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4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30 17:02
第一百三十章 誰是惡少
   



    江浦縣位於京城西北方,乃是連接數省的交通要道,隔著長江與京城遙遙相望,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向來有金陵西大門之稱。

    江南縣城歷史悠久,文風濃郁,名勝古跡頗多,一年到頭都有商賈遊人打縣城路過,很是興盛。而且這些年來,朝廷又陸續打各地遷來數十戶的富貴人家,紛紛買地建造大廈廣院購置田產,使得縣城越發繁華。

    今日打江那頭乘船過來了三位鮮衣怒馬的少年公子,帶著一群配著武器的豪奴,肆無忌憚的行走在主街上,惹得人人側目。

    惠風酒肆的店小二於小四見多識廣,煉出一雙火眼金睛,瞧著打門前路過的少年公子,眼珠一轉,笑瞇瞇的對吃酒的客人說道:「看見沒?那可是京城一等一的王孫公子。」

    客人是從四川來的絲綢商人,不屑的道:「龜兒子休想騙人,你是欺咱們沒見過世面?明明穿著錦衣衛的御賜飛魚服,哪裡是什麼王孫公子。」

    於小四胸有成竹的嬉笑道:「既然客官不信,那咱們就打個賭,賭一貫錢。」

    商人手持酒碗,笑道:「格老子的,你小子是想使詐?成!大傢伙還請幫著做個見證,賭了。」

    周圍幾桌客人見狀紛紛鼓噪,有傾向於店小二的,也有傾向於商人的。於小四得意的道:「凡是不信我的,一準沒來過幾次京城,對也不對?」

    那些傾向於商人的客人們不由得點點頭,商人預感到自己要輸,就笑罵道:「趕緊說,說清楚的話,這一貫錢馬上雙手奉上,就當長了見識,省的進了京不知深淺得罪了人。」

    於小四當即翹起了大拇指,讚道:「您見識不凡,此次進京肯定能賺大錢,保管您這一貫輸的不冤枉。」

    於小四抬頭四顧,朝著搖頭無語的掌櫃輕輕一笑,說道:「那小的就仔細和大傢伙說一說。第一你們恐怕還不知道,現如今錦衣衛已經沒有人有資格穿飛魚服了,什麼緣由小的不便多說,你們進京後最好也別去打聽,總之錦衣衛再不是從前的錦衣衛了。

    第二,就算是往日,飛魚服也非是錦衣衛的獨家穿著,有的是天潢貴冑喜歡穿它,區別很簡單,咱們看年紀,二十來歲以下敢穿著飛魚服出來招搖,一準是王孫公子們,至於成年後的王孫公子較為穩重,不是一身尋常衣服就是身穿大紅蟒袍出門。」

    商人不信邪的嚷道:「有很多世家公子官宦子弟被朝廷封賞了飛魚服,不一樣能穿出來?我就見過不少,小二你輸了。」

    於小四嘻嘻一笑道:「等小的把話說完,這第三就是在咱這縣城裡,有堂堂長公主府,那三位王孫公子一看就知不是出遠門的,來到江浦自然為了去公主府串門。您要不信的話?儘管派了隨從跟過去瞧一瞧。」

    商人走南闖北多年,眼力一樣不俗,結合小二的分析,其實心裡已經信了,卻故意問道:「這可奇了,哪朝的長公主府不在京城裡住著,會搬到你們這兒?莫非是前朝的不成?」

    於小四壓低聲音道:「是我朝那位長公主,臨安公主。尚的是故去的李善長李老丞相的長子,老丞相坐了事兒後,唯獨駙馬爺和兩個兒子得以免死,被流徙到了江浦縣幽居,不想駙馬爺福薄,沒過兩年就鬱鬱而終了。只留下公主獨自撫養兩個兒子,唉可憐啊!」

    「原來如此。」商人豈能不知開國功臣李善長?也陪著歎息一聲,感慨著掏出一貫寶鈔賞給了於小四。

    長公主府建在縣城的西側街,大門上沒有懸掛牌匾,不是本地鄰居,很少有人曉得這裡住著位公主殿下。整個宅邸看上去就和普通大戶人家差不了多少,三進三出四四方方的白牆青瓦四合大院。

    門前兩側長滿了半尺高的野草,門柱朱紅色的油漆片片脫落,牆壁斑駁遍佈青苔和爬山虎。

    兩個年老公公無精打采的斜倚著門,渾濁的老眼微微閉著,打著瞌睡。

    來人正是徐灝和朱高煦沐昂三人,因徐灝想起了燕王朱棣的囑托,就帶著閒得發慌的他倆乘船而來。

    朱棣對於這位庶出的長姐似乎也沒多少親情,而是身為宗人令不得不掛念下,不然朱元璋偶然問起不好交差,而朱高熾腿腳不便就直接命徐灝代為探望。

    徐灝好奇之餘就去了宗人府查看皇族玉碟檔案,他代燕王行事,宗人府官員不敢怠慢就拿給他看。原來這位臨安長公主的生母是故去的孫貴妃,就生下她這一個女兒。孫貴妃活著的時候地位僅次於馬皇后,是朱元璋龍潛之時就嫁過來的妾,義父乃是元末時揚州元帥馬世熊。

    至於馬世雄和馬皇后之間是什麼關係,檔案裡的記載語焉不詳,徐灝估計應該沾親帶故,不然實在是過於巧合了。

    這麼一來孫貴妃和馬皇后就算是堂姐妹了,堂姐妹同嫁一夫這在古時很正常。當時徐灝看到這裡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青霜嫁給自己正不正常呢?還用問嘛,肯定不正常,哪有兩位郡主又是親姐妹同嫁一夫的?

    當然也是徐灝正常下的胡思亂想,所謂思想上的出軌,偶爾為之而已。

    臨安公主貴為大明長公主,上面有生母孫貴妃和嫡母馬皇后同時寵著,就和朱巧巧一樣,即使身為庶出地位也一樣尊貴無比。

    當年風風光光的嫁給了功勳第二人李善長長子李琪,初次公主出嫁,皇家自是極為重視,自然操辦的場面浩大,當時轟動了整個京城。

    婚後夫妻和睦,駙馬李琪深受朱元璋器重,可惜後來隨著李善長一家老小都被冤殺,如果不是念在長女的面子上,李琪和兩個兒子按理說都得被處死,大不了公主改嫁他人就是了。

    李琪於年前不幸病故,遺留下兩個兒子。如今帝王日漸老邁,漸漸沒有精力去時時刻刻關注所有兒女了,臨安公主在他眼裡的地位恐怕也無足輕重,何況又是嫁了人的!朱元璋身邊不缺少可愛活潑的閨女,現在還有四五個年幼的公主養在宮裡承歡膝下,**個嫁人的女兒就住在紫禁城隔壁,可以隨時進宮相見。

    孫貴妃和馬皇后又先後故去,馬皇后親生的太子朱標也病死了,嫡二子秦王因屢次犯錯被朱元璋斥責,為了保住王位而低調做人,顧不上任何人。嫡三子晉王遠在封地身子骨一直不好,吃藥和吃飯似的。所以除了自稱嫡四子的燕王之外,偌大個大明朝,已然沒有幾個人記掛著臨安公主,為她遮風擋雨了。

    好在馬皇后還有兩位親生女兒,皇二女寧國公主和皇四女安慶公主,彼此時常書信往來,四季節禮不斷,這令孀居在家的臨安公主安慰之餘,借此聊以度日。

    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命運再悲慘也會衣食無憂,是以徐灝對這位寡婦公主沒什麼感覺,大抵除了一份同情之外,沒什麼旁的了。

    反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徐灝當先策馬來到府門外,朱高煦笑嘻嘻的跟在後面,對此沒什麼感覺。以朱高煦暴烈爽直的個性,在他看來大家都是兄弟,不是出現在正規場合,身份上就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醒一醒。」

    翻身下馬的徐灝皺眉說道,那兩個看門的老公公睜開昏花老眼,一見來的是身穿飛魚服的皇族子弟,打死他們都不會錯認為是錦衣衛,這就是老人家的寶貴經驗了,頓時笑容滿面的小跑過來。

    徐灝本著公家的錢隨便花的宗旨,指著牆根下那一叢叢的野草,又點了點房屋上面殘缺不全的瓦片,說道:「讓管事公公明日去一趟宗人府,派些工匠過來修繕一下,就說奉了燕王殿下的吩咐。」

    「是是,太好了。」老公公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二人轉身一起跑進了府裡,喊人去了。

    這邊朱高煦大咧咧的過來,撇嘴道:「我要告你私自做主。誰叫你也不和我先商量商量。」

    徐灝對他揮了揮手,說道:「去去,一邊玩去,就沒見過你做過正經事。」

    朱高煦頓時笑道:「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興趣。等你隨我返回燕京,我叫你領教領教我的本事,帶你去打蒙古人。」

    左右無人,徐灝忍不住又一次說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以夷制夷方為上策,周圍臣服的蒙古部族要以撫恤為主,不要輕易去燒殺搶掠。等利用精於騎射的蒙古騎士剿滅四方的叛亂後,再秋後算賬不遲,你現在跑去殺人放火,沒的拉升你的凶名,今後誰還會甘心為你效死力?」

    朱高煦不服氣,也忍不住道:「你老是嘮叨個沒完,憑我燕王府十萬精銳,我用得著去招募那些野蠻愚昧的蒙古騎士?不如都宰殺了乾淨。」

    徐灝眼見出來人了,忙說道:「此事先放放再說。」

    沐昂早已經聽得目眩神馳,拉著朱高煦的袖子走到一邊,小聲道:「你回北方一定要帶上我,我給你當親兵行不行?」

    朱高煦瞅了他的個頭和小身板,嗤笑道:「就你?不行,呆在家裡和你的丫鬟們玩去吧。」

    沐昂頓時急了,氣急敗壞的道:「憑什麼你非拉著姐夫一起打仗?他一個書生武藝還比不上我呢。」

    朱高煦笑道:「他你可比不了,哥哥就喜歡和他並肩打仗,那叫一個痛快。你敢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嗎?」

    「怎麼不敢?要不你試我一下,看我到底敢不敢?」沐昂挺起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朱高煦下意識的隨手一指,正好指著對面正騎著高頭大馬過來之人,似乎身邊還簇擁著許多下人,說道:「去揍他一頓,我就帶你去打仗。」

    沐昂也虎,不顧自己身小力弱,當即眼冒凶光的朝著人家奔去。

    徐灝這才注意到他們倆,眼看已然來不及拉住沐昂,又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暗道今次要做一回惡少了,當即大吼一聲:「抄傢伙,大傢伙一起上。」

    朱高煦大喜,在他眼裡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一樣渺小,獰笑著道:「打死他們。」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19:11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丫鬟的野望
   

     錦帳裡香霧繚繞,沐夫人耐心等待著丫鬟們的回答,坐在一旁的徐青蓮姐妹倆非常緊張,生怕晴雯口不擇言的道出實話,那就糟了。..

    誰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深受徐灝熏陶的竹蘭她們,不緊不慢的彼此相視一笑。

    竹蘭心態最是超然,當先說道:「回夫人,奴婢沒有那個奢望,只求多呆在少爺身邊幾年足矣,到時奴婢的親事自有少爺做主。」

    晴雯笑嘻嘻的道:「奴婢打定主意今後不嫁人了,少爺答應今後讓我和麝月一起經營一家店舖,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樣可以賺夠萬貫家財,有少爺照顧,不用怕親戚們搶奪家產,悠閒享受下半輩子,大不了過繼一兩個親戚家的侄兒養老送終。」

    麝月羞澀的點點頭,一臉對於未來的期盼。而香玉抬起頭來,眸子清澈見底直透人心,緩緩說道:「少爺鼓勵奴婢將來拜名醫為師,學得一身醫術後,行走天下懸壺濟世,為窮苦百姓治病,奴婢發誓一定不會辜負少爺,如果少爺需要奴婢,即使遠隔千山萬水,也定當如期趕來。」

    沐夫人聽得深深動容,就連徐青蓮姐妹倆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四位姿色各擅勝場的丫鬟,誰也想不到,她們竟然對於將來都有了明確打算。

    沐夫人為之無語,暗道徐灝啊徐灝,真實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如此離經叛道的事都敢做?堪稱膽大妄為了,而能夠調教出這些丫頭出來,可見你絕非尋常之人,將來如果你不是因此而死於非命的話,或許你的成就將不在魏國公老爺子之下。

    江浦縣。

    徐灝沒來由的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帶著護衛們不問青紅皂白的一擁而上,沐昂一個人衝在最前面,眼看就是一場混戰,也是巧了,對方竟然是熟人。

    騎在馬上之人皺眉呵斥道:「你不是沐家老三嘛?混賬,仔細看清楚嘍,我是誰?」

    沐昂叫道:「我管你是誰,揍死,咦?見過駙馬姑父。」

    徐灝和朱高煦見狀也停下腳了步,朱高煦心裡暗叫一聲晦氣,抬頭笑道:「原來是王姑父,既然都是自家人,那今次就算了。」

    來人徐灝也認得,他混跡在皇族圈子裡,諸位駙馬幾乎都見過幾面。這位長相英俊的中年人名叫王寧,尚的是皇六女懷慶公主,據說懷慶公主生母乃是普通宮女,因難產而斃了,自小被孫貴妃撫養長大。

    王寧如今官拜後都督府府事,封了永春侯,此人善於交際八面玲瓏,和朱棣的交情不錯,時常來燕王府探望朱高熾兄弟倆。朱元璋壽宴或者家宴時,沐昂隨母親姐姐進宮時見過對方幾次。

    王寧身為長輩,毫不客氣的道:「你不是魏國公家的徐灝嘛?你們簡直胡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無緣無故的毆打行人?就不怕聖上得知之後責罰你們?」

    徐灝愣住了,暗道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姓名?貌似沒被引薦過,每次都是隔著遠遠的。

    此時朱高煦嬉皮笑臉的道:「適才不過是開個玩笑,姑父大人來此是為了探望大姑姑?」

    王倫也知道朱高煦為人輕佻,動輒出手傷人,為聖上所不喜,皺著眉被下人攙扶著下馬,語重心長的道:「你得好好約束下自己了,長此以往怎麼得了?王子犯法也會被宗人府圈禁,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還有你們倆,小小年紀不學好,今次暫不與你們計較,若有下次必不輕饒。」

    徐灝苦笑著點頭認錯,沒想到當了一回惡少,正好撞在了鐵板上,這一頓訓斥當真挨得好生冤枉。

    徐灝趕緊正色道:「晚輩記住了,王大人也是來探望長公主殿下的吧?晚輩也是受燕王殿下的吩咐,前來探望,是以就帶著他們倆一同前來。」

    「嗯,本人受內人所托,過來瞧瞧皇姐。」

    王倫說完後深深看了眼徐灝,心說這三個孩子竟然是以身份最低的徐灝為主,能令出名無法無天的朱高煦和有名頑劣不堪的沐昂乖乖聽話,此子果然不簡單。

    這邊沐昂壓根沒聽進去長輩的勸告,笑嘻嘻的點點頭,拉著朱高煦問道:「怎麼樣?我可以隨你去北平了吧?」

    朱高煦怪笑道:「行,這次帶著你同行。」沐昂當即喜不自勝,馬上又苦惱起來,「我娘肯定不會同意,這該怎麼辦才好?」

    朱高煦朝著正和王寧一起朝宅邸走去的徐灝努了努嘴,笑道:「讓你姐夫邀請你姐同行,你不就能一起前往了?」

    沐昂搖頭道:「我姐才不會沒名沒分的隨姐夫出遠門呢。不過等我去求求姐夫,我娘叫我多和姐夫在一起,這隨著姐夫去北方見識一番,或許會答應。」

    「只要你到時趕來,我就收留你。」朱高煦不大在乎新收的小跟班,抬腳朝前走去。

    眾人一起進了公主府,王寧忽然轉身拉著朱高煦的手,神色親切的詢問他近況,不厭其煩的循循教誨。

    徐灝留意著王寧的一舉一動,他總覺得王寧對朱高煦格外照顧,相比之下對朱高熾的態度顯得不冷不熱,看來他是覺得朱高熾不討燕王歡喜,世子地位早晚會不保。

    朱棣無論才幹和戰功,還是論在朱元璋眼裡的地位,都要遠遠超出所有藩王,最受朱元璋的信任和依賴,即使朝中三公和六部尚書輕易都不敢得罪於他,可是朱棣最大的弱點,就是常年不在中樞,很容易被邊緣化。

    因此朱棣除了時常進京之外,就是結交京城裡任何有用之人,當然主要是以皇族和親戚為主,這樣不會令帝王生疑,這些人能夠親近朱元璋,經常順嘴提起他的存在。

    不這樣煞費苦心的話,即使感情再好的帝王父子,說翻臉也就翻臉了。朱元璋雖然最顧念親情,可是對於屢犯過錯的兒子一樣法不容情,就和歷代開國帝王一樣,賜死圈禁什麼的毫不手軟。

    現如今隨著朝中重臣武將被一一誅殺,也越發的凸顯朱棣等幾位手握重權的親王地位,朱元璋靠兒子們去節制邊鎮諸將,對內依靠的是文臣和駙馬,對外視朱棣等幾個兒子為長城。卻不知最疼愛的皇孫朱允炆,早就開始把親叔叔們當成了眼中釘。

    朱棣雖說有繼承皇位的野心,而此時肯定是不敢有任何謀反之意的,畢竟以區區北平一隅之地,焉敢和擁有整個天下的侄兒對抗?徐灝猜不透為何朱允炆會一上台就馬上急著削藩,如果等坐穩了皇位之後,採取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感覺不難把朱棣長期困在北方。

    等時間久了坐穩皇位,一切準備就緒,一紙詔書即能兵不血刃的把朱棣一家請到京城,然後厚賜金銀,選個封地讓其頤養天年,如此不是皆大歡喜?

    縱觀整個靖難之役,除了朱棣確實是雄才大略和精通兵法之外,其餘諸王幾乎都是些庸才,根本沒必要去擔心諸王敢起兵造反,難道朱允炆就看不出來嘛?

    看來朱允炆還是太年輕太心急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幾個文人綁一塊自以為遍覽史書,為了防止漢朝的八王之亂重現,就急衝沖的去削藩,沒想到真的一手造成靖難之役。

    而不問是非就逼死了親叔叔和圈禁了大批皇族,多位皇族更是直接被貶為庶民,能不使得天下官員和百姓為之心寒?值此天下初安人心思定的時候,因有朱元璋的教誨和監督,諸王的表現大多堪稱可圈可點,沒什麼劣跡,因此誰會認為此舉是為了江山社稷?在老百姓看來,不過是為了鞏固皇權,排除異己而已,何況那時太祖皇帝屍骨未寒。

    徐灝就這麼一邊靜靜聽著王寧和打扮如同尋常婦人的臨安公主敘舊,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想起死去的藍玉,徐灝就更想不明白了,藍玉之死最大的受益者其實並不是朱棣而是朱允炆。別看朱允炆管藍玉叫做舅舅,前文提過,朱允炆的生母乃是太子朱標的繼室,他下面的三弟才是嫡出,乃是藍玉的嫡親外甥,藍玉被殺的原因之一,就是曾對朱元璋冊立庶長孫而非嫡長孫表示過不滿。

    徐灝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或許是因為身份上的原因,以至於朱允炆為此寢食難安,按照立長不立嫡的原則,可不是上面那些親叔叔都比他更有繼承皇位的資格嗎?

    怪不得呢,如朱允炆這樣的文人,最在乎的就是個名分大義,他如果不把諸王都除掉的話,他怕不是覺得自己就不能被稱之為正統吧?

    此時臨安公主對他柔聲道:「多謝你過來探望我,都不是外人,我就稱呼你一聲侄兒。今後閒著無事時,就過來看看,到時我親自下廚做些小菜。」

    徐灝聞絃歌而知雅意,趕緊站起來施禮道:「侄兒記住了,今後當時時登門探望長輩。」

    王寧對徐灝的機靈非常滿意,笑道:「最好過幾天就過來,給皇姐講些趣聞故事。」

    「是。」徐灝保證道。

    如此留下了一堆禮物之後,王寧帶著徐灝他們辭別臨安公主,一起出了公主府,原路返回。

    途中王寧暗中囑咐道:「皇姐有幾樁難事,我身份所限不便出面,而你身為大內侍衛又兼著燕王府門下,算是半個宗人府的人,有你出頭最好不過了。」

    徐灝心說不帶這麼坑人的,什麼叫做半個宗人府的人?我又不是傻子。不過既然已經應承了此事,徐灝也不準備耍賴,冤有頭債有主,直截了當的稟報朱元璋就完事了,哪用得著私底下去解決?

    哦!徐灝明白過來了,敢情還是得被當了槍使,這臨安公主有難處,王寧身為駙馬不便告訴岳父,通過自己這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之口,說給朱元璋聽,無疑最穩妥不過。

    當下徐灝無語的應承下來,算算日子後天就要進宮當差了,如今他在宮裡沒事就拎著一把繡春刀,圍著乾清宮前的那塊田地打轉轉。

    朱元璋種田的時候就喜歡詢問些京城最近發生的任何事,事無鉅細都要問清楚,鬧得府軍前衛一干侍衛人人就和打了雞血似的,沒事就滿京城裡溜躂,到處打聽那些有的沒的之隱秘八卦傳聞,以期得到帝王青睞。

    盯著王寧離去的背影,徐灝罵了一聲老奸巨猾,此事絕對是懷慶公主請求丈夫幫助大姐,王寧花花腸子多,就轉彎抹角的托燕王朱棣寫信吩咐自己做事,然後王寧於長公主府前巧遇自己,都是看中了自己目前御前侍衛的身份。

    和這些喜歡算計人玩的傢伙們打交道真是累啊!一不小心就被人給利用了。徐灝感歎著瞅著被他利用的朱高煦,心裡略微平衡。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1 19:1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2:31
第一百三十二章 蔣嵩的愛好
       
       
    今日蔣嵩很開心,因為沐夫人一早就帶著兩位小姐出門踏青去了,連帶著帶走了大批管事和下人,據說下午要動身去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清涼山遊玩,夜晚要入住在清涼寺裡,吃素齋燒香禮佛。

    更歡喜的是惹人厭的朱高煦和沐昂也結伴出去了,下人說晚上大概不會回來了,要就近去京城府裡安歇,一樣帶走了幾位管事和一批護衛。

    如此沐家有些體面的管事基本都不在家裡,這讓蔣嵩有一種錯覺,整個沐家別院就以他的身份最高,也就是說不管做什麼事,都不會有人敢來干涉。

    事實上也差不離,周圍的院子不剩下幾個人了,大多是些老人孩子,平日裡沒什麼往來。留守的管事忙著安排僅剩下的下人看守門戶,四處巡視內宅,提防火燭,以至於整個外院靜悄悄的沒什麼人了。

    蔣嵩心中暗喜,日頭還未等下山時,便忙不迭的把平日裡相熟的幾個俊俏小廝叫過來請他們吃酒。

    品書是最早被蔣嵩用錢財勾引的,熟門熟路的就來了。而侍筆年紀大也喜好此道,近些日子也被蔣嵩勾搭上了,有了膽子大的侍筆從中牽線搭橋,硯墨和鋪紙近來似乎也有了那個傾向,在得到了很多禮物後,欣然前來。

    蔣嵩越發歡喜無盡,慇勤款待沐昂身邊的四大書僮,作先生的竟把弟子的書僮一股腦的全都打算通吃掉,稱得上是駭人聽聞了。即使是男風開放的古時,一樣是令人唾棄的無恥之舉。

    原來蔣嵩雖然好色如命,男女通吃,可畢竟年紀大了雄風不再,經不起夜夜春宵,連續兩個晚上摺騰就會虛弱的手腳發顫。此外他還有一樁怪癖,喜歡偷看他人之間的男歡女愛,時常幻想著許多人一起荒唐,比之自己親自上陣還要來的刺激。

    如此他在押戲了品書之後,又想方設法的把侍筆弄到了手,就為了觀看侍筆強上品書時的場景。今晚又以把小丫頭春兒任由他們一起糟蹋的誘惑,打算好生欣賞下一場男女混戰。

    說起來春兒也不算什麼好閨女,別看今年才十四歲,被蔣嵩買來之前,就因和自家老爺和少爺分別暗通款曲,事發後被牙婆子轉賣給了蔣嵩。

    昨晚蔣嵩忍不住興沖沖的把春兒騙到屋裡,強行按在春凳上剝去了裙子提槍上陣時就發現,春兒那下面春水湧動暢通無阻,竟然是歡場上的老手,這樣蔣嵩更堅定了出賣春兒的念頭,拿出幾兩銀子來稍微一蠱惑,天性人盡可夫的春兒哪還有不同意的?

    現在也沒用蔣嵩怎麼誘使,四個書僮當即興奮的點頭答應下來。原來他們四個除了品書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得了沐昂的授意,不然蔣嵩不可能一遂心願。

    對於玩弄春兒,硯墨和鋪紙還罷了,畢竟沒有讓蔣嵩得了手。而侍筆人小鬼大,雖說喜歡品書,但豈能甘願被一糟老頭子百般戲弄?早就想著報復了。

    現在好了,春兒是蔣嵩的丫鬟,把人給上了也算是出了大家一口惡氣。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蔣嵩笑呵呵的把羞答答的春兒喊過來,春兒好一番濃妝豔抹,穿著一件新衣服,小丫頭早已是春心蕩漾了。

    命她坐下陪著大家吃酒玩樂,結果好傢伙,侍筆當即不管不顧的把春兒摟在懷裡,抬手摸著那一對小肉球,盡情揉捏。惹得品書不屑的啐了一口,嫉妒的扭過頭去。

    硯墨和鋪紙都是初懂人事的年紀,對於女孩子的身子最為好奇,也忍不住伸手去摸弄一番,鬧得春兒杏眼迷離,不時擺動著身子扭來扭去,任由少年們的手在自己軀體上來回移動,靠在侍筆懷裡一個勁的痴痴嬌笑。

    蔣嵩開心的兩眼放光,色眯眯的一把攬過品書,狠狠親了一口,說道:「你們儘管開心,我去把院門關上。」

    等他故意躲開後,三位少年頓時沒了任何顧忌,吩咐猴急的跳起來把春兒給抬到了床上,迫不及待的扒光春兒的衣裳,死死盯著少女的嬌軀觀賞。

    侍筆幾下脫下自己的褲子,叫道:「長幼有序,我第一個來。」

    品書站在床邊看著這一幕,瞅著春兒腹部之下,那稀稀落落的絨毛,冷笑道:「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你真沒出息。」

    侍筆探下手去摸索那萬惡的根源,反唇相譏道:「你有你的妙處,她有她的好處!你既然背著我被先生給戲耍,那我就要戲耍於她,這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

    品書頓時沒法言語了,說起來確實是他有錯在先,水性楊花的被蔣嵩搞到了手,只能悻悻的站在那裡生著悶氣。

    春兒微微呻吟,不滿的道:「快來呀!說那些有個屁用?你們倆就沒一個好東西,叫什麼來著?對了是姦夫淫-婦,嘻嘻!再說什麼情不情的,事到如今,大家只管及時行樂的好。」

    「春兒姐說得對,你們倆又不能真的成親,無非是一對見不得人的野鴛鴦。」硯墨邊嚷嚷邊興奮的使勁揉捏著春兒一對軟綿綿的肉球。

    他和鋪紙儘管都非常渴望親自體會一下床榻間的美妙滋味,可是外面自家少爺還等著信號呢,也只能貪圖些手頭上的便宜。

    當下侍筆得意的朝品書嬉笑,逕自把自己的小雀雀給塞了進去,身經百戰的春兒隨著動作輕輕呻吟一聲,滿足的長舒一口氣。

    春兒猶自不滿足,一抬手死死攥著鋪紙的褲襠,唬的少年任由春兒把玩戲弄,俏丫頭躺在床上任由侍筆趴在身上來回聳動,只是浪笑著媚眼橫飛。

    此時偷看著的蔣嵩喜得眉飛色舞,眼見屋裡已經擺開了陣勢,氣氛火熱趕緊跑了進來,上前拍了拍侍筆白嫩嫩的屁股,不禁感嘆道:「到底是年輕人,干瞅著也讓人舒心。」

    品書越發的不樂意了,悶悶的就要走人,蔣嵩見狀把他摟在懷裡,笑道:「男女各有各的妙處,有何可吃醋的?來,你也試試女人的滋味。」

    侍筆呼呼喘著粗氣,還好記著有人在外面呢,叫道:「你們別光顧著看,都脫了衣服大家一起同樂。」

    「對對,一起同樂,一起同樂。」蔣嵩忙出言附和,然後笑眯眯的幫不開心的品書脫下衣服。

    硯墨和直翻著白眼的鋪紙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使了個眼色。鋪紙舒爽的咬牙切齒,忙對著****中的春兒說道:「姐姐你先鬆鬆手,讓咱們脫了衣服再來,我要忍不住了。」

    春兒高高翹著雪白的兩條腿,譏笑道:「這才多一會兒工夫,就不行了?赫赫!原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臘槍頭呢,就憑你們五個,也不是奴家的對手。」

    說完直接鬆開了手,這讓馬上就要堅持不住的鋪紙大為鬆了口氣,忙不迭的跳下了床。

    稍後兩個書僮故意磨磨蹭蹭,不停攛掇著蔣嵩和品書也上了床。赤身裸體的品書很嫉妒春兒的女兒身,發狠想要變得比對方還浪,使出了平日伺候男人的手段來。就見春兒輕輕笑了笑不甘示弱,暗中也叫上了勁,各種污穢不堪的挑逗之言張口就來,放浪舉止和表情竟比之娼-婦還猶有過之,

    品書馬上覺得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氣餒之餘乾脆也不賣力叫春了。一橫心,使勁把侍筆給推開,他自己翻身上馬順利的一捅而進。

    其實春兒心裡最喜歡模樣俊俏宛如處子的品書,早就等著這一刻呢,雙手用力摟住品書和他親嘴,這下子把個蔣嵩看的虛火直冒,跪在品書身後朝著手心吐了幾口吐沫,抹在那嬌嫩的菊花上。

    燭光曖昧,夜色如醉。就這樣四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胡天胡地,硯墨和鋪紙在一邊使勁的拍手湊趣,唯恐天下不亂。

    正當他們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沐昂怒氣衝衝的帶著人湧了進來。

    (ps:猶豫著這一章該不該發出來,大家都說本文屬於小清新,這樣的情節會不會引起某些讀者的反感,心懸著呢。不過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豪門生活流避免不了要描寫些荒唐的場面,一筆帶過也要分人和事,再說前文也有過一些描寫,也沒見有什麼反感,因此就發出來了。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章,蔣嵩是個很有趣的人物,小釵想寫出來他的命運,通過他來嘗試一下。如果真有不喜歡的朋友就暫且忍忍吧,小釵不大會寫這個,而且因為是蔣嵩,所以沒有使用任何優美的描述,完全是平鋪直敘。

    實際上大家看了這麼多年的小說,本章節算個啥?對不對,對不對?誰否認誰就是偽君子!

    私以為男歡女愛沒有必要刻意迴避,既然寫的是小說,就要寫出古代生活的方方面面。當然不能寫的過多和太露骨,那就完全淪為黃-色書刊了,適當的寫一寫算作一種調劑,還能燃燒下大家的情趣,身為腐那個啥,哈哈哈!)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2:38
第一百三十三章 傻兄弟
       
       
    蔣嵩有秀才身份護佑,沒人能把他怎麼樣,無非就是令其走人罷了。對於讀書人來說,名聲才是至關重要的,而此事發生在沐家,沐家根本不會傳揚出去,因此對蔣嵩沒太大不良影響。

    徐灝也沒打算把蔣嵩怎麼樣,自從蔣嵩離開徐家學堂後,聘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認真教授村裡的孩子們讀書,已經夠了。

    他還阻止躍躍欲試想要暴打一頓蔣嵩的朱高煦,讓燕王府護衛把朱高煦送回京城,他尋思著今晚要在哪裡過夜,結果徐灝回家了。

    第二日一早,徐灝陪老太君用過早飯,朱巧巧給他使了個眼色,馬上對老太太說要和兄弟商量點家事,老太君笑著說去吧去吧,當下二人一起結伴出來。

    越是坦坦蕩蕩的行事,越是沒人說什麼閒話。對此朱巧巧心裡明白著呢,當著十幾個丫鬟婆子面前,吩咐她們離遠些。

    等進了園子裡,朱巧巧這才邊走邊說道:「王家的聘禮都被太太收進了自己屋子,連單子都不許人瞧,就跟做賊似的。我就覺得味道怪怪的,又不好對老太太和你娘說起。」

    徐灝驚訝的道:「嫂子莫非是擔心太太起了貪念?不能吧,怎麼說那是自己娘家,或許是怕被有心人傳揚出去。」

    朱巧巧抬腳踏進迴廊裡,沿著長長的廊道緩步而行,一隻手持著繡著鮮豔牡丹的團扇,另一隻手拎著雪白的絲巾,搖頭道:「即使想保守秘密,也犯不著瞞著老太太和我呀?又不是不知情。不行,此事你得和老祖宗說一聲,萬一王家出了事,太太藉機不歸還娘家的錢財,那咱家成什麼了?今後怎麼有臉去見親戚們?」

    徐灝故意笑道:「自古財帛動人心,乾脆就當不知情得了,咱們也能跟著落下好處。」

    朱巧巧瞅著微笑中的徐灝,作勢要用團扇拍打,冷哼道:「你要是此等人,我也不會找你商量了。那王家的金銀財寶再多,我也半點瞧不上眼,只怕太太一時糊塗,或許在錢財上面動了手腳,還給人家的時候少了些東西,咱家的清白名聲也就完了。」

    徐灝同意的道:「嫂子說得對,等過會兒我就和老祖宗說,把單子上的東西全都看明白了,該是人家的一件都不能少。對了,聽說昨晚大哥請你吃酒來著,看你今日神清氣爽的,看來大哥沒得逞。」

    朱巧巧不屑的道:「他呀,醉的根個死豬似的。想灌醉我?做他的大頭夢去吧!昨晚我讓大喜陪他睡了,他還以為躺著的人是我呢,當時那噁心模樣真真令人作嘔,算了不說給你聽,沒的污了你。哼!就讓太太暫且跟著得意一陣子。」

    徐灝失笑道:「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事兒,到底你們是夫妻。」

    朱巧巧不以為意的道:「看看再說吧,幾時他洗心革面了,我就讓他進房來。不如此拿捏他的話,今後保不準會招來多少女人進屋,我又不能讓人家罵我專妒霸道,總得讓他自己心甘情願的守著我一個人才好。」

    徐灝笑了笑,想起王寧的囑託,就問道:「嫂子何時打算進宮探望聖上和諸位貴妃?正好我有一事相求。」

    「說吧。」朱巧巧於一座石頭拱橋上停下了腳步,低頭俯視著池塘裡的魚兒。

    徐灝跟著停下,想了想說道:「昨日去了一趟江浦臨安公主那,公主有些難處,我就想著稟報聖上。可是聖上國事纏身,進言的機會少之又少,有時聖上心情不好我不敢提及此事怕鬧出事來。嫂子你就辛苦一下,如果不能直接面見聖上,說給某位貴妃娘娘聽也行。」

    朱巧巧一聽就知是怎麼回事,原來她自小就把自己比作男兒身,從不安安靜靜的呆在閨閣裡,什麼事都喜歡打聽,進京這些時日,每天都和親戚們來往,因此很多事都清楚。

    至於臨安公主的難處,徐灝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稍加分析就明白了,畢竟彼此都是皇族又同為女人。

    朱巧巧當下淡淡的道:「送信兒倒是容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覺得與其去求皇祖父,還不如去求求皇太孫來的簡單。」

    徐灝頓時奇道:「嫂子猜到是什麼難事了?小弟佩服。」

    「你呀!」朱巧巧橫了兄弟一眼,沒好氣的道:「今後類此之事你少往自己身上攬,沒的平白無故的被人怨恨,不明不白的就多了些仇人出來。」

    徐灝駭然道:「這話怎麼說?我不過是順手相幫而已,哪裡就會有了仇人?」

    朱巧巧皺起眉頭思索片刻,這才悠悠說道:「皇室宗親裡並不是一團和氣,互相仇視的太多了,而且動輒只不過是因為早年的一些小事,互相之間就恨不得置人於死地,比之百姓家的爭鬥來的何止慘烈百倍不止?我也不便與你細說,只說這公主和公主間,往日為了爭寵撕破了臉皮的都有,嫁人後各自有了駙馬,又為了爭奪皇祖父的器重,彼此暗中較勁漸漸的就互相當做了仇人,為了尋找幫手,就各自拉幫結派了。哼!一母同胞的姐妹從此敵對,不相干的人反而親密無間,每每今日是親人,明日反過手來就會要了你的命。總之你要記住,天家骨肉自古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說著說著,朱巧巧陷入了自己的童年回憶中。她生母死得早,秦王妃待她一般,不過是看在秦王重視長女的份上,表面上對她親親熱熱,慈愛無比。可是對於下面人無故剋扣慢待朱巧巧,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情。

    朱巧巧那時年紀小又自己獨住一處,王府那麼大,哪裡容易見到父親,除非是秦王主動要見女兒,她手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很難疏通公公宮女們過去稟報。

    伺候她的下人都不把她當一回事,可以想像一位孤零零的小女孩會受到什麼樣的冷待?吃冰冷冷的飯菜,喝冰冷冷的茶水,就連梳洗用的水都是冰的,冬天時連個炭火都是次等,煙熏火燎的,咳嗽一夜都是家常便飯。

    總算是她沒有威脅到什麼人,又有秦王鎮著,沒人敢出手害她,沒因什麼意外而夭折。

    朱巧巧的性子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磨練出來的,她不甘心被欺負,就像只小老虎一樣張牙舞爪,借此來保護自己,不管是誰都敢於抗爭,以至於潑辣的名聲在外,結果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裡。

    而朱元璋向來不喜歡性情野蠻的女人,朱巧巧的婚事也就漠不關心,事實上一位庶出郡主他也懶得去操心,再說兒孫實在太多,也根本操心不過來。

    秦王倒是關心女兒的終生大事,可門當戶對的人家誰想娶朱巧巧?招人入贅簡單,秦王又不甘心。正巧老太君曾對燕王夫婦說起過想和皇族聯姻,燕王朱棣就順勢做了一回媒人,怎麼說徐家和府上乃是一體,徐汶又是這邊的嫡長孫,又有朱棣親自做媒,秦王自然就答應了。

    徐灝沒有打擾回憶著往事的朱巧巧,他在琢磨著適才聽到的那些話,這些隱秘很難聽到,即使是朱高煦兄弟倆,都很少和他主動提起皇族內的隱秘。

    敢情公主和駙馬們也各自拉幫結派,互相爭鬥,這倒不奇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此說來,王寧和妻子懷慶公主是站在臨安長公主這一邊的,可以稱之為長公主黨。徐灝並不關心另一邊是誰,不管是誰都不重要,自己憑著良心做事,誰若要因此而仇視自己就儘管來吧,做什麼事都會得罪人,若想一味躲避保全自己根本不可能,總不能永遠呆在家裡吧?

    也是如今徐灝有燕王府撐腰,底氣十足。除了朱元璋外,哪怕是朝中大臣或者駙馬公主也不好出手對付他。要知道朱棣和他爹一樣,都不是好脾氣的,而且非常記仇,這就是儘早抱大腿的好處。

    徐灝忽然眼睛一亮,朱棣能讓自己出面,可見他和臨安公主沒有恩怨,大概是傾向於駙馬王寧這一邊,那麼此事自己真得給辦成了不可,不然朱棣會怎麼看待自己?蛇鼠兩端?

    此時見朱巧巧從往事回憶裡清醒過來,目光還是那麼深邃。徐灝就說道:「嫂子,到底公主是什麼難事?你說出來也好讓我心裡有譜。」

    朱巧巧面無表情的道:「還能為了什麼?一個寡婦最重視什麼?自己猜吧。」

    「原來是為了李家的爵位。」徐灝立時明白了,寡婦最珍視的莫過於兒子,最在乎的就是兒子的幸福了。

    徐灝當下說道:「此事就不用勞煩嫂子了,我自己想辦法稟報聖上。」

    朱巧巧異常驚訝的道:「我先前說了一大堆,你到底聽沒聽進去?簡直糊塗,你就不怕由此得罪了貴人?」

    徐灝灑然道:「就是因為怕,所以我更要辦成此事,不然可就真的麻煩了。」

    朱巧巧氣道:「李家是皇祖父下旨誅殺的,滅了門毀掉丹書鐵券廢除了勳位。這才過去幾年?豈能自打嘴巴的又把爵位還給李家?求求皇太孫出面或許皇祖父還會藉機下台,依我看皇太孫十有八九不敢答應幫你,那麼此事你就根本辦不成,想都別想,就是求燕王都無用。」

    徐灝笑道:「我又沒說辦成爵位,我是說要親口把此事稟報給聖上知道,成不成的與我何干?總之最臣子的不能無故隱瞞聖聽,我此舉光明正大,即使有人記恨在心,有聖上護著,誰敢跑來對付我?」

    說完徐灝就急衝沖的走了,朱巧巧依然獨自站在橋上,好半響才對著池子裡的魚兒嘆道:「傻兄弟,如果人人都把皇祖父當回事,那這天下豈不是永遠太平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2:43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奉旨出京
       
       
    (上三江啦!想偶怎麼說也有將近六千位有名有姓的大俠和無數不點收藏的綠林好漢做後盾,三江票少了豈不是瞧不起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的諸位高人?不敢爭什麼好名次,起碼不能排在末尾。

    來嘛來嘛,小釵手持一支穿云箭,嗖!咱們千軍萬馬三江見!)

    ···········

    蕭家村,張輔略顯疲憊的目送馬車緩緩進了徐家,整整二天一夜沒有合過眼,就怕出現任何閃失,總算是幸不辱命,而那個使喚自己的傢伙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張輔沒有任何不滿,心裡更是多了一份牽掛和期盼,因為他託了某人的福,遇見了一位能令他為之傾心的女子。

    果然如同書中所說,江南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生出如此鐘流毓秀,氣質高雅的大家閨秀來,放眼北地並不多見。而北方的女孩自然一樣漂亮,大多性情直爽,為人灑脫,幹活勤快,直言無忌,感覺總少了幾分屬於江南特有韻味的溫柔似水。

    張輔辭別徐家管家,獨自策馬返回京城燕王府。路上他不禁再一次回憶整個經過,起初也被沐家兩位郡主所驚豔,後來得知沐家大小姐乃是某人的心上人,讚了一句郎才女貌。

    沐家二姑娘不拘小節,活潑可愛的性子很像自家姐妹,還有那位叫做紅葉的姑娘,嬌憨的樣子和沐家二姑娘在一起宛如一對小喜鵲,嘰嘰喳喳的惹人又是無奈又是喜愛,性情倒像是北方姑娘,她們的騎術也不在北方女孩之下,很是有趣。

    唉!騎在馬上的張輔臉色漸漸黯淡下來,他早就聽聞世子喜歡一位金陵女子,雖說不算是魂牽夢繞,可也稱得上是時時牽掛。因有了這一份好奇,他就格外留意那位舉止含蓄的姑娘,誰知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深深留在了腦海裡。

    張輔緊鎖眉頭低著頭加快速度,任由勁風拂面,他想到了即將進京的世子夫人,以世子夫人的賢惠和顧全大局,只要是世子把話當面說清楚,夫人就肯定會同意接她進門。

    現在無非是因她的特殊身份,貴為燕王府近親,又有世子的喜愛,娶回家後最差也得給個次妃的名分,這需要上報宗人府,而朝廷明令冊封世子和世子妃之前,禁止納娶嬪妃。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嫁到王府?想到這裡,張輔罕見的對非常尊敬的朱高熾有了些不滿,明明和世子夫人夫妻和睦,相敬如賓,身邊又不缺少美人環繞,未免太貪心了。

    無論如何我都要爭取一下,不然會後悔一生!世子為人寬厚大度,希望他能忍痛割愛成全於我,不成那也是命也。

    張輔神色變得堅毅,他自小生長在北方,數次追隨燕王朱棣北伐,小小年紀堪稱身經百戰,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去主動爭取一下。

    此時此刻,徐灝站在乾清宮後的田地邊上,不時走來走去。

    朱元璋難得有一點空閒,一身老農裝扮,在田間擺弄著果實纍纍的蔬菜,卻被反覆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徐灝惹得心煩。

    可是徐灝貌似依然沒有自覺,斜挎著繡春刀目不斜視的巡視來,巡視去,最終朱元璋怒了,沉聲:「你給朕滾過來。」

    等待已久的徐灝趕緊把刀解下來遞給一位宦官,快步走到田裡,說道:「卑職有事稟報。」

    朱元璋對此沒什麼意外,不然就是這小子瘋了,隨手摘下一顆綠油油的豆角,說道:「說。」

    當下徐灝把奉了朱棣之命,前往臨安公主府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朱元璋把玩著豆莢,不動聲色的問道:「既然有難處,自當交給宗人府去解決,你非得讓朕親自過問?」

    徐灝低著頭回道:「陛下身為人父,父女連心,卑職以為必須稟報給陛下知道。」

    朱元璋緩緩點頭,笑道:「倒是這個理。唉!兒女多了煩心事就多,每時每刻都要讓老夫憂心。如果朕的妻子還在就好了,有她操心這些家事,朕也就能夠清閒下來。」

    徐灝有些撓頭,這話該怎麼接茬?難道要說皇上您請節哀順變,再立個正妻幫您管事?可不敢這麼胡說八道,故去的馬皇后可謂是老爺子的逆鱗,誰敢勸說重新冊立皇后,就等著去死吧。

    總之和朱元璋也沒什麼可聊的,何況說多錯多,徐灝乾脆說道:「還請陛下准許小臣告退。」

    朱元璋做事向來賞罰分明,雖說出爾反爾的事沒少幹,起碼不會小家子氣,徐灝畢竟是在幫長女說話,今後指不定誰還會求到他頭上,小恩小惠還是得賞的。

    於是朱元璋就準備給徐灝一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機會,說道:「近來聽聞信國公身體欠佳,他久病纏身朕很是掛念,就命你代朕前往中都鳳陽探望一下。以往每年他都要進京和朕敘舊,如果能起行,你當妥善安排出行事宜,沿途官府驛站都可聽從你的調遣安排,不管勞動多少人力物力,務必要使信公國平安抵達京城,不然唯你是問。」

    徐灝立即暈了,信國公不就是老爺子的發小湯和嘛?話說當日頂頭上司,那位帶刀官就是湯和的嫡孫湯器,如今已經升為了帶刀總兵官,乃是備受朱元璋信任的貼身侍衛長,幹嘛不讓人家的親孫子跑一趟?

    徐灝和湯器的交情很好,一直很佩服湯器的為人和低調性格,湯器的名字起的有趣,他爹更有趣叫做湯鼎。不幸的是湯和兩個兒子都先他而去了。

    湯器很孝順,有時聊天時就會談及到祖父湯和,對祖父的病情憂心忡忡。徐灝由此得知打去年湯和進京回家後,就開始病情加重,家裡來信說恐怕拖不過一兩年了。

    自從湯和主動辭去官職回了鳳陽老家頤養天年,此後每年都要進京一趟。朱元璋在世的老朋友沒有幾個了,不管再忙也要特意抽出時間來款待湯和。

    相比之下,朱元璋不放心徐達離京,因此徐達目前還有著太子太傅和上柱國的官銜,一直被拽著身不由己,想遠離京城都不得。

    萬一湯和死在半路上那多不好?起碼得讓湯器大哥陪在身邊,不留下任何遺憾。

    徐灝乾脆說道:「回陛下,湯器大人比卑職更適合,而且卑職早想告個假,打算陪著燕王世子夫婦去一趟燕京,除了探望姑姑燕王妃之外,增長些見聞。」

    朱元璋瞅著面前這位侃侃而談的青年,總覺得這小子每次見到自己,都沒有旁人來的戰戰兢兢。似乎就像是見到聞名已久之人似的,表現的很興奮,不過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尊敬,甚至有時比旁人多了一份衷心崇拜。

    反正是很奇怪的一種感覺,有時能錯以為自己是史書上的偉人。而且這小子態度轉變很快,下一刻又把自己當成了一位普通老人,話裡話外沒了旁人那打心眼裡對於自己的敬畏和忌憚,和他交談能讓自己心態變得很平和。

    看來還是他是自己晚輩親戚的緣故,年紀輕輕沒有什麼顧忌,敢於直面自己心懷坦蕩,也沒有沾染權勢的緣故吧?朱元璋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這令他記住了徐灝。

    清楚徐灝一向身在曹營心在漢,呆在燕王府比在乾清宮的時間要多得多。可誰讓徐家和四兒子一家是姻親呢,此事還是當年他一手促成的,兩家走動頻繁乃是人之常情,他不會因此而猜忌什麼。

    朱元璋對於徐達很放心,徐達要比湯和聰明的多,湯和以往曾經幾次觸怒過他,因此在那鐵捲上還刻意記載著湯和的幾樁錯事,以為警示。徐達則完全沒有,放眼昔日一班追隨自己打天下的老臣,唯有徐達做人最是無懈可擊,除了遭遇過一次敗仗之外,再沒有任何過錯。

    可是越是如此越不能讓徐達活的比自己長久,朱元璋必須要在臨死之前,親手翦除掉皇四子最大的奧援,等徐達死了之後,其長子向來對自己和朝廷忠心不二,絕不會私下裡投靠其姐夫,這一點朱元璋看得很準。

    至於眼前的徐灝,不過是個沒有權勢的年輕人罷了,沒什麼可擔心的,既然你那麼稀罕燕王府,那朕將來就成全於你。

    當下朱元璋似笑非笑的道:「既然這樣,那朕就命你代朕去一趟燕京,犒賞下邊關將士,看一看當地的風土人情。等回京後,好生和朕講一講路途見聞和各地官吏的風評操守。嗯,為期三個月,你若敢逾期不歸那就乾脆永遠別回來了。」

    徐灝嘻嘻一笑,他自然不知朱元璋已經惦記上了自己,眼見帝王心情不錯主動開起了玩笑,當即順著桿子往上爬,笑道:「晚輩有一事相求,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朱元璋頗感興趣的笑道:「你換了稱呼,可見是你的私事,既然身為長輩,但說無妨。」

    徐灝本想求情帝王讓凝雪跟著自己同行,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改口道:「晚輩想帶著姐姐妹妹一起同行,她們從沒出過遠門,我就想陪她們去登一下泰山,見識下我朝的萬里長城。」

    朱元璋瀟灑的朝乾清宮走去,笑道:「准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2:50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明朝花美男
       
       
    朱元璋回到乾清宮處理政務,徐灝得了旨意也不能馬上離開,要繼續呆在紫禁城裡整整兩天。

    又守衛半個時辰的田地,等來了一隊同僚換崗,徐灝這才走到一側的侍衛房裡歇息,如果是夜晚不當值,則要出宮去府軍前衛的衙門裡歇宿。

    門房裡很寬敞窗戶都被支起來,光線充足顯得很明亮,透過一道道白色光柱能看到裡面蒸騰的微塵。這裡以往都是錦衣衛的地盤,收拾的乾乾淨淨。如今那幫錦衣衛大爺們天天在午門外練武射箭,揮灑青春和汗水呢。

    原來幾年前朱元璋曾下旨,命閒著無事的將軍侍衛等都要在午門外的操場上勤練武藝。

    徐灝接過小黃門雙手遞上來的涼茶,說了聲謝謝,走到盡頭處的裡間,把喜訊告訴了湯器。

    向來沉穩的湯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笑道:「等交了差事,我請你吃酒,兄弟們到時同去,地方任你們隨意挑選。」

    湯器平日裡和徐灝一樣,不喜歡和他人應酬,不過不像徐灝那樣和任何人都不輕易往來。周圍的侍衛們頓時來了興致,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該去哪裡快活好。

    「不巧我有事在身,你們去痛快吧,如果我得了閒一定去尋你們。」

    徐灝還是那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的心態,不想和同僚們來往過密,誰知道將來兩軍對壘時或朱棣血洗京城,那時誰會死於非命?莫不如沒有交情來的好受些。

    眾人倒是知道徐灝兼著燕王府門下的差事,是以格外忙些,因此也不以為意。再說徐灝還未成人,也不便帶著他去秦淮河上吃花酒。

    湯器也不勉強,笑著道:「不去也好,等哪天我單獨謝你。你瞧瞧,他們這些傢伙沒一個好東西,一喝醉了就要鬧事,上一次還把戶部侍郎家的公子給揍了一頓,得虧了有皇上護著,每個人挨了三鞭子也就算了。」

    徐灝哈哈一笑,說起來上十二親衛直屬朱元璋本人,朱元璋帶了多少年的兵?在這上頭不管什麼事,都會不問青紅皂白的先袒護於自己的侍衛,此舉自然也贏得了侍衛們的誓死效忠。

    徐灝端著茶走到對面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著大傢伙眉飛色舞的談論往事。

    無聊之下,徐灝掐指算算日子,冊立世子世子妃的儀式是在八月底九月初,那麼最早得等到九月中旬方能一起啟程去北平,如果因事有所拖延的話,挨到冬天來臨就不便遠行了,而且保不準就要留在京城陪帝王過年,要等到來年開春方能離京。

    不行,自己僅有三個月的時限,還得儘早趕回來過年呢。

    徐灝決定不和朱高熾夫婦一起走了,大家各玩各的,過幾日就帶著大姐小妹先去山東逛一圈,然後乘船直接北上,辦完皇帝交代的差事後,陪朱棣夫婦幾天,就得趕緊動身返京了。

    一來一往將近一半的時間要浪費在漫漫路途上,徐灝萬分懷念現代的便捷交通工具。琢磨著要是能發明出來蒸汽火車就好了,由此聯想到完善的工業體系,有了一把機關槍,來多少韃子就突突突的消滅多少,省心省事,哪用得著現在成天冥思苦想的?

    正閉著眼睛胡思亂想呢,外面傳來動靜,徐灝睜開眼隨著湯器等人一起迎了出去。

    來的人都是堂堂駙馬,徐灝心中一跳,看了眼走在中間的王寧,心說我這邊剛剛辦完你交代的事,回頭你就進宮了,這時間掐的可真準。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皇二女,寧國公主的夫婿梅殷,其父是已經故世的汝南侯梅思祖,其兄長梅義曾官至遼東指揮使,因附從胡惟庸而被全家處死了。

    寧國公主貴為馬皇后親生的嫡長女,地位比之臨安公主無疑要高出不少,前年也被封為了長公主。關於這個似乎明朝沒什麼過多講究,長公主就是加了一個尊稱而已,人數似乎不限,到了一定時期每位公主都有資格得到長公主的冊封,當然前提是得到現任皇帝的尊敬,基本沒什麼實質意義。

    本身梅殷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值得稱道的是其人天性恭謹,溫文有禮。當初是朱元璋於無數適齡子弟中親自精挑細選出來的,和李琪一樣最受器重,也因此而沒有受到梅義的牽連。

    後來朱元璋還特意為了撫慰愛婿,也為了褒獎他多年來的功勞,特別冊封他為堂堂榮國公。由此可見他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在一干駙馬里堪稱獨一無二,就是放眼整個京城,也基本沒幾家勳貴可以與之相比的了。

    如今大姐夫李琪病死,梅殷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駙馬之首,向來被朝中文武百官視為帝王之心腹女婿。

    湯器雖然身為信國公家的嫡長孫,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此刻也絲毫不敢怠慢梅殷,忙幾步上前拱手說道:「下官拜見國公和諸位駙馬,請進請進。」

    梅殷沒什麼架子,神色親切的笑道:「今日進宮是為了幾位公主的大婚,泰山大人正在召見大臣商議國事,我等就來你這兒討杯水喝。對了,你家老爺子身子可好?今年幾時進京?」

    湯器說道:「祖父他老人家病情加重,我為此心焦得很。這幾日我就要奉旨去鳳陽,只要祖父他能走得動,就一定會進京面聖。」

    梅殷嘆道:「信公國一生勞苦功高,老天自會照顧。進京後請太醫院好生診治,以他老人家的身子骨,肯定能活到九十九。」

    湯器苦笑道:「就借您吉言了。」

    二人說話間,駙馬們都魚貫進了裡間,王寧就像不認識徐灝一樣,按照身份坐到了椅子上。

    徐灝放眼看去,好在裡間夠大夠寬敞,整整十位駙馬能夠並肩而坐,等加上這次出嫁的兩位公主,又多出來了兩個英俊爺們,好嘛一個足球隊外加一位替補,老朱同志您實在是太能生了。

    駙馬自然沒一個歪瓜裂棗,都是朱元璋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模樣英俊氣質不俗,猶如一群明朝版的花美男,一個個都能當模特,拉出去即可走走時裝秀,好在徐灝沒有那種傾向,不然非得犯花痴了不可。

    坐在梅殷左手邊的乃是故世的崇寧公主駙馬牛城,其父一樣是已故開國功勛,似乎是因為妻子死去的緣故,牛城顯得很拘謹。實則徐灝知道他自從妻子死後,意志消沉在外面沉溺於酒色,家裡養了很多小妾,向來不為朱元璋所喜,身上除了駙馬都尉的爵位外,什麼官職都沒有,如今在駙馬隊伍中排位僅次於梅殷,實際上地位最低,沒人瞧得起他。

    這也和已故的崇寧公主地位低微有關,公主的生母乃是馬皇后的丫鬟,沒等朱元璋稱帝就因顛沛流離的戰亂生活而病死了,以至於連個嬪妃的身份都沒有,身世唯有在玉碟上寥寥幾筆記錄,等後來一場大火,史書上連她的生母是誰都搞不清楚了,無從查據。

    坐在牛城身邊的是駙馬歐陽倫,今年剛剛三十歲,長得玉樹臨風舉止瀟灑,臉蛋保養的很好,看上去像個二十來歲的風流公子。

    徐灝聽說此人很傲氣,仗著妻子乃是馬皇后親生的嫡二女安慶公主,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行事蠻橫不講理,做事則眼高手低,很貪財。老朱同志曾對他寄予過厚望,可後來就漸漸不喜歡他了,和牛城一樣沒有封賞爵位,似乎歐陽倫對此非常不滿,時常發牢騷。

    結合嫂子提醒的那番話,什麼親姐妹互相仇視,徐灝心裡細細品味著。梅殷和歐陽倫乃是親連襟,地位比之其他駙馬都不同,難道這兩家的關係很緊張?有可能,梅殷的性格肯定和飛揚跋扈的歐陽倫合不來。

    坐在歐陽倫下首的是皇五女汝寧公主的丈夫陸賢,他比歐陽倫僅僅小了一歲,是洪武十五年尚的公主,歐陽倫則是洪武十四年,死去的李琪是洪武九年成的親。

    汝寧公主的生母據說是擒獲的俘虜,其家族乃是元朝的達官顯貴,其母本人非常漂亮,偶然間被朱元璋看中了,成了一位普通嬪妃,後來誕下女兒後不久就不幸病死了。和崇寧公主一樣,僅僅在皇家檔案上記錄了寥寥幾筆,那場大火後,從此汝寧公主的生母不詳。

    陸賢的父親乃是吉安侯陸仲亨,早就死於胡惟庸案,全家被貶為了賤籍。這使得原本意氣風發,少年得意的陸賢變得一蹶不振,掛了一個閒職一直鬱鬱寡歡的,明明比歐陽倫小了一歲,此刻看上去倒像是老了十歲似的。

    再下面就是皇六女懷慶公主的丈夫永春侯王寧了,綜上所述,王寧是前幾位駙馬里,唯一能和二姐夫梅殷一較短長的人物,徐灝感覺慢慢摸清了某些脈絡。

    目光繼續朝著左邊移動,然後是皇七女大名公主的駙馬李堅,據說其生母曾經很受寵,後來因某件事觸怒了朱元璋,被賜死,具體緣由徐灝自然不敢去打聽。

    李堅的家世很特殊,其父親李英乃是西番人,也就是西北的少數民族,洪武年間率部歸降大明,朱元璋封賞李英為驍騎右衛指揮僉事,對朝廷忠心耿耿,後來追隨沐英戰死在了云南。

    李家和沐家關係匪淺,連帶著大名公主和沐夫人的交情不俗,因此徐灝對李堅有些親近感,見過幾次面一起吃過一頓飯,當下很自然的朝著對方笑了笑,李堅回以微笑,微微點頭示意。

    可是李堅按照輩分比徐灝高了一輩,今年不過是二十來歲,這讓徐灝很不舒服,好在可以稱呼對方為駙馬,不用喊一聲叔叔。

    突然間徐灝覺得挺好玩,一頓駙馬賣相不俗,如果能組織一起去周邊各國展示一圈,包管會吸收無數粉絲,開創明流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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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2:59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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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按照花美男的標準排次,李堅毫無疑得排在榜尾!如果按照猛男標準的話,他起碼能排進前三。李堅的年紀和姐夫王寧一般大,都是在洪武十五年成的親。

    李堅一直默默無聞的在前都督府苦熬著資歷,而王寧在後都督府任職,他們倆同時成親同時踏足官場,兩個人都很有才能。但相比之下王寧的仕途要順暢的多,幾次戰功下來被封了侯爵,果然官場上不能一味的埋頭苦幹。

    徐灝目光游移到了駙馬張麟身上,尚的是皇八女福清公主,這一刻讓他想起了慘死的張德,一樣的家世不一樣的命運,這讓他心情低落下來。

    張麟的父親乃是鳳翔侯張龍,如今屈指可數依然健在的開國功臣之一。張龍和湯和一樣,早早辭官返回了老家,一生戎馬生涯以至渾身傷病,據說老將軍活的很辛苦,久病在床。

    怎麼說人還活著,家族也平安無事,徐灝心裡嘆了口氣。張麟整個人非常精神,屬於那種模樣硬朗的美男,一身肌肉,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觀感,看人時總是帶著幾分挑釁。他和朱高煦性子酷似,仗著天賦異稟就喜歡到處打架,打了人後又屢教不改。

    念在福清公主和其母安妃的面子上,朱元璋沒有過於追究,索性讓他在幼軍衛掛了個官職,負責教授侍衛們武藝。

    往下是剛嫁人不到三年就病逝的壽春公主駙馬傅忠,乃是大將軍穎國公傅有德之子。如今傅有德被召回京城前途未卜,連帶著傅忠也受到影響,坐在那裡眉頭緊鎖,似乎有心事。

    據說壽春公主生的嬌豔如花,善解人意,老朱同誌異常寵愛她,除了每年八千石的俸祿外,普通公主大多是兩千石左右,還另外賞賜了一百二十頃的上等田地。公主暴斃之後老朱同志傷心之餘,遷怒於傅有德父子,傅忠的侯爵和田產都被免去,即使如此朱元璋依然耿耿於懷。

    最後兩位一個已故東川侯胡海第三子胡觀,尚皇十一女南康公主。胡觀大哥胡斌也是隨沐英戰死在云南,二哥胡玉則因最近的藍玉案而連坐受死。

    另一位是開國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兒子郭鎮,尚皇十二女永嘉公主。郭家在勳貴裡的身份非比尋常,此乃馬皇后義父郭子興的親族,郭子興被追封為宣武公,郭鎮的親姑姑也進宮做了嬪妃,兩位堂姐分別嫁給了遼王,郢王,都貴為王妃。

    京城有一句對聯就是指的郭氏家族,「一門公侯伯爵駙馬福祿俱全,三代皇后嬪妃王妃喜壽皆有,橫批大明朝獨一份。」

    武定侯郭英深知明哲保身之道,或許也是家族昌盛的緣故,不計較一人得失。和徐達一樣常年呆在家中,行事低調從不得罪人。因此郭鎮家學淵源,做人很踏實,面如冠玉儀止祥謹,第一次朝揭之際,就令朱元璋為之矚目,結果二話不說就把永嘉公主指給了他。

    看著面前的十位駙馬,徐灝依稀記得皇十女和皇十三女都夭折了。而此次要下嫁的乃是皇十四女含山公主和皇十五女汝陽公主。其中含山公主的生母乃是朝鮮人韓氏,被封為高麗妃。

    汝陽公主和郭鎮妻子永嘉公主的生母同是惠妃郭氏,就是說郭鎮娶得是自己的表妹,親上加親。

    徐灝瞅著俊逸非凡的郭鎮,心說這位就是天生的主人公,比寶玉同志還要幸福,伯父乃是開國皇帝的頂頭上司兼岳父大人,大姑姑乃是一代賢后,二姑姑乃是正當寵的妃子,兩個姐姐乃是王妃,親爹是侯爺,自己是駙馬爺,娶得是表妹公主,那叫一個富貴滿門,本身飽讀詩書武藝不錯,長相堪比宋玉,可謂是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了。

    隨著兩位公主即將出嫁,宮裡只剩下了剛剛出生的寶慶公主,生母是張美人。

    郭鎮成親沒幾年,年紀不大剛剛二十出頭,他和李景隆的交情不錯,是以在李家見過徐灝幾面,笑問道:「有日子沒見你了,近來可好?」

    徐灝笑道:「還不錯。」

    郭鎮指著徐灝對姐夫們介紹道:「這位是魏國公家的徐灝,過兩年保不準就把芸寧郡主給娶回家了。想以往多少勳貴子弟和王孫公子都不得?偏偏郡主據說對他很有好感,可見徐兄弟乃真正有才之人,能得到才華冠絕京城的沐家郡主垂青,實在令人羨慕。」

    此話一出,所有人自然都朝著徐灝看過來,神色之間都有些古怪。

    徐灝心中一動,覺得不對勁,不動聲色的道:「八字還沒一撇兒呢,我雖有求偶之意,奈何佳人始終沒有表態,此事還得等上兩年。」

    就見張麟挑釁的道:「你有什麼本事,敢大言不慚?有種就和我切磋一下,打贏了我再說,不然你就做你的縮頭烏龜,別妄想染指芸寧郡主。」

    徐灝頓時臉色沉了下來,毫不客氣的道:「敬你稱一聲駙馬,不然你算是哪根蔥?我與郡主之間關你鳥事?」

    張麟猛然站起身來,搖了搖肌肉橫生的脖子,冷笑道:「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你敢咬我?區區一個徐家旁系子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芸寧是你能覬覦的?」

    徐灝壓抑著怒氣,說道:「也不用你故意激我,還是那句話,我與郡主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說吧,你無端端的挑釁於我,肯定是有為而來。」

    張麟不屑的瞅了眼徐灝右手捏著的繡春刀,嘲笑道:「有種拔刀啊!諒你也沒那個膽量。行,咱們把話說清楚,我妹夫傅忠有意要娶芸寧郡主為繼室,一會兒就要稟明聖上,求聖上做主玉成好事。你若是能打贏了我,此事我就不管了,怎麼樣?」

    徐灝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傅忠,又掃了一圈沒什麼反應的駙馬們,暗道他們應該都知道此事。傅忠想娶凝雪?天大的笑話,等你有命再說吧。

    對於一個可能的將死之人,徐灝忽然之間沒了火氣,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緩緩轉過身去。張麟見狀仰頭哈哈大笑,突然笑聲戛然而止。

    張麟不可思議的瞪著徐灝,雙手捂著自己的咽喉,朝著後面連退幾步,一臉驚恐。

    嘡啷一聲,徐灝的繡春刀閃電般出鞘,遙指著臉色慘白的張麟,冷哼道:「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教訓,身為駙馬卻像個市井之徒一樣仗勢欺人,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下次若敢再出言不遜,我必捉你去宗人府,叫你嘗嘗宗人府的刑罰。」

    所有人都看呆了,萬萬沒想到徐灝竟然假借轉身之際,迅速給了張麟一個凌厲手刀,速度太快誰都來不及反應,手刀正好砍在最脆弱的咽喉上,使得武藝不凡的張麟頃刻間就失去了戰力。

    梅殷幾步上前低頭察看張麟的情況,忍不住回頭怒道:「你竟然當眾傷人?好大的膽子。」

    徐灝不緊不慢的道:「辱人者人必辱之。我是聖上御前侍衛,容不得任何人肆意挑釁。適才你等明明清楚是這麼一回事,卻依然坐著袖手旁觀,任由張麟主動尋釁挑事。怎麼?一群駙馬就了不起?笑話,這裡乃是天子腳下,不許任何人放肆。」

    梅殷大怒道:「明明是你在那出言放肆,還出手傷人,真是血口噴人。」

    一邊的歐陽倫冷笑道:「姐夫你和他一個侍衛費什麼口舌,咱們一起去見過泰山大人,大傢伙一起作證,管教他被當堂杖斃。」

    駙馬胡觀附和道:「沒錯,竟然敢當眾行兇,不能饒了他。」

    傅忠施施然站起,冷靜的道:「此事因我而起,我當第一個請求聖上降罪於他。」

    梅殷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是本著姐夫的心態,是以馬上出言指責徐灝,實際上他沒想把徐灝怎麼樣,更不想去稟報給皇帝,為了女人而私下裡起衝突,怎麼好說出口來?沒的失了大家的體面。

    杖斃徐灝就更可笑了,先不說徐灝不是尋常之人,就算他是普通侍衛,就因為受不得辱而打了駙馬一下,哪裡就犯了死罪?而且他身為御前侍衛,代表著帝王臉面,他剛才說的不假,豈能任由任何人在乾清宮外辱罵帝王屬下?一個大不敬之罪,被杖斃的就是張麟了。

    「都閉嘴。」梅殷怒道,盯著徐灝說道:「此事就這麼算了,從今往後你們倆誰也不許出手報復,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梅殷貴為國公,徐灝清楚人家說得到做得到,見好就收吧,點頭道:『我記住了。」

    徐灝明白事理,而總算挺過來的張麟豈能善罷甘休?腦袋一熱,不管不顧的就要上前打人。

    梅殷死死架著他,叫道:「你犯什麼混?這裡是乾清宮,不是你家。」

    歐陽倫在一邊煽風點火道:「罷了罷了,想咱們身為駙馬,今日被人家一個侍衛又打又侮辱的,真真顏面掃地!也別自討沒趣,趕緊哪來的回哪去。你們都記住了,二姐夫說的,讓咱們今後全都夾著尾巴做人,什麼皇族女婿,有個屁用。」

    沒想到他羅里吧嗦的一說完,就見徐灝迅速上前,叭叭叭的連續抽了他十個耳光,把個歐陽倫扇的眼冒金星,鮮血順著口鼻流了出來。

    梅殷等人都看傻了,徐灝沒事人似的拍了拍手,沉聲道:「當眾口出妄言,公然牢騷詆毀皇室顏面。微臣代表月亮,啊不是陛下,代表宗人令秦王殿下,左宗正晉王殿下,右宗正燕王殿下以及宗人府懲罰於你,你可心服?」

    「什麼。你他嗎的說什麼?」

    歐陽倫捂著鮮血淋漓的臉,不可置信的瞪著侃侃而談,反客為主的徐灝。

    梅殷瞠目結舌的道:「徐灝,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私自代表聖上行事,就不怕禍延家族?」

    徐灝微微一笑,解釋道:「清楚的很,忘了告訴你等,現在我身負聖諭帶天子行事,不信你們去問問湯器大人。」

    湯器苦笑著點頭,一頭冷汗的道:「我與徐灝都已奉了聖旨即將離京,可是···」

    徐灝馬上說道:「沒什麼可是的,奉了聖旨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代表了聖上。先前他口不擇言侮辱皇室,你們全都聽見了?走,一起去面見皇上去,誰若敢隱瞞,那可是欺君之罪。」

    歐陽倫氣急敗壞的問道:「我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你他娘是別想著誑我。」

    徐灝冷冷的道:「你說身為皇族女婿,有個屁用。呵好大的狗膽,我倒要看看聖上會有何反應?走,快走。」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1 23: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3:09
第一百三十七章 報復
       
       
    明朝初年有不懼怕朱元璋的存在嗎?徐灝心裡篤定的很,別看某幾個駙馬威脅著去告狀,虛張聲勢而已。

    就連朱棣見了朱元璋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何況別人?打了他們也是白打。當然換了梅殷或者郭鎮,徐灝絕不會如此莽撞,老朱同志是會咬人的。而對於歐陽倫張麟和傅忠這三位不受岳父待見的女婿,保不準老朱同志還會龍顏大悅,讚一句打得好打的呱呱叫。

    果然徐灝越是要拉著駙馬們去見帝王,駙馬們就越是緊張,就連當眾吃了虧的張麟和歐陽倫都沒有去找泰山大人評理的勇氣,忍著氣一言不發。

    正如同徐灝所言,此地乃是帝王日常起居的乾清宮,天子重地,有理沒理鬧了事都得受到嚴厲懲罰,激怒了帝王,在場之人誰也甭想平安無事。

    最終在梅殷的主持下,王寧湯器等人輪番上前勸架,大事化小,兩邊暫時握手言和。

    駙馬們被身為侍衛的徐灝羞辱了一番,自覺顏面無光不想呆在去了。正好大臣們出了乾清宮,駙馬們掃興的一起去稟報公主大婚的籌備事宜,甩袖走人。

    望著駙馬們的背影,湯器憂心忡忡的對徐灝說道:「你這毛病一定要改,一言不合動輒出手傷人,太亂來了。今後若不知收斂的話,早晚會引出大禍來。」

    徐灝卻老神在在的道:「誰讓他們企圖拿郡主來故意挑釁我,如果我不出手教訓他們的話,我還算是個爺們?」

    湯器知道此乃人之常情,就算是他也得生氣,嘆道:「你呀太衝動了。明顯是他們用郡主來激你,依我看他們斷不會善罷甘休,今後或許會利用你的衝動,設計陷害,你一定得千萬小心。」

    徐灝幽幽的道:「小弟記住了,多謝湯大哥提醒。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湯器欲言又止,他總覺得這裡面不對勁,為何傅忠會惦記上了芸寧郡主?幾位駙馬也為此煽風點火,如此迫不及待的出言挑釁徐灝,難道背後用意是想借此試探下魏國公老爺子的反應,難道是奉了帝王之命?

    「你好自為之吧。」湯器心中一顫,頓時不敢再說下去了,即使和徐灝的交情再好,也好不過自己的家族,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被攪合進去,引火燒身就麻煩大了。

    其他侍衛大多也是這個心思,都躲的遠遠,神仙打架,不要殃及附近的池魚。

    徐灝也沒心思計較,他獨自坐在椅子上,暗道傅忠要娶凝雪為繼室,應該是出自其父傅有德的意思。這傅家和沐家的交情一向不錯,沐春曾多年跟隨傅有德打仗,沐夫人有一次提起過,沐春很尊敬這位戰功赫赫的名將,如果傅有德提出聯姻的請求,沐春怕是不會拒絕。

    別見凝雪有奉旨自主擇婿的護身符,實則毫無用處。這是現實的明朝世界,不是野史小說,假如沐春擺出家主的身份逼迫她嫁人,她哪裡有拒絕的餘地?想到這兒,徐灝對凝雪有了一絲期盼,期盼她到時能拿出勇氣進行抗爭。

    大概傅有德除了想強強聯姻外,真正用意是想借此試探下朱元璋的反應。不管能否成功都要一試,就像是垂死掙扎之人為了保命,任何能夠拯救自己的手段都會使出來。

    站在傅家的立場,公主已經斃了,沒了保護家族的最大一根稻草。傅家和沐家加在一起的勢力,或許會使得朱元璋有所顧忌。

    想到這徐灝為之嘆息,他雖然猜不透名將傅有德的謀劃,不過也能算到自己也是傅有德保命的手段之一。今後不單單有駙馬會繼續不依不饒的糾纏自己,肯定還會有別人暗中出手挑釁整個徐家,用意不外乎是提醒帝王徐達的存在,如果能使得朱元璋把注意力集中在徐達身上,傅家就能贏得幾年的喘息之機。

    如此也就解釋了為何無端端的被幾位駙馬聯手挑釁,怪不得自從自己喜歡上了凝雪後,家族從始至終都一副默許的態度。這一點老爺子要比傅有德更高桿,不許親孫子們去追求凝雪,而是任由自己一個旁系子弟隨意行事,或許也是當日有老爺子親口交代,朱棣才會讓朱高熾幫了自己一把,不然自己算什麼?朱棣會記掛在心?不可能。

    唉!自己總歸是大人物眼中的一顆棋子,到了今日徐灝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他作為徐家子弟,不管惹出什麼亂子來,都沒有來自家族的警告和阻止,就是因為他突然喜歡上了凝雪,借助凝雪的家世身份,以至於被家族寄予了厚望。

    徐灝心裡冷了半截,和凝雪的親事未來一定會橫生出許多枝節。站在沐家的立場,絕對不會輕易和朝中勳貴聯姻,難怪沐家會借凝雪之手,拒絕了所有想要求親的豪門,實在是沐家有苦自知,而凝雪又為了家族計,唉!

    沐英的離奇暴斃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沐春夠聰明,絕對不會把凝雪嫁給傅家或者自己,他若敢企圖和傅家聯姻的話,徐灝心中一顫。

    隨即徐灝搖搖頭,沐春怎麼說父親都死了,年輕威望不足,朱元璋應該不會那麼狠心,連孫兒輩都要誅殺。

    當下徐灝為了不給任何人挑釁徐家的機會,匆匆和湯器告了假,趁著駙馬們都在乾清宮的時候,帶著護衛去了魏國公府。

    也是機緣巧合,他偶然間的心思,正好使之無意中躲過了一劫,也順便躲過要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

    進了府上,有管事神色略顯倨傲的迎出來,徐灝在徐府下人們的眼裡沒什麼地位,就好像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徐灝也因此除非必要不願意跑到這邊,自取其辱。

    此時徐輝祖三兄弟都在衙門裡,徐灝直截了當的道:「我要見老爺子。」

    管事淡淡的道:「三少爺對不住了,老太爺不見外人。」

    徐灝抬手就想賞他一個巴掌,可是想到湯器的勸誡,悻悻的放下了手,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以徐灝目前的心境,早不會和下人們去置氣,出來就把受到的閒氣給扔了。

    騎在馬上,徐灝心說只要自己馬上離開京城,以徐達父子的老謀深算,應該能順利化解可能的威脅,這方面無需自己跑來提醒。何況還有朱棣的存在,朱元璋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他對於徐達,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會動手,不然徐達早就沒命了。

    乾清宮外,駙馬們摒心靜氣的垂首站在朱元璋的御書案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哪還有半點先前的底氣?梅殷神色尊敬的詳細稟報整個大婚細節。

    朱元璋端坐在比三大殿小一號的龍椅上,神色肅穆一動不動,和徐灝李景隆等勳貴小輩在一起時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不怒而威,靜若沉淵。

    等靜靜聽完,朱元璋緩緩說道:「梅殷王寧郭鎮留下,其餘退下。」

    歐陽倫心裡嫉恨交加,面上恭恭敬敬的朝著帝王跪下磕了一個頭,起身緩緩後退直至殿門前,這才敢轉身輕手輕腳的出了乾清宮。。

    一出來,七個駙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無精打采的守在乾清宮外,沒有旨意誰也不敢走人,不管多久也得等下去。

    歐陽倫使了個眼色,把張麟和傅忠召到身前,皺眉問道:「不是說好了你先懇求聖上把芸寧郡主許配給你嘛?然後我和張麟一起幫你,其他人也都答應了幫忙,怎麼沒開口?」

    「我一見陛下就哆嗦,什麼都忘記了,唉!」

    傅忠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實則心裡冷笑,失心瘋了才會對皇帝說要續絃,妻子死了還不到三年,敢在帝王傷口上撒鹽?我父子不要命了?

    實質上此事不過是個障眼法,用意是挑起駙馬們和徐家間的衝突。說起來也是苦悶,自從藍玉案之後,徐輝祖三兄弟行事越發的低調,辦理公事越發的謹小慎微,根本讓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這還罷了,自從那什麼徐汶成親後,徐家一干不爭氣的孫兒輩不知何故,全被派往鳳陽老家祭拜祖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傅有德沒想過陷害魏國公,更萬萬沒想過要置老大人於死地,一切不過是為了自保,試圖利用徐家引起帝王的注意,以此來告訴朱元璋,魏國公既然會守著本分,我傅有德一樣可以。

    府上製造不了衝突,自然把目光轉移到了徐家,恰巧就發現了徐灝這個目標。

    傅家起先不太瞭解徐灝,派人一調查才發現,這位旁系子弟不但身為御前侍衛,竟然還是燕王府門下,最稀奇的是他和沐家走的很近,沐夫人和沐家郡主都很欣賞他,不拿他當外人。

    傅有德對此如獲至寶,當即命兒子在駙馬中放出風去,說要娶沐家郡主。如願自有想巴結傅家的歐陽倫等人上了鉤,不用吩咐即自告奮勇的從中串聯,義務幫忙。

    實際上傅有德中意的人選是二兒子傅讓,他哪敢讓傅忠娶郡主?值此大難臨頭的光景,也顧不得考慮其他了,哪怕和沐家先訂親也行,起碼要讓帝王為難一下,掙得喘息之機。

    指出徐灝存在的就是傅讓,原來傅讓也在府軍前衛擔任帶刀官,身為御前侍衛自然認識徐灝。

    傅忠本以為一場衝突下,能驚動帝王,不料卻被梅殷一力壓了下去,而歐陽倫和張麟又不爭氣,挨了打竟選擇了忍氣吞聲。

    當下傅忠氣道:「都怪那徐灝,令我憤怒氣惱以至在陛下面前不敢開口。不行,一定要好生教訓下他不可,不然你我顏面何存?」

    張麟頓時低聲道:「對,此仇不報非君子,三姐夫,你說該怎麼辦?」

    歐陽倫一向鬼主意多,在他們這個駙馬小圈子裡算是黨首。二姐夫梅殷老成謹慎和眾人來往不多,妻子又和親妹妹安慶公主不和,是以彼此關係較為疏遠。

    王寧一向看不起他們幾個,認為他們都是些紈褲子弟,仗著家世而已。他在駙馬里自成一派,圈子裡有幾個以他馬首之瞻的駙馬。

    歐陽倫自然也忍受不了羞辱,他向來大膽,獰笑著道:「不整死徐灝顯不出咱們的手段來,等一會出宮後找幾個心腹侍衛候在御河橋上,一等徐灝出來就把他推入河裡淹死,事後就稱是他自己失足落水,一了百了。」

    傅忠心中一喜,故意說道:「可是此事破綻頗多,萬一聖上追查,不難審問出詳情。」

    張麟冷笑道:「此事交給我了,我找人假借二姐夫之口,弄幾個糊塗鬼幫咱們辦事,也讓二姐夫百口莫辯,最好令他陪著那徐灝一起去死。」

    歐陽倫陰森森的道:「二姐夫有陛下寵愛,頂多受到一頓斥責,性命無礙。徐灝區區一個侍衛,陛下豈會放在眼裡,死了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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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3:17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州
       
       
    紫禁城外,張麟站在御河橋上破口大罵。傅忠撓頭道:「那小子倒是機靈,竟然提前出宮了。」

    歐陽倫笑道:「出京更妙,他不是北上燕京嘛?一個侍衛又不是欽差,最多帶幾個自家護衛同行,半路派人把他宰了,然後把船鑿沉,神不知鬼不覺。到了那時,芸寧郡主除了你還能嫁給誰去?」

    張麟獰笑道:「我當親自去斬殺此獠,不如此無以解我心頭之恨。」

    傅忠故意急切的道:「不妥,畢竟是人命官司,別為了一時之氣闖下大禍。」

    張麟哪裡聽得人勸?說了一聲我理會得,逕自興沖沖的上馬帶著豪奴走了。

    歐陽倫對著張麟離去的背影,嘲笑道:「莽夫就是莽夫,你理他作甚?走,好幾天沒拜會國公大人,去你家討杯酒吃。」

    ··············

    一回到家,徐灝就發覺今日福壽居里氣氛有些詭異,遂不動聲色的走到老太君身前緩緩坐下。

    三位太太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俱都站著,其她人也都乖乖的肅手而立。對於他堂而皇之的坐下都沒什麼反應,以往母親總會出言笑罵一番,指責自己不懂事,今天卻一反常態的頻頻給自己使眼色,大傢伙也都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徐灝讀懂了意思,大家是要讓自己哄老太太開心。

    可是徐灝不傻,這光景亂說話是不好滴,沒的惹火燒身就沒意思了,當下笑吟吟的老實坐著。

    老太君習慣性的牽住孫兒的手,沉聲道:「朝廷派遣增福去青州府擔任知縣,必有朝廷的深意,這身為朝廷命官豈有抗旨不去的道理?你夫婦趕緊回去收拾下行裝儘早起程,老身允許你隨著增福去赴任。」

    三太太劉氏一臉委屈的道:「娘,那青州府因早年戰亂頻繁,百姓流離失所,元氣至今尚未完全恢復,去年又遭了一場大水,瘟疫疾病肆虐,也不知死了多少人。老爺也說青州自古出刁民,飢民為了活命連人都敢相食,駭人聽聞。原以為朝廷會升老爺的官職,誰承想竟是去那窮山惡水繼續做知縣?娘,您就不能馬上修書一封給燕王,哪怕留在京城呆在家中也好過去山東呀。」

    老太君當即沉下了臉,問道:「這是你的心思還是增福的意思?」

    劉氏不明就裡,垂首道:「此乃我夫婦的想法,請母親成全。」

    滿屋子都是人,老太君頓時大怒,盯著不爭氣的三媳婦,剛要發作就發覺孫兒手上用力。這才壓抑住內心中的失望,無力的道:「罷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夫婦的前程自己去操心吧,別指望我寫信給燕王,你們自己想辦法去。」

    劉氏大喜,就等著老太太這句話呢,哪怕返回北方做知縣也總好過去災民遍地的青州府,或是和吏部告個病假,留在家裡再作打算。

    老太君看著她喜上眉梢的模樣,灰心喪氣的道:「除了二太太和灝兒,你們都去吧,晚上也不用過來請安了,老身累了要早點安歇。」

    徐灝就發覺大太太王氏當即面無表情的微微施禮,帶著姨娘和女兒們轉身揚長而去。

    劉氏千恩萬謝的道個萬福,心滿意足的也轉身走了。頃刻間滿屋子只剩下蕭氏母子和大丫鬟月蘭。

    老太君終於忍耐不住,苦笑著道:「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結果養出這麼一群不爭氣的混賬東西。等我嚥了氣,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和夫君?」

    蕭氏心說還不都是您老往日一味的寵溺長房三房?以至有了今日之果?面上則勸道:「娘您好歹消消氣,老三兩口子避凶趨吉並不為過,我也聽說過青州的種種慘狀,易子而食的慘事都有呢,就連不少官吏都被飢民給殺來吃了,嚇得青州官員緊閉城門,一步都不敢走出衙門。我也被嚇得做夢都不安生,老三夫婦自小錦衣玉食,哪見過此等惡事?不去就不去好了。」

    此事徐灝也有聽聞,山東和河南向來乃兵家必爭之地,元末清初又是主戰場,以至於連年戰亂下十室九空人口銳減。這十來年朝廷連續從各地遷徙將近十萬戶百姓入山東各府縣,又積極興修水利,獎勵墾荒,經過近十年的休養生息,山東總算是恢復了些元氣。

    不料去年一場大水,整個山東都遭了災,青州是重災之地,儘管朝廷馬上免去錢糧賦稅,派大臣前往賑災,可是以目前的人力物力,進展極其緩慢,所以青州就爆發了大規模的饑荒和瘟疫,百姓為了活命,什麼都顧不得了。

    而以朱元璋的脾氣,得知青州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後,似乎覺得失了顏面,大怒之下下旨停止朝廷賑濟當地飢民,竟是一副要餓死所有人的架勢。

    好在大臣們早就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憤怒是假失望是真,這要是做臣子的學著不管不顧,就等著掉腦袋吧。所以依然從各地陸續調撥大批糧食過去,整個山東終於轉危為安。不過對於青州府,朝廷也不敢過於觸怒帝王,乾脆責令周邊官吏封鎖道路,任由其自生自滅。

    山東自古就是富饒之地,就算沒有朝廷賑濟災民,只要官府能夠忠於職守,想法設法的自籌糧食,帶領災民種地自保,不難走出困境。

    怕就怕官員玩忽職守,往往天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禍。這關口調派三叔去青州,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明擺著把人往火坑裡推;二是對此官員寄予了厚望。顯然三叔屬於後者,越是在這艱難時刻幹成了成績,就意味著將來的仕途就越會不可限量。

    可惜啊!就連老太太都看懂了這層深意,三叔竟怯懦之下不敢前往,不怪老人家為之深感失望了。

    徐灝沒有說話,他明白老太君失望歸失望,其實對於此事一樣擔心,萬一去了有個好歹怎麼辦?不爭氣也比白髮人送黑髮人強,是以索性放任三叔夫婦自己做主了。

    果然連連嘆息恨鐵不成鋼的老太君,很快恢復如常,哀嘆道:「還有老大夫婦被豬油蒙了心,竟敢覬覦王家的財產,得虧了有灝兒及時說給我聽,不然徐家一世英名,就要被他們倆給毀於一旦了。」

    蕭氏搖頭苦笑道:「誰能想到大嫂這般短視?娘家的便宜都想佔,唉!」

    老太君嘆氣道:「她向來喜歡貪小便宜,幾萬兩的銀子捏在手裡,豈能不動心?今後如果不改掉這毛病,早晚會因此吃上大虧。不說別的,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等被親朋好友知道了,會怎麼看她?人人輕賤鄙夷的,守著滿屋子的金銀財寶又有何用?做人還有什麼滋味?糊塗透頂。」

    蕭氏覺得老太太的語氣不對,忙說道:「幸好此事沒幾個人知情,娘您又發現的及時,沒有鑄成了大錯。媳婦擔保絕不會說出去,不然天打五雷轟,灝兒不是多嘴的,至於郡主就更不會做傻事了。」

    「嗯。」老太君點點頭目光游移,徐灝神色不變沒有開口,老太君深知孫兒的為人,沒有計較,這令徐灝心裡很受用。而月蘭見狀雙膝跪地,賭咒發誓絕不會說出去。

    老太君欣慰之餘,沉聲道:「雖然咱們都守口如瓶,卻不能輕易放過此節,不然老身嚥不下這口氣。今後你來把持家中大權,不許她們兩個眼珠子短淺的太太敗壞我徐家門風,讓巧巧管著下面瑣事,不明白的就去請示你,反正有你居高掌總,老身也就放心了。」

    蕭氏很是開心,面上則不帶出一絲歡喜,說道:「巧巧精明能幹,媳婦也沒什麼可教的,再說還有您老人家時時提點,必定料理的家事井井有條,媳婦今後就跟著享福好了。」

    老太君搖頭道:「我觀巧巧的為人行事,精明是精明卻失於穩重,膽大潑辣說一不二,任由她管家隱患頗多,再說她總歸年紀輕輕的沒經驗,比不得你處事面面俱到。你莫要在老身面前裝巧扮乖,這家就交到你手裡了。」

    這下蕭氏不敢推辭,輕聲道:「是,媳婦知道了。」

    徐灝聞言暗自搖頭,雖說遂了母親的心願,卻也種下日後爭鬥的苗頭,這個家有什麼好當的?

    徐灝說道:「我奉旨要去一趟北平,聖上答應可以帶著大姐和小妹一起,順便遊山玩水下。」

    老太君和蕭氏都一驚,趕忙追問細節,徐灝又解釋了幾句。老太君頓時喜笑顏開的道:「好樣的,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奉旨公幹,堪稱稀奇。也說明了聖上器重於你,天大的好事。唉!還是灝兒給奶奶爭氣。」

    蕭氏歡喜的同時,則說道:「不許你帶著青蓮紅葉出遠門,山東和河南都不安生,萬一染了急病怎麼辦?就是你也得小心再小心,哎呀,我不放心。」

    徐灝一想也對,這時候山東那邊瘟疫還未完全過去,災民跑到京城附近的都有,這路上指定不安全,看來不能冒險了。怪不得我說要帶姐妹去泰山,老朱同志當時表情為何那麼古怪呢。

    徐灝當下點頭同意,回憶著皇帝當時的表情,暗道自己得走一趟青州府了,不然回來時老朱同志問起,自己明明知道青州問題嚴重卻視而不見,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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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3:25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泉城濟南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濟南自古就有泉城的美譽,尤以五龍泉、黑虎泉、釣突泉、珍珠泉、百脈泉這五大名泉久負盛名。可謂是家家泉水,戶戶垂柳。

    濟南有名的泉水多達七十二處,沒名的就更不計其數了,泉水之多堪稱獨步天下。眾多泉眼如同翡翠一樣鑲嵌於全城各處,一同沿著護城河匯聚於聞名天下的大明湖。使得景色之美的同時,賦予了濟南獨特的靈秀氣質和旺盛的生命力。

    元末時濟南路直屬中書省,屬於山東最繁華的經濟文化軍事重鎮,戰亂時慘遭浩劫,整個城池變成了一片廢墟。

    大明立國之後,濟南憑藉自身的活力和朝廷的重視,很快於廢墟中重建。洪武九年省治即從青州府移交回了濟南府,自此以後濟南城一直是全省政治經濟中心。

    大明湖畔的千佛山倒映水中,堤柳夾岸,蓮荷疊翠,形成了一幅天然畫卷。湖水色澤澄碧,無處不在的荷花蔥綠嫣紅,湖中片片蘆花飛舞,水鳥翱翔。沿湖佈滿了長廊水榭,亭台樓閣。

    徐灝板著臉負手站在東北處北城門上的匯波樓裡,腳下是清澈見底的湖水湧流,閘門依然打開著,不時有滿載著魚蟹的漁船通過,空中迴蕩著漁夫和船娘的民謠聲。

    徐灝俯視著濟南八景之一的匯波晚照。夕陽西下,眼前的壯麗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他不遠處盈盈站著一位身段修長的戴紗姑娘,正目不轉睛的欣賞牆壁上歷代文人才子留下的題詠。

    姑娘滿足的收回目光,笑吟吟的道:「還生著氣呢?你若不收留我,我馬上動身去云南。」

    徐灝苦笑道:「我當然希望你一直陪著我,也求之不得。可是我擔心你的清名受損,孤男寡女的,總歸說不清楚。」

    姑娘不以為然的道:「虧了我原以為你不同於他人,是位懂女兒心的,擔得起世人眼光。我自己都不在乎名聲,用不著你來替我操心。如果你同意我嫁給那傅家二公子,那我即刻返回京城訂親。」

    徐灝冷笑道:「想走沒門,你既然跟了我,那就一輩子認命吧。」

    姑娘似笑非笑的道:「哼!就知你言不由衷,我也乏了,該回去了。」

    徐灝當下陪著姑娘往樓下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大哥也是,竟為了傅大將軍私自返回京城,他倒是有情有義,一心把全家性命和傅家綁在一塊,這點我佩服他。可是罔顧你的幸福和你娘的意見,不審時度勢,不顧全族人的安危,不惜得罪於聖上,未免有些愚不可及,難道這麼多年了,他還不知聖上的脾氣?越是想抗逆,越是會把傅家往死裡拖,依我看傅家危險了。」

    姑娘頓時緊張起來,忙問道:「那你說有什麼法子救救傅家?難道任由大將軍慘死不成?」

    徐灝幽幽的道:「沒有辦法,連你我兩家自身都朝不保夕呢?你絕對不要妄想改變聖上的心意,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他,除非故世的馬皇后復生。」

    姑娘嘆息道:「自從娘娘病故之後,沒了娘娘勸解,聖上性情就完全變了,再也不信任任何人。變得喜怒無常,殺戮隨性,時時刻刻猜忌於人,我見了他都心驚膽顫的,不像小時候那麼親切那麼隨和。唉!」

    眼看已經走到城樓上,周圍有一些正在吟詩作賦的文人。徐灝皺眉道:「有人在別說了。明日我要動身前往青州府,留你待在這裡我又不放心。」

    姑娘芳心甜滋滋的,故意說道:「我身邊的護衛比你的多,也不知誰更危險,別半路上被災民拿了去煮了吃。」

    徐灝失笑道:「最慘的時期已經熬過去了,不會有此等慘事再發生。再說除了你,誰會稀罕我的肉?」

    「呸。」姑娘輕啐一口,「一說話就沒個把門的,早知你油嘴滑舌,我莫不如去云南的好,省的被你沒完沒了的佔那口頭便宜。」

    「後悔也晚嘍!」徐灝哈哈一笑,當下雙雙又下了城樓,二十多個護衛守在外面,讓姑娘乘坐轎子,他騎上一匹駿馬,朝著城裡租好的院子而去。

    這位姑娘自是翹家出走的沐凝雪,原來徐灝動身離開京城之前,讓紅葉去了沐家知會一聲,並把傅忠有意娶凝雪為繼室的事說了出來。

    與此同時,沐夫人也收到了長子沐春的口信,得知兒子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對此沐夫人大吃一驚,兒子鎮守云南不經聖旨就私自回京,已然是觸犯了軍法,按律會被處死的。這還不夠,竟然企圖和傅家聯姻,意圖造成聲勢逼迫帝王不對傅家下手。

    沐夫人坐不住了,埋怨兒子膽大妄為,此次回京吉凶難料。說到女兒的終生大事,她寧可把女兒許給徐灝,起碼徐灝不過是個魏國公家的旁系子弟,除謀逆大罪外,徐家都不會有什麼大禍事。

    而和自身難保的傅家有了牽連,不管是徐灝所說的駙馬傅忠還是兒子提及的二公子傅讓,只要傅有德有個三長兩短,肯定會禍延子孫。

    沐夫人有感於身為家主的兒子如若一意孤行,她即使身為母親也無法阻止。趕緊當機立斷,乾脆讓女兒隨著徐家姐妹一起離京北上吧,躲過一陣是一陣。

    多虧了徐灝一向人品不錯,又有徐家姐妹陪伴,去的又是燕王府,沐夫人倒也算放心。可是沐夫人萬萬沒想到,紅葉當時留了個心眼,沒說出長輩不令她隨著同行。

    本來徐灝打算輕車簡從,坐船去山東,被沐凝雪這麼一鬧,臨時帶上十大護衛和若干小廝保護。沐夫人也安排了心腹護衛二十人,管家丫鬟什麼一大堆,這麼多人馬不便走運河,就乘坐了一艘大明水師的海船,順著長江出了海,沿岸北上到了日照衛。

    到了日照後,又換乘幾艘官船北上往濟南府而來,河流不通就雇上幾十架馬車繼續趕路。

    如此一來到讓提前守在運河關卡的張麟撲了一空,現在正滿世界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尋找徐灝的蹤跡呢。

    對於徐灝而言,並不在乎有女人同行,獨獨對沐凝雪例外,這就是愛之深責之切了。反倒是人家姑娘比他來的豁達,沒有徐家姐妹在又如何?沐凝雪自小就對俗世名聲看得很淡,而且事急從權又有母親同意,要不然也不會寫出『不做乾坤一腐儒了』。

    隊伍來到刻意挑選的一棟雅園,乃是濟南首富錢員外避暑用的園林。為了凝雪,徐灝出手異常大方,以燕王府的名義投的拜帖,並附上證明身份的侍衛腰牌和燕王府門下的銅符以及奉旨出京用的金印。

    哪怕是山東布政司的大小官員,見了也得慇勤款待,那富豪對此巴之不得,遂僅僅用了三十兩銀子,把整個園子都給包下來了。

    徐灝清楚以沐凝雪的性子,一定會隨他去青州府,不免很是頭疼。

    等沐凝雪下了轎子,二人並肩而行一起進了內宅。為了防止任何不測,徐灝不顧沐家管事的反對,非要和凝雪比鄰而居,對此沐凝雪沒說什麼,把氣呼呼的管事沐忠好言好語的打發走了。

    心上人近在咫尺,兩位年輕男女都有些不太習慣,沐凝雪習慣了沐浴後更衣,徐灝何嘗不是如此?這個就不免有些尬尷了。

    芷煙迎出來站了半天,就見徐灝望著夜色不進屋,小姐蹙眉倚著欄杆不說話,僵持著誰也不先開口。

    芷煙忍著笑,上前說道:「客居在外,免不了事事不方便。徐公子,還請您勞駕去別的地方梳洗吧,等我家小姐洗完了澡在過來相聚不遲。」

    沐凝雪就覺得死丫頭把洗完了澡四個字說得特重,又羞又怒道:「他身邊沒人伺候,你去服侍。」

    芷煙嬉笑道:「你真的捨得?」

    沐凝雪氣結,笑罵道:「罷了罷了,我乾脆把你給了他,沒的一天打完的捉弄我,最好今晚就給你開了臉。」

    芷煙俏臉一紅,瞪了自家小姐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稀罕他我可不稀罕,誰讓他出門不帶丫頭呢?活該自己動手料理一切,洗澡水都放好了,你們倆任由水冷下去就儘管這麼傻站著,我可不奉陪了。」

    說完芷煙扭著腰肢轉身走了,沐凝雪嘆氣道:「如今大了越發的不聽話,我還得變著法的哄著她。」

    徐灝笑道:「我身邊的晴雯一樣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誰惹了她就拿我撒氣。還有紅葉綠竹她倆在家裡霸道慣了,反正她們都是小姐,我就是個小廝。」

    沐凝雪輕輕一笑,她知道徐灝最寵紅葉,寵的無以復加了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妹妹,對此都覺得過了不免有些吃醋。那位綠竹據說也是個嬌生慣養的,他怎麼寵溺妹子們都不為過。

    至於晴雯云云她壓根不信,當日親眼目睹他身邊的四個大丫頭,個個懂事的很,哪有那麼跋扈和不知尊卑上下?

    對於徐灝出門不帶著丫鬟們,沐凝雪身為女孩自然很開心,自然也就不能苦了他。

    沐凝雪想了想說道:「還是讓芷煙帶著翠玉去服侍你,夜裡就讓她們輪番值夜,我這邊還有芷晴和翠月呢。」

    徐灝不同意的道:「不用了,用你的丫鬟叫什麼事?何況明日我就要去青州,不想帶著太多人驚動官府。」

    沐凝雪眼眸一亮,輕聲道:「那就算了,你快走吧,水都要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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