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寧小釵 (連載中)

 
忘情痞子 2014-4-20 15: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6 54916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07
卷四 展翅 第五百零八章 太監

  沙太監所料不差,劉茂和劉智豈敢把權仲雨的事說出來?瞞著還來不及呢,即使不捨得大抵舊人也得被新人換了。

  而對李芳來說,太字少了一點又不是不能用?再說以他喜新厭舊的性子,壓根就沒把權仲雨當人看過,為了個相公得罪宮裡地位不低的太監,智者所不為。

  回到店裡,劉智劉茂驚聞他被閹割了,一進門即淚如雨下放聲大哭,兩位情哥也不免淚雨傾盆,送他回來的公公催促二人寫一張領狀,好帶回去回覆公公。

  也就是說養傷期間一旦出了差池,寫狀子的人是要替苦主償命的,他倆這關口皆怕擔著幹系,誰肯寫?這使得傷心欲絕的權仲雨一時間心如死灰。

  既然不肯寫,宦官就要拉著權仲雨回去,似乎整個天地都顛倒了,受害人反倒成了人家的家奴,到底劉茂為人較為忠厚,無奈只得寫了。

  把人打發走了後,三人少不得又從頭哭了一場,劉智出面請來名醫精心診治。

  心灰意冷的權仲雨尋思既然已經被閹了,將來也沒了指望,眼前這二位是萬萬指靠不上了。為今之計也只有將錯就錯,拜在仇人沙太監門下,或許將來還能進身富貴一場。

  五日後三人哭著拜別,權仲雨傷勢還未痊癒,進了府老老實實的在書房裡做事,對此沙太監非常滿意。

  有小黃門領進來兩個新晉公公,說道:「他們倆是來幫你伺候花草的。」

  正在用心修剪盆景的權仲雨聞言抬起頭來。見是一大一小,大的看上去好像三十多歲了。相貌堂堂有些儒雅之氣;而小的十四五歲,身材矮小不像是漢人。

  等小黃門去了,權仲雨客氣的自報家門,那三十來歲的男人馬上說道:「小人名叫王振,河北蔚縣人,秀才出身做過地方教官。因家境貧窮不得意,三十而立還一無所成,一狠心就自己斷了煩惱根。」

  說完他指著神色靦腆的少年說道:「他叫金英。前年張輔將軍從安南帶回來的內侍之一。」

  權仲雨對外國人沒什麼興趣,看著神色自若的王振,心說一個秀才竟甘願自閹入宮,也算稱得上是罕見之事了,此人所圖者大,今後可不能得罪了他。

  如此三人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孤家寡人一個。漸漸相依為命一起盡心盡力的打理書房。

  權仲雨精通雅事,待人溫柔斯文;王振出口成章,善於體察人意;而金英則聰明伶俐,性子老實巴交,三人很快就贏得了沙太監的喜愛,認了他們做乾兒子。

  不久後正巧太子朱瞻基因玩蟋蟀被大臣指責。東宮的太監們被朱高熾全部罷免,沙太監便把自己的乾兒子們推薦過去。

  因權仲雨要留給楊稷,所以王振和金英去了東宮,有沙太監的照拂和自身的素質,二人很快脫穎而出。

  王振做了東宮局郎。有了些小小的權利,但也僅止於此。因為畢竟年紀大了不討喜,反而金英被朱瞻基一眼看中了,讓他貼身服侍自己。

  權仲雨獨自留在書房,不免感到十分孤單,索性每日寄情於花花草草,有時也求王振幫著尋個門路,也想進宮去闖蕩一番。

  這一天王振回來了,低聲道:「昨晚和公公們吃酒,原來非是干爹故意害你,而是楊士奇的公子求的他。咱倆是兄弟,故來告訴你,但你一定要裝聾作啞,只當做不知。」

  權仲雨這下子什麼都明白了,敢情背後是楊稷搞的鬼,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發誓將來一定要報仇雪恥。

  次日楊稷前來探望他,他也竭力奉承仇家,說道:「以前生意忙不能時常來陪伴,如今在乾爹身邊,就像在公子的府上一樣了,凡有用得著之處,只管差人來呼喚,只要干爹同意,就是三日中過去兩日,也是情願的。」

  沙太監見狀呵呵一笑,順水推舟的道:「既然你們投緣,有空只管過去,無妨。」

  楊稷喜道:「我必當你是上賓,正好近日我與人結拜為了兄弟,也讓他倆見識見識京城第一美男子。」

  權仲雨面上帶笑,心裡則一聲冷笑。

  中軍都督府,李太一早溜過來,說道:「都督,房老侯爺病重,臨死前想見您一面。」

  徐灝也聽聞最近思恩侯房寬病得不成樣子,想當年去拜會寧王之時,還和他一起吃過幾次酒,後來朱棣設計擒拿朱權,房寬也被手下綁了投降。

  房寬的資歷官位都很高,成立五軍時,房寬統領右軍,但在接下來的白河溝之戰失利了,此後跟隨朱棣攻克廣昌等城,派往遼東制衡徐灝,晉陞為了都督僉事,所以二人的交情不好不壞。

  洪熙元年,朱高熾封他為思恩侯,俸祿八百石,世襲指揮使,在一干功臣中算是不太起眼的人物。因年紀大了,這幾年一直在家養病。

  當晚徐灝和李太一起去了房府,有如風燭殘年的房寬躺在炕上,顫顫巍巍的指著跪著的父子倆,說道:「我就這不成器的獨子獨孫,萬望你替我好生照料,則老夫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矣。」

  徐灝握著他的手,點頭道:「放心,我知道了。」

  房家的侯爵不是世襲的,但可以保留三代,三代之後就會代代遞減,但指揮使則是世襲的。

  也就是說無需徐灝怎麼照顧,人家父子倆都是侯爺,出來之後他本打算忠人之事,好生囑咐幾句,結果房寬的孫子房錫根本不給他面子,嘟噥道:「沒事又找來個爺爺,很有意思嘛?」

  李太一聽頓時怒了,伸手就要揍人。徐灝瞪了他一眼,房植趕忙說道:「都督莫怪。犬子都是被我寵壞了。」

  「無妨。」徐灝也懶得多費口舌,抬腳朝外面走去。

  房植跟在身後,說道:「我爹眼看就要不行了,犬子今年十八歲了,我想趕緊給他找個媳婦,好給我爹沖沖喜。」

  徐灝說道:「此乃你的家事,老爺子同意了就行。」

  李太忍不住問房錫,說道:「喂!你想找個啥樣的老婆?」

  房錫板著臉傲然道:「聽聞徐都督的夫人國色天香。我自小也發誓要娶個絕色,反正非絕色不娶。」

  李太譏笑道:「你當絕色滿大街都是麼?老子勸你一句,娶妻娶賢,門當戶對最要緊,是不是大都督?」

  徐灝失笑道:「也對也不對,情投意合也很重要,想娶個漂亮媳婦也不為過。」

  聽了這話。房錫高興起來,笑道:「徐都督真乃我的知己,我就不稀罕什麼門當戶對,憑我家世好稀罕麼?只要是絕美的女人就行。」

  「放肆!」房植趕緊出言訓斥。

  房錫不樂意的叫道:「徐都督看年紀也不比我大多少,咱們各交各的,我怎麼說將來也是侯爺。也沒辱沒了都督的身份。」

  徐灝見他就是個孩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帶著冷笑的李太告辭離去。

  半路上,李太憤憤不平的道:「他以為他是誰?大都督帶領咱們征戰廝殺的時候,還躲在他娘懷裡吃奶呢。剛才我真想揍他一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徐灝沒有言語,李太見狀就留了心思。時不時派人去房家打聽。

  再說房家父子早就開始找媳婦了,最近聽聞眾人傳說,附近一帶有一美貌異常的佳人,乃是教書先生之家,雖然不是門當戶對但也是書香門第,便請了媒人前去下聘。

  下聘之後,雇了工匠連夜修了三間大樓,好給兒子完婚之用。為了搶在老父親還未嚥氣之前,不惜重金,大樓完工後,又邀請所有親朋好友來慶賀,徐灝藉故沒去。

  房植有心添加些光彩,就親自去邀請酒狀元曾啟,請他來家題詠。李太得知後就把房錫無禮的事說了出來,如此曾啟喝了兩大罈好酒,信手在匾額之上題了三個大字,六個小字。

  大字云:十巹樓;小字云:九日曾某醉筆。

  有點才華的人都對匾額品評,九日二字合起來是個「旭」字,而今日其實是初十,猜測曾啟是故意寫錯的。

  那麼十巹的「巹」字,就應該是景緻的「景」字了,此樓建造得很高,上面有明窗可以眺遠,能看見周圍的十樣景緻,取名為十景樓非常貼切。

  而曾啟寫了合巹的「巹」,大概是文人飲了酒藉機開個玩笑而已,反正配上小夫妻新婚倒也應景。

  當然少不了有人提出質疑,酒狀元便拿起筆來,寫了四句詩:十巹原非錯,諸公在見疑;他年虛一度,便是醉之謎。

  眾人見了,紛紛暗道果然是狀元之才,文意艱深,非常人可以解開,乾脆一齊拱手稱賀開起了玩笑:「恭喜,恭喜!這等看來,令郎必有一位夫人,九房姬妾,加在一起共有十次合巹酒,所以此樓名為十巹樓,配得上房家的侯爵身份。」

  世上哪個當爹的不想兒子妻妾滿堂,多子多孫?大笑道:「果然是狀元之才,這是一定無疑的,哈哈!」

  第二天李太把這趣聞講給徐灝聽了,徐灝大為驚奇,找到曾啟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想曾啟笑而不語,等徐灝追問下去,這才不緊不慢的小聲道:「其實房家的親家我正好認識,唉!此事一言難盡。」

  等徐灝聽完了後目瞪口呆,喃喃道:「這世上竟還真有此等人?真是不可思議。」

  曾啟說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內人說的,我觀房錫為人傲慢無比,實則就是個沒有心機被寵壞的青年,而房植建樓時沒少剋扣工錢,顯然是個喜歡仗勢欺人的,所以就下了評語,就看是否會應了我的預言。」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08
第五百零九章 石女

  轉眼間就到了房錫的大喜之日,李太有心去見識下絕色美女,穿上了一件簇新的禮服,還未等出門,管家李得用打北平回來了。

  李太接過來他爹的家書,問了家中大小平安,心中甚喜,說道:「快請舅爺來念信。」

  家人回道:「昨日舅爺往雨花台去了,沒回來。」

  李太說道:「早不去晚不去,用著他的時候不在家。罷了,叫個書辦來念。」

  頃刻間在前衙找來個書辦,李太把家信拆開遞給了他,「這是我家太爺寫給我的,你好好念與我聽。」

  那書辦接過來打開一看,好一會兒沒敢言語。李太問道:「你為什麼不念?此乃我爹給我的,又不是給你的,你光顧著自己看算什麼意思?」

  書辦說道:「並不是家信,我一個書辦怎麼念?」

  李太大怒道:「這是我家裡人剛剛帶回來的,怎麼說不是?王八羔子,老子日你奶奶。你一個書辦連家信也念不出來,要你做什麼?弄鳥麼?給老子滾出去,再另叫一個來。」

  家人去前面找了一圈,跑回來說道:「書辦們都不在,大約還未到點卯的時辰。」

  原來是那位書辦在前面對同僚們埋怨道:「真的不是家書,是一小學生的仿帖,叫我這麼念?真倒霉,白白挨了一頓罵。」

  這下誰敢來?一窩蜂的都跑出去暫避了,是以家人沒找到人。

  李太急著出門。在書房裡氣的罵滑膩道:「這個混球,不在家坐著瞎跑什麼?遇到了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要他何用?」

  沒奈何只能等自己回來後再說了,李太吩咐道:「等舅爺回來,叫他等著我,哪怕是後半夜也不許走。」

  要說區區一封家信書辦豈能不會念?敢情是李得用在路上吃酒嫖-妓,把家信給不慎遺失了。當時他急得六神無主,想起主人不識字又是一竅不通的武夫,就找個鄉下學館問先生要了一張小學生的仿,封好了來哄騙李太。

  而那書辦是都督府的胥吏。最是知道軍情緊急事情輕重的人物,一見就疑心必有其故,所以不肯說破,恐怕得罪了帶書的管家爺,可惜白受了一場罵。

  徐灝也因老將軍房寬的緣故,不好不去隨禮,匯合朱勇等人一起到了房家。房植請他去大廳同坐在中間,等新人過來拜天地磕頭。

  他不願出這個風頭,就去了房寬屋裡道了聲恭喜,喝了一杯喜酒當即告辭離去。

  一個時辰後,房錫騎馬戴花春風得意的把媳婦接了回來,經過繁瑣的儀式。在處處張貼喜字的花廳裡,當眾把紗籠揭了起來,盈盈露出了新娘子的廬山真面目,大傢伙一看立即齊聲喝彩,還真是個罕見的美貌佳人。

  月掛雙眉。霞蒸兩靨;膚凝瑞雪,髻挽祥雲。輕盈綽約不為奇。妙在無心入畫;裊娜端莊皆可詠,絕非有意成詩。

  因妻子的嬌美,房錫頓時十分得意,笑得合不攏嘴,他老子娘也非常開心,笑容滿面的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

  李太咂嘴道:「還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娘的,早知道老子就先下手了,再添一個小妾。」

  朱勇來年也要成親,他和張釵其實門當戶對,可惜張釵年紀比他大了幾歲,當然這也無關緊要,可誰讓張釵心有所屬呢。

  經朱高熾夫婦倆撮合,把故世的丘福幼女丘韻許配給了他,丘韻是位喜歡舞刀弄槍的女將,自小就能把張勇打的抱頭鼠竄,而且青梅竹馬彼此間太熟悉了,因此朱勇有些不大樂意,可又不敢拒絕。

  徐灝見過丘韻數次,很喜歡這個爽朗的女孩子,容貌端莊英姿颯爽,身材高挑,說實話倒是朱勇有些配不上人家。

  朱勇就喜歡弱不禁風的小美人,唉聲嘆氣的道:「瞧瞧人家妻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大傢伙都清楚他怎麼回事,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身邊回京不久的李增枝羨慕萬分的長嘆一聲:「唉!你好歹比我強,丘家娘子最少也是中人之姿。房錫娶了個美嬌娘,李大你男子漢大丈夫能廣納妾,屬我最可憐,守著個醜媳婦,連丫鬟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周圍的傢伙門聽了後全都放聲大笑,聊起當年李增枝如何如何吹噓非絕色不娶的糗事來。

  李太笑呵呵的道:「老子現在叫李太了。」

  房錫聽見了越發得意,走過來笑道:「李兄張兄我得多敬你們一杯,就因你們這個教訓,所以我留了心眼。我才不娶門當戶對的老婆呢,省的被潑婦拘束,你看我現在,媳婦漂亮又不敢說我一個不字。哈哈!」

  李增枝酸溜溜的道:「有什麼可嘚瑟的?十幾年後還不是個老妖婆?」

  「哈哈!」房錫樂不可支,「起碼我現在能好生受用,日日受用,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弟就不奉陪諸位了。」

  李太朱勇上前扯著他不讓走,房錫沒辦法只得陪著客人們喝酒,一直吃到了三更天之後,要不是房植夫婦倆挨個苦勸,他們真有心喝到天明,讓新郎官入不了洞房。

  醉醺醺的房錫連吃了三碗醒酒湯,笑嘻嘻的上了十巹樓,二話不說施展綠林豪客的氣概,三五下就拔掉了新媳婦的衣裳,趴在光溜溜的美人身上,就要做顛鸞倒鳳的美事。

  不想好半天也尋不到門路,別說門路了簡直就是無門可入,房錫疑惑的晃晃腦袋,伸手往下面一摸,瞬間酒醒了。

  「怎麼回事?你這裡怎麼沒有縫隙?」鄭錫大驚失色。

  妻子姓屠,捂著臉說道:「不知什麼緣故。生下來就是如此。」

  房錫呆愣了半天,嘆息一聲扭過頭去。半響不言語了。

  屠氏哽咽道:「你一個侯爺家的公子,娶了我這個怪物,自然要煩惱。可此乃奴家前生種下的冤孽,奴家也無可奈何。只求你將錯就錯,把我當成個廢物看待,哪怕留在家中做一隻看家之狗。

  日後隨你另娶幾房小妾,為你生兒育女,求求你別送我回家去。出了爹娘的醜,再說連你家的體面也不好看。」

  房錫轉過頭來,神色複雜的看著屠氏如花似玉的容貌,緩緩說道:「你生得人間少有,就是無用我也舍不得休了你,少不得留在身邊,當仕女圖看也好。可是看了這樣的容貌。就像美食在眼前卻不能入口,叫我如何熬得住?」

  屠氏動情的道:「不但你如此,連我心裡也愛你不過。可嘆我沒福氣承受,得活活的氣死。」說到這裡,已經掉下了淚來。

  房錫不免有些憐惜,兩個人情不自禁的摟在一起。既然前面進不去,那就乾脆走走後門吧。

  而新媳婦為了討他歡心,別說屁股了,什麼地方會捨不得?如此一夜磕磕絆絆,房錫從來沒經歷過男風。沒有任何的經驗,屠氏也是破題第一遭。自然都不是很盡興。

  次日起床後,房錫領著妻子去給爹娘獻茶,他一個被寵慣的公子哥,對爹娘什麼都不隱瞞,屠氏不在的時候,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房植夫婦倆暗嘆一聲冤孽,怕氣壞了兒子,託了他幾個朋友請他出門遊山解悶。

  把媒婆喚來,拍著桌子要治她欺騙之罪,唬的媒婆沒口子的道歉。然後媒婆氣勢洶洶的找親家夫婦算賬,罵道:「連侯爺家都敢哄騙,吃了雄心豹子膽,你家三個女兒,除了那個孽障趕緊換一個過去,萬事都休。不然,叫你全家吃官司,傾家蕩產。」

  這事上頭誰也沒轍,房家不願丟人現眼淪為笑柄,媒婆得顧著自己的名聲,至於那老實巴交的屠氏夫婦,老實人做熊事,也是為了女兒的終身,迫不得已。

  好在夫婦倆已經預料到了後果,是以兩個女兒一個也不敢許親,若是念在長女容貌的份上,不來退親,便是一樁好親事;若不干就兩個女兒選一個去替換,總之侯門深似海,外人也不會曉得已經偷樑換柱了。

  房植聽媒婆言幼女只比次女小一歲,自然是小的好,趁著兒子還沒回來的時候,派兩個心腹家人秘密抬著一定小轎,把新娘子叫出來,呵斥一頓逼著她上轎。

  屠氏哭哭啼啼的哀求等丈夫回來,別一別再去,奈何公公婆婆不許,被立刻打發走了。可憐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又不犯七出之條,只因是個天生的石女,一生幸福就此絕緣了。

  兩家都顧著名聲,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親朋鄰居誰也不知道。

  就算一母同胞自然也免不了有美醜之別,但一門之中絕對生不出兩個石女來,所以房植夫婦倒也放心。

  卻說成親之日李太喝得五迷三道,酒氣熏天的回來,滑稽在書房睡了半天。

  那李得用怕他說出來,再三央告求他幫著遮掩,滑稽因他是姐夫的大管家,平素相處的又極為相厚,想都不想的一口答應下來,一封家書有什麼要緊?

  李太藉著酒勁把小舅子給踢醒了,說道:「快,快念信,我爹和你姐姐都說了什麼?家裡是否平安。」

  滑稽醉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打著哈欠乾脆直接念道:「上大人,某乙已。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學生李彬習字。」

  打著哈欠唸完了,一抬頭見姐夫滿臉的不高興,滑稽趕緊閉上了嘴。就聽李太說道:「我爹是怎麼回事?寫得明明白白的不好麼,這都是些什麼文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轉過頭質問李得用,「老太爺的學問以前也比我高不了多少,如今為何這般咬文嚼字的?難道老都老了,又重新上學唸書了麼?」

  先前李得用捏著把冷汗,現在心中暗喜,忙解釋道:「太爺雖不曾上學,但因老爺做了大官,近日不免同鄉紳文人們來往,大約是講學講道耳濡目染的緣故。」

  李太吃了一口苦茶,搖頭道:「不通!我倒是成天和文人打交道呢,怎麼就沒文到這個地步?真是迂夫子的卵袋,文縐縐的,大概是請了個狗屁不通的才子寫的。」

  李得用見狀低下了頭,不敢繼續解釋,怕越說越錯。李太問小舅子:「你可懂得?你要懂仔細講給我聽,我叫書辦買燒刀子和牛蹄膀請你。」

  滑稽信口胡謅道:「這頭一句上大人,是說你如今做了大官是個大人了。上履你這大人,是問你好的話。」

  能被老子親口誇獎,李太歡喜的道:「明白了,講得好,呵呵!」

  滑稽笑道:「某乙已,某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見戲文都稱自己某家麼,這某字就是老太爺自己稱呼。說你在任上只某一個在家。」

  李太恍然道:「我越發明白了。」

  滑膩又講解道:「化三千,七十士。嗯,老太爺有三千句話想對你說,內中有七十件事。」

  李太嚇得立刻清醒過來,叫道:「我的爺爺呦!爹您老也老了,省些心吧。家裡能有這麼些事?那還不翻了天?就算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也虧他老人家記得住。」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09
第五百一十章 女醫門

  滑稽覺得姐夫傻得有趣,不禁生出了促狹心思,故意不往下念了。李太急道:「你趕緊著啊!怎麼不講了?」

  滑稽笑道:「我怕講了你要生氣。」

  李太說道:「胡說八道,這是俺爹給我的信兒,你不過幫著講給我聽,能有什麼話會得罪我?就算我惱也是惱我老子,你又不是我老子,為什麼惱你?」

  「那我說了啊!」滑稽笑嘻嘻的念道:「爾小生八九子,爾字就是你字,說你的幾個小老婆生了八九個兒子了。」

  李太頓時大驚失色,一躍而起驚呼道:「我不在家,哪裡來的這麼多娃娃?」

  滑稽很無辜的抖了抖白紙黑字,說道:「信上寫得明白,佳仁作,說是家裡的人幹的。」

  李太狂怒之下一腳踹飛一隻椅子,從李得用耳邊飛出了窗外,嚇得李得用臉色變白,一貓腰轉身逃之夭夭。

  李太猶自怒道:「你那姐姐也不是個人娘養的,我臨走前再三托她照管,她們如何就生出了娃娃?奶奶的,諒他別人也不敢,肯定是俺那沒廉恥的老爹做的醜事吧?」

  滑稽剛想解釋清楚卻心中一動,暗道這倒是個能替姐姐出口氣的機會,笑道:「所以最後一句說可知禮也,說你要是能猜到這上頭,可就要知禮了,不要跟老爺子計較。」

  李太暴怒,一把搶過書信給扯得粉碎,面紅脖子粗的也沒法遷怒於人。背著雙手在屋子裡團團亂轉,忽然問道:「後頭還有什麼李彬習的又是怎麼說?」

  滑稽從容說道:「他說學生李彬。人家老子稱兒子做學生,這也算是文話。因你做了大官,要叫你名字不好意思了,而稱呼你老爺又沒那個道理。你當過兵,所以可以稱作李兵,至於習字,媳是太爺稱呼媳婦,就是我姐姐了。

  大概是說媳婦也不另寫信了。都在這一封信裡,所以說學生李彬習字。」

  全都講完了,滑稽只覺得渾身暢快,哈哈大笑道:「趕緊叫人去買酒和牛蹄膀請我。」

  李太氣道:「吊毬的牛蹄,老子現在想吃了你。」

  滑稽笑著出去了,李得用少不得向他千恩萬謝,買了許多佳餚請客。又沽了一瓶美酒孝敬。

  這一晚上李太一腔憤怒,徹夜無眠,次日在都督府沒事就亂發脾氣,有個倒霉蛋不小心撞到了他,被他一頓拳頭打了個半死。

  徐灝聞訊大怒,狠狠訓斥了他。罰在太陽底下跪著反省,對挨打的人說道:「抱歉!他就是個渾人,我代他向你道歉。」

  「咱家不敢。」那人鼻青臉腫的爬起來,心說一聲晦氣,「今日東宮要練習騎射。殿下派小人來問大都督一聲,是否過去一趟?」

  徐灝沉吟道:「有時間我就過去。來人給公公二十兩醫藥費,權當做壓驚之用,不要客氣。」

  公公道了謝拜別而出,途中有官員笑著打招呼,「王公公早啊!」

  王振捂著臉報以苦笑,瞅了眼跪著的李太,說了幾句話匆匆低著頭回紫禁城了。

  李太跪在操場上,也沒人敢來看他的笑話,對著李得用吩咐道:「你馬上帶著四五個人回老家,把大奶奶和小奶奶少爺們都給我接進京來。你給老子記住了,就不許接我老子,敢接過來我饒不了你。」

  李得用便點了四五個人,乘坐一艘官船七天後抵達北平,李之富聽到兒子遣他們來接家眷,獨獨不接他,問是什麼緣故?

  家人誰也不敢說,李得用心裡有鬼也說不知道,李之富恨恨的罵了幾句,又笑道:「我知道這小子的心了,他如今做了大官,而我本是個小官,恐怕玷辱了他身份,所以不想接我。連一封問安的信都不寫,真畜生,畜生啊!」

  想李太立了那麼多戰功,論功行賞繳獲的戰利品等等,家中置辦了許多田產房屋,足夠李之富逍遙自在了。再說老鄰居老朋友都在北平,他心裡本也不願離開老家。

  滑氏臨行前帶著全家人給公公辭行,李之富也沒什麼話,只說到:「你對那不孝子說,叫他一輩子在外做官,就算死在外邊,也不要回來見我。」

  滑氏見公公心裡還是有些怒氣,不敢說什麼,起身去了。

  京城裡,徐灝得曾啟吐露秘密,知道了屠氏是個石女,派了張鸞吹喬裝打扮混進了房家,很快得知人已經被攆回家去了。

  徐灝很同情屠氏兼且不免很是好奇,正好香玉從遼東回來,便說了此事。

  香玉這兩年有些黑化了,被徐灝引誘的開始研究起了人體解剖學,去遼東除了開設醫院外,主要是那裡有來自倭國朝鮮等國的奴隸,進行『科學實驗』很是方便,又沒有官府管她。

  科學在起步之初被認為是魔鬼一類,不是沒有原因,就拿解剖學來說,要想實驗只能盜屍,再進一步自然就是活體試驗了。比如臭名昭著的731和納粹德國的軍醫,有良知的人恨不得把這些罪犯大卸八塊,但誰也不能否認,慘無人道的研究結果是有正面作用的。

  香玉來了興趣,說道:「也遇到過石女,但那時不會診治錯過了,現在我對手術有了些把握。嗯,帶來給我瞧瞧,興許是長了個肉瘤,開個刀就行了。」

  徐灝說道:「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即使那是女孩家的隱秘,但為了女兒終身幸福,不可能不求名醫來診治。不過也許只是我的猜測,先把人帶來再說吧。」

  香玉一直把徐灝敬為天人,興致勃勃的問道:「少爺可知石女是怎麼回事?」

  徐灝這些天沒少思索此事,依稀記得陪大姐去婦產醫院的時候。給的雜誌裡有相關的記載,上廁所時沒事翻著看。但時間太久遠根本記不起來了。

  但大概還是能說個一二三的,說道:「好像是真石女和假石女兩種,假石女就像你猜測的那樣,裡面長著東西所以堵塞了,應該能通過手術什麼的治好,但現在的醫療條件有限,得好生觀察慢慢商議,不能操之過急。

  至於真石女那就麻煩了。沒有生孩子的產道能奈何?大抵這樣的例子好像只是極少數,希望她是前者。」

  香玉珮服的道:「少爺你懂得真多。」

  徐灝苦笑道:「也就你不把我當成下流胚子,要是和別人說,指不定怎麼編排我呢。」

  香玉笑道:「醫者父母心,世人都說婦科污垢,本是歧視罷了,誰不是從生門中誕生的?」

  真要說開刀。徐灝和香玉都沒有任何把握,與其有把人治死的風險,那麼還不如湊合著過一輩子。

  香玉也還罷了,正處於摸索研究的階段,而徐灝卻終究不是女人,即使有著當世最精通的女性生理結構方面的知識水準。但到底不是醫生,有些關鍵的地方聯想不起來。

  且說屠氏回到娘家晝夜哭泣,做父母的也沒法安慰,而且還得盡快把女兒給嫁到外地去,就怕被左鄰右舍和親戚們發覺了。

  先前那媒婆不禁動了壞心。畢竟容貌擺在那,遂找了個牙婆子商量。打算以高價賣到外地,接手的那方再以更高的價錢賣給邊遠山區的土財主,總之要保證賣出去後概不認賬。

  不想女醫門橫插了一槓子,派出長老登門,言明把人給帶到遼東去慢慢醫治,如果治不好那就一輩子不回來了,學習醫術足以自食其力,問屠家人願不願意。

  屠氏夫婦立刻動心了,即使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女醫門在京城的名氣很大,懸壺濟世收容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從不禁止其親人去探望,沒有那些藏污納垢的罪惡勾當,因此深得百姓的尊敬。

  夫婦倆便去詢問女兒的意思,屠氏聽了後毅然點頭,就好像溺水之人,有任何生還的機會都不會放過,何況生為石女還能有什麼好歸宿?不過是一種奢望罷了。

  把人秘密接到城外的女醫門,位於一處環境清幽的山谷裡,鳥語花香景緻非常不錯,徐灝當初選擇這裡的用意,是為了讓精神受到創傷之人能有個放鬆療養的好環境。

  女醫們距離皇姑寺和蕭家村都不遠,臨近有一座小碼頭,為了不遭本地人的反感,前院的建築風格看上去是座尼姑庵,事實上就是個寺院,選擇出家了此殘生的人太多了。

  後院則是傳統的江南園林風格,亭台樓閣一應俱全,看上去像個大型療養院,實則本質是個女子學堂,而且類似的女醫門已經在各地建了十幾所之多。

  徐灝能賺錢也會花錢,家族各項收益加上俸祿足以養活子孫後代了,積攢金山銀山並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把絕大部分的金錢都用到了各個方面,或許這會是個從量變到質變的積累過程。

  退一萬步來說,廣積善也是給後代多造福,總會有受過恩德之人感恩圖報,一旦家族遭遇了困境,想指望親戚朋友施以緩手根本不現實,不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仗義每多屠狗輩!

  初到此地,令屠氏大為震驚,原以為是個死氣沉沉的地方,誰知道竟然是如此的生機勃勃。

  女醫們對於衛生極為重視,傳染疾病的患者單獨收容在別處。殘疾人或沒有自理能力的設有專門的養老院,拜明朝對於孝道的推崇和森嚴律法的制約,人數並不多。

  無家可歸的成年人可以學習一本手藝,從記賬到刺繡等等,然後送到遼東或相關聯的作坊裡靠雙手養活自己,也可以自己走出去。

  未成年人和孤兒得學習相對現代化的知識,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啟蒙運動,其實徐灝沒有太大的雄心抱負,反正識字總比文盲強。

  屠氏因沒有輕生的傾向,分配了一間單獨居住的雅舍,即使天氣已經變得寒冷下來,屋子裡卻是暖融融的。

  擺設既不奢華也不寒酸,皆是學生在手工課時做出來的,造型稀奇古怪頗有意趣,比如書架是造型栩栩如生的兔子,椅子是憨態可掬的小烏龜,屠氏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牆壁上安裝了時下很風行的暖氣片,屠氏家裡置辦不起,很羨慕買得起的人家。冬天也就罷了,春秋潮濕陰冷的氣候最是難以忍受,如果沒有炭盆,那種滋味委實一言難盡。

  輕輕摸了摸鐵片,除了適宜的熱度外,屠氏能感受到熱水在裡面流動的汩汩聲。

  忽然屠氏眼眸一亮,驚喜發現竟然還有個衛生間,快步走過去張大了嘴,但見用水泥瓷磚鑲嵌的牆壁筆直如劍,地面是羅馬式的地磚,水漏連接著下水管道,盡頭是一具純白色的抽水馬桶,旁邊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瓷器浴盆,裡面大的能躺下一個人。

  扭頭一看,靠門的一側有個洗手池,一樣從未見過的水龍頭,瓷磚上懸著一面光可鑑人的玻璃鏡子。

  不提屠氏像個孩子一樣在新居里體驗,徐灝滿意的坐在後山一棟別墅裡。

  女醫們就是他的試驗田,任何新發明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這裡,五年來源源不斷的支持,遼東的工廠作坊可謂是遍地開花。

  人們富裕了,會自發的團結起來保衛自己的家園。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11
第五百一十一章 妙手神醫

  屠氏開始了一段嶄新生活,每天上學聽課,和同學們一起吃飯遊戲,什麼都感覺新鮮有趣,可她總時不時的思念起房錫,一想到丈夫就愁眉不展。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徐灝見她既然捨不得房錫,便決定馬上治療,把人儘早給送回去。

  如此對屠氏的診治開始了,先經過香玉幾天來的解釋和勸慰,屠氏放下羞澀點頭同意配合。

  徐灝通過香玉詳細詢問和檢查,說從來沒有過月事,但自從過了十五歲後,每個月都會有一次腹痛,現在她已經十六歲了,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

  然後經過幾次的體檢,這時徐灝才明白過來,推敲得出了結論,屠氏應該很幸運的並非是真石女,而是因為堵塞無法排放經血,以至於污血存在體內產生了絞痛。

  處女的那道薄膜上有小孔,石女沒有,所以既然有經期,那必然就有卵巢了。手術順利的話,用剖腹產不會影響到生育,當然前提是小蝌蚪們能奮力游進去。

  為了觀擦的更細緻,徐灝親自戴上口罩帽子等,屠氏茫然不知纖塵不染的治療室裡進來了男人,她身前擋著簾布,什麼都看不見。

  男人朝思暮想的芳草地和正常女人一樣,但生門前是長在一起的肉色粘膜,看上去什麼痕跡都沒有,仔細看卻有兩道顏色略深的肉痕,那個就不解釋的太詳細了哈!

  香玉用手努力分開,徐灝低頭仔細一瞧,裡面肉瓣橫疊,突出膨脹的膜非常嚇人,絕對不是肉做的棒子能捅得開的,透過聚在一起的強光,能看見裡面逞藍紫色。

  徐灝一時福至心靈,伸手在肚皮上摸了摸。按了下有硬塊的部位,屠氏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他和香玉走出去,徐灝笑道:「你還記得破瓜時的感受麼?」

  香玉俏臉一紅,慎道:「我才不告訴你呢,莫非有什麼關聯?」

  徐灝說道:「不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概比你體內的要肥厚很多,以至於經血排不出體外,如果手術得當的話,不難治癒。」

  這幾天窮極無聊的徐灝不僅僅是看了屠氏這一位石女。還有其她三人,有一人和屠氏類似,但裡面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說根本沒有產道。

  另兩位石女因年紀太大,問題很嚴重,貌似過了青春期也不合適了。

  徐灝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切開先放出污血,如果裡面多餘的軟組織太多就麻煩了,手術的風險會變大。技術要求也高,感染的幾率也大。

  針對症狀或許不是很嚴重的假設,這樣的話切除外面多餘的粘膜就夠了,徐灝特意找來大小不一的角先生。在沸水裡煮開了消毒。

  準備了麻醉藥和各式工具還有縫合傷口用的腸線,在手術室進行了一些消毒措施。

  屠氏躺在手術台上,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就是這羊羔太漂亮了些。雙腿大大的伸開被繩索固定住。

  修長**充盈著年輕的健康光澤,徐灝忍不住多瞅了幾眼,心說就當房錫你支付給我的手術費吧。

  香玉連剖腹產都做過。可謂有了很多的經驗,此刻全神貫注的用小刀緩緩切開至根部,徐灝提醒她沿著環根繼續切除掉膜瓣。

  四五個女醫門的助手忙而不亂的遞過來紗布等,有專人負責抹去血液,幫著儘可能的撐開產道,徐灝給香玉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其實就是做做樣子,黑化的香玉活人解剖都做過,冷靜著呢。

  就算手術失敗了,屠氏不幸的死在手術台上,估計香玉都不帶傷心的,正好順便切割開來仔細研究。

  用尖尖的特製手術刀毫不費力的在裡面切了個十字形,徐灝建議割圓形,如此一點點的持續深入,最好不要刮傷了內壁,當然失手了也不要緊,縫縫補補也能湊合著用。

  直到破開了厚度達三寸的肉膜為止,香玉不時手腕靈活的摘除掉多餘的白色息肉,用腸線把破損的腸道縫成褶皺狀,為什麼請筒子們自己去腦補!生理衛生指定不及格。

  總之儘可能的疏通管道,但見烏紫色的血液一點點的流了出來,這時候徐灝才很厭惡的扭過頭去,嗯,氣味是有些那個啥了。

  差不多等血液流淨了,把最細的角先生一絲絲費力的緩緩插了進去,這是徐灝發明的土辦法,也恰好契合了現代擴張術的原理。

  由細至粗,四個角先生每個留置的時間大約是十分鐘,直到通道保持兩指松的空隙,香玉這才開始進行外部的縫合手術。

  根據角先生的長度,徐灝知道手術已經圓滿成功了,等傷口長好後,就算依然堵塞狹窄,但可以通過角先生做擠壓式的恢復訓練,大抵能適應自家丈夫的粗細短長也就夠了。

  但通過剛才的過程,屠氏女人的這道膜完全被破開,基本就是個正常女人了。嗯,撒花祝賀。

  正當徐灝忙著做白衣天使的時候,房錫回家了,喝得爛醉如泥,倒在榻上就睡了過去。

  屠家幼女今年十四歲,張鸞吹本來知會了她,說你大姐正在外面治療,或許不日有望成為真正的女兒身,你不要失了身子,和房家公子講清楚前因後果,等到時偷偷和大姐換回來,也好明媒正娶的嫁出去。

  不想這位表面上答應了,心裡卻另有主意,堂堂侯府上哪找去?既然我現在被換進來了,那如意郎君就該是我的,憑什麼給大姐留著?

  最主要的還是她容貌遠不如屠氏漂亮,甚至面色蠟黃有些先天弱症,沒有好姿色,偏偏心比天高。

  所以她脫了衣服趴在男人身邊,苦苦等待趁機生米煮了熟飯的機會。

  如她所願,房錫半夜醒了過來,好多天沒和新婚妻子運動了,就算是後面也得舒服舒服一下啊,下意識的就想把妻子掉過身去。

  這一幕都被盡忠職守的張鸞吹看在眼裡,心說幸虧老娘沒有疏忽大意,不然就不好對公子交差了。

  她趴在房頂上,順手用碎瓦片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房錫的腦袋上。

  啪!房錫哎呀叫喚一聲,抬頭看看漆黑黑的上面,叫道:「來人,把燈點上。」

  很快房門被推開,丫鬟睡眼惺忪的進來,用她的火燭把屋裡的蠟台點燃了。

  房錫看了會兒沒發覺什麼異常,低下頭來迷迷糊糊的道:「怪了,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咦!你,你是誰?」

  燈光照耀下,面前的女子一絲不掛,瘦瘦小小皮膚粗糙,絕對不是他如花似玉的娘子。

  丫鬟趕忙解釋道:「這位是替換了奶奶的妹妹,今後就是你的妻子了。」

  房錫不滿意的搖搖頭,又把面龐一瞧,要說先有三分不中意,那現在就是十分了,怒道:「好歹那一個雖是廢人,留著看看也能令人賞心悅目,將來另娶一房生子就是了。而她算什麼?用也不中用,看又不中看,要了她我不得悔死?」

  說完起身就去了隔壁歇息,第二天忍不住埋怨父母辦事糊塗,反正也沒有同床,說什麼也不要人家。

  房植夫婦被兒子嘮叨個沒完,最後房錫下了最後通牒:「速速把人遣回,依舊取石女來還我!」

  夫妻倆尋思不是還有一個二女麼,乾脆欺負人欺負到底吧,看親家敢不同意?

  找來媒婆讓她去說,不想一出門就被人無緣無故的給暴揍了一頓,哭著跑回來訴苦。

  請媒婆吃了頓酒壓壓驚,給了五兩銀子讓她再去,沒走幾步又被一群人給揍了,氣得房植大怒,親自帶著家丁出來。

  結果一看領頭之人傻了,乃是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肖偉,指著躺在地上的媒婆,冷笑道:「連我親戚都敢騙,你這黑心腸的老乞婆。呵!是房老爺啊,這是做啥子?」

  「我出來散散步,就不耽誤你們辦案了。」

  房植嘿嘿的笑了笑,趕緊帶著家丁退回了家。開玩笑!這要被錦衣衛這幫孫子打聽到了家裡事,老房家還用不用做人了?

  大概過了四五天,媒婆終於完成了任務,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一頂小轎子把幼女送回了家,把二女給帶了來。

  要說二女和大姐長得很像,不熟悉的人一時都辯不出來,媒婆為此好一通埋怨,埋怨房植上一次就該換長,不該換幼。

  所以夫妻倆也不說破,等兒子初見時認不出來,洞房後才知原來不是石女,自然會喜出望外,給兒子一個大大的驚喜。

  果然兩個人一見如故,一絲一毫的都認不出來,晚上直到寬衣解帶之後,肌膚相親之時,摸著那件妙處不似以前般的混沌,驚駭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女人心滿意足的嘆道:「自從當日被送回了娘家,一度想要尋死,萬幸被女醫門收留,拜妙手神醫為我動了刀子,取出了贅肉,恢復了我的正常身子。」

  房錫頓時大喜,摟著妻子就要求歡,屠氏輕笑道:「來時再三囑咐,頭一次一定要輕著些,慢慢地也就無妨了。」

  「是,是!我一定照辦。」

  當下房錫珍而重之的輕拿輕放,起初的青澀後越來越感覺到如魚得水,這一宿夫妻恩愛自不必言。

  第二天一早,家人傳來噩耗,思恩侯房寬於昨夜含笑閉了眼,終年六十九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12
第五百一十二章 無福之人

  徐灝奉了聖旨到房府弔唁,一身孝衣的房植請他進內堂坐下,也不避諱親戚家的女眷。

  相比房植的哀戚,打門前路過的房錫臉上有一絲藏不住的歡喜,見到徐灝坐在裡面,微微點了點頭便徑直走了過去。

  遠處陪客的屠氏見狀皺了皺眉,走過去對丈夫說道:「你可知為奴家診治的神醫乃徐都督的丫頭麼?」

  鄭錫吃驚的道:「當真?」

  「我騙你做什麼,恩人名喚香玉,徐都督的貼身丫鬟出身。」屠氏輕聲解釋,「常言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如果沒有徐都督讓恩人學醫,也就沒有今天咱們夫妻重聚了。」

  「哎呀!那徐都督豈不是我的大恩人了?」

  鄭錫狠狠一拍腦袋,心裡感激萬分,當下快步走進內堂,正色對著徐灝深施一禮,恭敬的道:「多謝叔叔施以援手,此恩此德侄兒夫婦永世不忘。」

  周圍的女眷都非常驚訝,不明白為何眼高於頂的他會如此謙虛,哪怕面對的是當朝一品。

  房植也鬧了個滿頭霧水,心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爹死了兒子突然開了竅?這可是家族幸事呀!

  徐灝點頭輕笑道:「你夫婦能好生過日子,力所能及的多做做善事,就算是報答你們的恩人了。我是不敢當。」

  鄭錫畢恭畢敬的道:「侄兒一定謹記在心。」

  回家時徐灝途經麝月親爹林孝打理的酒樓,下馬走了過去。這酒樓就是當年徐灝買下來的,後來朝廷都給查封了,回到金陵後其中一座依然作為姐妹們零花錢的來源;另一座則交給了麝月的父母打理,每年五五分賬,那一半的利潤用來贍養戰死家人的遺孤之用。

  林孝為人很精明能幹,五年來店裡的生意一直非常興隆,他自己寫帳。也時不時的幫著打酒照應,客人多的時候也客串跑堂,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

  外面迎客的夥計見徐灝走過來了,衝著樓裡高聲喊道:「掌櫃的,三少爺來了。」

  「哎呦!」正和幾位客人說笑的林孝匆匆說聲抱歉,腳步生風的跑了出去。

  其中一位常客乃吏部主事劉公條,笑道:「這老林,人都說他半個女婿是徐都督,莫非人來了?」

  另一位年過五旬的吏部主事說道:「你聽他們以訛傳訛,老林的閨女要真在徐都督身邊。那他何至於開酒樓,興許早就是你我的上司了。」

  劉公條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沒聽說徐都督兩個妹夫都做買賣麼?他家親戚多了,又不能人人都安排做官,再說人家真正的老泰山是故世的沐王爺。」

  他今天請的客人是兵部郎中孫大理,官位比他大一級,乃是當年徐灝麾下出身,因讀書人出身就轉為做了文官,再說兵部就需要類似能文能武之人。

  孫大理聞言好奇的探出頭去。就見徐灝和林孝在大堂裡站在一起,慌忙一推桌子,站起來啪的一下行了軍禮。

  徐灝也看見了他,笑道:「這是我愛妾的父親。今後多來捧捧場。」

  「是!」孫大理大聲叫道。

  徐灝見驚動了其他客人,便說道:「我就是進來看看,走了。」

  林孝知道他說一不二的脾氣,笑著送了出去。這邊劉公條吃驚的道:「好個老林。敢情傳聞是真的!」

  稍後林孝笑呵呵的進來賠禮,劉公條拉著他的手坐下,叫道;「你太不仗義了。多年老主顧也瞞的滴水不漏,罰酒。」

  孫大理客客氣氣舉起了杯子,說道:「不知者不怪,以往多有怠慢,你別放在心上。我以前是都督手下的兵,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先乾為敬。」

  林孝笑道:「多餘的話小老兒也不會說,這酒我得喝。」

  劉公條心裡樂開了花,原來他今日是代表吏部有求於兵部,一連請了幾次客,孫大理行伍出身鐵面無私,都不給他們吏部面子,這下好了,衝著老林他也得點頭。

  果然經過林孝的撮合,孫大理看在他的面子上,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飯後送走了他,劉公條邊剔著牙邊問道:「老林你會寫會算,好像還是個童生,乾脆薦你進吏部做個貼寫書吏,三年後穩穩當當外放個主薄,雜流出身那也是官,現今經由各地大學出仕做官的人越來越多,這勢力不可小視,不強過你做個掌櫃?」

  這話可算是說到了林孝的心裡頭,五年來錢也賺得不少了,在城裡買了一塊空地,起造了一座宅子,城外買了五百畝良田,把生意委託給值得信任的家人,每年依然能收取兩成的收益。

  他一直礙於徐灝而沒有尋找門路,現在既然有人伸出了橄欖枝,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劉公條辦事很痛快,吃了林孝的一次酒席,就把進吏部的手續辦好了。當然他說什麼三年後外放就是個形容詞,如果林孝沒有徐家這一層關係,或許做一輩子書吏也別指望從不入流轉為入流。

  這邊麝月的親妹妹林水晶來到徐府告知喜事,很快周圍的人都知道了。芷晴親爹在雲南做正四品的武將,是以對此也不在意,而香菱香萱雖然父母在北平慘死,但她倆和香玉都和李秋是一家人,娘家不缺少當官的。

  唯獨晴雯不太高興了,她父親死得早,家裡人仗著她出錢在鄉下做了小地主,兄長和嫂子侍奉老娘,親弟弟讀了多年的書,卻連秀才也未考上,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官。

  現在麝月她爹做了書吏,即使不是官那也是公務員了,再說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晴雯生性最是好強,是以有心也替弟弟謀個前程。

  她不敢直接對徐灝提起,作為沐凝雪的頭號心腹,問題是夫人即將臨盆,沒精力理會閒事,左思右想先忍忍再說吧。

  這一天麝月憂心忡忡的對徐灝說道:「我明天回趟娘家,自從我爹進了吏部沒幾天。我娘就染了病,香玉給開得藥方子吃了也不見效,去廟裡燒香也不靈。」

  徐灝點了點頭,據香玉說是大限已到了,很早的病根子惡化的緣故,無藥可醫,猜測大概是癌症一類的絕症,柔聲道:「我晚上抽空也過去探望下,你先有些心理準備。」

  麝月苦笑一聲轉身匆匆去了,當晚徐灝去了林家。麝月她娘湯氏精神頭還不錯,笑著請他喫茶,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兒話。

  明朝有句俗語,有福之人夫先死,無福之人夫先亡。

  當晚二更時分,無福的湯夫人竟然不知不覺的氣絕身亡了,等徐灝急急忙忙的趕過去時,麝月已經哭得昏迷過去,被她妹妹水晶灌了一碗薑湯。悠悠的甦醒回來。

  林孝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麝月反過頭來勸道:「爹您莫要悲傷了,娘都已經去了,快準備成衣置辦裝殮要緊。」

  對於操辦喪事。徐灝現在很悲哀的可謂熟得不能再熟了,等到了天明,靈棚搭建好,把唐氏的屍身迎進了上好的棺材裡。全家掛了白布孝幔,白布桌圍等等,總之任何紕漏都沒有。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徐灝親筆在靈牌上寫了「明孝林公原配湯氏之靈位」,也不用順天府派人來開斂,全部由徐府的親兵負責裡裡外外。

  整整三天,麝月姐妹也哭了三天,滴米不進,這是做女兒的孝道,徐灝也不好說什麼

  守七陪客,光是徐家的人就來了好幾百,更別提整個京城和徐家沾親帶故的親朋好友了,光是冥紙一類一刻不停的燒也燒不完,從胡同到街上各式馬車轎子不計其數,轟動了整個街坊,人人都說林家生了個好閨女

  林孝執意做了六個齋,打了三個醮,只因湯氏生前篤信佛道,請了法師三十人念了七天經文,還放了三台焰火。

  陰陽先生看了年庚,說應該預備出殯了,徐灝吩咐人都別來了,鬧哄哄的亂七八糟,還嫌驚動的人不夠多麼?

  就這樣只剩下了林家的親朋好友,置辦了三十桌酒席酬客,酒菜都是酒樓送來的。

  吃飯的時候,劉公條對孫大理咋舌道:「這幾天算是領教了什麼才是國公氣派,好傢伙,滿朝勳貴一家不少,各大王府和公主駙馬家都來人了,七位閣臣和六部尚書,十二個侍郎,也是一個不少。」

  孫大理因類似的婚喪嫁娶經歷的多了,不以為然的道:「這就是禮數,別家也一樣,這年頭誰肯失了禮?」

  「不一樣。」劉公條卻搖頭道:「禮數歸禮數,人情歸人情。你沒見大人們都親自來了,無非是沒進靈堂而已,在外面下了轎子站了一小會兒,除了徐都督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誰有這等面子?」

  孫大理也不得不點頭道:「這倒也是,連陛下和娘娘都派人來代為祭奠了。反正都督他老人家當之無愧。」

  「那是自然。」劉公條笑呵呵的說道,作為林孝的好友,他自然是覺得與有榮焉。

  到了四更天的時候,沒吃飯的徐灝說道:「起行。」

  隨著瓷盆一摔,林孝大叫道:「娘子!你好狠的心啊,竟把老夫丟下,還剩下一個苦命的女兒,叫何人照顧她?」

  父女三人放聲痛哭,親戚們勸慰了好半天才止住了,林孝死活要跟著棺木走,眾人都勸說你還年輕,將來還要續絃,叫姑娘陪著吧。

  外面李太帶著三百士卒維持秩序,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也派了人來送行,一路之上各家門前設了大大小小上百座祭棚,對此徐灝也無可奈何,暗道實在是太招搖了。

  好在出行選在了天還未亮之時,林家又距離外城門不遠,徐灝看著唐氏入土為安,麝月打算住在家裡孝敬父親幾天,他便帶著人先走了。

  回來的路上,感覺李太悶悶不樂的,徐灝問道:「怎麼了?這幾天見你一直蔫頭耷腦,事忙沒工夫問你,不是因那天我罰你跪在外面,覺得丟了顏面吧?」

  李太忙說道:「哪能呢!您罰我是老大的榮耀,求都求不來,誰不羨慕我被您另眼相看,豈會氣惱?」

  徐灝失笑道:「又來胡說了,有時候真不明白你們怎麼想的,這官場真是時間越久臉皮越厚。」

  李太嘿嘿直笑,很快嘆了口氣低聲道:「不瞞您,我是家裡出了破事,我爹把我小老婆都睡了,生下了一堆王八犢子,我就為了這個不開心。」

  徐灝頓時吃驚不已,不知該怎麼勸慰他,也嘆道:「事已至此,家醜不可外揚,你自己看著辦啊!但不許傷了人命。」

  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李太到了家門口,就見李得用回來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大步走進去瞪著幾個小老婆,李太咬牙切齒不發一言,想起都督的囑咐沒有動手傷人。

  晚上夫妻倆在炕上做完了接風的那檔子事兒,李太埋怨起了妻子:「我臨來那樣托你管著她們,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弄出醜事來,你當時怎麼答應的我?怎麼一兩年就叫她們養了八九個娃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13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先生

  滑氏一來就得到了弟弟的指點,故意驚呼道:「你聽誰胡說的?這是什麼話?」

  李太怒道:「你還瞞我,是俺那老沒廉恥的爹帶來的信上說的,就因為都是他幹的,所以我才不接他來。」

  滑氏心裡一笑,作為妻子見丈夫一口氣娶了那麼多小,心中豈能不惱?但她娘家家世寒微,丈夫做了大官,她跟著做了浩命夫人,坐享榮華富貴,穿金戴銀呼奴使婢,因此也敢怒而不敢言。

  現在藉著丈夫的話茬,將錯就錯的道:「誰叫你當日從哪尋來的這些浪貨呢?我勸你多少次了,你罵我吃醋,只得任憑你胡做。你是托我照管她們,可我只管得了她們的身子,管不得她們的心,沒有拿封皮整日封著她們那騷心的道理。

  況且又是你老子做的好事,叫我一個媳婦怎麼管?不怨你自己,怎麼倒反埋怨我?」

  李太渾勁上來了,徐灝的囑咐也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怒道:「明日我就把那幾個淫-婦都殺了,方才出得這口惡氣。」

  滑氏自然不願丈夫誤害無辜,忙說道:「虧你坐著官,連王法都不知道?人是能輕易殺得?俗話說養漢拿雙,你又不曾親眼拿著人家,這一殺了人,倘若被言官參了,不但官壞了,連命興許都保不住了。就算有徐都督他們護著,無緣無故殺了這幾個浪肉,不明擺著被戴了好幾頂綠帽子麼?」

  要說李太在外面最怕的是徐灝,在家裡則因妻子為人乖巧。會說話辦事,素常也有些懼怕她。故此每當遇到大事的時候,肯聽從滑氏的意見。

  看著丈夫頻頻點頭,滑氏計謀得逞心中愈發歡喜,說道:「這事也簡單,把她們都攆了出去配了人,眼不見為淨罷了。」

  李太想了想說道:「行,就依了你。」

  他卻忘了那八九個便宜弟弟如今在哪呢?作為生母怎麼肯離開襁褓中的幼子呢?到底是帶了來還是留在了家鄉,起碼得眼見為實吧。

  次早起來。李太直接把都督府沒有老婆的兵叫了幾個過來,命令將幾個小老婆即刻驅出,每人配了一個去了。等反應過來做錯了事,到時也只能悔不當初了。

  那幾個小妾也不知什麼緣故,她們不是寒門女兒就是青樓之人,當初皆是被李太高價買回來的,沒什麼感情。

  都以為是主人開籠放鳥呢。有的歡喜有的不願,胳膊扭不過大腿,反正都得配一夫一妻了,滑氏心裡把個兄弟和李得用感激的了不得。

  滑稽笑道:「我這草包姐夫還真的弄假成真了。」

  李太又把兒子們都叫到跟前,說道:「我常聽見人說什麼文武世家,咱家自從我爺爺那一代就當兵。流轉到了我這一輩。我現在做了大武官,這個武世家不用說了。你們也長大了,筆拿不動,弓拉不開,俗話說茅坑裡拾得一桿槍。聞也聞不得,舞也舞不得。近日老子請了個教書先生。教導孫子們識幾個字,可不就是文武世家了麼?」

  張壹最近來過幾次,每次都沒能和李太照面,倒是和接待他的滑稽很投緣。

  李太對小舅子說道:「且商量明白了,一個月只好給一兩工銀,飯他自己回去吃。」

  滑稽笑道:「束修多寡倒也罷了,咱家這樣門第,哪有讓先生回家吃飯的道理?若住得近還罷了,要住得遠,一日回家吃兩次飯什麼都耽擱了,還教什麼書?」

  話說一年十二兩銀子,在現今的京城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很多人家為了省錢也是讓先生回家吃飯,李太打聽的很明白,雖說以他的俸祿有些摳門,但也不算過分了。

  聽到小舅子這麼說,李太想了一會兒,皺著眉頭曲指頭算了算,說道:「供給他吃飯,一日就算五分銀子,一年倒要十八兩,奶奶的比工銀還多呢。這是買馬的錢少,制鞍的錢多了,不行不行。」

  滑稽說道:「讀書人對飲食不挑剔,家常便飯足矣!只要潔淨應時即可。」

  「這樣!」李太點點頭,「既如此說,一日兩頓都是隨常茶飯,初一十五犒賞些酒肉,尋常之時是沒有的。至於要吃點心吃酒自己買去,說明白了就叫他來,我要親自考他一考。」

  滑稽答應下來,說道:「現在家裡人多不夠住了,打算什麼時候搬家?」

  李太得意的道:「聖上給徐都督在御林園一帶撥了老大一塊空地,都督答應在邊上給我也修個宅子,我李太將來就是都督的家將了,李家徐家是一家。」

  滑稽吃驚的道:「那可是皇城邊上?你有那麼多銀子建房麼?」

  李太仰頭說道:「我是沒有,可大都督有。大都督說了,做官不要亂伸手,宅子就當他賞我的養廉銀,聖上也同意了。咱和大都督做事光明磊落,不怕小人惦記。」

  滑稽擔心的道:「那以後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你不怕徐都督有個萬一?」

  「呸!」李太眼睛瞪得老大,「你懂什麼!算了算了,跟你一個酸文人沒什麼好說的,這事你鼠目寸光,反沒有我這老大粗看得長遠。」

  這邊滑稽親自來到張家,耳聽隔壁花園裡傳來靡靡絲竹之音,另有男女嬉戲玩鬧的笑聲,說道:「學館商量明白了,但只修金太薄,年兄可肯委屈一年?茶飯供給也不堪。」

  張壹最近有些受不了隔壁整日裡花天酒地,沒做多想就同意了,對方雖出身粗鄙武夫,如今也已經是顯官了,必定明白事理。

  滑稽又回覆了李太,叫他差人拿帖子去請,李太瞪眼道:「雇他教書,又不是請他吃酒。用什麼貼?叫管事用嘴說。

  對姐夫的粗俗早已司空見慣的滑膩,也懶得與他爭辯。讓李得用帶著親兵去請。張壹見沒有名帖,不禁稍微有些怪李太無禮,但見是大管家親自來請,加上老師和滑稽的面子上,也不好多做計較,遂一起去了李府。

  到了後堂,就見李太大馬金刀在正中一張虎皮交椅上坐著,動也不動。好似一佔山為王的大寨主

  張壹也是書生習氣,要不然也不會在盟文裡對童年好友鄔斯文譏諷了,見李太一副蠢牛模樣,沒好氣的連手也不拱了,直接走到旁邊的幾張椅子前,一轉身撩起了長衫下襬,昂然坐下。

  李太心說呦呵!這位看起來有點意思。起碼不是軟骨頭的窩囊蛋,望著天問道:「你就是先生麼?」

  張壹忿然答道:「正是。」

  李太大咧咧的道:「我這樣人家的先生,要會講書的才要呢。你可會講麼?」

  張壹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油然道:「我們做秀才的,什麼書不會講?你要在下講什麼?」

  李太說道:「別的我也聽不懂,百家姓我還知道兩句兒。你講給我聽聽。」

  張壹氣極而笑道:「你要一句一句的講,還是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講?」

  李太直接說道:「自然是一塊塊一塊塊字講才聽得明白。」

  張壹說道:「那你聽我講,趙錢孫李這百家姓是當年宋朝的人所作,那宋朝的皇帝姓趙,所以趙字就放了頭一個。世上除了皇帝。就算有錢的大了,故此第二就是錢。這個孫字你當是誰?就是相傳鬧了天宮的聖猴兒。只因要讓皇帝。又要讓讓有錢的,沒奈何,委屈了他在第三。」

  說到這兒,信口胡謅的張壹大笑道:「這個李字就是你了,除了這三個,還有大過你的麼,故把你放在了第四。」

  李太大喜,大抵那是前前朝的事兒和本朝沒關係,他也不怕踰越了上司,笑道:「講得好,講得好。這就叫做上堂三下鼓,通通通!」

  張壹又笑道:「這麼講還不足為奇,我還會倒過來講呢。」

  真可謂是投其所好了,李太生平就愛聽類似的野史趣聞,歡喜道:「我長這麼大的年紀,從沒聽見倒著講書的,來看茶,煩先生再給我講講。」

  張壹看了眼家人端上來的茶,說道:「你姓李的穿上幾件猴兒衣,再有了幾個錢,除了皇帝,倒過來就算你大了。」

  李太仰頭哈哈大笑,說道:「好先生,這才是個真才子,講得有理得很。你們說我果然這樣大麼?先生講得好不好?」

  周圍的家人還能說什麼?自然齊聲奉承道:「先生講得很是很是。」

  當下李太吩咐家人將馬房隔壁打掃出了兩間做學房,兒子孫子等大大小小七八個學生來拜了先生。不但沒有贄見禮,連進館的酒都沒有,張壹也知道了那是沒禮的人,並不計較。

  第二天李太在同僚面前洋洋得意的吹噓,說什麼找了個極有才的先生,徐灝聽見了心中一動。

  抽空喚李太過來,徐灝說道:「我有一侄兒準備上學,年紀還小,先去你家學館體驗幾天,如何?」

  李太高興的道:「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學一輩子都成呀。」

  徐灝失笑道:「你這可不是吉祥話。我侄兒嬌養慣了,也為了在你家錘煉錘煉,你不要照拂,就讓他每天自己上學,自己吃飯,自己回家。」

  李太笑嘻嘻的道:「俺懂,大都督是擔心孩子不成器吧?您看我教導兒子就不寵著,一天揍八遍呢,沒飯吃就餓著,沒衣服穿就不穿,難道當個少爺就忘了窮苦出身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灝驚異的看著他,不禁讚道:「這一點我遠不如你,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

  難得受了大都督的讚賞,李太笑得嘴都合不攏,這一天心情格外的晴朗,逢人便傻笑,鬧得大傢伙還以為他吃錯了藥呢,都遠遠躲著不敢近前。

  晚上徐灝回到家,對妻子說道:「李太請了位西席,想最近咱家的小祖宗越來越討他姑奶奶歡心,不捨得打罵,身邊還有他兩個姐姐百般照顧,全家人沒有不寵著他的,長此以往就是個賈寶玉。我有意送到李家上幾天學,讓他見識下人家的孩子怎麼生活學習的,等過了十二歲再送到遼東唸書。」

  沐凝雪不放心兒子去遼東,去李家沒什麼不放心的,既然丈夫執意如此,笑著同意了。

  把小大人似的徐燁叫來,徐灝雖然也想抱抱親親,順帶培養下父子感情,可人在古代又是這麼一大家子,體會到了嚴父的糾結。

  最主要的是將來嫡子庶子一大堆,你親的過來嘛?為了避免厚此薄彼,給孩子們心靈種上陰影,雖說嫡庶之分已經是最大的陰影了,也只能選擇一視同仁。

  把事情交代完,小葉子露出了滿滿的擔心,嬌聲道:「孩兒要陪著弟弟去。」

  對女孩徐灝推崇的是嬌養,一把抱起最懂事的小葉子,笑道:「你去了就沒有效果了,反正最多體驗三個月就回來,不耽誤你們倆在一起。」

  小葉子擔心的看著笑嘻嘻的弟弟,委委屈屈的點頭了。徐灝為了哄她,讓她騎在他的脖子上,滿園子的亂跑,徐燁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追啊笑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13
第五百一十四章 學館

  小徐燁天生就是沒心沒肺,隨遇而安的性子,身邊人都替他牽腸掛肚,唯獨他自己不當一回事。

  晚上難得和母親在一起玩耍,徐燁開心的用小手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感受著胎兒的活躍,一驚一乍的興奮無比。

  徐灝坐在一邊打著瞌睡,暗道小孩子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跑了大半天也不覺得累,趴在他懷裡的小葉子忽然問道:「乾娘肚子裡是的男孩還是女孩呢?」

  徐灝不禁頭痛萬分,這一年此問題也不知問了多少次了,偏偏仍然樂此不疲的。而不管說男說女,接踵而至的問題絕對能問到天荒地老。

  沐凝雪也有些累了,聰明的輕笑道:「這得看上蒼的意思,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都是你們倆的弟弟妹妹麼?」

  「好了好了,回屋睡覺去。」這時候葉嫂子看不過眼了,終於挺身而出。

  夫妻倆相視一笑,即使兩個孩子不願意離開,也不敢把給人留下,這都是些危險分子,踢踢腿蹬蹬腳那還得了?把兒子哄出去,徐灝遂看看時辰不早了,陪著妻子一同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燁穿著一件尋常衣服,背著個特製的小書包,書包上掛著小水壺等零碎,告別了老太君和蕭氏等長輩,對著淚眼朦朧的小葉子揮手很瀟灑的說了聲再見,帶著一個成年管事和一個小廝,步行踏上了新的征程。

  徐灝騎著馬跟在兒子身後,上班和上學走的都是同一條路,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

  目送兒子大大方方的進了李家,由不得他不老懷大慰,這就是自小不和父母同住的好處了,即使身邊不缺少人陪伴,但依賴心理終究少了很多。

  還記得當年第一次送親侄子去幼兒園的往事,因姐夫工作忙。侄子算是他一手幫著帶大的,當時耳聽侄子嘶聲裂肺的哭聲,說實話作為父母心都要碎了,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也只有為人父母者才會懂得。

  要不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麼,每當孩子有個頭疼腦熱,作為父母別提多焦急了,恨不得求老天讓自己代為承受,不管多晚一趟趟的跑醫院,就為了孩子早點康復。

  在上一輩子。徐灝小時候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寶貝,養成了饞嘴的習慣,可等有了孩子,什麼好吃的都想留給他,看著那胡吃海塞的模樣,心裡滿滿的都是愉悅。

  徐燁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為過,但在教育上,徐灝和沐凝雪勉強算是合格的父母了,沒有太過分的寵溺。有的只是一如大多數父母的人之常情。

  承襲了父母雙親優點的徐燁,自小也顯現出懂事的一面,對人很有禮貌,對玩伴很細心體貼。對長輩知道該什麼時候撒嬌,什麼時候聽話,博得上上下下的一致讚揚。

  但在徐灝眼裡,兒子貌似就是一腹黑的小正太。看上去天真無邪,實則很有些心機。

  或許是因為父子天性的緣故,徐燁在他面前不講道理。胡鬧嬉笑百無禁忌,即使是他故意板著一張臉;在母親面前也是如此,纏的沐凝雪一點招架功力都沒有,什麼事都千依百順。

  但在其他人面前,除了小葉子外,大多數時候徐燁都是格外溫潤如玉的小公子,這份人情世故絕對是天生的,誰也沒有教過。

  或許也是在徐家這樣複雜的環境下長大,他知道了父親除了母親外,還有別的女人存在,加上他外婆和祖母雙方面有意無意的叮嚀,親身目睹之下,心理年齡的發育要遠遠超過生理上的發育。

  對此也算是徐灝這一輩子最大的歉意了,只能說此乃年少輕狂的代價,舒服了自己,委屈了女人和孩子們。

  沐守徐燁一步步的走進學館,徐灝策馬而去,比之姑奶奶的學船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馬廄旁邊能是什麼好房子?一股子難聞的騷味。

  昨日李太親自耳提面命了一干孫兒,不許欺負徐家的孩子,是以人人都驚訝的注視著他,就好似古代小學生看到了現代小學生,什麼都覺得新鮮稀奇。

  不管後世人如何推崇漢服,說到底穿起來不方便,沒有個好身材和好容貌,你也穿不出來那瀟灑風姿和古風古韻來。

  而且男人穿漢服最搭配的是長發,寸頭平頭怎麼看像個公公。這一點應該借鑑日本和韓國,漢服就應該多讓長發飄飄的女人穿,尤其是女孩子,作為成人禮的標誌性慶典。

  出閣的禮儀本源自於中國,想身穿搖弋多姿色彩繽紛的仕女服,盈盈行走在都市中,看著也養眼不是。

  奉勸下瘦竹竿似的男筒子,還有氣質有些猥褻的男人們,咱就別附庸風雅了,你們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你穿著漢服絕對不是振興民族服裝,而是在適得其反。

  最後多說一句,有條件還請量身定做,莫要租借,裁剪時一定要多費心和師傅商量,不合身或材質不好的漢服咱寧可不穿,不然看起來真的像沐猴而冠。

  當然以上都是小釵站著說的風涼話,見諒見諒!

  廢話不說了,此刻坐在講台上的張壹看著把筆墨紙硯工工整整,擺在書桌上的徐燁,然後把小書包掛在椅子上,規規矩矩的坐好,心中暗自點頭。

  對比七扭八歪說笑玩鬧的李太孫子們,這就是開國功臣和新貴功臣間的區別了,從細微處才見真章。

  清清喉嚨,張壹也沒有對徐燁另眼相待,一視同仁的從百家姓教起。

  徐燁早就學完了,默默的聽著課,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他年紀又是最小的,沒有孩子願意主動同他玩。

  徐燁和徐灝一模一樣的性格,沒人打攪就自己一個人待著,休息時自己獨自坐著或出去走走,一個人吃飯喝水上茅廁,這日子過得當真無趣。

  但徐燁很能忍耐,回家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第二天依然高高興興的上學去。

  徐灝有留意到兒子眼中的一絲寂寞,可也沒有說什麼,去李家不就是為了讓他體驗生活麼?

  但他卻不知道,沒過兩日,學生還對先生處於有些懼怕的時候,但做父母的十分溺愛,一會叫人來說:「孩子小呢,不要拘管壞了,放他們出去走走。」

  張壹見東家來說,也不好拒絕。就放弟子們出去玩。等繼續學習不上半個時辰,又有人來說:「恐怕孩子餓了,叫進去吃些點心。」

  四對父母一個祖母,可想而知一天到晚就如走馬燈一般,不時的來來去去。徐燁看的眼都花了,這時候才大開眼界,敢情原來自己的父母不是最寵自己的,爸爸媽媽騙人。

  除了和他年紀相彷彿的四五個小的外,還有幾個大學生。年紀大了甚是頑劣。其中一個名叫李蓀,是李三子的兒子,不但頑劣異常且有些壞心眼,成天欺負兄弟們。張壹知道後處罰他,自然挨打的次數最多。

  打得多了李蓀免不了回家告刁狀,他父母叫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學生。先生打了也就打了,可是為什麼不一齊打,偏心的只單打他的兒子?

  張壹聽了很生氣。一肚子氣惱也沒人解釋,他書生脾氣吃軟不吃硬,如此打得更狠了。

  從早上開始,李蓀等幾個大的書不願背,字也不想寫,彼此擠眉弄眼。張壹低著頭看書,一抬頭不見了兩個,從後門溜出去玩了。

  張壹叫人找回來,每人打十下戒尺,這邊還沒打完呢,那兩個又不見了。

  徐燁目不轉睛的看著,啪啦聲響中,先生又叫下人去把人給尋回來,等把人拿了來,舉手剛要開打,一回頭,先前那兩個眼淚還沒幹呢,已經不知了去向。

  張壹氣沖沖的再命人去找,回來後命李蓀罰跪,李蓀撒謊道:「我是去大恭了,一早就肚子疼,還沒拉完呢,哎呀肚子疼。」

  張壹沒辦法就叫他去茅房,李蓀一出去就跑的無影無蹤,也不知去哪快活了。

  徐燁這才知道原來淘氣還有此等境界?總之老李家的孩子就沒一個省心的。對張壹來說,學生淘氣還是其次,竟然連吃飯也不合心意。

  張壹祖祖輩輩都是金陵人,而李家祖上是山西邊外人,吃飯的習慣還保留著山西人的風格。

  李家不喜歡吃粳米,每天三頓飯都是打山東買來的小米蕎面,兩樣攪拌在一起淋上些老陳醋,或切了許多醃菜,上面撒了一些胡椒。看上去不像粥,也不像漿糊,有酸有咸有辣又麻,張壹一口都吃不下去。

  要不就是漆黑的麥麵打了一寸厚的鍋盔,涼了後硬得像鐵,嚼也嚼不動。甚至連水都是兌得酸菜水或老陳醋,當茶一樣的時不時美美的來一口。

  張壹要碗茶千難萬難,好半天也不見人送來,午飯時鍋盔嚥不下去,餓得沒辦法,只得伸著脖子乾嚥,而隔壁馬房的馬糞因來不及清理,臭氣熏得人要死不活。

  徐燁也跟著遭了大罪,吃不下飯,很孝敬的把自己的食盒送給先生吃,張壹苦笑一聲一分為二,就著徐灝小水壺裡的茶水,湊合了一天。

  第二天雖然徐燁很聰明的多要了一份飯菜,可張壹卻不願吃弟子的磋來之食,便去找李得用理論,管家道了歉承諾每頓送一大碗的蕎麥麵。

  天氣日漸寒冷,李太叫人在學館裡裝上了鐵爐子,學生們都圍著爐子而坐,只有張壹和徐燁一前一後距離最遠。

  寒風凜冽,窗戶上糊得厚紙,被李蓀他們扔東西打出了空隙,不到半個時辰凍得手涼腳涼。

  正當張壹哆哆嗦嗦有些堅持不住的時候,徐燁又從他的小書包裡,很神奇的掏出來手爐腳爐,還有一包子獸碳。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37
第五百一十五章 翠荷

  雍翠樓,最近有事無暇分身的朱高燧終於抽身而來,聽從陳瑛的建議悄悄藏在衣櫃裡。

  不知是什麼緣故,藍婉雲還住在青樓,夜裡帶著丫鬟在後院散步。

  陳瑛躲在月紅房裡,右手捏著姐兒的臀部,順著二樓的窗戶探頭偷看她的一舉一動,想起趙王交代的藥丸,急急忙忙的潛入婉雲房中,揭開茶蓋,讓藍色的小藥丸在茶壺裡慢慢溶化。

  「怎麼還沒來?」朱高燧忍不住詢問。

  「快了,快了。」陳瑛呵呵一笑,輕手輕腳的轉身溜了出去。

  不料剛一出門,迎面就是一棒搥打了過來。砰!陳瑛頓時軟綿綿的倒了下去。不久月紅扭著腰走過來,冷笑道:「上面吩咐,把他扔在茅房裡。門窗都鎖上,地龍燒的旺旺的,今晚不許任何人進來。」

  外面藍婉雲已經坐進了馬車裡,忽然欣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竟然是多見不見的奶娘,兩個人當即抱頭痛哭。

  而對面的酒樓裡,沐雲低聲對著身前的背影說道:「已經辦妥當了,趙王府的五百護衛都被調往了甘肅。」

  銀色的月光灑下,露出徐灝的半張面孔,冷哼道:「這一次算是給朱高燧一個難忘教訓,下一次休怪我用火燒。」

  蕭家村附近的皇姑寺,荔枝一有空便來尋顧紅芸主僕,而顧紅芸在徐府住了幾天,和沐青霜等人相處的非常投緣。

  但徐家畢竟不方便久住,顧紅芸一邊算著日期,一邊隨寶慶公主返回了皇姑寺,等待著心上人被放出來的那一天。

  這一日天上下起了小雪,氣溫不算太低,荔枝蹦蹦跳跳的走到寺廟附近,忽然見外面的谷坪上站著四個轎伕。

  皇姑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從來沒有接客的轎子長時間停留過。而來進香的轎伕都有專門休息的地方,荔枝見這些男人行跡鬼祟,裝著很隨意的問道:「喂!我要坐轎子。」

  轎伕皺眉道:「不坐人,我們在等著接夫人。」

  荔枝又問道:「你們從哪裡來?」

  轎伕看了她一眼,見她是從前方來的,隨口說道:「是後面的村子。」

  「哦!」荔枝笑嘻嘻的朝前走去,快到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見轎伕們仍然站在雪中,不時偷偷的左右張望。心裡愈發疑惑。

  進了皇姑寺對顧紅芸說了,顧紅芸順著梯子趴在牆上,見那些轎伕竟然是自家奴僕裝扮的,心中立時瞭然。

  顧紅芸自作主張的自以為躲不過去了,父親派人來抓她,直接向寺裡要人怎麼辦?思索片刻也不慌張,問翠荷道:「是家裡來人要搶我回去,你肯幫忙麼?」

  荔枝性直爽朗潑辣,不待翠荷回答。搶先說道:「姐姐用我儘管吩咐,就算是打架,我也敢咬他們。」

  顧紅芸撲哧一笑,說道:「也不用妹妹打架。你幫我找個轎子,咱們趕緊去城裡,躲到國公府也就不妨事了。」

  荔枝喜道:「這個容易,來時見到送御醫的轎子進來。給幾個錢讓他們走一趟。」

  說完荔枝就跑了出去,不久興沖沖的跑回來,說道:「已經答應了。在寺裡後門等候。」

  顧紅芸欣慰一笑,附耳對翠荷叮囑一番,聲音太小荔枝聽不見。

  荔枝不悅的叫道:「姐姐是在誆我,其實我猜得出來。應該是讓空轎子騙外面的那些狗才吧?姐姐是打算一個人走著進城。」

  顧紅芸沒想到荔枝如此聰慧,讚許的道:「我也是不可不防,倒不是故意不對你說,而是有些體己話不方便對你說。」

  荔枝不樂意的道:「轎子是空的,很容易看出來,只怕一出去就會露陷。」

  顧紅芸覺得她說得在理,低頭想了想,苦笑道:「事出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荔枝撅起嘴兒慎道:「到底是姐姐信不過我,我去將轎子退了,隨你們做什麼,我也不管了。」

  「哎呀!」顧紅芸忙拉住她,哄道:「好妹妹,並非姐信不過你,實在是不敢把你拖進來,你不曉得我家那些僕人的厲害。」

  荔枝初生牛犢不怕虎,傲然道:「我打小就和男孩子打架,等閒誰也追我不上,姐姐不必擔心。我去坐在轎子裡,讓翠荷姐姐在旁邊侍奉,叫那些惡人把我搶走,豈不是很好玩麼?

  姐姐穿著男子的衣服,求公主派出一輛馬車,管保平安無事。就算他們拿住了我去打官司,有徐都督護著咱們,有何可懼?嘻嘻,正好素娥姑姑說讓我長點見識呢,也讓她知道我的本事。」

  被她這麼一說,此事似乎一點危險都沒有了,顧紅芸沒做多想也就同意了。

  三女商議妥當,荔枝拉著翠荷三腳兩步的趕到後門,直接鑽進了轎子裡。翠荷囑咐轎伕道:「因我家老夫人病重,小姐須盡快趕回城裡,片刻耽誤不得。你們不要節省腳力,每人賞一兩銀子。」

  兩位轎伕不由得喜出望外,這生意非常合算,二話不說抬起轎子,飛快的朝前奔跑。

  翠荷盡力跟在轎子後面,裝作怕人認出來的慌張模樣,不停的催促快走快走。

  顧家不單單派來了四個喬裝打扮的下人,左右林子裡也隱藏著一些人,翠荷跟著轎子還沒跑上一箭路,已然認出了是自家的丫鬟,一起衝了出來。

  翠荷急忙喊道:「小姐要去英國公府,哪個敢攔?怕不要命了麼?」

  她喊得越是著急,家人就越是認為小姐藏在轎子裡,所有人都領了老爺的命令,把人帶回去個個有重賞,誰會理會翠荷亂叫亂嚷?

  衝上來就是拳打腳踢,兩位轎伕吼道:「這是咱們的轎子,你們怎麼敢來打劫?」

  片刻間兩位轎伕就被打得東倒西歪,只能鬆開了槓子,那四個假轎伕搶上前來,抬起轎子如飛的繼續往前跑。

  翠荷裝著神色慌亂,哭喊道:「快來人啊!有歹人行兇了。」這一喊糟了。被兩個顧家下人給盯了上了。

  家人們跑的更快了,冒著雪花一口氣跑了半個時辰,到了河邊碼頭,早有一艘篷船在這裡等候。

  船上的幾個丫鬟見轎子來了,出來問道:「小姐可來了麼?」

  「來了來了。」家人興奮的答道:「就在轎子裡呢。」

  這些人直接將轎子抬上了船,等船都開了才把轎子緩緩放下,大概是擔心小姐性烈不肯上船,發生什麼意外。

  轎子一落下,丫鬟們團團圍了上來,喝退了家人。溫溫柔柔的勸道:「小姐受驚了,這都是老爺吩咐的,不要怪罪咱們大傢伙。」

  將轎簾掀起來,裡面猛地跳出來個人,把丫鬟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然不是自家小姐。

  荔枝挽起了袖子,叉腰站在眾人之間,杏眼圓睜,喝道:「你們搶姑奶奶來做什麼?拐賣人口,就不怕被問斬麼?」

  丫鬟們不敢言語紛紛四散開來。家人上前怒道:「你是誰?為何冒充我家小姐?」

  荔枝冷冷一笑,不屑的道:「誰冒充你家小姐?青天白日膽敢搶奪民女,沒有王法。」

  家人們仗著人多,懶得聽她胡言亂語。上前輕輕鬆鬆就把荔枝給綁了,用破布把嘴給堵上,然後關在了船艙內。又把裹挾而來的翠荷推過來,厲聲問道:「賤人。都是被你給騙了,小姐到底在哪裡?」

  翠荷披頭散髮的被按在艙板上跪著,沒想到自己也被捉了來。到了如今這步田地,與其回府被活活打死,或者被當做豬狗一樣的賣掉,倒不如拼著一死,留下清白名聲。

  如此一想心中安靜下來,不慌不忙的道:「讓我起來就說。」

  家人見狀便鬆開手放她起身,突然翠荷幾步衝到了邊上,在丫鬟們的尖叫聲中,用袖子掩蓋著臉,縱身朝著河裡跳了下去。

  大傢伙趕忙準備撈救,奈何水流湍急,人早已杳無蹤影了,紛紛暗嘆一個如花似玉,多情多義的女子,就這麼活生生的葬身河底。

  京城裡,徐灝聽完顧紅芸的哭訴,暗罵一聲糊塗,馬上派人趕往蘇州,命顧知府交出荔枝和翠雲。

  讓麝月安頓顧紅芸在家裡住下,他親自寫了幾封信,以顧知府的固執未必會聽命,所以得給他施加一些壓力。

  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出來後麝月說道:「大奶奶半個時辰前回來了。」

  「嗯!」徐灝抬腳朝著朱巧巧的院子走去,小丫鬟笑盈盈的打起湘簾,屋裡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

  徐灝隨口問道:「我嫂子呢?」

  丫頭答道:「奶奶同哥兒睡覺呢。」

  心裡想著兒子,徐灝快步走進臥房,炕上垂著帳幔,一側的炕桌放著個金漆葵花碟,盛著幾塊咬了幾口的哈密瓜,兩個顏色火紅的石榴。

  走到跟前,就見朱巧巧側躺著俏臉朝裡面,一隻手搭在孩子身上,蓋著同一條錦被,娘兒兩個在一個枕頭上睡得正酣。

  大概是感覺到了異樣,朱巧巧瞬間睜開眼來,似笑非笑的道:「來了?」

  「來了。」徐灝有些苦笑道:「取得什麼名字?」

  「等我起來再說。」

  朱巧巧沒有馬上回答,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對著兒子嫣然一笑。

  貼身丫鬟喜慶端著個大紅雕漆木盤,托著只青花粉底蓮子蓋碗,裡面是半碗龍井旗槍茶。朱巧巧接過來漱口,吐在了痰盂裡。

  其她的喜貴、喜旺、如意和連喜等徐灝認得不認得的丫鬟們也魚貫進來,每人手裡拿著鏡子、梳子、手巾、粉盒、胭脂等等,一字排開等著伺候。

  徐灝越發苦笑,家裡除了幾位太太,就屬眼前這位喜歡擺譜和規矩。低頭凝視著兒子睡得香甜的小臉,心中湧出了歉意。

  朱巧巧對著鏡子梳理好凌亂的發絲,用撲粉把臉蛋勻了勻,胭脂膏在香唇上輕輕點了一點。

  喜貴托著白瑪瑙盤子過來,裡面是四多做工精緻的珠花,朱巧巧全都插在了兩邊鬢上,

  喜慶又遞過來一盞香茗,朱巧巧小小的呷了一口,問道:「三爺喝茶了沒?」

  喜慶說道:「才過來,沒有喫茶。」

  朱巧巧立時發作道:「三爺來了半日,你們連個規矩尊卑都忘了?茶都不倒!若是再隔一年半載的回來,你們是不是連人都不認得了?都去窗外根底下,每人自己掌十個巴掌,打不響的重新打過。」

  徐灝知道她在遼東威望日重一日,可以說自己明裡暗裡的資源大半集中在手裡,私家艦隊,私人武裝,各種礦產資源和大大小小的工廠等等,整個朝鮮和半個倭國都在她的控制範圍之內,眼界早已不侷限在家宅裡頭了,而是放眼整個世界。

  如此朱巧巧以女流之身統治著半個遼東,御下之道靠著的是恩威並施,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40
第五百一十六章 狂鼠無禮

  兒子隨的母性,按照秦王府的排行和命名規矩,也為了避人耳目,名叫朱志墭,朱尚炳的長子名叫朱志堩。

  當然兒子是不入王族玉碟族譜的,但將來皇姓的便利一目瞭然,大概擔任遼東總兵是沒啥問題,這也符合朱巧巧的野心。

  陪著母子倆半個時辰,朱巧巧要帶著孩子去拜見老太君,徐灝回到了稻香村。

  老太太見了孩子很是歡喜,話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骨肉,她和蕭氏心裡多多少少都有數,對此還能說什麼?

  正好蕭氏身邊的大丫頭近日要出嫁,朱巧巧笑問道:「分子錢是多少?不夠的我包圓了。」

  蕭氏笑道:「她跟了我多年,就像閨女似的,先前凝雪送來她新作的衣服四套,灝兒的衣服也揀兩套送給新郎官,首飾我自己出了,只剩下幾桌酒席。」

  月蘭說道:「大多要出分子的,老太太屋裡得兩桌,三位太太每人一桌,餘下大概還得十桌,咱家幾位姑奶奶都得帶上。」

  老太君說道:「也不用丫頭們出錢,咱們娘們一總出銀子就完事了,她們姐妹的分子就要巧巧這土財主出,省心省力。」

  「哎呦呦!」朱巧巧撇了撇嘴,笑道:「老祖宗是越來越不待見我了,好久回來一次,連個笑臉都不給,就逼著人家掏錢。」

  老太君輕輕拍著孩子,眉開眼笑的道:「我對哥兒好就是對你好,再說白給你個巴結全家人的美事,你還不領情呢?」

  「我領,我領還不成麼?」朱巧巧笑顏如花,掐著指頭一算,「十兩的上等席面,十桌三百兩,那我出六百兩好了。讓全家人都來湊湊熱鬧,要是不夠我再馬上掏錢補辦。」

  蕭氏含笑點頭,對蕭雨詩說道:「明日叫下面將燈兒、彩兒、椅墊兒什麼的都拿出來。湖兒的事你問問老四媳婦,還差了些什麼?趕緊準備妥當。」

  蕭雨詩點頭道:「是,橫豎我想不起的事兒有大嫂子最想得周到,這下我和四奶奶也能放心了。」

  朱巧巧深深看了眼她,昔日在徐家近乎若有若無的人,如今已然是光明正大的二房了,幫著婆婆和大姐料理家事。對於凡事不爭不搶的蕭雨詩,她也一向很喜歡。

  這邊徐灝對顧知府公然派人在皇姑寺行兇非常惱怒。此行為算得上知法犯法了,堂堂知府,明明一封書信的事,偏要遣豪奴秘密進京搶人,這胸襟手段委實有些下作。

  可以說顧知府的行為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就好像上訪把人給半路攔截一樣,性質是非常惡劣的,加上先前在京城出手過一次,連官員都把官府當成了擺設。百姓又怎麼辦?

  是以等先禮後兵把人接出來,接下來就算顧知府是三公之一的茹瑺妹夫,也必須得清理掉。

  三十人騎著馬出城,此刻正是村莊上的人進城做完買賣回家的時候。人人背著空擔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嘴裡唱著曲兒。迎著夕陽歸去。

  柳枝上的倦鳥扇著翅膀歸林,高高低低像似落霞碎錦,在半空中翻飛不定。這情景令人賞心悅目。

  徐灝說道:「皇姑寺這次發生了意外,我不想再有下一次,組織村裡的人手巡視護衛,每月發給一份錢糧。臨近軍營的指揮換上信得過的人,蕭家村皇姑寺和女醫門,務必要保護周全。對了,不許士卒騷擾地方,一經發現從軍官到下面,嚴懲不貸。」

  此種事不歸李冬管,自有沐雲和朱高王永商量,朱高是昔日隨朱巧巧陪嫁來的下人第二代,王永則是王玄清的家人。徐灝身邊最信任的心腹,正好代表著徐家的四方勢力。

  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的時候,沒提防路邊放著一架水車,徐灝胯下的坐騎忽然抬起了馬蹄,飛躍過去,又朝著前方飛騰而去。

  徐灝反應很快也不勒住韁繩,而是就勢放開,讓馬兒盡興的跑一跑,其他人也加了幾鞭子,馬兒們撒開了奔馳,一行人就好似旋風一樣,飛沙走石的狂捲遠去。

  皇姑寺必經之路的河面上正在修橋,這兩日因下雪暫時停工了,徐灝從舊橋上通過。首領太監樂呵呵的小跑過來,牽著徐灝的馬,仰頭笑道:「三爺這麼晚了還過來?」

  徐灝說道:「你這裡出了事,我能不來看看?」

  太監後怕的道:「當時突然衝出來十幾條大漢,咱們還以為是強人呢,剛把人手集合起來,外面已經沒了動靜,就見雪地裡躺著兩個轎伕。」

  京城附近的治安自然沒的說,蕭家村一帶就更不用說了,論起團結一致對外,附近十里八鄉都不是對手,皇姑寺也就沒特意設置禁軍守衛,畢竟住著的都是些宮裡的女人,沒了指望保不住就會勾搭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

  雖說徐灝對此倒是挺喜聞樂見的,可畢竟事關皇族顏面,他能忍朱高熾絕對不能忍。高牆深院,每年都會派來二百名宦官,以就近監視,一經發現偷情之事,馬上秘密處死絕無二話。

  蕭家村薛文的堂叔老薛頭走了過來,說道:「得趕著過年前把橋修好了,那年四少爺監督修的石橋鄉親們都說好,剩下了許多好材料。我打算多雇些工匠,現在有了七八分的工程,人多辦事快,不多幾天就可以趕出來。

  倒是徐家出的錢最多,三爺得給個合龍的日子時辰,還有碑文和橋名都得提前定下。」

  徐灝說道:「您老看著辦吧,以全村人的名義與我家無關,怎麼好怎麼來。」

  老薛頭笑道:「我猜你就會如此說,也罷了,我去叫些老輩一起商議,合龍的日子要去各村莊貼了,叫大傢伙知道那日子是有忌犯的,得臨日迴避。」

  徐灝送走了老人,對太監說道:「後天我家的太太要來拈香,估計別家也有太太要來。人多著呢。不過你聽了別著急,不吃你的東西,頂多喝一口茶。」

  太監笑道:「我的三太爺,您真是窗糊眼兒摸糨子,忒瞧不起人了。好不容易太太們來寺裡,就是當被窩也得盡點兒心吧?好酒好肉不敢說,清淡可口的齋飯有的是。得了。咱家現在就去張羅,您自己走吧。」

  如此兩個小內侍跟著他,熟門熟路的來到張美人的殿前,裡面燈明火亮。徐灝叫道:「來人。」

  很快貼身宮女香鳳和佳鳳快步走出來,她二人皆是前年進宮的秀女,自願被派到皇姑寺服役。這裡徐灝立下的規矩和紫禁城不同,五年期滿後即可以返家了,每年十兩銀子的年俸。

  進宮時十三四歲,十八九歲回家,雖說到時算是大姑娘了,但好在不是老姑娘,嫁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再說在皇姑寺此等清靜之地做宮女,名聲也相對好聽些。

  徐灝算是唯一出入不禁的男人了,當然凡事沒有絕對,佳鳳給小內侍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在外面呆著,香鳳帶著徐灝走了進去。

  張玄妙也迎了出來,讓徐灝坐在自己的臥房炕上,把自己的香茶遞給他喝。

  徐灝端著茶盞。見乾娘今日的打扮與往日不同,身上穿著月色緞滿繡花周身鑲滾的短裌襖,裡面襯著鵝黃綾子小棉襖。大紅繡三藍三鑲領,有些像滿清婦女的那種。

  底下穿著銀紅紡絲夾綢褲,鵝黃裙子,大紅緞面金粉底鞋,手臂上帶著兩隻翡翠鐲子。

  徐灝沒敢詢問,感覺乾娘像是動了凡心,臉上也開始塗脂抹粉了,不知是不是遇到了相好的?

  張玄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今日興起就把當姑娘時的衣裳首飾穿戴起來,反正一個人躲在這裡,誰知你就來了,可不許笑話。」

  徐灝笑道:「哪能呢,乾娘這麼一打扮,好似二八佳人,我看了都蠢蠢欲動呢。」

  「油嘴滑舌。」張玄妙白了一眼,吩咐道:「把飯菜擺上吧。」

  不多一會兒,在隔壁屋裡擺設了一張大炕桌,兩副杯箸,擺了四葷四素八個碟子,香鳳手執銀酒壺,佳鳳伺候往來端菜,張玄妙陪徐灝在炕上並肩而坐。

  吃完飯徐灝不敢多做停留,就算和乾娘偷情也不能選在皇姑寺裡,告辭而出帶著人在周圍轉了一圈,晚上直奔蕭家村。

  梨木塌上,梅氏今晚也多吃了幾杯酒,久違男人已經情興勃勃了,伸手撫弄著徐灝的那活兒,依然堅硬如鐵。

  半個時辰後,氣喘吁吁的梅氏笑罵道:「我撐不住了,也沒麝月來替我,你不管人的死活,難道射死了我,不要償命麼?」

  徐灝笑道:「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你這裡是射不死的。」

  梅氏嘆道:「我不要臉也就罷了,你好歹多親近親近雨瀅那丫頭,可不能讓她做一輩子的活寡,就算是外室我母女也認了。」

  「我知道了。」徐灝不再廢話,繼續奮力做他的牛。

  他不知道今晚蕭雨瀅竟然回來了,更不知道的是梅氏並未瞞著女兒,所有動靜都被人家聽得一清二楚。

  連續見識到兩場好戲,這令蕭雨瀅知道了原來男女之事是不同的,當年何家老爺見她的絕色已然色魂與授,不等伸進去立馬繳械投降,年過七旬的人,沒過多久自己把自己生生給折騰死了。

  蕭雨瀅咬著被角,兩隻腿兒緊緊夾著,窗上月光照入,映得滿室雪亮,伸手一摸下面濕膩膩的,連忙起身拿絲巾搽拭乾淨。

  好一個表弟,連我娘你都不放過?氣得蕭雨瀅咬牙切齒,無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清晨徐灝起來小解,發現表姐竟然睡在隔壁。此時此刻天色已經微微明朗,習慣了早起的蕭雨瀅剛把衣帶絡結,慢慢的貼著金扣,抬手打了一個哈欠,重新倚在了床欄上。

  鬢雲橫飛,粉退脂殘,倦態似醒非醒的樣子,別有一番嬌豔動人。

  徐灝走過去說道:「天都亮了,為何表姐還這麼困?」

  蕭雨瀅眼眸不睜,哼哼道:「只因昨晚狂鼠無禮也,終夜胡行,撩得人睡不枕耳。」

  徐灝笑道:「表姐素來喜歡讀書,記得以前帶著我偷看西廂傳,還記得崔張的事麼?」

  蕭雨瀅冷哼道:「淫-詞豔曲,我所厭觀,**苟合不堪入目,女人家不能讀。」

  「那我幫你讀。」都這個地步了,徐灝再不動作就實在是太矯情了。

  蕭雨瀅感覺他跳上了床,唬了一跳,趕忙就要躲避,卻被無可抗拒也不想抗拒的力氣給瞬間擺平了。

  徐灝幾下扒掉人家辛辛苦苦穿上的衣裳,作勢就要推進,忽然覺得不對勁,裡面隱隱約約有層阻礙。

  說實話徐灝沒有所謂的處子情節,誰讓身邊的女人幾乎都是處子呢?經歷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驚覺表姐很有可能還是白璧之身,徐灝頓時有些猶豫了。而又驚又喜的蕭雨詩甚至主動連屁股都抬起來了,見他那長長的東西對著自己的妙處不動,以為表弟又來故意調戲呢。

  不能忍耐的罵道:「要命的賊,你真要把我作踐至死麼?你再戲弄,當心咬斷你的命根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9-16 21:57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地君親師

  昨夜好一場大雪,京城內外無處不是披麻戴孝,哦,是銀裝素裹。

  不提徐灝和蕭雨瀅兩個無恥之人在雪花飛舞的暖閣裡翻雲覆雨,可能外加一個舅媽梅氏,如此荒唐,大抵徐灝已經把連古人都不恥的事做的差不多了。

  厚厚的積雪,使得李太家不結實的學館房頂被大雪壓塌了,幸虧是早上沒傷到人,李太難得良心大發,吩咐自己的轎伕拿傘送先生回家。

  漫天飄零的雪花猶然未止,張壹來了詩興,信口念一句道:「濛濛細雪潤如酥。」

  轎伕忽然說道:「相公好詩,我續上一句吧。」

  張壹驚異的道:「你一個抬轎的人,如何會作詩?」

  轎伕笑道:「我難道娘胎裡生下來就是抬轎的麼?不瞞相公說,我當日也教過書,因東家相待十分刻薄,遂賭了一口氣,這人生天地間,何事不可為?為什麼受這個罪?身為無罪之囚,有如妻守有夫之寡。

  況且古人云寧為轎伕長,莫做一先生,我因此才到都督府謀了個轎伕頭兒。」

  張壹心說哪有什麼寧為轎伕長?此人真善於套古,笑道:「既然你能續,續上一句好了。」

  轎伕朗聲吟道:「夫師持傘送師夫。」

  張壹訝道:「你這句令我不明白,何以謂夫師?又何謂師夫?只有人稱師傅的,從未見師夫兩個奇字眼。」

  轎伕笑道:「夫師者,我今天是轎伕,昔日曾當過師父,故稱夫師。師夫者,相公請莫要怪罪,你怎知今日之師,他日不為轎伕耶?所以師為轎伕也,轎伕為師也。斗膽說一句,我和相公還算同寅呢。」

  張壹也笑道:「你雖當日教過書,但今日既為轎伕,而我是他家西賓,處境大不同了。我與你,在堂前坐立分了高下。」

  不想轎伕大笑道:「相公不過在自譽而已,你所言雖然不假,可論起工銀,君卻遜我一籌。」

  張壹問道:「這怎麼講?」

  轎伕笑道:「我一年十二兩銀子,還有三擔六斗米。而相公你只得十二兩工銀。一粒米粟也沒有,豈不是輸了我一籌?」

  說話之間,張壹已經到了家門口,轎伕說道:「相公,大家說玩笑話,千萬不要介懷?」

  張壹目送他遠去,想起他說的言語,倒也覺得有些意思。

  第二日天大晴了,張壹早早來到學館。房梁用木頭橫七豎八的修補好了,學生們只顧著淘氣,他又氣又笑道:「這幾個也不是學生,竟是一群野牛;我也不是他家請來的先生。是他家雇來做牧童的。」

  李太和四個兒子從來不曾踏進學館半步,一家子都視為畏途,惟有滑稽時常過來坐下清談,聊聊閒話。

  時間久了張壹對此深有感觸。對學生們說道:「你爺爺行伍出身,可如今也做了幾年高官,別的不曉得倒也罷了。難道連天地君親師五個字都不知麼?我是你家的先生,就是師了。你們爺爺這樣待我,一點禮貌都不懂,成何道理?」

  還別說,當晚學生們在家吃飯時都講了出來,徐灝一聽忙對著兒子道:「先生說得對,明日爹就陪你一起上學,給老師行了禮,問聲好。」

  徐燁認認真真的道:「先生家裡貧寒,父親應該幫幫,與人為善。」

  這一句話小大人的話,把個蕭氏喜得了不得,摟著孫兒喜道:「好孩子,難為這麼小就如此明白事理,比你爹當年強多了,這歲數時只知道瘋玩,撒泡尿都會蹲著合泥玩半天呢。」

  所有人哄堂大笑,徐灝頓時苦笑不已,瞪了眼朝他羞羞臉的漣漪和小葉子,心說慈父的威嚴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的被母親敗壞精光,我說怎麼都不怕我呢?

  與此同時,李蓀也說給了他爺爺聽,李太滿不在乎的道:「這書呆子好不知事。他不見多少的官兒在我跟前老老實實的行禮問好嘛?我還愛理不理呢。那些衛所的指揮千戶百戶在老子面前,我不說看座,連站著的地方都沒有。

  他一個精窮的秀才,我等他來坐著已經算敬重斯文得很了,他還想爭什麼?不說自己不懂官體,反說我不知禮貌?再說他忘了教導的是我孫子們,是和我兒子同一輩分,叫我如何敬他?你明日原封不動的說給他聽。」

  如此李蓀把話給帶到了,趾高氣揚的看著先生,不屑的撇了撇嘴。

  張壹怒極而笑道:「蠢牛蠢牛,幸喜我教的是他孫子,若是教的曾孫,豈不把我當他的孫子相待了?」

  就這樣張壹有了辭去的想法,不過做人要有始有終,起碼得滿一年彼此才能都存了體面。

  外面李太邁著八字步準備去衙門辦公,剛走出來迎面撞見了徐灝父子,趕忙說道:「都督雅興,送侄兒上學。」

  徐灝對兒子說道:「給叔叔問好。」

  徐燁恭敬的道:「叔叔好。」

  「好懂事的孩子,比我那些兔崽子強多了,到底是徐家的人。」李太笑嘻嘻的吹捧一句,又說道:「讓他自己進去就行了,我陪您去衙門。」

  「不用了。」徐灝牽著兒子的小手,邊走邊說道:「我要去給先生問好。」

  李太好奇的看著李冬手裡拎著的四色禮盒,問道:「幹嘛這麼客氣?不就是個夫子嘛?」

  徐灝停下腳步,不悅的道:「你沒聽天地君親師?作為長輩沒能經常過來拜望先生,有錯在先。對了,你說請了先生教導你,如今學得怎麼樣了?」

  李太先是瞅了眼徐燁,不知他是不是都對都督講了,期期艾艾的道:「我都是請先生去書房講課,最近公事纏身,就給耽擱了。」

  徐灝一看他那模樣就知怎麼回事了,搖頭道:「你這大老粗的毛病不改,這輩子也就是都督同知的命了。」

  李太滿不在乎的笑道:「我也不稀罕陞官,現在已經滿足了。」

  徐灝無語的道:「我懶得理你,走開。我要去見先生。」

  「嘿嘿!禮多人不怪,我陪您老去。」李太笑嘻嘻的搶在前頭,伸手道:「都督您請。」

  張壹驚異的看著李太好似隨從一樣,點頭哈腰的陪著位氣質特殊的儒雅青年緩緩而來,看面相和徐燁非常酷似,但要更加的青出於藍,猜測會不會是他父親呢?

  張壹也不知道徐燁他爹是何方神聖,但既然是英國公徐家,自然非富即貴了。從那神奇的小書包裡,總是層出不窮的出現稀罕玩意。即使看似尋常之物,但都是等閒見不到的,做工細緻非常講究,所以徐燁家世十分富貴是一定的了。

  徐燁仰著頭崇拜的看著父親,徐灝客客氣氣的以弟子之禮拜見,張壹這麼久了第一次有受到尊敬的感受,也正色回以同輩之禮。

  李太心裡埋怨都督多此一舉,不得不勉為其難的有樣學樣,心裡大罵張壹祖上積德。

  徐灝瞧見桌案上有剛寫的紙箋。拿起來一看,是一調「青衫濕」的詞,應該是眼下先生的感慨了。

  青氈第一低微事,腆面向人誇。拘囚無罪。奴顏婢膝,依傍東家。措身無地,蒙羞忍恥。乞食爭差,斯文掃地。逢人羞道。心愧無涯。

  看完後徐灝狠狠瞪了李太一眼,突然聞到了刺鼻的臭味,又是惱怒又是驚喜。兒子在這種環境下讀書,回了家竟一聲不吭,難得難得!

  徐灝說道:「先生此言必有所謂,我也不詳細詢問了。大抵是李太他太過怠慢,實在是委屈了先生。但大賢能容人所不容,不知可否教滿一年?」

  李太一聽心裡大叫張壹你小子走運了,都督分明是有意抬舉你,只要教一年整,謀個公職可謂十拿九穩了。

  到底張壹算是自己的西席,這也是緣分,是以李太叫道:「老李對不住先生,還望恕罪!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好歹繼續教下去,我一定好生對待。」

  張壹不是官場中人自然聽不出來,不過他本就打算好聚好散,笑道:「本來那船直直的撐著還能容得下,可竟橫撐著來,叫在下如何能容?只當盡力而為,就以一年為限吧,年滿還請另尋高人。」

  徐灝微笑道:「一言為定!」

  把徐燁留下,徐灝和李太出來,他指著馬房輕輕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逕自去了。

  李太皺眉前後左右的嗅了嗅,對著馬伕和下人們大怒道:「混賬東西,是打算熏死先生和孩子們是不是?給我把馬糞都掃乾淨了,再有臭味叫你們用嘴舔乾淨,氣死我了,在都督面前出了大醜。」

  徐府,徐海進了千壽堂,對著和朱巧巧閒話的蕭雨詩說道:「村裡薛家說六弟大喜,備了點兒禮送來,如何打賞我心裡沒數。」

  朱巧巧隨口問道:「是些什麼?」

  徐海說道:「是一口豬,一腔羊,四罈子紹興酒,兩盒果子,一對鵝四隻雞。」

  蕭雨詩恍然道:「確實是村裡的薛家送來的,不是城裡的薛府。他不讓收村裡人的禮物,我寫個帖兒算回謝,把東西都退回去吧。」

  徐海說道:「老人家親自來送的禮,真心實意怎好不收呢?」

  朱巧巧不在意的道:「那就收下,當什麼事呢!老鄉親的人情往來怎麼都不許了?別聽灝兒的,老氣橫秋真把自己當做六親不認的清官了?叫賬房拿四弔錢,賞隨著來送禮的人。

  明日再備上一席,加兩燒兩煮兩點心兩瓶好酒,送到薛家去,務必要好看體面,別落了老鄰居的笑話。

  這送來的豬羊等明日都燒煮了,散給內外人吃晚飯。」

  蕭雨詩一臉敬佩,暗道這份果斷周至的持家功力,多時才能學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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