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05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9 14:28
第二百章 侮辱了也不喊

    耿氏主僕二人遠遠跟著人群屁股後面,邊走邊看,不知不覺沿著長廊來到花園前,先欣賞了下彩漆門樓,仰頭望著一丈多高的閣台,能夠同時容納幾十人觀望遠處秦淮河的美景,心說真是好大的手筆。

    看守門戶的婆子們得到消息,雖然都不認得耿氏,見是女子就沒有理會,任由她們倆進去。

    誰知一進來就是一處封閉的江南園林風格的庭院,中間池子裡怪石嶙峋,滿院芭蕉綠蔭冉冉;周圍一圈四十多丈的細巧玲瓏花牆,條條夾道隱蔽在處處綠樹花圃間,時不時有鏤刻中空的欄杆阻路,迴廊彎彎曲曲的滿是岔道。

    可謂是前有假山後有涼亭,左有月台右有瀑布,真真說不清的峰巒疊嶂,轉過一個彎頓時眼前別有洞天,總之前面的人群一進來就像往海裡撒了一把沙子,馬上消失不見了。

    好在不著急,耿氏見狀放緩腳步,存了走到哪算到哪的心思,大不了尋個人問問道路,並不怕迷了路。

    今日天氣也好,陽光高照,清風拂面,九月中旬不冷不熱最適合戶外遊玩。打西進去,從山石穿來,途經一大片的芳草地,就見一座栽滿了黃菊和盛開著桃花的院落矗立眼前。

    隔著月白色的柵欄看去,中間是大五間的蝴蝶廳,廳上有樓,涼台上放置著各式各樣的綠色盆栽,名為疊翠樓;院東有幾棟雕樑畫棟的半閣,閣前有鞦韆和茶蘼架,一個小丫頭正打著鞦韆,鞦韆高高蕩起,兩個小丫鬟站在一旁拍手嬉笑。

    而院西是兩進五間卷棚長軒,兩軒相聯,上面的牌匾上寫『雙舫軒』,軒前一叢丹桂、銀桂;院北後一帶。玲瓏山石列如屏障,山石上春秋兩季各種籐花纍纍垂垂,香清果異。

    小翠目不暇接的看著,撫掌歎道:「哪怕在這裡住上一日,死了也甘心。」

    耿氏聽說過自家姑娘是住在什麼疊翠樓,三房的綠竹姑娘好像也住在此,原本念念不忘園子裡的天香閣,一直為此羨慕不已,哪知此刻方知比起眼前的疊翠樓來,真有如小巫見大巫了。

    長房北院奢華大氣是不假。花園也是美不勝收,可那是用來賞玩而非住人,遠遠不如兩處園子裡來的獨具匠心,為了姑娘們的日常起居而花費了無數心思。

    「唉!我要有這樣的兄弟那該有多好?確實是死了也甘願。」耿氏惆悵的歎了口氣,竟是棄二姑娘的住處而不入,帶著小翠繼續朝前走去。

    稀裡糊塗的走了好一會兒,來到小山腳下,主僕二人就順著石階一路盤旋往上,等到了最上頭。但見前面有一所大牡丹台,裡面盡植白花,此時開時朵朵牡丹艷雪天香,淡中富貴別饒風韻。兩旁各色春花掩映。

    樓右一叢玉蘭、辛夷、海棠,樓左一叢雪球、各色洋茶,樓下西邊迴廊彎環九曲,一直繞到牡丹台前。再從左山石內穿出。又到了紅梅院,復從臘梅花間上了半閣,十幾株玉梅還未開花。把個院落裝飾的猶如世外桃源。

    山左側一座六角亭,中間一座兩層連環方勝亭,右一座五瓣梅花亭。山下碧波蕩漾廣約數十畝的池塘,各色水鳥悠閒自在的翱翔戲水,東西兩岸各有彎橋亭台,岸邊有一棟三層高的精緻水榭。

    小翠連連讚歎道:「以往也去過咱家府上,可是比起這裡來,真乃天差地別,無處不是用了心思,這就叫做什麼巧奪天工吧?」

    「嗯。」耿氏淡淡的應了一聲,暗惱為何丈夫一家子就和二房鬧生分了呢!不然自己豈不是也能住在這兒。

    正巧有個婆子打一側走過,小翠就問道:「敢問這裡是哪位姑娘的繡樓?」

    婆子奇怪的道:「您二位是客人?」隨即客氣的笑道:「奶奶好,這裡是我家四姑娘的霜雪齋,姑娘念念不忘老宅子的山尖雅捨,故選了園子裡地勢最高的此處。」

    小翠頓時驚呼:「四姑娘不是庶出小姐麼?怎麼住處不亞於嫡出二姑娘的院子?奇怪。」

    婆子仔細瞅了瞅小翠和耿氏,就問道:「怎麼看起來二位很眼熟,你二位到底是?」

    小翠忙解釋道:「既然都是出身長房,不是外人,這是大少爺新納的小奶奶呀!當日成親時你老沒見過?」

    婆子恍然大悟,笑嘻嘻的道:「少奶奶還請見諒則個,因一直伺候我家姑娘住在園子裡,當日不過遠遠見了奶奶一面,是以沒記住您老的長相。」

    「無妨。」耿氏擺擺手,客氣的歎道:「你家姑娘是個有福氣的,比起嫡出小姐來的還要體面。」

    「誰說不是呢。」婆子一樣感概的道:「姑娘小時候因模樣生的妖嬈,一向不為老太太和太太所喜,罵她生的狐媚相,受盡下人白眼不說,衣食住行比二小姐身邊二等丫鬟都要不如。自打前兩年有了三少爺照拂,姑娘總算是過的舒心了,除了伺候的下人少了些外,任何方面都比照兩位嫡出小姐,分毫不差,不管是誰都不敢不敬。

    這一切都只因有三少爺敢為此不惜得罪任何長輩,誰的話都不好使,偌大的園子裡唯有他說的才算數。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擔當,能把姐妹們都捧在手心裡呵護寵愛的少爺,如今隨我家姑娘住在這裡養老,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小翠聽的萬分羨慕,而耿氏不願聽她囉皂,儘管一樣很是羨慕,面上淡淡的道:「你老忙去吧,我要再去逛逛。」

    婆子笑著一指下面的池子,說道:「那裡是三姑娘的臨夏閣;遠處池塘環繞種著芙蓉的乃是大小姐的聽雨觀瀾。附近兩個緊挨著隱藏在花草樹木裡的院落,一個是三少爺住的絳雪齋;另一個就是咱三少爺寵到骨子裡,紅葉姑娘的金禧閣了。除此之外好玩好看的去處太多了,少奶奶您可仔細著腿腳,不然走到沒人的地方,可沒人扶著您出來,要是走累了記著趕緊隨便招呼個下人,她們自會帶你去最近的屋裡歇息。」

    「多謝了。」耿氏矜持的笑了笑。轉身帶著戀戀不捨的小翠朝著下山的小路走去。

    婆子愕然的站在原地,無語的道:「這也叫奶奶?好心好意說了半天的話,臨了連幾文賞錢都不捨得,真是的。得虧沒告訴你大奶奶的住處,咒你闖進去自討苦吃。」

    下得山來,耿氏有意避過三姑娘徐翠雲的臨夏閣,打一處偏僻小路徑直往絳雪齋的方向而去。半路上打一處月台底下的角門出去,來來回回分不清個東南西北,憑著直覺好不容易走出來,只見前方萬竿修竹。深綠濃陰,後十幾間竹房。

    耿氏頓時驚喜的道:「早聽聞三少爺酷愛竹林,看樣子這裡就是絳雪齋了。」

    小翠則指著道:「這裡連個人影都沒有,難道三少爺獨自潛居不成?」

    「人家是高人雅士,自然不流凡俗。走!過去看看。」耿氏笑吟吟的說完,因擔心被泥土裡長出來的竹筍勾到裙擺,遂把裙角提了起來。

    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在竹林裡穿梭,漸漸看清林中白石堆成一座高台,台下一大穴洞。如橋圈一般;底下一道汩汩清泉,自北而南彎環繞出竹林,大概是流向臨夏閣那邊的池子裡匯合。

    除了空無一人顯然沒人住的竹屋之外,台上一個棕亭樑柱。都用棕樹做成,屋上不用瓦,盡用棕皮棕毛極其古雅。匾額題著「幽靄」二字,柱上對聯:『流泉溯琴韻。棲鳥詫花光』。

    耿氏停下腳步很是納罕,搖頭道:「原來是處景致,咦!那邊盡頭處好像有個男人。」

    小翠提心吊膽的跟在後面。覺小姐的聲音裡夾雜著驚喜,皺眉道:「這園子裡竟有男人?咱們快走吧,沒的被追上來侮辱了,這裡人跡罕至,喊救命都沒人會聽到。」

    耿氏好氣又好笑,沒好氣的道:「除了三少爺還會有誰?真要那樣我還巴不得呢,從了他不強過跟著大少爺千倍萬倍?」

    小翠呆住了,隨即反應過來驚喜的叫道:「真的嗎?那等會我就不喊了,給你們把風。」

    耿氏笑罵道:「浪蹄子沒羞沒臊。三少爺據說身邊美女如雲,能稀罕咱們殘花敗柳?做美夢吧。」

    小翠笑嘻嘻的道:「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聽說男人都好這一口呢。」

    「也是。」耿氏頓時心動,心想就算成不了三少爺的人,起碼春風一度後,從此算是和他有了一段露水姻緣,將來好處自是少不了。或許有一天,自己就能住在這裡呢,也說不准他念著自己的好處,不計較丈夫的過錯,兄弟倆冰釋前嫌重新住在一起。

    則到時自己有三少爺暗中撐腰,園子裡誰還不高看自己一眼?大奶奶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仗著美色侍奉三少爺。

    如此耿氏快步走出竹林,繞過一林杏花叢,走過一座天然橋,途經一個個石筍,一側桑榆密茂的林子裡,包籠著一圈黃泥圍牆,寬廣竟有兩百丈。

    隱隱約約能望見北一帶竹籬圍著村落,面前儘是菊畦,中偏一叢楓樹深林,林內一所土墩,墩上一亭,石樑石柱,亭前又一片菊圃。

    東南角十數間精緻茅屋,外圍柴杯。西南角亦有幾間草房,周圍木模作垣。大圍牆根內四方儘是兩丈寬的溝渠,構木為橋,儼然村莊氣概。

    菊外畸零空地,儘是菜蔬。鵝、鴨、雞、豚之類棲塒浴水,靜樂天機,令人一見之下渾然忘俗。

    她們二人自然不知那村舍模樣的院落,乃是朱巧巧洗盡鉛華後,模仿徐灝所訴石頭記裡面的稻香村所修建,也是朱巧巧歷經幽居困苦後,心性上的一次脫變,不再留戀以往的皇族奢華了。

    也不知走了多遠多久,真乃見山不是山了,小翠終於氣喘吁吁叫道:「他在哪呢?累死我了。」

    耿氏同樣額頭冒汗,全憑著一份執念堅持著,指著遠處的高台,說道:「快了,就在那裡。」

    小翠停下腳步彎下腰來大口喘著氣,過了一會兒才放眼望去,見一堵高牆擋在前面,樓閣上好像是有個男人正在憑欄遠眺,隨即大喜。

    ps:小釵手殘黨,連續兩天昏天黑地的碼出六章,連瑜伽都不去了。各位親們行行好吧,賞口飯吃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0:27
第二百零一章 招蜂引蝶

               
        九天開出一成都,萬門千戶入畫圖;

        草樹云山如錦繡,秦間得及此間無。

        此乃出自詩仙李白對於天府之國巴蜀之地的讚譽,而其中的『秦』乃八百里秦川,是最早擁有天府美譽的豐饒沃土;可嘆始皇帝為了修建阿房宮和驪山秦陵,大興土木造成了嚴重的水土流失,後來阿房宮一場大火足足焚燒了三個月之久,不可想像有多少頃森林被從此付之一炬。

        秦朝之後,八百里秦川屢屢遭受天災人禍,以及隋唐時期修建長安城需要的龐大物力,無數森林被砍伐,加上關內人口暴增不得不毀林開墾農田,加上氣候原因,鬧得盛唐則天女皇時期,長安城周圍已經沒有足夠的糧食供給食用,不得不數次南下洛陽就食,逐漸使得關內天府之國的讚譽名不副實,被擁有了都江堰開闢良田萬頃的巴蜀之地取而代之,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四川日漸成為華夏獨一無二的天府之國。

        宋末元初時,巴蜀將士百姓抵抗蒙古鐵蹄將近半個世紀之久,數次遭到蒙人屠城,百業凋零民生塗炭,直到洪武四年明軍進入四川。

        朱元璋對於天府之國非常重視,冊封皇十一子朱椿為蜀王,這位諸子之中才華橫溢的朱椿經營四川。

        蜀王朱椿不負眾望,當其他王爺們都在一心訓練士卒,秣兵厲馬時,唯獨他求賢若渴,請來數位大儒協助治理四川,以禮教守禦西陲,偶有幾次請朝廷出兵幫助平叛之外,一心大興學堂鼓勵經濟興修水利,帶領百姓開墾荒田種植農桑,很快使得巴蜀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恢復元氣。

        史書評價蜀王治理四川:蜀人從此安業。日益殷富,以至川中二百年不備兵革,椿力也!

        沐凝雪打小亂不斷,逐漸穩定下來的云南途經巴蜀,立即被百業興盛,文風濃郁的成都府所感染,一時間流連忘返。也是她深受徐灝影響,不再謹守著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興致勃勃的走遍名勝古蹟,尤其喜歡蜀王主持修建的望江樓和散花樓。站在樓上眺望錦江,比之十里秦淮不逞多讓。

        沐春因公務纏身得十一月底方能動身回京,因此派人知會蜀王代為照顧,沐家女眷被朱椿迎進了蜀王府,安全無虞。而自打藍玉被誅殺之後,朱椿髮妻藍氏被賜予毒酒,正妃之位空虛,一見沐凝雪即驚為天人。

        沐夫人很瞭解朱椿的為人,說話時提到了幾次徐灝。果然被朱元璋親暱戲稱為「蜀秀才」的朱椿,立馬熄了求偶的心思,並為了安穩沐家女眷的心,馬上把側妃金氏立為正妃。並派人請求朝廷予以冊封。

        沐凝雪因此很欣賞為人光明磊落的蜀王,放心留在成都遊玩,不過屢次婉拒朱椿相邀,並不想引起徐灝的誤會。實在是她清楚心上人於此等事上的胸襟,堪稱小肚雞腸。而且她牢記著徐灝出門時的小心謹慎,不管去哪沐家三百家將都片刻不離左右。

        奈何美人總是會無端遭人覬覦。尤其是有身份的美人,紅顏禍水絕非一句戲言。蜀王次子朱悅燿為了謀奪世子之位,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朱悅燿本是庶出身份,生母就是剛剛被立為正妃的金氏,嫡長子朱悅熑隨著前蜀王妃的死,在王府裡的地位一落千丈。

        朱悅燿想著如果能娶沐家郡主為妻,自然會輕易壓過兄長一頭,有了沐家支持,不難尋出世子的過錯從而奪嫡。而且沐家郡主堪稱才貌雙全,光憑此點就足以匹配他,豈能放走她回京,不然一輩子都得悔不當初。

        這一日也是湊巧,沐凝雪出門時無意中被朱悅燿撞見,遙遙望見一清麗絕俗的妙齡女子身穿繡著淡色芙蓉的月白密羅衫,畫著綠水波紋的白素紗裙,前後裙門浮幾片芙蓉花瓣,髻上插著一支白玉簪,正面一朵黃金花鈿,嵌著朱紅寶石,裊裊婷婷的坐上大轎。

        要不是前後左右護衛著沐府校尉,朱悅燿險些忍不住命手下撲上去,直接把人搶回去生米煮成了熟飯再說。

        良久朱悅燿長嘆道:「儼然芙蓉仙子下界,湘妃臨凡,不娶她我定會終身為憾。」

        身邊心腹兼謀士,金氏的弟弟金懷恩笑道:「何必煩惱,近水樓台之下,憑殿下的才華不難打動郡主芳心。倒是殿下要記著沐王府非同小可,連王爺都禮讓三分,絕不可如以往那樣造次,不然恐怕性命不保。」

        朱悅燿點點頭,振奮精神說道:「走,咱們去會會芸寧郡主。」

        誰知他人前腳剛走,後腳立馬有人把消息火速傳往京城。

        話分兩頭,京城徐家花園裡,徐灝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一處顯眼的涼亭裡,茶水喝的點滴不剩,他手裡罕見的拿著一柄最貴的湘妃竹扇,一身貴胄打扮。

        「嫂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再不說我可就走了。」徐灝無聊的朝一側花叢裡叫道。

        「你閉嘴,老實坐著。」花叢裡傳出朱巧巧清脆的聲音來。

        徐灝無奈之下只得聽話的繼續坐著,坐了好半天,就見三喜小跑過來叫道:「奶奶,奶奶,二夫人走錯了路,竟去了公主府那頭。」

        「什麼?」朱巧巧立刻打花叢裡鑽了出來,神色不善的質問道:「你們都怎麼回事?這麼多丫頭都死哪去了?香菱香萱呢?不是安排好了去指路嘛!」

        徐灝好奇的側耳偷聽,就聽三喜辯解道:「本來二夫人打霜雪齋下來,香菱就候在臨夏閣附近,香萱等在去往絳雪齋的路上,誰知二夫人打小道去了竹林裡,害的我們好找,她竟然直奔著公主府那邊去了,走路飛快,想追都追不上,一下就沒了蹤跡。」

        朱巧巧納悶的道:「這可奇了,她去那邊做什麼?」

        徐灝終於忍耐不住,走過來問道:「嫂子你要干啥?連香菱香萱都出動了,我怎麼感覺你不安好心呢?」

        朱巧巧悻悻的道:「本來我想借用孿生姐妹把她引到你面前來,瞧瞧這位新夫人性情如何。如果她水性楊花膽敢試圖勾引你,我也就當場抓住了她的把柄,今後不愁她不乖乖的聽命於我。」

        徐灝馬上倒吸一口涼氣,心說嫂子你實在是太壞了,吃驚的道:「那我呢?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這麼損的招數虧得嫂子你都想得出,小弟佩服。」

        朱巧巧得意的眯著眼眸,笑道:「你是不知你堂堂三少爺在咱家的名聲,隨便勾勾小手指頭,擔保無數女人前仆後繼來任你採摘。那耿春花一向貪財如命,最是愛慕虛榮。這些日子時常偷偷打聽關於你的一切,本宮料到她定當存了別的心思,故此設計擒獲她,可惜這蠢人竟然走錯了路。」

        徐灝鬧得哭笑不得,嘆氣道:「你老高抬貴手,咱換個魚餌行不行?」

        「除了你之外,我上哪找魚餌去?乖!」

        朱巧巧一邊漫不經心的哄著兄弟,一邊心裡盤算著,忽然神色一變。驚喜叫道:「對了,怎麼忘了那邊的李家兄弟,快走。」

        「李芳李茂?」徐灝同樣神色一變,趕忙跟著大嫂而去。

        千壽堂裡。徐翠桃羞澀的依偎在老太君懷裡,王氏則站在窗戶邊上觀察著被臨安公主騙過來的李茂,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何況李茂本就一表人才。除了年紀小了點,沒什麼缺點。

        臨安公主信心十足的微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對著翠桃打趣道:「還滿意嘛?」

        徐翠桃聞言紅著臉扭過頭去。老太君輕輕撫摸著孫女的背部,大笑道:「二丫頭要是不滿意,早就溜走了。」

        臨安公主會心一笑,隨口問道:「灝兒哪去了?這幾天一直不見他。」

        老太君就問月蘭:「昨晚還說今天告了假,一早就不見蹤影,對了還有巧巧呢?她們姐妹這幾日又沒有開詩社,怎麼一個都不見過來。」

        月蘭輕笑道:「聽聞家裡打四川購置了一批上好蜀繡,要張羅著給二姑娘縫製新衣,想必姑娘們都在忙這個。京城附近今年大旱,莊稼長勢不好,大奶奶幾天來和三少爺商量著減少佃戶家今年的收成。聽三少爺說鳳陽老家糟了蝗神,很多田地顆粒無收,已經派了二管家趕過去。三少爺說雖然老家遭了災,可是近幾年連年豐收,朝廷稅賦動輒減免,因此米庫裡糧食堆積如山,老家人肯定餓不死,吩咐二管家此行去接濟窮苦百姓,反倒是不必操心咱家的親戚們,他們即使哭窮也不必理會。」

        「阿彌陀佛,做得好。」臨安公主一邊聽著,一邊心說果真徐家真正話事人乃是年紀輕輕的老三徐灝,在家裡說一不二,父皇和自己都沒有看錯人,自己把一大半府邸贈送給徐家,這一步棋看來是走對了,就是不知將來父皇老去後,徐灝是否依然能夠站穩朝堂,扶持兩個兒子。

        老太君露出笑容,說道:「老三向來對莊戶最好,有他在,莊裡人絕對不會受窮餓肚子,老身睡覺也踏實。」

        此刻窗戶邊的蕭氏故意說道:「嫂子,二丫頭出嫁你要準備多少嫁妝?」

        王氏聞言乾笑道:「自然不會委屈了翠桃,就是還有翠云翠柳姐妹倆,我這做母親的要一碗水端平,不好厚此薄彼。」

        老太君太清楚王氏小氣貪婪的性子,不想令公主看出笑話,就說道:「翠桃的嫁妝老身早已預備好了,你這做母親的,就出個一千兩嫁妝好了。」

        王氏心中大喜,故作大方的道:「哪敢讓母親您破費了,幾千兩銀子的嫁妝我還是出得起的。「

        老太君笑呵呵的道:「有咱家巧巧和紅葉兩位大財主,老身底氣十足呢,不用你和我爭。」

        臨安公主見狀忙說道:「這怎麼行,怎能讓她嫂子和妹子出錢?只要老太太和太太隨便意思下就好,不拘多少嫁妝,我家又不缺錢。」

        老太君笑道:「按理說是不應該,可是誰叫我家還有個灝兒呢,他非要大包大攬,老身也擰不過他,就由著他們小一輩去操心出力吧。」

        蕭氏走過來說道:「我當初就說灝兒和翠桃倆姐弟情深來著,其實她們姐妹間何嘗不感情深厚?俗話說長嫂如母,這也是巧巧和紅葉的一片心意。」

        臨安公主大為動容,嘆道:「徐家親情濃厚,得翠桃做我的兒媳婦,我也算能徹底放心了。」

        徐翠桃安安靜靜的躺在祖母懷中,嘴角掛著一絲溫柔笑意,一滴晶瑩淚滴緩緩滑落。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0:34
第二百零二章 野鴛鴦

               
        李芳處心積慮想收回李家府邸,最大的願望則是恢復李家的國公爵位,是以最近和歐陽倫一起主動示好於朱允炆,而朱允炆向來仁義,自然欣然接納。

        是以李芳最近頗有底氣和徐家一爭長短,對徐灝也沒那麼忌憚了,就等著成親後升級為老爺,想辦法把徐家人全都趕出去。

        李芳並不知母親是為了激發他志氣,特意將府邸送給徐家暫住,以免兩個兒子年紀輕輕就懈怠於富貴,李家豪宅實在是太奢華了。

        而徐灝之所以答應搬進來,是為了讓姐妹們嫁人前擁有一段難忘回憶。一等老朱同志駕崩後,就得全家搬到北平去,李家花園再好,這沒了人居住,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無疑令人索然無味。

        可惜李芳並不知情,以為徐家霸佔了他家的祖宅,埋怨母親擅自做主的同時,對徐家心懷忿恨。

        兩家近在咫尺,僅僅隔著一堵高牆,懷恨在心的李芳總想著報復下徐家,因花園裡住著的都是女人,就想拿徐家如花似玉的美人們出口惡氣。

        奈何臨安公主嚴防死守,三番四次警告李芳李茂不許無故接近花園,院門日夜緊鎖不許打開。好在李家上上下下除了宦官就是宮娥,只要防住兩個兒子足矣。

        徐家這邊也有同樣顧慮,畢竟家裡女孩子太多了,發生傷風敗俗的幾率自然就大。別人不清楚,徐灝太瞭解這些太監宮娥們的手段,就和某些沒廉恥的尼姑媒婆一樣,因沒有男女之妨可以隨意出入豪門,為了賺錢,很多宮人都練就了一副好口才,私底下大肆兜售宮廷御製的道具藥物,形成了一條完整地下產業鏈。

        對此徐灝並不反感。人之天性絕不會因灌輸禮教而絕跡,不管任何時代,情-色產業都是繁榮昌盛的,此乃自然規律。

        總之徐家的對策是不許閒雜人等進出花園,園子裡靠近李家的院落都一律空置,平日警告丫鬟們不許跑到這邊來玩,朱巧巧親自住在最邊上的院子裡,日夜派人巡視門戶,坐鎮邊陲。

        至於效果如何徐灝心裡有數,防君子防不住小人。潔身自好的女孩不用防都沒事,不潔身自好無論如何是防不住的,京城一等一的花花世界,飽暖思那啥,總之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擔一切後果,是福是禍全憑一念之間。

        除了偶爾聽聞幾樁婦女同志和李家進行地下交易,各取所需外,沒經歷過人事的丫鬟對於那些床榻之間助興用的東西,自然聞之色變敬而遠之。

        朱巧巧破獲了幾起走私大案。查獲了幾樣令人臉紅的玩意,訓斥幾句之後,把人送出園子並沒有過於追究,管天管地卻管不了人家成年人的私生活。

        當然園子裡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兒童不宜的東西。大抵買東西的婦人家裡往往都有著難言之隱,不是寡婦之身就是男人不中用,或是狼虎之年或夫妻倆喜好此道等等。

        徐灝的宗旨只有一條,嚴禁男盜女娼破壞徐家的良好風氣。破壞大團結的穩定和諧。對於身邊的宗旨也是一條,不許放進來一隻男人,除此之外最終解釋權屬於主人。

        今日園子裡實行的外鬆內緊。各個院子都及時打好了招呼,不是為了防範過來的自家女眷,而是為了防範家裡唯一的一頭男人。

        朱巧巧因此把徐灝帶在身邊寸步不離,擒獲耿氏不過是摟草打兔子,真正用意是為了防止徐灝撲倒哪位姨娘。畢竟徐灝在園子裡怎麼胡作非為都不算事,大不了都統統收在屋裡,而勾搭叔伯兄弟的女人麻煩可就大了。

        儘管徐灝擁有良好名聲,徐家也不敢有所怠慢,花園裡隱蔽無人處委實太多。往往大戶人家不大擔心下面人私通姨娘啥的,一經發現直接報官浸豬籠就是了,人多口雜的任是誰家也不可避免,誰也別笑話誰。

        而自家人間亂-倫影響實在是太壞了,名聲盡喪,整個家族都要遭人恥笑,甚至幾十年都抬不起頭來。

        徐灝和朱巧巧叔嫂之間確實是時常遭人非議,可同時每次在一起時身邊都有大批下人作證,晚上各睡各院,從沒有人看見徐灝半夜跑到朱巧巧院子裡,這沒有真憑實據,此種事就永遠也搬不上檯面來,不然造謠中傷一樣算是死罪。

        閒話休提,站在高台上的李芳隔著老遠望見有女子漸漸走來,正巧現在母親和弟弟都不在家,尋思了下命身邊之人解下腰帶,系在一起順著牆壁滑了下來。

        忍耐多日的李芳決定出手報復,年輕人一時衝動什麼後果都會拋在腦後。其實他也不傻,看清楚耿氏一身成了親的婦人打扮,婦人最容易得手不過,事後大多數也不敢聲張,往往都默認吃了啞巴虧。

        如果來的人是徐家小姐或年輕貌美的丫鬟,李芳就得思量一下了,一個不好就要鬧出人命來,到時官府追究起來,得一命償一命。

        大抵敢只帶著一個丫鬟來這邊的小姐,可想而知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同理可證,那位婦人直奔著自己而來,顯然是想紅-杏出牆。

        就這樣李芳決定守株待兔,走到樹林裡耐心等待時機。

        這邊耿氏歡歡喜喜的尋過來,竟是把李芳當成了徐灝,也是她倒霉,嫁過來這麼久了,還從未見過徐灝一面。

        耿氏瞅著三少爺走進了小樹林,輕輕一笑,右手朝著小翠打了個手勢,小翠會意馬上放慢了腳步。

        把衣襟最上面的兩顆鈕子鬆開,露出一抹綠色肚兜,耿氏裝作和丫鬟玩著捉迷藏,香汗淋漓的朝著樹林跑去。

        「哎呀,你是何人?」

        花容失色的耿氏裝模作樣的指著三少爺,媚眼亂飛,李芳見狀幾步上前一把摟住少婦,俯身就往半露的酥胸亂親亂吻。

        耿氏嚇得揮舞著手臂大叫道:「來人啊,有人非禮了。」

        李芳抬起頭嬉笑道:「來了人,我就說你是意圖勾引。」

        耿氏氣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強行侮辱奴家,小翠你快來就我呀。」

        小翠牢記著少奶奶那句侮辱了也不喊。笑嘻嘻的背著手轉過身去,李芳立時瞭然,再不廢話低頭朝著耿氏的朱唇吻去。

        就這樣肉體糾纏在了一起,等朱巧巧和徐灝趕到時,就見耿氏正扶著樹幹撅著白花花的屁股,任憑李芳站在後面來回聳動。

        徐灝板著臉手起刀落,把來不及喊叫的小翠打暈在地,朱巧巧則冷笑著吩咐道:「你們都離遠些,此事有些棘手。」

        這事確實是棘手,好歹李芳乃臨安公主的長子。宣揚出去兩家都會大丟顏面,翠桃和李茂的親事受此影響非得告吹了不可,耿氏是無顏活下去了,李芳倒是無所謂,頂多送交官府法辦,此乃二人你情我願的通-奸,最倒霉的永遠是女方,男方頂多挨一頓板子而已。

        徐灝也沒轍,總不能一刀把李芳的命根子斬斷吧?那樣臨安公主非得氣死不可。人是萬萬傷不得的。

        那邊野鴛鴦依然沉浸在男歡女愛當中,絲毫沒有察覺有人來了,鬧得朱巧巧老大不自在,俏臉緋紅一片。揚聲大罵道:「無恥的狗東西,還不分開。」

        耿氏立時驚嚇的魂飛魄散,身子一軟癱坐在了草地上,李芳也唬的面無血色。連褲子都忘了提上,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此舉頓時引起耿氏的不滿來,紅著臉磕磕巴巴的說道:「你好歹是位少爺。怎麼就怕成這樣?趕緊把她們轟走啊,發什麼呆。」

        「你閉嘴。」李芳回過神來,朝著徐灝叫道:「都是她勾引我,我是一時糊塗,被美色迷惑的。」

        耿氏大怒之下抬起頭來,就見大奶奶身邊站著位青年,頓時兩眼一黑,指著徐灝叫道:「你,你是三少爺不成?哎呀,那你這禽獸是誰?」

        這關口朱大奶奶忍不住斤斤計較,蹙眉道:「就憑她的姿色敢稱美貌?真是沒見過美人的下賤東西。喂!趕緊把衣服穿好了,髒了我的眼。」

        「哎!」

        耿氏和李芳雙雙聽話的急衝沖穿好衣物,算是多少鎮定了些,可惜剛才那不堪一幕都被人瞧見了,沒法抵賴。

        徐灝無語搖頭,懶得去處理此事。朱巧巧卻貌似對此等姦情蠻有興趣,笑吟吟的問道:「你們倆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李家大少爺敢跑到這邊來侮辱我家少夫人,而你才嫁過來幾天,就私自勾搭上人家外人了?赫赫!你倆光天化日之下在這林子裡苟且,算是令本宮開了眼界。」

        李芳舔著臉嘿嘿一笑,老老實實的道:「我錯了,今後再也不敢了,郡主和徐兄弟你們倆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

        耿氏萬念俱灰的低聲道:「奴家罪該萬死,任憑夫人發落,只求免去一死。」

        朱巧巧就好似貓戲鼠一樣,笑道:「按理說應該把你倆都扒光了拉著遊街示眾,叫你們一輩子都見不得人。不過這會有損於兩家的臉面,李公子你好歹是個爺們,你說該怎麼辦呢?」

        李芳一愣,大喜道:「我認了,趕明就和我娘說,把她娶回家來,多少銀子我都賠償給你家。」

        「你放屁。」朱巧巧怒道:「你聽清楚了,她是我丈夫收的二房,豈能改嫁你家去?再說誰稀罕你家的銀子。」

        「那怎麼辦?」李芳有些糊塗了,想了想說道:「那郡主你說吧,要殺要剮隨你。」

        「這還像句人話。」朱巧巧目光轉向耿氏,耿氏見狀心情低落的道:「奴家今後一切都聽從夫人吩咐就是了。」

        朱巧巧眼眸流轉,冷笑道:「人證俱在,諒你們倆也不敢不聽。」

        李芳和耿氏抬眼一瞧,可不是嘛!周圍站著兩個丫鬟和六七個婦人婆子,人人一臉鄙夷。鬧得耿氏心裡暗暗叫苦,這下子是逃不過朱巧巧的手掌心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0:40
第二百零二章 死契活契

               
        徐灝不想參與到朱巧巧的陰謀當中去,不外乎收服耿氏繼而遙遙掌控徐汶的一舉一動,成為安插在長房那邊的一顆釘子,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歸納總結就是五個字,吃飽了撐的。

        至於怎麼處置李芳,徐灝頗費了一番思量,最終決定把整個經過詳細寫在密摺裡,命李芳簽字畫押,然後送往宗人府秘密歸檔。如果此後李芳不再騷擾這邊一切好說,要是還敢私闖過來調戲婦女,一經發現,馬上請出晉王燕王來主持公道。

        宗人府無疑對李芳來說乃是大殺器,私德不修意味著李家爵位永遠是一場夢。即使賜還,那也是給予名聲好的李茂繼承,嚇得李芳當即信誓旦旦的對天發誓,絕不敢再犯。

        如此一來徐灝忽然發現,貌似李芳有了把柄在他手裡,就和嫂子一樣,二人都有了可以任意擺佈的棋子。

        到了臨傍晚時,沒有心想事成反而惹了一身騷的耿氏,隨著王氏返回了蕭家村。得意洋洋的朱巧巧拉著徐灝去了千壽堂,陪著蕭氏和臨安公主打起了麻將,老太君眼神不好就讓月蘭替她,坐在床榻上笑眯眯的觀戰。

        打了一會兒,月蘭一家輸三家贏,老太君索性換蕭雨詩上場,原來這段日子以來,老太太風濕老病犯了,被蕭雨詩用火罐按摩等手段治療,感覺效果不錯,因此就把蕭雨詩留在身邊,很是寵她。而蕭雨詩覺得一年來的苦學有了用武之地,近日笑容多了不少。

        徐灝很替表妹感到開心,不動聲色的朝著嫂子使了個眼色,朱巧巧會意笑道:「老祖宗成天誇表妹又聰明又心靈手巧的,小小年紀醫術多麼的高明,聽的孩兒都吃醋了,今晚可逮到了機會。這籌碼得加倍才行。我要好生贏表妹一次,順便讓老祖宗您輸的心服口服,先說好了,到時可不許耍賴,耍賴的是小狗。」

        蕭雨詩立時緊張起來,忙說道:「那我可不敢玩了,本來就不大會,以往就陪著紅葉試了幾回,一旦連累老太君輸錢就不好了。」

        「那雨詩給按住。」老太君對著笑吟吟的朱巧巧,笑罵道:「三個臭皮匠還賽過諸葛亮呢。今晚咱們娘們三個一起鬥鬥她們娘三個,輸多少銀子都無妨。對了灝兒你也過來幫你表妹。」

        徐灝施施然的走到蕭氏身後笑道:「那可不成,我得站我娘這一邊,我押寶了,我娘贏了加倍輸了也加倍。」

        蕭氏扭頭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來人,去拿五十兩寶鈔過來。」

        老太君很威風的一擺手,說道:「咱不怕他母子聯手,老身就押雨詩的寶好了,月蘭你也去拿五十兩的寶鈔。」月蘭笑著進了裡間。很快取出來一個匣子。

        正巧此時徐青蓮等姑娘們過來請安,紛紛圍了過來瞧起了熱鬧,最近紅葉正和嫂子暗地裡商量合夥作買賣的事兒,仗義的道:「我押嫂子好了。」樂的朱巧巧摟著紅葉嬌笑道:「有了咱家的大財主撐腰。今晚我贏定了。」

        臨安公主失笑道:「敢情你們一家子合夥欺負我一人,這牌是萬萬不敢玩了。」

        徐青蓮把翠桃推了過來,說道:「這不就是現成的自家人麼,我們姐妹給您加油鼓勁。」

        徐灝眼見一個個女人都躍躍欲試的。趕緊說道:「算了算了,咱們到一邊自己玩去,這麼鬧下去。不定得輸贏多少錢,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老太君附和道:「對對,人多了嘴雜,這打牌最忌諱這個,吵得不得清淨,耽誤了咱們贏錢呢。」

        眾人頓時哄笑,紛紛走到一邊的偏廳裡聊天去了,說說笑笑了半個時辰,姑娘們起身帶著丫鬟一起返回花園。

        徐灝也隨著回到絳雪齋,一進屋瞧見香玉坐在燈下讀書,竹蘭晴雯麝月都不在,走出臥室來到花廳,就見香菱香萱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正在竊竊私語。

        徐灝就問道:「她們人呢?」香萱抬起頭笑嘻嘻的一指外面,「等了半天你也沒回來,姐姐們說要去洗頭,可得一會兒子才能完事呢。」

        而香菱又是羞澀又是不好意思的道:「晴雯姐吩咐我們等著伺候,不想沒留意你回來了。」

        徐灝想了想說道:「你倆繼續說話吧,我去書房看些東西。」

        香萱性子活潑,主動說道:「我去端盆水來先簡單洗一下。姐你去倒壺茶來,給少爺漱口。」「哎。」手足無措的香菱忙走了出去,香菱無語的道:「都來這麼久了,還是那麼扭扭捏捏。真是的。」

        徐灝笑道:「你才應該是姐姐,她是妹妹。」

        香萱撇嘴道:「都怨我娘,不第一個把我生下來。少爺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接下來好一番忙碌,徐灝被雙胞胎伺候著洗了下臉和手,吃了半盞茶逕自去了書房裡。香萱眼眸一轉,拉著姐姐香菱走到書房門前,隨時等待著公子召喚。

        過了大概半個多時辰,晴雯和麝月嘻嘻哈哈的一身清爽走過來,看見她倆,詫異的道:「香玉呢?怎麼你們倆守在這裡,像兩尊貼錯的了門神似的。」

        丫鬟們都怕晴雯,香萱小聲說道:「香玉姐姐看書呢,我們倆尋思著左右無事可做,乾脆過來替她。」

        晴雯瞅了眼侷促不安低著頭的香菱,笑道:「你們姐妹記著我的話,沒私自進書房裡去,不錯。行了去早點梳洗休息吧。」

        「好。」香萱見狀拉著姐姐趕緊跑了出來,互相對視一眼,同時吐了吐舌頭。

        書房前,麝月失笑道:「看見她們的模樣就像是看到了咱們以前,有心親近他偏偏又害臊的不得了,要給自己打氣千方百計的找機會接近,滿腦子想著別被少爺不滿趕到別的地方去,那可就糟了。她倆卻不知沒個一年半載,休想令少爺放下戒備被視為自己人。不過只要守著本分,誰也不會攆她們,白費一片心思了。」

        晴雯若有所思的道:「前前後後也來了不少人。美得醜的如同走馬觀燈一樣,除了後來的香玉,就沒見他留下過誰,我感覺她們姐妹一定會被留下。」

        「為何。」麝月好奇問道,手裡把玩著還未乾透的發梢。

        晴雯沒好氣的道:「還用問嘛,這麼罕見的一對漂亮姐妹,他捨得放走?」

        麝月俏皮的道:「我倒是覺得會放走,據說家裡可寶貝她們姐妹了,自小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左鄰右舍有的是人家搶著來提親。甚至有官宦之家放下話來,一等她們姐妹過了十六歲,就用八抬大轎娶回去同為正妻呢。要不是當日因少爺的官職,根本沒可能送進來做丫頭。」

        晴雯笑吟吟的道:「這些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這幾日她家頻頻過來,求著太太開恩把人給放出去。太太倒是隨和就把香菱喊了去,當面問她願不願意回家,自然香菱一個勁的搖頭,又把香萱把機靈丫頭叫了去。香萱當時就急了,跪在太太面前磕頭說打死也不想回家,氣的她們老子娘大罵生了一對白眼狼。」

        麝月驚訝的道:「為何不回家呢?」

        晴雯無語的拍怕腦門,長嘆道:「那叫你明天就回家去。你回不回?」

        「嘻嘻。」麝月反應過來了,將心比心的笑道:「打死我也不回去,倒不是貪圖眼前的富貴,而是爹娘當初把我賣進來做丫鬟。不就是指望給家裡賺些錢供養弟弟讀書,給妹妹省下一份用度嘛?為了多拿二十兩的銀子,竟簽下了死契。這兩年每個月都把月錢如數給了他們,今後一輩子孝順也就是了,可是爹娘不能再想著把我賣個好價錢出去,死契就意味著我活是少爺的人,死了也是少爺的鬼,反正我是不回家。」

        「誰說不是呢。」晴雯幽幽一嘆,「咱倆命一樣,我爹死得早,娘為了養活弟弟,就把我簽了死契。香玉也是死契,倒是竹蘭姐和宛如她們命好,親人都是二房下人,死契活契都一樣,求了太太就可以回家去。不像咱們有家不想歸,回去了也是被逼著賣給人家的命。」

        正在這時,徐青蓮和蕭雨詩結伴而來,麝月趕忙迎了上去,晴雯則掀起簾子進了書房,很快徐灝走了出來。

        蕭雨詩說道:「打牌本以為會輸,不成想太太她們有意哄老太太開心,一場下來都被我得了,足足百八十兩銀子,我有心還回去,長輩們笑了笑就那麼散了。這錢我可不敢要,怎麼想個方兒好呢?故來尋你商量下。」

        徐灝似乎有些心事,說道:「明天我要出門一趟,大約得一兩個月。這樣,贏的錢分出一份來作為翠桃的隨禮。剩下的再分作三份,一份留著打點老太太身邊之人,一份請個戲班子來家請全家人熱鬧幾天,最後一份你自己留著用。」

        蕭雨詩說道:「我有錢使,最後一份銀子就用來置辦幾桌酒席好了。」

        徐灝看了眼表妹一眼,皺眉道:「你的月錢都被舅媽拿走了,當我不知嘛?以前你住在這邊,銀錢上頭誰也不敢為難你,有大姐小妹和你住一起,我就沒說什麼。如今你住在老太太屋裡,那邊儘是些眉高眼低的,做什麼事都得先給賞錢,除了月蘭誰會幫你?行了,叫你留著就留著。」

        「那好吧。」蕭雨詩遇見表哥就像是白雪遇到了太陽,一句反駁之言都不敢說,只有化成水的命了。

        徐青蓮暗暗搖頭,剛才來時她也是這麼說的,奈何表妹性子要強,受了委屈從來不開口,因此才和她一起過來,果然弟弟一句話,就能令她乖乖聽從。

        這將來可怎麼辦呀?弟弟的風流債似乎是越欠越多,這一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

        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天色已晚,徐青蓮要送蕭雨詩出園子,臨走時說道:「表妹的事有我,不用擔心。」

        徐灝忽然伸開雙臂抱住了她,頓時把個徐青蓮惹得柔情滿腹,輕輕反手摟了下弟弟,憐愛的柔聲道:「好生照顧自己,平安回來。」

        徐灝鬆開手,精神奕奕的道:「竹蘭她們也一併交給姐姐照顧了。」

        「放心吧。」徐青蓮嫣然一笑,轉身盈盈去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0:46
第二百零三章 田地和嫁妝

               
        因李秋即將成親,沒有隨著徐灝以奉旨公幹的名義悄然離京,一直忙著在家裡打造家具收拾新房。

        新房有兩處,京城府裡和魏家村的莊子裡,把李秋忙的腳不沾地,一年來少爺賞賜的銀錢花的七七八八,不剩下多少。李秋為人孝順又考慮到兄弟姐妹眾多,而且同輩兄弟裡就屬他跟著少爺最體面,如今更是在徐家裡的地位僅次於他爺爺李老爹,走到哪誰不爭相逢迎?

        所以全家人都指望著他呢,別說和家裡伸手了,平日親戚們有什麼三災六難,誰不是朝他張口?這不昨晚老家來了人,糟了蝗災過不下去了,面對親戚們的一臉期盼,李秋腦袋一熱就把僅剩的十五兩銀子給了人家。

        李秋心裡琢磨著錢的事兒,按照少爺臨走時的囑咐,從燕王門下的商號裡領了八千兩銀子回來,路上坐在不停顛簸的馬車裡,低頭看著面前打了封條的銀箱,輕輕嘆了口氣,一回到徐府,直接當面交到了蕭氏手裡。

        花廳內,李秋說道:「太太沒什麼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蕭氏手裡捏著女兒孝敬的一百零八顆瑪瑙念珠,笑道:「等等再走,我這兒有好東西你拿回去。」

        原來李秋作為徐灝頭號心腹,內宅姑娘們幾乎都和他打過交道,又唸著徐灝本人,是以或多或少的都準備了些賀禮。

        蕭氏有感於李秋鞍前馬後的照顧兒子,特意準備了六十兩銀子和四匹綢緞,徐青蓮和翠桃綠竹每人五兩和幾套新衣服,翠云翠柳和蕭雨詩每人二兩和幾件首飾等,紅葉最大方出了三十兩銀子。

        月蘭等丫鬟都時不時求過李秋幫著採買東西,李秋每次總是盡心盡力,人人記著這份情,因此每人一兩半兩的和幾套舊衣服。內宅有體面的丫鬟不少,如此加起來的銀兩很多,李秋雙手捧著沉甸甸的禮物,暗道真乃及時雨雪中送炭,心裡高興壞了,連連道謝。

        他前腳剛走,後腳朱巧巧帶著一大群僕婦進了來,她出手更大方,一早就派人賞了李秋二百兩銀子,獎勵其對徐灝忠心耿耿。當然已經被李秋都給花沒了。

        蕭氏招呼朱巧巧到自己身邊坐下。等小丫鬟獻上茶來,含笑道:「我尋思著找你商量下嫁妝的事,翠桃早前置辦過,放在了大太太手裡,你手裡可有昔日的單子?有的話就好生瞧瞧,還需要什麼儘早準備好。此外還有青蓮的嫁妝,我這幾日也寫了個單子,你看看還缺點什麼。」

        朱巧巧雙手接過來,問道:「大概得需要多少錢?因最近和紅葉搭股。我手裡沒多少現銀了。倒是賬房裡有兩千多銀子可以動用,月錢已經發下去了,一時半會的也沒個用處,萬一需要用錢時。媳婦自會想辦法把虧空補上。」

        蕭氏笑道:「灝兒留下了八千兩銀子,加上我攢下的體己,足夠兩個丫頭所需了。」

        朱巧巧一愣,暗道老三不聲不響的好大手筆!隨即心裡動怒。敢情這混球又瞞著自己,等他回來後這次一定不能輕饒了,再不能像以前幾次輕拿輕放的。不然他不長記性,這沒良心的兄弟,枉自老娘白疼你一場。

        說實話她真不想拿自己的錢來置辦嫁妝,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今後那都是人家的媳婦,憑什麼做嫂子的花錢?要是千八百兩就罷了,就怕太太疼閨女獅子大開口,更怕傻兮兮的老三大手大腳,這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婚喪嫁娶是最能把家底折騰沒的大宗。

        這些日子朱巧巧還為此發愁呢,沒少旁敲側擊的提醒老三別太仗義,一味記著姐姐們的好,卻把家裡給坑苦了。沒想到人家面上不說都記在心裡,竟然一文錢都不動家裡的,自己提前預備好了。

        徐灝到底是徐灝,永遠不能看輕了他,想到這兒朱巧巧嘆道:「灝兒有心了。」說完拿起單子仔細看去,見上面寫著六十四台箱籠,一百八十八件桌炕椅杌,四十八具衣櫃大床等,竟是要清一色梨花木打造,一百八十八台古玩瓶爐茶酒器帳幕等等等等,鬧得朱巧巧都看迷糊了,趕緊往下掃去,見春夏秋冬用的綾羅綢緞,各式衣物等不可勝數。

        朱巧巧微微動容,粗略估算了一下,憑此就不下一萬兩白銀了?心說一聲好傢伙,顯然大頭還在後面呢,抬起頭來吃驚的道:「不是做媳婦的說話不中聽,加上請工匠的錢和吃喝等雜七雜八的花銷,少說也得個一萬四五千兩呢,太太您真打算豁出去了?您可千萬別是因灝兒而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自己一生積蓄都給折騰乾淨。」

        蕭氏笑了笑,感嘆的道:「此乃我們全家人的意見,灝兒說他成親時無需家裡準備什麼,紅葉自己又不缺錢,鬧得我做母親的只能把所有心意都給他們大姐,這能夠讓她嫁過後風光體面,哪怕為此散盡家財也值當了。這還是一起瞞著青蓮呢,要不然她肯定不會同意,你可千萬別走漏了口風。」

        朱巧巧只覺得心口裡暖暖的,回想自己嫁人時,故世的父王何嘗不是恨不得傾其所有?以至於今日自己衣食無憂,只可惜自己不是二房的媳婦,瞧瞧人家看看長房?可嘆當初真是鬼迷心竅瞎了眼。

        想起了父親的朱巧巧紅著眼眶繼續看了下去,一見之下震驚的道:「老天爺,一萬畝田地?太太您不是寫錯了吧?」

        朱巧巧這下算是徹底暈了,她堂堂郡主不過是千畝良田,徐家倒好,大小姐出嫁竟是萬畝!整整比她多出來十倍。早知徐傢俬底下富可敵國,自己何必傻乎乎的養著他們全家呢?朱巧巧頓時憤怒了。

        不過蕭氏得意一笑,低聲解釋道:「其實這陪嫁的田產,只有五百畝是真正的好地,位於北平近郊。而那些都是些無主的荒地,而這些又算啥?灝兒那混小子手裡還捏著十幾萬畝的土地呢。」

        朱巧巧心中沸騰,忙問道:「哪來的,位於哪裡?灝兒他不要命了,敢大肆購置田產。」

        蕭氏笑道:「他哪有那膽量?實話和你說吧。這些田產都是在遼東一帶,那裡無主的土地多了去,十兩銀子就能買到百八十畝,不過花費了五千多兩銀子,寧王殿下就半賣半送,指著地圖給他劃拉了老大一片,灝兒說要不是擔心遭人非議,別說十幾萬畝,就是幾百萬畝都是小菜一碟。」

        「原來如此。」朱巧巧哭笑不得的道:「遼東那等不毛之地,地再多又有何用?除了被發配的罪人和邊軍。誰願意去那長久定居,灝兒實在是亂彈琴。」

        蕭氏說道:「我也是這麼說的,灝兒卻信誓旦旦的告訴我,遼東早晚會成為大糧倉,就算眼前看不到好處,可是那裡山多地多,有的是寶貝和什麼礦產,只要經營得當,比起關內江南等富饒之地來。其實遼東才是真正的風水寶地,敢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叫本事。」

        朱巧巧嘆道:「那就讓他隨意折騰去吧,可是這一萬畝田契委實嚇死個人。可不能被朝廷知曉,不然按照畝數催討賦稅,拿什麼給人家?」

        蕭氏笑道:「不妨事,這些地都是登記造冊的。註明了乃是關外,連人都沒有呢,官府又能說什麼?等去了人耕種再說。灝兒說將來朝廷會鼓勵百姓去關外開墾荒地。起碼二十年不用上繳一粒糧食。」

        朱巧巧驚訝的道:「難怪了,他倒是看得長遠,不惜為此早早出手。可是沒聽說過呀。」

        「誰知道呢,反正他自有計較就行了。」蕭氏不以為意,如今她對兒子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既然老三這麼有本事,朱巧巧就覺得無需再擔心錢財了,遂興致勃勃的和太太討論起嫁妝來,結果兩個敗家娘們把最貴重的金銀首飾添了又添,以至於後來令徐灝為之措手不及。

        這邊王氏也在給女兒籌備嫁妝,吩咐下人打開庫房,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搬出來整理。還好放置的時間不長,平日裡又有下人打掃,家具箱籠等看上去有八九成新,清洗刷漆什麼的來一遍,不仔細看就和新的無異。

        王玄清覺得肉疼,就說道:「陪嫁的田產給多少畝?一旦給多了,等翠云翠柳時面上會不好看,首飾綢緞什麼的孩兒覺得已經足夠了,反正那邊說好了會準備,再來就是下人了,打發幾戶過去得好生思量下。」

        王氏撫摸著紅木打造的衣櫃,說道:「好歹翠桃乃嫡出小姐,嫁妝多了些誰還能說什麼?就像你說的,反正翠云翠柳有那邊掏錢,管她呢?田地就算了,公主府不缺這個,倒是下面人家太多了,正好藉機多打發走一些,此事交給你了,有那好吃懶做的,全家統統隨著嫁過去。」

        王玄清嘻嘻一笑,撫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明知將來隨著公主故世,皇莊俸祿什麼的都會被取消。翠桃如果不為此仔細謀劃,李家持續奢華度日的話,保不準家裡一下子就會窮下去了,卻故意沒有講出來,任由太太自以為是吧。

        忽然王氏瞅著一句話都沒說的媳婦耿氏,奇怪的道:「平日裡就屬你話多,今日怎麼成啞巴了?」

        耿氏趕忙強笑道:「是在為二姑娘感到開心,想奴家嫁過來時,家裡為了嫁妝不知吵了多少次,為了一件物件都互不相讓,想想就令奴家心酸。誰知到底是太太心疼二姑娘,這麼多的好東西看的奴家都花眼了,真是萬萬不敢比。」

        王氏心裡得意,面上嘆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這些我還嫌少呢。要知道當初巧巧嫁過來時,那嫁妝多的才叫嚇死個人,因此你今後千萬別和那潑辣戶較勁,順著她討好她則好處多了。就是你二奶奶帶來的嫁妝也不少,比你家送來的那點窮酸玩意,貴重何止百倍?不行,我今晚就得過去看看二太太有什麼打算,可不能讓翠桃吃了虧,被娘家恥笑。」

        耿氏如今最怕見到的就是大奶奶了,剛要推說有事在身,就聽王氏不容置疑的道:「晚上你陪我進京去,到時你好生奉承著你家大奶奶,如果能把她哄回來,我賞你一副金鐲子和兩匹上好綢緞。」

        「是。」老大不情願耿氏無奈答應。

        王玄清忽然說道:「肚裡的孩兒即將出生了,母親您別忘了請老祖宗賜名,這幾天我想去寺廟李燒香禮佛,求佛祖保佑我母子平安。」

        王氏點頭道:「我記著了,話說這是咱家長重孫,名字上頭可萬萬不敢馬虎。汶兒這一輩學的是皇族,金木水火土呢,該輪到金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0:54
第二百零四章 鬥氣

               
        聽聞徐家小姐要出嫁,一些親朋好友免不了提前送來隨禮,基本都是送到了長房手裡。這在外人看來,長房就代表著徐家,而且二房遠在京城往來不便,禮單上寫明是雙份就可以了。

        王氏這下動了心思,悄悄派人放出了風聲,果然蕭家村家家戶戶都送來賀禮,誰也不會刻意分別什麼長房二房,即使大多數鄉親們都是因徐慶堂父子而來。

        倒是如今徐汶乃堂堂府軍前衛帶刀官,臨近村子的很多士紳有意巴結,也有侍衛同僚趕過來隨禮的。

        王氏樂的心滿意足,把所有禮物照單全收了不說,還故意走了一趟京城,對老太君和蕭氏埋怨說為何這邊就守口如瓶呢?鬧得親朋好友都以為是翠桃自己要嫁人呢,倒是有幾家隨的雙份,過幾天就給送過來。

        老太君和蕭氏對此並不在意,笑言就這麼著吧,可不能再讓人家跑一趟腿再隨一份禮物了,因此京城這邊就沒有聲張,並囑咐下人們不要亂說出去,反正徐青蓮要遠赴北平完婚,等事後再通知親戚們過來補一頓喜酒就完事了。

        卻說就因為此事,李秋最近被長房大管家王福的親孫子王玉給嘲笑了,笑他跟了三少爺好處沒撈到多少不說,連點面子都沒有,竟然沒有人給他送禮。

        原來王玉和李秋選在了同一日成親,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年紀相仿身份相當,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一直以來,王玉因跟著大少爺徐汶,處處壓了李秋一頭,這一兩年則因為徐灝的強勢崛起,李秋成了這一輩中最炙手可熱之人,王玉嫉妒之餘,挖空心思總想要扳回一城。

        成親需要花錢需要體面。王玉就借此事和李秋較上了勁,揚言一定要比對方操辦的風光。李秋雖然不服氣,但是他跟了徐灝這麼久,學會了穩重低調,遂把此事放在心裡沒有四處張揚,連少爺都沒提起過,悶著頭打算憑著自己的能力籌備婚事。

        而王玉憑藉家裡和大少爺的幫襯,總共花了不下四五百兩銀子,大張旗鼓的打造家居裝飾新房,甚至還修了個小花園。原以為李秋不是對手。誰知李秋自己手裡有錢,光是一年得到的各路打賞,加起來就不下百八十兩銀子。

        這還不算徐灝有事沒事賞下來的,去年走了一趟北方,燕王妃沒少賞他,沐夫人和沐凝雪更別說了。

        王玉新蓋了一座院子,不想李秋有兩處新房,因沒有花園,大家算是打了個平手。王玉置辦了被縟衣料等。李秋和自家綢緞鋪子的掌櫃夥計太熟悉了,平價買了一堆。王玉託人打各地捎回來很多好玩意,李秋就近打紅葉的鋪子裡,天南海北的東西什麼沒有?

        王玉乾脆花重金買回來金銀器皿和各種頭面首飾。得意洋洋的送到了女方家裡。李秋不甘示弱,就找到宗人府的官員,用極低的價錢請工匠打造了些首飾,一樣送到了女方家裡。

        如此一來。李秋手裡沒錢了,僅剩的十五兩銀子給了老家人,王玉同樣把家裡的錢花了個精光。沒能力再給他揮霍了,為此王家同輩都鬧得很不愉快,認為長輩們偏心眼。而李秋父母對兒子和王玉鬥氣很不讚同,兒子花了那麼些錢,沒有必要家裡再陪著他置氣,反過來勸李秋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李秋孝順就答應了。

        倒是王玉不甘心跑去找徐汶造謠,說李秋有意讓他在全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連帶著也讓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爺您就是沒有三少爺有出息。

        徐汶很生氣,為了面子又給了他二百兩銀子,王玄清得知此事後有心小小報復一下,也賞了二十兩下來,正巧趕上各家前來送禮,王玉就特意跑到大門前迎客,來的人不好不給些賞錢。

        憑此王玉出手豪爽,購置的家當就比李秋體面很多,有事沒事到處吹噓,漸漸家裡就傳開了,鬧得人人都說王玉就是比李秋強,三少爺也不過如此云云。

        李秋聽聞非常憤怒,自覺他丟了臉沒啥,可是不能給少爺丟人現眼,是以最近一直悶悶不樂。不好意思和家裡張嘴,又不想僅僅為了自己的面子而對徐灝說出來,更不想和好友們借錢,沒的渲染的人盡皆知,給少爺臉上抹黑。

        不想今日得了內宅的隨禮,足夠和王玉一較長短了,李秋高高興興的回了家,沒等想好該買什麼,有客人來了。

        原來是沐皙隨著徐灝離京,臨走時命人送來了二十兩銀子。沐皙消息靈通,私底下為了幫李秋一把,告訴了幾個人,如此陸陸續續就有護衛同伴和大內侍衛中相熟之人,紛紛專門前來助陣,整整一下午就收了不下二百份禮物,走了一個又來一個,每一刻都有人拎著禮盒登門,為此徐家人都驚呆了,人人感慨李秋太有面子。

        甚至連沐家管家都聽到消息,代自家夫人和小姐少爺隨了二百兩銀子,消息傳出來,下人們羨慕不已,氣的王玉跳腳,在家裡狠狠發了一次脾氣。

        問題是這還沒完,第二天一早,燕王府管事公公親自登門送上三份厚禮,二份是給徐家兩位小姐的,一份竟然指名道姓是給李秋的,那公公當著很多人的面前,笑言和李秋乃是老相好了,李秋是貴府三公子的左右手,王府豈能不表示一下?

        更驚人的還在後頭,李景隆等平日和徐灝交情不錯的勳貴子弟們,因酒席上有人說起徐灝大姐要成親了,因此無不派人送來賀禮。畢竟李秋整日裡隨著徐灝到處走動,辦事基本都是由他出面,是以人人都認得他,給徐家小姐隨禮之外,不看僧面看佛面,李秋一樣有份。

        此外還有徐家未來的姑爺張輔,自打和徐青蓮訂親之後,格外留意徐家的動靜,知道李秋乃是徐灝的心腹,因此專門寫信託付在京城的侍衛代為送上一份心意。而徐灝早先去燕王府時,李秋常和侍衛們一起打屁聊天,有了幾分交情,眼看張輔都送了禮,又因為徐灝的緣故,大傢伙覺得不好不表示一下,是以每人半兩銀子一併送了來。

        又有張亮薛文等同窗,周鵬張鑫等好友不知打哪聽說了此事,立刻辦了一份禮物送來,自然同樣少不了李秋的。

        此事當即轟動了整個徐家,要說過年時親眼目睹絡繹不絕前來送禮的大場面,那是因為三少爺當時官拜錦衣衛鎮撫使,而如今區區從六品的寺丞,竟然還有這麼多勳貴和朋友專門隨禮,可見少爺交遊廣闊的傳聞半點不假。

        正當下人們認為此事告一段落,李秋完勝王玉之時。第三天鶴壽侯張羽小侯爺親自帶著人來了,當面送上三份賀禮,銀子等禮物不說,其中有張月云親手縫製的禮服二套和若干飾品,是專門送給徐青蓮的。

        下午行太僕寺的牛馬兩位大人及其官吏的隨禮到了,一樣沒少了李秋的那一份,誰叫他最近天天在衙門外的茶房裡坐著的,來來往往的官員都認得他。

        官場上格外注重這些小細節,有時比起官員本人,下面人更要受到重視,親信親信!打好交情比面對官員更有用,因為沒有人比親信更清楚自家主人的脾氣和喜好。

        世事就是這麼一回事,一旦有人挑頭很快就會傳揚的人盡皆知,何況是腦門上長著天線的官場呢。太陽公公沒等落山呢,來自兵部等一些衙門的禮物就到了,當然每份禮物都不厚重,就和過年時一年,最多價值不超過三兩銀子。

        駙馬王寧和其他駙馬都和徐灝很熟悉,即使是仇家歐陽倫表面上也不會小氣了;府上三叔徐膺緒夫婦和四叔徐增壽夫婦以及大伯徐耀祖的夫人,各家王府王子總之認識徐灝的皇族,耿家郭家以及其他勳貴,竟然多多少少都表示了一下。不知何故,每家除了送給徐家二位小姐的賀禮之外,都點明要賞賜李秋本人一份禮物,貌似徐灝身為帝王心腹的真實身份,瞞不過京城裡面的有心人,因此紛紛借此事來示好。

        徐家上上下下已經從震驚轉為麻木了,徐灝的偉岸形象再一次無限拔高,每個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輸的灰頭土臉的王玉,王玉恨不得一頭撞死。

        就這樣在徐灝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官場上本著別人送了那我就不能不送的理念,或多或少的都表示了下。積少成多,李秋這下徹底賺翻了。

        王玉終於服氣了,事實面前想不認輸都不行,大少爺總不能為了顏面而砸鍋賣鐵吧,再說即使掏出幾萬兩銀子又如何?比得上人家送禮的各路神仙?那才是最有面子的。

        正當王玉準備偃旗息鼓的時候,此事卻激怒了徐汶,不爭饅頭爭口氣,身為徐家長子長孫,無論如何都要較量到底。

        當夜徐汶喊來了狗頭軍師徐濟,兄弟倆一合計,第二天分頭行事,很快徐汶拉來了上十二親衛的贊助。一些相熟官員和侍衛礙於身份不好不表示一下,猶豫了下連禮物都沒送,就是送上了一張沒署名的禮單,而徐汶要的就是虛名排場而不是實質上的錢財。

        此外徐汶在京城裡的朋友也被動員起來,都是些好事的年輕人,銀子沒多少禮單卻做的格外花哨顯眼。而徐濟搬動了國子監的師長學子們,比起崇尚低調的官場來,士林沒那麼多顧忌,錢沒有可附庸風雅的東西多呀,各種詩詞歌賦隨著名帖紛至沓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1:00
第二百零五章 完勝

               
        自古云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王家收到了一份份的雅緻禮物,無不出自京城乃至地方有名的才子之手,這可比收到錢財更加令人驚喜,徐家人的想法頃刻間就發生了變化。

        「好多有名望的讀書郎專門賀喜呢,長房如今可成了咱蕭家村首屈一指的書香門第!這些年,也唯有蕭家可與之比擬了,真令人羨慕。」

        「誰說不是呢,聽說國子監的祭酒大人親自提筆寫了佳偶天成,王家視若珍寶,裱好了懸掛在新房裡。國子監祭酒何等人也?非當世大儒不能當任,得他墨寶,想必王家祖墳冒了青煙。」

        隨著老婆婦人對此議論紛紛,一時間王家覺得倍有面子,走到哪都挺胸仰頭的,長房人人與有榮焉,豔羨的話語此起彼伏。

        而二房這邊則頗不以為然,羨慕歸羨慕,卻都一致認為李家才是真的得了光彩。原因簡單,王家幾代人中也沒出過一位讀書人,長房唯獨二少爺算是個讀書人,沾了少爺的光而已,徐家是富貴不假,都萬萬當不起書香門第的稱謂,更遑論王家了。

        相比之下三少爺還考中過童生呢,要不是後來改換武職,將來不難考中秀才,前來賀喜的人中一樣有秀才舉人,再說官場上誰不是進士出身?

        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長房二房間互不相讓。徐汶很得意,起碼經此一事,誰也不會說他不如老三了。

        倒是王玉像打了雞血似的,生怕李秋再搬來幾位狀元公錦上添花,急巴巴的跑到京城示威。此時正洋洋得意的站在李家門前,又開始大肆吹噓自家少爺多麼的有面子,而自己一樣交友遍京城,試圖挽回顏面。

        二房下人起初頻頻哄笑他,王玉滿不在乎。不停講訴很多親身經歷的見聞,漸漸就聚過來很多人,就當是聽說書先生解悶了。

        李秋隱隱有些不安,自己一介下人,貌似成個親鬧出的動靜太大了,要不是有兩位小姐的親事擋在上面,這麼鬧下去很容易引出麻煩來。

        如此李秋任由外面的王玉吹牛,他拉著李家人都躲在屋裡,此舉反倒是令王玉越加興奮,認為李家是服軟了。吐沫橫飛的滔滔不絕。

        對著一群婦女自吹自擂的好半天,飄飄然的王玉說話開始不經大腦,也為了徹底擊敗李家,竟鬼使神差的嬉笑道:「你們瞧瞧,李家一個個都做了縮頭烏龜。哈哈!自覺比不上我王家之外,一定是得知了新媳婦非完璧之身了,要不然怎麼連個面都不敢露?」

        此言一出,婦人們全都驚住了,馬上有婆子沉聲道:「此話當真?那周家媳婦可是你長房之人。出了醜事你臉上也不好看。說話得有真憑實據,你若敢血口噴人,別說三少爺眼裡不揉沙子,李秋要是惱起來。非得找你拚命不可。」

        王玉不屑的道:「我血口噴人?不是我王玉自揭其醜,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兩位少爺什麼風流脾性誰不曉得?身邊稍微有點姿色的丫頭誰沒被受用過?他媳婦珍珠人如其名,生的像朵花一般,起先是在二少爺身邊做丫鬟。後來又去了大少爺屋裡,先後經過兩道手呢!此事長房那邊誰不知情?無非就是親戚裡道的都不說而已。

        要不然我為何非要娶外面人家的閨女?就因為長房但凡有點姿色的丫頭就沒個完璧的,老子可不想做王八。」

        那婆子和周圍的婦人面面相覷。都覺得王玉此言不假,關於長房那邊的風言風語,平日裡還聽的少了?

        婆子嘆氣道:「怪道的,我早先就三番五次的提醒過李家嫂子,別去和那邊聯姻,就沒個正經丫頭。如今好了吧,娶回來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王玉得意的大聲道:「就算李家再有面子老子也不稀罕,等來日洞房花燭夜後,媳婦竟然是個能征善戰的,李秋你就坐享其成吧!哈哈,別忘了去給兩位少爺磕頭道謝,辛辛苦苦把你媳婦調教成才,省了你多少力氣?」

        屋裡李家幾個小子聞言暴怒,就要一起出去揍王玉,李秋伸手把弟弟們給攔住了。

        李冬怒道:「三哥這你都能忍?」

        李秋鐵青著臉,緩緩說道:「你們未來嫂子不是那種人,此事長輩都知道,珍珠就是因不願從了二少爺被打發去了大少爺那邊,後來為了保住清白,求了大太太放了出來。」

        李冬氣道:「那更不能任由王玉那廝胡說八道,我要宰了他。」

        李秋壓抑著滿腔怒火,冷靜的道:「這事已經鬧得不像話了,再傷了人還不得傳揚出去?眾口鑠金,你嫂子的清白就永遠都解釋不清楚。你們放心吧,有昔日少爺請產婆當眾檢驗秋香,今次珍珠為了證明自己,也只能委屈一下,等把婚事辦完了,我絕饒不了王玉。」

        就這樣李家繼續忍耐,王玉繼續信口雌黃,惹得下人們都認為確有此事,二房人們都同情起了李秋。尤其是李家婚事操辦的越風光,就越意味著丟人現眼。

        話說徐汶和徐濟哥倆萬萬沒想到,一時衝動大肆宣揚的後果,就是被官員給檢舉了,也是他倆從沒涉足過官場,不知這裡面的深淺。

        官員之間有人情往來不要緊,此乃人之常情誰都無法免俗,這方面就連帝王都沒奈何。可是你得守著官場上的規矩,大明立國這些年,就沒聽說過誰家主動為了收禮而收禮的。

        明朝中後期倒是有王振嚴嵩等奸臣主動大肆收取賄賂,問題如今乃是明初,即使是那時也有的是官員進行彈劾,至於有沒有用就兩說了。

        幸好徐汶哥倆雖然不大懂得官場規矩,其他人都明白的很,沒有留下賄賂的證據,頂多是些禮帖和薄禮,再說一個侍衛一個秀才,即使送上厚禮又能如何?

        是以朱元璋並不重視此事,隨便派人一查,敢情就是徐家三兄弟沒事找事玩。純粹為了面子顯擺而已,而且徐灝本人還沒參與其中,事發之時人已經離開京城了。

        送禮的官員裡面,大臣勳貴是不少,問題是公侯王卿確實和徐灝有著人情上的往來,各家婚喪嫁娶時徐灝幾乎都去過,屬於光明正大的禮尚往來,至於一些普通官員都是些不值錢的土特產,所謂法不責眾。

        朱元璋敏銳的發覺此事很有蹊蹺,這麼多位官員同一時間給徐家送禮。明面上是禮尚往來,實際上大有文章,似乎隱隱間有要徐灝好看的深意在裡面。按照以往處置此等事的慣例,此等招搖之人往往會丟官罷職。

        老朱同志認為是衝著自己來的,這些年來因貪污受賄處死的官員太多了,是以文武百官都有怨氣,因此紛紛借此事來發洩一下不滿。

        朱元璋國事纏身精力每況愈下,沒心思追究此事,想等徐灝返京之後再說吧。到時當面斥責一頓,警告他下不為例,而徐汶徐濟哥倆因身份地位太過無足重輕,壓根就不放在皇帝眼裡。

        晚上和張美人閒聊時。就把此事當做一樁趣聞說了出來,張美人當即表示要力挺侄兒,貌似理由和很多人都一樣,純是為了情面和義氣。老朱同志當時心裡一動,沒有出言反對。

        正當王玉繼續吹噓的時候,有人大喊道:「快派人去稟報夫人。宮裡來人了,快大開中門迎接。」

        這一聲喊叫,唬的徐家上下亂成了一團,有的人跑向大門口,有的人則往內宅飛奔而去。

        李秋黑著臉跑了出來,狠狠瞪了眼一頭霧水的王玉,趕忙衝到大門前,看清來人的穿著品級,叫道:「都慌張什麼,此乃內侍公公,不是傳旨太監,無需準備香案驚動老太君和夫人她們。」

        徐家下人頓時心情放鬆下來,又有人跑去通知內宅,正雞飛狗跳的千壽堂漸漸歸於平靜。

        王玉見狀奇怪的道:「內廷的公公來咱家做什麼?」

        李秋清楚這一準是宮裡張美人的身邊之人,沒有解釋,走上前去請人家進府。

        那公公大概三十歲左右,白面無鬚文質彬彬的,含笑抬腳打側門進入,身後跟著八個小黃門,抬著一旦用紅綢子包裹的禮物。

        一進來,公公明知站在面前的乃是李秋,卻故意大聲問道:「哪位名叫李秋,出來說話。」

        李秋一愣,忙說道:「小人就是。」

        公公笑了笑,看了看週遭紛紛聚過來的下人們,很滿意驚動了這麼多人,稍微等了片刻,人更多了,扶老攜幼的都趕過來瞧熱鬧。

        公公不緊不慢的道:「咱家今日來此,是專程奉陛下和張娘娘的好意,聽聞貴府老太君的孫女即將出嫁,表示一下禮敬長者的心意,非是旨意,就無需驚動老太君出來接旨。」

        徐家人頓時沸騰了,竟然連皇帝都來送禮,這份榮耀就連府上都從來沒有過,而且指名道姓點出李秋的名字,可想而知根子是出自三少爺身上,這下子李家算是得了天大的面子,再沒有比這更風光體面了。

        王玉早唬的面無血色,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早知李家能搬動陛下出頭,何苦一門心思的鬥氣呢?這下完了,不但自己從此要淪為全家笑柄,被笑話自不量力,更是和李家結下了大仇。

        那公公輕輕抬了下手,頃刻間人們安靜了下來,人人都豎起了耳朵,微笑道:「張娘娘聽聞徐大人的親隨李秋也要娶妻,因娘娘認了徐大人為乾兒子,順便託付咱家賞賜一份心意,一套吉服送給新郎官,一套首飾送與新娘子,還請笑納。」

        下人們越發吃驚和歡喜,這有了娘娘的提攜,李家可謂完勝王家了,二房也因此大可脫離出來自立門楣,三少爺也有了獨立支撐門戶的名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1:08
第二百零六章 朱巧巧的左膀右臂

               
        話說王玉灰頭土臉的返回蕭家村,他的小院位於徐家西側的小巷子裡,還沒等進門,就被珍珠她娘帶著三姑六姨拎著棍棒劈頭蓋臉的一頓好打,珍珠舅舅哥哥等男人堵在巷子口,不讓人進去。

        結果揍了個臭死,等聞訊趕來的王家人一擁而上,總算把奄奄一息的王玉給救了出去。雙方同樣人多勢眾就沒有打起來,爭吵了半天一起去大太太評理。

        此時王氏也聽說京城那邊連皇帝都出面了,哪還敢和珍珠家計較?好言好語的勸兩家要以和為貴。而珍珠性子烈非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王氏遂找來兩位產婆進屋裡一檢驗,完璧之身!如此王家只能自認倒霉,誰叫是王玉造謠來著?

        很快消息傳到京城徐府,人人都來李家賀喜,大讚珍珠是個好女孩,李家有眼光云云,說的李秋一臉陰霾盡散,高興的請大傢伙吃席,院子裡連開了六七桌,熱熱鬧鬧的吃喝到了半夜。

        而此時徐灝正在趕往荊州的路上,第二天夜裡於驛站裡收到快馬傳信,裡面有老朱同志的幾句嚴厲訓斥。

        得知家裡發生的事後,徐灝哭笑不得之餘也暗暗慶幸,沒想到險些稀里糊塗的丟了官,明顯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不然哪能這麼巧,所有人都趕在一兩天內送禮?

        幕後是誰不用猜,除了朱允炆外沒人能做到一呼百應,當然朱允炆本人不會出面,十有八九是其心腹兵部尚書齊泰幹的好事,也只有齊泰能指使馬牛二位大人。

        原因也不用猜,一來負責調查秦王的案子,二來和燕王府關係匪淺。自從當日在乾清宮和朱允炆對話之後,一直沒有主動投靠對方的意思,自然會被視為眼中釘。

        徐灝壓根沒有腳踩兩隻船的打算,不想對朱允炆虛與委蛇。他認為站隊就要站的徹底。寧可擺明車馬的承認自己親近燕王府,也不能妄圖兩頭討好在京城裡玩走鋼絲的危險遊戲,不然朱棣認為自己在京城的作用更大,指使當雙面間諜的話,小命可就朝不保夕了。

        老朱同志在世的時候,只要不對朱允炆造成威脅,性命還是有保障的。這幾年最好也不要無故挑釁他,老老實實的做幾年寺丞,找個機會調到北方養馬去。

        第二天一早,徐灝繼續啟程趕往位於荊州的湘王府。代帝王暗訪下當地,和湘王見上一面,然後馬上要西進巴蜀去會一會敢和自己爭女人的蜀王次子,當然最好是令朱悅燿知難而退,徐灝最終的目的地是云南沐府。

        因當地少數民族頭人造反,徐灝主動請纓以視察云南的名義,奉了老朱同志的口諭離京,誰讓他還暗地裡兼著錦衣衛的差事呢,也算是公私兩便。

        話分兩頭。李秋經過珍珠證明清白一事,頃刻間就把對竹蘭的暗戀全部轉移到了未婚妻身上,為了表達敬意並安慰珍珠,尋思著送些好東西過去。

        一早出門往內宅而來。半路上遇到了本家少爺徐溶,話說徐溶和死了的徐漢乃是堂兄弟,當日一起打鳳陽老家搬過來的。

        前文徐漢對朱巧巧有非分之想,又死命巴結徐汶。自以為聰明的兩頭討好,結果稀里糊塗的送了性命。

        而徐溶則一心一意的奉承朱巧巧,朱巧巧倒霉時他沒有和別人一樣趁機落井下石。還時不時的跑過去大表忠心,憑此漸漸成為朱巧巧的左膀右臂之一,另一位是出生在京城的徐家子弟,名叫徐沂。

        說起來不管是徐溶還是徐沂,都和徐家乃是出了五服的遠親,只因徐家發跡後,親戚們大多把孩子的名字隨了徐灝這一輩,名分上是徐家少爺,實則按照遠近親疏,沒有徐家有頭臉的管事下人來的富貴體面。

        朱巧巧入住京城後,就帶了他兩家隨著而來,並替兩家購置了宅院。而昔日那一群巴結奉承之人,因失勢時統統倒向了太太一邊,被棄之如敝履。

        其實徐溶和徐沂也是沒辦法,二人算是同命相憐,徐溶今年十七歲,父親早在他小時候就病死了。徐沂今年二十五歲,他爹在洪武五年第一次作為徐達的親兵北伐蒙古,也就是那一次徐達生平首遭敗績,被北元軍伏擊陣亡了萬餘人,死在了戰場上。

        二人自小被寡母艱難撫養長大,好在有家族供應的一份錢糧,倒是沒受過什麼苦,但也沒享過什麼福,沒有父親作為家裡的頂樑柱,沒能力購置恆產,手頭時常拮据不方便,自然在族裡沒少受到欺負和輕視。

        當日聞之大奶奶被關了起來,二人格外緊張,他們清楚以自己在家族裡的地位,即使跑去投靠太太和徐汶徐濟,人家也不會稀罕。想著朱巧巧到底貴為郡主,是以乾脆一條道走到黑,暗中通風報信送些吃的用的穿的。

        一念之間自是換回來豐厚回報,徐家這麼大的府邸,有的是賺錢的差事可做,二人短短時間內,就賺了不下百兩銀子,家裡母親跟著受益,再也不用給人家縫補衣物做活了。

        身穿簇新綢緞長衫,拿著柄摺扇的徐溶一見李秋,馬上笑道:「正想去找你呢。」

        李秋微微躬身,說道:「溶少爺你找小的有事?」

        徐溶神態親熱的拉著他走到一邊,說道:「你可別自稱什麼小的了,我擔不起,連娘娘都記住了你名字,該我管你叫爺。再說你跟著老三,咱倆今後就以兄弟相稱。」

        李秋笑道:「那可不萬萬不敢,怎麼說都主僕有別。您就直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定幫忙。」

        徐溶滿意一笑,笑嘻嘻的道:「昨日我帶人進了園子裡,這不眼看到冬天了,給老三的絳雪齋糊裱油漆,姐姐們都迴避了,打發一個名叫宛如的丫頭出來應付。不瞞你說,我一眼就看中了她,想拜託你打聽一下那是誰家的閨女,我知道老三的規矩。打聽清楚了得等他回來,當面求他成全於我。」

        「宛如?」李秋神色古怪的道:「你是打算收她做妾?那我可直說了,肯定不行,少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徐溶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是打算娶她為妻,明媒正娶。」

        李秋說道:「怪了,放著好人家的閨女不要,你娶丫鬟為妻?」

        徐溶點頭道:「我家的虛實你也知道,沒什麼積蓄,攀不起好人家。再說寧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誰不曉得老三房裡的姐姐們個頂個的出挑利落,讀書識字待人處事都沒說的,等閒人家的閨女誰比得上?」

        「那倒也是。」李秋自得一笑,隨即搖了搖頭,「可是那宛如才做了不到一年的丫鬟,她肯定不願意年紀輕輕的放出來嫁人。」

        徐溶苦笑道:「這倒無妨,我就是想打聽清楚到底是誰家的,然後說給老三知道。以老三為人定不會今後糾纏於她。這邊我好生在大嫂手底下做兩年事,多攢些錢好娶她過門。」

        李秋忽然樂不可支的道:「實話告訴您,那宛如不是別人,乃是我堂妹子。乳名叫做小月,進了內宅後取名香月,有一次被大奶奶改名叫了宛如。」

        「哎呀。」徐溶驚喜叫道:「原來是你妹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得了。我先管你叫大舅哥吧。」

        李秋笑著擺手道:「別別,八字還沒一撇兒呢,少爺立下過規矩。他身邊的丫頭自己可以做主,萬一小月看不上您,那時誰也沒轍,即使是少爺也沒法子。」

        徐溶回想起昨日和小月見面時的點點滴滴,當時倆人間似乎心有靈犀一樣,每每目光交匯好像火花交錯,說不出的美妙動人,是以信心滿滿的得意一笑,也不解釋。

        李秋察言觀色,頓時看出了幾分明堂,大概小妹和他已經眉來眼去了。心說溶少爺一表人才足以匹配小妹不說,如今踏踏實實的幫大奶奶用心做事,本人機靈能幹善於應酬,今後一准衣食無憂。就怕他乃主人身份,等將來有了錢後嫌棄小月下人出身?

        不過也不怕,有少爺撐腰諒他也不敢對小月不好,小月能嫁給他算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二人親親熱熱的又聊了一會兒後,徐溶瞅了瞅左右沒人,小聲說道:「我告訴你個事兒,你聽了後保準開心。」

        李秋聽完後先是一臉震驚,隨即冷笑道:「這才是報應不爽,活該他造謠噁心人,真是老天有眼。」

        徐溶呵呵一笑:「行了,我還有事要辦。我與小月的好事就交給你了。」

        李秋笑著點頭,當下進了內宅來到最外側的一座院子裡,原來朱巧巧每日都要從園子裡過來打理家事,昨日徐溶是得到了允許,才能帶著工匠進入花園去。

        正屋裡瀰漫著清心安神的上好檀香味,裝飾擺設一如北院時的奢華大氣。

        今日朱巧巧一身錦繡宮裝,長發用銀線翠網包起梳了個飛鳳髻,滿頭金釵玉簪,額頭戴了條黑色的白玉抹額,一對祖母綠的長長耳墜子;正神色慵懶的半倚在炕上,腹部以下蓋著五彩鴛鴦錦被,眼眸流轉,不時瞅著正對面的大理石屏風,耳聽站在面前的管事婦人稟事。

        四喜打外面輕手輕腳的走進來,附耳說道:「李秋來了。」

        「行了,別說了。」朱巧巧眼皮子都不抬,帶著四枚寶石戒指的玉手隨便揮了揮,晶瑩剔透的象牙指套鑲嵌著複雜金紋。

        「這次你辦事用了心,很不錯。去找三喜記了檔,發給號牌賬房裡領銀子,照數都發給她好了。」

        「多謝大奶奶,奴婢下次一准更用心做事。」婦人立時歡天喜地,美滋滋的轉身出去了。

        朱巧巧微微笑了笑,抬手輕輕捻起紫檀木炕桌上的御製茶盞,吩咐道:「叫李秋進來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1:22
第二百零七章 陪嫁

               
        朱巧巧屋裡的氣派和擺設,恩威並濟的手段和嚴厲規矩,很是能震懾一些人。李秋也不例外,每一次過來打院子到屋裡,皆站著兩排不苟言笑的婦人丫鬟,安靜的落針可聞,甚至有一種朝臣覲見帝王時的錯覺。

        朱巧巧心裡不拿他當外人,面上卻一如面對任何下人時的穩重倨傲,李秋不以為意,老老實實的站著,把自己的事和徐溶的事都說了出來。

        朱巧巧一聽就笑了,笑吟吟的道:「呦!你倒是不見外,就和你家那位一個德行,敢情我的東西也都是你們的?隨你們主僕二人予取予攜是不是。」

        李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帶著笑意沒敢言語。朱巧巧想了想,對四喜說道:「罷了,就把凝雪過年時送我的那一套賞人用的緬甸翡翠首飾與了他吧,權當借花獻佛了。」

        李秋大喜趕忙道謝,朱巧巧不屑的抿嘴一笑,說道:「珍珠那丫頭我聽說過,很好的一個孩子,本來還想著讓她到我身邊來做事,誰知忙來忙去的就給忘記了,被你生生撿了一個便宜。掄起模樣,她雖說不如晴雯她們幾個,卻也是難得的小家碧玉,今後好生對待人家,不然我可不依的。」

        李秋笑道:「是,小的一定好好待她。」

        朱巧巧冷笑道:「話別說的太滿,你知道珍珠家和王家發生了衝突,就沒話要對我說?一味只知惦記著你妹子小月?」

        李秋聽的一怔,低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來恍然道:「多謝奶奶好意,真不知該怎麼謝您老,哎呀,奶奶您實在是太好了。」

        「算你機靈。」朱巧巧總算換上笑臉,心裡很是受用,瞅著李秋激動的神色。笑道:「你未來丈母娘一家子要進京了,這收拾打理空院的事自然就交給你了,今後珍珠一家子有我撐腰,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敢對我的人不好,可有的是苦頭給你吃了。」

        「小的記得了。」李秋面上信誓旦旦,心裡委實七上八下,沒想到大奶奶竟藉機把珍珠一家要過來了,這下子可慘了,上有奶奶鎮著下有彪悍的丈母娘一家虎視眈眈。自己今後或許就是怕媳婦的命了。

        稍後李秋接過來木匣走了,朱巧巧琢磨著徐溶的事兒,對著進來的三喜囑咐了幾句,命她去園子裡。

        三喜一路溜溜躂達的穿堂過戶,來到絳雪齋,遠遠看見十幾個丫鬟圍在一起,都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身邊的,看來兩位小姐來了。

        「喂!你們在做什麼呢?」三喜先是大叫一聲,緊接著對站在外面的宛如笑道:「奴婢見過溶大奶奶。給奶奶請安了。」

        「胡說什麼。」小月唬了一跳,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紅著臉使勁跺了下腳,低著頭匆匆進了房。

        三喜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面不改色的笑道:「開個玩笑罷了。你們在做什麼?兩位姑娘在屋裡?」

        被丫鬟們圍在最裡面的晴雯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眸,聞言冷笑道:「大傢伙都苦苦求著想進來,敢情還有人一心想飛出去呢,趕緊收拾東西走人。誰也不許留她。」

        三喜暗暗叫苦,走過來正色說道:「是大奶奶想把宛如要過去,這和她自己無關。」

        「你也不用解釋。」晴雯嗤笑道:「自從外頭廊下的溶少爺帶人進來後。那丫頭整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當咱們都瞎了眼不成?你還是趕緊把人給領走吧。」

        三喜早就聽說晴雯厲害嘴裡不饒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念在她是三少爺身邊最得寵的丫頭,不好和她計較,當下笑了笑問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呢?也和我說說。」

        晴雯向來對事不對人,她認為小月背地裡勾搭外頭的少爺,心裡厭惡,對三喜沒成見,是以笑道:「眼瞅著來年二位姑娘要出嫁了,這不姐妹們都坐不住了,都想著留下來,不想做陪嫁丫頭呢。」

        三喜理解的點點頭,嘆道:「我勸你們還是省了心思吧,這上頭豈是咱們能做主的?像我當日被點了名字,隨奶奶陪嫁而來,何嘗不是心裡委屈捨不得,來了也就來了,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徐青蓮房裡的丫鬟綠翠不同意的道:「話不是這麼說,你大老遠從寒冷的西北嫁到江南,誰不樂意?哪像我們,要從金陵遠去更冷的北平,咱家好歹堂堂國公府本家,那邊卻是鎮守邊關的世襲千戶家,動輒有人死在沙場上,一門子寡婦陰氣熏天,相差何止十倍?一想到要離開這園子,心裡就難受的要死。」

        三喜說道:「倒也是,這我可幫不了了,我去幫宛如收拾下,領著她跟我去見大奶奶。」

        晴雯斜睨著進了屋的三喜,說道:「瞧見沒,走了一個就空出了一個位置,你們趕緊想法子吧,誰進來就是她命好。」

        與此同時,徐青蓮坐在母親身邊,說道:「近日丫頭們人心浮動,誰都不想離開家。娘,我只帶兩房人家就行了,無需興師動眾。」

        蕭氏頓時怒道:「那怎麼行?笑話,幾何時輪得到下人們做主了?」

        徐青蓮勸道:「不甘不願的,勉強過去也是一個個滿腹牢騷,何必彼此心裡都不痛快?如今家裡對下面人好,日子過的舒心,自是都不捨得背井離鄉。」

        蕭氏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你弟弟慣得,這樣,等他回來讓他去頭疼吧,一邊是自己親姐姐,一邊是咱家下人,看到他到時該怎麼取捨。」

        徐青蓮告別母親,從屋子裡獨自出來,最近除了貼身丫頭侍書外,滿院子下人都有意無意的躲著她,這令本就因嫁人要離別親人而心情低落的她雪上加霜。

        大感寂寞的徐青蓮沿著迴廊慢慢踱步,不想回到住處,漫無目的朝著前方走去。

        忽然就見翠桃一個人孤零零的往這邊而來,二人遙遙看著對方,同時露出一絲苦笑。

        等接近了,徐翠桃說道:「祖母已經定下了成親日期,下面人嫌那邊人少冷清。又都是些不陰不陽的宦官,惹得我心裡也不痛快,真想悔婚得了。」

        徐青蓮收起自己的情懷,皺眉道:「兩家近在咫尺,來往很方便。倒是這時候了你可不可能說出反悔的話來,沒的令長輩聽了不高興。」

        徐翠桃撇嘴道:「原以為公主的兒子身份尊貴體面,誰知一打聽才知道,也不過爾爾,也就是個比尋常人家強一些的讀書人罷了。李家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他上面還有兄嫂。嫁過去後估計連咱家的管家都不如,總算是離家近些,隨時可以過來住幾天,心裡就好過了些。」

        徐青蓮輕輕一嘆沒有說話,徐翠桃見狀憐惜的道:「倒是你遠嫁北平,張家一介武夫,真不知你今後怎麼過日子。老三恁的心狠,放著滿京城知書達理的好人家不要,竟然非要把你送到苦寒之地去。」

        徐青蓮說道:「灝兒是用了心的。想那位乃是燕王府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文武全才堅毅方正,遠不是京城一干紈絝可比,能嫁給這樣的好男兒。還有什麼不知足?就是你那位何嘗不是才華橫溢老實厚道,一心上進之人?這方面灝兒是斷不會令你我姐妹吃虧的,不入他眼的男人即使家世再好,他也不會同意親事。難道你還不相信灝兒的眼光嗎?」

        徐翠桃惆悵的道:「希望如此吧,總之臨近嫁人,這心裡總是患得患失胡思亂想。」

        「誰不是呢?」徐青蓮拉著徐翠柳的手。邊走邊說道:「不願走的下人就不要勉強了,大抵你我嫁雞隨雞,一心服侍夫君,孝敬公婆,處事公允即可,則誰還敢指責咱們不成?又不是去爭什麼,何必帶著那麼多自家人以壯聲勢?鬧得家裡人人不得安生,何苦來哉!」

        如此姐妹倆商量了一下,晚上各自放下話來,只挑選兩房下人陪嫁。消息傳出,很多人家算是放下了心,人人稱讚姑娘宅心仁厚體恤下面。

        大抵凡事必有正反兩面,這有不想走的,自然就有想走的,類似姑娘身邊最親厚的丫鬟家裡,越發堅定了陪嫁的心思,在這些人家看來,與其等姑娘嫁人後留在徐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莫不如隨著過去,成為未來夫人最信任的娘家人,好處多了!

        此外還有一些鬱鬱不得志的家人,也開始動起了心思,陪嫁的人家越少,意味著就越有機會被姑娘信任重用,因此紛紛跑去太太面前擺出一副忠僕架勢,非跟了去不可。

        蕭氏當機立斷和大太太通了消息,很快陪嫁的名單定了下來,出乎所有人之預料,自願隨大小姐走的人家竟然有六戶三十幾口人,而願意和徐翠桃走的更是多達十戶將近六十口人,頓時讓整個徐家大為震驚。

        敢情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二房下人之所以心甘情願的走,大多數是因為深信三少爺的選擇。原來徐灝當初為了大姐和張輔的婚事,不惜和全家人反目,此事早已事後被下面人分析清楚了,既然少爺這麼看重北平張家,想必姑爺的前程將來一定不可限量。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少善於投機的聰明人,二房下人們很清楚,家裡最近人心浮動都不想走,那麼這關口不跟著大小姐走更待何時?憑此少爺定會記在心裡,留在家族的親戚們會被高看一眼,自己家也成了大小姐的心腹,堪稱一舉數得。

        最不濟即使將來後悔了,大可求求少爺返回原籍,對少爺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徐翠桃那邊就有些令人無語了,相比二房這邊踴躍自告奮勇,那邊清一色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的舉家被掃地出門,套用二奶奶的話說,徐家不養懶散閒人。

        很快徐青蓮聽說了此事,驚訝非常,算是第一次領教了世事的複雜,感嘆怪不得弟弟做事時總是思來想去,平日裡任是一件小事,他都會悶頭想個半天,果然這人心是最難料的,枉自自己自以為讀了很多書,洞察人心通曉世事,原來也不過如此。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0 01:34
第二百零八章 騷年,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荊州位於長江中遊湖南中南部,江漢平原腹地,為古九州之一;荊州歷史悠久,乃楚文化的發源地,洪武九年湖廣行省改置湖廣承宣佈政司,獨荊州府隸屬於河南布政司,二十四年朝廷下旨,荊州又隸屬於湖廣佈政司。

        湘王府設在荊州古城內,徐灝悄然入城後沒有驚動地方官府,直接入住王府客舍。他久聞湘王朱柏乃是豪傑之輩,崇尚道家自號紫虛子,喜文好武善於治國,洪武二十一年就藩,短短幾年時間內,對湖北很是做了一些貢獻。

        湘王朱柏今年不過二十六歲,記得初次見面時就曾給徐灝留下過深刻印象,外形和朱高煦一模一樣,都是那種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天生猛將型,堪稱天賦異稟,這方面酷似他同父異母的四哥燕王朱棣,優良基因自是源自長相與眾不同的老朱同志和美麗生母兩方面的結合,不然??不提也罷。

        經過一番長談後,徐灝忽然發覺朱柏此人遠沒有朱棣父子來的堅忍不拔,文武雙全是不假,或許是封地位於中原腹地的緣故,很少經歷過戰場上的錘煉,也沒有經歷過官場上的磨礪,這一點和徐灝自己很相像,都是那種沒吃過什麼苦的理想主義者,缺乏面對困境時的承受力。

        其實從朱柏喜好虛無縹緲的自然之道就能多少看出來,這位王爺有消極避世的傾向。

        湘王是很情緒化的真性情之人,說話直來直去不喜耍弄心計那一套,而且非常厭惡京城內的傾軋殺戮,對於父親殘忍嗜殺每每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絲厭惡,這也是他很少進京的原因之一。

        因徐灝和皇族之間的來往較為緊密,臨安公主秦王府燕王府等等關係都不錯,又深受老朱同志的信任,是以湘王朱柏不拿他當外人。

        總之徐灝很喜歡這位直爽的年輕王爺。除了身為皇子特有的驕傲之外,幾乎沒什麼缺點,待人有禮親切隨和,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受。

        具體事自有沐皙等專業人士去做,一連兩天,徐灝流連於街頭巷尾,以近乎虔誠的心態,去品嚐湖北的各種特色小吃。

        沐皙對此很不理解,每次無語的看著徐灝坐在街口的小攤子前,畢恭畢敬的雙手接過老婦人遞過來的青花瓷碗。深吸一口氣,全神貫注的觀察碗裡漂浮的蔥花等作料,吃一口滿足的閉著眼感受著食物所帶來的酸甜苦辣,興致勃勃的詢問賣者整個製作過程,當聽到過程之辛苦不易時,甚至眼眶都會紅了,往往一頓小吃得費時個把時辰,惹得很多百姓駐足圍觀,走時一定會留下遠高於飯錢的一貫寶鈔。

        當面對沐皙的疑問時。徐灝總是意味深長的來一句,「吃貨民族面對自己的信仰時,豈能不感恩戴德!面對靠著自己手藝辛勤為生,發明做出美味食物的民間大師。豈能不尊重?這方面你怕是永遠不會懂的,此乃千年傳承。」結果鬧得沐皙老大不平衡,遂到處吃吃喝喝,期望能明白什麼。

        夜裡徐灝自己動手收拾行囊。預備明日啟程趕往四川,不想湘王朱柏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拉著他的手。強行把他拖到了內宅王府花園。

        徐灝莫名其妙的問道:「王爺這是為何?」

        朱柏鬆開手,神神秘秘的道:「進去你就知道了。」

        順著朱柏的手臂看去,徐灝見遠處是一座三層高的繡樓,故意開玩笑的道:「王爺你的閨女還小呢,不必這麼早尋上門女婿吧?」

        朱柏馬上笑罵道:「你樂意本王還不樂意呢,這麼大的女婿我可不要。實話和你說吧,樓裡住著王妃的親妹子,乃我荊州府第一絕色,自小飽讀詩書才華滿腹,因此異常自負,芳齡一十九歲了,依然沒有看得上的男人,我琢磨著你好歹也是打金陵來的徐家子弟,年紀輕輕就受到父皇賞識,定有過人之處,所以好意讓你過來試試,如果幸運的話,你可就有福嘍。」

        徐灝立時哭笑不得,眼看走不掉了,很乾脆的道:「行,那我進去試試。」

        「不錯。」朱柏欣喜的道:「就憑你這份不拘於禮的灑脫,起碼第一關肯定通過。」

        徐灝搖搖頭,當下信步走進樓內,寬敞的花廳內沒有人在,隨便選了張椅子坐下。

        不知不覺一炷香的時間流逝,依然沒有人出來,徐灝也不著急,他最擅長的就是坐著胡思亂想了,難得清靜甚至希望不要有人來打擾。

        對面假山上的涼亭裡,朱柏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宮裝絕色麗人,對坐在身側的王妃胡氏笑道:「覺得如何?」

        胡氏輕笑道:「年輕卻很穩重,模樣個頭風姿氣度都沒什麼可挑剔的,家世不凡又有官職在身,堪稱俊彥了,奴家覺得不錯。」

        朱柏忽然幽幽說道:「何止不錯?夫人小妹你們有所不知,此子別看年紀不大,卻是我父皇這幾年最親近的心腹之一,當日聽到他要來荊州,我嚇得一宿都沒睡好。非是本王膽怯,即使是三哥四哥等眾兄弟,聽到他的消息誰不是膽顫心驚?因為他就是父皇手中的刀。」

        胡氏震驚的道:「原來如此,那王爺為何把他招進來?此種人遠遠躲著都來不及呢。」

        朱柏笑道:「這兩日與他接觸,倒是發現徐灝並不是陰險狡詐之徒,相反是位很實在的年輕人,這與大姐和四哥的家信裡所描述幾乎一模一樣。小妹你覺得如何?此子也算是京城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了,足以匹配於你。」

        絕色麗人聞言冷冷的道:「姐夫之言可見此人並非良善,天子近臣乃阿諛奉承的小人而已,可見其人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朱柏和胡氏彼此面面相覷,嘆道:「有才華的名士你嫌迂腐風流,有本事的武人你嫌粗鄙不堪,這好不容易來了個京城貴胄子弟,好歹去會一會交談幾句,再下定論不遲。」

        胡氏也說道:「你就過去見一見,人家來了這麼久,做主人的不好連個面都不露,你姐夫親自領來的人,不必拘泥了男女之妨。」

        朱柏忽然不經意的道:「本王倒是認為他未必看得上小妹,聽傳聞好像他喜歡沐家的芸寧郡主,想郡主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無不和小妹旗鼓相當。」

        「也不必姐夫故意激奴家,過去就是了。」絕色麗人稍微有些不耐煩,神色冰冷的思索片刻,緩緩起身朝著對面的繡樓走去。

        胡氏忙小聲問道:「王爺您說能成嗎?那徐灝真的喜歡沐家郡主?」

        朱柏笑道:「傳聞而已,我已經確認了,徐灝尚未訂親,如果小妹看中了他,本王馬上傳令整個荊州府,命文武官員都趕來觀禮,讓他倆明日就訂親。」

        胡氏震驚的道:「王爺為何如此心急?」

        朱柏神色凝重的道:「二哥突然病死,我心裡很不安,如果小妹能和徐灝成親,則本王就不必夜夜擔憂了。」

        胡氏心裡一嘆,她太清楚丈夫表面上勇武過人,而內心則非同一般的謹慎膽小,說句不中聽的,緊張的有些過了,睡覺時枕頭底下時時刻刻暗藏著一把匕首。

        這邊絕色麗人並未直接走進繡樓,而是在丫鬟耳邊低語幾句,那丫鬟一樣生的貌美如花,笑嘻嘻的點頭答應。

        徐灝正回味著今天吃過的荊州特色美味佳餚龍鳳配呢,相傳出自三國時期,諸葛孔明用這道菜招待剛剛成親的劉備和孫尚香,一條大黃鱔經過煮鹵炸溜等複雜工序,做好後蜿蜒放置於盤子上,造型像條踏著祥云的蟠龍一樣,昂首張口,翹角垂須呈飛騰之狀;配以仔雞像只展翅欲飛的鳳凰,羽毛絢麗,頭冠殷紅似翩翩起舞,貌似當時劉備同志一見非常開心,嘗了一口後讚不絕口,乃是如今湘王府特有的一道名菜。

        想著想著就有些餓了,徐灝琢磨著一會兒點個荊州最有名的魚糕和肉片薄如紙的千張扣肉,再來一隻滋補聖品荊沙甲魚,來一碗熱騰騰的米元子,只可惜缺少了辣椒。

        一想到辣椒徐灝就有些坐不住了,想湖南湖北四川云南等地沒有辣椒何談什麼美食天堂?就算有別的替代品,到底不如辣椒來的火辣過癮。

        不行,得盡快招募敢冒險的船員去發現新大陸了,不單單是辣椒,玉米土豆地瓜等無疑更重要,雖然徐灝對農業一知半解,但他深信只要提前一百多年傳過來,將近二百年的時間裡,足夠農耕文明最發達的大明農民們自動推廣傳播了,就和歷史上一樣。

        現今天下人口貌似三四千萬左右,明末時肯定超過一億了,二百年裡人口不過增長三倍而已。而清初以後人口增長飛快,到了清朝末年時好像都超過四億了,顯然就是因為漸漸推廣種植玉米等外來糧食的緣故。

        能夠提前一百多年,先不說發現美洲後所帶來的深遠影響,應該已經是改變歷史了。

        當然航海是很難的,風險大回報大,對這方面徐灝更是白丁一個,不過他倒是覺得很簡單,身為領導只要拍拍腦袋作出決定就行了,專業的事自然要交給專業人士去做。

        對了,三寶太監鄭和筒子就是干這個的!等鼓動他朝著南北美洲進發好了。

        到時就和他說:「騷年,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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