前來馬城的大戟士們進入營內之後,便被劉和妥善安頓下來。

    劉和讓人將城門口那名答話的隊率喊來,仔細詢問有關劉惠的事情。

    這名隊率在冀州從軍多年,對於劉惠與韓馥的事情耳熟能詳,於是一五一十地向劉和報告。

    劉和聽完之後,面露猶豫之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將劉惠這個送上門來的人才挽留在馬城。

    劉和若是留下了劉惠,這事傳到韓馥的耳朵裡頭,韓馥會怎麼想?我韓馥棄之不用的人,你劉和卻待若上賓,這不是明擺著打我的臉麼?

    韓馥雖然懦弱庸碌,可現在還不能倒臺,更不能跟幽州發生衝突。劉和還指望著讓韓馥繼續在冀州牽制著公孫瓚和袁紹,替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戰略空間和發展時間呢!

    劉和若是不收留劉惠,這事情傳出去也不太好聽。以劉惠在冀州的名望,人家這麼有才能的人前來投效,你劉和都不收留,還談什麼求賢若渴、敬賢愛才?

    一時之間,劉和第一次為要不要收留一個人才而犯起了愁。
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19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五章 旁觀者清


    這次真不是劉和矯情了,放著送上門來的人才還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

    首先是劉和對於劉惠的能力到底如何心裡沒底,因為這位本家又是一個在他記憶深處沒有什麼印象的“醬油黨”,如今光是劉和能夠叫上名來的,姓劉的三國名人,已經可以湊成一個加強班了。如:劉協、劉虞、劉表、劉岱、劉繇、劉備、劉焉、劉璋、劉曄、劉寵、劉放、劉政、劉劭、劉巴、劉廙……

    這十幾個姓劉的名人裡頭,除了最後面劉劭、劉巴、劉廙三個不是出身漢室皇族,其他的都是這個王,那個王的後人,往遠了扯,跟劉和都沾著親、帶著故呢!

    如今又多出一個劉惠來,聽那個從冀州來的隊率介紹,貌似當初還很牛叉的樣子,這樣的本家多了,還真是讓劉和有些頭痛。

    其次,劉和如果這時候正式征辟了劉惠,就等於是告訴冀州所有的士人,韓馥是個知人不善任的小氣鬼外加草包,你們都不要跟他混啦,趕緊來幽州、來馬城吧!我這裡位置多的很,不用搶、不用爭,來了就有一頂官帽子!

    這不是明火執仗地拆韓馥的台麼?

    關鍵是,韓馥這麼聽話膽小的草包,暫時還不能倒,劉和甚至覺得今後若想從潁川招攬人才,韓馥就是最好的一個中間人,將他放在自己陣營合適的位置上,就等於是給潁川士林樹起了一座尊賢愛才的“大燈塔”,遲早會吸引到人才才來投奔。

    劉和才不怕韓馥的能力弱、膽子小,其實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傢伙,因為好管束呀,不怕他們以後起來造反呀!

    選傀儡……哦,不對,這話有點難聽了,應該說選代理人,不就是要選這樣的麼?

    最讓劉和鬱悶的是,偏偏在自己需要有人幫忙出主意的時候,此時馬城除了趙愛兒和慕容平,似乎沒有別人好商量了!

    一邊是人才匱乏帶來的種種糾結鬱悶,一邊是送上門來的人才不知道該不該收,世上最蛋疼的事情或許也就這樣了吧?

    劉和心裡揣著顧慮又無處可說,只好慢慢悠悠地往自己府上走,他剛才以安頓大戟士為藉口,跑出來呆了一會,但是終究還得回府面對劉惠這位冀州名士。

    負責領著劉惠先一步回府的兩名衛兵,都是公子身邊的老人了,他們對於劉和禮賢下士的作風十分熟悉,所以陪著劉惠回府之後,便急忙讓府中下人又是煮茶,又是焚香,好一陣忙碌。

    說起焚香,也是在漢代興起的一件雅致的事情。武帝為求長生,是神就敬,打破以往“香祭祭天”的壟斷,使香這種原本用來祭祀的東西進入了生活和日用。而在這一時期,產自西域的真正“香料”也趁機傳入中國。於是,香具應運而生,中國第一個香爐“博山爐”也發明出來。從此,香品與香爐相配,使大漢的熏香事業進入繁榮發展階段。

    富貴人家府上來了客人,熏香和煮茶,那是表示尊敬歡迎的意思。劉惠初至劉和府上,能享受這樣的接待,心裡自然是滿意的。他靜靜地坐在會客廳內,仔細品嘗著略帶苦澀的茶水,回想過往的人生,便生出幾分唏噓不已的感慨。

    劉惠進門的時候就仔細留意過,發現劉和的府宅內外都很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而且府內下人很少,幾乎不見任何女婢和女眷,很多事情都是由衛兵來做,這在其他高門大族家中可是難以見到的。

    一個為人隨和又不貪戀奢華享受的人,這是劉惠對於劉和目前的印象。

    劉和回府,先不急著往中院去,而是進了前院衛兵們居住的房屋內,然後派一個人去將還在廳內侍奉劉惠的兩個衛兵給喊出來。當然了,劉和肯定要仔細交待這個去喊人的衛兵,讓他尋個其他理由,千萬不能說出自己已經回府的事情。

    不多時,兩個衛兵過來,那個喊人的卻留在了會客廳內。

    “咦,公子您怎麼在這裡?”衛兵甲一臉驚訝。

    “噤聲!我有事要問你倆!”公子一臉的嚴肅。

    “公子你問吧,我們知無不言,那個……言無什麼來著?”衛兵乙拍著胸脯。

    “言無不盡!”劉和翻個白眼,覺得自己這些衛兵貌似也變得猥瑣起來。“我問你倆,那個劉惠跟著你們進府之後有沒有說過什麼?有沒有向你們打聽什麼?”

    衛兵甲:“劉先生一直比較沉默,好像沒跟我倆說過話。”

    衛兵乙:“不對,說了一句!他問府裡怎麼沒有女婢,還問公子有沒有女眷。”

    “呃,那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衛兵甲:“我回答劉先生說公子用慣了護衛,凡事喜歡交給我們這些士兵去做,嫌帶著女婢太麻煩!”

    劉和點頭,覺得衛兵甲回答的不錯。

    衛兵乙:“我回答劉先生說,府中如今只有一位女眷,這幾日出門去山中尋藥去了。”

    “胡扯!趙別駕之姊怎麼能算是府中女眷呢!那是我的客人,明白了麼?”劉和指著衛兵乙的鼻子一通訓。

    劉和問了半天,結果發現一點有用的也沒問著,只好鬱悶地來到中院會客的廳堂。

    “子惠先生勿怪小子怠慢,實在是城中各項事務過於繁雜,魏曹掾他們幾人又去了別處。”

    劉和一進屋,臉上就堆起了笑容,向坐著的劉惠致歉。

    劉惠急忙起身,對劉和說道:“公子多禮了,侍衛們對我很客氣。公子馭下有方,令我佩服。”

    眼見劉惠如此熱切,劉和只得硬著頭皮坐了下來,然後帶著笑臉詢問一些路途上的事情,一些關於冀州近況的事情,總之儘量不往征辟和招攬這個話題上靠。

    劉惠當初在冀州能夠位列田豐、沮授、審配等人之上,又豈是庸碌之人,他很快就發現了劉和言辭之間的閃爍,於是笑著問道:“公子,是不是覺得草民今日前來讓你為難了?”

    “啊?不為難,不為難!子惠先生多想了,像我這樣的無名小輩,能得您的青眼有加,怎麼會為難呢……”劉和訕訕地笑著,怎麼也難以掩藏自己的心虛。

    劉惠已過不惑之年,不知見到過多少人和事,對於劉和的外熱內避看得分明,他說:“公子所慮者,不過是擔心今日收留了我,以後無法跟韓馥交待,不知對否?”

    劉和麵露難色,沉默不語。

    對於劉和這樣的表情,劉惠並不生氣,而是平靜地說道:“公子在冀州的作為,若用一句話來概括,便是‘趁勢,造勢,借勢’。當時袁紹和公孫瓚皆有吞併冀州的企圖,而韓馥又是在讓與不讓間猶豫徘徊,公子便及時的出現在高邑,而且僅憑言語就離間了韓馥與袁紹,此為趁勢而入。”

    “公子順利穩住了韓馥和袁紹之後,又將時間拖到了公孫瓚率軍南下,於是冀州便形成了二虎競食的局面。到了這個時候,公子忽然放出風來,稱劉太傅將出兵救援冀州,這便是造勢了。若是劉大人當初真欲救韓馥,何必等到公孫瓚南下?恐怕早在袁紹出兵攻擊韓馥時,就會有所表示吧?”

    劉和點頭,對於劉惠的分析表示承認。

    “等劉大人後來率領五萬大軍進入中山境內,公子又借勢促成了信都會盟,對外宣稱是四方共商討董之事,對內則是協調韓馥、公孫瓚和袁紹三方之間的關係。縱觀公子在冀州的作為,在下最不能理解的是你如何洞悉人心,將韓馥、公孫瓚和袁紹的心思琢磨的如此清楚?”

    被劉惠如此一問,劉和只好打個哈哈,笑著說道:“小子哪有子惠先生說的這麼厲害,不過是恰逢其會,誤打誤撞罷了。當時我就想自己是太傅長子,就算做不成事情,冀州各方也不好要了我的性命,所以也就厚著臉皮賴在高邑,等著吾父前來營救。”

    劉惠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不過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分明是“就知道你個滑頭肯定不會承認!”

    廳內的氛圍因為這一段而變得輕鬆起來,劉惠忽然說道:“公子,如今你在河北之地的名聲,比之當初在冀州時,又提升了許多。《納賢告示》的傳揚,大敗軻比能的消息,讓河北士林覺得你文武兼備,此時若是收留草民,就算在下是碌碌無為之輩,對你的聲望也只會增加,不會有損,不知你為何還要猶豫呢?”

    劉和便欲開口向劉惠解釋,結果劉惠繼續說道:“其實,公子有些當局者迷了。以韓馥那樣的性格,今後只會更加倚重於幽州,只要你繼續支持於他,就算他在這件事情上心中不滿,又怎麼會向你表示不滿呢?”

    劉惠這話說的很白,直言韓馥那種膽小鬼,就算明知道劉和收留了自己,他也絕對不敢唧唧歪歪,因為劉和父子是他現在對抗公孫瓚和袁紹最大的助力!

    劉和剛才一直在認真聽劉惠對於自己在冀州的評價,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劉惠能夠用“趁勢、造勢、借勢”六個字就高度總結了自己的作為,因為當初他真的就是全憑直覺去做的,根本就沒有一個完整的計畫!

    劉和告訴劉惠說自己因為不擔心有生命危險,所以可以放手一搏,也是大實話。劉和的冀州之行,說白了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誤打誤撞地辦成了,真要是再來一次,劉和未必還能做的像當初那麼順利。

    現在,劉惠指出劉和犯了“當局者迷”的錯誤,一下子就打開了劉和的思路。劉和仔細一琢磨,發現確實就像劉惠說的那樣,由他來征辟劉惠,跟劉虞出面征辟劉惠完全就是兩個概念,韓馥其實真正在乎的是劉虞的態度,而不是他這個大公子!

    想通了這些,劉和如釋重負,趕緊起身向劉惠鄭重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還請先生留在馬城,幫助小子保境安民,報效漢室!”

    劉惠起身回禮,說:“只要公子不嫌草民聲名有汙,敢不效死爾!”

    劉惠說自己聲名有汙,指的是身披囚衣去服徭役的事情。

    劉和當然不會在乎了,話說有本事的人,貌似很多當初都服過刑,坐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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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20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六章 分官咯


    很久之後,每當劉和想起當初自己在馬城收劉惠的情形,都有一種僥倖的感覺。若非當時劉惠急於向天下人證明自己的能力,同時洗去韓馥加在他身上的屈辱,他當時看到劉和那種猶猶豫豫的樣子,可能會直接拂袖而去,才不會搭理劉和。

    當日夜裡,雖然城中上層次的陪客幾乎沒有,但劉和還是讓人擺下宴席,隆重地為劉惠接風洗塵,表達了自己的歡迎之情。

    這次,劉和還讓人去射字營內將慕容平也請了過來,這讓慕容平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第二日,梳洗打理完畢的劉惠,穿著公子讓衛兵送來的嶄新玄衫,披著上等的毛皮大氅,腰間懸掛一柄飾劍,十分亮眼地出現在了馬城軍民的視野當中。

    前一天入城時,劉惠還是一副半年沒洗澡,三年沒修面的落魄樣子,轉天就成了玄衣大氅的高級幕僚,這種變化和反差實在有些大!

    唯一不覺得驚奇的,就是“戟字營”內的那五十名新到的教頭了。他們理所當然地覺得現在的劉惠,才與當初名傳冀州的劉治中基本符合,至於路途上見到的那個劉治中,不過是一段小小插曲罷了。

    劉和帶著劉惠滿城到處轉了一圈,然後又帶著劉惠去了一趟即將開訓的射字營和戟字營,充分向城內軍民宣示劉惠的到來,也算給足了劉惠面子。

    回府之後,劉惠向劉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敢問公子,天下各路諸侯如今都在忙著搶奪地盤,爭奪人口,擴充軍隊,為何公子甘心偏于此隅,埋首於練兵和政事?”

    劉和答曰:“民為兵之本,兵為民之魂。練兵和養民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理當齊頭並進。子惠先生問我為何甘心偏安此隅,其實並非如此。幽州之地看似廣袤,卻被公孫度、公孫瓚和吾父三分,在我立足的北方是如狼似虎的鮮卑人和反復無常的烏桓人,在我立足的西邊是混亂的並州和作亂的南匈奴,在我立足的東面是公孫瓚的數萬大軍,在我立足的南方是軟弱無能的韓馥,處於這樣的局面中,敢問先生何以教我?”

    劉惠沉吟片刻,回答:“以卑職愚見,公子若是能夠將內外長城之間的這數百里之地經營好了,未必就比別人差。”

    “如何經營呢?”

    “外禦胡寇,內安流民;儲蓄糧草,靜待時變。”

    “先生說的不差,近日我正為如何妥善安置從青州和並州徙來的流民而犯愁。”

    “若是公子信任,便將安置流民之事交予卑職。”

    “那就有勞子惠先生!”

    一番探討下來,劉和心情大好,忽然有種撿到寶的感覺。雖然還不知道劉惠的具體本領如何,但從他能夠提煉出“外禦胡寇,內安流民;儲蓄糧草,靜待時變。”這十六字方略,就能看出劉惠確實是有才之人,在戰略眼光方面似乎並不比田豐、沮授、審配那些老傢伙差?

    劉和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劉惠這次能在安置流民的事情上表現突出,他就拜劉惠為自己的第一位軍師,從戰略和大局的高度幫助自己思考和謀劃。

    誰說咱就一定要拜田豐、郭嘉、賈詡那樣的牛人當軍師?只要是真有本事,咱都統統來者不拒!

    劉惠到來的第三日,魏攸帶著五百多名士兵從甯城返回。這五百多士兵是經過趙雲嚴格篩選,準備送入射字營和戟字營接受強化訓練的好苗子。

    其實,真要比拼射箭本領的話,趙雲未必會輸給慕容平。無論是槍術、劍術還是箭術,趙雲樣樣精通,可謂真正的武學天才。劉和相信,如果將射字營設在甯城,趙雲肯定也能夠勝任,替自己訓練處一批合格的弓箭手。

    不過,趙雲可不是這麼用的。在劉和的人才規劃中,趙雲將來是要成長為統兵元帥的頂級人才,練兵這種事情客串一把就行,可不能當成了主業來經營。

    其實,趙雲目前肩負的任務已經非常重了,他不僅要負責寧城的所有軍務,今後還要負責騎字營、長槍營兩營的訓練,手下又沒有幾個可供使喚的二、三流將領,很多事情需要他親力親為,這份考驗和壓力也不是誰都能夠扛得下來。

    魏攸見到劉惠時,除了吃驚之外,剩下的就是實心實意的尊敬和交好,一點都不帶摻假的。

    冀州和幽州一直就是互為依存,魏攸在幽州為官多年,不僅聽說過劉惠的大名,更是見過好幾面,算得上是老交情了。

    魏攸拉著劉惠的手,一口一個“子惠兄”,叫得甚是熱情,就連劉和見了都眼熱的不行。等到背過人的時候,魏攸悄悄問劉和:“公子,真是恭喜你呀!能得劉子惠這樣的大才,足見你已經獲得河北士林之望!今後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才投奔幽州,投奔馬城!”

    劉和有些疑惑地看著魏攸,問道:“這個劉子惠真有這麼大的號召力?為何我在高邑時從未聽人說起過呢?”

    魏攸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數落劉和:“公子當時就忙著用一國之地去換趙都尉了,哪裡還會留意其他人啊。”

    劉和摸摸鼻子,有些心虛,不好反駁魏攸。

    又過了一日,劉放從高柳返回,也帶著六百多名準備進入訓練團射字營和戟字營參加訓練的士兵。

    劉放見到劉惠時,直接執弟子禮,這讓劉和看了之後又是一陣猛眨眼睛,實在想不通劉放腫麼也能認識劉惠呢!

    劉放向劉和解釋,說自己老家是在涿郡范陽,距離劉惠老家中山望都很近,前幾年遊學的時候便去過望都,專門拜訪了劉惠這位冀州名士,所以要向劉惠行弟子禮。

    劉放這邊話還沒說完,徐邈也帶著五百多士兵從廣甯回到了馬城,見到劉惠之後納頭便拜,態度比劉放還要恭敬客氣!

    劉和此時已經麻木了,看著劉惠什麼都不做,立刻就在眾人面前樹立起了威望,心裡除了羡慕嫉妒之外,倒是不曾恨。

    既然各路手下都已經返回,一直憋著勁準備大幹一場的劉和於是不再低調,立即就給大家分發起官帽子來。

    劉和首先內定劉惠為護烏桓校尉府長史,今後便是自己的幕僚長,居中負責府中大小事務,若是劉和統兵在外作戰,則全權代理府中事務。

    劉和已經想明白了,任用年過四旬的劉惠來擔任長史這個職務,實在是最好不過。因為他的年紀、聲望和才幹都擺在那裡,自己手下這些剛剛二十出頭的下屬人人都會服氣,不至於去跟劉惠爭名奪利。

    若是長史這個位置換作魏攸或者程緒來擔任,也勉強說得過去,當初劉虞將這二人留給劉和,估計就有這方面的考慮,但魏攸和程緒的眼光不夠長遠,真要是當了劉和的幕僚長,只怕是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

    若是長史這個位置換作李嚴來擔任,恐怕劉放和徐邈心裡都會有些想法,或許他們嘴上不會說什麼,但在共事時,必然會出現一些掣肘或者其他的問題。

    除了內定劉惠為自己的長史,劉和還內定魏攸為校尉府功曹,內定程緒為校尉府門下賊曹,內定李嚴為校尉府主簿,內定劉放為校尉府主記,內定徐邈為校尉府門下督。

    按照大漢官制,功曹負責官吏選用;門下賊曹負責司法和水火災害防護;門下督負責巡查護衛、出行導從;主簿負責管理文書,此職位一般為心腹擔任;主記負責文書記錄。功曹、賊曹、門下督、主簿、主記,合稱“門下五吏”,是將軍官署和幕府之中最重要的官吏。

    劉和如此安排,護烏桓校尉府最重要的七個職位便都確定了下來。其中長史為劉惠,司馬為閻柔,“門下五吏”分別為魏攸、程緒、李嚴、劉放和徐邈。

    按照劉和的本意,校尉府司馬這個重要的職位是要留給的趙雲的,但老爹當初為了安撫閻柔,同時也是為了牽制閻柔,已經將這個職位許給了閻柔,劉和也不好立即反悔。

    作為護烏桓校尉的兩個高級副職,長史和司馬的品秩都是千石,長史主要負責管理幕府之內的諸曹事務,司馬主要負責輔佐主將管理軍隊,戰時還能單獨帶領一支部隊。

    劉和目前能用的文官都得到了任命,武將方面也有了詳細的考慮,不過顯得有些複雜和淩亂。

    劉虞目前掌控的部隊大體上為五萬之數,其中三萬左右交給了嫡長子劉和,另外兩萬則分別駐守在薊城、居庸關和五阮關,由此形成了一個東西南北四方都有駐軍的態勢。

    劉和至今都未曾見過劉虞帳下統兵的頭目尾敦和張瓚,因為他們其中一個率軍長期駐守在居庸關,一個率軍駐守在五阮關,直接聽令于劉虞,並不受劉和的節制。

    尾敦此人劉和比較熟悉,因為在他前生的記憶中,當劉虞被公孫瓚誣陷,接著又被朝廷使者段訓斬首之後,是劉虞的部下尾敦將他的首級搶走並且妥善安葬的,說起來也是一個十分忠心的部下。

    另外一個張瓚,劉和聽說是常山人氏,對劉虞也很忠誠,所以常駐于五阮關,防止西北方向的鮮卑人從飛狐道進入幽州境內作亂。

    劉虞從馬城離開時,留給劉和的部隊其實只有兩萬六千人,相當於將一半多的家底交給了劉和。現在劉和能夠任命的武將只能是自己招募到的,而不包括鮮於輔、鮮於銀、尾敦和張瓚。但是,劉和又跟鮮於輔、鮮於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於劉和現在麾下的士卒有不少原來還是歸於鮮於輔、鮮於銀統領。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劉和對直屬於自己的武將任命就需要特別慎重,不能一下子超越了老爹手下“四大金剛”的職務。

    劉和絞盡腦汁想了很久,又讓劉惠、劉放等人幫著一起琢磨,最後才定下了一個武將的任命方案。

    劉和內定趙雲為護烏桓校尉府別部司馬兼甯城都尉,內定夏侯蘭為軍法官兼任北地都尉,內定馬台為高柳縣令,內定孫禮為廣甯都尉,內定慕容平為馬城都尉。如此一來,也就將趙雲、夏侯蘭、馬台、孫禮、慕容平等下屬分出了層次,既不會超出鮮於輔等人,又在校尉府內部形成了一定的從屬關係。

    因為是內定,也就意味著這份職務分配方案暫時不會對外公佈,一切要等劉和的任命傳回幽州之後。不過,雖然暫時不公佈,但各人的名分已定,今後就可以按照職責行事,並不影響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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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4-2-14 18:24
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七章 遼東行


    從幽州治所薊城前往遼東郡治所襄平,路途長達兩千里之遙。其間需要涉過灅水、沽水、鮑丘水、庚水、封大水、濡水、徙河、渝水、大遼水、小遼水等十條大小河流,需要途徑雍奴、土垠、海陽、孤竹城、臨渝、徙河、賓徙、扶黎、無慮、險瀆等十座大小城池。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鮮於銀寧肯再去一趟長安,也不願帶著韓珩前往襄平。

    倒不是說韓珩此人有多麼的討厭,而是這位文士的身子骨實在跟文武兼備的田疇沒法比,基本上無法在寒冷刺骨的野外生存,所以鮮於銀必須陪著他沿路挨個城池地進去修整,緩慢地向東行進。

    若是此行換作是田疇與鮮于銀同行,他完全可以撿一些稍微危險但卻省時的捷徑來走,這樣就能夠將路上耽誤的時間壓縮到最少。

    鮮于銀是在初平二年的十二月中旬離開薊城的,他和韓珩上路的時候做足了準備,不僅帶著足夠保暖的衣服、乾糧、用來收買沿路各城守門“小鬼”的銀錢,還有用來掩蓋真實身份的官府開具的身份證明。

    隨鮮於銀一起東行的除了韓珩,還有四十名隨從,這些隨從當中有一半是鮮於銀在薊城人集上挑選出來的漢人奴隸,還有一半則是善於近身搏殺的軍中悍卒,如今都做僕從打扮。奴隸隨從的作用是運送行禮,再有就是掩飾鮮于銀和韓珩的真實身份,若是路上遇到盜匪攔路搶劫,他們也是最先被犧牲掉的一批。

    有漢以來,將拐賣人口的行為與群盜、盜殺傷人、盜發墳塚等重大罪行並提,並處以磔(音同“哲”)刑。所謂的磔刑,就是將犯人砍頭後並將屍體分裂,可謂非常嚴酷。

    然而,自從靈帝期間開始出現“河內人婦食夫,河南人夫食婦”這樣徹底顛覆倫理的慘劇以來,人口買賣已經不再是遮遮掩掩的行為,很多沒飯吃的流民往頭上插草標賣自己,只為能被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買回去做奴做婢,好歹還能有條活路。

    鮮於銀從雍奴再向東行時,就進入了公孫瓚控制的地盤,所以路上不時有小隊巡邏的士兵攔下他們,盤查鮮于銀和韓珩的身份,同時也會故意刁難一番,敲個竹杠,發點小財。

    每遇這樣的情況,韓珩就會不厭其煩地拿出蓋著幽州官府出具的文書和盧植親筆寫的“介紹信”,耐心地向士兵們解釋自己是奮武將軍公孫瓚恩師盧尚書門下學生,這次特意奉了老師之命,前往遼東拜會名士王烈。韓珩說完,鮮於銀就會立即滿臉堆笑地向官兵們送上一筆價值不薄的辛苦費。

    不得不說,盧植的名頭實在太響亮了,而公孫瓚是盧植學生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辛,只要是公孫瓚手下的兵,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試想一下,如果你有一位名揚四海的大儒老師,而且這位老師還曾經是顯赫的朝廷大員,你會藏著掖著不向別人顯擺麼?

    韓珩手中拿的這封盧植“親筆信”,當然是假的,問題是公孫瓚現在不在右北平而是去了南皮,所以就算留守老巢的公孫范和單經攔住了韓珩,他們也看不出盧植這封信的真假!

    因為手持這樣一張“通行證”,又肯施些小錢買平安,所以隊伍從雍奴前往土垠的一路上還算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擾。過了土垠之後,鮮于銀向南繞道海陽,特意避開公孫瓚的老巢令支這個敏感地帶,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一頭撞上了正在海陽一帶訓練新兵的單經。

    單經是追隨公孫瓚時間很長的部下,與嚴綱、田楷兩人一起為公孫瓚麾下最可信賴倚重的異姓將領。歷史上,公孫瓚在地盤擴張最大的時候,曾經私自任命嚴綱為冀州州牧,任命田楷為青州州牧,任命單經為兗州州牧,可見單經也並非一無是處的草包。

    單經對於忽然出現在海陽附近的盧植學生身份很是懷疑,他覺得按照盧植與公孫瓚的師徒關係,盧植的學生來到公孫瓚的地盤上,肯定是大大方方地前往公孫家族根基所在的令支,而不應該拐個大彎往令支南面的海陽而來。

    心中生疑的單經,客客氣氣地將化名為“劉培”的韓珩迎進軍營,拐彎抹角地詢問一些關於盧植的消息,還特意考校韓珩的學識,結果被劉培輕鬆自如地應付過去。

    韓珩臨上路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課,專門詢問過曾經跟隨徐邈一起進入軍都山拜訪盧植的那幾個世家子弟,還仔細整理了關於盧植的過往經歷,特別是跟公孫瓚有關的內容,這讓他面對單經的詢問時,顯得從容不迫,輕鬆淡定。

    單經也算是讀過一些書的人,不然公孫瓚也不會派他去擔任兗州牧這樣重要的職務,但他的學識與韓珩比起來,顯然有點差距,所以很快就被韓珩給繞了進去。

    韓珩忽悠單經,說自己這次出來是秉承了老師盧植的意思,一路觀察幽州的風土人情,一路向東而行,算是一次遊學。這個理由相當充分,直接打消了單經的疑慮,他於是款待了韓珩,然後派出一隊士兵送韓珩前往遼東。

    從海陽出來之後,韓珩沒有繼續向東前往孤竹城,而是往北去了令支,然後大大方方地遞上名帖,拜訪了留守令支的公孫瓚從弟公孫范。

    韓珩這個謹慎的做法,換來了單經的徹底相信,至於頭腦平庸的公孫範,那就更是將他奉若上賓,好意招待和挽留了幾日,這才放“劉培”先生繼續往東而行。

    出了令支之後,因為有公孫家族派出的數百士兵護送,所以韓珩和鮮于銀十分順利的過了孤竹城和臨渝,然後翻越長城向著東北方向進發,一直來到了公孫瓚勢力與公孫度勢力交界的徙河。

    負責護送他們的士兵掉頭返回,公孫度麾下巡邏遊騎則是迎面攔住了韓珩與鮮於銀的去路。

    前面就曾提過,這公孫度跟公孫瓚沒有任何的親緣關係,也不是一個家族。所以,公孫瓚的老師盧植這塊招牌,到了公孫度控制的地盤上就不好使了。

    不過,沒關係。這次韓珩又拿出了王烈的親筆書信,聲稱自己是王烈的同窗好友,這次是應了王烈的邀請,特來遼東講學的!

    韓珩這次倒是沒有撒謊,亮出來的是自己的真實身份。

    王烈成名已久,來遼東避禍之時,曾經引起轟動,如今更是公孫度府中長史,韓珩抬出王烈來,立馬就讓盤查的衛兵變得客氣老實許多。扮作護衛的鮮于銀又及時送上買路財,於是前往襄平的道路也就變得通行無阻起來。

    如此輾轉近兩個月,在二月中旬的時候,韓珩和鮮於銀終於抵達了遼東郡的治所襄平。

    襄平所在的位置,便是後世遼寧遼陽。此地北面是大樑水,東面是室偽水,西面是小遼水,一直往南走則是廣闊無垠的大海,地理位置十分優越。

    遼東太守公孫度,字升濟,年過四旬,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膝下育有二子,長子公孫康,次子公孫恭。公孫度小的時候隨父親公孫延遷居玄菟郡,一開始擔任的是玄菟郡內的一名小吏,後來慢慢晉升為尚書郎、冀州刺史,再後來一度被朝廷免官。

    當時的州刺史,權力並不像現在的州牧這麼大,僅僅是個巡視州裡的官員,職級和權力反倒不如各郡的太守。

    中平六年,也就是四年之前,公孫度經同鄉徐榮的推薦,被董卓任命為遼東太守。公孫度到任後,厲行嚴刑峻法,笞殺公孫昭于襄平城內,又誅滅了郡中豪門大戶一百多家,使得治下令行政通,百姓得到了難得的喘息休養機會。

    前年,十八路諸侯與董卓在中原地區大戰,各地軍閥無暇東顧,公孫度於是趁機自立為遼東侯,平州牧。接著,公孫度指揮部隊東伐高句麗,西擊烏桓,南取遼東半島,甚至派兵跨海南渡進入膠東半島北部的東萊郡,佔據了東牟和牟平等縣。

    公孫度在不斷對外擴張的同時,對內則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儼然以遼東王自居。去年夏天的時候,管甯、邴原和王烈等名士相繼前來投奔公孫度,這讓他的名望更上一層樓。

    當公孫度得知王烈的同窗前來訪友講學時,立即派出心腹部下柳毅出城相迎,一直將韓珩送到王烈的住處。

    正在開堂講學的王烈,忽聞故交韓珩來訪,非常高興,草草結束了當日的講授,然後倒履出門,來迎韓珩。

    王烈教授的學生當中,有兩個身份比較特殊,分別叫做公孫康和公孫恭,正是公孫度的兩個兒子。他們聽說老師的好友來了,一起跟在王烈的身後,來到門前迎接韓珩。

    兩位同窗相見之後,少不得一番繁文縟節和寒暄問候。

    隨後,王烈向韓珩介紹了公孫康和公孫恭,這讓韓珩眼前一亮,仔細打量了兄弟倆一番,也不知心裡想些什麼。

    一直跟在韓珩身後的鮮於銀此時也是兩眼有神,四處觀察著王烈的學館,想要發現另外兩位赫赫有名的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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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八章 霸氣側漏公孫度


    王烈雖為侯府長史,卻只是掛了個名,其實郡內大小事務皆由公孫度把持,這從韓珩到來時公孫度派柳毅前去迎接就能看出端倪。

    若是王烈真有權力和地位,守衛襄平城門的士兵第一時間應該向王烈彙報此事,而不是直接向公孫度彙報。畢竟同窗來訪這種事情,並非什麼大事,若非那守城的官兵暗中得了公孫度的指使,正常情況下肯定是向長史本人彙報。

    至於公孫度派出心腹柳毅前去迎接韓珩,然後又親自陪同韓珩前往王烈的住處,看似熱情重視,實則有提醒王烈的意思。

    王烈將韓珩一行迎進府內,公孫康和公孫恭則隨柳毅返回遼東侯府,臨走時柳毅還說公孫度明日將會在府中設宴,為韓先生接風洗塵。王烈和韓珩同時向柳毅致謝,表示明日一定儘早過府赴宴。

    進屋之後,王烈摒退僕人,要與韓珩談話,卻發現一個護衛模樣的傢伙很是不知眉眼高低,竟然賴在原地沒有出去的意思,於是皺眉不悅,便要開口。

    韓珩此來幹的就是看人下菜,看臉色說話的差事,急忙搶先說道:“鮮于都尉,還不向彥方先生見禮!”

    鮮于銀對於王烈並無惡感,加之此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央求於他,便規矩客氣地向王烈躬身行禮。“鄙人鮮於銀,為襄賁侯、幽州牧劉伯安大人帳前步兵都尉,見過彥方先生!”

    王烈聽說這名護衛打扮的壯漢居然是劉虞帳前都尉,於是臉色稍緩,轉頭問韓珩:“子佩,不知鮮于都尉扮成你的護衛前來襄平所為何事?”

    韓珩便說:“此事說來話長,容我向彥方兄細細道來!”

    隨後,韓珩將自己這趟替劉虞父子出使遼東的來意詳細告訴了王烈。

    王烈聽完韓珩的解釋之後,眉頭微蹙,說道:“想不到劉伯安如今的處境竟然這樣不堪,堂堂太傅卻被昔日部下逼得四處求援。”

    鮮于銀聽了王烈這話,有些不太高興,插話道:“彥方先生此言差矣!吾主並非拿公孫瓚毫無辦法,只是不想主動挑起戰端,令幽州無辜百姓遭受塗炭。若是公孫瓚依然不知好歹,我家公子早晚會率大軍將其蕩平!”

    王烈今年已是五十有三,年紀比劉虞還大上幾歲,此時見鮮於銀出語維護劉虞的尊嚴,於是笑了,說道:“呵呵,鮮于都尉還真是個急性子!不知你家公子又是何方高人?竟然可以輕鬆蕩平公孫瓚這樣的強大軍閥。”

    鮮于銀一臉得意地回答:“我家公子便是剛從長安返回幽州不久,曾在冀州促成信都會盟,在歠仇水以寡敵眾大敗鮮卑軻比能的劉世仁!”

    “劉世仁?”王烈聽到這個名字,有些茫然。

    遼東遠離冀州和幽州,中間又隔著公孫瓚勢力、烏桓各部和東部鮮卑,消息傳遞十分緩慢,加之王烈來了襄平之後又是醉心於學問和授徒,對於忽然在幽冀之地“火”起來的劉大公子不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鮮於銀這番話要是對著公孫度說,公孫度保證不會一臉茫然。就算消息傳播速度再慢,如今幾個月已經過去了,信都會盟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到襄平,歠仇水大捷的消息估計還在路上。

    韓珩插話:“公子名和,字世仁,乃劉太傅嫡長子,在長安時曾為天子侍中,這次奉了天子密旨,特地返回幽州公幹。實不相瞞,我現在也是公子府上的入幕之賓,這次主要是受公子所托,前來遊說公孫度。”

    王烈點頭,說道:“想不到劉伯安為人優柔寡斷,居然養得如此獅虎之子!子佩遠道而來,一路勞頓,今日暫且歇下,遊說公孫度之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韓珩聽出王烈的話中有話,問道:“彥方兄,此事是否讓你為難了?若是不便,我便直接去見公孫度,亮明身份,曉之以大義和道理,讓其做出選擇!”

    王烈苦笑,說:“子佩初來遼東,可能對於公孫度此人還不瞭解,我便好好對你說一說。”

    韓珩和鮮於銀一頭,洗耳恭聽。

    “公孫度此人外寬而內忌,看似善待士人,招賢納士,實則處處防備,內藏不臣之心久矣。公孫氏欲在遼東自立一國,脫離大漢統治。前日,我曾聽其子公孫康閒聊時談及公孫度最近正下令在遼東各地緝拿一個名叫劉政的人。劉政是北海人,與前來避禍的名士邴根矩同郡,乃漢室後裔,聽說他來遼東避禍之後,甚得士民百姓的喜愛,因此被公孫度所忌,隨便安了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便欲緝拿而殺之。”

    說到這裡,王烈搖搖頭,對於公孫度這種做法很是不認可。

    鮮於銀臨來之前,曾被劉和面授機宜,其中專門談及了邴原與劉政以及太史慈之間的牽扯,此時聽到王烈談到公孫度竟然真的對劉政下手了,心裡忽然有種驚悚的感覺。

    劉和是在兩個月前告訴鮮於銀這些秘密的,那時候他剛剛返回薊城不久,而公孫度也沒有對劉政下手,這就意味著劉和是在毫無消息的情況下,未卜先知了公孫度的舉動!

    鮮於銀瞬間就淩亂了,他不知道遠在馬城的公子現在是不是正用一雙可以看透時空的詭異眼睛看著自己。

    雖然有些淩亂,但該問的話還得及時問。鮮于銀問王烈:“敢問彥方先生,不知那劉政如今有沒有被公孫度抓住呢?”

    王烈搖頭,回答:“還沒有。聽說劉政已經潛出城了,具體去了哪裡,老夫也是不知。”

    鮮於銀心想:公子曾經特意交待過,公孫度若對劉政下手,劉政在無路可去的時候,就會前往邴原的住處躲避,而邴原在收留了劉政之後,就會委託同州壯士太史慈護送劉政返鄉。現在我既然知道劉政還沒有被抓住,那就直接去尋邴原,等著劉政和太史慈相繼浮出水面,然後一籮筐裝了,立即返回薊城!

    想明白這些,鮮於銀閉口不言,並不出語詢問邴原的事情。鮮於銀也不傻,在摸不清王烈的立場之前,才不會冒失地告訴王烈,劉政可能去了邴原所住的地方。反正邴原在遼東的名聲不比王烈小,過了今日之後,尋個藉口溜出去稍微打聽一下,不就查出來了嘛!

    當日夜裡,王烈在府中為韓珩設宴接風,還邀請了遼東候府中的柳毅、陽儀兩位公孫度心腹作陪,席間說的都是些不涉時事的話題,倒也賓主盡歡,一團和氣。

    這種場合,鮮於銀並未出現,他現在繼續扮作韓珩家養的私兵,混在一群士兵和奴隸當中,冷眼觀察著不遠處那座遼東侯府。

    劉和交給鮮於銀的主要任務是將太史慈給帶回去,至於聯絡公孫度從東牽制公孫瓚,至於順帶著將劉政也帶回去,都是見機行事,捎帶著辦。為了招攬到太史慈,劉和甚至做好了韓珩被公孫度扣在遼東的心理準備。

    鮮于銀能夠體會到公子內心對於勇猛武將的渴求,同為武將的他,並不排斥親自為公子招募到另外一位類似于趙雲那樣的猛將。公子離開薊城前往馬城之前,特意對鮮於銀說過:“無論今後我帳前有多少能臣勇將,你和子泰護送我離開長安的情誼,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只要有這句話在,鮮於銀便覺得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這次也要幫著公子從公孫度身上挖幾塊“肥肉”回去!

    夜深之時,遼東侯府公孫度居住的寢帳內依然亮著燈,柳毅和陽儀這兩條忠犬此時正向公孫度彙報著一些事情。

    “啟稟主公,卑職在席間與那韓珩多有辯論,可以確認此子確實胸有才華,並非浪得虛名之輩。”陽儀說道。

    “卑職也仔細旁聽了王長史與韓子佩的言語,可以確定兩人確為故交好友,昔年同學于潁川大儒陳寔門下。”柳毅說道。

    公孫度點頭,開口問道:“可曾查明此子前來襄平的用意?”

    “王長史只說韓子佩是受了自己的邀請,特來遼東遊學,並無明確的目的和企圖。”陽儀回答。

    公孫度再問:“可知此子是何地人氏?”

    柳毅回答:“韓子佩自稱是代郡高柳人氏。”

    “高柳?便是處於劉伯安控制下的邊塞之城高柳麼?”

    “正是。”

    “柳主簿,本侯交給你一項差事,明日立即派出細作前往遼西打探,查一查這個韓子佩是如何安然無恙的從代郡穿過公孫瓚的地盤來到襄平的!”

    “卑職領命!”

    “陽治中,緝拿劉政及其家人的事情還需多費心,你立即替我起草一份緝拿劉政的公文發往各縣,便說‘敢藏匿劉政的與劉政同罪!’”

    “大人,如此堂皇地緝拿劉政,是否有些不妥?”陽儀小聲勸說道。

    “嗯!有何不妥?”劉度面露不虞之色,反問道。

    陽儀額頭冒汗,急忙解釋:“那劉政畢竟是漢室後裔,大人若是將其拿住殺了,遼東士林之中難免會有人非議此事,只怕對您的聲譽有損。”

    “哼,本侯手下殺的士族還算少麼?誰敢非議,便以合謀罪論處,一併抓來殺了!”

    公孫度說這話時,霸氣側漏,遼東王的氣勢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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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臥薪嚐膽   第一三九章 罵個狗血淋頭!


    當公孫度和兩個心腹在府中嘀嘀咕咕的時候,韓珩和鮮於銀也在密謀著後續的行動。

    韓珩一臉擔憂地說:“明輝,情況比預想的要複雜許多。僅從今日王彥方的口中,我們就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公孫度如此多疑善忌,只怕不會輕易答應公子的請求,我擔心這次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

    鮮于銀安慰韓珩:“子佩先生,這一路陪你走過來,看得出你是個外表溫厚、內裡堅韌之人,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要將結果看得太重。我最瞭解公子,只要你用心為他做事,成敗與否其實並不重要,他今後一定會信任和重用你的。”

    韓珩感激地點點頭,又道:“公子的性情確實是我所見過最好的一個,為人寬厚隨和,絲毫沒有世家貴子的驕橫,也能聽得進別人的勸告和意見。我只是擔心像他如此仁厚的人,若是沒有一個好的結果,豈不讓人惋惜?正因如此,我才想要盡力促成公孫度與大人的聯手,為他爭取一些壯大的時間。”

    鮮于銀一臉自信地說:“子佩先生不必為公子的出路擔憂!你且信我,公子有經天緯地之才,更有神鬼莫測之智,區區一個公孫瓚,根本奈何不了他。公子是個有大志向的人,將來遲早會滅了如今在各州郡內跳來跳去的傢伙們,還漢室一個朗朗山河!如果公孫度不願借此良機而交好太傅大人與公子,只能說明他鼠目寸光,將來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韓珩歎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以如今這種局面,想要恢復漢室江山社稷,何其之難啊!”

    鮮於銀卻是非常樂觀,並不為韓珩的悲觀情緒所影響,繼續說道:“咱先不扯將來那些事了,先琢磨一下如何應付公孫度吧。”

    “好,正當如此。公孫度明晚要在府中設宴招待於我,不知明輝有何看法?”

    “我的主張是暫時不宜向公孫度挑明來意,不妨再細緻觀察幾日,同時也趁此時間四處打探公子要尋的那幾個人,想辦法先跟他們取得聯繫。”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若是明晚向公孫度亮明來意,今後我們在襄平的行動就會處處受到限制,不如繼續打著遊學的旗號,方便四下裡查探遼東一帶的形勢,也為今後公子攻略遼東做些準備。”

    兩人一番低聲商議,定下了計策,鮮于銀離開韓珩臥房,回到自己的住處。

    “你們幾個,明日便在城內四處走走,到街面上買些吃食和用品,去酒肆裡轉轉,留意襄平城內老百姓最近都在議論些什麼事情,順便打聽一下邴原的住處。”

    “謹遵鮮于都尉之命!”

    “喊我什麼?怎麼還是改不了口?記住,你們現在就是韓先生的部曲私兵,我是你們的頭,不是什麼都尉!以後誰若是再敢叫錯,等回了薊城,看我不收拾你們!”

    “輝哥,小的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敢犯了!”

    “哼哼,這還差不多,趕緊滾蛋睡覺去!”

    翌日白天,韓珩與鮮於銀哪裡都不曾去,安心留在王烈家中,一副悠然閒適的樣子。韓珩還應王烈之請,客串了一把“客座教授”,為十來個大小不一的孩童講授經文,表現得中規中矩,毫無破綻。

    鮮於銀派出去的幾個士兵,都是粘上毛兒比猴精的傢伙,他們在明知有人盯梢跟蹤的情況下,裝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四處遊逛一番,臨回來時還買了酒菜,看不出半分出身行伍的做派。

    傍晚時分,侯府專門派來兩輛牛車,迎接王烈和韓珩過府赴宴。

    此時出行的風俗已經發生變化,不再像早些年人人都以乘坐豪華馬車為榮,一些士族大家開始以乘坐牛車為時髦和風尚。因為牛車行走緩慢平穩,而且車廂寬敞高大,只需稍加改裝,在車廂上裝棚施幔,車廂內鋪席設幾,便可任意坐臥,對於養尊處優、肆意遊蕩的士族大姓再是合適不過。

    豪華馬車就像法拉利,是年輕人的鍾愛;豪華牛車便是勞斯萊斯,最受上年紀的士人青睞。

    王烈與韓珩同乘一車,柳毅在一旁作陪。公孫家的兩個小子也乘一車,跟在後面小聲議論。

    公孫康對弟弟說:“恭弟,今日聽子佩先生講經,覺得此人有大才,不若我們勸父親將其留在遼東?”

    公孫恭是個沒主見的傢伙,於是點頭附和:“大兄說的對,回到府中你怎麼對父親說,我便跟著說。”

    韓珩隨王烈進入公孫度府上之後,便見廳內人頭攢動,已經來了不少身穿士子服飾的人,估計是公孫度將襄平城內的世家子弟請來一起作陪。

    韓珩挨著王烈落座之後不久,便見一位年紀四十出頭,長得鷹視狼顧的中年人,在陽儀和侍衛的陪同下,闊步邁進廳內。

    王烈於是示意韓珩起身,引著他來到公孫度面前,說道:“公孫大人,這位便是我的同窗小友韓珩韓子佩。”

    王烈年過五旬,韓珩三十出頭,王烈稱呼韓珩為小友,卻也恰當。不過論輩分的時候,王烈跟韓珩還是一輩,因為他們當初曾經跟著同一位老師在潁川學習。

    公孫度頷首說道:“久聞韓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實乃幸事!”

    韓珩躬身向公孫度行禮,恭維說道:“大人過獎了。珩在代郡時,便常常聽到關於大人在遼東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的種種事蹟,來了遼東之後,所見所聞令我很受觸動,大人之能,功在社稷百姓啊!”

    公孫度見韓珩如此會說話,一張臉頓時滿是春風,於是招呼眾人一起落座,歌伎伶人紛紛上場,美酒佳餚擺滿幾案,一頓歡樂的宴會就此開始。

    如果不是半路上殺出一個不知死的傢伙,破壞了整個宴席友好親切的氛圍,或許就沒有了後來許多的故事。

    事情是這樣的:酒酣耳熱之際,公孫度的大兒子公孫康正欲替父招賢,忽然有位喝的醉醺醺的中年文士站起身,指著公孫度的鼻子就是一通罵,徹底把大家都搞懵了。

    罵人的這個膽大傢伙,名曰李敏,原是河東太守,董卓把持洛陽朝局之後,辭官不做,拖家帶口地來到遼東避禍。他之所以放著司隸地界上一郡太守不當,卻甘心跑了四千多裡路來到遼東,就是不願意看見大漢皇室被奸佞把持操控。說起來,也是個忠臣。

    李敏是這樣罵公孫度的:“公孫升濟,枉你自稱為國為民,心系黎民百姓,實則國之賊也!遼東四郡向來屬於幽州治下,你去年卻將其改為平州,還自任平州牧,敢問可有朝廷的詔令封賜?你還自封為遼東侯,出兵南渡攻打青州東萊郡,這種行為可是人臣所為?今日中午,吾又看到你命人張貼出去的緝拿北海朱虛人氏劉政的告示,劉政來到遼東不到一年,敢問犯了何罪,卻被你定為謀反?”

    好傢伙,李敏這一頓罵,句句都戳中了公孫度的軟肋,讓他啞口無言,根本無法分辯。公孫度當時那個氣呀,恨不得馬上就讓衛兵將這可惡的李敏拖出去亂刀砍死!

    但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公孫度還真不敢這麼做,因為王烈和韓珩都在場呢,他要是因為李敏酒後罵了自己,就動手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司隸太守,這事情傳出去,就等於是當眾承認了李敏這些控訴其實都是真的!

    柳毅見狀,急忙起身帶著幾個衛兵強行將李敏拖了出去,一邊拖一邊還大聲說:“哎呀,這個李敏真是不知禮儀,今日乃大人為韓先生接風的宴席,竟然這等酒後胡言亂語,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李敏拼命的想要掙脫,奈何卻被衛兵死死摁住,直接拖出侯府大門,往大街上一摜,摔了個七葷八素。

    公孫度被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氣急敗壞地拂袖而去,宴席於是不歡而散。

    就在李敏起身大罵公孫度的時候,韓珩小聲詢問了王烈此人身份,得知他竟然是河東太守李敏,心裡便有幾分敬佩和擔心起來。

    韓珩敬佩李敏敢說真話,不懼怕公孫度的殺心。韓珩擔心李敏這一通罵,雖然暢快淋漓,卻有可能將自己和家人送上斷頭臺。

    公孫度已經氣咻咻地離開了,王烈和韓珩便向陽儀和柳毅打聲招呼,也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上了馬車之後,韓珩對王烈說道:“彥方兄,覺得李敏此人如何?”

    王烈搖頭,歎息說道:“李敏忠則忠矣,卻有些看不清形勢,豈能在這種場合借酒辱駡公孫度?”

    韓珩點頭說“我擔心他會成為第二個劉政,不知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李敏一命?”

    “能有什麼好辦法?除了趁著公孫度的報復沒有到來之前,學那劉政一般,趕緊出城逃命,老夫實在想不出來還有第二條路好走!”

    “既然如此,彥方兄不如派人前去警示那李敏一番,讓他連夜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帶著家人出城逃命去吧!”

    “子佩老弟,你這可是難為我了!若是被那公孫度知道,少不了被他猜忌嫌隙。”

    “你我讀的都是孔孟聖賢文章,此等危急關頭,豈能只顧個人得失?”

    “罷了,老夫這次便多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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