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40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29
第008節 白府傳奇級家將
  炊煙起,便是有人在。白名鶴準備再次入谷,卻依然被擋下。
  「白姑爺,那老獵戶是一個古怪的老頭,還是不要去的好!聽村中老輩講過,這老頭在山裡怕是有五十年了,只是每年會出來一兩次,換一些油鹽米糧之物。」
  白名鶴立誓要解決八里三十二村的問題,這山谷就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機會,所以白名鶴並沒有聽勸:「你們先回去,明早天亮之前趕過來,留下一些糧食。」
  出來隨身帶的,只有一點點乾糧,白名鶴決定的事情,不是孫氏族長可以阻止的。
  那老獵戶古怪,可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孫氏族人看著白名鶴進了老獵戶的院子後,這才一起離開。
  老獵戶的鍋中燒著水,地上兩隻山雞還在為自己的生命掙扎。
  看到有陌生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裡,老獵戶卻沒有起身,只是用眼角掃了一眼白名鶴。
  白名鶴卻整理衣襟,長身一禮:「關中白名鶴,是本次京城應試的舉人。冒昧到訪,只求老人家告之這附近幾座山頭,以及這山谷的情況。」
  白名鶴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這位老獵戶,很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老獵戶眼中只是一種輕蔑。更明顯的是,這老獵戶是清楚舉人是什麼身份的。
  兩世為人,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這位老者帶著白名鶴的卻是一種空明的感覺。
  「晚輩白名鶴,懇請先生相助!」白名鶴再次一禮。
  老獵戶依然無動於衷,繼續削著他的竹箭,這一次連頭都沒有回。
  白名鶴心中打了幾個轉,在不斷的分析著這老頭是什麼人物。能隱居五十年的人,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大悲之人。如果有大恨,這些人早就去報仇了,只有大悲的人才可能看破一切,隱居在這裡。
  正等白名鶴思考如何再開口的時候,那老獵戶突然站了起來,蒼老的臉上,卻有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這雙眼睛讓白名鶴想到了前世,手把手帶自己入行從商的老師。只有無慾的人可以重信,才可以以信立商。
  「你要幹什麼?」或許是許多人沒有和人說話了,老獵戶的語氣很古怪。
  白名鶴心中一處壞念頭突然升了起來,淡然一笑:「我準備毀了你這個院子,讓你無家可歸。然後放水淹了這個山谷。」
  「哈哈哈!」老獵戶放聲大笑,笑聲震的夜鳥驚林。
  「我要解決八里三十二鄉缺少的問題。我已經賭上了一切,連會試的浮票都質押給了八位里長,我不圖財,也不圖這八里三十二村對我有所回報。我只圖借此機會揚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我參加會試也考不上,所以才也敢把浮票押在八位里長手中!」
  白名鶴一口氣就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這就是在賭,賭這老頭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獵戶,賭一份緣份。
  老獵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張弓搭箭,只是側目掃過一眼,箭就射向背後,兩隻正從林中飛出的鳥兒對穿透落在地上。
  「本……」老獵戶只說了一個本字,然後就改口說道:「我殺人無數,你膽子不小,竟敢進這個院子,八里三十二村的死活與我何干!」
  好身手呀,白名鶴眼睛都看直了,這還是正常人嗎?放在後世,奧運會射箭比賽還有比的意義嗎?
  「跟我混,我給你一個月三兩銀子。想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在世最講究一個……」白名鶴下意識說出的台詞還沒有說完,脖子就被掐住了,老獵戶殺氣十足:「我殺人無數!」
  白名鶴掙扎了好半天,老獵戶這才鬆開口。
  蹲在旁邊喘了好一會,這才緩過氣來。白名鶴不死心:「殺一人是賊,殺十人是豪傑,殺百人當英傑,千人斬就是大英雄,你能殺一萬人就能留名百年。你才殺幾個人,想我關中白氏,武安君白起,殺人百萬,留名萬年!」
  「胡扯,武安君那有殺百萬!」
  「沒殺夠百萬我跟你姓!」白名鶴的脾氣上來了,誰想那老獵戶眼中的平靜消失了,反而隱隱的帶著一種殺氣:「殺夠百萬,我跟你姓!」
  「老頭,別不服氣。我關中白名鶴代表關中白氏,今天和你說道一番!」
  跟你姓,這是現代吵架之中一種脫口而出的口頭語,可放在大明卻未必是這個意思了。老頭架想柴堆,一邊燒著雞,一邊在沙地上用樹枝寫著他所知道的秦國史,以及武安君白起點的戰史。
  白名鶴對歷史是三流水平,可對有些特殊的人物,還是知道的。
  別說一百萬,就是一百六十萬,我關中白名鶴也敢和你辯論一個高下出來。
  伊闕之戰斬殺韓魏聯軍24萬。攻破楚都,燒其祖廟,共殲滅35萬楚軍。攻趙先後殲滅趙軍60萬(含長平之戰)。攻魏於華陽斬首13萬。與趙將賈偃戰沉卒2萬。攻韓於陘城斬首5萬。
  白名鶴在沙地上,用現代硬筆書法,一口氣寫了自己所知道的白起戰史。
  前前後後,足足寫了上千字。
  寫完,手中一隻山雞也啃完了,大口的灌了些酒,將空酒瓶用力的扔入山谷之中後,仰天大笑:「我關中白氏,武安君戰神之名,天下誰人敢之一爭!」笑完,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老獵戶舉著火把,一條一條的看著。不但在看,而且在旁邊空隙出將自己曾經讀過的書中,記錄這些戰役的相關語句也寫了出來,配合著作計算。
  看到長平之戰後,老獵戶看看在火堆旁呼呼大睡的白名鶴,心中卻也有幾分理解。身為白氏後人,對先祖的光輝情緒激動些,倒也是情有可原,當全部分析完,老者突然抬起頭感慨的說了一句:「殺百萬人者,萬世留名!萬世留名!」
  不知不覺天亮了,白名鶴醒來之後,地面上的字跡已經全部消失。
  老獵戶來到白名鶴面前:「從現在開始,我姓白了。」
  白名鶴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盯著老獵戶看了好半天,問道:「然後呢?」
  「我把自己輸給你了,就這樣。我姓白了。」老獵戶很硬氣的說完,回到屋內,帶上了自己全套的打獵裝備,準備帶白名鶴進山,同時說道:「你昨夜說,要借這個山谷蓄水,可到的水你又如何讓其流到那些村子。」
  「這個,我自有辦法。」白名鶴沒有再多作解釋,看到這個山谷之後,白名鶴就想到了後世的堰塞湖,淹了這片廢棄的採石廠沒什麼心裡壓力,連著的山谷又不是瞬間淹沒的,小動物也有機會逃走。
  至於山上的一些樹,地勢低肯定要被淹在水裡的,提前砍了就是。
  進山轉了一轉,確定的位置之後,再回到老獵戶的小屋時,孫家族人也來了。
  「走,去盧家!」白名鶴心中已經有了定案,帶著老獵戶打的一隻鹿作為禮物,馬不停蹄的往盧家趕去。這個時候,白名鶴知道只有盧家可以幫自己。
  無主的地皮,說起來全部都是官家的,再說的細一些,都是屬於天子的。
  這山林、山谷屬於誰,白名鶴需要清楚的知道,能不能辦,首先要先開土地的所有的權。
  來到盧家,盧家三爺,當朝正五品翰林,盧正秋親自在偏廳接待了白名鶴。至於孫氏族長,自然是被請到柴房去吃喝些熱食。
  「盧大人,實不相瞞,這事情我能解決。而且可以保證今年就能夠讓八里三十二村春耕用水的情況好轉,明年就可以完全的解決。不僅如此,我這邊還有一個大的收益項目,每年至少可以給八里三十二村帶去一千兩銀子的收入,給官府上交百兩的稅收。」
  盧正秋坐下之後,原本還準備禮貌的先客氣之句。
  按理說,白名鶴應該先告罪,因為這是大過年來打擾,又是正好在盧家家宴的時候來打擾,多少應該說些一些自責與告罪的話,所以盧正秋原本準備的台詞是禮貌性的客氣話。
  可誰想,白名鶴一開口就是已經解決了那個問題,真正把盧正秋噎得不輕。
  「嘶……」盧正秋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個問題可是幾十年都沒有解決的,誰敢說之前的縣令、知府都無能之輩嗎?
  「賢侄,可是當真?」盧正秋的稱呼變了,他的兒子都比白名鶴大兩歲,也是今年參加會試的舉人,叫一聲賢侄絲毫也不為過。反倒是親切了幾分。
  「咱家也來聽聽,這是年少輕狂,還是才高八斗的舉人公!」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狂妄,可見到盧正秋之時,還是行了一禮:「盧大人,咱家原本是來告辭的,聽到一些趣聞,卻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有面子,就有裡子。
  這太監既然給了盧正秋面子,盧正秋也就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向白名鶴介紹:「這位官中膳食司金管事,去山西採辦酒、醋,下雪路難行,在我盧家借僕役一百人,要趕在上元節前,將酒送入宮中!」
  盧正秋幾句話,不但介紹這了這個太監,也表明了態度,同時也反應了不少問題。
  先是稱呼金管事,就表示自己和這個太監沒什麼交集。劃清界線的一種說法,畢竟身為士,自然不與太監為伍。
  另一點就是白名鶴自己猜的,現在已經是過年期間,縣、州的衙門怕是招集不到足夠的人手,就算能夠召集齊,也耽誤時間。還有就是,這太監職司不高,根本沒辦法借用衛所的幫助。
  最後一條就是,這年輕的太監當真是很用力在作事,沒有因為大雪封路,而耽誤行程。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30
第009節 士不交宦
  改姓白的老獵戶帶上了自己全套的打獵裝備,準備帶白名鶴進山。同時說道:「你昨夜說,要借這個山谷蓄水,可到的水你又如何讓其流到那些村子。」
  「這個,我自有辦法。」白名鶴沒有再多作解釋,看到這個山谷之後,白名鶴就想到了後世的堰塞湖,淹了這片廢棄的採石廠沒什麼心裡壓力,連在一起的山谷又不是瞬間淹沒的,小動物也有機會逃走。
  至於山上的一些樹,地勢低肯定要被淹在水裡的,提前砍了就是。
  進山轉了一轉,確定的位置之後,再回到老獵戶的小屋時,孫家族人也來了。
  「走,去盧家!」白名鶴心中已經有了定案,帶著老獵戶打的一隻鹿作為禮物,馬不停蹄的往盧家趕去。這個時候,白名鶴知道只有盧家可以幫自己。
  無主的地皮,說起來全部都是官家的,再說的細一些,都是屬於天子的。
  這山林、山谷屬於誰,白名鶴需要清楚的知道,能不能辦,首先要先開土地的所有的權。
  來到盧家,盧家三爺,當朝正五品翰林,盧正秋親自在偏廳接待了白名鶴。至於孫氏族人,自然是被請到柴房去吃喝些熱食。
  「盧大人,實不相瞞,這事情我已經找到解決之法。而且可以保證今年就能夠讓八里三十二村春耕用水的情況好轉,明年就可以完全的解決。不僅如此,我這邊還有一個大的收益項目,每年至少可以給八里三十二村帶去一千兩銀子的收入,給官府上交百兩的稅收。」
  盧正秋坐下之後,原本還準備禮貌的先客氣之句。
  按理說,白名鶴應該先告罪,因為這是大過年來打擾,又是正好在盧家家宴的時候來打擾,多少應該說些一些自責與告罪的話,所以盧正秋原本準備的台詞是禮貌性的客氣話。
  可誰想,白名鶴一開口就是已經解決了那個問題,真正把盧正秋噎得不輕。
  「嘶……」盧正秋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個問題可是幾十年都沒有解決的,誰敢說之前的縣令、知府都無能之輩嗎?
  可事實上,真的有人把他們要比下去了。
  「賢侄,可是當真?」盧正秋的稱呼變了,他的兒子都比白名鶴大兩歲,也是今年參加會試的舉人,叫一聲賢侄絲毫也不為過。反倒是親切了幾分。
  「咱家也來聽聽,這是年少輕狂,還是才高八斗的舉人公!」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狂妄,可見到盧正秋之時,還是行了一禮:「盧大人,咱家原本是來告辭的,聽到一些趣聞,卻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有面子,就有裡子。
  這太監既然給了盧正秋面子,盧正秋也就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向白名鶴介紹:「這位官中膳食司金管事,去山西採辦酒、醋,下雪路難行,在我盧家借僕役一百人,要趕在上元節前,將酒送入宮中!」
  盧正秋幾句話,不但介紹這了這個太監,也表明了態度,同時也反應了不少問題。
  先是稱呼金管事,就表示自己和這個太監沒什麼交集。劃清界線的一種說法,畢竟身為士,自然不與太監為伍。
  另一點就是白名鶴自己猜的,現在已經是過年期間,縣、州的衙門怕是招集不到足夠的人手,就算能夠召集齊,也耽誤時間。還有就是,這太監職司不高,根本沒辦法借用衛所的幫助。
  最後一條就是,這年輕的太監當真是很用心在作事,沒有因為大雪封路,而耽誤行程。
  這個金管事,名為金傑。職司不高,只是內官八局之中酒醋面局中的一個普通管事。這次他的任務就是去山西押解貢酒進京的。
  內官,十二監、四司、八局,合稱內二十四衙門。
  他已經借到了人,在辭行之前過來給盧正秋打個招呼,這是他的禮節。翰林院正五品官,可不是小官,這是將來能夠登堂入閣的人,金傑怎麼也要過來把面子走到。
  只是在路上,他就聽說有個舉人,把會試的浮票都押上,要解決這八里三十二村多年的矛盾。所以聽到裡面說話,畢竟年輕,忍不住高呼了幾句。
  可聽到盧正秋這份態度,金傑多少有些傷感。
  畢竟在這些文人眼中,他這個九品的小首領太監在盧正秋眼中似根本不入流。
  原本年輕的好奇之心消失了,打了一個禮:「感謝盧大人相助,咱家回宮必然向爺爺報告盧大人相助之情。」
  金傑口中的爺爺,自然不是他的爺爺。
  宦官指的是內官各職務,有了品級才有資格被為太監的,像金傑這種級別,多是稱呼皇帝為爺爺,像督領侍這樣的頂級太監才有資格稱為皇爺,或者是萬歲爺。(取自:陳寶良先生的《明代社會生活史》。)
  盧正秋只是拱了拱手,算是還禮了。他與太監之間的交往,僅限於面子上,而且只有公事,絕對沒有半點私事,這就是大明文臣的傲氣。
  白名鶴回身也是一禮,卻是暗中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在盧府外談上一談。
  金傑似乎沒有反應,回了一禮離開了,表情有些黯然。
  盧正秋這時對白名鶴說道:「我大明,現有宦官十萬。前年那件驚天大事,便是國賊王振妖言所為。身為讀書人,當一身正氣,為國為民。」
  「盧大人教訓的是,晚生受教!」白名鶴沒聽懂,前年什麼事,可這會也不想多言。
  「賢侄剛才所說,八里三十二村之事有了解決辦法,可有何為難之處?」盧正秋對白名鶴說話的語氣,和剛才金傑在完全不同。這是文人對文人之間的態度。
  白名鶴說道:「解決之道,無非就是水要足夠。晚生只要給這些村子有足夠的水,這問題自然就可以解決。所以查看了水路,有一處地方,可能要動些土石,所以想請盧大人打聽一二,那一處是誰家的田地。二來,想借一些開山用的火藥!」
  說罷,白名鶴要了紙筆,詳細的畫出自己所選山谷的位置等。
  瞭解清楚之後,盧正秋說道:「此事你先辦,現在是新年期間。火藥可以解決少許,不夠用的話,到開年之後本官在工部幫你解決一部分。至於那塊山頭屬於誰,也要年後才可以查證。」
  「多謝盧大人。」白名鶴長身一禮。
  盧正秋起身回了半禮:「也謝過你那隻鹿,家母非常喜歡。」
  「那晚輩告退,還有許多事情急著辦,畢竟春耕不等人。」白名鶴再一禮。
  盧正秋親自送白名鶴出了內院門,這已經是很大的禮遇了,出門的時候盧正秋又說道:「聽聞賢侄會在上元節赴涿州掌燈,並且參加試會。到時候可與我盧家一起,盧家也有些子侄要去涿州見識一翻!」
  「定當同往!」白名鶴再施一禮之後,離開了盧家的莊園。
  盧家門外,卻是半個人也沒有看到。那名叫金傑的小管事可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色,這讓白名鶴多少有些失望。
  騎上驢,讓孫虎領路,準備回下泉村去。
  可誰想,走過了不到五里,卻看到路邊停著一架馬車,金傑就站在路邊,遠遠的看著白名鶴。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名鶴示意孫虎不要靠近,獨自一人走了過去。
  金傑也讓自己的隨從離開的遠一些。然後衝著白名鶴一抱拳:「舉人公要結識我這個閹宦嗎?」金傑開口就是一句自貶的話,要知道宮裡的內傳對有些詞是非常禁忌。很顯然,金傑剛才是被盧正秋給刺激到了。
  白名鶴微微一笑:「你就是一條狗。」
  金傑的臉上依然是笑容,他不相信白名鶴約自己相見就是為了罵自己。所以依然等著白名鶴繼續說下去。
  白名鶴也是一個試探,要是這金傑一點點心性也沒有,自然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這條狗,只忠心於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是屬於那位的。好好的作這一條狗,那怕是咬死無數名臣,也一樣千古……流芳!」白名鶴又提到了狗,卻讓金傑的臉色不由的沉了下去,可繼續聽下去,金傑不得不承認白名鶴講的是至理名言。
  白名鶴又抬起手來:「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了處事講究一個『信』字。八里三十二村我立下誓言,就必須要作到。可僅憑我一個,難為這五千鄉親辦成這件大事,所以我想請你幫我,當然我也可以幫到你。」
  「怎麼幫,我有何好處?」金傑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可憐人。
  他不是漢人,而是被從安南拐來的幼童。進宮之後,因為他的童年與另位大太監相似,被收入乾兒子,也姓金。而那一位,就是英宗朝非常忠心的太監金英,他支持朱見深作太子,所以現在被羅列了無數的罪名之後,軟禁了起來。
  還年少的金傑再也得不到什麼幫助,而且現在朝中許多忠於當今天子的朝臣,還有內官的宦官們,也冷落、隔離著金傑。
  在馬上車找來紙筆,然後在金傑為了取暖的火堆中挑出一些炭。
  寫不了八股文,也寫不了大明的策論,可白名鶴卻是會寫後世的計劃書。就坐在馬車上,洋洋撒撒的寫出了一份三千字的計劃書來。
  「你聽我講,你在這樣的幾種機會下,可以將這份東西交給萬歲。然後在不同的情況下,你有不同的說辭。我的回報,就是那幾座山頭。為了八里三十二村的百姓今年春耕有水,我白名鶴謝過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30
第010節 汾酒還是杏花村
  白名鶴衝著金傑一躬到底,金傑呆住了。
  一個小太監,動不動就被人打耳光,被人踢,被文士們鄙視的小太監。特別是在義父被軟禁之後,在宮中舉步為艱的他,竟然有一位舉人給他施大禮。
  士,為知已者死!
  同樣沒有讀過多少書,只聽過一些故事的小太監金傑,也學著白名鶴的資格長躬一禮。當下就說道:「就算是被爺爺亂棍打死,這份東西我也會交上去。」
  這金傑是要拚命呀。
  「我知道,你身為內官總是有些辦法的,幫我拿到地契。你認字不多不要緊,這份東西至少可以讓你在內官升上一級。但一切小心,切不可急功進利。在萬歲爺心情好的時候,你獻策才會有賞,記住我給你講的幾種情況,以及每一次情況的應對之法。」
  白名鶴一邊小心的交待著,一邊將那份計劃書整理好。
  金傑小心的收好白名鶴寫的東西,然後催著馬車趕緊上路,從這裡到京城還有一百三十里,一路上再沒有任何麻煩的話,明天中午就能夠把酒送進京城。
  望著金傑的背影,白名鶴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富貴險中的求。」
  白名鶴心中雖然自信,可也是相當緊張的。那怕從盧大人那裡白名鶴已經知道,這位皇帝是新登基,而且文官、士子的地位在大明極高,白名鶴也同樣害怕殺頭。
  更緊張的是,這個金傑和自己素昧平生,僅憑一面之緣,是不是真的能夠幫到自己。
  不過,盧正秋那一句,大明有十萬宦官這話,讓白名鶴深信,太監的實力不可小看。
  話說兩邊,金傑離開了,白名鶴又騎上自己的驢回下泉村。
  路上,孫虎問道:「姑爺,你是舉人老爺,怎麼和公公打交道。我沒讀過書,可聽說這名聲不太好。」
  「誰說的?」白名鶴閉著眼睛,慢吞吞的反問了一句。
  「說書的就是這麼講的?」孫虎底氣十足。
  白名鶴冷笑一聲:「你不懂。再說了,說書的有本事解釋這八里三十二村的麻煩嗎?所以,別以為說書的說的就是正確的。記住,我關中白名鶴說的話才可靠。今天的事情,回去給誰也不要提,回頭我教你些本事。」
  孫虎想了想,似乎也是這理。
  說書的解決不了這八里三十二村的麻煩,縣尊老爺也解決不了,還是咱孫家姑爺能解決。這誰的本事大,那就是和尚頭頂的虱子……明擺著!
  白名鶴給誰也沒有提自己與金傑之間的事情,這事情除了孫虎不會再有人知道。士子與太監,結交本身就是禁忌。
  回到下泉村,白名鶴連家門都沒有進,直接來到孫氏祠堂。
  當然,孫苑君是要請來的,寫字這麼偉大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專業人士去完成了。
  品上一杯珍貴的熱茶,白名鶴開口了:「致八位里長,第一件差事,調齊人手伐木,挖窯,燒陶!陶管每節長四尺,粗一尺。每一節之間必須要有密封的設計,還需要八十節可以打彎的陶管。伐木與燒陶的地點,就是下泉村山口,入山四里。」
  「夫君,不用解釋這如何用嗎?」孫苑君寫完之後追問了一句。
  「解釋了他們也不會懂,正好也可以試探一下他們是否真心願意和為夫一起解決這個問題。這次就要記下各村出力的情況,將來我保這三十二村,年入一千兩!」
  白名鶴信心十足,孫家宿老自然沒話說,沒條件的支持,因為這是自家姑爺。
  孫苑君寫好,又檢查了一次。落款就直接寫上白孫氏代筆,代筆的理由就是白名鶴傷了手,無法提筆。
  次日清晨,各村累計派來青壯八百人,壯婦一百。還有糧食累計二百石,這是各村給出的誠意,壯婦就在下泉村作飯,青壯進山幹活。
  老獵戶就站在山口,自稱白福,是白家的管官。
  白名鶴原本還打算指揮一下,這八百人怎麼幹活,卻沒想,這神秘的白福卻將這些人安排的井井有條,指揮有序。一個良好的指揮,足以提高數倍的效率。
  當天晚上的時候,第一批開山用的火藥已經送到。
  同樣是白福接手,安排孫氏可靠的族人日夜看管,其餘的人繼續伐木,燒陶。
  話說兩邊,金傑押著酒進了京城,交了差事。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金傑已經冷靜了下來,心中卻在盤算著白名鶴的話。
  這名鶴是個舉人,而且是一個看得起太監的舉人,就憑這一點金傑心中就多了幾分信任,而且只是這件事情是雙贏,絕對是好事。
  只是自己的職司太低,見到皇帝的機會有三個可能。最差的一種,就是自己在皇帝必經之路上偶遇,可這一種風險太大,萬一當時皇帝心情不好,自己一個擋駕之罪,就能被亂棍暴打,甚至打殘,所以,這個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好一點的辦法就是,托宮中可信的,有權力的太監幫自己一把。
  這一點是個好辦法,只是眼下自己的義父金英被軟禁,能幫到自己的人不多。但可以再探視義父,請義父給出個點子。
  最後一個,就是眼下的機會。
  自己在風雪天將酒採辦回來,作為大明皇宮內,五千多宦官之中,不過一百多名有品階的太監之一。潛規則就是,如果這幾天太明皇帝點了自己採買的酒,自己則有一個送酒進殿的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大明皇帝如果高興,可能給一些賞賜,所以說是潛規則。
  除非有人惡意整他,否則不會斷了他這個領賞賜的機會。
  正在金傑坐在自己的屋內讓小太監給拿熱水洗著腿,胡思亂想之時,卻聽外面有人喊他,說是皇爺爺聽說杏花村的汾酒到了,讓人溫一些送進去。
  金傑一下就踢翻了熱水桶。
  那賤役小太監要過來扶,卻被金傑一腳踢到一旁:「待著!」
  趕緊整理衣服,捧上被棉布包著的錦盒,低著頭一路小跑。此時二十三歲的大明皇帝正在與眾妃飲酒,談一些風花雪月之事,心情正是極好。
  金傑曾經聽自己的義父金英講過,天下那些大英雄,大志士,名臣,名將作事的事情,自然就有天助。此時,金傑就有這種感覺,那白名鶴注定是個大人物,要不怎麼自己剛回來,就有機會見到皇爺爺。
  原本想著,能在三天之內見到,就已經是幸運的。
  酒送上,坐在龍椅上的代宗朱祁鈺今年才二十三歲,成為皇帝的他自然有著自己的抱負。眼下對內,內閣有連中三元,天下奇才的商輅。對外,有護衛了京城的兵部尚書于謙。大明是內穩外安,有中興之勢!
  當皇帝這一年來,清除了王振的黨羽,打擊了宦官當政的惡疾。任用賢臣,吏治清明。正是大展宏圖之時,自然是意氣風發。
  品著酒,朱祁鈺面帶微笑:「汾酒,還是杏花村好!」
  一旁的執禮太監高喊:「酒醋面局金傑採辦有功,賞。」
  也是朱祁鈺心情好,一般在這個時候,有人隨便給些賞賜就算了事了。在金傑眼中,這就是大人物有天助。
  因為尊貴的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竟然開口說道:「差事辦得不錯,你想要什麼賞賜?」
  機會呀,這怕是最好的機會了。
  金傑不敢開口,跪下連磕了九個頭,額頭都磕出血來。這個動作朱祁鈺只是瞇著眼睛看著,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怕是這小太監有所求吧,今個心情好,些許小事就當恩賞了。
  正當朱祁鈺思考的時候,卻見金傑雙手從懷中拿出那厚厚的一疊紙來,高高的舉過頭頂。
  金傑在顫抖著,此時他不可能不害怕,一但皇爺爺不高興,他失去可能就是他現有的職司,可害怕之餘更多的卻是興奮,他更相信這份東西可以給自己帶來升階的機會。
  一但皇爺爺高興了,他就會九品進從八品。
  朱祁鈺愣住了,看著那厚厚的一疊紙愣住了,這討賞的小太監想幹什麼?旁邊的絲竹之聲在這時也停下了,幾位妃子也停止了說笑,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古怪了。
  朱祁鈺想了想,既然自己身為皇帝,已經開口讓這個小太監自己選一個賞賜,那麼這東西還是看看好,如果讓自己不高興,趕了出去,不加責罰就是了。想到這裡,示意讓宮內的小太監把東西呈上來。
  普通的紙,用炭寫的字
  不是八股文意,也不是策論,倒像是平常在講話一樣。
  只是這話講的極有條理,層次感分明,一條一條講述著,就像是生怕讀這文的人看不懂一樣,許多地方都有詳細的解釋。
  看完頭幾頁,朱祁鈺臉色變了,變得嚴肅了起來,放下手中的酒杯。讓人將一根巨燭捧到近前,低著頭一頁一頁快速的看著,這每一頁大概就是六七十個字,這厚厚的一疊怕是三四千字也不止。
  一口氣翻看了足有二十頁,朱祁鈺不淡定了,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這下,當值的總管太監立即怒喝一聲:「左右,將這個小兔崽子架出去!」
  這一聲喊,嚇的金傑差一點屎尿橫流,幾乎就要暈死過去。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31
第011節 名士初現威
  眼看著禁軍衛士就要捉起自己,金傑幾乎就要暈倒之時。
  「慢!」朱祁鈺一擺手:「讓他去御書房候著,宣商輅、楊寧、于謙入宮。急招!」
  皇爺爺讓他去御書房候著,金傑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一死一生之間,汗已經打濕了衣服,實在是太刺激了。
  年輕的皇帝看到自己大展宏圖的一個小小契機,而且還是可以大收民心的機會,他登基以來一直在找一個機會讓民間那些對自己不利的言論消失,畢竟自己的親哥哥,太上皇還被他軟禁在南宮之中呢。
  這份東西,好!實在是大好!
  急招,別說是你在家過年,就是你這會在洗澡,包在被子裡也要趕緊抬進皇宮。
  商輅,大明名臣,**的天才,忠孝治家,仁義治國的名臣。楊寧,現任禮部尚書,雖然沒有傳世大名,但他現在是禮部尚書,這個理由就足以他人宮。
  最後一位,于謙,明之岳武穆!
  年輕的,只有二十三歲的景泰年代宗皇帝朱祁鈺,登基以來,第一次真正感覺到給自己在民間建立巨大聲望的機會來了,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小太監金傑,作為這件事情的當事人,榮幸的有資格進入了御書房。
  太監沒有椅子,但卻有一個軟墊給他跪著,這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
  白名鶴的計劃書朱祁鈺已經看過了,三位大臣來了之後,坐在一起將這份計劃書也看過了。末了,商輅出來問道:「萬歲,臣在點評此論之前,有一問。」
  「問吧!」朱祁鈺連宴會都停了,可見對這事情有上心。
  商輅問金傑:「金管事,本官不明。為何這文章論意高深,卻寫的如此粗陋,而且用的是炭,不是筆。」
  「我說我不懂八股文,所以他這樣寫了。當時他的手受傷了,提不得筆。」
  「他是誰,為何給你此文章!」商輅再次追問。
  金傑要回答什麼,事先白名鶴已經教過一次了。
  金傑把白名鶴給他教的話再次回憶了一遍後,開口回答:「此人叫白名鶴,是來自關中的舉人,他用自己的浮票押在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的八位里長手中,要解決他們交惡二十多年的死結。」
  吞了一口唾沫,金傑繼續說道:「就是這些村子沒有水用於春耕,經常打架,而且還打死過人的死結。我正好路過,我告訴他,我這次辦差辦得好,如果皇爺爺要賞賜我,他這樣的好心舉人既然為百姓作事,皇爺爺更是愛民如子的好爺爺,我就為他討得那廢棄的採石山,好幫他解決了這三十二村無水春耕的死局。」
  金傑那一句皇爺爺是愛民如子,朱祁鈺很滿意,很高興。
  金傑講到這裡,于謙插了一句嘴。
  「聖上,淶水縣那八里三十二村之事,歷年都有縣、州上報,械鬥是死傷不少。也有歷任縣令想去解決,至今無結。既然有浮票,那就是當科要應試的舉子,此舉是善舉。雖然他的作法有些幼稚,卻是沒有想過一個宦官,如何幫他討到那處山地。」
  商輅也說道:「怕是情急之下,病急亂投醫之舉!」
  金傑是個聰明的太監,此時,得白名鶴指點,金傑又高呼一聲:「皇爺爺愛民如子,一定有辦法會幫他救民的。」
  「掌嘴!」朱祁鈺不動聲色說了一句。金傑趕緊在自己臉上用力的抽了幾下。
  「商公與於公說話,容得了你插嘴!」雖然是訓斥,可朱祁鈺臉上還是有一絲微笑的。
  兩位大臣對視一眼,反應幾乎一樣,皇帝還是太年輕。
  沒什麼好說的,于謙示意金傑繼續。
  金傑又說道:「他說,既然有恩賞自己總要有些貢獻才對,所以寫了這份東西。」
  商輅又問了一些細節,金傑事先都與白名鶴對過口風,自然回答的滴水不漏。就是這兩位當世名傑,除了白名鶴將這份東西交給太監之外,其餘的也說不出白名鶴所作有什麼不對,只當是白名鶴年輕,心中為救人多了幾份急躁。
  真要說錯誤,無非就是病急亂投醫,竟然信了一個宦官。再一個錯誤就是,身為舉人,一手文章自然非凡,卻寫了粗陋不堪的東西出來。那怕是內涵深,極為高明,可沒有好文章,這東西也落了下乘。
  「你退下吧,這次你有功,本官會為你請賞的。」
  金傑只是一個宦官,在代宗朱祁鈺打壓了宦官集團,文臣重新掌權之後,商輅自然看不起一個小太監了。
  白名鶴給的東西是什麼,是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計劃書的內容就是關於冬天可以讓百姓吃到菜的計劃書,冬儲之術。
  重點在於,蘿蔔、白菜這兩樣菜的大規模冬儲。以及配髮式限購的意見書。
  冬儲這項技術是一個功勞,而百姓憑票按比例購買,這又是一功。在某些物資緊缺的情況下,配發是愛民價,多出的部分自然是數倍的價。
  這一點,不僅令可以用於冬天的白菜,還可以用在鹽上。
  再說這冬天吃菜!
  在大明,冬天有菜。叫火炭暖菜,又叫火迫而生,品種有限,費用高的驚人。
  這技術在漢代就有了,唐朝的時候,女皇武則天讓冬天牡丹開放,又叫炭灸牡丹。
  這些全是頂尖貴族有機會享用的,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沒有可能。
  白菜,蘿蔔在元代就已經有了,但明代初年,還停留在醃菜過冬天,或者是乾菜過冬的狀態,真正的冬儲要到明末清初才真正有,距離景泰二年這個時代,至少還在二百年之後了。所以白名鶴拿出的這方案很實用。
  什麼東西最值錢,沙漠之中一瓶水貴過黃金。
  在代宗朱祁鈺軟禁了自己的親哥哥,作上皇帝之後,百姓之中他最需要就是聲望。這個冬儲菜的方法,放在和平年代,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建議罷了,口頭表揚一下就足夠。可在這個時候,這就是萬金難買的好東西。
  此時,代宗朱祁鈺連殿試的題目都想好了。
  就是從民生人手,展示自己一個愛民如子好皇帝的風采。
  「臣,請旨。召白名鶴入京!」一直沒有開口的楊寧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和身旁的這兩位相比,他雖然是禮部尚書,可也只是一個興不起浪的普通大臣。
  楊寧要召白名鶴入京!
  聽到楊寧這麼一說,于謙立即說道:「不可,這進京一來一回,怕是花費時日極多。白名鶴拼上自己會試的資格為三十二村百姓解決春耕之事,這是大善之舉。」說罷,于謙向朱祁鈺一禮:「萬歲,臣請旨赴淶水一觀白名鶴此子!」
  于謙要親自去,代宗朱祁鈺是沒有理由阻止的。
  只說了幾句天寒地凍,於公要保重身體之類的關心話。倒是商輅在出宮之後,與于謙談了一路,商輅讓于謙好好看一看這個白名鶴,是不是可造之才。
  當天下午,內庭就有文書派下來。
  小太監金傑升了,直接跳過八品,升為七品首領監。只是眼下還沒有空閒的職司,所以暫時還在酒醋面局當差。
  當差歸當差,卻是沒有什麼活需要他干了。他的品階已經和這酒醋面局的首領太監一個級別了,自然成為了不管事,只拿錢的閒人。
  金傑去見了金英,將這些事情講了。金英只說了一句話:「此人為名,你為利,倒也是可信之友!」
  擁有不低於大太監王振權勢的,同樣身為大太監的金英經歷過多少事,他被關就是因為他力保當今太子朱見深。
  另一邊,于謙親自去找白名鶴,手中拿著三樣東西。一是白名鶴寫的,又重新找人抄過的計劃書。二是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打賞的地契還有幾錠黃金,地契可不是一個山頭,方園十里所有的山頭,只要白名鶴要,都歸他。
  最後一樣,是于謙準備的一份考題。
  不是讓寫八股文,只是讓白名鶴回答什麼是民生。不能寫,說也行。
  輕車簡從,只帶了一個老家人與一個車伕,以及兩個護軍。身為兵部尚書,正二品大員出行卻只有這四個隨從,比起那些前呼後應的大臣而言,確實是過於簡單了。
  但,他是于謙!
  行至下泉山,山口多了一個石碑,很顯然是剛剛雕刻完成才立起來的,碑石上的紅布還掛在那裡,地面的鞭炮紙屑還在,石碑上的字體是魏碑體,寫著清泉山三個字,這字卻有幾分女子手書的感覺,顯得清靈秀氣。
  步行進山,現年五十二歲的于謙依然身體硬朗。
  進山道不到兩里,那水渠邊上有人在渠旁拉著套索,不斷的有船逆流而上。說是山道,卻也不是那種需要登高的山,這裡還是屬於山腳下,群山東側。
  再走不到一里,號子聲連綿起伏。
  谷口,于謙看到一個青衫的年輕人坐在籐椅上,左手捧著一本在讀,右手邊有一個沙盤,正在手持樹枝代筆在沙盤中寫字,可眼睛卻在書上,沒有看著沙盤。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32
第012節 名臣于謙到訪
  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之中,依然可以靜心讀書,這份心情非常不錯了。
  正在於謙要靠近搭話的時候,卻見那年輕人突然把手中的書放下,右手的樹枝往遠處一指:「那邊的大個,你是那個村的。」喊完,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後,再次大聲的喊著:「你一個人背著石頭瘋跑什麼,你這個傻貨。」
  「我,我賣力幹活,有什麼錯。」
  「你有三大錯,第一個錯,這是集體勞作,知道什麼是集體勞作嗎?就是講究一個配合,一個節奏。你打亂了其他人的節奏,就是第一錯。第二錯,你獨自一個人背石,你幹的多,那麼是不是顯得別人幹得少了,這叫強出風頭。本公子要是多給你發個餅子,就會引發許多人跟你學樣,完全打亂了幹活的節奏。本公子講了,集體勞作,與個人計件勞作是不同的,所以,你錯了。」
  錯了嗎?于謙在後面安靜的聽著。
  卻聽白名鶴繼續說道:「你第三錯,就是盲目衝動。這是採石,伐木。一但亂了節奏,就會有人受傷。你自己會受傷,也會讓別人受傷。如果不懂,就停工,去山下搬午餐過來。」
  「我搬石頭,抬飯是女人家的活計,我聽話就是了。」那壯漢吼了兩塊,重新回到隊伍之中。
  喊完,白名鶴又回到籐椅上坐下,喝了一口水繼續一邊讀書,一邊練字。
  這是一心三用嗎?于謙更加的好奇了。
  于謙就站在距離白名鶴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要說白名鶴沒有看到那是假的。白名鶴心中也在分析,此人穿著就算不是大富之家,也是有品階的官員。站在那裡的姿勢絕對是有來頭的人物,那份氣度,不是商人能夠學到的。
  氣質這種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白名鶴不會主動過去打招呼,無論是誰,除非主動過來,否則白名鶴都會視爾不見。
  于謙沒有過去,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這個工地,這裡的組織有軍事化管理的感覺,但又不全是。特別是那一條集體勞作,要有配合與節奏,這讓于謙有心觀察。
  白名鶴的心思又沉到了書中,腦海之中,那四書五經似乎有,但又似乎沒有。
  身處這個時代,既然是舉人,躲過這次會試不代表可以躲過下一次。考試有多難,經過後世如地獄巡禮一般的高考之後,在商場之中苦苦打拼的白名鶴並不感覺讀書有多辛苦,古文在高中時代又不是沒有學過。
  白名鶴認真在讀書,不是裝出來的。
  讀書時的那種感覺,同樣是裝不出來的。
  于謙也深信白名鶴是真正靜下心來的。這會工地上的情況他也觀察過了,幾步走到白名鶴身旁,立即就開口問道:「何為民生?」
  民生!
  白名鶴只是驚了一下,就立即反應過來了,那位大人物過來了。
  心中思考片刻,後世也看過一些關於民生的社論。再加上自己的理解,開口回答道:「民生在勤,勤則不匱!」白名鶴回答之後,于謙沒有插嘴,這樣的開頭他不意外,但也沒有什麼新意。
  白名鶴繼續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仁者愛人!」
  于謙讀的書,至少相對四書五經而言,比白名鶴只多不少。這幾句出自論語,只有最後一句,仁者愛人,應該是白名鶴自己的理論了。
  只聽白名鶴又說道:「其實吧,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亦是民生至理!」
  于謙一愣,這正說儒家理論呢,馬上又到了老莊的理論了。
  可這兩點,竟然真的被白名鶴結合在一起了,而且也沒有感覺什麼不合適之處。
  等於白名鶴繼續講下去,可白名鶴似乎講到這裡,就算講完了。
  扯,這是在背書。于謙雖然知道白名鶴可以說抓住了這一題的重點,放在科舉之中,至少不會落榜。
  但一個不會落榜的人,是整不出這種救民的大事來的。
  所以于謙再問:「那麼,你的想法是什麼?」
  「這個要講起來太長了,沒有幾萬字的文章怕是說不清。這其中有四大論,分別是道德論、尊嚴論、民生保障論、民權民責論。然後在這之下,又可以再細分,道德論之下要分出,法制、理制、德制三論。這法制論之下,亦分為,國法、家法兩論。國法論之下又要分為,法制教育普及論、以法維權論、百姓訴訟及自辯論,還有綜合的部分,國法、家法為尊論,以及國法、家法衝突論。」
  白名鶴只是信口在講著。他就是打算用自己現代的見識,搏一個好感。
  當白名鶴講到一個段落之後,于謙說道:「道德論此言,有理。如果再加上理制、德制與法制的衝突與相輔論。還有,理制與法制層次論,德育而無法論、擅德而無法制論,卻是一篇名作!」
  啊!
  白名鶴真的大吃一驚,原本以為自己現代的知識見解,可以讓這位大人物吃一驚。可誰想到,這位大人物竟然還有補充。
  當然,儒家教育之下,品德教育達到極致之時,自然就不需要法制再約束百姓。這是一個理想化的念頭,卻也是大明朝法制的主流思想。
  「關中白名鶴,鄉試倒數第二名中舉。卻是沒有想到在策論一項,卻是有獨到的見解。甚好,甚好!」于謙道出了白名鶴的底細。
  于謙知道,科舉排名次,用的是八股文,絕對不會用策論。所以也沒有太小看白名鶴。
  「老夫,于謙!」于謙自報家門。
  白名鶴驚呆了。
  他不太懂歷史,不可能知道大明朝這個時代有什麼名臣,有什麼出名的歷史事件。對於這個時代的瞭解,多出自後世的電視劇,還有一些小說,以及報紙網絡上的東西。
  可于謙例外。于謙在後世被稱為杭州三傑,又稱為明代岳武穆。
  白名鶴聽過這個名字,他對歷史人物的瞭解,其實就是兩個人,一個是秦之白起,另一個就是宋之岳飛。于謙因為被稱為明代的岳武穆,所以白名鶴也瞭解過一些。
  此時,這樣的一位歷史名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白名鶴如何不驚。
  于謙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畢竟他作為正二品官,親自來拜訪一個舉人,這難道還不足以讓人震驚嗎?
  看著白名鶴發呆的神情,于謙很是和氣:「白名鶴,你能作成這件歷任知縣都無法作成的事情,確實是有些才能的。」
  白名鶴下意識就回答了一句:「人人都能幹,只是沒人干!」
  「何解?」于謙立即來了興趣:「什麼叫人人都能幹,只是沒人干。此話何解?」
  白名鶴已經回過神來,如果別人問他肯定不會回答,但于謙問,無論于謙是路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到這裡,只要是于謙開口,白名鶴就不可能不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一個投入產出比的問題!」
  什麼是投入產出比,白名鶴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
  然後就是當下的情況解釋道:「這八里三十二村,上田只有一百零三畝,中田不到一千畝,下田卻足有四萬畝之後。而且靠山,亂山堆的荒雜田零散加起來,也有兩萬多畝。晚輩讀過縣志,這些田,高的一百畝收五石田賦,少的一百畝收一石都不到,那些荒雜田兩萬多畝,加起來才收不到十石田賦,所以八里三十二村的田,一年才收一百多石,加上耗,也不過二百石。」
  于謙點了點頭,就算他沒有看過縣志,也知道這個數據相差不大。
  「二百石糧食值多少銀子,整這件事情要花多少銀子。」
  白名鶴這麼一說,于謙也認同。
  你投入的,幾十年的田賦都收不回成本,這樣的投入,輕易沒有人敢投。
  「還有,動用這八里三十二村的人力,物力。等於是讓百姓們出錢、出力。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果,這官位,還能座嗎?」
  白名鶴又是一句反問,于謙笑了,這一個關節他能想通,而且想的比白名鶴更清楚。
  少作不錯,這是許多官員的為官之道。
  「最後一條,也是最關鍵的一條。」聽到白名鶴講到這裡,于謙多了幾分認真。卻見白名鶴頭一抬:「想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最講究一個『博』字。雜書讀得多,所以我比他們聰明,我可以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情。」
  于謙爽朗的大笑起來,好狂的年輕人。
  狂歸狂,可不作偽,倒也是可造之才,于謙對白名鶴的好感又提升了幾分。
  包著面紗的孫苑君遠遠的聽著,昨天白名鶴還說,為人處事講穿一個『信』字,今天就改成『博』了,不知道明天會改成什麼。
  自己這個夫君呀!
  這時,白名鶴已經注意到了孫苑君,打著眼色叫立即過來。
  孫苑君輕輕的搖了搖頭,可在白名鶴堅持下,無奈之下只好捧著托盤靠近了白名鶴。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2 17:33
第013節 拉了于謙當壯丁
  孫苑君托盤裡是什麼,白名鶴自然是非常清楚的,當著于謙的面拿出一隻小盒子,這是硬草紙盒,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其中一側有黑紅色的印記。
  旁邊放著兩張小畫,一個是人物畫,另一張是花紋,然後有古篆體字。
  于謙才是真正的飽讀詩書,雖然是古篆體卻也可以一眼認出,那寫的是武安二字。
  「晚輩斗膽,於公鑒定一下此畫,此字如何?」白名鶴才是真正的臉皮厚的,換個人保證不敢在當朝正二品尚書面前說這種句。
  兩副畫,明顯是女子手筆。特別畫中之人,這等英武之人一個女子怎麼可能畫出其神韻。白名鶴這個年輕人動了什麼心思,于謙心中瞭解。
  卻也不怒,只是微微一笑:「筆墨伺候!」
  這裡能找到最好的筆,最好的墨擺在桌上。于謙靜止而立,思考了足足有一刻鐘時間,突然起筆,飛快的在紙上畫出一個人物來,然後在旁邊提字:武安君白起!末了,落款,留印。
  不愧是打了京師保衛戰的于謙,於少保。
  畫中的白起不怒自威,手中銅劍,劍指天下,劍鋒所指,無人敢敵!
  白名鶴雙手捧著,小心的折了起來交給了孫苑君:「拿好了,不要在乎花多少錢,找最後的刻版師傅,然後開始往小盒上印。配料的細節,你也要注意些。」
  白名鶴說配料,是指人員的安全問題。
  畢竟白名鶴所作的配料,一來是有毒,二來容易起火。
  可孫苑君卻不是這樣想,她認為的注意顯然另有其事,當下回答:「最關鍵的配料,是族中幾位族老親自閉門配製。在粗料的時候,打下工的族人,也是在祠堂之中留過血手印的,絕對是可靠的。」
  白名鶴知道孫苑君肯定是理解錯自己的意思了,也沒有再多問,打發孫苑君趕走。
  于謙不好問,這畢竟人家族裡自己的事情。
  白名鶴這時拿起那個小盒,輕輕的抽開,然後拿出一根松木條。就在那盒上輕輕一劃,松木條立即燃燒了起來。
  白名鶴製作的是什麼,就是火柴。
  前文提過,白名鶴前世在現代,不應該問他幹過什麼,應該問他沒幹過什麼。假冒山寨之類的小工廠,白名鶴就前前後後弄過七八個。成功一個,掙上一筆錢,就將工廠整體賣掉,再掙一筆。
  火柴廠在後世的現代很容易,在大明有些材料麻煩一些,但還是可以配出來的。
  比如紅磷。就用骨粉、細砂、焦炭粉可以炒出白磷來,然後在密封的容器之中,加熱到二百五十度以上,就可以成為紅磷。(科學帝抬手,這只是小說,大概沒錯就行了,不寫具體的過程了)
  白名鶴製作的火柴比後世的普通火柴大了差不多一倍,主要是木條不好削,而且太細了也賣不上價,大了盒子上可以製作出一些花樣來。
  比如,畫上秦朝時的戰神白起,這就是品牌。
  戰神牌火柴!
  于謙一看這東西,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要知道大明的時候,每個隊正都必須要配的引火之物,是火鐮、火石、火絨、火草等裝了一小袋子,差不多就要兩斤多重。
  白名鶴手上這小小的一個盒子,不過幾錢重。就解決了取火的問題,這當大賞。
  不過,這是白名鶴的秘密,于謙也不好討要,以于謙的為人,絕對不會搶別人的東西。
  不搶是不搶,但好奇心還是有的。
  「名鶴,此物名何?是何典籍之中有的記載。」
  「史書有記載,南北朝時期,北週一宮人用硫磺粘在木條之上,借助火刀引火。將陰火變成陽火。之後,陳宣帝九年,齊后妃貧苦,至以賣燭為生。說的也是這個東西。再後來,北宋時期已經有許多人製作。在南宋之時,已經有出售發燭、粹兒的小販,也就是這種東西。我只是再改進了一步,可以更方便的取火罷了。」
  白名鶴娓娓道來,于謙在不住的點頭。
  白名鶴所說的部分,現在回憶起來,似乎書中有過記載。只是這不是正史,也不是什麼工學,怕只是雜記,或者雜學之類的書籍了。
  于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白名鶴,心說這白名鶴讀書果真是廣博。
  白名鶴看于謙發呆,將桌上的紙攤開:「於公,晚輩右手受了傷,請於公再代筆一次。」
  于謙冷冷一笑:「白名鶴,你說你飽讀詩書,可卻動這種小心思,你直說,想借本官之筆作什麼?這一次,你說的好,本官可助你。說得不好,本官門下打你四十大板。」
  「剛才提到,這修水之事花費巨大。沒銀子辦不成事,所以晚輩打算出租碼頭,還有一些店舖的地皮。售賣也是可以的,所得之銀兩,全部用於修水之事。我白名鶴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銀兩我粘一分一厘,就打斷我的雙手!」
  白名鶴挺直腰板說了這些話,心中卻是緊張。
  緊張于謙會有何反應。畢竟這是一位正二品大員呀。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凝重。
  「罷了,本官也是累了,找一處安靜之地,本官有些話於你講!」于謙並沒有因為白名鶴想要利用自己而生氣。也沒有再提這種小事,本就不值當一提的小事。
  對於白名鶴,于謙只是感覺,年輕人,作事還沒有太多的規矩,但只要慢慢**一定會成長起來的。
  現在,差不多到談正事的時候了。
  回到村了,一聽說是京城正二品尚書,又是指揮了京城保衛戰的於尚書,於少保。白名鶴這小破院中,光是來一批批排著隊來磕頭的就折騰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好不容易讓幾個族中的青壯把人擋開,守在了門外。
  正事很容易,關於白名鶴的計劃書,問幾個細節性,以及重點注意事項等問題。然後就是聖旨,賜賞。最後就是地契、金錠。
  末了,于謙說道:「萬歲還有言,這淶水縣的事情你解決好了,你生母可封八品安人,你妻可封為九品孺人!」
  白名鶴臉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高興,一個封號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就怕這其中有什麼自己想像不到的事情。
  于謙又拿出一個信封來:「當朝禮部尚書給你的信。本官雖然不知道信中內容,可也能猜出幾分來,給你唯一的建議就是看完燒掉。而後,這次京試關係到你之後的仕途之路,你好自為之!」
  白名鶴更虛了,于謙為人正直,至少歷史上是這麼說的。
  連于謙都能說出這種不左不右的話來,白名鶴如何不虛。
  末了于謙對白名鶴說道:「本官念你也是一心為善,再幫你一次。軍中訂購你所制火柴些許,價格給你寬鬆些。一盒十文錢如何?」
  「啊!」白名鶴被十文錢說的嚇了一跳。
  「不夠嗎?」于謙反問。
  「一文就很貴了,此物是為百姓提供方便,些許小利就行。」白名鶴不是不貪財,而是這火柴的成本真的很低,而且是可以量產的,只是需要增加一個專門用於切削木條的機器就行了。
  于謙讚許的點了點頭,起身離去了。
  臨走,于謙又留下了一句話,告戒白名鶴斷了與太監們之間的來往,身為士,不與宦官結交。這是大明官場文官集團的鐵律。
  特別是在新皇清除了原先的宦官亂政的勢力之後,文臣與宦官,本就就有一道天塹!
  于謙離開了,身為大明朝正二品尚書,他要去那裡還沒有人敢擋。下泉村老少在村口跪了一大片,這天下盡知大大的好官,大英雄親自來關心淶水縣缺水的問題,怎麼不讓樸實的村民感動。
  白名鶴坐在正屋的桌旁發呆,在反覆的思考著于謙給自己說過的話。
  不懂歷史,不代表不懂人。
  白名鶴有一種感覺,于謙是英雄,而且是大英雄。可這位於謙絕對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似乎古代的大英雄都有一個特點,腦袋裡只有一根筋。
  孫苑君進屋,看到白名鶴在發呆,倒了一杯水過來:「夫君!」
  「幫我看看信,然後用不識字的人能夠理解的話講給我聽。」白名鶴不是完全看不懂古文,只是有些怕,怕那封信。
  孫苑君先是去關上門,然後才過來將信打開。
  反覆讀了至少有五遍,這才對白名鶴說道:「夫君,信是當朝禮部楊尚書寫的。讓你在京試的時候,在策論的考試之中,題目就寫,儲君穩,天下穩。還有就是有指責的意思,認為夫君那份策論,應該直接遞到司農寺,自然有相應的官員受理,萬不應該直接遞入宮中。」
  「不懂!」白名鶴是真不懂,這個儲君穩,天下穩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3 00:21
第014節 山谷蓄水
  白名鶴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懂。孫苑君多少有一些懷疑,可她還是在思考這信之後,開口對白名鶴解釋道:「夫君,應該就是,咱大明太子穩定,天下就穩定的意思吧。只是,我一個女兒家不懂軍國大事,這是京試的考題嗎?或者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孫苑君縱然讀書多,可見識卻不一定多。

  白名鶴心中思考了好一會,反倒是認為這個京試策論的問題,這可能是于謙的意思。

  那禮部尚書只是一個出頭的人。

  可具體一點,這個代表什麼意思呢?

  白名鶴真得不懂了,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去找個人問呀,于謙讓自己看完就燒掉,這事情怕是非常的機密了。

  「題好答,但人不好作!」白名鶴思考之後,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答案。

  孫苑君對白名鶴的話似懂非懂,雖然聰明,讀書的數量可以超過幾個白名鶴,但可不代表她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就能看懂世態,看懂官場。

  突然,白名鶴的目光掃到了孫苑君的臉上。

  這臉似乎……,怎麼講呢?白名鶴第一反應是,這胎記的形狀似乎與昨天,多少有一些區別,特別是眼角那一塊,明顯比昨天少了一些。

  再看孫苑君那件衣服,這衣服是新衣,為過年準備的新衣。右邊的衣服似乎比左邊的衣服顏色深了那麼一點點。

  有詐!白名鶴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回憶著自己後世學過的所有知識。特別是心理學這一塊,一個女子臉上有這麼難看的印記,從某種意義上比少了一條手臂還慘。那麼,這樣的人多少在心理上都有一些自卑。

  可孫苑君身上那裡有半點的自卑,反倒骨子裡像一隻驕傲的天鵝!

  有詐呀!

  自己來到大明這才幾天時間,就捲入了這麼多麻煩事情當中。這會連自己的女人都有很大的可能是扮丑詐自己,再加上于謙的到訪,朝堂之中那看不見的暗戰。

  白名鶴感覺到了輕微的頭痛。

  輕輕的按了按額頭,白名鶴的視線集中到了孫苑君的那一雙手上。

  孫苑君不同於普通的農家女,她不用作農活,女先生的稱呼也不是白叫的,她的那份田地自然是由村裡同族在負責耕種著,她的任務就是一個蒙學的啟蒙老師,教裡的孩子們學習千字文之類的初級學問。

  可縱然是這樣。但這雙手,白潔,纖細,看起來如玉雕一般。

  這也不合常理呀,那有這麼漂亮的一雙手呀。

  「這個,為夫有些頭痛。」白名鶴想到那如玉雕一樣的漂亮小手給自己按按頭,還真的是非常不錯的。

  可孫苑君卻根本沒聽懂白名鶴的意思:「夫君頭痛,那我去找郎中。」

  「算了。」白名鶴沒好氣的頂了一句,然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孫苑君這時說道:「想讓我幫你按頭,你就明說。繞這種圈子,真是無趣。」

  「那娘子幫為夫按頭?」白名鶴心中一喜歡。卻聽孫苑君乾巴巴一笑:「今天你繞這些口舌,我偏是不按,明天你再來讓我幫你按吧。」

  白名鶴心中那個失望呀,眼睛一閉靠在椅子上。

  很快,按頭這種小事就在扔在一旁了,滿腦子都在想著,于謙來這裡幹什麼。當朝二品呀。這可是多大的官,憑空就跑到這麼一個小山村來。

  越想感覺這不是一件小事。

  正在皺眉思考的時候,一雙纖纖玉手按在白名鶴的額頭兩側。白名鶴正要睜眼坐起來,卻聽孫苑君說道:「別動,夫君怕也是累了,當朝二品親自上門,換個普通人怕早就出去炫耀著不停,夫君卻依然靜思,夫君是非常人。」

  那玉雕一樣的小手按在額頭上,聽著自己的女人表揚自己,白名鶴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滿足感覺,靠在椅子上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兩天之後,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山谷另一端無數的石塊從山頂滑落。將原本就有十五丈多高的谷口,生生的抬到了二十多丈高。而谷口這裡,八條已經注滿水,一端伸手高地另一端,一節節連起來的,並且作好密封的陶管打開了堵頭。

  八條水龍之水,源源不斷的灌入山谷之中。

  虹吸之術!

  白名鶴只是很簡單的解釋了幾句,這種技術在漢代就已經在使用了,可卻沒有人這樣大規模,用於水利設施。

  「接下來,這邊那一丈五高的小水壩一定要在二十天內完成,否則就只有停水了。然後水壩旁邊也要加裝這種虹吸陶管,在春耕的時候,將山谷中的水引入河道之中,這樣至少可以緩解一半的用水。」

  「那另一半呢?」有位村長問道。

  「這山谷很深,要想存滿水至少也要好幾個月,我們距離春耕只有二十天時間了,所以……」白名鶴沒有再解釋下去,那邊許多村民在陶管旁大聲的歡呼起來,吵的這邊說話的聲音被完全的蓋住。

  白名鶴沒有解釋完,各村長心說,這幾十年的缺水了,能以這麼十幾天時間就解決一半。而且明年就可以全部解決,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人不能貪心!

  各位里長也是相互看看,都認同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們十多天的辛苦沒有白費,這已經是加大了引水的水量。

  雖然這加大的水量,對於春耕作用不大,可對加快這個山谷蓄滿水卻是出了大力,要是光靠原先那水渠,怕是這水渠斷流上半年,才能將這山谷蓄滿。

  看到希望,各村的壯勞幹勁更足。

  有人抬來了鞭炮,還有兩個村子送來了匾。

  「現在,還不到慶祝的時候,這還不足以解決今年用水的問題。收起一切慶祝之物,再大干二十天,為爭春耕之時,各村都有足夠的水!」

  白名鶴站在高地上大聲的說著,下面村民陣陣歡呼而起。

  白名鶴又在水壩的位置指揮著:「這裡,要有一個看水壩的屋子,要有人日夜看守。」

  當下八位里長同時表示,這裡一定會有各村派來可靠的人日夜看守,這裡對於白名鶴來講是功績,可對於八里三十二里來講,這是命,命根子。

  白名鶴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水渠最深的那一處旁邊:「那裡,要修一個小碼頭,水量大了,這裡來往的小船也會多,也會多一些客商。所以將來這裡會變成一個集市的,所以要修出至少一百畝的空地,日後也可以給各村,多一份收入。」

  各村的村長,宿老們,都點頭稱是。

  白名鶴已經展示了他的能力,這八里三十二村誰能不說一個服氣。

  各村分配任務,又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孫虎現在成了白名鶴的小跟班,這會湊過來小聲問道:「姑爺,這只能解決一半的用水,那會不會再打架。」

  白名鶴愣了一下:「誰說只解決一半了。」

  「姑爺剛才說過了,說現在距離春耕只有二十多天了,所以這些水只能解決一半的問題。」孫虎重複著白名鶴的話。

  白名鶴笑著在孫虎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木頭腦袋,去給村裡人解釋一下。這原本的水渠還能解決差不多一成。春暖花開的時候,山頂的積雪融化,差不多可以再解決兩成,這樣的話,僅這裡就解決了八成的用水。」

  八成已經很強了,孫虎趕緊小跑著去傳話了。

  白名鶴拿著論語,正準備再讀上一會書,卻見孫虎又跑回來了。

  「姑爺,姑爺,有個官說是京城裡過來,送什麼敕書的。要姑爺你趕緊回村去,村裡已經擺上了香案。就等姑爺你了。」

  敕書?什麼東西?白名鶴不太清楚,古代電視劇中也沒有出現過。

  既然京城裡來的,那自己肯定是要回村的。

  趕回村裡,香案沒有擺在祠堂,而是擺在自家的院中,準確一點說,是擺在孫苑君家的院子裡。正堂裡坐著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中年人,旁邊是孫老叔公陪著,那說話的感覺,不像是官對民,民對官,倒像是自家人。

  最讓白名鶴疑惑的是,孫苑君竟然也坐在下首的位置。

  古怪,很古怪。

  進了院中,那中年人官員看著白名鶴,上下打量著。

  白名鶴低頭看看自己,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呀,可又不明白這個官怎麼這樣盯著自己看。難道自己臉上有花嗎?

  「這位大人!」白名鶴長身一禮。

  「看來孫伯父所言不差,這是得到失魂症,竟然連我這個同宗二伯都不認識了。」那中年人無奈的苦笑幾聲。 本帖最後由 syhsieh 於 2014-7-23 00:47 編輯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3 15:15
第015節 聰明的政治白癡
  孫老叔公趕緊賠罪,只言是族中小兒無禮,傷到了白名鶴。

  「怪他,誰讓他不光明正大的進村,非要偷偷的在門縫裡偷看,該打!」

  「這個,沒請教。這位大人是……」白名鶴真的不知道怎麼樣問下去了,這人剛才自稱是自己同宗二伯,那麼應該和自己的父親是堂兄弟才對。

  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之後:「我名白崇遠,白氏崇字輩排第二。你父白崇喜,排第四。所以,我是你的二伯。不過,你不用先給我見禮,我來是辦公事的,辦完公事再說我們白家的私事!」

  公事?白名鶴看了看那個香案,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白名鶴才知道,聖旨也有區別,皇帝直接下的叫中旨,在大明同樣有法律效應,可是沒有接下這一份效應大。這個是由皇帝下指,內閣批注,禮部核發。然後由工部所屬的神帛制敕局製作,再備案送過來的。

  烏木為軸、銀絲打邊的絲綢卷軸,上面的花紋似乎是某一種花。只是白名鶴不認識。

  跪禮,然後一大堆的規矩,受下了這兩個卷軸。

  打開,上面的字白名鶴看著很陌生,當然還是漢字。

  「這是玉箸篆,奉天敕命!你妻白孫氏為九等孺人、你母亦為九等。原本於大人可能是口誤,安人這個等級不是你有資格去得到的。」白崇遠說完,特意瞪了白名鶴一眼,這是在敬告,讓白名鶴不要開口說話。

  孫苑君,另一種稱呼是,白孫氏。說的簡單一些就是,她已經是白家人,孫家只能說是娘家。

  可受到敕命冊封,也是下泉村孫氏的大事。

  白崇遠暗示讓孫苑君和孫叔公在這個時候,應該祭祀祖先的。孫叔公明白,這是白家伯侄二人有些話要講,所以趕緊就離開了。

  「我來,是禮部的意思。同時,也是宮中的意思。禮部尚書楊大人在我出京之前,對我有所交待。兵部尚書于謙於大人,也派人傳了幾句話。次輔高老也讓人帶了話。同時,宮裡也有人讓我代幾句話給你,而且萬歲身邊的人,也代萬歲褒獎了你幾句。」

  白崇遠的語氣越來越的低沉。

  僅憑這語氣,白名鶴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捲入了某個麻煩之中,而且似乎還是一個圍繞著大明無數大人物的麻煩。

  「讓我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是你的二伯!」

  「京城裡查的好快呀!」白名鶴心說,這沒有網絡的時候,這麼快就查清了自己的底細,連自己的二伯都翻出來了。

  白崇遠乾笑兩聲:「我是你京試的保人,我有何難查。眼下,說正事!」

  「二伯您請講!」這個二伯是經過孫叔公認證過的,絕對不會錯了,白名鶴沒想過自己會認錯親的問題。

  「萬歲要賞你,原因有二。一你值得一賞,因為你辦了一件利民為善的好事。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你那份策論,讓萬歲很滿意,推行之後這是本朝第一在利民之事,名聲自然是萬歲的,這個好名聲可以助萬歲作大事!」

  白名鶴不懂了。

  白崇遠也沒有指望白名鶴可以知道這些事情,畢竟在他心目中,白名鶴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能考中舉人已經是白氏一族祖上保佑了。

  「只給你講一件事情,土木堡之變後,太上皇被俘,當今萬歲登基。眼下卻是太上皇的親子為太子,而萬歲的兒子,還是一個封王。」

  白崇遠講的很細,從兩年前土木堡之變起,講到現在宮裡,朝堂,南宮,太上皇,萬歲等等,各種細節。可以說,將當下的政治形勢給白名鶴分析了一遍。

  聽白崇遠說著,白名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似乎,那一部電視劇還演過這個。

  「朝中,為大明穩。推當今萬歲登基,但朝中許多大人卻不怎麼希望換太子。禮部尚書楊寧楊大人,希望能夠得到你一個答覆,你當如何?」

  白崇遠說完,盯著白名鶴的眼睛在看。

  白名鶴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這時,白崇遠突然又說道:「楊大人的話,就是我剛才說的。於大人的意見是,希望你如自己所言,頂天立地。高公的意思是,父母都有舔犢之情。宮裡傳出的意思也是非常明顯的,簡單直接說來就是,你很好,非常好。」

  白名鶴將一根火柴咬在嘴裡,反問了一句:「那二伯是什麼意見?」

  「自然是,維持正統,天下維穩。」白崇遠語氣提高了八度。

  白名鶴冷冷一笑:「白大人,請吧。道不同,不相為謀。」白名鶴的語氣極冷,就在白崇遠回過神,真的要發火的時候,白名鶴突然又說道:「不過,作為家人。侄子自然是要招待二伯,但作為白大人,我們沒什麼可談!」

  「你糊塗,豈知讀書人之氣節!」白崇遠冷聲大喝。

  白名鶴靠近白崇遠,聲音更冷:「白大人,請南宮那位出來,才是維持正統。否則只是讀書人嘴上放屁罷了,這話我可不怕你傳出去,因為誅九族,殺我你也活不了。」

  白崇遠被問的啞口無言。

  白名鶴只是冷漠的笑著:「還是那句話,你是白大人。我們沒得談。你是二伯,我自然要盡子侄之孝心。」

  「你當真這麼想?」白崇遠語氣放緩了許多,白名鶴的強硬超出了他的想像。

  白名鶴點了點頭:「二伯,侄子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最後置身事外。你要是以二伯的身份,我就和你說一說。你要是代表著禮部,還是什麼白大人。我才懶得理你。」

  「你說!給二伯講講!」白崇遠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才是一個七品小官。胸口的熱血,似乎已經少了許多,更多的則是無奈。白名鶴是本家的侄子,在大明朝,白名鶴絕對在他的心中和他的兒子是同等高度的。

  甚至,高於他的兒子。

  因為,白名鶴是舉人,他的兒子們只是在家中管些租事與店舖。只有小兒子,這兩年估計有考中秀才的可能。

  所以,白名鶴在白氏一族,名字輩當中,絕對是各房的寶。

  「二伯,我們是至親。咱就以本家來說,二伯你有兒子,會把家產留給我白名鶴嗎?當然,如果沒有兒子,我肯定比你的女婿地位高。」

  白名鶴用自家來講理,白崇遠聽了也點點頭。

  「二伯,咱普通人都是這樣的。萬歲他老人家難道把江山,給了別人的兒子。換句難聽的,那南宮的大門能不能不上鎖?」白名鶴的聲音極低。

  這裡倒是沒有外人,叔侄兩人說了一些掏心的話,自然沒有什麼顧忌了。

  白名鶴不懂歷史,不代表不懂人。

  講人,白名鶴不差。至少不比只傻讀書,傻當官的白崇遠差。在禮部,干了八年半了,依然還是正七品,事實證明,白崇遠當官的水平也很普通。

  「咱再說一句。當初那位萬歲被俘,誰敢說不是文官們抬出這一位來頂江山的。至少文官們還要臉,沒有在那位回來,就直接換人。所以,那位被關,關得又不是自家的兄弟,他們只需要一個皇帝,誰管這皇帝是那個!」

  白崇遠嚇的冷汗直流。

  白名鶴這話,足夠誅九族了。

  可細想起來,好像白名鶴說的也有理,當初推舉當今聖上登基,就是為了穩住大明江山。是于謙於少保進宮請了太后作主,才辦成的此事。

  白崇遠悟了,只少腦袋比之前明光多了。

  「二伯,卸磨殺驢這種事情,太不要臉了。所以沒有人干,可這換太子,他們能撐幾年呀。萬歲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完成此事。換句話說,到時候說不定二伯你還撐著大義大仁的旗,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就已經轉了風向。」

  白名鶴幾乎是在嘲笑著整個大明朝堂的文臣。

  事實上,白名鶴從聽到這事情開始,就在嘲笑了。也應了于謙讓白崇遠給自己帶的話,作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高公的想法,其實也是換!」白崇遠語氣終於變了。

  只是,他是楊寧一派人,自然是頂楊寧了。白崇遠所說的高公,是高谷,高世用。當朝一品,東閣大學士。歷史上也是一位正直的名臣。

  白名鶴的語氣終於變了:「二伯,既然到這裡下泉村,自然要在這裡住上兩日的。侄兒也要盡一盡孝心。」

  「不可!受命辦差,自然辦完就要返回。無論你的回答是什麼,我也要回去覆命。」

  「二伯,住一天。相信我!」白名鶴強大的自信感染了白崇遠,看著白名鶴的眼睛,白崇遠點了點頭:「那好,就住一日。」

  白名鶴這才真正的笑了:「二伯,我白家總是要興旺起來了。讓侄兒作一些小小的準備,明個你回京城,侄兒保你在一年之內,從七品升為五品。如果作不到,我白名鶴在咱白家祠堂去受家法!」 本帖最後由 syhsieh 於 2014-7-23 17:22 編輯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3 20:44
第016節 黑暗中白名鶴之手
  住了一晚,次日白名鶴與二伯白崇遠一起出了下泉村。白崇遠回京城覆命,衣服裡縫著的四封信,用白名鶴的話來說,這是給白崇遠的四份錦囊妙計。

  而白名鶴,則是出發去涿州城,參加為期三天正元節詩會。

  在大明朝,正元節要足足熱鬧十天時間,特別是中間三天的詩會,則是才子名緩都擠破頭要參加,這是出名的地方,也是結實朋友,甚至是找到一個可嫁之人的好地方。

  下泉村的事情已經步入正規,工程的部分難度不大,就是活多。

  有八位里長輪流監督,白福親自指揮,白名鶴沒什麼不放心的。

  白名鶴來到涿州城的時候,才是中午,事先已經有盧家人包下了客棧,白名鶴帶著孫苑君,以及孫虎住進了盧家包下的客棧。淶水縣其餘的人,則是另一個間簡陋一些的小客棧住下。

  孫苑君是白名鶴的正妻,六禮過了五禮,最後一禮只差洞房了。

  白名鶴在孫苑君的家裡,也是分屋而睡,在客棧自然也是要守禮法了。涿州三大家,分別是盧家、張家、趙家。今年,輪到趙家組織,盧家來的人此時都在與交好的朋友或是宴會,或者是小規模的詩畫會。

  負責在客棧等著白名鶴的人,是盧家盧長傑。

  也是舉人身份,比白名鶴大兩歲,同樣是今年會試。

  在盧家,兩人已經見過,客氣了幾句之後,盧長傑對白名鶴說道:「白年兄,大詩會要在明日晚上開始,連開三晚。今日,有些才子也組織了一些小的詩會,不知道白年兄可否有興趣。」

  「勞煩盧年兄照顧,大詩會自然是不能錯過的。只是近日下泉村之事,勞心勞力,今明兩日,我陪拙荊在涿州城轉轉。」

  「這樣安排自然也好,那白年兄先行休息。如有任何需要,這家客棧掌櫃的也是我盧氏族人,儘管吩咐就是了。」

  「多謝!」

  兩人相互一禮,盧長傑告辭離去。

  回到屋內,孫苑君為白名鶴倒上熱茶,端到面前:「夫君,你隱疾可好了?」

  「我有什麼隱疾?」白名鶴糊塗了。

  孫苑君指了指白名鶴的腦袋:「夫君不是記不得經書了嗎?這詩會,如何參加?」

  「詩會,一定會背詩嗎?」白名鶴說的是背詩,可孫苑君聽了,卻說道:「不是背詩,是作詩。或者作詞也行。夫君在淶水縣已經聞名鄉里,到了這裡,或是有人為難,或是有人吹捧,無論如何,這作詩是肯定要的!」

  白名鶴微微的點了點頭,要說詩詞,他不是沒有接觸過,小時候還背過唐史三百首呢。初、高中課本上,自然也有些詩詞可以背。

  不過工作多年,忙碌於生計與事業,能記住的怕有限的很。

  「夫君,可有良策!」孫苑君是真關心,白名鶴現在就是她的天。

  白名鶴輕輕的搖了搖頭:「詩會是必須來參加的,否則直隸的士子們就會認為為夫輕狂。而且也搏了盧家的面子,總是不好的。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孫苑君笑道:「夫君總是謀於千里之外,此時卻說走一步看一步。苑君不信!」

  被孫苑君這麼一說,白名鶴也猛然反應過來了,詩會自己還不能退,非但不能退,還要爭勝。否則對自己的名聲大不利,傳到京城之後,自己也就不是什麼名士了。

  罷了,既然有挑戰,那一戰而懼!

  心中打定主意,臉上的笑容自然多了幾份自信。

  「夫君已經主意?」

  「一切盡在掌握中。」白名鶴自信滿滿,孫苑君小嘴一噘,似乎因為白名鶴不告訴她細節,而心中不滿。卻誰想,突然感覺屁股一疼,卻是被白名鶴打了一巴掌:「不告訴你,是怕你露出馬腳。」

  孫苑君一跺腳出去了,不是生氣白名鶴不告訴她,而是告訴竟然打了自己的屁股。

  白名鶴看著自己的手,樂呵呵的笑了。手感呀……

  話說兩邊。

  白名鶴在涿州城中,體會古代大明城市的繁華,感覺大明的風土人情。

  而京城,白崇遠已經在禮部交了差事,被楊寧叫到近前,詢問白名鶴的反應。此事自然早有安排,面對楊寧的提問,白崇遠回答道:「回尚書大人的話,吾侄這些年只是在家中苦讀,對時政之事瞭解甚少,聽下官講過之後,卻是一臉的迷茫。」

  「迷茫?」楊寧有些不理解了。

  「就是說,吾侄根本就不知道,下官要他幹什麼,花了一夜的時間解釋,勉強是懂得,太子是不能隨便廢立的,至於是否聯繫到本朝,下官也不得知。」

  白崇遠就這麼兩句回答,可以練習了幾十次,總算說的語氣,表情都還算正常。

  然後將孫苑君代白名鶴手書的一封信送上,楊寧只是掃了一眼就放在一旁,信中的內容與白崇遠所說沒有什麼區別。

  楊寧想了想,白名鶴不過就是十八歲的舉子罷了,如果不是因為一些奇淫技巧近日有了些名望,這種人物還入不他的眼。

  既然知道,太子不能隨便廢立,也勉強算是懂了些事理。

  楊寧揮了揮,也沒什麼表示,示意白崇遠可以下去了。此時,白崇遠腦海之中回憶起白名鶴調笑的一句話,當你的上司沒有把你放在眼裡的時候,你升職就永遠沒有機會。

  此時,楊寧難道不是這樣,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心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施禮退出。

  離開了禮部正堂,天色已經傍晚,白崇遠還要再去一個地方。就是高谷,高大學士的府上,管家在門前接待,然後進院匯報,這才將白崇遠領到了高大學士的書房。

  見面施禮,自然是作下官的本份。

  高大學士卻是站起身來,虛迎。

  無論是作為長輩,還是官員品階之差,這虛迎已經讓白崇遠有些受寵若驚。

  回話自然是練習過的。

  只是這一次,卻是雙手先奉上回信,然後才說話:「吾侄原本對時政並不瞭解,下官解釋之後,還算明悟幾分。將老大人之言告訴他之後,吾侄深以為老大人所言甚善,吾侄深感受教,定當尊老大人之指點!」

  「你也很好,此行辛苦。你白氏,又出一英傑,可喜可賀!」

  高谷說了幾句客氣話,臉上卻是多了些笑意。

  白崇遠被高府管家送出正門,而且讓下人送了一些過年的點心到他府上,出了門,白崇遠都不得不說一個服氣。

  白名鶴不懂大明官場,也不太懂時政,但當真是很懂人。

  對楊寧所言,那意思就是,聽了半天沒聽明白,那怕我二伯花了一夜時間教我,我還是沒聽懂,所以我白名鶴是個糊塗學子。

  可到高府這裡,依然還是沒聽懂,但區別就是。我二伯花了一夜時間來教我,把我教會了,而且我白名鶴也感謝高公的教導之恩,我白名鶴是一個聰明人。

  白崇遠真的很佩服。連這兩位大人的反應都猜出了七八分。

  那麼接下來,就是第三步了。

  看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怕是禁城宮門已經關閉。

  白崇遠此時有些緊張了,因為宮門關閉再敢去皇宮,這就是抱著丟官的危險呀。

  可白名鶴卻是交待過,一定要在晚上,而且皇帝百分百會接見他,這個例外,一定會給他開。別看他只是一個七品小官,可手上握著的,卻足以令皇帝動心。

  白崇遠讓家僕先安排一人回家,告訴自己會晚歸。

  按大明律,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後才開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後、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四十下)。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

  這一更三點,就是後世現代的八點半。

  白崇遠就是踩著點的,在一更兩點的時候,躲在某個茶樓吃了一杯茶。也讓自己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一些。

  到了一更三點,街上已經有打更的出現的時候,白崇遠已經到了禁宮側面西華門,這裡多是採辦的宮人進出的宮門。白崇遠到的時候,這裡正要關門。

  在大明,文臣的地位還是不低的,有一個職守的將軍還特別過來問了一句。

  「你是那一部官員,到此何事?」

  「特來回上諭!」白崇遠很認真的回答了一句。

  「門禁時辰已到,趕明吧!」門禁將軍說完,就要往回走。白崇遠這時又說道:「那托將軍將信交給了金傑管事可否?」

  金傑從九品升到七品,這件事情連白崇遠這樣的外官都知道了。白名鶴就不相信內官禁軍會不知道,更何況,這個門,還是採辦太監經常出入的門。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4 12:20
第017節 夜裡的御書房
  白崇遠托門禁將軍帶信,那位禁軍果真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信拿走了。

  白崇遠的心這時才真正的提了起來。心中暗想,白名鶴呀白名鶴,你果真是瘋了。沒有想到我也陪你在瘋,如果今夜一切真的如你推斷,那我關中白氏當真是出了一位驚世奇才,反之,我白崇遠罷了官,也把你一起帶回老家去,省得你折騰!

  宮內,金傑已經閒到每天數銀錠過日子的地步了。

  沒他的活幹,也沒有人管他,還有不知道認識,還是不認識的,或者曾經認識的大太監,小太監給他送銀子。

  沒辦法,誰讓他從九品升到七品,這和給臉上打了一個『這是紅人』的標籤有什麼區別。

  紅人也有紅人的煩惱,注定要搬家,可這麼多銀子,這間屋裡又沒有箱子……

  那門禁將軍叫一個禁軍送信過來的時候,金傑正在用自己的被子把銀子蓋在床上。

  「金公公,有封信。在門關前遞過來的,指名是給您的。」那禁軍語氣之中多了幾份恭敬,雙手將信放在桌上。

  金傑有些意外,這個時候宮外會有誰給自己來信呢。

  帶著幾份疑惑金傑把信拿了起來,卻是蒙了。信皮上金傑兩個字他認識,可其餘的他不認識。眼下這信打開,怕是自己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實在不行,只好找義父他老人家幫著看了看。

  此時,金傑多了一個念頭,要讀書,要識字。

  打開信,金傑愣住了。

  裡面沒有字,只有一副畫。畫的是一個小太監,然後旁邊是三頂不同的帽子,從八、正八,從七的內侍帽子。

  「走,帶我去門口。」金傑明白了,這是白名鶴的信。

  西華門,站在禁軍哨亭內白崇遠這會慢慢的也冷靜了下來,將一包剛才高府賞賜的點心拿了出來,原本是留著怕自己餓了要吃的,記得白名鶴給他說過,千萬記得小鬼難纏。這會想了想卻放在桌上:「幾位守夜辛苦,一些小心意。」

  哨亭內幾個禁軍連聲道謝,滿臉都是笑容。

  白崇遠卻是暗歎一口氣,自己活了四十三歲,可見識可還不如自己一個十八歲的侄子嗎?難道說聖賢書還不足以教自己安身立命嗎?

  正在自我檢討之時,有禁軍過來請白崇遠靠近門邊。

  貼著門,白崇遠自報家門,與金傑交談了幾句之後,門下將信塞了進去。

  金傑拿到信,飛快的就往內宮跑,而白崇遠又回到禁軍哨亭那裡繼續等,白名鶴的預測全部應驗了,這讓白崇遠心中沒有辦法懷疑,只有越來越相信白名鶴的選擇。

  宮內,金傑雖然升了職,可依然還是一個小人物。

  在御書房外,當值的大總管蔡公公倒是客氣:「小金子,這已經二更天了,你跑到這裡幹什麼?沒個理由,小心咱家賞你四十板子。」

  「蔡總管,是一份奏本。」金傑壓低了聲音在說著。

  蔡總總抬起手,正準備給金傑一記耳光。知道大臣們的奏本都會交到內閣整理,然後再交給司禮監,最後才送到萬歲爺這裡。金傑竟然敢直接拿著一份就跑過來,與公與私都足以打死金傑了。

  可轉念一想,不對。

  金傑這小崽子是個極聰明的人,而且又是金英親自**出來的,應該不是犯忌。

  這準備打耳光的手,高高抬起,緩緩的放在金傑的肩頭,蔡公公小聲問道:「誰的?」

  「宮外那位,連升三級的本本!」金傑小聲的回答著,然後雙手遞了上去。蔡公公笑了,這金傑倒也懂事,這份好處可是給了自己。連升三級,這是一個代稱,指的就是金傑連升三級,但暗指的,卻是宮外那位白名鶴。

  又問了一些細節之後,蔡公公指了指腳下:「你在這裡候著!」

  金傑那敢不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蔡公公在宮中並沒有太多的職司,他原先是王府的總管太監,朱祁鈺登基為帝之後,他自然進宮當差,可幾大監早就有人,雖然殺了一批,可頂上來也是老人手,不是他一個剛入皇宮,在宮中沒有什麼背景的太監可以坐上位置。

  將那封信放在袖中,蔡公公進了御書房。

  不能不說,大明前期的皇帝還是很勤政的,在燭光下,朱祁鈺正在一本本的看著奏本,有不同意見的單獨放在一旁,寫下紙條夾在其中,準備與內閣、六部再行討論。

  蔡公公送上一杯熱茶,同時暗示那些伺候的小太監出去。

  朱祁鈺沒有抬頭,可眼睛的餘光也注意到了小太監們往外走,等御書房沒人了,才問了一句:「老蔡,有什麼事情說吧。朕知道你忠心!」

  「萬歲爺,這是宮外的奏本,您看了保管會開心!」

  宮外的秦本,能直接送到宮裡來,這是與宮裡那位通了關係?

  一邊思考著,朱祁鈺一邊打開信,一看卻是女子的筆體,用是小楷。先翻到最後看落款,當看到白名鶴的名字之時,朱祁鈺來了興趣。

  蔡公公在旁邊也說道:「禮部七品小官,白崇遠是白名鶴的二伯。他出京封賞的時候,老奴派人給他交待了幾句,這信應該就是回復。」

  「你,很好!」朱祁鈺正被信中的內容吸引,這會聽到蔡公公派出給白崇遠有交待,自然心情不好,開口稱讚了一句。

  白名鶴信中的內容,寫得太直接了,根本就沒有半點迴避。

  看過信,再看看信封上的火漆封口,反過來又看看了封底,確認沒有打開的痕跡之後,朱祁鈺在燭火上一把火將信給燒了。這東西,應該是白名鶴的妻室白孫氏所寫,很可能白崇遠都不知道其中的內容。

  這白名鶴,果真是一個奇才。

  那信中的內容句句都說到了朱祁鈺的心中。

  白名鶴說的第一點是暗示,用最直白的話來說就是,既然坐上皇位,那就是真命天子。家國天下,這天下自然是傳給兒子了。後來最讓朱祁鈺貼心的一句卻是白名鶴在說自己,只說大伯對自己好,但也不會把他大房的田給了自己,更何況大伯還有兒子呢。

  以市井小民之心,在說天家之事。白名鶴也算是頭一人。

  可無論天家,還是小民,親就是親!

  信中在得到朱祁鈺認同之後,白名鶴又寫道:試探、分化、緩緩圖之,當朝中七成官員都支持的時候,才可以挑明,一擊必殺。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與眾臣扯皮,扯下去,無論如何傷到的都是天家的臉面。

  然後,又是一份計劃書,詳細而精確的計劃書。

  看著手中的信紙化為灰燼,代宗朱祁鈺問了一句:「這信,是誰送進來的。」

  「回萬歲爺的話。在門禁關門之前,白名鶴的二伯白崇遠將信送到宮門前,信是由金傑送到御書房門前的。」

  朱祁鈺點了點頭,暗讚一聲高明。

  這個時間上,沒有知道白崇遠竟然悄悄的送信進宮。

  「你親自去安排一下,讓那守門的禁軍換防,換下的軍士告訴他聯有一個機要的差事安排他們去作,先讓他們在房中休息,房外你安排些人守著,任何人不許靠近。然後把白崇遠秘密的給朕帶來,再告訴金傑,朕會賞他,把他也先關起來,讓他懂得閉嘴!」

  朱祁鈺心中真的是很喜悅的,一個最大的難題,似乎就要解決了。

  禁軍換防這是件普通的事情,有皇帝的上諭在手,蔡公公來回都是小跑著,半個時辰就完成了西華門門禁換防,然後秘密的將白崇遠給帶到了御書房,再把金傑連同那十八個禁軍給關了起來。

  為了讓這些人安心,軟禁這些人屋內還送上了酒菜,點心。

  白崇遠跪在御書房當中,心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這一切的白名鶴預測完全一樣,自己在夜裡被帶入了御書房當中。

  「白名鶴信中說,第一步你會為朕辦得極好?」朱祁鈺要的第一步,就是試探這些大臣們對自己換太子的心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白崇遠解下背上的包袱,高高的舉過頭頂。

  蔡公公接過包袱,就在地上打開,裡面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盒子。

  白崇遠當著朱祁鈺的面劃了一根火柴後,跪伏在地上說道:「臣愚笨,幹不了大事。願為聖上在上元節前,將此奇異之物賞賜各位勞苦功高的大臣們。也請大臣們聽一聽臣家裡的小事。」

  「什麼小事?」朱祁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份。

  「臣三弟無子,想把家中的田產送於四房長子繼承。還是招一個上門女婿正好些。家中來信讓臣給出意,臣愚笨,卻想不出那一種更好,所以斗膽請各位大人給臣出個主意!」白崇遠依然是跪著的,語氣也多少有些緊張與顫抖。

  以他一個七品小官,單獨面君,這是多大的榮耀呀。

  朱祁鈺卻在笑,一直在笑。

  頭痛了足足快一年的問題,現在終於可以解決了,他的兒子將成為太子,將來可以繼承他的江山,他的帝位,這如何不能讓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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