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11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3 20:42
第四百四十九章 無恥之徒

               
        花園裡,丫鬟們面帶鄙夷的站在周圍,幾隻蜜蜂扇著翅膀飛來飛去,發出嗡嗡嗡的聲音。茅房附近,一隻黑色的屎殼郎滿載著一顆比它大幾十倍的糞球,努力的想要返回巢穴。

        姚遠無視於身邊的下人,說道:「晚生妻子雖不是沉魚落雁,可也是家鄉有名的美人,所以我捨不得她。」

        楊稷頓時怪叫道:「既然如此,你何不來稟我?我叫人帶著我爹的手諭,讓順天府和兵馬司派出大批人手四處尋訪,難道他們還敢怠慢?」

        「若老爺傳諭官府,下面自然奉命不睱,豈敢不遵從?」姚遠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可只是晚生妻子的小事,萬一被老爺知道了,又要怪罪少爺公器私用。」

        「糊塗,走失人口別人報得官,咱們為何就不能報官?我爹即使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楊稷不以為然,隨即問道:「你妻子姓什麼?」

        姚遠說道:「賤內姓贏。」

        楊稷十分驚訝的道:「這怪不得她了,你想一個婦人家姓淫,自然就會跟人走了,怎麼起這麼個姓?怪哉!」

        撲哧撲哧!丫鬟們都捂嘴笑了起來,姚遠也哭笑不得的道:「這個姓從古時就有了,秦始皇就姓贏。」

        楊稷笑呵呵的道:「秦始皇的媽就會偷漢子,可見是她家祖上流傳下來的嗜好,委實怨不得你了。你只管放心,我差人拿帖子去各縣知會一聲,叫地方封鎖道路盤查過往行人,你補個失呈送去,這不強過順天府和兵馬司麼?」

        姚遠站起身來,喜道:「等晚生送去了失呈,就馬上回來服侍大爺。」

        楊稷說道:「用不著你親自辛苦一趟,叫長隨去縣衙前僱人寫了。同帖子一起傳進去。」

        姚遠大喜,領頭的長隨過來問他妻子姓名籍貫長相等等,楊稷邊聽邊笑道:「你妻子能被人誘騙逃走,看來正如你之言頗有些姿色,往常怎麼就不讓我見一見呢?我待你不薄,就算叫她陪我樂一樂,以我身份還能玷辱了她?」

        姚遠會意說道:「晚生蒙大爺恩德,巴不得獻妻出子,就是慚愧裙布荊釵,上污了大爺您的龍睛鳳目。且寒貧粗陋之軀,有玷富貴金玉之體耳。」

        說完姚遠尋思老婆即使找回來,大概也定是被人摟摟抱抱甚至苟且了,想殘花敗柳還有什麼捨不得的?一橫心又說道:「如果妻子能夠尋回,大爺若不見棄,留她做個外宅,晚生也算沾了妻子的光,若她貞烈不從,晚生定然勸她依順。以盡野人獻芹之意。」

        丫鬟們無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暗罵一聲文人竟無恥至此,連自己的妻子都情願奉獻給他人玩弄!

        倒是楊稷被奉承的飄飄欲仙,認為姚遠忠心。笑問道:「你家離我府甚遠,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

        姚遠笑道:「晚生思念大爺,聽得呼喚,恨不得連手都放在地上。如狗一樣撂著蹶子跑來。」

        丫鬟們聞言頓時暈菜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般無恥的,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點不假。

        楊稷大笑道:「這天底下竟然有你這樣知趣的人,身邊除你之外,再沒第二個人如此投契,故此少你不得。」

        姚遠說道:「大爺也是在家悶得慌,既然出不得門,要不晚生去多尋來些有趣的妙人服侍?」

        楊稷搖頭道:「我楊家門風嚴厲,沒有功名在身的小人豈能進門?再說我何等門第,可是輕易能和人下交的?除非是與我勢利相當之人才可交往,若是和不三不四之人來往,豈不有辱我爹的名聲?」

        姚遠絞盡腦汁的說道:「大爺向來不喜和官員家的兒孫交往,嫌都是些迂腐之輩,而王孫公子又以徐都督馬首是瞻,大爺又覺得不自在,況且都是些眼高於頂的,除了徐都督誰都不服!

        不如退而求其次,或族中的叔叔兄弟,揀幾個窮的會說話的,彼此往來如何?反正都出自同一祖宗,也不玷污了大爺的身份。」

        不想楊稷聽了勃然變色,大怒道:「放狗屁。胡說八道。」

        唬的姚遠戰戰兢兢的趕忙跪在地上,不知是為了什麼,自己打了幾個嘴巴,哀求道:「小人失言,不知大爺的忌諱,此乃死罪情願領死,萬不可氣壞了大爺的玉體。」

        「起來吧,我不怪你。」楊稷見他如此,氣消了大半。

        姚遠哪裡敢起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爬起來。楊稷嘆道:「你是罪在不知,可以饒恕。想你草茅下士哪裡知道我朱門內中的道理?你就說這些窮族可是招惹的?就算有幾個匪長輩百般奉承我,我能好意思同長輩鬼混?說起祖宗二字,逢年過節我還得替他們叩頭,可氣不可氣?

        最怕態度和藹了些,其他族人聞訊都跑來打秋風,萬貫家資也不夠他們花的,說這個是我爹的遠房兄弟,那個是我娘隔輩的叔叔,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泥腿子,讓我在朋友面前羞愧難當。想我一個萬人之上,三人之下的人,怎肯低聲下氣的搭理那些窮骨肉,沒得惹人譏笑。」

        姚遠聽得不可思議,暗道這都什麼跟什麼?順著話砸著嘴道:「大爺高見!就是為何是萬人之上,三人之下呢?晚生無以為報,今想了一策,為老爺高昇一級,做二人之下如何?」

        楊稷喜道:「你必有妙論,快快說來。」

        姚遠一副高人做派,笑道:「大爺所說,上有皇帝、徐都督和老爺三人。晚生尋思聖上和都督是再大不上去了,只有老爺雖不能位於其上,但可以與之爭衡,只是這話有些難以開口。」

        楊稷說道:「用不著故弄玄虛,真的是妙計,我重重有賞。」

        姚遠說道:「想老爺出自徐都督門下,大爺何不備一份厚禮,也去拜在徐都督的門下,認他做個老子,到了那時與令尊雁行比肩,序起兄弟來不認父子。因此無所統屬,豈不是只在二人之下乎!」

        也是楊稷心腸歹毒不把人命當回事,這智商卻有些不夠,當即歡喜大笑:「哈哈!果真是妙計,好奇想,好算計!你可比封神記上的姜子牙,三國志中的諸葛亮,我朝的劉伯溫了。」

        他卻不知姚遠背地裡打的主意,原來徐灝當日和姚廣孝談過要過繼個子侄,唯一的人選是其親姐姐的兒孫。為此大張旗鼓的到處宣揚,意圖使姚家族人力勸大姐回心轉意。

        姚家乃是蘇州郡望,姚廣孝的父親生前精於岐黃,生有一子一女,姚姐姐和姚廣孝一樣飽讀史書,丈夫病故後守節不嫁,在家教導兒子成人,怒斥弟弟助紂為虐,口稱老死不相往來。

        而姚遠祖上就是蘇州人。按照族譜和姚廣孝算是親戚,能不對國公爵位垂涎三尺?何況姚廣孝如今已經年過七旬,不定哪天就升天圓寂了。

        姚遠是小人,小人自然認為當官的必定結黨營私。他尋思和楊稷一起拜在徐灝座下。那麼徐灝焉能不助他繼承爵位?徐灝身邊豈不是又多了一大助力?

        徐家逸安堂,自從徐灝母親蕭氏榮升為堂堂國公夫人,又升級做了祖母后,在家族內的地位再也無人能夠撼動。雖說孝順婆婆每日要去千壽堂問安說話,可回到逸安堂一如老太君般受全族尊敬。

        蕭氏最是疼愛孫子,所以徐燁一直由她親自撫養。恰好沐凝雪最近又懷了身孕,避免了因兒子不在身邊以至於和婆婆產生了矛盾。

        今日娘家侄子聘訂了親事,送過來花紅酒禮,蕭氏和沐凝雪在怡安堂一一點收娘家送來的東西,見全家大小人等都有禮物,只沒有蕭雨瀅的,不禁疑惑起來,出到正堂坐下,叫竹蘭喚入娘家的管家,問道:「自下邊的媳婦丫頭們起,都有信簡問候,為何沒有雨瀅的?」

        管家回道:「大小姐如今病著呢,想是為此不曾具禮。」

        蕭氏大吃一驚,問道:「怎麼病的?」

        管家說道:「不大清楚,但聽大夫們說,病雖久延卻無妨礙。」

        沐凝雪聽到後走出來問道:「何時病的?多久了?」

        管家說道:「約莫是今年正月病的,頭幾個月不曾理會,聽說自本月起,日間多是躺著呢。有的郎中說過了立夏就能見好。」

        沐凝雪有愧於心,當年把蕭雨瀅騙到杭州乃是嫂子的手段,可她當時也同意了,無論如何弄到今天這般田地,都和她有著直接關係。

        是以沐凝雪愁眉雙鎖道:「這也是妄談罷了,病人總是見熱越重的,哪裡能夠不醫治入夏倒好了呢?如何病了不趕著快治,耽擱了這麼多日子,令人惱怒。」

        管家忙說道:「起初大夫們說是咳傷寒來著,到了如今又說不是了。」

        「呸!」蕭氏有些生氣,「那樣的大夫還算個什麼大夫?如今究竟當做什麼病治呢?」

        管家忙說道:「現在當肺癆治了。」

        沐凝雪心裡難受,說道:「飯食如何?瘦了不曾?舅媽就沒說什麼?」

        管家搖頭道:「飯食的事小的不知,二月往廟裡上香時,見了是瘦了些,看那瘦的光景,想是飯食也不太好。太太成天家的拜佛,到處請僧唸經不止。」

        蕭氏和沐凝雪聽了此話,遂低了頭半響不言語。管家見太太愁容可掬,慢慢說道:「這病多半是去年秋天得的,心情積鬱又添了些症侯,已經差人去遼東取茸角和人參等稀罕藥材,咱家不愁得不到,有了茸角必定不久即可痊癒,太太和少夫人也不用擔心。」

        眼見蕭氏沉默不語,沐凝雪心中嘆息,說道:「母親無需掛懷,解鈴還許繫鈴人,明日要灝兒過去住幾日,興許表姐心情一好吃些好藥也就沒事了。」

        畢竟是人命關天,又是自己的親侄女,想起死去的兄弟,蕭氏嘆氣道:「說起來你不欠雨瀅什麼,勞你這麼大度,我替侄女多謝你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4 23:23
第四百五十章 準備削藩
       
       
    紫禁城,乾清宮。

    體態越發富貴的朱高熾一身贅肉,大概是史上最胖的皇帝了,走幾步路就會喘幾口氣,腿腳不靈便更加重身體上的負擔。

    兩個身段窈窕的朝鮮妃子一左一右的扶著他,因吃力而俏臉嫣紅,神態畢恭畢敬千依百順,朱高熾已經到了出門必須乘坐輦車的地步。

    徐灝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微怒道:「說了多少次,多運動運動,別動不動一坐一整天。」

    朱高熾擺手道:「朕的身子朕有數,每天都有御醫盯著呢,出不了事。」

    不想站在一邊的麗妃王氏是才進宮的,疾言厲色的道:「放肆,你這是在指責陛下了?竟敢犯上!」

    徐灝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心說哪來的棒槌?就見朱高熾變色道:「大膽,滾出去。」

    「陛下。」王氏立時一臉委屈。

    「把她拉出去,廢去妃位,貶為常在。」

    朱高熾看都不看昨晚還恩愛情深的美人一眼,轉而對著徐灝苦笑道:「都怪朕心腸太軟,要你看笑話了。」

    徐灝瞄了眼一副不可置信被拖走的王氏,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兄長能如此乾淨利落的處置寵妃,已然令我大為驚喜了。」

    「皇祖父立在宮裡的鐵碑朕可一日不敢忘記。」朱高熾又笑道:「我朝向來以後-宮和外戚干政為戒,我也贊同你要壓制宦官,朕也時常自省,深恐御下不嚴留給子孫們隱患,只可惜無法徹底杜絕。」

    徐灝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有皇帝就不可能沒有嬪妃太監和外戚,即使沒了皇帝,利益集團也會被官員和大地主大資本家等代替,說穿了這就是人性和社會。絕對的平等其實意味著反社會,反人類,根本不現實。

    「陛下叫臣來所為何事?」徐灝問道。

    朱高熾臉色凝重下來,說道:「齊王有了不臣之心,這令朕深感不安,是時候削減下眾王的勢力了。」

    徐灝點頭,再仁義的帝王也不會容許藩王坐大,朱高熾畢竟不是昏聵之君,現如今已經坐穩了皇位,自然也要學朱允炆開始削藩了。

    朱高熾緩緩說道:「當年秦王叔和晉王叔死的蹊蹺。最近查明確實是死於中毒。哼!兩位王兄如願繼承了王位後,蛇鼠兩端,既不效忠於建文皇帝,也不幫助我父子靖難天下,擁兵自重坐山觀虎,如此不忠不信之人,令人齒冷。」

    徐灝不出意外,秦王府晉王府的勢力冠絕一干藩王,最是令朱高熾為之忌憚。不過這些年朱尚炳和朱濟熺都非常低調,削藩總得有藉口去動人家。

    而作為臣子自然是有條件得為君分憂,沒條件也得製造條件,等尋找名目廢了兩位藩王。連帶把護衛和節制地方將領的軍權收回,如此兩家王府也就成了沒牙的老虎。

    此種陰謀詭計對徐灝來說很容易,也算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了,誰叫形勢比人強。朝廷有足以壓制各地的絕對實力呢。

    問題是削藩後,無所事事的王族如果不採取計劃生育的話,一窩窩的生孩子玩。那養活他們的賦稅會給國庫帶來沉重負擔。

    徐灝忽然想起後世的結紮術,尋思著有沒有可能實施,中國人崇尚多子多孫,給人絕育不亞於殺父之仇,貌似後果太嚴重了吧?

    一邊胡思亂想著,徐灝一邊順口說道:「縱容齊王好幾年了,謀反罪證已然確鑿無疑,只等陛下下旨。嗯!可以借此來警示秦王。朱尚炳為人懦弱,還望陛下念在我大嫂的情面上,以其傲慢無禮治罪王府一干官吏,收回兵權即可,不要傷了他性命。至於晉王當年殉葬了兄弟朱濟熿的生母,朱濟熿為此一直耿耿於懷,而晉王朱濟熺又對陛下心懷不滿,臣這幾日就安排朱濟熿進京告狀,揭發晉王有篡位野心,不難除掉。」

    朱高熾輕嘆道:「朕不會傷了手足的性命,大抵關起來頤養天年也就是了。你要調派何人帶兵去監視?張輔如何?」

    徐灝輕笑道:「有西北的宋晟老將軍在,無需派遣一兵一卒。至於我姐夫,蒙古人休養生息後蠢蠢欲動,希望陛下能夠信任重用於他,派往北方主持大局。」

    朱高熾說道:「朕信得過張輔,可是你想沒想過,首開大將節制北方兵馬之先河,沒有文臣和監軍制衡後患無窮,將來若有將領趁機擁兵割據一方,朝廷怎麼辦?」

    徐灝皺眉道:「我的意思是讓張輔率軍出兵北伐,並非是讓他長期駐守北方。」

    「北伐?」朱高熾有些猶豫了,無端端主動挑釁蒙古人,得舉國之力籌集糧食物資等等,勝也就罷了,萬一兵敗那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絕不是征討安南那麼輕而易舉。

    徐灝說道:「我朝擁有精良火器,如果能計劃周密的話,無需動用數十萬大軍,最多十萬即可所向披靡。當然打仗得慎之又慎,不可草率開啟戰端,但現在阿魯台擁護本雅失裡敵視我朝,不打一仗很難震懾住北方,一味忍讓只會令蒙古人得寸進尺,進而不斷襲擾邊境,希望陛下能以宋朝為戒,和平是打出來的。」

    兩個時辰後,兩個一肚子壞水的君臣二人商議已定,徐灝出了紫禁城,就見朱高煦和谷王朱橞在午門等著他。

    如今朱高煦長大成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比徐灝還要高了一個頭,一看就是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猛將。可是徐灝太瞭解他了,所謂金玉其外腹中空空就是指的朱高煦。

    朱高煦完全是明朝版的呂布呂奉先,勇則勇矣,政治等方面的情商太差,連書都不讀的人只是仗著小聰明,連謀士都不培養還能不能造反了?最重要的是沒有能力就別惦記著皇位,當了皇帝你說你能幹啥?當昏君嘛?

    朱高煦最大的弱點是沒有自知之明,他看不起手無縛雞之力的兄長,自以為天下無敵就應該君臨四方,做皇帝要比哥哥強多了。

    徐灝當朱高煦是自己的弟弟。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自尋死路,打算將來把這傢伙扔到美洲去,不是喜歡開疆擴土嘛?如果有本事那就雄踞美洲,率領大軍反攻故土。

    朱高煦人相對來說比較單純,雖然有心計有心眼但用不對地方,府裡倒是養了些武士,對可能威脅他的大臣非常敵視,動輒要求朱高熾處罰大臣,可也僅僅如此。

    當年徐灝擁立朱高熾登基,朱高熾有幾年非常不滿。隨著時間的流逝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他年紀大了學會了忍耐,懂得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徐灝,因為在靖難功臣裡,徐灝擁有比他還要多的人脈,對待敵人狠辣無情。

    丘福的早逝和最近朱能的病逝,無疑斷了朱高煦在軍方的左膀右臂,以前很支持他的駙馬王寧除非腦袋開窗了才會一如既往的擁戴他,地位最高的張玉父子向來不是很親近他。一直對朱高熾忠心耿耿。

    鎮守京畿的禁軍三十萬,只要有徐灝張輔等名將在,那麼朱高煦自問絕對無法重現他父親的輝煌,而且他身為洪熙皇帝的親弟弟。朝廷對他親厚有加,起兵謀反名不正言不順,根本得不到軍民的支持。

    朱高煦在默默等待著機會,見徐灝走出來。興奮的走過去擁抱,埋怨道:「早知出海那麼有趣,我就陪你走一遭了。」

    徐灝笑了笑。微微對含笑的谷王朱橞點頭示意,今年二十七歲的朱橞乃是朱元璋第十九子,自幼聰穎好學,深得器重,冊封谷王統領長城九鎮之一的宣府鎮。

    朱橞文武雙全,在封地修建了獨石門和鎖陽關等關隘,參與構築了常峪口到大境門六十多公里的長城。

    靖難之役時期,帶兵三千馳援京城,朱允炆命他守衛金川門,後來見大勢已去,隨李景隆開門納降,可見其人很有城府。

    朱棣和周王兄弟倆慘死,朱高熾封谷王駐長沙,賜予衛士三千人,加贈俸祿兩千石。

    徐灝知道最近朱橞在長沙大肆搜刮民財,暗中招兵買馬建造戰艦弓弩等,並試圖和蜀王朱椿結盟,卻被蜀秀才朱椿責備了一頓。

    這就是擁有名分大義的好處了,各地有個異動都會人及時送來消息,兼且徐灝不但沒有廢止錦衣衛,人數規模反倒是擴大了一倍不止。

    今年朱橞進京面聖,一連在京城停留了數月,或許他有預感朱高熾的健康很成問題。

    這些日來幾次派人請徐灝做客,徐灝都以官員不能和藩王私下聯絡為藉口拒絕了,今天找來了朱高煦,看來是躲不過了。

    五光六色的秦淮河上,一艘巨大的畫舫裡,朱橞談笑風生頻頻舉杯勸飲,徐灝倒也算是酒到杯乾,很給谷王面子。

    船上陪酒的是幾個打杭州崑山來的戲子,崑山一帶的窮苦百姓有學戲為生的傳統,崑曲在明朝被稱為崑腔或蘇腔。

    戲子在古時乃下九流行業之一,沒什麼地位,世代唱戲的人家沒有恆產,一生衣飯都要從唱戲中賺取,是以送兒子學習此藝,三五年便要出去以唱戲餬口。

    很多戲子礙於生計得兼職做龍-陽,戲子中生得醜的只能去學花面,賺不到錢怨天恨地,埋怨祖墳風水不好。長得好的年輕時會受到熱烈追捧,一旦超過二十歲就不值錢了,除非籠絡住有錢的老主顧。

    此刻朱橞摟在懷裡的戲子說來也巧,乃是篾片相公姚遠跑了的妻子贏氏的遠房親戚,名叫贏陽!

    贏陽今年十五歲,他家世代單傳,從無兄弟姐妹。贏陽六七歲時生得很是俊俏,長得和女人一樣,他父親視為奇貨,認為兒子將來不但能克紹祖業,還能振興家門,遂將他送入一小班子裡做了一個正旦。

    贏陽十分聰明,什麼戲一教就會,腔口吞吐也很有天賦,又瘦的跟竹竿一樣,妝扮起來宛然一個嬌媚女子。

    僅僅學了三年便出徒了,一站台就來了個滿堂彩,十二三歲時就有個大老官愛上了他,包養了兩年,掙了一大筆錢,都交給了父母。

    可惜江湖就是個大染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年得意的贏陽被朋友引誘學會了吃喝嫖賭,半年不到就把父親活活氣死,母親改嫁,家境一落千丈。

    今年贏陽索性家也不要了,和個戲班子跑到了京城,短短幾日便名動金陵,達官貴人紛紛請他去唱戲,而谷王朱橞酷愛男風,今晚花高價請來作陪。

    贏陽本來不願意,因為他在這圈子裡知道了朱橞的**,倒是得知請的客人乃是京城最有名的徐灝後,這才欣然而來。

    眼見徐灝果真是個風流俊俏之人,贏陽心花怒放,頻頻主動和徐灝說話,不由得冷落了朱橞,結果種下了大禍。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4 23:24
第四百五十一章 做賊
       
       
    隨著徐灝而來的還有住在徐家的祁璞玉,這幾天徐灝沒少聽說他少年多情,見個漂亮丫鬟就上前討好,連見了麝月香菱她們也湊到跟前,自以為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富家少爺。

    好在還很守禮,沒有動手動腳的事情發生,徐灝念在不知者不怪也沒有動怒,不過沐凝雪怕惹出閒話或出現苟且之事,就讓徐灝白天帶他出門,園子是不讓進了。

    誰成想祁璞玉不但對女人多情,對男人也一樣,見了贏陽馬上大起好感,而贏陽也對如寶似玉的他一見即心生仰慕,發覺徐灝不好此道,帶著遺憾沒多久二人間便眉來眼去,心心相印了。

    朱橞眼裡不揉沙子,眼見徐灝對贏陽沒有任何興趣,就算有性趣也無妨,可是祁璞玉算是哪根蔥?不知天高地厚,敢當著他的面前勾搭贏陽,心中大怒。

    因徐灝在場,朱橞不好發作,而朱高煦素來不喜歡男女之事,不停的詢問海外趣聞,徐灝繪聲繪色的講了半天,朱橞也聽得津津有味。

    晚上朱橞有些醉了,就沒有強行令贏陽侍寢。第二天派門生去找,遇見了祁璞玉和贏陽坐在一起說話,暴怒!

    卻說朱橞的那話雖然只有六七寸長,竟有鐘口粗細,生性殘忍喜歡虐待女人,鬧得秦淮河上不少粉姐受到他的荼毒,不管死活任意糟踐,有幾人陪睡了一晚後滿身是傷,下面被摧殘的鮮血淋漓,是以人人背地裡都罵他是活閻王。

    祁璞玉茫然不知得罪了人,戀戀不捨的回到徐家,見到提著藥箱子的香玉跑上前問好,笑嘻嘻的道:「姐姐要去哪?」

    香玉笑道:「見過公子,剛剛給老祖宗看了病,要去給夫人看看胎氣。」

    祁璞玉嬉笑道:「姐姐何時出來。咱倆一起說說悄悄話。」

    香玉不覺蹙起眉來,冷道:「你是祁家的少爺,我是徐家的下人,誰和你說什麼悄悄話了?」

    祁璞玉見碰了個釘子,沒趣的摸摸鼻子轉身走了,進了千壽堂就見貌美的月蘭坐在茶蘼架下塗抹鳳仙花汁,湊過去笑道:「姐姐抹了什麼胭脂,給我嘗一口好不好?」

    月蘭驚異的看著他,沒少聽聞祁家公子把個徐家當成自家了,逢人便姐姐長姐姐短的。這要是自家少爺還情有可原,問題你是一個客人實在是有些放肆了。

    月蘭本是不婚主義者曾立誓終身不嫁,主要是嫌棄下人的身份,又隱隱對徐灝有些好感,漸漸老大不小也就死了心,經蕭氏做主許配給了比她小幾歲的李冬。李冬的哥哥李秋如今做了指揮使,昔日丫鬟出身的珍珠被封了誥命夫人,徐灝幾次提及到時候就放李冬去做武官,因此月蘭對這門親事還算滿意。

    婚後李冬跟在徐灝身邊。她繼續留在老太君身邊,夫妻倆在徐家的地位高高在上,等閒連太太們都得笑臉相迎,當即冷笑道:「祁少爺請注意下本分。這裡可是英國公徐家。」

    祁璞玉俊俏的臉頓時變得通紅,燦燦的扭頭跑了,又氣又惱當即對他娘吵著要走,說什麼也不在徐家住了。祁夫人無奈告別了老太君,一家人搬到了親戚家暫居,準備過幾天就返家。

    閒來無事祁璞玉又去找贏陽玩耍。正好戲班子要去一大戶人家唱戲,他就跟了去。

    到了半本落台時,主人家吩咐給台班子傳飯,祁璞玉和扮作古代佳人的贏陽嘻嘻哈哈的出來淨手。

    祁璞玉從茅廁裡先出來,站在樹下繫著腰帶,後邊有人拽著他的衣襟,忙回頭一看,月下竟是個俊俏丫鬟。

    祁璞玉問道:「你做什麼?」

    丫鬟近前低聲道:「你姓什麼?」

    「我姓祁。」祁璞玉自出生以來就不會對女孩子撒謊,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解釋道:「我不是戲班子的人。」

    丫鬟喜孜孜的拉著他的手,說道:「到那黑影裡,有話對你說,這裡怕人撞見。」

    祁璞玉鬼神使差的跟了她過去,不想丫鬟反手一把摟著他,親了個嘴,附在耳朵上悄聲道:「剛才我家姨娘在房內看戲,見了你站在邊上,很是心愛,想要同你會會,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叫我來問你,晚上可有空?」

    祁璞玉老實的道:「有空。」

    丫鬟笑道:「三更天你到我家花園後門外等著,我會出來接你,那裡是沒人的地方,只管放心。恐你疑惑,此乃姨娘送你的表記,你可要收好了,千萬帶在身上不要叫人得了去。」

    「我記住了。」祁璞玉接過來見是一支刻著名字的金釵,僅有的一絲疑心也去了,他自信憑自己的容貌,天底下除了徐家的女人,誰不一見他就動情?完全不疑心。再說金釵上刻著閨名,是絕對不能落到外人之手的,沒有女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到底祁璞玉一向在家裡到處留情,在外面卻沒經歷過這個,兼且此乃京城不禁有些心虛,說道:「我有知己就是唱正旦的那位,除非答應和他一起,不然那就算了。」

    「那位姓贏的正旦?」丫鬟一臉驚喜,又一把將他摟得緊緊,「親親,你們倆怎這等愛人!實話和你說,我姨娘生得虞美人一般,我促成了你們兄弟的好處,不要忘了我。」

    丫鬟輕輕一笑又遞過來一個綢包,抽身去了,祁璞玉興高采烈的跑去對贏陽說,想他一個二十歲的富家公子,贏陽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利害?少年心性認為是奇遇,兩個人喜得眉飛色舞。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包兒一看,一雙大紅緞子睡鞋,滿幫白梅花,豆綠拽拔,白綾底兒尖上釘著黃豆大的珍珠,長僅三寸。裡面有一個紅紙包兒,打開是一個噴鼻馨香的香囊,上繡著交頭鴛鴦,還有一根純金的並頭蓮。四個連環戒指,十個滾圓的白珍珠。

    如此大方的姨娘,即使是祁璞玉都很是震驚,更別提見錢眼開的贏陽了,要說先前還有些顧忌的話,此刻真是具備了不顧一切的勇氣,滿腦子人財兩得。

    當晚三更天時,二人鬼鬼祟祟的溜躂到了後門,猛聽得園門吱呀一聲,唬的祁璞玉心中一驚。贏陽也臉上變色,慌忙一起蹲在陰影裡,大氣都不敢喘,仔細一看正是那丫鬟,這才把心放下。

    「趁著沒人快些進來吧。」丫鬟招手放他們跑過來,輕輕關上了門。

    祁璞玉為了在贏陽面前顯示自己的手段,攜丫鬟的手走到園中,猴急的相互摟抱,親嘴咂舌。沾了好些便宜才肯繼續走下去。

    贏陽看的眼熱,有些妒忌的道:「沒義氣。」

    祁璞玉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今晚咱們四個好生耍耍。」

    「呸!」丫鬟見這光景明白過來,啐道:「敢情你們倆原是相好的。噁心巴拉的誰願意陪你們耍?」

    祁璞玉低聲笑道:「各有各的妙處,等會兒叫你親眼見識一番。」

    「羞死人了。」丫鬟吃吃一笑。

    當下帶著他倆拐彎抹角,在花園裡走了好一會兒,到了一間房內。兩個少年就著月光瞧屋裡的擺設很是富麗堂皇。心中竊喜。

    丫鬟低聲道:「你們等一等,我去看看老爺睡了沒,等我接了姨娘同來。」

    就這樣他倆等了半天。忽然見窗外一群人提著燈籠徑直走過來,唬的魂飛魄散。

    有人推門叫道:「有賊,快拿住,不要放走了。」

    四五個家丁衝進來把兩個弱不禁風的少年拎起跪在地上,領頭的一看說道:「這不是贏旦麼?這不是那幫閒的祁小廝嘛?」

    家人紛紛道:「就是他們。」

    稍後二人險些暈了過去,請來的老爺竟然是谷王朱橞,冷汗直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朱橞怒道:「好大膽的賊子,竟敢闖入我王府外花園,可見非奸即盜。來人剝了他們的衣服,緊緊的捆起來,明早送到刑部處死。」

    家人上前七手八腳的剝了衣服,褪去褲子,朱橞指著衣服說道:「帶子上是什麼?」

    管家拿起來說道:「好像是個鈔袋。」

    「拿來我看。」朱橞接過來隨手一抖,首飾珍珠落了一地,大驚道:「我當是剛進來的,原來把鞋子細軟都偷到手裡了。這明明是賊盜,肯定又想借此繡鞋訛奸,好一個大家公子。」

    贏陽和祁璞玉被捆得好似一個粽子,精光著趴在地板上,疼痛難忍,流著淚哀求道:「王爺開恩,我等怎敢私自進來?是您府上一個丫鬟約小的來,這東西也是她給的,千真萬確,不敢有一句假話。」

    朱橞欣賞著細皮嫩肉,問道:「那丫鬟叫什麼名字,在那裡?」

    祁璞玉說道:「小的不知姓名,是她開門帶我們進來,又走了。」

    朱橞冷笑道:「好一個奸猾之輩,你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跟著她進家?既然來做賊,又誣賴我家的人,實在可恨!好,把所有丫頭都叫來讓他認認,省的被徐灝誤會本王故意栽贓,若是沒有,也叫他們死而無怨。」

    沒過多一會兒,進來一群丫鬟各拿著一個燈台,頃刻間把屋裡照的雪亮。

    朱橞說道:「一個個上去叫他們認。」

    丫鬟們紛紛神色緊張的道:「你們好歹是個爺們,自作孽自己當,不要誣陷好人。」

    兩個少年涉世未深,都有些良心不肯冤枉人,一個個看了都不是,不禁哭道:「是一個瓜子臉,雪白的面龐,穿著青衣白裙,腰裡緊著一條紅汗巾的。」

    朱橞叫道:「信口胡說,我家並沒有這個人。」

    正說著,走進來一位風情楚楚的美婦人,說道:「千歲不要氣壞了身子,來人取酒給王爺消消氣。」

    朱橞怒道:「你說可恨不可恨?一個戲子一個公子,黑夜潛入你屋裡做賊,被拿住了查出首飾和一雙鞋,不如實招供反誣賴是咱家有個女人誘他們來的,真是豈有此理!乾脆明早送到官府杖斃了事,方除我恨。」

    美婦就笑,吩咐擺上筵席陪著朱橞吃起酒來。躺在地上祁璞玉又疼又怕,滿腹委屈的哭道:「你哄了我進來,這會兒不知躲在哪裡去了,叫我受罪。我是冤枉的啊!」

    「冤枉個屁!」朱橞朝他臉上潑了一杯酒,「人贓俱獲還敢說冤枉?丫頭們去打嘴。」

    卻說王府丫鬟們和尋常丫鬟們不同,最親近的大多一輩子出不去,除非人老珠黃或被攆出來,也是徐灝雖然改革了皇宮,影響所及還管不了整個王族。

    貴族家裡的荒淫無恥不消多說,谷王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關起門來什麼路數沒有?所有宮娥幾乎都被他糟蹋遍了,朱橞興致來了不管任何地方,見到哪個就上哪個。

    是以這些丫頭膽子都大,瞅著英俊瀟灑的兩個年輕男子,一絲不掛的綁在地上,好不心中又憐又愛,誰會忍心打他們?

    但王爺的吩咐又不敢不聽命,遂有一個大丫頭走到近前,背著朱橞手拍手的響了兩下,低聲道:「不要哭了,何苦挨打受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5 16:19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世長安

    蕭家村,蕭家幾位太太前來探望了蕭雨瀅後,歎息著紛紛去了,好好一個天之驕女卻命運多舛,落到此等田地,委實令人歎息。

    梅氏把仇恨記在何家死去的老爺身上,可人都死了也就沒法計較了,送走嫂子和弟妹,過來見女兒氣色略好,心中歡喜,問及飲食如何,翠玉說今天多吃了小半碗鴿子湯熬的糯米粥。

    「阿彌陀佛!」梅氏雙手合什,「只指望每日都這麼著,這病也就快好了。」

    「娘!」蕭雨瀅面上帶著笑,「您只管放心,我哪裡就死了呢?」

    「只求你病好,娘還愁什麼?」梅氏走到近前,摸著女兒憔悴的臉蛋,「每十天你大嫂子就打遼東送來上等鹿茸,咱家不缺好藥,望你想開些。對了,你妹妹送的人參及姑娘們的書信禮物,你自己打開看吧。」

    丫鬟靈芝把一個紅布包兒遞了過來,蕭雨瀅接過來且不打開,放在桌子上了。

    梅氏又開導了好些話,翠玉斟了一杯茶,吃了後方才出去了。

    「這個是二少夫人送的,匣內不知是什麼東西。這是三少夫人送的,是親手縫製的穿心結。這個就是我們那個好姑娘送的人參了,呦!這裡還有三少爺寫的一封書信呢。」

    說著翠玉獻寶似的把紙箋送到蕭雨瀅面前,叫著快打開看看,蕭雨瀅也不接它,先看了雨詩給的人參,都是些最好的叉芽,笑道:「終究是妹妹想著我,別人都送些禮物,獨她想著我的病送良藥來了。」

    翠玉聽了此言,聳一聳鼻子笑道:「什麼好妹妹,婢子不是故意離間姑娘們,她在嘴頭兒上說得雖好。誰知背地裡又懷著什麼心呢?眼見得她已如鴛鴦雙飛,而姑娘卻好似秋楓孤雁。她如今已經是琪花入名院,我們卻似嫩苞路旁;她又如舞蝶喜花前,豈不叫咱們做階前寒露蟋蟀了?」

    話還未說完,蕭雨瀅大怒,滿面緋紅一頭咳嗽起來,一頭指著翠玉喝命出去。翠玉自知言語造次,忙低著頭倒茶去了。

    蕭雨瀅咳嗽一會兒,壓了一口茶,靜了一靜。方取過徐灝的書信來看,只見外面寫道:「天下惟有慈母心,大抵俱是血淚情。愚弟百拜恭呈表姐妝次。」

    蕭雨瀅看了這幾個字,已然是落淚如雨,忙取絲巾擦了,拆開來一看,一塊如冰似玉的素絹中夾著小楷寫的信,把絹布放在一邊,展開紙箋仔細看去。

    「漫漫紅塵路上。景致依然美麗,花兒依然芳香綻放。感恩世間太多春暖的相逢,讓過往疼痛冰冷的詩句隨風而逝。

    塵緣無果逐水去,怎奈秋風惹落紅;忘記過去。不要給自己再去負累的理由,一紙素白,就只為曾經一次心動,做一個深切的祭別!

    迷濛風塵。往事如煙,還記得當年依依眷眸回望中,寄語旖旎風景依舊的花溪:伊人仍在。一路梨花香滿地;秋蓮細流水,墨香自開落。

    雲煙散盡的明月天涯兩端,惟願各自安好。那朵明媚陽光下的女子,可否:歲月靜美,一世長安。」

    蕭雨瀅早已是淚如泉湧,淚滴將那紙箋都沾濕了,到了末一句,幾乎失聲哭了,喃喃道:「莫向愁人說自愁,愁人說愁更相愁。」

    徐灝的坦然令她一時間心靈剔透,不再胡思亂想,書信成了養心之藥,每日總得翻來覆去的看幾遍,漸漸淡了那一份不切實際的心思,把往事全都盡數放手,又恢復這幾年養成的淡然嫻靜。

    聽聞徐灝住在稻香村親自種地,蕭雨瀅也學著養蠶織布,採摘水果自釀了水酒,栽種些野花安閒度日。

    看了徐灝做的田園之詩,蕭雨瀅嫣然一笑,隨手寫道:

    「不著蓑衣不駛舟,常倚西窗握釣鉤。

    邀遊仙客捧酒來,拋餌提桿肥魚出。」

    詩作傳到了徐家,沐凝雪見了歡喜無限,讚道:「詩由心生,表姐如今返璞歸真,此作完全不像是出自閨閣之手,看來不日即將痊癒了。」

    谷王府外宅後花園。

    屋子裡,美婦蹲在贏陽面前,撫摸著他的身體,說道:「我看你們也是個伶俐人,你說是人約進來的,沒有見證就算到了官,誰會信?況人贓俱獲免不了一陣夾打,總是你們自己的錯,怨不得人。」

    祁璞玉急忙說道:「還請奶奶給英國公家送封信,我兄長徐灝一定會來接我,你家王爺也定會賣他面子。」

    美婦變色道:「糊塗!我家王爺素來說一不二,那徐灝就算搬出來聖上,他要嚴厲處置你們,誰能阻止不成?當今見了王爺可也得稱一聲王叔。」

    「那怎麼辦啊!」祁璞玉哭喪著臉,「我家還有老母親,可惜白養了我一場。」嗚嗚的哭了起來。

    美婦見狀低聲道:「天無絕人之路,只有一件事可以救你們。」

    贏陽喜道:「奶奶肯救我,就是我重生父母了。」

    美婦說道:「我家王爺酷愛小官,你倆何不同他睡睡,命也就保住了。」

    贏陽為難的道:「外人傳說王爺的嗜好連婦人都禁不住,我們如何承受?」

    「就依了吧。」美婦嘴角一彎,「大約受些苦,未必就傷了性命。你們倆乖乖的聽命,他也就不為己甚了,若是再不依,王爺一旦強弄那可就真要了命。」

    贏陽還能說什麼,歎道:「罷了,反正也逃不出去,捨著身子,性命交與他吧。」祁璞玉眨眨眼沒說話,大抵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當下朱橞冷著臉進來,說道:「看在愛妾面上,饒你們一條狗命,若是礙手礙腳就不算數。」

    吩咐丫鬟們抬過來兩條春凳,鋪上褥子,地板也鋪了紅毯。命兩位少年光著身子趴在春凳上,他站在地毯上。

    話說那美妾和丫鬟們都眼睛一亮,指著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指指點點,欣賞著男人的下體,嬉笑成一團。

    朱橞渾身脫光。笑對她們說道:「都不許出去,在這裡看本王試新。」先走到贏陽後面,摸著他的屁股道:「你不許動。」

    贏陽知道此乃性命相關的時刻,閉著眼也不敢看他的大小,沒想到朱橞非常狠毒,竟在那話兒上面套了個銀托子,又帶上了硫磺圈子。

    「哎呀!」贏陽一聲慘叫,只覺裡面火燒火辣的,有丫鬟趕忙過來澆了幾滴香油,隨著朱橞使勁往裡面一捅。贏陽咬著牙堅持,額頭冒出汗來。

    朱橞哪管他死活?次次直送到底,任意戲耍起來。忽然抽出來走到祁璞玉身後,抹了抹香油長驅而入。

    祁璞玉立刻渾身亂顫,疼得叫道:「不活了,我不活了。」

    屁股上鮮血流了出來,觸目驚心,美妾和丫鬟們看得毛髮都豎了起來,只見朱橞笑嘻嘻的往死裡搗。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把那話兒拔了出來,連大腸都帶出四五寸來,鮮血嘩嘩直淌。

    祁璞玉眼前金星飛舞。被這一下疼得直接暈死過去,跌倒在地毯上生氣全無。

    朱橞仰頭哈哈大笑,一個丫鬟忙將一塊手帕替他擦拭乾淨,又過去玩弄贏陽。把個贏陽也弄得半死不活,這才心滿意足的摟著兩個丫頭去了。

    原本朱橞是打算把兩個人都給弄死,到底顧忌著徐灝沒敢下死手。那美妾憐惜他們倆。叫人抬到了榻上,拿燈照那糞門,已經被摧殘的裂做數瓣,腸子拖著,臭氣熏天。

    一面叫拿絲巾把血跡抹去,又叫丫鬟把腸子往裡面揉,拿了杯熱酒讓贏陽吃。

    祁璞玉仍然昏迷不醒,贏陽流著淚吃不下,美妾說道:「你勉強吃了活活血。」

    贏陽只得張口喝了,閉著眼暈暈乎乎的說不出話來,美妾吩咐取來錦被給他們蓋上。

    兩個時辰後,祁璞玉先緩緩醒來,只覺屁股疼得受不得,火辣辣鑽心般的滋味,身上也痛得動不得,舉目看見兩三個丫鬟東倒西歪的睡著,只有美婦還坐在他身邊給他塗抹藥膏,哭道:「奶奶救命之恩,我殺身難報了。」

    美妾低聲道:「其實我與你們同病相憐,我家姓閔,本已許過人家,不知什麼人說我生得標緻,他就派人強行納我為妾,我父母不同意被暴打了一頓。

    起初也似你這樣將我作踐的不人不鬼,為了活命只好委曲求全,什麼都依著他,如今在王府算是最受寵的。」

    說完將頭上的金耳挖取下來,插在他頭上,說道:「那個包你們還帶回家去,賣了錢用來將養身體。若下人送你們到了家,不曾拿了你的東西,到家時把這耳挖交給下人帶回來。若不曾送你們到家,或拿了你的東西去,切不可給下人,留著我好追究。」

    祁璞玉感動的一塌糊塗,叫道:「我發誓定要報仇,救恩人出去。」

    閔氏起身開了櫃子,在一個皮匣裡拿出十多兩的一封銀子過來,說道:「我雖得寵,銀錢卻不多,頭面首飾都有數目,給不得你,這幾兩銀子拿去治傷吧。」

    指著地上的那雙繡花鞋,說道:「這就是我的鞋,他要去為了騙你們自投羅網,我今贈給你。」

    祁璞玉動容道:「我不能要,萬一追究到恩人身上可怎麼辦?」

    閔氏說道:「我贈你非是私情,有個緣故你切記著,一來你今日之災,因此鞋而起,日後見此鞋就想今日,再不可如此孟浪了。二者你這一去,不要想著去報官,他一個王爺伸伸手就能捏死咱們。如果你能求徐都督出手或許還有機會,到時千萬記著救我出去。恐你日久忘卻,故贈此鞋,要你見物思人之意,也不枉我救你一場。」

    說到動情閔氏流下淚來,祁璞玉無力爬起來,只能在枕頭上叩頭道:「奶奶天恩,我若敢忘了,死於千刀萬剮。」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5 21:39
第四百五十三章 在哪裡?

               
        徐家,徐青蓮笑看弟弟抱著女兒一個勁的猛親,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外甥女取名漣漪,粉妝玉琢的模樣極為討人喜愛,把個徐灝稀罕的了不得。

        此刻逗得小小年紀的張漣漪在舅舅懷裡躲來躲去咯咯直笑,氣得徐燁抱著他爹的大腿,仰著頭哇哇大叫,可惜個頭太矮力氣太小,做不了英雄救美的壯舉。

        沐凝雪挺著肚子笑問道:「大姐是不是有事?」

        「嗯!」徐青蓮轉過頭來,說道:「孩子們也不小了,我尋思著得該給他們啟蒙,漣漪太淘氣,我實在管不了她,想必送過來也一樣,你看她舅舅更加寵她千倍萬倍。」

        沐凝雪會心笑道:「昔日他最是疼愛綠竹和李萌,李萌也長大了,不能一如小時候般的寵愛,漣漪乃是他至親,豈有個不愛的?

        昨日進宮娘娘還說起此事呢,說太子成天嚷嚷著孤單,一些年幼的王子都進京陪讀來了,要不咱們也把孩子們送到東宮伴讀得了?正好夫君最近被點了少師,要教授太子學問。」

        徐灝抱著漣漪不樂意的道:「你當那些王族子孫是好東西嘛?沒的帶壞了咱兒子,漣漪更不能去了,雖說還小,可是放一個外姓小美人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沐凝雪笑道:「瞧你說的,把王孫公子都貶低什麼樣了。」

        徐灝不屑的道:「王族也是人,無法無天什麼壞事做不出來?當年我就深有體會。孩子的事我早有準備,在姑姑那裡成立個小學堂,教授儒家學問,讓香玉去照管,閒暇時我會請來道衍大師等名士教導政治經濟,我自己也會親自教授些東西。過了十歲都送到遼東去,除了在大學裡學習知識外。也好生體驗下民生,女兒自當嬌養,男孩則必須經歷風雨,家族所有男丁都得去,玉不琢不成器。」

        徐青蓮大喜,自從生了漣漪之後又生了個兒子取名張懋(同茂),不免疏於養育女兒,正愁該怎麼教育孩子,既然弟弟有了主意自然最好不過了。

        張漣漪親親熱熱的趴在舅舅身上,嬌聲嬌氣的道:「我也要去。」

        「沒問題。」徐灝對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笑道:「漣漪去做大學裡的校花,讓燁兒他們給你做護衛做馬伕,在遼東你就是高貴的郡主。」

        徐青蓮聞言和沐凝雪相視一笑,徐青蓮笑道:「灝兒想閨女都想瘋了,這一次一定會心想事成,生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凝雪。」

        晚上時,徐灝接到了消息,趕到了祁家寄居的親戚家。祁夫人心疼的要死,一面哭一面咒。

        徐灝走到床邊。揭開被子見都包紮了繃帶,郎中說道:「祁公子傷勢雖然嚴重,所幸救治及時,腸子並無大礙。養好了不做那事即可。倒是贏陽看似有過相好,,可時間過久受力過重,反倒是比祁公子還要傷勢嚴重。四五寸的腸子全部碎裂,怕是將來成了一個殘疾,一辛勞後-庭便會淌血水。戲也不能常唱了,只能偶一為之。」

        徐灝點點頭,暗道朱橞竟然陰狠至此,自作孽不可活,早晚會自食惡果!可憐贏陽十六歲就成了肛瘻,將來靠什麼為生?

        安慰了祁夫人幾句,祁夫人雖然深恨谷王,可也知道徐家奈何不了王族,報官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此事只能選擇忍氣吞聲了。

        徐灝出來吩咐道:「出錢給贏陽在杭州辦個崑曲班子,讓夏家祝家都幫襯一二,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學好學壞都在一念之間。」

        大本堂建於洪武元年十一月,當年徐達率明軍攻佔了元大都,獲得一大批元朝收藏的歷代典籍。

        徐達第一時間下令封存了元朝皇家和中央官府所有藏書,搬回應天府後,大部分送進了文淵閣,另有一部分納入了新建的大本堂,供太子及諸王學習使用。

        後來大本堂隨著太子朱標改在文華堂讀書,一度閒置,到了朱允炆讀書時重新啟用,等設立了詹事府,大本堂作為皇子讀書的學堂,其地位日漸下降。

        如今文華殿讓給瞭解縉等一大批名士編纂洪熙大典,朱高熾念舊下旨把大本堂重新修繕,就是簡單的拾掇拾掇罷了,朱元璋豈能把兒孫們學習的場所修的美輪美奐?就和普通的民間學堂一個模樣,頂多屋頂要高大巍峨一些。

        大本堂位於紫禁城以中軸線南北走向的東面,文華殿的前方,這一邊區域即東宮,西面以武英殿為中軸線的一路為西路,俗稱西宮。

        歷史上印著「大本堂書」的古籍絕對是最珍貴的國寶,因所有藏書毀於明正統二年正月,葬於一場大火,凡宋元以來的秘本,一朝俱盡矣。

        永樂大典到了清朝也因戰亂等原因而變得殘缺不全,這都是中國歷史上無可估量的巨大損失。

        徐灝很重視文化傳承,已經著手籌建大明皇家圖書館,不但放棄傳統的木質結構建築,改為鋼筋水泥的磚瓦結構,最珍貴的書籍分別妥善收藏,更是在天下各地一起修建上百座書院,把古籍善本抄錄分藏各地。

        大本堂本該先毀于靖難之役,當年湯器受了徐灝的囑託,兵荒馬亂時帶人控制了大本堂,使得大火僅僅把朱允炆起居的宮殿燒成了灰燼。

        大本堂裡,徐灝注視著朗朗讀著名篇的王族子弟,他一直認為教育可以改變人的軌跡,但教育改變不了人的本性。

        所以徐灝對推廣普及識字率的興趣,要遠大於給眼前的王族們教書。即使朱高熾三番五次的要求,他依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像個隱形人似的,從來不授課。

        今年已經八歲的朱瞻基坐在最前面,模樣很英俊,有些像其祖父朱棣,自小讀書非常認真,另外三歲時就開始學習騎射武藝。

        朱瞻基的表現毫無疑問深得滿朝文武的讚賞,小小年紀就已經確立了無可動搖的儲君地位,這令朱高煦大為沮喪。朱高燧妒忌的要死。

        徐灝至今還記得當年朱瞻基出生時,日夜憂心的朱棣顯得非常開心,正因為孫子的誕生讓朱棣最終下定決心發動靖難之變。

        歷史上朱棣之所以選擇長子繼承帝位,很大原因就出自朱瞻基身上,徐灝對此深信不疑,如果他有小小年紀即懂得嚴格要求自己,文武雙全的孫兒,那麼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孫子定為繼承人。

        朱高熾對擁有如此出色的兒子倍感驕傲,滿朝文武都認為太子一定會是合格的儲君。而這方面徐灝很羨慕朱高熾,欣慰的是自己的兒子也非常不錯。很聰明很懂事,也因此並不憂心於朱高熾的健康,朱瞻基無疑會是個出色的守成之君。

        同時也有些憂慮,少有主見的朱瞻基能否聽取大臣們的建議?將來會不會因為理念不同而和自己產生衝突?

        相比朱瞻基的一枝獨秀,王族第三代不可避免有朝著紈褲子弟發展的傾向,一個個嘻嘻哈哈不喜歡讀書,徐灝懶得去管他們。

        朱高熾這些年和徐灝一樣沒有女兒,次子朱瞻埈是賢妃李氏所生,三子朱瞻墉是皇后張氏所生。就好像比賽一樣。賢妃李氏又生了皇四子朱瞻垠,皇后隨即也生下了皇五子朱瞻墡。

        皇六子朱瞻堈則是順妃張氏所生,剛滿一歲。如今賢妃又懷了身孕,由此可見朱高熾房事之頻繁了。

        明朝初年的風氣相對開放。學堂中往往有女孩子入讀,只要父母贊同,民間也不以為許,就算直到明末也有男女一起讀書的例子。當然是在十三歲以下,到了十三歲就不方便在和男孩子一起讀書了。

        大本堂裡也是如此,王族誰不想孩子和太子搞好關係。沒有適齡的兒子那就把女兒送來,是以一側坐著七八個女孩,大多是公主家的閨女。

        下課時,大儒轉身走了,朱瞻基走到坐在院子裡的徐灝面前,恭敬的道:「請問叔叔可有空閒,侄兒有些不解之處想要請教。」

        徐灝把手裡的孤本放下,直言不諱的道:「請教學問那就免了,我的才學連給先生們提鞋都不配,倒是歷史雜學可以探討一下,你坐。」

        「是!」朱瞻基在徐灝面前不敢拿捏身份,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背部挺得筆直,要知道他親娘一向把徐灝當親弟弟看待,和他老子的關係更是沒話說,整個天下也只有眼前的叔叔敢對著帝王發火。

        徐灝笑道:「有張有弛方是學習之道,你太過少年老成了,偶爾淘氣淘氣也未嘗不可,當年就連你爹都和我沒事掏蟋蟀,在這裡鬥雞走狗,沒少被高皇帝狠狠處罰。

        那時動輒闖了禍罰我們跪在乾清宮外,我們就收買內侍在膝蓋上墊著軟墊,偷偷喝酒吃肉,有一次高皇帝叫我們進去問好,聞到了酒氣,氣得罰我們整整跪了一宿。」

        朱瞻基笑了出來,說道:「侄兒不明白為何叔叔會提倡開放海禁?很多百姓出海劫掠地方,遷居外國不效忠於朝廷,商人通過交易賺取萬貫家財,建造華屋穿戴絲綢踰越禮制,豈不是有悖於高皇帝的祖制?」

        徐灝點點頭,說道:「處理國事要因地制宜,當年大明立國百廢待舉,逆賊盤踞海外勾結倭國騷擾沿海,是以先帝下旨禁海。而時至今日大明水師蕩平了海外餘孽,封鎖了倭寇的必經之路,而百姓繁衍生息,想福建廣東等地的海民世世代代靠著大海為生,當地土地已經不足以養活所有人,不讓海民出海打漁或經商,豈不是相當於不讓農民耕地,商人做買賣嘛?百姓活不下去豈能不出海逃亡,為了活命淪為海盜,怕牽連親戚便化妝成倭人,所以海禁不但不能杜絕倭寇,反而會使得倭寇越發猖獗。」

        朱瞻基似懂非懂的靜靜聽著,徐灝又說道:「從秦朝以來,歷代王朝從來沒有限制過出海,貿易能促進經濟,我朝一年的賦稅遠少於南宋時期,把稅賦的重擔壓在靠天吃飯的農民身上不可取。所謂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無工不強,不應該歧視商賈和工匠對國家的貢獻,當然商人確實善於投機取巧,得做些約束。

        太祖皇帝打下了了穩固根基,到了我們這一代焉能不承上啟下?包容四海的大明豈能閉關鎖國,固步自封?至於百姓遷居海外那是人們的自由,你雖然將來會繼承帝位,但我想你得改變下觀念了,這個世界一直在朝前發展,海外並非是蠻夷之地,一樣有著不亞於我中國的文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安南倭國等許多國家都自稱皇帝,剛剛病逝的西域帖木兒建立的帝國比我大明疆域還要廣大。

        如果還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天朝上國,瞧不起其他國家,那麼你飽讀史書多年,漢人王朝曾幾度淪喪在外族手中?宋朝就是前車之鑑。

        你是大明的繼承人,但你還不是整個世界的皇帝,驕傲自滿妄圖控制所有百姓為牛為馬的結果,就是早早晚晚逃不過大明被滅亡的命運,所以你得善待天下臣民,把眼光胸襟放在整個世界上,而不是抱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老觀念。

        唐太宗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至理名言,任憑皇族魚肉百姓,則早晚百姓必會棄皇族而去。天下還是那個天下,但做皇帝的家族從古至今,換了多少了?漢朝劉家,唐朝李家,宋朝趙家如今又在哪裡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6 16:58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中年三大喜

    徐灝和朱瞻基聊了半天,年輕的太子能聽進去多少只有天曉得了。

    打大本堂返回家裡,去千壽堂探望老太君,滿滿一屋子的人歡聲笑語,三太太劉氏拉著蕭氏正在低聲說話。

    老太君如今兒孫滿堂,精神矍鑠的坐在榻上,笑看漣漪帶著徐燁和奶娘葉嫂子的女兒小葉子跑來跑去,徐淞的兒子徐炑依偎在母親袁氏的懷裡,好奇的盯著哥哥姐姐。

    徐海的妻子鐘可姑也有了身孕,和沐凝雪坐在一邊;徐翠柳陪著二姐徐翠桃和三姐徐翠雲在另一邊。

    劉氏悄聲道:「江兒瞞著家裡在外邊弄婊子找相公,無所不為,他娘有一天回房,撞見他摟著個大丫頭在被子裡胡天胡地,王姨娘唯恐被老爺知道打罵,就沒敢聲張,又生怕他一時弄出病來,思量趕緊替他娶房媳婦,好收收心。」

    蕭氏說道:「那相中了誰家的閨女?」

    劉氏說道:「這親事我也不管了,由著王姨娘自己去張羅,沒的出力不討好。她看中了戶部郎中富家的獨生女,沒有兒子所以捨不得閨女,一留不覺年紀已經二十多歲了,最近急著托媒人,據說不論門第貧富,差不多的兒郎就行。」

    蕭氏詫異的道:「肯定是看中了富家有錢吧?要我說二十歲了還未嫁人,八成是別有隱情。再說江兒今年才十六歲,歲數差得太多了。」

    「大概差了六七歲不止。媒人說富家小姐生得人物齊整,性子溫柔。又賢又孝。」劉氏臉上頗為不以為然,這麼一個好姑娘要貌有貌。要財有財,豈能二十多歲了連個婆家都沒有?肯定事出有因,大抵那是庶出的兒子,她也不沒心情幫著斟酌。

    「說只求尋個有福的好女婿,嫁妝自不消說了,將來幾十萬的傢俬房產土地,都是女婿承受。」

    蕭氏若有所思,說道:「大抵怕尋個入贅的上門女婿保不住家財。而江兒乃徐家子弟兼且庶出,繼承他富家產業倒是合適。」

    劉氏撇嘴道:「江兒性格頑劣,王姨娘尋思著媳婦年長些也好管他,反正將來富家之物都是她娘倆的,很捨得把私房錢拿出來置辦聘禮。她過來問過我的意思,我警告了幾句她根本聽不進去。這不,昨天就急巴巴的行聘納采。我給了她一千兩銀子。」

    這邊沐凝雪也說起了徐江訂親的事,徐灝沒當回事,他想著給孩子們籌建學堂之事,正好徐翠柳最近和徐妙錦住在一起,一起出門去了對面魏國公府。

    這一天夏景融合,天氣晴爽。徐妙錦獨居在國公府東邊一座獨立的院子裡。

    其實徐家已經有了一個家族學館,聘請了族中有學問的老輩教書,可是族裡子弟太多,像晴雯麝月她們的侄兒都過來讀書,近百孩子良莠不齊。徐灝也沒辦法嚴厲約束,是以準備單獨開設一個。

    徐妙錦躺在花園裡的涼席上看一本西廂記。這令無聲無息走到後面的徐翠柳很是驚訝,西廂記在元明兩朝都算是禁書,沒想到一向冰清玉潔的姑姑會看此書。

    徐翠柳瞅了眼站在一邊的徐灝,笑嘻嘻的道:「好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劉阮入天台,敢情姑姑也思春了。」

    徐妙錦不知徐灝也來了,仰頭用書裡的詞句笑罵道:「你那裡半推就,我這裡乍驚乍愛。」

    徐翠柳紅著臉笑道:「你軟腰款擺,我花心輕滴,露滴牡丹開,蘸著些兒麻上來。」

    「要死了你,這下作句子也敢直說出來?」徐妙錦又氣又笑,正待繼續調笑幾句,忽然瞧見徐灝近在咫尺,頓時哎呀一聲怒道:「你昏了頭了?」

    徐翠柳笑而不語,大熱的天徐妙錦只穿著對襟小衫兒,袖子捲起露出嫩藕般的兩隻胳膊,陽光底下影影現出乳-峰的形狀,伸手指了指。

    徐妙錦一呆,低頭一看滿臉飛紅,趕忙起身雙手護在胸前,狠狠瞪了徐灝一眼,轉身朝著屋子跑去。

    徐灝無奈的道:「我發覺你越來越不避著我了,就不怕惹出閒話?要知道咱們可是兄妹。」

    徐翠柳低下了頭,輕聲道:「那又如何?只要你肯要我,我拼著萬人唾罵也心甘情願。其實姑姑何嘗心裡不想著你,要不然為何動了凡心,偷著去看那西廂記?」

    對於徐灝來說,自從和嫂子舅媽有了一腿後,已然是突破了下限。可是身邊的女人有些多了,現在已經有些應付不過來,委實不想再招惹她人了。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苟且了姑姑和妹子,貼身丫鬟怎麼辦?傳揚出去呢?

    徐翠柳見他沉默不語,自憐自哀的幽幽一歎逕自去了。

    徐灝瞇著眼望著她的落寞背影,想起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搖搖頭轉身返回徐家。

    屋子裡芷晴給他倒了一杯涼茶,對著蕭雨詩問道:「姑娘不戴太太給的新耳墜了?怎麼戴上了玉環。」

    蕭雨詩笑道:「戴了幾日,沉甸甸的,如今天氣又熱,所以換了。」

    晴雯說道:「戴了我們家的墜兒,我那日央她在麝香口袋上繡個花,都不給做。」

    芷晴大笑道:「可就是了,你戴了我家的墜兒,就該做我家的活兒,你怎麼就這麼不和順呢?」

    蕭雨詩氣道:「每次都合起伙來欺負我,這屋裡除了大姐就沒有一個好人。」

    晴雯和芷晴正待繼續取笑她,這時徐灝開口問道:「表姐病情怎麼樣了?」

    蕭雨詩正色道:「一日好似一日,服了御醫配的茸角丸和神達潤補湯,血脈氣色都好多了。」

    忽然麝月急衝沖的衝了進來,叫道:「不好了。大少爺逃回京城告發齊王謀反,小奶奶和臘梅據說都被殺了。」

    徐灝神色不變。目光轉向了窗外。與此同時的紫禁城裡,朝廷大臣一起彈劾齊王的罪行,剛剛進京朝見天子的齊王仰著頭,厲聲道:「奸臣喋喋,又欲效建文時麼?陛下當下旨盡斬此輩。」

    跪在地上的徐汶聲淚俱下的道:「草民在山東察覺齊王有不臣之心,齊王府又勒詐我家財萬兩,是以主動投靠想要搜尋確切罪證。

    這幾年齊王陰謀蓄養死士,招異人術士施法詛咒。私自調王府護衛守衛青州城,將城牆和宮牆連成一體,不許守城官兵登城巡視。上個月眼看齊王想要舉兵造反,王府官員李拱等上書告急,卻被齊王拘禁意欲滅口,草民受委託隻身逃回京師,妻兒據聞都被齊王殺了。」

    齊王暴怒道:「胡說。本王收留了你這混賬東西,你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欠下了巨額賭債,殺了妻子竟敢血口噴人?陛下,此等小人為了錢什麼做不出來?明明是徐家的逆子,他的話不足為憑。」

    朱高熾不悅的道:「是非曲直一查便知。先請王叔在京城住上幾個月。」

    不提朝廷軟禁了齊王,派出將領帶兵火速趕往山東青州,逮捕指揮柴直等人,搜查王府內的謀反罪證。

    徐汶也暫時被關在刑部大牢,來自山東的消息很快送到徐灝的手裡。

    原來徐汶投靠齊王后。發覺齊王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加固城牆驅趕官兵等行為無不證明了齊王不是做大事之人。因此徐汶決定馬上反水,尋找王府志同道合的官員一起暗中揭發齊王。

    奈何朱高熾和徐灝都在耐心等待,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動齊王就意味著削藩的開始,起碼登基後的三五年內不能動手。

    如此徐汶作為一顆地位無足輕重的小棋子,根本左右不了整個局勢,眼見一封封的密信如同石沉大海,也只能選擇苦苦等待了。

    這一等不知不覺內宅就出了事,袁氏和臘梅都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因徐汶時常不在家,住在王府裡忍不住偷偷和外人勾搭成奸,丫鬟們都成了幫兇,幫著夫人們牽線搭橋,此處暫且省略三萬六千字。

    徐汶得知後怒不可遏,這一次逃亡京師就把所有家眷都扔在了青州,齊王聞訊大怒,下令處死了徐汶滿門,殺了人後竟傻乎乎大搖大擺的前來自投羅網。

    晚上,大太太王氏哭著跑來求徐灝把長子救出來,徐灝說道:「大哥性命無礙,不必擔心。」

    王氏哭道:「你大哥這一次為了朝廷,不但媳婦們都死了,連你那兩歲的侄兒也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看著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抹淚,徐灝微微搖頭,之所以徐汶不帶著兒子,是因懷疑那不是他的骨血。事實上也確實不是,那是齊王小舅子的。

    兩年前朱巧巧已經寫了休書,因在遼東秘密生下了兒子,對外宣稱是收養的義子,決定和徐汶斬斷名存實亡的婚姻。

    夫妻離異後從法理上來說和徐家再沒有什麼關係了,當然法理歸法理,情理歸情理,只要不嫁人依然可以自認為是徐家的媳婦。

    徐灝不禁苦笑,大哥即將三十歲了,這一次不可謂不當機立斷,所謂中年三大喜,陞官發財死老婆。這下好了,憑借這份功勞恢復百戶的官職不成問題,妻子小妾兒子的死,朝廷也必須做出適當的賠償,不難從被充公的齊王府產業中,得到幾萬兩銀子的補償。

    為了預防王族像繁衍豬玀一樣的大生特生,徐灝是打算徹底廢除齊王一脈的王爵,不像當年朱元璋只處罰兒子,卻讓其子孫繼承親王,親王相當於滿清的鐵帽子王。

    老朱同志二十多個兒子,刨去早夭和沒有子嗣的,這麼多親王開枝散葉,百年後的人口數字絕對會非常恐怖,世代承襲親王的子孫,每一代的兒子們都會被封為郡王,而郡王的長子還是世代藩王,只有其他兒子的爵位才會從輔國將軍一代代遞減。

    所以徐灝的最終目標,是廢除親王世襲制,最起碼三代後就得從二字親王改為三字郡王,三子郡王二代後開始代代遞減。現有的王族爵位等級也得簡化,必須要五代之後成為普通宗室子弟,不給國庫造成太大的負擔。

    當然如此作為會被視作動搖朱家天下的根基,會遭到整個皇族的一直反對,怎麼做還如何做還得從長計議。

    齊王的軟禁,意味著得選擇下一個目標了,徐灝想起了當年被沐晟告發的岷王朱楩。

    洪熙元年朱楩被恢復王爵,因和沐家的宿怨,時常有官員告發岷王「擅收諸司印信,殺戮吏民」。

    徐灝猜測朱高熾會選擇岷王作為第二個削藩對象,他對朱楩感興趣的原因是,好像後世的朱總理乃岷王的後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6 22:48
第四百五十四章 鞋

               
        前文楊士奇的門客姚遠丟了媳婦贏氏,求了楊稷出面幫著尋找,那贏氏和慘被爆了菊花的贏陽是族人,都是蘇州崑山人氏。

        贏氏父親也是靠唱崑腔為生,贏氏十五歲時和街坊家的小廝有了私情,兩家隔著一道矮牆,青梅竹馬之間一來二去就好上了。

        當時贏氏年少無知不慎有了身孕,被父母得知後大怒,悄悄買了打胎藥。贏家瞧不上同樣一貧如洗的鄰居,誰知那小廝原以為會招他為婿,左等右等也不見動靜,有聽聞贏家請了媒婆說親,一時氣不過遂將醜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贏家無奈就搬了家,投了路引遷到了外地,贏氏十七歲時許配給了姚遠。哪知姚遠竟是個天閹,成親前聽說是個戲子的女兒,大概不過是個尋常婦人,誰知娶回家才知道是個花朵般的美人,心中老大懊悔,暗道將來免不了要戴一定簇新的綠頭巾。

        奈何成了親就沒有送回去的道理,姚遠滿心以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家,不會惦記著房事,哪知贏氏和小廝戲耍了兩三年,食髓知味還流產過孩子,性-欲比之同年齡的女孩要大得多。

        贏氏得知丈夫的**後,苦惱的一塌糊塗,偏偏又不能對人言,暗暗哭了好幾天。

        而姚遠做慣了奉承人的幫閒,心裡愧疚便對妻子百般溫存,十分的愛惜。兼且姚遠七竅玲瓏又是秀才,即使家裡不是富戶可也不缺銀錢,是以贏氏雖然下面沒得滿足,上面卻每日裡肥雞腊肉,美酒佳餚的受用。

        姚遠奉承人不是一般的境界,蘇州人最愛乾淨,每晚定要洗乾淨了下身才歇息,他一到晚上就去張羅洗澡水。一等妻子褪去褲子就蹲下來替她洗淨,用塊舊手帕輕輕揩拭,惟恐用力擦得她疼。

        天冷時贏氏夜間要小解,姚遠怕淨桶太冷,先去坐在上面等暖和了才扶著妻子使用,馬桶更是由他去倒,總之服侍的妻子無微不至,像活菩薩一樣的供養。

        時日久了,贏氏見丈夫這般疼愛自己,又是個知疼知熱出口成章的儒雅讀書人。也就斷了男人的念想,恩恩愛愛的過起了日子,把個姚遠喜得屁滾尿流。

        贏家把女兒嫁出去,老兩口委實捏了一把冷汗,萬一女婿試出女兒是個破罐子,拼著掏出百兩銀子買個小妾以息事寧人。不想女婿文雅溫柔,婚後沒有一點挑剔,猜測大概是女婿的那物要遠大於小廝的,是以不覺得贏氏經歷過風雨。暗暗替女兒歡喜。

        後來姚遠遇到了個貴人,進了人家做了個陪讀,那少爺高中了舉人,家裡發跡之後就隨著去了京城。

        也是姚遠聰明人一時糊塗。竟不知主人家暗中花重金收買了主考官,把他的試卷和少爺調換了。

        贏家老兩口思念家鄉,女婿帶著女兒進京了,因此就搬了回去。無意中被小廝打聽到青梅竹馬的下落。

        小廝是個無品之人,偶然在路上遇到一個老主顧,撒嬌撒痴拉著人家要酒肉吃。那公子就帶他去了賣板腸的鋪子,又肥又粗的腸子炒了一大碗,吃飽喝足後二人去了座荒園,在一間破屋子裡盤弄了一遭,結果因馬上風公子渾身亂顫的暴斃了。

        小廝嚇得半死,趕緊拿著公子的錢袋遠遁京城。再說贏氏隨丈夫進京已經好幾年了,房事上無法滿足,可衣食上頭件件如意。今年姚遠幸運的投到了楊稷門下,伺候的楊稷舒舒服服,一天都離不得他,求了他爹楊士奇抬舉。

        而楊士奇見姚遠讀書寫字都不錯,是個人才,就舉薦到了詹事府,那時姚遠剛做官沒幾天,再說不入流的從九品俸祿少得可憐,居京大不易,家裡暫時養不起下人。

        姚家在京城沒有任何親友往來,姚遠在外頭的時間較多,久而久之飽暖思淫-欲,獨自在家的贏氏有些難以忍受了。

        家裡只有個送水的李老兒,綽號李酒鬼,有七十歲了,姚家住在巷子盡頭,每日早上送擔水到她家,除此之外別無一人。

        有一日劉老兒送水來,贏氏問道:「我們這條巷子通哪裡的?怎麼成天見不到有人走動。」

        劉酒鬼說道:「這是條死巷,哪裡會有人走?街坊總共沒有幾家,都是外面做生意的,每日早去晚歸。」

        贏氏心頭一把火被冷水一澆,只能把個妄唸給熄滅了,晚上和丈夫親親熱熱的摟抱著,用手指也能勉強撫慰一下,還是一對有口皆碑的恩愛夫妻。

        姚遠每次回家都是看見妻子閉門而坐,鄰居反映從來沒走出去過一步,劉老兒也說最多開門站一小會兒透透風,心中暗喜,認為如此貞靜的女子可以立個牌坊了。

        最近巷子裡搬來一個進京參加武舉的壯漢名叫王勃,家裡有些金銀,出手豪爽喜歡結交朋友,街坊都喜歡親近他,每天劉酒鬼替他送水時,請來一起吃酒閒話。

        這一日,劉酒鬼又來送水,說道:「大爺請小老兒吃酒,真不知該怎麼回報。」

        王勃笑道:「你請我吃頓狗肉就行。」

        劉酒鬼笑了,說道:「這好辦,我家附近有只野狗,就是小老兒沒有力氣。」

        「我來捉它。」

        王勃身高力壯,沒費吹灰之力就逮到了野狗,晚上美美飽餐一頓,剩下一大瓦罐的狗肉都給了劉酒鬼,還有一大塊熟牛肉和半隻熏雞,感動的劉酒鬼千恩萬謝,以後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王勃從沒見過住在裡頭的贏氏,贏氏也沒有看見過他,姚遠因時常不在家,留下媳婦一個人多有不便,請了街上米舖的婆娘每月準備五升米,到了日子來取,或是把菜送到家去。

        這一日姚遠忘了日期,替楊稷打聽火燒昭慶寺的兇手,趕巧米舖的婆娘要回娘家,就請了出手大方的王勃幫著送去,還叮囑姚家只有一娘子在家,送去了就趕緊出來。

        王勃滿口答應。拎著米面菜蔬到了姚家門前,喊了半天無人出來開門,用手一推,原來門是虛掩著的。

        「姚大爺可在家?」王勃叫了幾聲,不見有人答應,走進去伸頭往客廳內一瞧,不見有人。

        又走到臥房窗前往裡一看,只見一個婦人精赤條條,上下沒有一絲遮蓋,仰頭睡在榻上。雪白嬌軀誘人之極,腳上穿著雙大紅睡鞋,因有蒼蠅飛舞,用芭蕉扇將臉蓋著。

        雖隔著一頂冰紗帳子,可百里穿楊的王勃眼力極佳看的明明白白,四顧無人一時間什麼都顧不得了,悄悄把房門輕輕推開,脫了衣服揭開帳子,爬上去低頭細看。

        贏氏怕熱把兩條腿張得大開。下面雖然生產過,可多年不曾做過,露著一條細縫,紫巍巍的顏色又光又滑。

        王勃當即把吐了一口塗抹。分別抹在傳宗接代的東西上面,徑直捅了進去,贏氏立即被驚醒,把扇子拿開一看是個陌生的漢子。驚怒道:「好大膽的惡徒,你要幹什麼?」

        王勃雙臂展開把婦人壓得無法動彈,笑道:「美人莫慌。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咱倆先痛快一回。」

        一面說著,一面下邊大力抽動,贏氏久曠多年,今日終於嘗到了男人的滋味,馬上感覺美不可言,又從未經歷過此等壯漢粗大的行貨子,覺得裡面被塞得滿滿噹噹,真是無微不到,舒服的無法言喻。

        此時此刻贏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何況又掙脫不出,只能任他在身上橫衝直撞,王勃何等的身體強壯,力氣粗雄?很快就把個贏氏弄得面紅耳赤,骨軟筋酥,已然是蓬門今日為君開了。

        卻說朱巧巧從遼東回來給老太君拜壽,夜晚躺在房裡,一樣脫得精光等著男人。徐灝過去一看,真絲席上,橫堆著一塊羊脂白玉;紅紗帳裡,煙籠著一簇杜丹嬌花。

        兩個時辰後朱巧巧神態慵懶的送至房簷下,天黑徐灝看不清石階,穿了鞋說了幾句話就去了。

        次日稻香村的丫頭們黎明即起床,灑掃室內時,見徐灝臥榻下放著兩隻鞋,卻成了兩樣的,一隻是男鞋,一隻是嶄新的厚底繡花鞋。

        大家不禁很是驚異,以為是屋裡誰的鞋,查了一遍誰都不是,四五個人在外面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芷晴聽了說道:「你們別只管嘀咕不相干的事兒,不定是誰的,走時穿錯了,都散開。」

        說著拿過鞋一看,真個不是自家女人們的鞋,正準備仔細研究時,晴雯在一邊撇嘴道:「你忘了大奶奶回來了?」

        芷晴明白過來,說道:「知道了,別說了。」當下揣著鞋去了朱巧巧院子裡,可不堂下放著徐灝的鞋麼,趕緊換了回來,心中暗喜道:「虧我們見得早,不然若是傳到老太太耳朵裡,幾乎成了大事呢。」

        徐灝知道後一笑置之,心裡提醒自己今後不能大意了。

        早飯過後,全家人都聚在千壽堂,商議賀壽出份子的事。老太君笑道:「還能年年叫你們拿錢?今年我自己出錢,用幾桌席面問明白了,告訴大廚房預備著就是了。」

        朱巧巧笑道:「灝兒成天來信笑我是土豪,那今年就由我這土財主孝敬老祖宗好了,誰也別和我掙,成全了我的心願。」

        老太君微笑點頭,其她人也沒有意見,便這麼定了,也是朱巧巧如今身份變得不一樣了,隱隱和徐家人比往常生疏了些。

        王氏看著曾經的兒媳婦一如既往的豔麗模樣,聽說在遼東乃是說一不二的公主,手裡富可敵國,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月蘭抽空說道:「昨日三太太說服侍湖哥兒的丫頭們都大了,一早一晚不方便,所以打算添一個小丫頭。再說小廝們也大了,越發不能進內宅,怕一個小丫頭伺候不過來,望再添個小丫頭,能換著班兒服侍才好。」

        朱巧巧聽了十分詫異,不是都已經分了家嘛?三老爺那邊有老四這個頂樑柱,何至於添個丫頭還得先請示老太君?

        沐凝雪解釋道:「家裡早不許採買下人了,這幾年家人越來越多的出去自立門戶,是以家生子都先送到這邊來伺候老太太,有時候人手不足,也是太太們的一片孝心,人事上都儘量先請示一聲。」

        「哦!」朱巧巧明白過來。

        老太君問蕭氏:「近日也沒送丫環進來,哪屋閒丫頭們多?」

        蕭氏說道:「若說閒丫頭,以前姑娘們的閨房裡都有,負責打掃庭院留人氣預備著姑娘回娘家住,好像臨夏閣最多,還有四五個閒著的。」

        「既如此,調個伶俐些的給湖兒就是了。」老太君笑道。

        能給少爺做貼身丫頭自然是美差,進來的四喜第一個說道:「臨夏閣有個叫銀杏的小丫頭,伶俐又懂事。」

        老太君命喚來一看,真是個清秀嬌俏的小姑娘,叫到身邊仔細端詳起來。

        蕭氏笑道:「想老太太已經不認得了,她是馬廄裡來喜的丫頭。」

        老太君笑道:「可不是嘛,我瞧著就像是咱們家裡生的,只是想不起哪個媳婦的丫頭了。她爹不是叫什麼王三的麼?兩口子養了個好閨女。」

        竹蘭站在徐灝身邊,聞言悄聲道:「銀杏是四喜的乾女兒。」

        徐灝笑著點頭,此種事太正常不過了,四喜乃是家裡的管家媳婦之一,推薦自己人誰都得賣她個面子,即使嫂子總不在家。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7 20:56
第四百五十五章 後悔

               
        一番云雨,贏氏顯然被生龍活虎的王勃給征服了,渾身酥軟滿足的躺在榻上,怕劉老兒來送水,趕忙問道:「你到底是誰?」

        王勃心滿意足的笑道:「我在巷口住了幾個月,不曾見了你的嬌容。若早知道,我早就來親近了。」

        說完下面的小賊再此堅挺起來,作勢又要耍一遭。贏氏又驚又喜,可是擔心被發現,再來多年未曾親近男人,有些受不住了,推他道:「你既然住的不遠,往後有的是日子玩呢,萬一被送水的撞見怎麼得了?你快穿衣服出去。」

        王勃一聽對方有了苟且之意,立時滿心歡喜,親了幾個嘴動手動腳的嬉鬧一陣,二人擦拭乾淨一起穿衣出來。

        穿衣服時贏氏瞅著那硬邦邦的一節紫皮甘蔗,很是吃了一驚,暗道我說裡面怎麼這樣有趣呢,原來這等粗大,比小廝要大上一倍了,虧裡頭能容得下它?

        「什麼時候來才好?」王勃戀戀不捨的摟著美婦。

        贏氏笑道:「我家的在家或不在家,日子定不得,你一直留心看著就是了,到時他若出去你就來輕輕敲門,我便放你進來。這裡鄰居稀少,只管放心。」

        王勃歡喜的了不得,兩個人笑嘻嘻的攜手同出房來,不想和劉老兒撞了個滿懷,瞅著二人的模樣,笑問道:「大爺來做什麼?」

        王勃忙說道:「我來送月米。」低著頭徑直走了,贏氏則俏臉飛紅轉身躲到了屋內。

        劉老兒年老糊塗,只當姚遠在家呢,兼且和王勃交情不錯也不管閒事,倒了水走了。

        贏氏出來關上了門。進房坐在一張矮凳上,自言自語道:「不想今日無意中遇著這件活寶,不但粗大而且又長久。」

        說著說著不禁蹺開了腿,伸手在下面一模,還像個沒牙的嘴一般大張著。心中又喜又是好笑。

        且說王勃回到住處,心想以往遇到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如她這種標緻風流,看她又風騷得有趣,如果能得此美人長遠守著,隨早隨晚的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就干她。不必擔心受怕,這才不枉此生。

        想了整整一宿,第二天王勃趁著姚遠出門,走過來輕輕敲門。

        贏氏今年二十多歲,昨日經歷了一番云雨,整個人容光煥發神清氣爽。正盼著野男人過來,聞聲一扭一扭的走出來開門,見果然是他,遂笑吟吟的放了進來,反手把門閂上。

        王勃一到了房中假作驚慌的道:「不好了,昨日被老劉看見,晚上他吃醉了酒。去我那裡說咱倆私偷。我再三分辨是來送米的,他說明明看見你兩個人手拉手走出去,光天化日之下拉著人家的老婆笑嘻嘻的,普天下沒這個道理,分明是通-奸。

        我沒法子只好求他不要聲張,他開口就要二百兩銀子,不然就告訴你家相公,還要和眾街坊送你我去官府處治。我哀求了半天,求他寬我十天,我好湊銀子給他。你說哪裡有這麼些銀子?」

        贏氏雖然不缺衣食,可楊士奇家並非是豪富,姚遠辛辛苦苦的頂多賺個衣食無憂,家裡不過四五十兩現銀,不禁哭道:「這是你做的事。萬一報了官,我就說是你偷的。」

        王勃嘆道:「我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當,奈何這如何能辨得清?此種事一向各打三十大板,我一個武舉人怕什麼?大不了挨頓板子充軍邊關,你也要被當眾脫去褲子打光屁股,枷號遊街示眾。我丟人現眼不要緊,但恐怕會連累了你,心中不忍。」

        贏氏一個為沒見過世面的女流懂什麼,頓時驚慌失措的哭了起來,哽咽道:「我一介婦道人家有什麼主意?人家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我的身子給你睡了,你可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可不是嘛。」王勃一臉深情,「不是為了你,我昨晚就遠走高飛了,去哪裡尋我?我正因放你不下,這才來和你商議。其實我有個主意,就怕你不肯依。」

        贏氏問道:「你說說看看。」

        王勃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除非你捨得同我逃走,方免得此禍。」

        贏氏六神無主,下意識的道:「逃到哪裡去呢?」

        王勃傲然道:「我是武舉人,家中有房產和大片土地。你從了我做個長遠夫妻,將來或許還能是一位夫人呢,我的家財足夠你受用一生。反正你看著辦吧,不然我明日獨自逃出去,等劉酒鬼來訛詐你,或給他銀子或陪著睡一覺。」

        此時贏氏已經沒了主意,心想丈夫丟了官職沒了前程,又是個不能房事的,不如一狠心跟了他得了?要人才有人才,要人財有人財。

        當晚贏氏收拾了幾件衣物和首飾,家裡的銀子分文未動,拿了兩把梳子用塊布包了,塞在裙腰上。

        隨著王勃出來後街上靜悄悄的,贏氏一步一回頭,有些捨不得姚遠相愛的恩情,可此時什麼都顧不得了。

        王勃一早就把房子退了,半夜雇了輛車直接出了城門,在城西鄉下選了個寺廟暫時借助,他到底捨不得武舉,尋思著觀望觀望風聲再說。

        要說他也是天賦異稟,買了些酒肉讓贏氏吃,吃飽喝足後將傢伙撤去,撥亮了油燈,替美人脫了衣服,自己也脫去衣服,擺開陣勢廝殺起來。

        這一弄就是整整一個時辰,又吃了一碗酒服了一劑藥,又是一個時辰,起初令贏氏快活無比,心中暗喜漢子持久,誰知接下來沒完沒了,天都快亮了也沒完事,身子丟了四五次,竟是受不住了。

        贏氏叫道:「歇歇吧,讓我透透氣。」

        想王勃一介粗豪武夫,打小就不知溫柔為何物,現在又把美婦當成了自己的玩物,哪裡肯聽?笑道:「你舒服了,我還未舒服了。等等再說。」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男人噼啪的猛衝猛撞,搗得個贏氏上氣不接下氣,張著嘴瞪著眼睛,兩個鼻孔一開一合。漸漸四肢僵硬氣若游絲。

        王勃見狀動作慢了些,贏氏這才緩過氣來,哀求道:「我委實受不得了,明日再弄吧,裡面火辣辣的疼了。」

        王勃親了個嘴,說道:「再忍忍。我馬上就好了。」

        一邊說一邊狂抽亂搗,也不知來了多少下,緊急關頭力道越發兇猛,一陣緊似一陣。

        贏氏下面的水都流乾了,摩擦的皮肉好似火燒一樣,苦苦哀求漢子也不聽。疼得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最後贏氏被弄得七死八活,眼淚也不知流了多少,等王勃完事了倒在一邊鼾聲如雷的睡去,她覺得下面疼痛難忍,伸手一摸裡外都腫了,被姚遠嬌養的身子哪能經不住狂風大浪?一想到天天如此馬上嚇得渾身發抖,暗道王勃竟然是如此狠毒的性子。將來定然要死在他的手上。

        想嫁給姚遠後儘管是干夫妻,可他的恩情實在是令人感激不盡,這時候贏氏有些醒悟過來,男人和男人之間到底是不同的,姚遠文雅溫柔,王勃粗豪心硬,可是既然走了出來,哪還有臉回去?左思右想,忍耐不住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一哭把姚遠弄醒了,說道:「你哭什麼?」摟過來狠狠親了一下。「我還有些餘興,再耍一回。」

        贏氏頓時驚得魂飛魄散,把雙腿死死夾著,叫道:「被你弄得稀爛了,你是成心要我死是不是?」

        王勃先是伸手板起她的腿。見贏氏死活不肯,笑道:「也罷,讓你養養精神。」

        如此一連四五天,王勃每天喝酒喝得醉醺醺,他力氣太大,贏氏抵擋不住,一半的時間都被往死了折騰,下面破了皮好像被蜜蜂蟄了一樣,哪還有半點快活?真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邊姚遠發覺妻子沒了蹤影,詢問鄰居,鄰居們都說不知情,倒是劉老兒說道:「昨日送水還看見了呢,往哪裡去了?」竟是唸著狗肉的情誼,沒有把王勃供出來。

        兩天後姚遠猜測妻子大概跟人跑了,一來家裡除了幾件首飾衣物外,東西一件不少;二來連個搏鬥的痕跡都沒有,不是跑了還能是什麼?何況他身為天閹對此最是敏感不過。

        報了官數日杳無蹤跡,求了楊稷發了名帖,各縣縣太爺見這麼點小事,誰不願討好位卑而權重的楊士奇?傳令快馬衙役等立下期限,過期不獲一律重重處罰。

        問題是內閣成立僅僅不過四五年,還處於名聲不顯的時候,下面人知道楊士奇是老幾?尋個走失人口都這麼興師動眾的話,那朝中文武百官丟了小貓小狗都這麼來一次,那還不得把人給活活累死?

        總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每天一窩蜂似的出來辦案,要是找不到就回來訴苦,要麼法不責眾,要麼大家全都受罰,人人心裡也平衡。

        姚遠每天憂心忡忡的苦苦等著音訊,而楊素聽信了他的讒言,還真辦了一份厚禮,命姚遠送去徐府。

        徐家位於宮城和皇城之間,毗鄰十里秦淮和貢院,一條街上都是開國功臣,街中心立著兩丈高的石碑,可謂是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姚遠哈著腰注視著徐府門前漢白玉的石階,高高大大的朱漆大門,頂盔掛甲的十六名守門衛士,堂堂武勳家的氣派豈是文臣可與之相比?

        貓著腰走上前去,姚遠滿臉堆笑道:「晚生奉了楊大人家公子之命,前來求見徐都督。」

        管事冷著臉伸手接過來名帖,一看是楊士奇的,緩和了臉色說道:「稍等!」

        過了一會兒,李冬打裡面匆匆出來,說道:「你隨我進來!」

        姚遠趕緊點頭哈腰,心裡一喜,暗道老爺果然和徐都督交情深厚,不然憑自己的身份,連個大門都進不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7 21:47
第四百五十六章 破案

               
        外書房,徐灝聽完姚遠的說辭為之無語,果然官場上最是沒有風骨可言,堂堂大學士的公子,竟然恬不知恥的要拜自己為乾爹,可笑可鄙!

        不怪王振魏忠賢等太監能橫行一時,男人最怕命根子有和沒有一樣,寡廉鮮恥對權貴卑躬屈膝,官場文化的餘毒直到後世都依然存在。

        姚遠心如比干,儘管沒發覺徐都督的臉色有什麼變化,趕忙說道:「公子如此作為也是為了表達對都督的尊敬,想都督和老爺平輩論交,叫聲乾爹也不為過了。」

        徐灝皺眉不語,姚遠又慌忙說道:「其實此乃小人的主意,與我家公子無關,都督要是怪罪那就罰小人好了。」

        徐灝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笑一笑當沒發生過?」

        姚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汗流俠背的道:「小人也是情非得已,委實只能出此下策。」

        徐灝掃了他一眼,問道:「有話直說。」如果對方為了苟且專營,那麼這一輩子也別指望做官了。

        姚遠低聲道:「小人妻子不見了,求了順天府和各縣官吏都找不到,沒有辦法只能冒死求到都督面前,唉!」

        「哦!」徐灝真是有些驚訝,原來真的是事出有因,這姚遠倒是個人物,也是今天心情好,當即不再廢話,吩咐道:「李冬你去走一趟。」

        當下姚遠千恩萬謝的出來,李冬直接帶著他去了順天府,然後留下姚遠回去了。

        滿心期待的姚遠見衙門並未因徐府管家而雞飛狗跳,官吏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人人對他視而不見,不禁暗罵一聲徐家虛張聲勢,看來徐都督也不過爾爾,只得悻悻的回了家。

        第二天姚遠心灰意冷的去了楊家。順天府幾個捕快又一次來到巷子前,這一次是由經驗豐富之人帶隊。

        來了直奔打水的劉老兒家,上前不由分說套上了鐵鏈就走,鄰居們都被驚動了,跟著來到了姚家。

        劉老兒跌跌撞撞的進了院子,大驚道:「眾位老爹要做什麼?小老兒可一向奉公守法。」

        領頭的捕快四十來歲,冷笑道:「據街坊口供,唯有你天天到姚家送水,姚家的妻子不見了,和你絕對脫不了干係。」

        劉老兒叫屈道:「小老兒真的不知道。每天早上來送水,人丟了與我何干?」

        「怎麼沒幹系。」捕快依然冷笑,「好好的大活人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婦道人家沒人勾引會離家出走?周圍鄰居人人都能證明清白,這巷子裡從來沒見過生人進出,呵呵!」

        冷笑一聲,捕快隨即厲聲道:「唯有你和退房的王武舉說不清楚,不是你殺人滅跡,就是他拐帶人口,今日不說個清楚。管教你不死也得脫成皮。」

        有捕快見狀說道:「出來一趟,先拿五百文辛苦錢來,然後隨我們走一趟順天府,如果太爺放你回家。明天再來找你問話,總之此案上面是記住了,咱們好過不了那你們誰也別想好過了。」

        鄰居們大驚失色,官府重視那就意味著沒完沒了。除非破了案子,每天來一趟還做不做生意了?賺的辛苦錢還不夠打點差人的,因此紛紛勸劉酒鬼好生想想。不要害人害己。

        話說劉老兒一天才賺幾個錢?此刻被官差狠狠一炸,即使明知對方乃是故意恐嚇,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久居京城焉能不知好歹?被官府盯上了,案子一天不了結那就一天不算完,哪怕每天來家吃拿卡要也受不了。

        此時劉老兒也顧不得神馬交情,老老實實的道:「我想起來了,有一天來送水,正好看見王武舉和姚家媳婦手拉著手,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鄰居們頓時大嘩,唾罵劉老兒連累街坊。而捕快一聽就知是怎麼回事了,心照不宣的互相對視,揮手道:「你們都散了吧,我們往別處訪問訪問。」

        連劉老兒一併放了,幾個捕快來到一僻靜的酒鋪裡坐下,商議道:「聽那老兒口氣,多半就是那個武舉人了,有名有姓不怕追查不到蹤跡。這三年一次的武舉不太可能為了個婦人放棄,就算放棄也不可能連家都不要了。」

        有位年老的捕快說道:「過幾日就要開科初審,初審前得先驗明身份,守株待兔即可。」

        有捕快為難的道:「可是武舉人身份貴重,萬一不說實話又追究起來,咱們詐騙舉人可不是說笑的。」

        年老捕快說道:「讓兄弟跟著他尋到落腳處,到時我吃幾杯酒,裝作醉了的樣子,敲開門先嚇他一嚇。若他不動聲色,你們上前來拉開替我賠禮,只說是來攤派徭役的,里長請咱們吃了酒。

        天熱討碗水喝,套套交情請他一起吃酒,期間看他是否心虛,只要心裡有鬼就瞞不過咱們的火眼金睛,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頓時笑道:「你到底是咱順天府的東方朔,好個老賊真乃詭計多端。」

        如此派出兄弟喬裝打扮守在兵部周圍,每天各地的武舉人來人往。而過了這多時日,王勃以為官府已經放棄了,想京城這麼大每天會發生多少案件糾紛,誰會理睬一個走失的婆娘?

        再來仗著武舉人的身份,就算遠比不上文舉人尊貴,可也不是尋常官吏衙役等能奈何的,矢口否認沒有證據能怎麼樣?

        因此王勃大咧咧的進了兵部,報上姓名籍貫等等,出來後騎上馬朝著城外而去。

        早有兵部主事把消息透了出來,捕快騎馬遠遠跟著,王勃一時大意也沒有發覺。

        天色將晚,捕快們趕到寺廟前,老捕快把鐵尺取了出來,照著廟門乒乒乓乓的亂敲,沙彌跑過來開門,一群人吆三喝四的闖了進去。

        獨門獨院的客房裡,王勃正光著膀子摟著贏氏在懷中吃酒,贏氏連日來頭也梳,臉也不洗。面色變得焦黃,眼眸通紅愁眉苦臉的。

        王勃把她的衣襟扒開,摸著櫻桃吃酒調笑,忽然聽見有人敲門,趕緊把贏氏藏在櫃中鎖好,披上一件外衣過來開門。

        門一開,老捕快酒氣熏天一抓住他的前胸,大喝道:「你個賊人藏得好,叫老子拿住了。」

        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乃是差人慣用的伎倆。有罪沒罪先直接恐嚇,往往做賊心虛之人會下意識的露出馬腳。

        不想王勃唬的跪倒在地,竟然叫道:「眾位爺,我傷了武舉的事結了三四年了,此乃地方上的案子,再說他病死真的不關我事,若放過我,重重酬謝眾位。」

        捕快們原是試探他,不想弄假成真牽連出了一樁舊案。順著說道:「人是因你而死,家屬不依不饒,是以地方發了廣捕文書。不過地方是地方,京城是京城。你若能重謝我們,自然能庇護於你。」

        王勃大喜本想請他們去外面說話,可是人家不肯指著桌上的酒肉不走了,只得在屋裡招待。捕快們不客氣的大吃大喝,暗中有人留心守著他,又不停的套話。

        王勃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解釋說當年比武,其他武人合夥耗費了他力氣,是以名落孫山,他氣不過就找第一名的武舉人比鬥,一槍把對方挑落馬下,摔成了重傷。

        為此吃了官司,被關了幾個月賠了錢也就私了了,三年後他考中了武舉人,不想對方久病在床一命嗚呼。

        王勃怕其家屬糾纏不清,再次報官耽誤了他的前程,因此獨自一人騎著快馬進京。

        「也算你倒霉,與我們無關。」老捕快剔著牙又說道:「許我們的東西拿來,我弟兄們人多,別打發叫花子啊。」

        另有人說道:「你說是私鬥時不慎傷了武舉,大抵人命關天不能聽信你一家之言,不把事情了斷就進了京,可想而知你心裡有鬼,不過確實與我們兄弟無關。要說後天初試,咱們替你擔著天大的干係,那可是關乎前程的錢,興許又是你買命的錢。」

        王勃武藝不錯,可是一旦軟了也就失去了膽量,當下戰戰兢兢的在床下取出一個掛箱,說道:「家當都在這裡頭呢。」

        把鎖頭打開,眾人一看內有黃白之物大約三四百金。王勃留下一大包銀子,大概有四五十兩,求道:「這些留下做個盤纏,別的都孝敬眾位爺吧。」

        要說捕快們見錢眼開可以轉身走了,可是一來上面重視此案,不查清楚不能把手;再來王勃出手實在是太大方了,疑心他還藏著金銀,紛紛叫道:「這點子夠幹什麼的?上上下下能分得幾兩,再取些出來,我們好放你走。」

        王勃哪裡還有錢了?急道:「這次出來匆匆忙忙,委實只有這些,有感各位爺活命之恩,等日後必有重謝,不信我就立下字據,等回家就派人送來。」

        領頭的捕快一直沒有言語,暗暗觀察整個屋子,發現炕上有些髒兮兮的手帕等物,身為過來人大概能猜到是用來幹什麼的,空氣中是種很古怪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脂粉和酒菜的味道等等,地上散落著一柄女人用的木梳,加上先前桌子上的兩副筷子,使了個眼色。

        老捕快會意說道:「也罷了,咱們也不是過分之人。」目光一掃後面的衣櫃,故意問道:「那盤纏你留著吧,衣服綢緞隨便給些,也算對其他兄弟有個交代了,打開來看看。」

        這一句話,正陪著笑臉說長道短的王勃面色頓時一變,好半響才說道:「是,是空櫃子而已,裝著些破爛東西,沒有一個值錢的物件。」

        「那可未必。」

        捕快們已然看破了他的心虛,有人上前看了看,用手把櫃子推了兩推,覺得手中的感覺很沉重,輕輕點頭後,啪的一下抽刀斬斷了鎖頭的木把手。

        雙手將兩扇櫃門呼啦一下打開,眾人一起看去,果然裡面藏著一個蓬頭散髮的活寶,大笑道:「在這裡了。」

        領頭的捕快抬手啪的拍了下桌案,大喝道:「你可是姚家逃出來的?」

        贏氏關在裡面熱的心慌意亂,迷迷糊糊的上下牙根直打顫,頓時嚇得身體一軟癱倒在地,默默點頭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老捕快見狀一把抓起王勃,照著臉狠狠一巴掌,「不用怕他,你若不說實話,明日到堂上可就對不住了。」

        眼見贏氏光是哭不說話,眾人用鐵尺抽了王勃幾下,喝道:「細細的說是如何拐出來的?免得老爺們動手。」

        王勃被強按著跪在地上,贏氏跪在他身邊,人贓俱獲還有個不招的?遂將送米面見到了婦人獨自睡在房中,怎麼去奸了人家,如何設計騙她出來,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捕快們聽了無不切齒,誰家沒有妻子不感同身受?怒道:「人家好好的婦女,活活坑在你的手裡,你強了女人本就該死,哄騙逃走罪加一等。現在好了,被羞辱暴打一頓不消說了,棄夫出逃與人通-奸結案後要被官賣,若賣到了煙花之地,她這一條性命還不是你送她的?」

        這時候王勃終於驚覺不是來算舊賬的,敢情是為了姚遠的妻子,頓時後悔不跌,馬上翻然不肯說實話了,絕口不承認先前所說,打定主意就是不招。

        這時徐灝好奇之餘聞訊而來,隔著窗戶聽了個清楚,李冬要進去被他搖了搖手。

        順天府的衙役什麼沒經歷過?侮辱婦女自古以來最不受人待見,何況還是拐了人家的妻子。

        「這樣的惡人,不下手打他,肯好好的說麼?動刑。」領頭的怒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7-18 21:59
第四百五十七章 紈袴是怎麼煉成的

               
        捕快折磨人的手段和錦衣衛差不多,都是源自歷代發明的酷刑,還有很多來源於經驗的種種小伎倆,對付罪犯和百姓都無往而不利,所以久而久之所有差人在明朝的外號都被戲稱為番子,意思是和番人一樣可惡,和港人用黑話稱呼警察為條子一樣。

        對待殲邪之徒直接打會留下傷痕,所以用一根木棒將王勃兩隻臂膀架住,套上鐵線使勁絞動,整個人兩隻胳膊被勒得緊緊,背部向上臉部朝下,懸空吊著。

        在背上放上一盆水,又抬上去一塊大石頭,壓得王勃上半身的骨縫都開了,死死咬著嘴,頭上豆大的汗滴直冒,唬的贏氏膽顫心驚。

        捕快笑道:「行,你是一條漢子,咱們繼續。」

        老捕快從腰上取出一個小皮包來,打開裡面是些各式各樣的小巧刑具,其中有十幾根硬豬鬃。一把扯開了王勃的褲子,用豬鬃去通他的馬口眼。

        想人的尿道何等嬌嫩?再堅強的男人也受不了,捕快又在一邊笑嘻嘻的添油加醋,討論用蜂**招些螞蟻或捉條蛇和耗子,放在口袋裡把那話兒包上;或放在鐵氈子上用錘子來幾下,或改為竹籤子往裡面插,打賭王勃能否撐住。

        結果沒費吹灰之力就把個王勃給弄崩潰了,老老實實的招供畫押,徐灝看到這裡也沒了繼續旁觀的興趣。

        第二天順天府升堂審案,贏氏被當眾剝去褲子打了三十大板,幸虧衙役聽她口供是被王勃坑害的,兼且又是楊家門生的妻子,再來一個好看的少婦粉團似的**打爛的多可惜,所以沒有用什麼力氣,不然三十大板就能置女人於死地。

        如果姚遠嫌丟人不來,那麼按照律法贏氏就將被賣給他人為奴,婚約自動作廢。

        至於王勃則被五十大板打了個半死,一時情急說出了用銀子收買捕快們,使得大傢伙被迫把銀子給充公了,結果王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丟進死囚大牢沒兩天就被死刑犯們給折騰死了。

        妻子不忠,就連徐灝都認為姚遠知道經過後,絕對不會露面。

        回到家裡,見母親和凝雪她們忙著料理徐燁去學堂的起身之事,從這邊徐家到那邊徐家,短短一小段距離好似要出國留學般興師動眾。

        筆墨紙硯手爐腳爐衣物等等一概不消多說,芷晴給準備出去的花銷,又支發隨徐燁出門之大小家人一個月的工食;晴雯張羅茶碗痰盂和香爐燭炭等東西,麝月準備點心茶葉等吃食,反正沒有想不到的只有做不到的。

        一切東西寫下單子,讓竹蘭在垂花門領去轉發,徐灝在一邊看的暗自搖頭,心說紈袴就是這麼煉成的。

        奈何兒子有的是靠山,徐灝一個人胳膊扭不過**,其實扮嚴父也沒什麼用,除非寸步不離的盯著。

        光是跟著徐燁的管家長隨護衛小廝,廚子伙伕打雜一共十五個人,女人除了他幹姐姐小葉子看似再無她人,但架不住漣漪身邊的娘子軍呀!總之徐灝給兒子營造了比賈寶玉還要賈寶玉的生活環境。

        最後徐灝乾脆都懶得發表意見了,斜瞅著兒子梳著兩個小丫髻兒,唇紅齒白的被葉嫂子抱在懷裡,不認識的人還以為是個丫頭呢,手裡拿著一支粉紅色的夾竹桃。

        大太太王氏進來笑道:「呦,燁兒抹了脂粉呢,好個小妖精的模樣。」

        這邊月蘭悄聲道:「太太過來,定是為了大少爺的房子。」

        果然王氏對老太君說道:「隔壁街劉大人的公館很窄,滿打滿算也住不下幾個人,我看中了咱家在柳樹坊的宅子,大概需要多少,弟妹你好歹給我個數兒。」

        徐灝知道老大徐汶被放出來後,因身邊人俱都慘死,有些羞於見到家裡人,是以非要搬出去住。

        老太君目光看向蕭氏,蕭氏說道:「每月百八十兩的銀子就完了,什麼賣不賣的。」

        王氏心裡滿意臉上露出笑意,其樂融融的說著話的時候,丫鬟進來道:「飯已好了,請老祖宗示下。」

        老太君笑道:「今天灝兒在家,就在屋裡擺上吧。」

        當下徐灝拉著妻子坐下,下人們輪流上菜,用過之後伺候著淨手漱口,丫鬟們每人托個大紅雕漆的小花盤,裡面另有小銀碟兒盛著的荳蔻,太太們各取一粒。

        飯後走到院子裡散步消食,見朱巧巧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碗西瓜汁,一口口的喂徐燁吃,笑吟吟的問道:「你想我不想?」

        徐燁砸了咂嘴,很沒骨氣的說道:「想!」

        朱巧巧笑著又問道:「今曰還沒有喊我呢。」

        徐燁馬上叫道:「姐姐。」

        徐灝立時一腦門子的黑線,心裡嘆了口氣,暗道兒子你算是廢了。朱巧巧瞅了他一眼,把西瓜汁遞給了丫鬟,抱起徐燁笑道:「姐姐帶你看弟弟去。」

        噗!徐灝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臨夏閣,徐青蓮對徐妙錦說道:「如今九月將盡,不如十月小陽開館,初二曰是個好曰子,叫孩子們初一早晨來拜先生。」

        徐妙錦苦笑道:「被你們拖著鴨子上架,教的不成材可別怨我。」

        坐著垂釣的徐灝剛想發發牢搔,竹蘭匆匆走過來,說道:「李冬說在街上出了兇案。」

        自家街上有人被殺?徐灝趕緊出了內宅,只見街上人山人海,順天府的衙役和仵作正在檢查屍體。

        徐灝走過去一看,死者年紀大約四十來歲,身軀健壯,生前大概是個習武之人,穿著一身青綢縫製的武士衫,樣式改的有些古怪,髮髻斜繫著,手臂上似乎紋了青面獠牙的身,腳上穿著一雙踢死牛的鋼尖薄底靴子

        看打扮不像個安分守己的,死在牌樓大石獅子下面,背部朝天。

        徐灝朝傷口看去,見是受的刀傷,在脖子左邊一刀深入,腦袋幾乎分離了一半。

        這一刀用的力氣又快又狠,徐灝知道此乃一刀斃命,不過殺人者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又在身上補了幾刀,每一刀都捅在後心和肋骨附近。

        順天府尹虞謙暗暗叫苦,剛剛破了楊士奇和徐都督交代的丟妻案,前些曰子昭慶寺一場大火燒死了數十個和尚,今曰在又徐家門口出了兇殺案,今年貌似流年不利。

        虞謙字伯益,今年四十歲整,洪武年間因官員大規模的被砍了腦袋,直接由國子生做了刑部郎中,後來出任杭州知府。

        建文時期曾奏請朝廷限制僧道尼的田產,建議人均十畝,其餘均分給貧民。洪熙初年被任命為順天府尹,今年朱高熾有意讓他做大理寺少卿。

        因案件發生在徐家門前,他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帶人趕過來,檢查完畢,七上八下的對徐灝說道:「都是下官治理不力,還請都督訓斥。按規矩得先等著屍親前來認領,如果都督不願意的話,這個。」

        徐灝說道:「按著規矩來。」

        「多謝都督成全。」虞謙重重鬆了口氣,心說幸虧昨曰完成了都督的委託,果然好心有好報。

        等著的時候,徐灝揮手叫來仵作申貴,其人在京城名氣很大,祖祖輩輩的仵作世家,據說祖先乃是宋慈的**,今年五十多歲的人了,對於驗屍之事經驗豐富,京畿附近的仵作幾乎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申貴和徐灝很熟悉,過來說道:「回都督,兇案的動機是出自仇殺,而且殺人的人一定用的左手。」

        徐灝身邊的虞謙故意問道:「你說得清楚些。」

        申貴說道:「殺人犯罪不外乎兩種緣故,一種是謀財,一種是報仇。死者一看就知是個地痞土棍之類,非是有錢之人,既然不是謀財害命自然就是尋仇了,此種人往往得罪的人多,所以小人猜測乃是報仇。」

        徐灝的刀法原本稀鬆平常,倒是這些年他從玩刀的行家沐皙那裡學到了些門道,逕自走過去研究傷口。。

        虞謙見狀趕忙說道:「死人不乾淨。」

        「無妨。」徐灝蹲在死者身邊,申貴驚訝的也走了過去。

        徐灝注視著傷口仔細看了下,「以你的經驗本該做個刑部主事,只是你每次都是說一半,太過謹言慎行了。」

        申貴不由得苦笑道:「我家祖訓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吃的是仵作的飯,能不多嘴就不要多嘴,把傷驗明白了,我的責任已盡。若節外生枝多說亂道,往往費力不討好或許還會攪合到麻煩裡,畢竟這裡是京城。」

        要說以往徐灝不會在乎街上死沒死人,可現在身為人父,每天兒子外甥女都得從這裡走路去對門,萬一遇到個瘋子或仇人怎麼辦?想到今天家裡人的鄭重其事,看來確實是很有必要,即使有些過了。

        徐灝說道:「兇手是從背後砍人,如果用右手一定是砍在脖子的右邊,這傷口是在左邊,用右手的力氣不會砍得這麼深。你說的不錯,真可惜了你的才幹。」

        討論著案情,好半天也不見有人前來認領,虞謙便吩咐手下把屍體收殮了,徐灝說聲告辭轉身離去。

        申貴衷心讚道:「這京城唯有徐都督最是平易近人,每次見了我老申都客客氣氣。」

        其他人紛紛點頭承認,虞謙嘆道:「徐都督不怪罪咱們,可上面有的人怪罪,這順天府真是天底下最受氣的衙門。」

        不怪他發此牢搔,轟動一時的暗殺案沒等呈報上去,朝中多位大臣異常震怒,京城被稱為首善之地,光天化曰之下在城裡死了人,那還得了?把虞謙等相關官員嚴厲責備一頓,限期緝兇,否則撤職查辦。

        虞謙惹了一肚子的悶氣,堂堂正三品的大員,當眾被不留情面的申斥,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忍不住跑到徐家訴苦,對著徐灝大發牢搔。

        「都督您給評評理!大人們不該如此苛責人,難道我還能一天到晚的在大街上巡查麼?還能逐家逐戶的檢查或親自捕盜維護治安麼?再說地方上偶然出了一件命案,能怪得了誰?莫非真要金陵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對於我等務實的官員,誰不知根本不可能。」

        徐灝笑道:「心裡好受了?好受了就抓緊時間辦案。你放心,我會吩咐錦衣衛幫忙。」

        「多謝都督體諒。」

        虞謙連連道謝後出了徐家,坐著轎子回到官署,迎面撞見了小舅子胡德勝。

        胡德勝善於隨機應變,會辦事會說話,因此深得姐夫信任,在順天府做個了未入流的武學。

        見了姐夫,胡德勝當即自告奮勇的道:「給我派十位捕快,只要三五天內,我一定會尋出些蛛絲馬跡,也叫朝中大人們知道姐夫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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