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4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 23:38
第一百四十章 沐春
       
       
    距離京城三百里遠的某座驛站,不時傳來狗吠聲,馬廄裡燈火通明,十幾個風塵僕僕的兵士正在給馬兒喂食洗刷。

    西平侯沐春獨自坐在屋裡,看著母親親筆書寫的家信,上面嚴厲責令他馬上返回云南,不許進京,並告知妹妹已經去了燕京。

    沐春今年三十歲整,當年沐夫人十二歲時嫁給了沐英,十三歲就有了身孕,十四歲時生下長子。

    沐春的年紀比二弟沐晟要大了四歲,比沐凝雪卻要大了整整十三歲,因此視兩個妹妹和幼弟沐昂為兒女般看待,也是他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子嗣的緣故。

    沐春的性格酷似其故去的父親,領兵才華和才幹也堪比一代名將沐英,十六歲時就追隨傅有德和沐英常年領兵在外,戎馬半生,除了當世幾位名將,看不上任何沒有真才實學之人。

    他早早就憑著實打實的戰功獲封了西平侯,父親沐英故去不過一年,還沒有繼承國公爵位,得等守孝期完方能承繼。

    朱元璋很欣賞沐春的才幹,因此奪情令他把父親的靈柩送回老家安葬後,帶孝繼續鎮守云南,沐英的靈位則供奉在太廟裡世享煙火供奉。

    沐春重情義,收到傅有德的書信後,品味出其中流露出的一絲絕望,加上他很熟悉傅讓的為人本領,因此秘密返回京城。打算說服母親把妹妹許配給傅家,如此沐家和傅家休戚與共,拼著跪死在聖上面前,也要保住兩家人的身家性命。

    沐春一聲嘆息,沒想到母親竟然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提前把妹子送走了,這該如何是好?

    想到家裡還有青霜在,沐春搖了搖頭,青霜的身份太特殊,早就內定給了將來的云南王,以此來鞏固民心,彰顯朱家王朝的法統。

    沐春把書信小心翼翼的貼身揣好,起身走出門外,隨後趁著夜色往京城趕去,他無論如何都要面見帝王,為傅家求情。

    濟南城,錢家別院。

    沐凝雪梳洗沐浴已畢,臉色紅撲撲的就像是鍍上了一層胭脂,不施粉黛依然流光溢彩。

    她本為武將之女,這半年來又受到徐灝的傳染,弟弟沐昂的引誘,平日裡喜歡上的戶外運動,踢毽子盪鞦韆,投壺射箭等等都有接觸,使得原本就健康的身子更上了一層樓。

    秋天的夜晚較為涼爽,沐凝雪多穿了一件玉色坎肩,下意識的問道:「他好了沒?」

    芷煙捧著銅鏡,趁機調笑道:「他是誰?」

    沐凝雪抬手輕輕拍了拍芷煙的臉頰,笑道:「我都被你們兩個輪番錘煉的心如止水了,什麼都聽不見了。可在這麼任由你們欺負我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一早把你這歪嘴的丫頭送給那個沒臉的少爺,湊成一對沒皮沒臉。」

    芷煙一掃先前在徐灝身邊時的不屑一顧,笑道:「反正早晚都得是那沒臉少爺的人,晚一天早一天也沒啥,就怕有人到時醋意熏天的。」

    沐凝雪立時無語,嘆息道:「真是輸給你了,你這丫頭如今越發的言語無忌,行事也大膽。得虧了你在他面前還給我留著臉面,不然都沒臉隨他同行了。」

    芷煙笑道:「我自然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咱們在閨房裡說笑逗樂無妨,在外頭,誰敢故意招蜂引蝶,我第一個不答應,非得揍個半死攆回家不可。」

    沐凝雪欣慰道:「這才不枉你我好了一場,到底是你最懂我的心思。夜色還早,他定是一樣無心睡眠,咱們一起尋他聊聊天,我覺得他心裡有事,看看能不能為他分憂。」

    這關口芷煙懂得不能繼續取笑小姐,乖乖的答應一聲,主僕二人一起出了房門。

    丫鬟芷晴年紀和芷煙一般大,同為一十六歲,容貌和芷煙一樣的出挑漂亮,但她沒有芷煙心思細膩會說話。芷晴個性爽直辦事利落,而且她的父母乃是沐府家將,不管是沐夫人和沐凝雪都不拿她當下人看待,算是沐凝雪身邊的內管家。

    本來沐凝雪想把貼身丫鬟芷煙派過去服侍徐灝,卻被徐灝拒絕了,可總歸得有人為他鋪疊被縟,漿洗衣物什麼的。是以沐凝雪就讓芷晴過去幫忙,她知道徐灝向來不喜歡無關之人擺弄他的隨身之物,在沐家留宿時寧可自己動手,也不讓婆子小廝們動一下他的東西,倒是未成親心靈手巧的女孩可以,當然這是豪門公子一貫的富貴病。

    不待沐凝雪詢問,芷晴主動說道:「徐公子一直沒回來,我出去問了下,有本地之人隨著錢員外過來拜訪,現在都在前廳呢。」

    沐凝雪疑惑的道:「無端端尋他做什麼?又不是欽差文臣,一個未及弱冠的,有何好拜訪?走,咱們過去瞧瞧熱鬧。」

    當下沐凝雪帶著丫鬟去了前廳,隔著屏風側耳傾聽。

    此刻徐灝坐在主位,長相酷似一尊醉彌勒佛似的的錢員外坐在他身側,笑口常開的五官變得一臉苦相,他皺眉聽著周圍十幾個老者輪流傾倒苦水。

    一位五十多歲的清瘦老人操著一口山東口音,訴苦道:「上差請給俺做主,俺姐夫膝下就一個女娃一個男娃,外甥自小就沒心眼,那些淮西佬非要讓他們的娃娃和俺姐夫訂親。誰知這些淮西佬包藏著禍心,什麼至親都不在乎,一等俺姐夫故世之後,就把家財統統搬走了,外甥是個膿包被蒙在鼓裡,竟連自己的媳婦都被奪去做了舅子的小妾,這不哭哭啼啼的跑到俺家來,不爭氣的敗家子,俺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

    沐凝雪聽得秀眉蹙起,暗道淮西佬不就是鳳陽一帶的老家人嗎?早年朝廷有以李善長大人和宰相胡惟庸為首的淮西派,把持朝政十多年和浙東派爭權奪勢,如今雖然都已經敗了,可是也使得無數老家人仗勢崛起,互相勾結欺行霸市,結果惹惱了聖上,不顧鄉情把所有大戶都分散到了各地,看來這裡的淮西佬就是從老家遷過來的。

    此刻徐灝的想法和沐凝雪大同小異,顯赫一時的淮西黨自然聽人數次提起過。

    此時又有一位壯年漢子憤怒的道:「這些淮西佬有錢有勢,在整個山東境內廣佈鷹犬,專門四散開去鑽頭覓縫。俺家的侄子年輕不懂事,被他們刻意引為知己,結果侄子瞞著俺們全家人,尋思著聽淮西佬的話,養個產業出人頭地。

    唉!結果訂了年限,高達幾十分的利錢,借了一千兩的銀子。等到了臨期,不但本利還不出來,利銀加上本銀,利上加利滾雪球似的,整整一年下來欠了人家七千多兩的銀子,而那產業連三百兩銀子都不值,害的俺姐夫散盡一半家產,好歹把錢給還上了。

    竟沒想到這些黑心腸的王八蛋當日眼看侄兒懦弱可欺,打聽到俺家是老老實實的正經人家,喪天良的陸續哄騙侄兒又借了另兩家的高利債,這下子生生把俺姐夫一家子逼得傾盡家產,寒冬臘月一起上了吊。俺氣不過就找他們去理論,被打斷了雙腿,落下了個殘廢。」

    徐灝皺著眉看了眼漢子的下半身,周圍四五個人同聲叫罵,都是親屬被騙了高利貸的,以至於傾家蕩產淪為了赤貧。

    沐凝雪悄悄從縫隙中望去,就見他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除了皺著眉頭外,什麼表情都沒有,心說你倒是沉得住氣。

    整個大廳被眾人叫嚷著亂成一團,忽然就見他微微抬起手臂,頃刻間把所有聲音都給壓了下去,大廳重新恢復了平靜。

    沐凝雪暗道他倒有幾分裝模作樣的本事,那神態架勢一看就知是模仿的聖上,也算是唬人。

    徐灝依然沒有開口,用眼神示意大傢伙繼續說下去,這一年來他習慣了和皇族大臣們打交道,又被朱元璋耳濡目染下,有了幾分身為上位者的氣勢。

    當下又有一位老人顫巍巍的說道:「老朽有祖傳下來的家宅,算是濟南城裡數一數二的園林,不比錢員外這裡稍差。就為了宅子被那些惡人垂涎,打聽到老朽只有一個閨女,硬要娶了過去。也是當初老朽眼拙,存了攀附富人的心思就答應了,把女兒嫁給了朱家的兒子。

    可萬萬沒想到,他們從閨女口中聽說了俺家昔日做下的一些錯事,成天在家裡弄鬼,威脅著要報官,老朽沒辦法就把房契與了他們,想那祖宅是祖宗留下來的,就算老朽早年做過壞事,也輪不到被親家霸佔了去。唉!如今就算告到聖上面前,大不了一死,無論如何也得把祖宅給奪回來。」

    沐凝雪聽得為之動容,暗道那些老鄉未免太可惡了,就算在場之人都是些為富不仁的富戶,也不該行此陰暗手段搶奪人家的祖業家產?這山東緊挨著京城,難道不怕傳到聖上耳中去?

    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置此事?是袖手旁觀呢,還是尋當地官員,或者衝動的試圖自己去解決,不管是哪一種方式皆不可取,恐怕自己都會深感失望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 23:45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撫
       
       
    錢員外在濟南號稱首富,家大業大,光是田產就多達百頃。長子乃是堂堂御史,女兒嫁給了前戶部侍郎家的公子,外甥女的夫婿乃是深受帝王器重的少壯官員,曾得到朱元璋親口賜字「鼎石」,因此與淮西佬們彼此相安無事。

    這還不算,錢員外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多年來與人為善,每年皆要拿出一大筆善款修橋修路,賑濟窮苦百姓,因此朝廷下令遷各地富豪進京時,本地官員據實上奏,為此還得了朱元璋的親口褒獎。

    面對鄉親們的請求,與人為善的錢員外儘管心裡不大樂意,他並不想被那些無惡不作的淮西人記恨,可是又卻不過情面,此刻心裡七上八下,他不以為年紀輕輕的上差會把這些爛事攬在身上。

    淮西佬圖謀錢財等手段非常高明,不是哄你自願借債,就是先聯姻在下手,霸佔家產有道理可講。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往往扯來扯去的沒完沒了,涉及自家的財產繼承權等麻煩事,壓根就掰扯不清楚。淮西人又和京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做官的同鄉比比皆是,是以一直逍遙法外。

    錢員外也在合計徐灝會怎麼做?很擔心年輕人氣盛,把個淮西佬全都召喚過來當堂對質,或是直接去布政司質問官員,如果這麼做的話,就證明了這位上差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官場菜鳥。

    錢員外更怕徐灝仗著御前侍衛的身份,把此事直接上報給皇帝,那樣的話就麻煩大了,整個山東官場就將面臨一場浩劫。

    常言道狗急跳牆,上差能不能活著走出山東,恐怕都是未知之數,而不管此事最終鹿死誰手,自己也得大受牽連。

    正當錢員外坐立難安的時候,徐灝起身說道:「諸位的話我都聽到了,這幾日會如實知會本地官府,請官員秉公執法,大抵一家之言不足為信,得雙方一同對質。好了,大家回去吧,本人只是個奉旨公幹的侍衛,沒資格過問地方上的案子,更不敢無憑無據的繞過當地官吏,直達天聽。」

    不待這些人有何反應,徐灝轉身逕自去了,留下在場之人面面相覷,紛紛嘆氣。

    錢員外深舒一口氣,忙說道:「大人都已經發下話了,都先回家去吧,寫好狀子等著衙門派人傳喚。」

    如此這些苦主垂頭喪氣的各自散去,很快此事就傳到相關人士的耳中,可謂是很多人都鬆了口氣。

    很快就有一些官員前來邀請徐灝赴宴,一律被護衛們毫不客氣的擋在門外,口口聲聲說什麼我家公子乃是魏國公家的,堂堂聖上御前帶刀侍衛,沒工夫搭理你們這些文官,少爺吩咐過,讓你等秉公審案就行了。

    消息傳得很快,這下子整個濟南官場都知道了徐灝的真實身份,高高在上的勳貴子弟自然不稀罕和下面官場應酬,人家是路過而已,懶得理會本地這些破爛事,交代一聲已經夠了。

    又有淮西富豪冒昧結伴而來打著同鄉會的名義,邀請徐灝聚會。這次徐灝很給面子,親自見了這些人,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訓斥,大罵他們不知好歹,給家鄉人臉上抹黑,連帶著他也面上無光,愧對當地士紳云云。

    徐灝罵的越凶,淮西人心裡就越開心,當即一個個賭咒發誓一定會痛改前非。

    破口大罵的好一陣子,徐灝臉色總算好了起來,皺眉說道:「以前你們做下的錯事自有本地官府審案,與我無關。我這次路過山東境內,聽說青州府餓死了無數百姓,此等慘事近在咫尺,爾等竟然無動於衷?我不管,你們既然有錢就一人捐出些和銀子等價的糧食出來,五百兩最少,多多益善,此事辦好了,我回頭自當稟明聖上給你們予以嘉獎。」

    淮西人一聽大喜,徹底放心下來,這位徐公子既然明言不追究往事了,以他的貴胄身份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只要大傢伙拿出些糧食出來將功贖過,興許還會得到聖上的獎賞。

    這些人賺飽了黑心錢,懂得預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當下紛紛慷慨解囊,承諾明日一早就把大批糧食送往青州府,並且廣開粥棚賑濟城裡城外的災民。

    徐灝開心的點點頭,他倒是不擔心此地的災民,官府不會任由人死在治下,不過有這些混蛋出面幫著賑濟,能大大減輕官府的壓力。

    徐灝眉飛色舞的笑著拱手:「多謝鄉親們深明大義。沒想到一離京,就碰上了天大的功勞,憑此足以令聖上對我另眼相看了。常言道吃水不忘打井人,我絕不會忘記鄉親們的扶持,今後咱們還要常來常往的好。」

    朱忠厚是這群人中年紀最長家資最豐厚的帶頭人,大笑道:「鄉里鄉親的不說兩家話,能為公子盡一份綿力,那是分所應當。此事無需公子操半點心,全都交給老夫了。」

    徐灝笑道:「我自然信得過大家,不過做事得有始有終,我不能馬上離開山東,而且還得親自去一趟青州府,不然將來聖上詢問時,無法對答如流。」

    這些人心照不宣的大笑,朱忠厚佩服的道:「公子果然細心。行,隨公子去青州府微服私訪,咱們做咱們的善事,回頭功勞自然全都要算在公子的頭上。」

    「哈哈。」徐灝興奮的連連點頭,心滿意足的道:「無非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一兩天足矣。這有大家幫我再好不過。我還得去泰山遊玩幾天呢,不能白來一趟山東。嗯,青州的事就拜託諸位了。

    對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諸位鄉親不盡心盡力賑濟百姓的話,我可不答應,誰阻礙了我的前程,誰就是我的敵人,嘿嘿!」

    眾人心中一凜,暗道這位公子年紀輕輕的,卻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功勞歸你,髒活累活都扔給了咱們?真是好算計。

    對於魏國公家,沒有人不想著巴結,朱忠厚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會令徐灝滿意,其他人也紛紛出言附和。

    「天色不早了,諸位都回去歇息吧。」徐灝笑容滿面的端茶送客,「禮物都拿回去吧,不要令我為難。」

    勳貴子弟能缺錢花?對此大傢伙心裡有數,是以無人多說什麼。當下一個個滿臉堆笑的上前道別,帶著一堆禮物走了。

    沐凝雪一直觀察著徐灝的一舉一動,蹙眉思索。芷煙忍不住道:「沒想到他竟然是此種小人,真是看走眼了。」

    沐凝雪輕聲道:「別胡說,他是故意安穩住那些人呢。今晚的事非同小可,一個不謹慎,或許就要鬧出人命來。」

    芷煙驚訝的道:「無非就是一群圖財害命的土財主和無所作為的官吏而已,有什麼可怕的?要是我,乾脆調來一營士兵,把他們全都給抓起來,送到京城去法辦。」

    沐凝雪又氣又笑的道:「你呀!你當是看戲呢?先不說他哪來的權利調派士兵,誰又會聽他一個侍衛的?若像你這麼冒失的話,咱們這些人就一個別想著好過了,非得被一股腦的下了大牢不可。

    說起來今晚真真險之又險,多虧了他心思靈活,化險為夷不說,還使得青州百姓有了活下去的救命糧食,相比那些傾家蕩產的富戶,我更在乎普通百姓受到的苦楚,我果真沒有看錯人。」

    芷煙和芷晴驚異的看著小姐神色滿足,笑語盈盈暗香浮動,互相無語的搖搖頭,她們儘管比同齡人來的聰慧,也總歸僅僅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根本看不透小姐和徐公子的所思所想。

    等人都走了,徐灝朗聲道:「召集所有護衛,馬上過來見我。」

    沐凝雪就這麼注視著徐灝安排人手,囑咐今晚內緊外鬆,務必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包括他所有人都不許睡覺,心裡很受感動。

    這還不算,徐灝又報出來一個名字,命自己的心腹連夜出城,似乎是找幫手過來。對此沐凝雪並不意外,不管是徐家自身還是燕王府,都有的是下屬在山東做官。

    沒想到他做事如此謹慎小心,哪怕是安撫了各方依然不放心,沐凝雪非常驚訝,隨即心裡很是甜蜜,清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然他大可直接住進官衙裡,走時帶上一群官兵,誰還敢奈何他?

    對於徐灝接下來的手段不免更為好奇了,沐凝雪細細琢磨著,既然他辦事穩妥,那麼必然會據實上奏給聖上,而他自己則會什麼事都不直接插手,慢慢周旋在各方之間,守護著自己的安全,等待著京城派人過來。

    既能為那些苦主伸張正義,又能教訓下當地的官員,把那些作惡之人統統法辦,而且順手賑濟了青州府的百姓們。這些家族官司都得打的曠世持久,必須得有經驗的能臣出馬才行。

    哼!他倒是省心省力,輕輕鬆鬆的就把這些難事苦事交給人家去費心,自己則穩坐釣魚台,真是狡猾。

    嗯,以他此次所顯示的心胸智謀,可以勉強稱得上是上上之才了。

    想到這兒,沐凝雪不服氣的眉梢翹起,凝視了坐著的某人一會兒,笑吟吟的轉身逕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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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貌似是正月十五了,或許只有一章,小釵含淚等著收到紅玫瑰,估計又是一年的光棍節,撒花,買醉。

    祝福大家有情人終成眷屬,夜晚和心愛之人在一起時,記得防護措施哦!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 23:50
第一百四十二章 殺機
       
       
    京城紫禁城,乾清宮。

    朱元璋冷冷看著跪在面前的沐春,遙想當年這孩子十七歲時授官,群臣都提議令他先試職一年半載,然後再根據功績授予實職,自己力排眾議,笑言這孩子乃是朕的家人,不必試他了,賞了一個副將。

    此後沐春果然沒有給自己丟臉,敢打敢拚,身先士卒,很快就從軍中脫穎而出,十九歲時即升任指揮使。二十五歲時就憑戰功獲封侯爵。在他身上,自己依稀看到另一個文武全才的義子沐英。

    唉!兩個義子都太優秀了,優秀到令人無法挑剔,為何就不是朕親生的兒子呢?

    朱元璋微微一嘆,長子朱標太過仁德重情義,原本是件利國利民的幸事。可是至情至性很容易信任他人,以至不免會受制於人,給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以可乘之機,尤其是兩位義子地位特殊,權勢太盛,朱元璋擔心日後重演宋太祖趙匡胤的『陳橋兵變』,為了給長子掃清一切阻礙,就不得不狠下心來,暗中除掉了兩位義子。

    長子現今已然仙逝,孫兒允炆和他老子的性情一模一樣,也是個仁義的好孩子。可憐朕一把年紀,還得忙著替孫兒剷除一切後患。

    一定要保證孫兒登基後沒有任何隱患,朱元璋想到這裡,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殺意。

    沐春一樣太優秀了,優秀到了年僅三十歲就把叛亂頻繁的云南,治理的井井有條,屢次以一己之力平息叛亂不說,光是良田就開墾了三十萬畝,安置流民五千多戶,降民三萬多人。最近又在開鑿鐵馳河,上奏說一旦功成,又能一舉灌溉出數萬畝水田,自從有了沐家父子替朕分憂,就再沒有為云南操心過。

    三十歲的鎮西大將軍上柱國,國公,位極人臣也!也可謂是升無可升了,朱元璋嘆了口氣,如此雄心勃勃的年輕人,難保日後不生出異心來呀?

    而且他管著一省的軍民,權利太重,手握重兵麾下猛將如雲,一旦起兵謀反那就糟了。今後朝中沒有能與他抗衡的名將,各地將領又難保不蛇鼠兩端,唯一能壓制他的四子朱棣遠在燕京鎮守邊疆,一時半會鞭長莫及,一個不測則整個南方都要淪陷,輕則動搖國本,重則改朝換代。

    朱元璋心如鐵石,雖然有了殺掉沐春的打算,依然和顏悅色的道:「起來吧,朕答應你不為難傅家就是了。」

    沐春歡喜的站起身來,赫然道:「多謝皇祖父,那舍妹的婚事?」

    朱元璋心裡冷笑,面上笑道:「此事你就別操心了。朕早就答應過凝雪,任由那丫頭自主擇婿,豈能食言?再說朕身邊的侍衛徐灝聽說很喜歡她,依朕看,這一對小兒女倒也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加上彼此都有些好感,乾脆就成全這一對有情人吧。」

    沐春為人實誠,頓時不樂意的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家父已經故世,小臣就得代替父職,哪能任由凝雪私定終身?以小臣所知,徐家同輩兄弟中沒有一個堪稱出類拔萃的人才,想必那徐灝也不過爾爾,不行。我不答應。」

    朱元璋懶得操心此事,笑道:「那是你家的事,你回去和你娘妹子打擂台吧,朕就不多問了。」

    沐春看出帝王不希望沐家和傅家聯姻,既然聖上親口應承不為難傅家,目的達到了,那聯姻之事就算了吧。因此也笑道:「小妹的婚事不急,小臣會慢慢替她找到一位足以匹配的俊才,至於那徐灝,小臣自會會令他儘早死心。」

    朱元璋含笑點頭,他一樣不希望沐家和徐家聯姻,既然沐春識趣最好不過。

    徐家。

    自打徐灝離京後,親事沒了著落的徐翠桃無聊之餘,就想著搬到園子裡和姐妹們住在一起。

    關於女兒們的終身大事,大太太王氏和二太太蕭氏意見一致,都想著多留孩子們一兩年,反正徐家的女兒不愁嫁,二十歲之前嫁人不遲。

    徐翠桃自小性子高傲,因此和說一不二的嫂子朱巧巧有些合不來,她不想見到朱巧巧本人,遂使喚了丫鬟去了北院。

    朱巧巧正在聽各房的管事婦人們稟事,除了正經事之外,還得處置家宅裡的人事糾紛,這些吵架偷人小偷小摸等林林總總的煩心事,無疑最是使人心煩意燥不過。偏偏朱巧巧殺伐果斷又賞罰分明,不問緣由一律處罰,委屈的人家隨手打賞銀子衣物等予以安慰等,作祟的全家直接攆到老家去,不管身後站著誰人,全都不給面子。

    就連徐灝的親信因醉酒鬧事挨了一頓好打,老太太的心腹家人偷盜寶貝被送交官府,老太君和三位太太分別來求情統統不好使,堪稱鐵面無畏。以至於這段日子下來,徐家下人算是領教了郡主的潑辣風采。

    此外隨著她嫁過來後,徐家就和所有皇族有了來往,這使得人情上的支出驟然增多,為此大太太有些不高興。

    朱巧巧生性要強,索性把自己陪嫁來的十傾上好田產併入徐家,足足是徐家田產的十倍有餘,一下子堵住了王氏的嘴,反過來大讚媳婦心好能幹。

    忙的腳不沾地的朱巧巧好不容易打理完了家事,又得應付想某個差事的一干親戚,那徐漢也在其中。

    此刻徐翠桃的丫鬟過來,經下人稟報進了屋裡道個萬福,把事情說了一遍。

    朱巧巧尋思了下,說道:「非是我吝嗇錢財,不給你家姑娘修座繡樓,實在是太太昨兒個還埋怨家裡的支出太多了,囑咐我要節省。再說蓋房子起碼得三五個月,工匠進進出出的不但會影響園子裡姑娘們作息,就算修好了,保不準你家姑娘又要準備嫁人,住不上多少日子就把房子荒置,未免靡費。

    這樣,老三不在家,就請大姑娘姐妹倆和蕭家表妹先搬到竹園去住,把天香閣騰出來給你家姑娘和綠竹妹妹。等老三回來,願意和姐妹們同住竹園也好,住在別處也罷,就算住在我這兒都盡隨著他自己的心意,誰讓他是我最寶貝的弟弟呢?」

    一提到徐灝,朱巧巧就流露出笑意,又說道:「總之暫且委屈灝兒一陣子。想那竹園到底太偏僻太僻靜了,等他將來成親時不能做新房使用,看來我還得替他考慮一下。嗯!這上頭不能一味的節省,就在園子裡擇一處景色最佳的地方,給他修一座新院子吧。」

    站在廊下的徐漢滿心羨慕,心說嫂子不捨得給姑娘修房子,反倒是對徐老三那麼大方!放著這麼多的兄弟不管不顧,眼裡心裡只有那一個徐灝,太偏心了。唉,什麼時候嫂子能對我也這般好?死了也甘心。

    其他人則大為歡喜,這要是園子裡破土動工,有的是差事會分派下來,隨便接下來一件活計,幾年內都不愁吃穿了。

    如今大奶奶的威望與日俱增,因此丫鬟不敢多嘴,當下回去把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徐翠桃聽。

    徐翠桃冷笑道:「在她眼裡,我這嫡親的姑子遠比不上大姐來的尊貴體面,更不敢和老三爭鋒。罷了,誰讓現如今三弟在祖母面前最得寵,誰不另眼看他?還好三弟對我這個姐姐一向體貼備至,我不怪他。

    你再去一趟,就說我和綠竹要住進牡丹閣,讓翠云翠柳去天香閣。對了,我不喜歡嘈雜,把小廚房也搬到別處去。」

    丫鬟點點頭,又返回了北院,此時朱巧巧斜倚著軟緞,笑吟吟的任由徐漢他們這些年輕爺們爭相奉承,就是不表態。

    這些男人都是本家爺們,丫鬟用不著躲避,等小丫頭告知她來了,進去把翠桃的要求講了出來。

    朱巧巧掩飾著一絲疲態,神采飛揚的笑道:「就依著你家姑娘的意思,回頭我命人把小廚房盡快挪到別處。我適才又細細琢磨著,這眼看著秋天就要過去了,趁著冬日還未到來,可以抓緊時間修繕下整個園子。

    灝兒幾次埋怨我這兒的花園比他的好,很是不樂意,鬧得我老大沒意思。再說老祖宗喜歡去園子裡和姑娘們同樂,這上面的銀錢萬萬省不得,不把園子修的美輪美奐,就是我這做孫媳婦的不孝順。」

    徐漢趕緊奉承道:「還是嫂子想得周到,左右我們兄弟無事可做,願為嫂子分擔些瑣事。」

    朱巧巧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們不是成天圍著大少爺轉嘛?儘管巴結他去,我身邊又不是沒人?」

    徐漢頓時色魂與授,舔著臉道:「大哥是很幫襯我們,弟弟們都感激他。可是大哥還不是得聽嫂子的?他又不管家,不求您又求誰去?嫂子您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

    朱巧巧笑眯眯的道:「此事再說吧,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趕明想過來就過來。」

    徐漢等人沒辦法,只得魚貫出來,一起尋徐汶訴苦兼吃酒玩鬧去了。

    等他們一走,朱巧巧當即吩咐丫鬟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後,帶著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去了園子裡。

    天香閣內,朱巧巧拉著徐青蓮的手,說道:「嫂子不瞞你,為了節省銀子也是為了替灝兒打算,就讓翠桃住牡丹閣,三姑娘四姑娘住你這兒,你和紅葉去竹園裡住些日子。這邊我命人給灝兒修新居,不管花費多少我都情願,作為他日後成親時用,順便大修一下整個園子,供長輩們消閒遊玩。嫂子尋思那竹園清靜不會被這邊的動靜打擾了你們,你看行嗎?」

    徐青蓮點頭道:「多謝嫂子為灝兒著想,我手裡有紅葉賺來的五百兩金子,嫂子請拿去用,是我和紅葉對灝兒的一點心意。我們這就收拾一下,馬上搬到竹園去。」

    朱巧巧心中震驚,這姐妹倆竟然有這麼多錢?輕輕鬆鬆的拿出來五百兩金子,竟是一對土財主,指不定手裡還有多少金子呢,一定是灝兒背後幫自己姐姐妹妹賺來的。

    徐灝你敢瞞著我?等你回來再算賬。朱巧巧當下為難的道:「到底是你通情達理。對了,灝兒身邊的丫鬟們怎麼安置?他的人可得罪不起,沒的委屈了丫頭們,回來對咱們發火。」

    徐青蓮笑道:「不妨事的,灝兒的竹園早就預備了我們姐妹的住處,竹蘭她們和往常一樣起居,我們住在相連的竹屋裡,彼此挨著又互不打擾,何況平日裡大家打打鬧鬧慣了,就是混在一起住也無礙的。」

    灝兒的心思實在是太細膩了!不能不讓人說聲佩服。

    朱巧巧至此長嘆道:「到底是灝兒想得周全,比他那兩位哥哥強多了。你大哥一天到晚不務正業,我懶得說他。你二哥這幾日一連給兩個丫鬟開了臉,這還不算,又天天跑到秦淮河上吃花酒宿娼妓,真是什麼斯文顏面都不要了,為此惹得王家很不滿意,派人來說了幾次,都被太太給擋了回去,任由你二哥尋歡作樂。王家也是可憐,如今已經是沒毛的鳳凰不如雞了。」

    徐青蓮皺眉道:「以往二哥很是要強上進,怎麼一下子就變了性子?不可理喻。」

    朱巧巧對此心知肚明,以往三人間的曖昧關係都過去了,事成定局就該把往事忘記。

    不想徐濟幾次前來拿言語挑逗於她,竟存了令人難以啟齒的下作心思。當時朱巧巧就沒給他好臉,有一次惹急了破口大罵徐濟恬不知恥,把個徐濟數落的一臉慚愧,落荒而逃,此後破罐子破摔,開始縱情起酒色來了。

    此事沒幾個人知情,朱巧巧不好說給徐青蓮聽,說了一會兒話後,告辭去了福壽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 23:57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妻反目
       
       
    沐春打皇宮出來,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往北平接妹妹回家,他自然不知如今妹妹和那個徐家的野男人雙雙困在了濟南城裡,手下們白走一趟。

    陪了母親和小妹弟弟整整兩天,把家事託付給二弟沐晟夫婦倆,沐春啟程返回云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由於和母親意見不一致,母子間鬧得有些不太愉快,又有感於妹妹的任性衝動,這讓習慣了令行禁止的沐春帶著深深不滿離去。

    一連三天,徐灝耐心呆在濟南城裡,每日攜寵婢們逛逛名勝古蹟,遊覽下大明湖的美麗風光。他不想令外界得知沐凝雪的身份,對外宣稱都是他的丫鬟們,沐凝雪對此欣然接受,還樂此不疲的扮作一絕色丫鬟,時不時的端茶送水,伴著少爺走遍了濟南城,沉浸在做丫頭的樂趣裡。

    此舉使得本地官員和淮西人徹底放下心來,爭相賑濟城內外的災民,拿出自家囤積的糧食送往受災最嚴重的青州府,希望以此通過徐灝之口,日後說給帝王聽。

    不知不覺中,徐灝的信使已悄然啟程返回京城了。果真正如同沐凝雪的猜測,徐灝不敢對朱元璋有任何隱瞞,事無鉅細都寫在了奏摺裡。也不準備貿貿然的擅自干涉地方官府,更不敢寫信告知給遠在北平的燕王朱棣,這事上頭徐灝異常謹慎,既然奉旨出京那麼就要完全忠於帝王。

    靜等朝廷反應的時候,徐灝閒暇時也在猜測,感覺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輪不到他來處置山東事務。而以朱元璋的性格,又肯定會命自己就近監督山東往後的事情進展,然後密報上奏。朱元璋不會信任任何人,應該還會派出別的侍衛和御史前來。

    事關鳳陽人的名聲和已經銷聲匿跡的淮西文官集團,由不得朱元璋不重視,加上山東官員賑災不力的前因,可以想見來自朱元璋的激烈反應。

    等朱元璋收到消息後召見相關大臣,那也就意味著此事必然會走漏風聲,很快就會傳到山東境內,引起一連串的負面反應,徐灝不會輕視古人的智慧和應對手段以及將要面臨的報復行為。

    對此徐灝也沒轍,如今想走走不了,留下又太危險,如果是他自己無所謂,但是身邊還有萬萬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的沐凝雪及其家人在。

    還好徐家在山東有可以信任的衛指揮使,乃是駐守泰安府的本族堂叔徐慶林,這幾日就會親率軍士趕過來,對此徐灝一樣據實上報。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徐灝還耍了小手段,畢竟和堂叔之間的關係很一般。當徐慶林收到消息後很是興奮,徐灝沒有瞞著他,告知因公事而請他派兵,並已經稟告給了聖上知情。

    因為一損俱損的家族牽絆,徐灝不怕堂叔提前走漏風聲,軍隊不但一向自成體系,口信裡也沒有多說什麼。

    如此一來,這就意味著此刻乃事急從權,徐慶林是聽從欽差的命令行事,而不是因親戚關係而擅自調兵,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最大的好處就是自己的名字被聖上記住了,相當於一步登天。

    泰安府位於山東腹地,境內有五嶽之首的泰山,距離濟南不遠,不到三日徐慶林就率領屬下一千人匆匆趕到城外。

    徐慶林家傳淵源不是庸才,秘密派出一百軍士扮作百姓混入北門,住在周圍的客棧或借宿民宅;八百人在城外兩里地外的一處隱秘地帶悄無聲息的安營紮寨,只要放出信號,出其不意之下,隨時都能搶佔北城門控制水陸兩道。一旦城內有變,手下自會四處縱火,那時即可護送堂侄騎馬或乘船乘混亂逃出城去。

    徐慶林交代副將於衝領兵駐守,他自己帶著一百親兵趁著夜色進駐雅苑,貼身保護欽差大人,一副忠於國事的鐵膽忠義。

    徐灝至此總算是鬆了口氣,為了防止出現任何意外,乾脆呆在雅苑內足不出戶了。並亮明身份通知會省府濟南的兩級官府,要求分別派出官兵日夜巡視附近街道,整頓治安。

    明初的官場自然不可能上下勾結,蛇鼠一窩,馬上有清廉的官員察覺出了徐灝的用意,不顧來自上司的壓力,親自率領官兵過來護衛雅苑。

    一時間濟南城內風聲鶴唳,這下子有人坐不住了,此刻從京城傳來了確切消息:聖上震怒,責令吏部戶部派出兩位侍郎,在刑部尚書的帶領下,五千禁衛軍隨行即刻離開京城,坐船往山東而來。

    眼看著身家性命將要不保,自然有的是人恨不得親手殺了徐灝,可是那令人切齒痛恨的傢伙內外有兩層官兵團團守衛。這時候誰敢狗急跳牆想要報復他,自然意味著公然造反,犯下了十惡不赦之大罪。

    京城,徐家。

    徐汶坐在母親王氏身邊,盯著剛剛走出去的梅蘭那挺翹豐滿的臀部,很是羨慕嫉妒父親老牛吃嫩草,提前下手把個老太太屋裡的前大丫鬟給享受了,明明以前梅蘭對自己有些情意,哎!都怪自己下手晚了一步。

    徐汶暗自嚥下口水,不滿的道:「自從那晚我吃醉了酒,稀里糊塗的和她同床後,她就推託身子不舒服再不肯盡妻子義務。而且她委實太不像話了,把春雨攆出去不算,昨個兒藉故又把秋月也配了小廝,我現在身邊竟然一個貼心人都沒了。如今滿屋子都是那些姿色平庸的丫鬟,她倒故作大方,說什麼隨便我看上哪個,就令她們侍寢。娘,你說這算什麼?明擺著是不讓我好過。」

    王氏隨手把玩著娘家運過來的一件玉玲瓏,豔羨不已,不以為意的道:「媳婦這才嫁過來幾天?你就惦記起別的女人?不像話,趕緊好生哄著你媳婦,放著這麼個身嬌肉貴的美妻不要,我都替你害臊。去去去,回你院子守著媳婦吧,趕緊使出你那些溫柔手段,早日讓我抱上孫子。」

    徐汶說來奇怪,成婚前後喜歡極了朱巧巧,朝思暮想,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可自從誤以為春宵一度後,熱情突然降了一大半。加上越來越反感朱巧巧強勢霸道的女漢子性格,開始討厭起了妻子。

    如今連最疼愛自己的老娘都向著那潑辣貨了,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這日子過得當真沒趣味。

    徐汶不想回去受到妻子的拘束,沒話找話的道:「娘您偏心,二弟未成親就有了四個通房丫頭,整日裡流連花街柳巷,你怎麼不管管?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我不依。」

    王氏笑道:「呦!你沒成親時受用的丫鬟還少了?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棄一個,算起來不少於兩隻巴掌數吧?自己不護著怨得誰來?我可不會為了你鬧得和媳婦起了齷蹉。至於你弟弟,書生風流書生風流!此乃讀書人的一貫習性,我懶得管他。其實你知足吧,巧巧什麼身份他未來的媳婦什麼身份?」

    徐汶撇嘴道:「什麼身份不身份,我寧願重新娶個溫溫柔柔的窮人家妻子,也不想要高高在上的蠻橫妻子。」

    王氏皺眉道:「少說這些糊塗話,巧巧那麼能幹嫁妝又豐厚的令人咋舌,知足吧。沒得被你妻子知道了,惹她生氣。「

    「算了算了,我走了。」徐汶忍受不住,氣呼呼的起身拂袖而去。

    北院裡,朱巧巧身前站著個太太身邊的下人,虧了這婆子好記性,竟把個徐汶母子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全說出來,刺激的朱巧巧心中怒極,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

    「賞媽媽二十兩銀子,今後再過來,我還有重賞。」

    朱巧巧隨口打發走了婆子,怒氣衝衝的眯眼望著窗外,心說徐汶你給我等著,我今後寧可偷漢子也絕不輕易讓你上了我身子,你以為得了我的處子之身?做夢去吧,咱們走著瞧。

    一怒之下的朱巧巧不肯善罷甘休,又把院子裡所有女性生物包括阿貓阿狗全部召集過來,還有一干俊俏小廝書僮甚至是長相不錯的成年僕人。

    朱巧巧當眾把那年紀輕輕有些姿色的丫鬟全部送到別處,依然不放心,又把有些狐媚相名聲不好的女人統統遣散回家,冷如寒霜的警告剩下的丫鬟婦人,誰惹敢背著她和少爺苟且,不但要處死本人,其家人全都要貶為賤籍送往秦王府終身苦役。

    此舉頓時嚇得所有女人從此再不敢心生妄念,她們成天伺候大奶奶,清楚郡主一向說到做到的性子,翻臉不認人的狠辣手段。

    如此大傢伙此後把個徐汶視為避之不及的瘟疫,有事沒事都躲的遠遠,生怕沾染上引起大奶奶誤會,鬧得徐汶對此無可奈何,獨守空房或面對著長相醜陋的丫鬟大喜,漸漸對妻子恨之入骨。

    這邊朱巧巧對丈夫深感不滿的同時,越發體會出徐灝的好處來。不過朱巧巧對徐灝沒什麼男女之情,依然把他當成親弟弟般依戀。大抵徐灝的存在,多少寄託緩解了朱巧巧嫁到徐家後的寂寞愁思,以及對於丈夫的失望不滿,夾雜一起的種種複雜情緒。

    朱巧巧幹脆任性的決定一定要把園子修的盡善盡美,好生氣氣丈夫。如同千千萬胳膊往外拐的不孝閨女一樣,命人招來秦王府的一干公公,不惜花費無數金銀等物,令他們借用秦王府的人力物力,給徐家大肆擴建修整園林。

    秦王世子朱尚炳得知後笑了笑,不以為意,只要他爹還活著一天,他都不會說什麼。而等到父親離世,那就另說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5-3 00:0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2 23:58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雷霆
       
       
    一個月後,山東爆發了震驚天下的官紳勾結貪腐大案,上至布政使司下至府州縣,一連串的貪官紛紛落馬。

    朝廷秉承帝王一貫的雷霆風暴,於此案處置的非常簡單粗暴。欽差大人一到濟南城,當即命御林軍封鎖山東各條水陸交通要道,然後就地抓捕淮西人。

    朱元璋恨極了敗壞家鄉和自己名聲的老鄉們,下旨嚴刑逼供。如此很輕易的拷問出那些為非作歹的淮西富豪以及背後包庇勾結的官員,不管是誰一經檢舉即刻下獄問罪,互相攀咬出來,經過苦主或證人查實,有跡可循則馬上定罪,順帶牽連出來了很多其他罪狀,整個審案過程毫不拖泥帶水。

    四品官以上全家被押往京城刑部受審,四品官以下被就地剝皮處死,境內多達三十八戶淮西富豪被抄沒大半家產,全族遷往云南墾荒。

    整個山東歡聲雷動,百姓無不柏手稱快,山東賑災不力以至餓死病死的災民多達數萬人,老百姓恨死了為富不仁的富人和瀆職官員們。

    數百件陳年舊案一併被推翻重新審理結案,使得含冤得雪的百姓為此感激涕零。而往日受到淮西人謀奪家產的苦主們紛紛歸還祖產和一些錢財,人人感激徐灝,把他視為再生父母。

    當然被冤枉之人也不少,佔了大便宜的人很多,大抵平生不做虧心事的話,也不至於被人無故誣陷。

    而始作俑者的徐灝早已悄然離開了濟南城,暗中去了一趟青州聊城等地,親眼觀察當地百姓生活的種種情形和賑災進展,然後秘密據實稟奏給皇帝。

    辦完了公事,一身輕鬆的徐灝攜凝雪等人,應堂叔徐慶林的大力邀請,一起去了泰安府,在徐家盤桓數日後,登上了那聞名已久的泰山之巔,於云深之處的岱岳廟碧霞宮給岱岳娘娘的金身上了香,一連借住兩宿。

    下得山來,徐灝馬不停蹄的來到德州衛,乘坐剛剛抵達的三艘隸屬於燕王府的官船,沿著京杭大運河途經天津衛,直抵北方重鎮,未來的大明首都北平附近。

    如此一來,使得探聽到徐灝蹤跡的張麟只能望船興嘆,當日隨便找了個藉口出京一個多月,必須要趕緊趕回去了,不然駙馬長期流連在外,死罪也。

    不提帶著滿心怨恨的張麟失望而歸,徐灝通過燕王府長史的來信,得知了沐家派人守在北平,就等著他去自投羅網。

    於是乎,徐灝拐帶著沐凝雪沒有進入北平城,而是選擇了北平府治下的漷州香河縣,也就是後來素有『京畿明珠』之稱的廊坊香河。

    為何選擇香河?原來在德州啟程時,遇到了一對當地名聲甚好的老夫婦,正要坐船去漷州投靠親人。

    徐灝和沐凝雪都喜歡聽些風土人情,再說長路漫漫無聊的緊,眼見孤零零的兩位老人站在碼頭上,就請上船來結伴同行。

    老人家見是官船就放心答應了,可總歸心裡不踏實,徐灝見狀就乾脆說明身份,以子侄之禮對待,面上很是恭敬,很快使得這對老人安穩下來,每日給女孩們講些年輕時的往事和家鄉趣事,一路上大家都很開心。

    香河縣隸屬北平府,乃是燕王府的封地,這近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徐灝無需擔心人身安全,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

    也是他看多了武俠小說等書籍,身邊又有沐凝雪,本身又惜命如金的。這頭一次在大明朝出遠門,生怕遇到那些傳說中劫道的綠林好漢和下九流的黑店毛賊,防不勝防的江湖勾當,萬一被下了迷藥做成人肉包子或挖心掏肝烹煮什麼醒酒湯,或者被捲進武林中的恩恩怨怨,被個采陽補陰的幾百歲女魔頭撞見的話?這輩子就算交代了,淪為一群女俠的洩-欲奴隸。

    總之小心無大錯,徐灝的謹慎讓他幸運的躲過一劫,不然或許就得淪為張麟刀下之鬼。

    此時徐家老四徐淞已然回家了,對於徐灝的到來,令思念兒子的燕王妃徐氏非常歡喜,加上多年不見的侄兒早已拜在丈夫麾下,和兩個兒子相交莫逆,不免又親近了很多,待徐灝如同嫡親侄兒徐景欽他們一樣,因兒子們的關係,甚至自覺更親密些。

    朱棣也頗為高興,徐灝如今在他眼裡的重要性與日俱增,越來越受到他的重視,既然受到器重的晚輩難得來一次北方,即使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來安排家宴,親自款待一番。

    對於找上門來的沐春家將,朱棣夫婦好笑之餘,沒有吝嗇出手,及時通知了徐灝。並且好人幫到底,一等徐灝將要抵達的時候,下令攆沐家走人。

    可是沐春的家將忠於職守,死活不肯走,朱棣也不便強行攆人,只得任由他們繼續呆在北平。期間燕王府和徐灝來來回回的溝通,得知侄子的落腳地選在了香河縣,燕王妃遂親自安排他們入住王府莊園。

    香河縣城,此刻徐灝看著執意要分手的老夫婦,知道老人家不想攀附權貴,就說道:「那晚輩就不勉強二老了,祝願您二老一切順利。」

    等老夫婦牽著馱著行李的德州特產大毛驢,含笑離去後。徐灝吩咐道:「李秋你暗中跟隨,打聽到老人家投宿的客棧,安排幾個人手就近保護。」

    「是。」李秋當下迅速點了幾個護衛,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

    「等等。」徐灝忽然想起老人曾提過那親人名叫于濤,說起來和老兩口不是血親而是故交,於濤早年落難時全靠著常家的接濟,當日兩家相處的比親人還親,於濤後來得以讀書做了官,全家發跡了。而德州受災也很嚴重,常老夫婦家的田產房子都被大水沖沒了,是以帶著僅剩下的一些破衣爛被,淒悽慘慘的北上投靠於家。

    「順便打聽下漷州通判於濤的官聲為人,等你回來說與我聽。」

    徐灝說完後翻身上馬,他認為山東遭災都半年多了,從老兩口的話語中,沒聽到於家曾派人來探望過,好像一次都沒有。德州和漷州相距並不遠,為何於家對此無動於衷?這裡面無疑有問題。

    帶著疑問徐灝率領一行人來到了位於香河縣西北邊上的燕王府莊園,朱棣為了養兵,於北平府周圍安置了無數處人數不等的軍戶屯田,而為了便於四處視察不驚動當地官府,幾乎每個縣城都有一座屬於燕王府的皇莊。

    莊子外,早有燕王妃親自派遣過來的管事太監和很多僕人,正眼巴巴的等候著徐灝的到來。

    沐凝雪依然樂此不疲的扮作一丫鬟,掀開簾子朝外面看去,但見天空碧藍如洗,遠處青山連綿景緻不俗;附近的村舍炊煙四起,百姓在大塊大塊的田地裡辛勤勞作,可惜糧食都已經收割完了,見不到一望無際長勢喜人的莊稼。

    沒有想像中的荒涼和罕無人跡,反而沿途城鎮人煙密集,商船客船來來往往,頗為繁華,到處都是開墾出來的農田,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就是感覺比金陵的溫潤要干燥許多,吹來的北風強勁有力,白日夜晚溫差很大,有時風中夾雜著沙土打在臉上很疼,未免有些不大適應。

    不過比起江南的煙雨朦朧,宛如小家碧玉一樣,北方正如同書中所描述的那樣山水寬遠,蒼勁雄渾,人們豪爽好客而不拘小節,令人感到心胸都變的更加開闊了。

    面對一群王府豪奴的爭相問好,沐凝雪笑吟吟的瞅著他神色不變,連馬都不下就逕自進了大門。

    馬車隨著進去,沿著青石板鋪就的道路繞到後宅,看著他動作利落的下了馬,沐凝雪隨手把簾布放下。

    對面的芷煙笑嘻嘻的用手指刮著臉頰,沐凝雪悻悻瞪了她一眼,咬了下朱唇,芷煙身邊坐著的芷晴見狀捂嘴偷笑,就聽外面傳來他的聲音。

    「車裡的姑娘都是我請來的貴客,不好怠慢了人家。日常起居也不用勞煩你們伺候,我們一路而來以習慣了自己動手。對了平日不經請示,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入居住的院子裡。」

    「這個不妥吧?徐公子乃是王妃娘家侄兒,也就是咱們王府的半個主人!您舟車勞頓的遠道而來,豈能不好生伺候著?您放一萬個心,來時娘娘已經囑咐過了,絕不會有人敢以下犯上。」

    「不用再說了,非是我把大傢伙當外人,而是車裡的姑娘們確實是來自京城的貴客,因此自然要尊重貴客的意見。再說你們彼此都不熟悉,人家又都是未成親的姑娘家,不要隨便去打擾她們。至於我自己不喜被太多人慇勤服侍,就不勞煩大傢伙了。」

    被徐灝這麼一解釋,王府家僕們頓時都聽明白了,敢情來的不僅僅是徐家還有別人,不管這些貴客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徐家公子再三提醒,就不能有所慢待還得保持下距離。

    他們甚至都很驚奇,想徐家四少爺這一年來,必須奴僕成群錦衣玉食,稍微不滿意就要找王妃告狀,不想他哥哥的性情習慣和四少爺的奢侈簡直判若兩人。

    記得徐淞離去時那是萬般的不捨得,連連哀求王妃把他給留下來,鬧得王妃好不容易才把他給請走了,大傢伙還以為這位也是這德性呢,沒想到完全不同,或者是初來乍到較為矜持的緣故?慢慢走著看吧。

    沐凝雪心裡甜滋滋的,大抵一路上受到來自的徐灝種種體貼尊重之舉數不勝數,除了又添了一絲感動之外,多少有些習以為常了。

    此刻不由自主的想著,習慣了他的存在和守護,早晚今後除了他,想都不敢想萬一嫁給陌生的他人時,會是什麼樣的恐懼滋味?

    哎!總之是躲不過了,深陷情網中的沐凝雪早已明悟,一顆芳心怕是已然淪陷到底了。

    當下沐凝雪戴著面紗下了馬車,然後安頓行李住處等等瑣事。有了徐灝的提醒,那些習慣了在內宅隨意走動的四五個公公,知趣的退到外宅去了。

    燕王府所有內事皆是由徐氏一手打理,此次安排過來的人手,幾乎都是陪嫁來的徐家下人,沒有朱家自己的那些宮娥宮女。

    沒人敢去打擾獨住一處的貴客們,一群徐家女人們就把個徐灝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詢問親人們的近況。

    可惜徐灝對於府上之事瞭解不多,知道的就說不知道說一聲抱歉,反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糾纏了大半天,幸好來人稟報徐家護衛在外面求見,徐灝趕緊起身溜之大吉。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00:11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徐淞
       
       
    京城徐家,福壽居。

    九月中旬,天氣已然涼爽下來,稻穀成熟菊花盛開的時節,無疑是農民最開心的時候,是以古稱金色暮秋。

    老太君看著眼前孫兒那一身價值千金的華美衣裳,外罩雪白的貂皮大氅,渾身上下掛滿了各種金玉零碎,覺得有些礙眼。

    這一年不見,人長高了不少,也更會說話了,本來心中很是歡喜,可是隱約覺得孫兒舉手投足間,似乎多了幾分倨傲。

    仔細看去,孫兒的眼袋有青紫之色,臉上撲了一層薄粉,使得原本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變得臉色白慘慘的油頭粉面,眼神略有些呆滯。

    經驗豐富的老太君頓時心中瞭然,肯定是經常大醉或者常近女色的緣故,被掏空了身子,心裡略有些不喜。

    身邊的三太太劉氏自然對於兒子的回家滿心歡喜,笑道:「老祖宗您瞧瞧,淞兒比去年長高了也更俊俏了,在燕王府熏陶多日,竟多了幾分貴氣。唉!到底是皇家,果然不同咱們這尋常人家,生生把淞兒雕琢成一表人才的貴胄公子,您說是不是?」

    「嗯。」老太君輕輕點頭,問道:「書讀得怎麼樣了?你二哥考中了秀才,三哥得了童生,雙雙有了出息。你何時也去試試身手?」

    徐淞很瀟灑的伸手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習慣性的撥弄下一方漢代古玉珮,不屑一顧的道:「我可不想去鑽研學問。祖母,我想住幾天就返回北平,反正有姑父照拂,還怕將來沒有前程?」

    老太君皺眉道:「這成什麼話?你一個未成親的孩子,怎能離家長期在外?就算你姑姑姑父不是外人,也不好老是麻煩人家。而且你正是用功讀書勤習武藝的時候,將來要成家立業,咱家你這一輩的兄弟誰不是安安生生的守在長輩身邊?偏偏你例外?不行。」

    徐淞頓時急道:「誰稀罕和他們一樣?一個個沒出息的呆在家裡,不學正經。我在燕王府像個王子,誰人不敬我三分?而回到家裡就什麼都不是了,輩分低逢人矮一頭,沒意思,反正我得走。」

    「混賬!」老太君怒道:「老身不想和你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計較,趕緊回去閉門思過,好生想想你適才說的那番糊塗話,想想什麼地方錯了。」

    「走就走。」徐灝仗著一向被祖母寵愛,驕縱任性慣了,當下大咧咧的轉身走了出去。

    氣的老太君嘆道:「這出去了這麼久,好的不學,怎麼就沾染上了嫌貧愛富的習氣?唉!」

    劉氏不以為然的道:「淞兒年紀小您別生氣,何況他又沒說錯,連老三都一心巴結燕王府呢,淞兒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一直沒說話的蕭氏頓時不樂意了,揚眉說道:「呦,好端端的誣賴灝兒作甚?灝兒是正八經的投到燕王府門下,沒有仗著王府享福,反而鞍前馬後的沒少替王府做事,走的是正路。

    誰像你兒子跑到北平眼見王府富貴,索性連家都不要了。他三叔都返京述職,做兒子的反而賴著不走,徒惹人笑話!聽說什麼正經事都不干,真把自己當成了王子,前呼後擁的架鷹走犬,動輒發脾氣發作下人,為此沒少惹得燕王府上下暗裡地埋怨。

    豈不知人家正牌子的兩位王子即將回家了,到時他夾在其中如何自處?王妃還能捨棄親生兒子去疼他一個外人不成?難道一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裡頭,坐享榮華富貴?別作夢了,王妃嫡親的侄兒一大堆,疼的過來嘛!」

    劉氏心中憤怒,反唇相譏道:「就不興淞兒得了燕王夫婦的另眼相看?反正他要走我也不攔著,等將來謀了前程,看嫂子你怎麼說?」

    蕭氏憐憫的看著執迷不悟的弟妹,無語的搖搖頭,無話可說。

    冷眼旁觀的王氏心中冷笑,暗道就憑老四這模樣習氣,還能得到燕王夫婦的法眼?真是糊塗,如果沒有老太太的緣故,你當燕王妃為何任由老四予取予攜的?你若真要把兒子偷偷放走,等著吧,只要老太太一封家信,保管你兒子灰頭土臉的失望而歸。

    王氏和蕭氏都太明白老太君在燕王妃心目中的地位了,那是不亞於生母的存在!真想為兒子們考慮前程,根本無需捨近求遠,只要老太太一句話,燕王夫婦就斷沒有個不依的,反而老太太從不想給侄女添麻煩。

    劉氏依然拎不清,自以為兒子已經在燕王府立住了腳,再去時仍然和以前一樣呢。卻不知即使沒有老太君故意攪合,燕王妃都對徐淞感到大為失望,早先還時時教誨,眼見徐淞沉湎於權勢富貴,冥頑不靈,只求享受不知上進,後來乾脆就懶得管他了,放任自流。

    劉氏惦記著自己的事,對著老太君笑道:「娘,那山東一大批貪官下了死牢,空出來了好多位子。我就尋思著請您出面,請府上幫著說說話走走門路,給您兒子謀個好差事。」

    老太君斜瞅著劉氏,冷笑道:「當日朝廷要老三去赴任,你夫婦死活不願意,這才短短一個多月,就變了心意?你橫豎死了那條心,徐家家規嚴令不許徇私舞弊,自己的事自己去想辦法。」

    劉氏苦笑道:「我們這不是沒法子了嘛,夫君告病時得罪了吏部上下,沒個一年半載甭想出仕。要不寫信讓灝兒求求聖上?他這一次揭發了山東大案,聲名鵲起,如今人人都說他成了聖上身邊的大紅人了呢。就憑這份功勞,聖上不難升賞夫君的官職。」

    老太君氣的渾身哆嗦,指著劉氏破口大罵道:「一心只顧著你們自己,成心想要害死灝兒是不是?就和你兒子一樣,你們母子真真糊塗透頂,鼠目寸光。如此恬不知恥的話都說得出來?老身無話可說,你也快走,沒的令我作嘔。」

    劉氏有求於人,指望著老太太自己回心轉意,趕緊嚇得二話不說落荒而逃了。

    一路上劉氏憤憤不平的道:「我說什麼錯話了?犯得著為此大動肝火?明明老三得了大功勞,礙於年紀無法升職,就不能把這天大的好處讓給他親叔叔?說我糊塗,我看你們才糊塗呢,老三身為聖上的心腹侍衛,年紀又小,聖上豈會和他一個孩子計較斤斤計較?不知外面事的婦道人家。」

    這邊老太君搖頭嘆氣,苦笑道:「她一個沒見識的商賈之女,我懶得和她置氣。就是可惜了淞兒,好好的一個孩子,完全變了模樣,再任由他這麼下去的話,早晚成為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王氏勸道:「老四還小不妨事,今後關在家裡嚴加管教就是了,不令他隨三弟夫婦赴任,不然放縱下去就真的完了。」

    老太君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那我問你,你兩個兒子又是怎麼回事?先不說汶兒整日裡聚眾吃酒賭博,鬧得你那邊烏煙瘴氣。濟兒呢?自從考上了秀才之後,怎麼就不去國子監繼續唸書了?聽人說這眼瞅著將要成親,你竟然允許他給丫鬟們開臉,王家會怎麼看待咱家?這不是生生打人家的臉嗎?」

    王氏忙解釋道:「娘你請息怒。汶兒畢竟成家了,現如今又沒了官職在身,心情一直不好以至於做了些出格的混賬事兒,我也不好說他什麼,何況還有媳婦管著他呢。好在巧巧已經答應給他謀個武職,這兩天汶兒已經振作起來,早睡早起,練起武藝來了。」

    蕭氏心中暗笑,她太清楚其中的故事了。原來自從朱巧巧採取堅壁清野的手段後,徐汶連拿小廝解解悶都不得,他手裡的錢財都被控制住了,本身又懼怕妻子,不敢去那青樓畫舫等風塵場所揮金瀟灑。

    徐汶的反擊之道就是沒日沒夜的賭博吃酒,就算朱巧巧在家裡說一不二,畢竟也無法干涉丈夫在外頭的行為。

    怎麼說徐汶都是她丈夫,今後還得和好一起過日子,朱巧巧沒轍就去找蕭氏訴苦。蕭氏就建議她通過秦王府,給徐汶弄個武職,如此徐汶有了事做,為了將來的前程,自然就不會自暴自棄下去了。

    眼見老太君神色緩和下來,王氏見狀又說道:「濟兒的事都怨我一時心軟。唉!怎麼說如今木已成舟,總不能全都打發走吧?下面還不得大鬧一場!左右不過是幾個通房丫頭,娘家應該不會太過計較。」

    老太君皺眉問道:「昨兒個增壽過來探望,還說自從你爹返回京城後,聖上一次都沒召見他,要咱們小心從事。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是不同意這門親事。

    我琢磨著既然已經訂了親,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下去,這點擔當咱家還是有的。嗯,趕緊把婚事給辦了吧,省的夜長夢多。」

    到底是娘家人,王氏心情立刻低落下來,強笑道:「是。一會兒我就知會巧巧一聲,這個月挑選個吉日,把婚事給辦了。唉!娘家那邊也急的日夜不安,只希望平安無事。」

    「王家滿門忠烈,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你看開些,別急出個好歹來。」蕭氏嘆了口氣。

    如此朱巧巧得了命令,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起徐濟的婚事來,她很聰明的選擇蕭規曹隨,照著二太太和徐灝當日訂下來的章程,按著自己的意思略微修改了下,分派了下去。

    王家對此很欣慰,一應婚事所需早已備妥。馬上命下人張燈結綵,挨家親朋故舊送上了喜帖。

    ps:感謝華仲陵的兩張評價票和飛行空間555的打賞。

    發佈喜報,自從本週登上了三江閣後,承蒙各位的支持,小釵對三江名次很滿意,多謝大家持續不斷的推薦。

    一會兒就要上首頁強推了,心裡很忐忑,也不知上架後的成績會如何。只希望有能力的筒子喜歡本書的話,希望支持下訂閱。

    這幾日正在抓緊時間存稿,聽說爆發加更會增加人氣。可是小釵碼字慢寫的太快怕淪為了流水賬,悲催。

    還是繼續慢慢寫吧,要更好的精雕細琢,有時間就多寫一點。

    強推了,懇求下收藏和訂閱。關於豬腳,馬上就將遭遇一系列的變故,性情或許會從目前的溫良恭儉讓,漸漸往有點小邪惡的方向滑行,主要是偶覺得寫的太善良了,壞男人才有人愛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02:22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見丫鬟的野望
       
       
    北平府,漷州香河縣,燕王府皇莊。

    一座較為雅緻的院子裡,芷晴謝過前來送一籃子水果的婦人,轉身從迴廊走回來。

    因徐公子嫌井水苦澀,嫌貯存的雨水含有微不可見的活物,說不乾淨。是以特意從外頭的山上用水車接了清泉回來;不想徐公子又覺得擾人,以一兩銀子一車水的懸賞,鬧得附近的村民們踴躍獻水,短短一日的工夫,滿滿存了十幾大缸的泉水。

    芷晴嘴角含著笑意,她越來越覺得徐公子風趣好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總是有著層出不窮的樂事和笑話。

    想到這兒,芷晴有手拘了一捧水缸裡的清水品嚐,清涼裡伴隨著一絲甘甜;當下把洗過的水果重新洗乾淨了,用刀子仔細切好,一瓣瓣的用心碼放在盤子裡,色彩分明非常好看。

    芷晴滿意的進了屋,就見徐灝笑吟吟的端坐著,意態悠閒的拈起一顆黑子點在棋盤上,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芷晴忍不住撲哧一笑,心說虧了他連輸了三把,還能這般灑脫?知道的是他因能和小姐對弈而心滿意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麼的棋藝高超呢,憑他那慘不忍睹的棋藝,連自己讓他三子都穩贏不輸。

    忽然就見沐凝雪蹙眉輕嘆道:「我輸了。」

    芷晴大驚,忙端著忙走上前低頭看去,就見幾十顆黑白棋子橫七豎八的糾纏一起,疑惑的道:「改下五子棋了?」

    徐灝得意的道:「只要依著我的規矩,管教你們都不是對手,甘拜下風了吧?哈哈哈!」

    沐凝雪似笑不笑的白了眼得勢不饒人的對手,輕聲道:「沒個氣度涵養,不怪棋藝連七八歲的頑童都比不上;不過這五子棋下的倒好,看來你做事喜歡直來直去,心思機敏而不喜謀略對壘,與人鬥智。」

    徐灝悠悠的道:「沒錯。我做什麼事都喜歡簡簡單單,不耐煩去應付那些聰明人,不想把時間耗費在勾心鬥角上頭,也就是俗稱的胸無大志。因沒人能比我更明白生命的可貴,我記的有人說過,人活著要做有意義的事,陞官發財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人活著要做有意義的事?」沐凝雪細細品味。

    芷晴把果盤輕輕放在桌子上,忍不住問道:「那何事有意義?請公子賜教?」

    徐灝笑了笑,答道:「因人而異,有志向之人的心願是出將入相,做些為國為民的功業,對他們來說國家和名聲是最有意義的;而對咱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孝敬父母,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哪怕不喜歡卻依然辛勤的做下去,只為了自己的親人生活的更好,不管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值得尊敬!

    反之一輩子都認為自己在做不喜歡之事,不管做什麼營生,都為此怨天尤人滿腹牢騷,我覺得,應該算是虛耗一生了。」

    「哦。」芷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眸光流轉,「我很喜歡服侍夫人和小姐,可是偶爾又在想,等將來年紀大了沒法留在姑娘身邊了,無法陪著小姐領略這精彩世間。就那麼的嫁人生子一輩子呆在家宅裡,忽然就覺得很委屈,有些不甘心。」

    徐灝驚訝的道:「你竟有這般想法?可喜可賀。可惜這時代限制了女人的自由,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遺憾的是,只能幫你一時,無法幫你一世,因為這個時代非是我能改變的。你好生想想,你最想做什麼事?不管周遊各地還是出海領略海外風光,以我的能力應該都可以幫你完成心願。」

    沐凝雪和芷煙都怔怔看著神清目朗的徐灝,能看出他此言出自真心實意,不由得她們不為之悸動。

    芷晴一樣很是感動,低頭說道:「我自然希望陪著小姐周遊各地,見識下各地的精彩。不過我更想學竹蘭姐姐她們,自己用心經營一個產業,能得到公子一生保護。如此未來再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再不用嫁人後面對夫家只有委曲求全,卑微的活著。」

    徐灝又是欣慰又是苦惱的拍拍腦袋,心說怎麼無意中,培養出了一批堅定的獨身主義者?這樣下去,大明的未來人口增長很是堪憂啊!

    不過這才是真正的人性,不管男女,沒有人甘心淪為男人或家庭的附庸,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自有聰慧的女孩子飛蛾投火一樣的想要牢牢抓住,從而徹底改變她們本身的命運。

    此刻芷煙不讚同的道:「人人都要成親生子,成親後有的是有意思的事做,再說誰又不是這麼過來的?芷晴你怎麼會有如此可笑想法?這麼離經叛道下去的話,小心人言可畏,在這世上寸步難行,遭受親戚們的鄙夷和嘲笑。」

    徐灝笑了笑沒說話,芷煙的顧慮確實是一矢中的,這也是一個女人想要在古時獨立自主後,所必然要面對的困境,這方面沒人能幫得了她。自己也不行,難道還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嘛?根本不可能,明朝不是沒有女強人,可是幾乎名聲都不好,就是後世一樣如此,事業成功的獨身女性肯定要經歷蜚短流長。

    如果沒有大毅力的話,用不了多久,性格柔弱些的女人大多都會選擇乖乖嫁人生子,與其帶著不堪的名聲半途而廢,還不如一開始就打消念頭的好。

    果然芷晴猶豫了,她父親乃是沐府家將,有身份有地位,豈能任由女兒離家獨自生活?

    相比之下,竹蘭她們因父母皆是徐家下人,只要徐灝執意護著,來自家庭的阻力幾乎沒有。只要能源源不斷的賺錢後供給家裡錢財,女兒的幸福算什麼?而且也沒什麼人會無聊的去大肆嘲諷,打著主人的旗號做事和給一輩子給主人暖床,說來說去意義不都是一樣的?

    沐凝雪能體會出芷晴的左右為難,除非她給徐灝做個小妾,不然就無法擺脫家族的壓力。這上頭她也沒辦法,家將地位特殊,人家的家事身為沐家人也無法去幹涉。

    他會怎麼解開難題?沐凝雪目光帶著探究,注視著徐灝。

    芷晴為難的皺眉思索,為此很是糾結,她早就羨慕竹蘭晴雯等人的朝氣蓬勃,人人都對未來有了明確打算,為此滿懷信心。

    難道一輩子要像母親那樣忍受著寂寞孤獨?眼睜睜看著丈夫要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還得強顏歡笑,一輩子委曲求全?

    突然間芷晴福至心靈,攥住了或許是此生唯一的掙脫命運枷鎖的機會。

    「只要公子和小姐成全,我寧願反出家族,把將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沐凝雪目光移到露出堅毅之色的芷晴身上,心中暗嘆,苦笑道:「何苦來哉。」

    一時間屋裡靜的落針可聞,對面的徐灝苦思片刻,斷然說道:「行,我成全你。」

    芷晴大喜,剛要道謝就見徐灝擺手道:「你先別開心。想要成全你的心願,那你得先給我做房小妾,這樣一來,你才會名正言順的獨立生活。可是如此不單單會給我增添無數煩惱,你連嫁人的最後指望都沒了。這個,咱們還是算了吧,為人為己還是等等再說吧。」

    芷晴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狠狠一跺腳捂著臉跑了出去。

    芷煙放聲大笑,又瞪著徐灝怒道:「公子你太壞了,怎能當著小姐的面前,拿言語試探芷晴的心思?分明是存了得隴望蜀的壞心眼。哼!」

    徐灝無語的道:「天地良心,好心沒好報。」

    沐凝雪笑盈盈的道:「你若喜歡那丫頭,那就乾脆送與你了,反正你是我哥哥,就當芷晴是禮物。」

    徐灝氣的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作勢就要朝著佳人砸去,唬的沐凝雪急忙用團扇護住俏臉,笑著討饒道:「我認錯,我認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京城某座碼頭。

    徐淞仰頭站在木橋上,不耐煩的等著心腹小廝去包下一艘客船,然後直接北上燕京。

    他自小就膽大無比,鬼主意多多,被老太君罵了出來,一賭氣就乾脆瞞著任何人,直接帶著兩個小廝溜了出來。

    打定主意要一直留在燕王府,徐淞滿腦子都是享受榮華富貴,而沒有考慮什麼後果和家裡面的反應,沉浸在這一年來的奢華生活裡。

    有其主自有其僕,不多時小廝豪爽的以五十兩金子談好了價錢,包下了一艘大船,為了省去沿途的麻煩,令船家掛上帶來的燕王府旗幟。

    徐淞傲氣十足的背著手上了船,站在船頭望著人流湧動的碼頭和遠處的雄偉城牆以及裡面的繁華京城,沒有半點留戀,命小廝催促船家趕緊啟航,省的被家裡人追上。

    其實還是多少有些不捨的,畢竟論起繁華,此時的北平是萬萬不及金陵的。

    徐淞一臉憧憬的道:「等過個十來年,我做了威風的大將軍,賺夠無數金銀財寶,定當衣錦還鄉。到了那時,再也不去寒冷的北方了。」

    當大船揚起風帆懸掛著燕王府的顯眼龍旗,緩緩順流而去時,岸邊一艘快船也迅速掛起船帆,遙遙跟了上去。

    ps:感謝呵呵好了和游在水中的人打賞,感謝峽士的評價票。正在碼字中,咳咳!拖著弱不禁風的軀體,在大熱的房子裡,可憐真可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02:27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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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果然如同徐灝所料,老兩口去官署尋那於濤,竟連門都沒進去。

    起初常老夫婦並不以為意,畢竟差役不認得人,這官府重地不許閒雜人等接近實屬尋常。因有沐凝雪贈送的二十兩銀子,也不著急,有吃有喝的住在客棧裡,常老不時出去四處打聽。

    很快就得知於家住在管糧食的衙門後宅,還打聽到於濤這一日一早要迎接上司,因此常老早早睡下,第二天五更時分起床,等在衙門對過的街口上。

    誰知出門的於濤見了常老,毫無任何驚喜之態,而是皺眉說了幾句話,吩咐了一聲長隨,匆匆上了轎子走了

    長隨取出二兩銀子遞給常老,讓他們回老家去,氣的老人家渾身哆嗦,一把扔掉銀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灝嘆了口氣,恩將仇報之事古往今來數不勝數,不提常老接濟了於家整整十年。當於濤即將赴任當官的時候,更是拿出全部積蓄給於家置辦家資,少說也值個一百多兩銀子,聽說山東遭大水而不聞不問,前來投靠僅僅用二兩銀子就想把人打發走,堪稱狼心狗肺了。

    人在燕王府治下沒什麼可顧忌,徐灝當即派出全部護衛,領著老兩口闖進了官署。然後當著周圍鄰居們的面前,把此事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在圍觀眾人的唾罵聲中,把個於家打砸的遍地狼藉,隨後竟然無意中搜出來紋銀兩千兩。

    這下子於濤算是完了,兩年通判下來,貪污的銀子用明清兩朝的標準,委實不算多,可是誰讓他趕上了洪武朝呢?

    朱棣做事不比他爹來的緩慢,不等朝廷反應,沒幾天,就把個漷州府上上下下給掃了一遍。

    於濤和幾位同僚被當眾問斬,家產俱被抄沒,家屬被攆回老家務農。於濤臨死前嘆道一念之差,以至二十年寒窗苦讀毀於一旦,連累全家人又淪為了赤貧,罪大惡極,當街給常老夫婦磕頭請罪,痛哭流涕。

    老兩口萬萬沒想到一場投親,竟然遇到了這般悽慘場面?怒火衝天,遂把個多管閒事的徐灝罵的狗血淋頭,要不是有人攔著,差點找上門來指著徐灝的鼻子質問開罵,又拿出自己的錢來厚葬於濤,領著他媳婦孩子逕自返回老家去了。

    消息傳回來後,沐凝雪為之默然,芷煙芷晴都指責老兩口糊塗,大傢伙都為徐灝感到不值。

    徐灝卻神色平靜的道:「這就是人性,不要責備老人家了,這是真正的善良之人。此事說來確實怪我衝動了,不過我並不後悔。」

    沐凝雪凝視著他,輕聲道:「為何不後悔?如果有你出面調解的話,那官員勢必會把二老接回家裡供養天年,如此豈不是皆大歡喜?」

    徐灝緩緩說道:「我絕不會僅僅為了兩位孤苦無依的老人家,而放任於濤此等小人依仗燕王府步步高陞,那樣的話,不知會有多少百姓的利益受損,朝廷不知會蒙受多少損失。」

    沐凝雪細細品味,動容的道:「我一向自負,今日才知論起見識其實遠不如你。」

    難得有沐凝雪說了一句佩服的話,誰知今日的徐灝有些古怪,臉上毫無半點喜悅之色,說了一聲累了轉身離去。

    大家都以為他在為老人家的事而心情不好,誰也不以為意,沐凝雪有心想去陪陪他,可是又不好意思,當下悶悶不樂的回房了。

    這邊徐灝去了外宅一間書房裡坐下,隨手把玩著一隻青瓷茶盞。稍後李秋無聲無息的走進來,恭聲道:「以查實於濤寵妾手裡藏有貪贓購置的田契二百餘畝,秘密轉交給了於濤妻子,打聽到那夫人性子老實,沒什麼心眼,是個本分人。」

    「嗯。」徐灝精神一振,自言自語道:「總算是沒有冤殺好人,唉!其實冤殺了我想必也不會內疚,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冷血了?」

    李秋奇怪的道:「於濤就是個六親不認的小人,名聲很不好,鄰里鄰居的都知道他曾數次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打發走親戚們。少爺用銀子置他於死地,小的覺得當真痛快,對待此種人渣就該直接殺了了事。」

    徐灝皺眉聽完,搖頭倒了一杯茶端在手裡,李秋見狀又說道:「就是小的覺得奇怪,為何少爺一定要出手宰了於濤?大不了揍他一頓出出氣,把他官職給免去,在想辦法讓於家變得一貧如洗,豈不是更解氣?再把兩位老人妥善安置,則老人家也就不會把少爺當成了仇人。」

    徐灝看了李秋一眼,笑道:「你說得對,怪我一時衝動了。好了,你也勞累了好些天,好生下去歇息吧。」

    等李秋走了,徐灝輕嘆道:「不鬧大了,哪能讓朱棣有了藉口安插自己人?糧食乃重中之重,永遠不嫌多。」

    燕王府。

    儘管忙了一整天,精神奕奕的朱棣依然精力充沛,面前站著一位臉色臘黃長著三角眼的和尚,此人名叫姚廣孝法名道衍。

    朱棣沉吟道:「你曾數次說起過,徐灝此子不簡單,看來還真的被你猜中了,他確實是多少看破了本王的謀圖。要不然也不會初到北方,就一連送上了兩份大禮。」

    道衍和尚微笑道:「想要察覺王爺的心思不難,將心比心,誰站在王爺的位置,都會替您深感委屈,有問鼎之意乃人之常情。貧僧說王爺的侄兒不簡單,是覺得此子自從投到門下後,對於王爺算是忠心不二,小小年紀就這麼眼光深遠,處事堅決,堪稱難得。」

    朱棣笑道:「確實難得,本王屬下無數,能真正完全忠心於我的卻少之又少,希望徐灝做人有始有終,不然本王必第一個殺他。」

    道衍和尚讚許的道:「自古良禽擇木而棲,王爺是英主,不單單是徐灝,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才慧眼識珠。就是沒想到徐灝竟然以一己之力即掀翻了整個山東官場,提前為王爺謀取了日後的必經之路,只可惜他動手的太早,恐怕用處不大。而設計殺死通判於濤則是一樁大好事,漷州近在咫尺,不難一直牢牢掌控在王爺手中,從此得了一個糧倉。」

    朱棣點頭道:「本王不缺乏能打能拼的將才,就需要這樣善於動腦的人才,除了你之外,最缺少能夠出謀劃策的謀士。要不求陛下把他送過來?則日後成為本王的左膀右臂?」

    道衍和尚輕笑道:「過於年輕了,莫不如放在京城的用處更大些,既能主動為王爺分憂,又能鍛鍊於他的經驗閱歷,何樂而不為?」

    朱棣想了想說道:「那就依你的建言,本王御下向來賞罰分明,你說該怎麼賞他?錢財就算了,這孩子不缺錢花,咱們還欠著他七八萬兩的銀子呢;至於田地恐怕他也不稀罕,隨便張張口要多少有多少,誰讓王妃成天說老太君最寵愛徐灝這個孫兒,巴不得送他土地田產來討老人家的歡心。呵!這小子年紀太小也當不了官,他家又不缺少珍奇異寶,而那沐家郡主又是絕色,倒是令本王為難了。」

    道衍和尚胸有成竹的笑道:「貧僧不為難,可以滿足徐家少爺的心思。」

    「咦?說來聽聽。」朱棣來了興趣。

    道衍和尚笑道:「王爺或許不知道,徐家少爺和張玉大人的長子張輔彼此意氣相投,整日裡以兄弟相稱,有次還笑言說要把妹妹許配給張輔。誰知張輔喜歡的是徐公子的嫡親姐姐,為此還親自懇求世子玉成此事,世子因此悶悶不樂,沒有答應。

    貧僧以為,徐灝一直拖著不把親姐姐送入王府,必定是憂心於其姐姐未來的處境。以他為人,不樂意見到姐姐屈居世子妃之下,和嬪妃們爭寵,徐公子此舉令人感嘆,而如此重視親情之人,王爺今後可以放心重用。」

    「原來還有此事,有趣。」朱棣點點頭,隨即面帶冷笑,「不怪徐灝不同意,若是我一樣不甘心把親姐姐送給人家做小;要怪就怪高熾他自己不爭氣,身為男人沒個擔當,口口聲聲說什麼只喜歡徐青蓮,卻不敢解釋給陛下聽,怨誰?

    嗯!我覺得把徐青蓮許給張輔那孩子很好,張將軍追隨我二十多年,勞苦功高,這門婚事確實是很不錯,以青蓮的身份,張家定會非常滿意。

    徐灝這小子倒是有眼光,縱觀我燕王府一干年輕人,張輔稱得上是萬里挑一,此子文武全才謹慎穩重,早晚必成大器。」

    道衍和尚笑道:「這就是俗稱的英雄相惜了,徐灝是難得的人才,因此懂得欣賞同為人中俊彥的張輔。如此一來,張家就和王爺成了親戚,王爺也就不必苦惱無法把郡主嫁給我燕王府後起之秀了。不但能維繫軍心,借此還能滿足徐灝,使得忠厚的張輔感激於心,堪稱一舉數得,就是得委屈了世子殿下。」

    朱棣冷哼道:「不必替他委屈,其實他最喜歡的是世子妃,至於那徐青蓮,不過是男人的通病,得不到才倍感珍惜。以他那貪鮮好色的性子,過一陣子自會把人家給忘記。」

    「那是最好,也省去了未來的麻煩。」道衍和尚鬆了口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02:37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蹤
       
       
    對於朱棣來說,徐灝的功勞不算小卻也不算大,燕王府是不能直接插手於地方官場,但是對於周邊等地有的是辦法安插自己人,至於山東就未免有些鞭長莫及了,倒是不敢胡亂伸手。

    儘管徐灝沒有事先稟告朱棣,而是彼此知曉朝廷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燕王府的耳目,因此不必多此一舉。而根據最近的吏部調動,燕王府事後得了很多利益,不過為官大多三年一任,確實如同道衍和尚所言,用處不大。

    而徐灝順手除掉了管著糧倉的於濤,對糧草充足的燕王府來說,只相當於錦上添花。

    不過憑此徐灝也足以被朱棣認可了,早早就欽定他為燕王府今後不可或缺的人才之一,想徐灝當初打算儘早站隊,以爭取到最大資歷好處的想法,完全得以實現了。

    隨著朱棣越發器重徐灝,想儘早把人接到燕王府住上幾日,是以毫不客氣的遣走了沐府家將,並派人監視他們一路返京,一副我就是要袒護徐灝的姿態,並放出話來,要成全徐灝和沐凝雪的親事。

    如此遠在云南的沐春得知消息後,勃然大怒,當著一干屬下怒氣衝衝的放言,即使是堂堂燕王也沒資格越俎代庖,妄想幹涉我沐家之事,沐家唯有我沐春能夠做主。

    事實上沐春一回到內宅,臉上就掛滿了笑意,告知妻子趕緊修書一封,囑咐二弟夫婦秘密從事。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乏眼光長遠的聰明人。

    京城,紫禁城,西六宮。

    朱元璋俯身逗弄著剛剛過百天的女兒,感受著嬰兒最是嬌嫩柔滑的肌膚,有所感觸的道:「希望你像你娘一樣,長大了也是個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和你侄女芸寧一樣,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等你將來出閣時,為父怕是久不在人世了。」

    身邊陪伴著的張美人年僅二十歲許,輕聲道:「陛下龍馬精神,必定長命百歲的。」

    朱元璋緩緩鬆開手,皺眉直起腰來,笑道:「生老病死誰都躲不過,即使是朕也一樣。只希望老天能多給我幾年時間,讓朕給子孫留下一個錦繡江山。」

    張美人說道:「陛下太過操勞於國事了,如今皇太孫已然大了,不如多讓他替陛下分憂,如此陛下也能抽出時間來好生休養,陛下身體康健,已經是天下百姓之福。」

    「嗯。」朱元璋凝視著襁褓中的小女兒,安安靜靜的睜著漆黑的小眼睛呆呆的看著自己,真是越看越愛,笑道:「就是為了朕的寶慶公主,朕也得多活幾年,實在是不放心你們娘倆。」

    張美人當即大喜過望,忙雙膝跪地,叩謝道:「妾謝過陛下為女兒賜予公主封號,恭祝聖上萬福金安!」

    朱元璋輕輕額首道:「再給朕一些時間,等朕徹底了結了煩心事,定當多陪陪你們母女倆。起來吧,朕走了。」

    在張美人和一干宮女的恭送下,朱元璋返回了乾清宮,一進殿內,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隨後左都督徐輝祖和梅殷王寧兩位駙馬躬身進來,拜見帝王。

    朱元璋皺眉翻開一頁奏摺,也不開口。梅殷見狀小心翼翼的道:「起奏陛下,現已查實,徐淞失蹤之案與駙馬張麟無關,不過據下面人供出,張麟私自出京確實是為了尋徐灝報仇,意圖半道暗殺徐灝。」

    朱元璋啪的一下把奏摺扔在金磚上,大怒道:「爾等怎麼辦事的?三天了,還沒有尋找到徐淞的下落?一群酒囊飯袋,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命錦衣衛出京給朕去找。

    朕治下決不允許有此等殺人越貨的不法之徒。傳旨下去,令各地官府沿水陸嚴加盤查,水匪強徒一經查實就地正法,務必要使得水陸暢通無阻,若再有旅客被搶劫殘害之惡事發生,當地官吏一體問罪。」

    徐輝祖頓時感動的道:「多謝陛下替徐家做主,臣代家父叩謝天恩。」

    朱元璋臉色很不好看,緩緩說道:「是朕有愧於你徐家,竟招來個如此狠毒心腸的女婿,不管那徐淞最終是死是活,今日朕就給你徐家一個交代。王寧!」

    王寧心裡直哆嗦,趕緊單膝跪地,顫聲道:「臣接旨。」

    朱元璋冷冷的道:「你馬上去八公主府,送張麟最後一程,對外就稱暴斃了。畢竟張麟乃老功臣張龍之子,不好給張家太過難堪。對了,張龍的長子是不是於前年病故?張麟是他僅剩的兒子?」

    王寧對這些家譜如數家珍,回道:「是,張家現有嫡長孫張傑在,今年一十六歲,已經成親。」

    朱元璋揮手道:「那你再去一趟張家,傳朕口諭,封張傑為世襲千戶,將來由他承繼張家爵位,封他夫人為一品誥命。」

    「臣遵旨。」王寧心裡暗嘆,心說張麟你別怨恨我,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起身慢慢後退。

    此時徐輝祖趕忙說道:「陛下,殺張麟是不是有些過了?畢竟他沒有得手,反倒是令公主失去了丈夫,臣心裡過意不去,望陛下法外開恩。」

    朱元璋對徐輝祖絲毫不客氣,因徐輝祖和梅殷一樣都是他的心腹親信,而王寧則只是個被器重的駙馬女婿。

    朱元璋當即呵斥道:「糊塗,此獠敢因小小爭執而執意置人於死地,你敢擔保日後不對他人暗下毒手?為了皇儲的安危,朕必須防微杜漸,不能留下此等禍患。」

    徐輝祖慚愧的道:「還是聖上深謀遠慮。」

    其實朱元璋何嘗不為女兒感到難過?不到二十歲就成了寡婦,但是當皇太孫朱允炆的安危和女兒的幸福放在一個天平上時,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有感於朝廷即將無將可用,朱元璋迅速把將死的張麟拋在腦後,憂心忡忡的道:「你不要守著你爹,他身子骨比朕好多了,再說你還有兩個弟弟替你盡孝。你回去收拾一下,選個吉日北上大同府、北平府、廣寧府,協助三位親王考校各級將領,領兵巡視邊塞。如果有良機的話,朕允許你不經請旨帶兵出擊,總之好生鍛鍊下自己。」

    徐輝祖激動的渾身顫抖,大聲說道:「末將遵旨。」

    望著徐輝祖步伐有力的大步離去,朱元璋心情好過不少,對著梅殷笑道:「輝祖自小就對朕忠心耿耿,朕深知他的為人,對於朝廷從沒有二心,乃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虎將。將來你當親自向允炆舉薦於他,朕也就高枕無憂了。」

    梅殷恭敬的道:「臣知道了。」

    實則他心裡不免很是嫉妒,暗道自己哪點不如徐輝祖了?如果不是仗著有個天下無敵的老爹,聖上會如此器重於他?

    朱元璋自然不知一向穩重寬厚的愛婿此時一心妒忌徐輝祖,為此種下日後朱允炆失敗的苦果,不然非氣的一劍斬殺了女婿不可。

    梅殷的統兵才幹雖然不錯,可遠不如朱棣和徐輝祖等人,勉強算是將才。

    這一點朱元璋看的太清楚了,如果說有誰能抗衡燕王府,除了老一輩健在的名將之外,第二代中唯有徐輝祖和沐春等寥寥幾人,而沐春已經被列入朱元璋的必死名單上了。

    張麟之死都是因為徐灝,這徐灝又走到哪都不安生,跑到了漷州竟然又弄死了一堆官員,在這麼任由他繼續無所畏懼玩下去的話,指不定還有誰會倒霉呢。

    朱元璋暗恨徐灝令他被迫賜女婿自盡,雖說可以防止張麟今後害人,徐灝對自己也算忠誠,可總歸心裡很不舒服。

    算算時月,朱元璋冷道:「你馬上安排人去一趟北平,責令徐灝於臘月之前返回京城,不然就給朕自裁在半路上。」

    梅殷有心勸慰下帝王,壯著膽子開起了玩笑:「那豈不是令芸寧郡主痛失心愛之人?據說燕王要成全他們,而沐侯爺則執意不肯,這一南一北彼此鬥著氣,僵持不下,滿京城都聽說了,都想著看熱鬧呢,不知聖上的心意?」

    朱元璋果然失笑道:「有趣,咱們就由著這兩位有失穩重的混賬長輩鬧去吧,難得讓百姓們看起了熱鬧,那就繼續熱鬧下去,朕選擇袖手旁觀好了。」

    梅殷笑道:「那可麻煩了,沐家夫人為此都愁死了,或許明日就要進宮找您訴苦來了。」

    朱元璋大笑道:「來就來吧,正好朕也想見見兒媳婦。你呀!還是太年輕思慮不周,凝雪那丫頭明明還有一年多的守孝期,沐家有什麼可愁的?」

    梅殷頓時一臉愕然,暗道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好心勸慰卻被聖上來了一句不經事,唉!何苦來哉?

    徐家上下籠罩在一片烏云下,當日徐淞私自乘船去了北方,劉氏很快發覺卻故意視而不見。

    一直等到了晚上,吃飯時老太君發覺徐淞人不在,隨口問起,劉氏不敢隱瞞就說了出來,老太太當即大怒,命人連夜啟程去追。

    誰知很快傳來噩耗,徐淞所乘坐的大船於深夜被強人給洗劫了,船伕和兩個小廝都慘死在了船上,據說徐淞被捅了一刀踢進了河裡,不知下落。

    劉氏聽到消息後暈了過去,老太君趕緊命三個兒子進京去找徐達,徐達就命長子徐輝祖進宮稟報。

    朱元璋早就知道張麟無故離京一個多月了,而正巧他剛剛回來,覺得事有蹊蹺。如今錦衣衛不好使了,就命徐輝祖和梅殷王寧三人秘密查辦此事。

    而此時此刻,徐灝也收到了快馬傳過來的消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3 02:44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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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聽到徐淞出了事,這令正打算去北平的徐灝為之驚訝,皺眉吩咐所有人不要收拾行囊了,還得在香河縣繼續住上幾日。

    徐灝對徐淞沒有半毛錢的親情,腦海中的兒時記憶早已模糊漸漸褪去,又將近一整年沒見過面,更加陌生了。

    之所以不動身,完全是考慮到此刻已經不適合走人,兄弟下落不知,做哥哥的豈能無動於衷?依然沒事人的去北平拜會朱棣夫婦?

    因此該盡到的人事得做一做,既然徐淞本打算來北方,徐灝當即命李秋帶著一大半侍衛,請求本地官府派出官差陪同搜查;一邊繪製徐淞的相貌張貼在各處交通要道和城門上,並懸賞五百兩銀子,一邊派人騎著快馬知會朱棣,請求燕王府派兵找人。

    如此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五天,沒有任何關於徐淞的消息。徐灝又收到來自帝王的旨意,提醒他於十二月之前返京。

    徐灝猜不出朱元璋的用意,為何非要讓自己按時趕回去?隱隱間有些不詳的預感。

    眼看如今已是十月初了,北方進入到了冬季,天氣漸漸寒冷下來,決定再等幾天就去北平燕王府,最晚十一月初,無論如何都要動身返回京城。

    京城這邊,徐淞的失蹤儘管令老太君為之牽腸掛肚,總算是沒有找到屍首還有著一線希望,沒有立刻操辦喪事。老太君信守承諾,把徐濟的親事定在了十月十日這一天,希望用喜事為孫兒帶來福氣。

    三太太劉氏整日裡以淚洗面,老太君就讓二媳婦蕭氏每日去陪著她。

    老大爺徐耀祖因兒子的婚事不便出門,就令二弟徐慶堂和三弟徐增福帶著徐家一干後輩子弟離京四處尋訪,為此徐濟有些悶悶不樂,相比大哥當日成親時的親人滿堂,盛況空前,自己是無法與之相比了。

    ···········

    院子裡,沐凝雪帶著丫鬟們一臉虔誠的站在供桌前,恭送菊花仙子等一干花神退位,然後又準備迎接梅花仙子的駕臨。

    徐灝站在屋子裡望著她們,對此有些小小感嘆,實在是她們太無聊所致,閨閣裡翻來覆去就是那麼點消解煩悶的節目,喜歡讀書寫字、繪畫彈琴和作詩女紅等等的大家閨秀還好些,精神世界比較充實,一年下來總是有事可忙。不喜歡這些的女孩就要太單調了,不怪乎人人都特別計較身邊的瑣事,動輒生氣吵架鬥來鬥去,總之還是因為太閒的緣故。

    徐灝轉過頭來,繼續讀著紅葉的來信,知道大姐小妹都搬到了竹園居住,後來因園子裡正在大肆整修,陌生人進進出出的不方便,姐妹們除了綠竹之外,都帶著貼身丫鬟湧進了竹園,鬧得竹園一時間人滿為患,不過大家同擠在一個屋簷下,倒是都覺得新鮮有趣,沒有人吵著要走。

    再說因為二哥的婚事和老四的失蹤,不用想都知道最近家裡的氣氛很不好,大家躲到竹園來也是迫不得已。

    徐灝心說可苦了自己的丫鬟們了,不知得受到多少閒氣,好在再忍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那時自己也應該回去了。

    把紅葉的信放下,拿起嫂子的來信,上面是一手略有些男性化的娟秀字跡,朱巧巧在信中訴苦,說自己不在家幫她,她整個人忙的快要虛脫了。現在二太太成天陪著三太太,所有事都得她一個人親力親為,連個幫手都沒有,等徐濟的婚事辦完,非得大病一場不可,現在每天都要吃藥,每日睡不上兩個時辰。

    徐灝輕輕一笑,下面都是在埋怨大哥徐汶,說本來想給他謀個武職,誰知聽到消息後,倒是興奮的改邪歸正重新做了人,令人欣慰。

    可以聽徐漢偷偷跑過來說,徐濟有一次吃酒時發牢騷,說什麼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噁心的家了,等去了軍營可謂是逃出了牢籠,到了那時天高任鳥飛,再沒人可以拘束他。

    為此朱巧巧馬上熄了念頭,埋怨都是自己母親出的餿主意,不過沒有告訴徐汶,任由丈夫繼續做他的黃粱美夢,想離開她的掌控?別妄想了。

    徐灝搖搖頭,一目十行繼續看下去,都是些朱巧巧平日裡遇到的難題和牢騷,和受到來自長輩的不理解,使得她滿腹委屈並詢問自己什麼時候回去?

    徐灝不太同情嫂子,享受權力的同時自然要面臨無數麻煩,勞心費力不討好那是必然的,誰讓你自己貪戀權勢呢?那就別想著事事如意了,你當身為管家的長媳婦是好受的?

    也就是朱巧巧了,看似委屈實則樂此不疲,換個人指不定就被鬧得頭疼無比,就拿大太太來說,這些年不是不想管家,實在是沒那個手段和精力,不得不放權。

    放下朱巧巧的信件,徐灝瞅了眼另外兩封信,一封是堂叔徐增福的,一封是駙馬王寧的。

    不用看徐灝都能猜到裡面都寫了些什麼,早在五天前已經收到燕王府的密報,張麟被秘密賜死,原因是他竟想暗殺自己。

    徐灝很是慶幸,如果沒有凝雪隨之而來,恐怕自己就和徐淞一樣,死的不明不白。只因為當初小小的爭執,等將來激怒了政敵或者仇家,真不知道還會面臨多少危險?

    說不懼怕那是假的,身臨其境就知道有人想要謀害你時,是多麼的令人恐懼。

    張麟雖然死了,可萬一仍有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呢?這一趟北方之行,貌似已然雙手沾滿了鮮血,誰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殺了自己為家人報仇?

    徐灝嘆了口氣,暗道就這麼著吧,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繼續朝著權勢的不歸路永遠走下去了。

    當下徐灝先拆開王寧的信件,上面很隱晦的寫道駙馬張麟無緣無故的暴斃了,原因不明,囑咐自己人在北方要保重身體,回京時一定要好生拜見陛下,不可造次云云。

    不管如何,徐灝都很感謝王寧,儘管是馬後砲也得知恩圖報。同時心裡一陣委屈,老朱同志是你自己要殺的女婿,幹嘛遷怒於我頭上?又不是我要你殺的?

    這下子自己的小命懸了,指不定一回京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給宰了。幸好咱傻人有傻福,現如今名聲在外,不是以前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了,一人能牽扯出好幾個顯赫人物和家族,身上帶著功勞又對老朱家忠心耿耿,殺我總得給出個罪名吧?即使是老朱同志或許也得猶豫再三。

    對此徐灝雖然怕但是還算鎮定,只要有朱棣護著自己,老朱同志就不會輕易痛下殺手,可是這將來的日子,未免就會不大好過了。

    不對,徐灝忽然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急忙伸手撕開徐增壽的信,就見上面赫然四個大字,「以你之手,王家危矣!」

    好半天,徐灝憋出了一個字:「草!」

    與此同時,道衍和尚笑得很開懷,直言了當的笑道:「定遠侯怕是命不久矣了,連帶著傅大將軍恐怕也難逃一死,隨著這二位名將的離世,王爺的勝算又增加了許多。」

    朱棣皺眉道:「為何明知聖上動了殺機,他兩家依然非要和勳貴聯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道衍和尚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藍玉案已然了結,錦衣衛鳥盡弓藏,沒有天大的罪名,陛下也無法下旨殺人。兩位將軍對此看的都很明白,聯姻不過是最後的自保手段而已,最起碼能打著成親的旗號,暗中把家產趁機轉移走。

    最不濟也是僅僅自己丟了性命,不會牽連整個家族,以便日後家人得以衣食無憂,聖上總不會連徐家都一併抄家滅族吧?」

    朱棣苦笑道:「魏國公乃本王的岳父,如果父皇真狠下心來賜死他老人家,我全家人也只能束手進京受死了。」

    道衍和尚笑道:「朝中名將死的越多,貧僧就越擔保王爺會平安無事,因為如果沒有王爺您來坐鎮北方,陛下還有誰可以倚重?」

    朱棣搖頭道:「我太瞭解聖上的脾氣了,真要殺我不過一句話而已,我也絕不敢抗拒。好在本王從沒有做過一件令父皇失望之事,上面還有兩位兄長,周圍又有幾個弟弟分去了我的大半兵權,輪不到來猜忌於我。」

    道衍和尚點點頭,忽然說道:「王爺必定高枕無憂的,反而此次徐家公子有難了。」

    朱棣問道:「怎麼說?」

    道衍和尚說道:「駙馬張麟因徐公子而慘死,公主淪為了寡婦,以陛下的性子,這筆賬定是要算的。因顧慮到王爺和魏國公老人家以及沐家,徐灝又有功勞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近日又派人催促徐公子回京。

    貧僧斗膽猜測,兩位將軍的死必定要應在徐灝身上,會借他之手剷除後患,如此徐灝不單單無法面對二嫂和王家,而且頃刻間得罪了王傅兩家的無數親朋好友,門生故舊以及麾下將士,堪稱是眾矢之的了,保不準哪天就被人出手殺死,總之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朱棣皺眉思索片刻,冷冷的道:「本王不能替徐灝求情,不然引起父皇的不滿就糟了。大抵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如果徐灝得以僥倖不死,將來本王定當好生補償於他。」

    道衍和尚輕笑道:「此子雖狡猾多智,沒有王爺的護持,今次怕是在劫難逃,只能乖乖回到京城作為陛下手中的利刃。不過以他的聰慧和機變,性命應該無憂。倒是他越是狡猾如狐,聖上就越不會令他好過了,肯定還有更激烈的手段。」

    說到這,道衍和尚心中一顫,想到了一個可能,看了眼低頭思索事情的朱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端起茶來。

    道衍和尚決定不說出來,一切都是為了王爺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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