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38
syhsieh 發表於 2014-8-8 20:44
第048節 死的是超級名人
  乾清宮之中,一個女抱著三歲大的孩子在哭。一個四歲大小的孩子只是蹲在柱子旁,手上拿著一隻小刀,誰也不讓靠近,就是代宗朱祁鈺也不行。

  門外,跪著一地的宮女太監,每個人都在發抖。

  聽到成敬帶白名鶴求見,代宗示意讓宮女先扶那哭泣的貴婦離開,然後再派人擋住皇后暫時不要過來,派了禁軍守在門外後,這才讓白名鶴與成敬進來。

  進了屋子,白名鶴發現蔡公公都在屋內跪著。

  「萬歲,臣……」白名鶴剛說到臣字,突然感覺到自己旁邊有什麼動。一轉眼,看到只有四歲的孩子拿著小刀指著自己,正在刺自己的衣服。

  代宗朱祁鈺歎了一口氣:「浚兒是怕了,任何人靠近他一步之內,他就會用刀子。就是朕也不行。」

  白名鶴心說,剛才發生了什麼,把一個四歲的孩子嚇成這樣。

  一轉身,拿著自己衣服的下衫讓小傢伙狂刺了幾下,小傢伙一看自己的小刀不管用,嚇的直後退。白名鶴從口袋裡拿出一塊點心,這還是剛才在金英那裡忘記放下,一直拿在手上的那塊。

  或許是真的餓了,小傢伙抓在手上就塞在嘴裡。

  可吃了幾口,卻是象噎住了。

  白名鶴在得到代宗朱祁鈺同意之後,將代宗的茶端過來捧著小傢伙面前。或許是知道白名鶴不會害他,吃過喝過之後,哇的一聲就抱著白名鶴的腿大哭不止。聽到這哭聲,門外也隱約傳來一些抽泣之聲。

  白名鶴對成敬小聲說道:「成總監,外面那些人要哭還是離的遠一些,這孩子是真的給嚇倒了。」

  這孩子,這是太子呀。代宗卻沒有因為白名鶴這個稱呼有什麼聲音,只是給蔡公公打了一個眼色,蔡公公出去低聲訓斥了幾句,外面立即就安靜了下來。

  很快,年幼的太子哭累了,緊緊的抱著白名鶴的手臂睡著了。

  蔡公公拿來錦被給蓋上,白名鶴原本準備把小傢伙交給蔡公公,可自己一動手臂,小傢伙醒來又是一副驚恐的神情。無奈只好抱著再哄,好不容易再給哄的睡著了。

  「白愛卿辛苦了。」代宗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白名鶴這才說道:「萬歲,臣斗膽說一句。這事情傳出去,怕是極壞的結果。」

  成敬在代宗朱祁鈺身邊小聲的給分析了足足一刻鐘。代宗朱祁鈺也想到這件事情麻煩,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麻煩。

  如果在宮外傳出自己身為皇帝,絲毫也容不下一個孩子,讓那些狗屁文官再亂喊一通,怕是這名聲就真的壞了。

  這些文官們在咬皇帝的時候,牙口是極好的。

  「萬歲!」蔡公公作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這意思很明顯,將知情者全部殺掉。

  朱祁鈺有些動心,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白名鶴聽到這話之後,趕緊說道:「萬歲,臣想知道,這事情關係到多少人?殺一個,十個都無所謂,可宮裡突然殺了太多人,外面難道不會猜嗎?這個猜測極是可怕,他們什麼都想夠想像的得出來。」

  「以你之見?」朱祁鈺也沒有了主意,這會任何一個意見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

  「先抓人,看有多少。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禁軍。先把知道,看見這事情的人,全部抓起來。然後再說!」白名鶴不忍心一口氣殺這麼多,畢竟他是現代人,對人命是很看重的,絕對不可能一口氣殺幾十人,上百人。

  蔡公公自然是辦這個事情最合適的人選,親自去抓人了。

  白名鶴又說道:「萬歲,臣再斗膽……」這一次,朱祁鈺卻一揮手:「你也不用斗膽了,有任何話儘管說。」

  「臣想知道事情的經過!」白名鶴說這句的時候也很緊張,打聽宮內密聞是禁忌。

  這屋內沒有什麼人了,也沒有可以吩咐的人。朱祁鈺只好自己來講。

  事情的起因只是因為一支早開的迎春花,原本一個在御花園東邊,一個在御花園西邊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卻跑到了一起。

  朱見浚折了一支花,想送給自己的侍女貞兒,因為這個侍女非常照顧他。

  可朱見濟見了,就伸手搶了過來。

  眼看著朱見浚要哭,侍女貞兒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把那支花順手拿了過來交給了朱見浚。可遠遠跟著後面的杭貴妃自然不痛快了,認為一個小宮女這麼大膽子,就隨口說了一句打。

  他身邊的太監自然就動手了。

  而朱見浚身邊除了這個侍女貞兒,誰也沒有。貞兒被打,倒打的不狠,可憐在摔倒的時候,頭碰到了花壇的硬角,用後世的話說,這就是致命傷了。

  而朱見浚只看到許多太監對他的侍女貞兒拳打腳踢,一直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所以,只有四歲的孩子當真給嚇倒了。

  聽朱祁鈺講完,蔡公公也回來了:「萬歲,參與的人一共有二十四人,全是杭貴妃身邊的人,見到此事的有十八人,是負責清掃御花園的。還有九個路過的宮女,也是知道這件事情。其後,有十四名禁軍包括這次跟著奴去抓人的,可能也知道一些!最後就是這殿裡的人,也有十八人!」

  好多人呀,這說起來六七十人了。

  編任何的理由,都沒辦法說宮裡突然死了這麼多人。

  「臣請旨。讓杭貴妃娘娘暫時住在一個與外界接觸較少的地方,這事情絕對不能聲張。杭貴妃娘娘宮裡的人全部更換,挑一些新人過去。一定要告訴杭貴妃娘娘,此事的要害,一但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聯親自去和她講。」

  朱祁鈺也清楚,這事情傳出去會有多麼可怕。

  「請萬歲再下一道旨,只說火柴工坊需要增加產量,調宮裡一些人手過去幫手。然後在密調錦衣衛百人,找一個借口看守這些人,先過了風聲再說。」

  「這件事情,成供讀親自安排一下吧。」朱祁鈺又吩咐道。

  白名鶴因為抱著小傢伙,所也沒有施禮,講自己最後的想法講了出來:「萬歲,容臣再思考一二,換太子的事情要盡快了。夜長夢多!」

  朱祁鈺看了看白名鶴懷中抱的朱見浚,緩緩的點了點頭:「白愛卿,這幾天照顧一下太子,一應用度列出清單。宮裡補給你!」

  白名鶴看了看懷中的小傢伙,真的很想把這個炸彈給推出去。可這個時候卻是無法拒絕,只好說道:「萬歲,不如只當普通人家的孩子,反倒不容易起疑心,只說是下泉村村裡的,否則風聲洩漏……」

  「依你,白愛卿有心了。」

  朱祁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幾乎就要瘋了。在大明臉面比什麼都重要,要是讓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兒子容不下太子,就會有無數的言官把這事情無限的放大,無限的升級,說不定會逼自己下一道永不更換太子的聖旨。

  再往深裡一想,到時候就會有許多滿嘴仁義道德的文臣們,全力保著朱見浚。那麼自己百年之後,自己的兒子還有活路嗎?

  越想越怕,越想越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可這會,朱祁鈺的心卻是放下了大半,這個白名鶴倒真是一個能臣。

  在朱祁鈺去**找杭貴妃訓話的時候,白名鶴已經被秘密的送出宮去。白名鶴心裡比誰的清楚,其實這件事情就是後世的危機處理。

  等出了宮,坐在馬車上,白名鶴才猛然間想起來一件大事。

  歷史的細節白名鶴未必記得。

  白名鶴不知道的是,沒過多少年就有一個統治**叫萬貴妃的人,這個女人就叫萬貞兒。而且就是從小護著他懷中孩子長大,並且成為皇帝的宮女。

  白名鶴更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穿越,歷史已經在改變了。

  首先是,江皇后並沒有被廢後。接下來,影響大明至少三十年的萬貴妃,卻是不明不白的被花壇的稜角給磕死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而白名鶴懷中,被白名鶴視為不定時炸彈的,卻是一個寶。

  回到白府,白名鶴抱著孩子一言不發的直接進了內院,在院門就告訴孫苑君,內院的人再挑一次,那些讓人不放心的就趕到前院去。

  孫苑君沒動,因為內院就兩個,而且還是一對雙生姐妹,原本就是信得過的。

  進了屋,白名鶴才解開厚厚的袍子,將裡面已經醒來的朱見浚放在床上。朱見浚很緊張,一直拉著白名鶴的手,可他很快就適應了這個環境,讓白名鶴非常意外的是,這小傢伙竟然對小道姑懷玉沒有半點害怕。

  雖然不和懷玉說話,但卻接受懷玉給他的食物與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白名鶴腦袋濛濛的,眉頭也一直皺著。看他這個表情,孫苑君都沒敢開口問,這個孩子是誰。

  朱見浚拿著懷玉給他的點心,把左手的一塊遞給黑著臉的白名鶴。

  雖然這個時候白名鶴一臉的凶相,可朱見浚卻是最願意親近他。
syhsieh 發表於 2014-8-9 14:40
第049節 夜謀
  入夜,整個京城進入了宵禁。

  白名鶴吃過晚餐就坐在書房裡發呆,太子朱見浚就坐在旁邊的小桌,由懷玉教著背三字經。孫苑君坐在遠一些的位置讀著書,讓白名鶴很吃驚的是,孫苑君讀的竟然是《資治通鑒》。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白名鶴感覺壓力很大。

  這時孫虎在外面敲門:「姑爺,有客到。是宮裡的!」

  「快請進來。」白名鶴心說,總算來一個能和自己作一些商量的人。

  人其實已經到了書房門口,一共來了三個人,無一例外的都是用大斗篷包著頭。除了這三人,還有幾十人也分佈到院子內四周。

  拿下斗篷,讓白名鶴意外的是,金英竟然也來了。

  還有一個人,白名鶴不認識,可從身上的衣服來看,也絕對不是宮裡的小人物。

  「雜家興安,現任司禮監左監丞、兼任緝事廠督,白大人果真一表人才,雜家有禮了。」來人輕輕一抱拳,白名鶴趕緊回禮,雖然沒怎麼聽懂這是什麼職務的人,感覺怎麼也是宦官之中的大人物,否則也不可能與成敬這些人走在一起。

  太監,是一個非常講究等級的團體,身份不夠絕對不可能並排站著。

  相互見過禮,三個太監的視線幾乎無一例外的停留在了懷玉的身上,懷玉只當是他們在看自己身旁的朱見浚,懷玉卻是不知道,這三位可以說內宮之中權勢最大的太監真的是在看她。而且看的很仔細。

  金英輕輕的咳了一聲:「深夜到訪,自然是有要緊的事情。」

  「小浚呀,和姑姑去旁邊屋子,繼續讀三字經好嗎?」白名鶴很隨意的一句話,這一句姑姑,只是因為懷玉還沒有還俗,依然是道姑,叫姑姑也是無意中的隨口一句稱呼罷了。

  可姑姑兩個字,卻像一把重錘砸在了三位大太監的心中。

  看著懷玉和孫苑君領著小傢伙離開,三個人的視線一直看著懷玉出門,並且將門關上。

  興安看了看金英,金英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白名鶴則在門口給孫虎吩咐了幾句,孫虎趕緊小跑著去辦了。

  請三位客人坐下,白名鶴苦笑著:「今天晚上,真是連飯都吃不下了。」

  「此事,要是傳了出去,怕是不知道多少人會丟了吃飯的傢伙。雜家在宮裡派人查了查,將小蔡抓漏的又掃了掃,這又多出了三十多人,這會已經連夜往下泉村那邊送過去了,雜家給這些人的話就是,京城聽到風聲,那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興安把自己的安排給白名鶴說了。

  成敬又補充了幾句:「杭貴妃那邊,宮裡對外宣稱染上了風寒,江皇后暫代母職!」

  白名鶴聽得懂,這是軟禁了。然後連她的孩子也和她暫時分開,估計宮女太監也全換!

  「這件事情,杭昱也是知道的。」興安又補充了一句。

  杭昱這個人白名鶴見過,是錦衣衛指揮使。讓興安這麼一說,白名鶴猛然間反應過來:「難道說,這位指揮使大人是外戚!」白名鶴自己說完,都笑了,笑自己反應遲鈍。

  三位大太監全笑了,成敬開了一句玩笑:「白大人還真是風趣,不過經白大人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明白了。為了保住自己女兒的位置,這件事情杭昱和我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那麼下泉村那邊,就讓他派心腹去守著好了,畢竟緝事廠突然出現在下泉村,還是會引人猜忌的。」

  興安點了點頭,推開門到外面,叫了一位親信低語幾句。

  然後將一件信物交在了自己親信的手中。

  白名鶴這才明白,緝事廠,應該就是東廠,肯定就是東廠了。這位興安就是東廠大都督。

  「我認為,換太子之事要盡快。如果這件事情有風聲露出去,怕是三五年內都不用換了。也沒有人敢提換太子之事,更可怕提,太子殿下未必能夠平安的活過這三五年時間。」白名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興安跟著說道:「杭昱是一個狠人。」

  成敬也說:「萬歲也認為,要快些了。」

  「我有一個不怎麼光明磊落的招數。」白名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個方法剛才他在發呆的時候就想了很久了,只是遲遲不能下定決心,這會卻是不得不下狠心了,說著白名鶴站了起來:「這個招數有些複雜,我安排了火鍋,我們邊吃邊聊。」

  白名鶴打開門,孫虎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兩個東廠的人幫著將爐子與炭,還有酒、菜、肉片抬進來。然後才領著孫虎退了出去。

  「冬天吃羊肉,是大補呀!」興安感慨了一句。

  白名鶴笑著金英把碗擺上:「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

  金英把碗一接:「雜家本就是要下地獄的。」金英自己知道,為了許多原因,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死在他手中的無辜不是少數,所以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去西天極樂,接過碗後,第一個把羊肉放在了鍋裡。

  成敬為白名鶴把酒倒上:「白大人,你斗綠荷的招數就是極好了。招數不用好壞,只看效果如何。」

  「第一步,先是苦肉計……」白名鶴對於自己的計劃還是有著詳細的思考的。

  整整一夜的時間,白名鶴坐在書房之中和三位大太監密議著。這三位,一位是正氣十足的老好人,一位殺人如麻的東廠廠督,一位是絕對忠心於皇家,作事不則手段的大明最大的大太監。

  次日清晨,依然還是宵禁的時間內,趁著百官在皇宮門家聚焦的時候。三位大太監回宮。

  路上,三人共乘一車。

  成敬先開口說道:「那個名為懷玉的女子,像不像十七年前那位?」

  「何止是象,完全就是一個人,連神情與趕路的姿態都一個樣。」興安也跟著說道。

  金英卻說道:「像與不像,都不是眼下的事情。興安你安排一下,讓留下的幾個人留心觀察一樣,有什麼事情也等過了這段日子再說。」

  興安點了點頭。心中也明白,眼下有些事情自然是分有主次的。

  金英曾經對興安有救命之恩,興安再狠,也不會忘記金英對他的恩情。所以那怕司禮監掌印一職空著,那怕印就在他手邊,那怕他親手殺掉幾個窺視那位置的人,也從來沒有對那個位置動過心。

  那個位置是金英的。

  進了宮,興安問道:「金督,回前院吧!」

  「不,我還住在後面,時候沒到。你回去萬歲那裡回話吧,再加一句話,金英跪奏:白名鶴此人有大才,但不見血難成大器!」說罷,金英就獨自一人往皇宮後院走去,依然把自己包在那大斗篷之中。

  成敬與興安一直目送在金英在視線之中消失,這才一同往書房走去。

  這個時間,代宗朱祁鈺正在乾清宮,今天是小朝會的時間。

  乾清宮之中總共也就是十幾個,不到二十人,這些人可以說就是大明現在最大的官員了。內閣、六部、督察院等。

  今天的儀題,就是確定皇帝親耕的一個流程。

  今天禮部楊寧告病,禮部來的是左右兩位侍郎,這兩人聯合督察院左右督御史,以及國子監、還有吏部的一位侍郎,聯名上書。

  上書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消減白名鶴那奏本上讓皇帝露臉的頻率。

  大明朝,有骨氣最硬的皇帝,更有骨頭硬如鐵的文臣,還有那些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命,眼中只有聖人言的清流們。

  儒家思想重名,但非常反感沽名釣譽,特別是不則手段給自己揚名。

  白名鶴現在就被打上了這個的標籤,而白名鶴這個媚臣,又在蠱惑萬歲,其心可誅!

  而就在都督院督御史正在彈劾白名鶴媚君之時,白名鶴此時人已經到了督察院,狀告楊寧五大罪,第一條就是沽名釣譽,第二條就是教子不嚴,第三條就是流連花坊,第四條收受賄賂,第五條庇護違法不忠之人!

  督察院留守的人當時就要瘋了。

  他們非常清楚,今天小朝會上,督察院與禮部分彈劾白名鶴,其中一條就是沽名釣譽。結果白名鶴卻大張旗鼓的過來打官司了。

  當下,督察院的人不敢作主,立即將白名鶴的狀紙往內閣送。

  官告官,可不是打官司這麼簡單,而且楊寧是從二品禮部尚書,這樣的大案也不是督察院就可以關起門來審案的。

  宮內,朱祁鈺心裡罵著娘,可臉上還是保持著平靜,聽著這些人彈劾著白名鶴。

  白名鶴這一次是給自己出頭,他們彈劾白名鶴就是打自己這個皇帝的臉。

  代宗朱祁鈺一直在找機會反擊,可恨的是眼下朝堂之上連自己半個人也沒有,那些與宦官有來往的官員,最大的也不過是正五品官,他們還沒有資格出現在小朝會。

  正在朱祁鈺已經忍不無可忍的時候,蔡公公靠近過來:「萬歲,副督御史楊善求見。已經讓他在乾清宮外候著了。」

  楊善進殿,跪禮:「萬歲,督察院在接到一份訴狀,是白名鶴告楊寧!」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0 01:17
第050節 不要小看了大明清流

  朱祁鈺聽到白名鶴告了楊寧,嘴角流露出一絲笑容。

  可還沒有等他發問,禮部左侍郎就站了出來,大禮之後:「萬歲,臣等剛才議的是要事。楊大人因為生病,所以有一份奏本托臣帶來,楊大人自知管教不嚴,劣子生事,所以上了這份請罪的奏本!」

  朱祁鈺當場就想抓起一樣東西砸下去。

  朱祁鈺心裡罵著,你們給朕上課的時候,總說什麼禮儀廉恥,你們要不要臉。如果白名鶴沒有告狀,這奏本怕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生氣又如何,只能忍心這口氣,示意將奏本送上來。

  禮部右侍郎這個時候也跳出來了:「臣有一本,臣以為楊大人作為禮部代尚書的時候,對社稷有功。雖然失小節,但依然忠心耿耿。卻不足再為禮部尚書之職,也不足以為今科主考,臣等才疏學淺,肯請萬歲下旨起復,讓胡大人掌禮部!」

  「臣等附儀!」當下,就站出來好幾個。

  這個胡大人是誰。

  胡濴(Ying)建文二年的進士,是宣宗托孤五大臣之一。

  當時五位托孤大臣,第一位是張輔,明大將張玉之子。然後就是名傳後世的『三楊』。這四位都已經過世,最後一位就是胡濴了。

  這位老先生論起資歷來說,就是陳循都要叫一聲前輩。

  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于謙、商輅、高谷相互看了看,都有些無奈,這樣一位出山,他們阻止不了。

  「准!」代宗朱祁鈺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這樣的四朝老臣,連他這個皇帝都要給三份面子。現在這位老先生已經七十多歲,掛著一個太子太傅的虛銜,正在文史館修史,要說清流,他才是清流真正的靈魂人物。

  「萬歲,就白名鶴狀告楊寧一案,臣請三司會審!」高谷不可能讓清流們這麼輕易過關。三司,其中刑部是他的人,督察院是清流的人,大理寺卿可是于謙的門人。

  「准!」朱祁鈺伸手拿起筆來,當場就批了白名鶴的狀紙。

  這時,許多人都摸了摸自己袖子裡的奏本,可沒有一個人拿出來,既然朝會沒事了。那自然就是退朝了。

  代宗朱祁鈺回到南書房,成敬與興安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兩人隨代宗進屋,將他們與白名鶴交談的計劃講了一遍。事實上代宗朱祁鈺和白名鶴差不多,他不是那種喜歡殺人的皇帝,一來是他年輕,二來從小被禁錮的時間有些長,性格有些內向,三來就是給他上課的大臣們,不斷的講仁義之類的思想。

  所以,聽到金英說到白名鶴沒見血,就難成大器這話後笑了。

  「殺人這種事情,大興去殺就是了,白名鶴以智為朕作事,而且作的非常不錯。文人嘛,自然要講究一個仁義。這一次白名鶴事情辦得不錯,看著賞點什麼。至於說,這事情到最後,朕不會讓他受了委屈的!」

  「萬歲英明!」兩位大太監齊聲回應。

  當天,數匹快馬就出京,分頭去執行白名鶴的大計劃了。東廠番子與錦衣衛大明歷史上頭一次真正的聯手,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興安與杭昱,派出的全部自己的心腹與精銳。

  京城之中,可以說頭一次文官集團辦事的效率出現了神速,二個時辰之後,內閣關於任命胡濴的聖旨剛下,禮部那邊從官服到辦公場所全部都準備好了。

  胡濴坐在主官的位置上,楊寧坐在下首,兩位侍郎坐在兩邊。

  「彥謐呀!(楊寧的字)這件事情,一來是你管教不嚴,但根本的原因卻是你們過於輕視這個白名鶴了,用民間的話來說,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白名鶴沒什麼可懼的,自然敢放於一搏!」

  「老師教訓的是!」楊寧很恭敬。

  「你也不用過於擔心,此事最終的結果,你依然可保住拜禮部尚書銜,輔助老夫作事。與之前沒有太多的區別。」胡濴因為一直處於局外,把這件事情看的透。

  楊寧認同胡濴的說法,自己已經請罪了,只是一個管教不嚴,還不至於讓自己傷筋動骨。

  「老師,這白名鶴讓人討厭,學生眼下卻拿他無可奈何。」楊寧真的是氣不順,按常理說,他忍耐上幾個月,肯定會找到白名鶴的麻煩,可他不想忍了。

  兩位侍郎也說道:「與白名鶴同朝為官,是我等之恥!」

  「好辦,這件事情很好辦。他不是從七品嘛,而且在那下泉村幹了一個漂亮的大事。藉著春耕大祭之時,安排一兩個人上書,就說白名鶴有功勞,而且有才華。讓他升正七品,行工部從六品員外郎之職司,遼河那邊很重要呀,一定派一個有能力,而且忠心之人。」

  楊寧考慮了一會,起身一拜:「老師高明!」

  當下,兩位侍郎就去挑人準備上奏本上了,就在春耕大祭的時候,這是給白名鶴陞官,而且白名鶴在京城之中也沒有人保他,這件事情不會有意外。

  兩位侍郎離開之後。

  胡濴又說道:「這件計策未必會成功,不過也是一種試探。打草驚蛇之計。」

  「老師高明,看是那一邊出來阻止之事。不過老師以為,白名鶴是那邊的人?」

  胡濴思考片刻:「白名鶴應該是萬歲的人,不過他與于謙、高谷都走的近。想不出來,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的聯繫,所以看一看那一邊出來幫白名鶴說法,保他留在京城了。」

  白名鶴還不知道,胡濴針對自己捧殺大計。

  這會正在京城的街道上,很小心的到處鑽小巷子,努力,但卻沒有打算擺脫那些尾隨自己的人。一直到白名鶴進了一間酒樓,這才拿掉斗篷,直奔頂樓的包廂。

  包廂之中只坐著一個人,年輕大約四十多歲,一臉的英武之氣。

  「指揮使大人好!」白名鶴施了一禮,對方站了起來回禮之後,然後兩人坐在桌旁。桌上放著一隻火鍋,旁邊擺著許多羊肉,還有一些乾菜,豆腐之類。

  白名鶴坐下之後,有一人進屋,在指揮使耳邊低語幾句後,退到了門外。

  「跟著你的人,連于謙那邊的人都有。看來,你這一次是玩過火了!」

  白名鶴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原本我就是於尚書不是一路人,他們那一套不適合我。這次的事情,按於尚書的說法,那就是兩邊坐下來談。他楊寧的兒子把我的事情給砸了,拿出誠意來補償一下。這面子要過得去,裡子也不能少。」

  這位指揮使,自然就是錦衣衛指揮使杭昱。

  也是杭貴妃的父親,大明外戚!

  「這話說的沒有錯,是你壞了規矩。大明朝除非是生死大仇,也沒有出過兩個文官把官司打到三法司去的。文人講究先禮後兵,自然是以禮先談一談,談得實在不好了,就算鬧,也不會因為私仇去打官司。」

  杭昱也是為官多年,更何況自代宗登基以為,他指掌錦衣衛,看到的、聽到的自然不少。

  白名鶴把一筷子羊肉放在碗裡,慢吞吞的說著:「我白名鶴不懂事,他們幹的事情和我不是一路。這些文官們,那怕裡子爛成渣了,面子也絕對還是新的。」

  「你有想過轉武職嗎?你怕是參加不了會試了?」

  聽到杭昱這麼一說,白名鶴倒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按大明現在的情況,估計干文官怕是升職很難。可干武職,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好的選擇。

  「不急,至少有兩位指揮使都欠下了你大人情,你什麼時候都可以用!」

  杭昱這話沒有胡說,而且武人都很直爽,有什麼說什麼。欠了就是欠了,有仇就是有仇。

  「杭大人,借我幾個打人的好手。」白名鶴沒有就武職與文職再說。

  杭昱也沒有再提,只是問道:「要那一種,打成暗傷過幾天死掉的,還是打殘了養上個把月就沒事的。」

  「第二種。」白名鶴說完,又立即補了一句:「那個前一種也給找兩個!」

  杭昱哈哈一笑,親自為白名鶴倒上了一杯酒:「興安那老貨還說你心軟,我看你的心一點也不軟。這一次聽說宮裡他們幾個的心腹,光是自願出來被打殘的就有好幾個,誰都知道這是天大的功勞。」

  「打金傑吧,他是金總監的義字!」白名鶴心中已經想好了人選。

  「好,就打他了。這是金傑那小子的福氣。」

  杭昱也動了筷子,他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既然能聊到一起,那麼一起吃飯喝酒沒什麼,他對品階之見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杭昱喝了幾杯酒,又為白名鶴倒上了一杯:「有件事情,我欠你一個人情。錦衣衛伍指揮使,希望這一次你把他兒子帶上,他那個兒子只知道練武,我們錦衣衛也沒有幾個飽讀詩書的人,腦袋都是一根筋。」

  「只要他不怕苦。」白名鶴這話就算是答應下了。

  那位伍指揮使,既然也叫指揮使,白名鶴心中估計可能是副職,或者是前任什麼的。

  白名鶴與杭昱喝著酒,聊著人生。具體那些秘密的細節不用他們在這裡討論,東廠大都督興安都已經和杭昱交流過了。

  至說白名鶴秘會錦衣衛指揮使,本就不是秘密,自然飛快的傳遍了京城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0 16:50
第051節 一文錢的血案
  白名鶴醉了,幾乎京城的眼線都看得清楚,白名鶴是被錦衣衛送回家的。

  要說白名鶴醉的有多凶。

  大理寺派人去白名鶴家裡送衙單,可以理解為就是現在的傳票。通知白名鶴三法司會審的時間之時,白名鶴還在床上說胡話呢。

  另一個消息是從酒樓裡傳出來的,白名鶴與杭昱兩個人在拼酒,足足十罈酒。

  至於杭昱,次日也沒有出現在錦衣衛衙門。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坐在書房,一邊撥弄著炭火盆,一邊聽著蔡公公講著京城裡出現了這些事情,特別是白名鶴的行動,以及他們打探到各位官員的反應。

  「萬歲爺,白名鶴這樣搞下去,怕是就難在京城立足了。那以後,怕是也很難為萬歲再盡忠。奴感覺這白名鶴是一個人才,這樣下去怕是可惜了。」蔡公公很忠心的在進言著。

  朱祁鈺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有些話他不想說出口,白名鶴如果只是一個能用一次的臣子,那麼以後給他一些補償,總是不能讓忠心的臣子寒了心。

  但朱祁鈺卻深信,白名鶴不是那麼簡單的人。

  「報!」有個小太監出現在門外,蔡公公出去問過後回來報告:「萬歲,三法司那邊把時間定在二月二十四。」蔡公公小聲的匯報著。

  朱祁鈺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他雖然是皇帝,可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三法司會審,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結束的。這是擺明了不讓白名鶴有機會去參加會試,看來這些文官也是很陰險的。

  另一邊,商輅、于謙還有大理寺卿三個人坐在一起。

  「刑部俞士悅提議的日期,督察院陳鎰支持的。白名鶴這次就算過上兩堂,不告了。怕是也參加不了會試了。」

  于謙與商輅都點了點頭,從這個日期上他們自然是清楚這個結果的。

  「高谷原本是支持是白名鶴,可這一次,白名鶴是真的作了些不應該作的事情!」

  于謙擺了擺手,示意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商輅接口說道:「白名鶴是一個人才,但他不懂得規則,也不知道考慮其他人的想法,這已經是官場禁忌了。更何況,他又與錦衣衛交往過密,也是百官所不能容忍的。但楊寧想反咬一口,咬住白名鶴也絕對不可能。」

  「為何?」大理寺卿有些不理解。

  「白名鶴正在謀化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間從陳公那裡聽到一些皮毛。根本分析,白名鶴是萬歲那邊的人,正在聯絡各官想換太子。這也是他和杭昱走的近的原因,換太子對杭昱來說是,也是天大的好事!」

  商輅這麼一解釋,大理寺卿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那麼說,楊寧想要對付白名鶴,怕是也不容易,畢竟有萬歲在那裡保著。」

  商輅又說道:「胡濴出山,最不痛快的就是高谷了。所以他要逼白名鶴,讓白名鶴與楊寧死磕。在白名鶴連會試的機會都失去的情況下,白名鶴肯定會和楊寧有一鬥,這個時候高谷就可以作一些事情。胡濴不可能不保楊寧!」

  于謙突然開口:「會試主考,開考前一天公佈也是有過的事情。」

  于謙這話就非常明顯了,商輅有一爭主考的機會了。

  「彭時想作同考!」太理寺卿跟著說了一個消息。

  「他能作什麼,這個時候大局觀最重要,他要是連這一點都分不清,就太讓我失望了!」于謙的語氣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這一天內,可以說白名鶴是京城權貴之間討論的一個焦點。

  而白名鶴呢。

  酒早就醒了,這會製作一副跳棋,正陪著朱見浚玩跳棋呢。按白名鶴的理論,才多大點孩子,就讓背書,苦不苦呀。

  小孩子那有不愛玩的,跳棋,皮球,朱見浚和白名鶴玩了不宜樂呼

  就這樣,又一天過去了,白名鶴倒是與朱見浚越發的親近,朱見浚臉上也多少會有一些笑容了,畢竟還是小孩子,萬貞兒的死對於她來說,只是嚇到了他,卻還沒有到親人死去那麼悲傷。

  只是一個宮女,而朱見浚還不到四週歲。

  第二天,白名鶴起床,像往常一樣連門都不出,倒是孫虎一直坐在門房裡,和守門的僕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快到中午的時候,一個錦衣衛飛快的跑了過來。

  孫虎立即起身去通知白名鶴。

  京城之中,火柴已經被家家戶戶所知曉,每天都有挑著擔子的小販在各條街上叫賣著,至於說這些小販從那裡弄來的火柴,卻不是百姓們所知道的。

  就在緊鄰著內城,外城的一條街道上,幾個小販正在撕打著。

  好些個百姓圍觀,有好事者還在打聽著原因。

  「聽說,是越過各自的地盤了,吵了幾句就打起來了。」

  正在百姓們看熱鬧的時候,來了一小隊城衛軍,正準備把這些打架的人抓起來的時候,又來了七八個錦衣衛,城衛軍自然就退下了。這些個錦衣衛立即把其中一方小販按在地上一番暴打。

  不僅如此,還將所有的火柴都給拿走了。

  一盒一文錢。

  一個擔子少說也有上千盒,而且還有許多是超過一文錢的,也就是說每個擔子的貨差不多就有好幾兩銀子的價值。

  可錦衣衛還沒有離開,又來了一隊人,不由分說就和這幾個錦衣衛打成了一團。

  城衛軍退了,後面來的那批人,很明顯就是宮裡的。

  這個時候,從東邊街道,西邊街道又各來了兩隊人,一隊明顯就是宮裡太監的打扮,另一隊則是錦衣衛的打扮,而為首的卻是穿著七品官服的白名鶴。

  兩隊人到了打架的地方,誰也沒有去分開正在打架的人,兩也沒有參與助戰。

  「聽說,有人撈過界了!」白名鶴很想讓自己的語氣充滿殺氣,可他作不到。倒是身旁的伍斌刀一亮:「那個孫子在爺的地盤上撒野呢!」這才是氣勢十足的一句話。

  這時,打架的人才停了手。

  宮裡那邊,一個同樣穿著七品內監服色的小太監走了出來。

  「白名鶴,你別忘記。那坊現在是宮裡管著,而且當時建坊的地皮還是宮裡賞賜給你的。你掙錢,就忘記雜家給你的恩澤了。」

  說話的正是金傑,這句話他在宮裡怕是練了不下上百次。

  白名鶴向前走了幾句:「我白名鶴作事情很公道,京城之中我和錦衣衛生意,京城之外二百里,才是你們的。把貨拿到京城裡來賣,這是壞了規矩!」

  「什麼狗屁的規矩,京城一天賣上百擔,城外別說地方大。咱們辛苦也不過一天二十幾擔,你必須把京城讓出一半來,這地盤要重新分。」金傑強硬的頂了上去。

  「放屁,白紙黑字你說改就改!」白名鶴也罵了起來。

  金傑眼看說不過白名鶴,抄起一個扁擔就往白名鶴這邊揮了過來。白名鶴身旁的伍斌出去一擋,白名鶴卻藉機用伍斌的刀鞘給了金傑頭上狠狠來了一下,當下金傑就血流滿面了。要說白名鶴這一下,也是練過幾十下了。

  東廠的人早就知道白名鶴,這一下打在那裡,打多重會流血多。

  「打!」金傑怪叫一聲。

  「讓他知道一下規矩!」白名鶴也示意身旁的人出手。

  短短一刻鐘,宮裡出來的人全部被打翻在地,有幾個傷的重的腿都給打斷了。一直到禁軍、東廠、南鎮撫司來人,這場惡鬥才算停下。

  那金傑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在許多圍觀的人眼裡面,這金傑活不過今晚都不是意外。

  「把咱們的人抬走,先行救治!」東廠出來的一位檔頭,陰冷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就發森。

  金傑被抬走了,錦衣衛這裡也在包紮傷口。

  「白大人,這次的事情縱然是這些小的不對,可白大人這次手也太重了。金傑可是金總監的義子,而且還是同鄉。這件事情,白大人給個交待吧!」

  「交待個屁,有事情衝我們來。」錦及衛這邊也絲毫不給面子,幾個人當下就擋在白名鶴身前,明顯就是害怕東廠的人突然出手。

  那位檔頭陰冷的笑著,然後一拱手:「來日方長!」說罷,一揮手帶著人就走了。

  那位錦衣衛千戶向白名鶴一抱拳:「這事情白大人儘管安心,這一次咱們也要找他們討個說法了,從兄弟們碗裡搶食,這事情不能善了。」說罷,大手一揮:「來呀,找個轎子護送白大人回府。」

  白名鶴坐上了轎子後,這位錦衣衛千戶又說道:「白大人回去休息,改天再登門拜訪。」說罷,便吩咐起轎。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1 10:06
第052節 老狐狸的眼光
  一根小小的火柴,這是用檀香木的粉末加上了一點點松香粉,然後和蠟紙卷在一起,似乎是用特殊的工藝壓的很緊,就像木頭一樣的硬。

  桌上這一盒火柴的價格是六十文錢,說是一盒,其實是一個大盒,分為五個小層。就是擺在桌上用的。每一層有十二根火柴,用的是十二生肖用的圈案,就壓在火柴桿上。

  陳循把玩著手中的這一支火柴,這是兩寸長的一支火柴。

  這一盒六十文,每一支就是一文錢。

  這東西的利有多大?

  陳循劃著一根火柴,眼睛呆呆的看著那火焰,一直到這一根快燃盡了,這才將面前的蠟燭點燃,聞著這淡淡的檀香味,陳循的臉上多少了一絲笑意。

  到了他這樣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去用那一文錢一盒的火柴的。

  別是說他,就是他府中的下人,廚房裡平時使用,也用的是三文錢一盒。盒子包裝精美,印有彩印的花樣,那種普通的一文錢一盒的,可以說在京城的內城之中,幾乎就看不到,這就是身份。

  「這東西利有多大?」陳循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老僕人抬了抬頭,卻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也不好胡亂的猜測。

  陳循突然看著老僕人:「去找府中的工匠問問,製作這一盒需要多少文錢。多問幾種!」

  老僕人點了點頭出去了。

  陳循拿出一張紙,用鎮紙壓好,慢慢的研著磨。心中卻在思考著白名鶴與宮內太監打架的真正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這點銀子。白名鶴雖然不富,但絕對不會因為錢動手,更不會為了錢和宮裡發生衝突。

  那麼,這就是一個陰謀了。

  白名鶴很聰明,而且後世商場之中的鬥爭也絕對不少,他聰明,但不代表大明朝這些人就不聰明,陳循看得出來白名鶴很可能在搞一個陰謀。那麼另一隻四朝元老級的狐狸中的狐狸,胡濴!自然也有一些想法了。

  此時的白名鶴,在打完架之後卻沒有回府。只是被錦衣衛送到了府門前,在錦衣衛等人離開之後,立即叫府中的轎夫抬了轎子就出門,衣服還是在轎子裡換的。

  白名鶴這一次沒有迴避任何人,直接去了于謙府。

  于謙這個時間還在兵部,聽到家人的報告,就讓府中的家人請白名鶴到兵部正堂。

  站在兵部的門口,白名鶴發了好一會呆,可就是遲遲不進去。

  負責來接白名鶴的小校在旁邊催促著:「於大人在等白大人!」白名鶴還是沒有動,只是說道:「這兵部衙門讓人感覺很緊張,殺氣騰騰的。」

  那小校滿頭青筋,心說一個時辰之前,你白大人打的宮裡金管事滿頭血。帶人打殘了宮裡幾十號人,這會就站在這裡說兵部衙門讓你緊張。這個,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可眼下,於尚書就在裡面等著。

  小校無奈,示意門口站崗的先退下,請了白名鶴進去,這才讓站崗的重新回來。

  白名鶴進了院子,邁著小四方步,不緊不慢的跟著小校身後。按白名鶴的想法,他剛才在兵部門前至少站了十分鐘,看到的人應該不少才對。

  于謙正在處理一些公務,見到白名鶴進來只是示意了一下:「坐吧!」

  白名鶴坐下,也沒有急著開口,有小校進來送了熱茶。

  等了一會,于謙將手中的公務處理完,抬頭對白名鶴說道:「我現在開始對你產生反感了。你不是武官,因為你讀的書的確非常多,武官沒有你這麼多狡詐的心思。你也不是文官,因為你的路子太邪!」

  「心正就行了。」白名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好一句心正,那麼你告訴本官,你所作所為,你心中的正義是什麼?」于謙怒了,在他聽來白名鶴這就是狡辯。

  白名鶴並不緊張,于謙不是那種會打擊報復的人。說到正,于謙才是正氣的代表。

  「於大人,我白名鶴今天斗膽說一句話。我佩服你,你於大人頂天立地,正氣凜然。可我白名鶴,也不是小人,更不會去作什麼偽君子。甚至可以說,我白名鶴是崇拜於大人你的,但是,我們不是一路人,你的道,不是我的道!」

  白名鶴講的道,自然不是道路。

  于謙明白,這是為人處世的道,心中的道。

  「我聽底下人報來一件事情。你在涿州的時候,已經出城。卻特意轉回城去,將賣包子小販少見的錢給補上了。這件事情,在許多眼中是君子所為!」

  白名鶴搖了搖頭:「於大人,我對您說一句真心話,希望你別生氣。也不要對其他人講!」

  「放心,我于謙還不至於!」于謙的語氣很硬。

  白名鶴站在於謙的桌前:「於大人,那不是君子。只是我白名鶴守著我內心的底限,我白名鶴討厭雞鳴狗盜之輩,討厭那些自我標榜君子的人。我白名鶴佩服的,只有大仁大義,大奸大惡之人。」

  聽到大仁大義之時,于謙微微的點了點頭。

  可聽到大奸大惡之時,于謙驚呆了。

  這話,不應該出自一個飽讀詩書之人的口中。

  「曹操是什麼,大奸大惡,也是梟雄。敢問於大人,史料之中有過魏與蜀的比較嗎?官員的清廉程度,百姓的富足程度。說的再細一些,人口的平均年齡,每一戶的收入,每個月可以吃到肉的比例,百姓心中的安定程序?」

  于謙用力一拍桌子,怒視著白名鶴足足有現代時間五分鐘。

  正當白名鶴以為于謙會破口大罵的時候,于謙突然大聲喊道:「魏,均強於蜀!」

  白名鶴張了張嘴巴,反倒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好一會,白名鶴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我白名鶴既然身在大明,就絕對忠於大明。」

  「我沒說你不忠。說吧,來這裡幹什麼?」

  白名鶴重新坐下:「我實話說了吧。我來這裡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希望軍方提供大量的骨頭給我。其實火柴原料之中有一種名叫磷的物質是從骨頭之中提取的,當然,也可以從尿中提取,但骨頭更好。」

  「這個沒有問題,所有的骨頭都可以給你拉去。」

  「至於怎麼算價的問題,讓專業的人去談吧。我再說我來這裡的第二個目的。」白名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在嘴裡品味了一下。似乎大明這個時代的茶,比現代的茶要好上許多,而且可不止一點點。

  于謙也捧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睛的餘光在觀察著白名鶴。

  「於大人,第二個原因是。我今天打了宮裡的人,我要讓許多人產生一種誤會,就是我來投靠於大人了。而且於大人和我這邊,火柴的合作是絕對不會停的,既然沒有間隙,這種誤會自然就變成真的了。」

  白名鶴說完後,絲毫也沒有半點緊張,捧著茶杯慢吞吞的喝著水。

  于謙拍了拍手:「精彩,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白名鶴果真是一個很邪的人,但讓本官更加肯定,本官與你的道絕對不同。」

  「這樣吧,我明年這個時候,送你一百萬石大米。算是賠罪!」

  「你憑什麼?」于謙不是不信,只是這話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任何人也不會相信這句話,白名鶴只是一個從七品的小官,你憑什麼敢說給兵部這裡送上一百萬石大米,這是米,不是錢。縱然你白名鶴的火柴廠可以掙到無數銀錢,你有錢未必能夠買到米。

  南方的大米,每年都是要運到京城來作為稅賦的。

  白名鶴站起身來,長身一禮:「於大人。京城體檢於大人還沒有去。下官肯定於大人去參加體檢。於大人身體健康,再干幾十年是沒有問題的。下官真的是心,下官把於大人氣出一個好歹來,這是大明的損失。」

  「混帳,來人,送客!」于謙終於怒了。

  白名鶴聳了聳肩膀:「於大人,骨頭那件事情。」

  「我會派人去找你的,就到你白府去。現在,你立即……」于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中那種不痛快後,笑著罵了一句:「滾!」

  看著白名鶴背景遠去,于謙卻笑了,笑的很開心。此時他已經下了決定,胡濴準備保白名鶴陞官,入工部,然後去遼東一事,他要擋下來。白名鶴對於自己來說,只是不看習慣他的作事風格罷了。

  可對於高谷、胡濴來說,白名鶴就是附骨之疽了。

  白名鶴出了兵部正堂,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濕了,現在剛開春,還是寒冷無比的。這次見于謙讓白名鶴的壓力很大,那怕白名鶴深信,于謙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和自己計較,可真正面對於謙的時候。白名鶴終於知道,氣場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了。

  回到白府,孫苑君已經安排人燒了水。

  泡在大木桶之中,白名鶴心中又感慨了一句,封建社會真好。可唯一不足的是,各種物資太少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1 10:07
第053節 春耕之喜
  春灌是春灌,主要是針對北方地區的冬小麥加灌一次水,只要天氣合適就可以。

  春耕是春耕,是真正的種下春天的作物。

  雖然說有些個地方天氣不錯,已經有農戶開始下地了。可是二月初這皇帝親耕卻與往年不同,今年不止是一種象徵,更是一種大祭祀。

  大明皇帝要向神農大帝祈求保佑大明風調雨順,有了一個豐收年。

  在前一天夜裡就有數萬民眾從直隸各地趕過來,不為別的,只為能在這祭祀之中粘到一些福氣,保佑自家的田里風調雨順。

  還是深夜,外城守軍一看有無數的人頭湧向京城,當時就給嚇尿了。以為亂民之類。

  一層層報上去,負責這一處金吾諸衛都派了人馬出去查探,一打聽竟然來觀禮的百姓。這是絕對不能驅趕的,各衛調集人馬前去維持。

  深夜,各衛的指揮使都被驚動,就是錦衣衛、東廠都不例外。

  各衛在下命令的時候,杭昱動了一個心思,給自己身旁的親信小聲說道:「你速去白府。把這件事情告訴白名鶴,不為別的,只問他討一個主意。」

  「大人,討什麼樣的主意?」那親信不太明白。

  杭昱微笑著搖了搖頭:「就是討一個主意,你儘管去就是了。」

  「是!」那親信一抱拳,飛速的就往白名鶴的府上跑。

  在夢中的白名鶴被叫了起來,先把四歲的太子朱見浚的被子蓋好,然後才披上衣服走到門外。一聽那位親信所言,點了點頭:「你等一下,我寫張條子。」

  白名鶴回屋,拿起紙筆寫了一個條子,放在信封裡。

  「這信你直接交給杭指揮使,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了。切記,切記!」白名鶴很嚴肅的叮嚀著。那位武官將信放在貼身處:「白大人放心,如果被人看到了。小的肩膀上這八斤半就拿下來。」

  「路上小心!」白名鶴這純粹就是一句客氣話。

  這位武官心說這位白大人肯定是一位高人,只是聽到事情的經過,就能立即有主意,怕是和那說書的人所說的諸葛孔明一樣神了。

  話說兩邊,杭昱看到信後立即又派了這親信去請了汪泉。

  汪泉以及汪家,之前是世襲金吾左衛指揮使一職,因為其孫女當了皇后,所以現在他是城中兵馬司指揮使,按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京城守備軍的一把手。

  汪泉聽到杭昱有急事找自己,雖然和杭昱關係很普通,但依然還是來了。

  杭昱將那信推到了汪泉的面前後說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明白,吃獨食只會壞了名聲,也會壞了我們兩家在宮裡的名聲。既然有些事情眼下已經注定無法改變,不管之後我和你是戰是和,眼下我們是綁在一起的。」

  「你的手下裡,還有這樣的高人?」汪泉笑問。

  「我手下沒有,這個人說起來你還欠他一份人情,否則你我之間眼下肯定是水火不容的。這是一個好主意,而且要抓緊辦!」杭昱說的很直接。

  汪泉聽懂了,心中已經知道這是白名鶴出的主意,微微的點了點頭:「那,派人吧!」

  城衛軍與錦衛衣聯手,人手自然是非常多了,立即開始架鍋,不幹別的,就蒸窩頭。

  下面的人不斷的向上匯報,蒸了多少,送到城外給那些來觀禮的百姓多少,還差多少大概需要多少時間等。

  坐在這裡等報告的汪泉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設粥棚?」

  杭昱又拿起了白名鶴的信,上面其實只有一個字,就是饃。這個稱呼原先就是陝甘一帶的稱呼,也是北方人主要的一種食品。杭昱知道白名鶴是關中人,用了這個字很正常,而且這個計策非常高明。

  這會汪泉問起,杭昱才說道:「我也是思考之後才想明白的。」

  「請講?」

  「這白名鶴很高明,用粥就是城衛軍在辦事。但用乾糧,而且還是半熱著的,我們可以說這是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愛護百姓,連夜帶著宮女們一起製作的。這是對百姓的愛護,其中幾隻中間有棗的就是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親手所製。」

  杭昱說到這裡之後,就停下了。

  話說到這個程度,汪泉要是不明白的話,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官場就白混了。

  汪泉歎了一口氣:「明天怕是這御史們又要咬人了,這樣的主意宮裡是沒有人想得出來的,他們肯定會想到白名鶴身上。這個媚臣的惡名,他是背定了。」

  「他在乎嗎?」杭昱反問了一句。

  汪泉笑著點了點頭:「這樣吧,我們連夜進宮。請聖上讓兩位娘娘出城露個臉,那個親手發上一個窩頭,這件事情就算落到實處了。」

  「我也正有此意,算算時間,現在正好!」

  沒有錯,現在就是正好。百官已經開始準備上朝了,皇帝親耕這是要百官隨禮的。宮裡自然要是有些動靜的,太監與宮女們四處亂跑一跑,抬著裝窩頭的筐子露個臉,這就足夠了,既然作戲,就要作全套。

  白名鶴依然在呼呼大睡,他的級別太低了。正七品才有資格觀禮,他只是從七品。

  宮裡一套戲碼,在請示過代宗朱祁鈺之後,自然是作得極漂亮的。汪皇后與被放出來的杭貴妃,親自在城外隨手發了幾個窩頭。

  汪皇后原本就是非常正直的人,所以朱祁鈺只告訴她,城外百姓是來祈福的。宮裡安排人製作了一些窩頭,作為國母自然要去關心一下百姓。所以汪皇后出來了,倒是真的放下身段,親手給許多人發了窩頭。

  杭貴妃則是杭昱直接就挑明了原由,更是告訴她,這是她的一次機會。

  就算討厭那些髒臭的平民,杭貴妃至少在表面功夫上作得不作。她身邊的宮女遞過去,和她親自發下去,區別也不大。

  百姓們足足跪伏的幾里地,每一個接過皇后或者貴妃恩賜窩頭的,都哭的眼淚嘩嘩的。

  許多百姓都撕下**,用乾淨的衣料將窩頭包了起來。這一個窩頭那怕分成一百份,一千份,百姓們相信只在吃上一口,就是百病不侵,長命百歲。

  與城外,百姓呼天喊地的謝恩不同。宮中,幾位言官已經在上書了。

  「萬歲,聖人言……」有言官出來說了一堆四書五經之中的東西,然後才入主題:「萬歲身為天子,萬民福澤才是萬歲的恩賜。城外所行之事,只是虛浮之事。臣以為,聖人言……」

  扯了好半天,朱祁鈺還是耐心在聽著。

  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你是皇帝,你的任務是天下百姓都幸福才是幸福,天下百姓都不受餓才是幸福。僅僅就給城外這些百姓送上些窩頭,這不是關懷百姓的行為,因為身為皇帝,心思只在關心這麼幾個百姓身上,那是不對的。

  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萬民身上。

  更何況,城外現在的行為,是一種沽名釣譽的行為。請萬歲你以後不要再干了。

  當然,萬歲你還年輕,這一次錯了我們作言官的過來勸諫幾句。所以,萬歲你認個錯,下個保證就行了。

  文鄒鄒的念了好幾百字呀,朱祁鈺是越聽越不痛快,可卻拿不出反駁的話來。

  一口惡氣憋在胸口,堵的胸口難受的就像用拳頭用力的砸上幾下。

  好在蔡公公有眼色,這會趕緊過來說道:「萬歲,時辰就要到了。錯過了吉時就不好了!」

  「起駕!」朱祁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雖然那口惡氣還沒有吐出來,可總算是忍住了。可誰想,那位言官還不依不饒的追問:「萬歲,臣所奏萬歲以為臣要是錯了,臣甘願領罰。」

  朱祁鈺原本胸口被逼的一團惡氣,再被這樣一逼,差一點一口氣背過去。

  「你,你,你!」連說了三個你,代宗朱祁鈺用力的一甩衣袖就要往外走,可那位言官,連同他身後的幾位都跪在地上:「臣請萬歲勿忘太祖寶訓,卷二之尊儒道、卷三之納諫、卷一之謙德。」

  「朕!朕錯了,以後會管教**的!」朱祁鈺咬牙切齒的說完了這幾句話。

  「萬歲知德,我大明之福也!」幾個老言官高呼萬歲。

  朱祁鈺一言不發的往車子那裡走去,蔡公公趕緊跟上在朱祁鈺上車之後,遞上了一塊手帕:「萬歲,您……」蔡公公示意朱祁鈺的嘴角。

  朱祁鈺的嘴角有血,這倒不是吐血,是咬牙太用力傷到了牙根。

  上了車子,蔡公公趕緊勸道:「萬歲,今天親耕是大事!」

  「朕!」朱祁鈺捂著心口,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炸開了,心中堵著氣的感覺難受的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長長的吐了幾口氣,朱祁鈺壓低聲音蔡公公說道:「去告訴白名鶴,他的計策很好,百姓對皇家的感恩之情朕已經看到。」

  蔡公公愣了一下,心說白名鶴就算是出了計策,可也不用專門說一次結果呀。

  卻聽朱祁鈺又說道:「今天言官的事情,告訴他!」

  「是,萬歲,老奴會派可靠的人過去。」蔡公公趕緊回應了一聲。

  「不,你親自去。告訴他,朕氣的要吐血了。他無論要幹什麼,給朕幹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朕保他!」朱祁鈺真的氣瘋了。

  蔡公公趕緊應了下來,安排可靠的人跟在朱祁鈺身邊服侍,找了一個借口先回宮。然後再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從側門悄悄的出宮。被人看到總不是一件好事。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1 17:51
第054節 這是真正的捧殺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要催著白名鶴快些動手,可滿朝文官們,至少上層的人已經有大半猜到皇后出城親自發窩頭,怕就是白名鶴的主意了。

  特別是白名鶴很明顯的走了錦衣衛的路子,又跑去專門找了一次于謙。

  在蔡公公來到白名鶴家中把情況一說後,白名鶴給的答覆是大朝會。

  蔡公公回去覆命,朱祁鈺臉上才多了一些笑容。

  春耕的事情很漂亮,看著數萬百歲跪在四周觀禮,不斷的高呼萬歲的時候。年齡才二十二歲的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滿足感。

  百姓的高呼,比起朝堂之上百官的高呼強烈多了。這種感覺讓人陶醉,反倒朝堂之上百官的高呼讓朱祁鈺感覺很假。

  這怕就是萬民敬仰了!大明皇帝朱祁鈺頭一次那麼的期待大朝會,期待一個驚喜。

  而接下來的幾天,于謙的親信往白府跑了好幾次,這個態度也太過於明顯了,那就是白名鶴肯定是投靠了于謙,畢竟白名鶴也是一個文官,肯定不會走武職的路線。

  白名鶴呢,則又跟著錦衣衛的人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麼。

  胡濴也把自己的人手召集了一下。

  「二月初九的大朝會,你們上書。白名鶴幫助淶水縣興修水力此是興農大功,白名鶴建議興建神農大殿祭祀神農大帝之事,更是大功一件。借此功勞雖然白名鶴初入官場,但有功必賞,這也是太祖寶訓之中有過的。」

  胡濴說到這裡,認為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幾位五品、六品的官員起身:「恩師所言我等明白,白名鶴有功、有才。有功當賞,從七品進正七品,這是有功必賞。白名鶴大才,這才華當有用武之地,遼東修河道之事,關係到大明對遼東的百姓的關愛,白名鶴當此職!」

  「很好。但這兩個奏本就不要放在一起了。」胡濴又指點了一句。

  「請恩師解惑!」

  「功是功,才是才。這一點,你們要明白。一個奏本之中將這兩件事情連在一起去講,難免會讓有心人誤解,所以此事當分兩步走。初九的大朝會,依本官眼色行事。奏本措辭,自當斟酌!」胡濴對這些低等官員,只是安排任務。

  他們的奏本,也自然有人指點。像楊寧這個級別,指點他們都有些高了。禮部侍郎對他們指點一二,就足已。

  二月初九、大朝會!

  白名鶴又一次天不亮就起了床,幾位東廠的密探在白名鶴的書房最後一次檢查著白名鶴要求的材料,然後小心的裝在箱中。

  孫虎站在小凳上幫白名鶴整理官服。

  臨出門前,一位東廠檔頭很恭敬的站在白名鶴面前:「白大人,還有何吩咐!」

  「小心些,不要讓人在我府上看到不應該看到的。」白名鶴說的自然是指朱見浚了。

  那位檔頭點了點頭:「白大人盡可以安心!」有些話不需要明說,他們太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敢窺視這裡的人肯定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宮門外,依然是按官階身份排隊。宮門開,官員依次入內。

  大朝會是在太和殿,走在最前面的兩位,一位是陳循,一位是胡濴。

  胡濴對陳循說道:「這一次,要謝過陳公援手了。」

  陳循雙手抄在袖子裡,慢吞吞的回了一句:「這一次,本官誰也不幫,誰也不護。胡公您老人家對一個娃娃出手,我真心為你不值!」

  這話說的不客氣,胡濴卻沒有生氣。他知道陳循說的是實話,官場之道,也講究身份、輩份。你一個四朝元老對一個初入官場年輕人玩手段,名聲上終是不好聽的。可胡濴也不敢說,自己的目標是白名鶴背後的人。

  快到宮門前的時候,陳循又小聲說了一句:「最多三年,我會保他回京!」

  胡濴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百官列位,皇帝上朝,山呼……

  依然是老規矩,先議大事。這次的大事,竟然還是在西南,主要是些少數民族之間,還有他們與漢族的一些衝突。然後又提到了一事,依然是在合浦,又一個縣的幾個小吏被殺,這次似乎更嚴重,縣官逃了。

  吏部自然是要追究縣官失職大罪的,刑部卻以為這其中或許不光是百姓的問題。

  很可能是某些官員有欺壓百姓的嫌疑,所以刑部要海捕文書,先捉了那縣令再說。

  只有兵部不動聲色,沒有扯到造反,兵部是不會動的。

  白名鶴參加了兩次大朝會,竟然都聽到合浦這個地方,想到後世自己幹過的幾個造假的山寨工廠,白名鶴對合浦很有興趣。

  扯了足足半個時辰,這件事情結果依然還是調查再調查。

  白名鶴今天沒有在大殿之上打瞌睡,而是一隻留心著自己上奏本的時機。

  「臣有奏本!」一個官員走了出來,看衣服是五品官,只是白名鶴還分不清,這是正五品,還是從五品。

  得到允許之後,這位官員拿出奏本念了起來,那文字真是雅,白名鶴自認再讓自己努力上三年,也難以達到這個水準。聽著有趣之時,卻感覺對方在念自己的名字,仔細聽下去,這是在表揚自己的功勞。

  白名鶴向殿中各位高官那邊看了看,白名鶴想不出來,誰有什麼理由這個時候出來表揚自己。

  如果宮裡幾位大太監安排的,那肯定會事先告訴自己。

  否則,必然有鬼。

  想來想去,白名鶴感覺有些不安,趕緊出列跪在殿中。

  朱祁鈺也正聽著有人表揚白名鶴感覺有些意外,看到白名鶴突然跑出來跪下,開口問道:「白知事,有人讚你有德、有才。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水源之事,你處理的極佳,解決了二十多年來都無人能夠解決的問題。這是功勞!你怎麼說!」

  白名鶴磕了一個頭:「臣作的還是很用心的,解決了八里三十二村水源的問題。臣心中也是歡喜的!」

  嘩……,整個大和殿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就是朱祁鈺都愣住了。

  太和殿建成有多少年了,這麼多年來表揚任何一個官員有些功勞的時候,這位官位一定會非常謙虛的說些話,比如這功勞是萬歲英明,上司指點的好,下面的人作的好。直接把功勞往自己頭上套的,白名鶴是第一人。

  哈哈哈!陳循爽朗大笑著,大步出列:「萬歲,這白名鶴倒是一個直人!」

  朱祁鈺也笑了:「倒是一個性格直爽之人,朕以為當賞!」

  胡濴臉都黑了,要賞白名鶴本身就是他的主意,可白名鶴這種東西竟然不要臉,無恥到有人表揚他,他竟然直接就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知道什麼叫謙虛嗎?什麼叫禮儀嗎?

  可這遊戲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另一位官員站了出來:「依太祖寶訓,有功要賞。臣以為,白名鶴有功,應該由從七品進正七品!」

  「臣等附儀!」好幾位官員都站了出來了。

  「准奏!」朱祁鈺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他也看出來了,這些人絕對不會憑空送白名鶴好處的,接下來肯定就是一個很厲害的招數了。正好白名鶴就在大殿之上,朱祁鈺也要看看,白名鶴如何接招。

  白名鶴卻在這個時候,飛快的向前步,撲著跪倒在地上:「臣有奏本!」

  大和殿瞬間就靜了下來,好幾位官員都在看胡濴的眼色,他們是不是應該站出來保舉白名鶴升工部員外郎,要知道從七品升正七品,自然是有資格升一個官位的。這個時候站出來保舉陞官,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後陞官之後,再安排白名鶴去遼東。這就是連環三擊。

  胡濴注意到這些官員在等自己的暗示,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先聽白名鶴有什麼奏本。

  奏本被太監收了上去,白名鶴大聲的說道:「臣前些日子奉命調整太醫院,各位太醫非常的辛苦,不到十天時間就為京城七品以上近千位官員作了體檢,臣為太醫院請功,也有幾件要事請萬歲恩准!」

  「太醫院有功,自然是當賞的。吏部列個章程出來!」

  吏部有官員出來應命。

  白名鶴又說道:「臣請萬歲恩准,陳閣老有老寒腿、胡尚書年事已高、於尚書腿上有箭傷……」白名鶴不斷的說著幾位重臣的傷病,然後又說道:「臣萬歲恩准,賜這幾位老苦功高的國之重臣,殿上免跪!」

  免跪是大恩典呀,整個大殿無一不動容。

  「臣已經命人將醫案重抄了一份,帶到殿外。萬歲也可傳太醫院院首上殿!」白名鶴奏完,蔡公公叫人把白名鶴準備的那些箱子抬進了大殿之中。代宗朱祁鈺站了起來:「白知事所奏,是朕忽視了。縱然不因傷病,幾位愛卿為大明亦是有功之人,當免跪。」

  當場出聖旨,整個大殿一片山呼萬歲之聲。

  這時,白名鶴卻高呼:「臣,還有奏本……」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2 17:13
第055節 白名鶴的大殺招
  白名鶴可恨嗎?

  許多官員都在問這個問題,事實上白名鶴是可恨的,白名鶴的所作所為,最讓文官集團不能容忍的就是白名鶴不斷的在教著皇帝幹些面子活,只要能爭到的露臉的事情,白名鶴都會給皇帝出主意。

  就這是媚臣,這是文官集團所不能允許的。

  可反過來講,白名鶴也為京城百官作了不少好事,比如京城近千官員的免費體檢。找出了許多人的暗疾,誰能不在愛惜自己的身體。

  現在又為幾位重臣請了免跪的大恩典。或許應該感激白名鶴才對。

  白名鶴真的可恨嗎?

  正當許多官員在反思的時候,白名鶴從那個箱子中拿出一個本子來:「臣調查所得,都給事中趙大人之子,今年二十七歲,去年初吏部派任東嶺監查御史。他稱病申請暫緩赴任,其保人就是都給事中趙大人,根據太醫院體檢所示,身體健康無疾。錦衣衛處查到記錄,他在去年十年,外出打獵。去年十一月酒後與人衝突,打傷兩人。去年十二月……」

  白名鶴一條一條的念著,一個老臣子全身顫抖的跪在大殿之上。

  朱祁鈺心中終於笑了,胸口那種悶悶的感覺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這年老的臣子是誰?自然就是那天跪在朱祁鈺面前,要死要活逼得朱祁鈺非認錯不可的言官。大明朝,言官的組成是督察院御史與六科給事中,都給事中就是頭頭了。

  這是報復嗎?許多官員都在思考,這白名鶴當真是一個無恥之人,拿這樣的事情出來為皇帝出氣,這不是無恥小人是什麼?

  可白名鶴卻沒有完,一本本的拿著醫案與錦衣衛的記錄來。

  當白名鶴拿到第十本的時候,整個大殿之中,已經有一半的人冷汗直流。

  當白名鶴拿出第三十本的時候,就是楊寧、江淵等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這白名鶴心機太深了吧,前幾天給百官免費體檢,今天就拿體檢的事情變成一招大殺器,這一招出手,多少人膽寒。

  無病裝病,不去赴任。這說輕了就是藐視朝庭,說重了就是欺君。

  「萬歲,這一本,其保人可以滿嘴仁義道德,禮教聖人言。禮部前尚書楊寧所保,同族晚輩,正統十三年進士,至今也沒有離京赴任……」

  白名鶴一口就咬在楊寧身上,而且用詞極損。

  這一口已經將楊寧咬的鮮血淋淋了,最讓楊寧恨的是白名鶴竟然還側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之中是一種輕蔑,一種冷冷的嘲弄。更有著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沒等楊寧自辯,白名鶴已經扔出幾本證據了。太醫院的醫案,錦衣衛的調查,這就是證據,錦衣衛的調查文檔在大明就是鐵證了,錦衣衛代表著大明皇帝的權威。

  楊寧正要出班自辯,白名鶴卻又扔了一本:「楊大人,這一本依然是你保下的。等所有的證據全部報完,楊大人再挑出自己保下的那些人,自辯一番,不是更華麗!」白名鶴用了華麗一詞,楊寧氣的就想當場給白名鶴一記耳光。

  可事實卻是,白名鶴一記又一記的耳光不斷的打在楊寧的臉上,他是清流,他的門人,他的學生,他作保的官員卻作下這等無恥之事。

  「萬歲!」高谷看到楊寧差不多要暴發了,心中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一邊是他似乎已經看到白名鶴的勝利,這一記果真是非常有效的計策,自己換立太子的目標又近了一大步,幾乎可以看到那金冊上寫著自己親兒子的名字了。

  可另一方面,代宗朱祁鈺心中又是莫名的痛。

  清流,清流。你們嘴上說著聖人言,行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你們心中真的有我大明嗎?還是只有你們的聖賢書,只有你們的官位!

  「成見,臣以為……」高谷打斷了白名鶴的進言,正準備說話,卻聽白名鶴的聲音提出了八度:「臣手中有五本證據,皆是高大人的學生,而且其中四人都是高大人親自作的保人,請高大人聽我念來!」

  高谷愣住了。

  白名鶴竟然咬到了自己身上,而且這一口咬的何止是血淋淋呀,直接是深可見骨。

  楊寧、高谷、胡濴的門生、于謙的部下。白名鶴那個沒有咬,整整一箱子,一口氣彈劾了一百多個人。就是陳循的門生白名鶴都咬了兩三個。

  「無法無天,無君無父!」代宗朱祁鈺踢翻御座旁的銅香爐,用力一甩衣袖,氣呼呼的大步離開了大和殿,走到門口的時候,代宗瞪著那位老言官:「這就是你口中的仁教禮儀,這就是你口中的聖人言!」

  代宗朱祁鈺氣呼呼的離開了。

  而那位趙大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幾個太監趕緊過去救治。

  白名鶴依舊跪在那裡,慢吞吞的將自己剛才拿出來的證據一本本,很慢的擺回箱中,擺的非常的整齊,嘴角上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笑意。

  胡濴站在原地,足足盯著白名鶴看了有現代時間十分鐘。眼睛一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讓人扶著往大殿外走去。整個大殿之中,可以說,幾位真正的頂級權貴都用不同的心情看著白名鶴跪在那裡整理著一本本的證據。

  可普通的官員,甚至不敢去看白名鶴一眼。

  好可怕的人呀!

  陳循邁著小四方步走到白名鶴身旁,小聲說道:「六科都給事中的職務,倒是適合你!」

  白名鶴一抬頭,看到是陳循後笑了:「陳公,你認為他們還能容得下我留在京城嗎?」

  「好,果真是個人才。本官如果還在位,保你三年之後回京!」說罷,陳循也離開了,他不需要迴避任何人,到了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也不怕和人鬥,而且也沒有人願意和他死磕,特別是沒有利益的死磕。

  原本于謙還想過去說幾句話,可陳循既然過去了,他就不想過去了。

  只是對商輅說道:「白名鶴,果真很邪!」

  商輅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笏板低聲說道:「這白名鶴還是給你我留面子的。他把陳年舊賬都翻出來了,七成以上都是楊寧與高谷的人。那些散官佔了一成,我們這邊只是挑了些無關痛癢的,這一計,只是不知道他圖得是什麼?」

  「你想不通,楊寧與高谷就能想通了嗎?胡老似乎氣血上湧,怕是要病上幾日了。」于謙所說的氣血上湧,就是現代的高血壓。

  被白名鶴這麼一刺激,血壓上升沒有暈倒已經算是好的了。

  那位暈倒的趙大人,就是血壓高氣暈的。

  回到**,朱祁鈺一直進了南書房,臉上才真正的笑了出來:「痛快,果真是痛快。誰才是沽名釣譽的小人,這一次朕要好好整治他們。」

  「萬歲,法不責眾。還是繼續白大人的計劃吧!」成敬在旁邊勸說著。

  「總有一天,朕要解決了這個問題,有好的官職他們就去搶,不好的,辛苦的就裝病。我大明江山如何穩固。」朱祁鈺也真的是生氣。卻也明白,這一百多個官員,連同他們的保人加起來,這麼多人真的全部問罪。後果就是他這個皇帝都撐不起呀。

  成敬又勸道:「在萬歲治下,必可解決。只是還應徐徐圖之……」

  當天下午,白名鶴彈劾的名單,經過整理後從非官方渠道放了出來。

  原本不會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很難得的坐在一起。

  高谷與胡濴。

  怎麼樣形容這兩個人呢。胡濴是真正的清流,他眼中的大明官場應該是聖人言下,依聖人書,太祖寶訓而治的大明朝堂。

  高谷以及他的門生故吏,行事的原則就是少作少錯,不作不錯,依聖人言但無為而治。當然,露臉的事情自己要去作,可以得到優評的也要去作,每年可以為自己這個小團體謀一些福利的事情,自然也要作一些。

  畢竟,光靠那點俸祿,在京城許多官員家裡連炭都買不起。而且吃的還是粗糧。

  「我門下,三十二人被彈劾,連同保人累計超過了七十人。」胡濴先一步開口。

  高谷也跟著說道:「這次彈劾的名單之中,我門下佔了六成。你我二人門人合起來,足有八成這麼多。如果萬歲真的要追究起來,怕是你和我只有辭官一條路可以走,而且回鄉的路上怕是很淒涼。」

  高谷說的明白,黯然離京,還要背上一個罵名。

  「好手段呀!」胡濴這一句是真心的稱讚。

  「那份卷宗從正統初年就放在內閣了,曾經我也見過一次,但卻沒有放在心上。」高谷也知道那份官員不赴任的舊檔。

  胡濴哈哈一笑:「好一個白名鶴,布了一個好局。」

  「此事之後,要名有名,要利有利。短時間內,誰敢動他就是在為這件事情報復,試問這樣的惡名誰敢背。而且有萬歲在後面保他,想動他也不容易。縱然在京城可以架空了他,但看到他,本官就有些頭痛,耳鳴!」

  高谷也一樣,高血壓。

  到了他們這個年齡,高血壓是常見病。或者說,這也是富貴病,窮人卻很少見有這種病的。這都是這些年,大魚大肉養下的病。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3 10:30
第056節 最後一擊
  「報!」有胡濴的親隨進來低語幾句,胡濴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高谷問道:「何事?」

  「興安到了,而且是秘密到訪。從後門進了院子,我不明白興安來幹什麼?而且我對宦官沒什麼好感!」胡濴與興安認識了幾十年了,興安是金英的人,在內宮也幹了幾十年了。

  「見一見,或許不是什麼壞事!」高谷提議道。

  屏蔽左右,興安既然是秘密前來,肯定不希望別人知道。

  雖然不喜歡宦官,可必要的禮節還是有的。

  「雜家前來,只為拿掉白名鶴。」興安一坐下就直奔主題。當下高谷就反問了一句:「東廠可以給白名鶴一個什麼罪名,把那首詞列為反詩嗎?」

  「作不到,皇爺爺那裡對那首詞極為喜歡,認為就是寫給太祖爺爺的!」興安說這話的時候極是恭敬,然後繼續說道:「我是內監,皇爺爺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敢作,東廠也不敢在沒有皇爺爺旨意之下,動白名鶴,可何況還有杭昱在那裡盯著!」

  胡濴不相信興安既然來,就沒有辦法。

  「那廠督有何建議,這白名鶴眼下受萬歲護著,不好動呀!」

  「只要讓皇爺爺不護著他就行了。」興安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殺氣:「金傑是我侄兒,金監對我有救命大恩,這口氣必須要出。所以今天雜家也壞一次規矩,皇爺爺給白名鶴安排事就一件。」興安自然要說明一下自己的理由,以及看法了。

  高谷與胡濴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換立太子!」

  「沒有錯,就是換立太子。」興安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興安要對付白名鶴的理由很真。

  金傑當時被打,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在宮裡據說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這能不能活下去,還是一個未知數。有萬歲保著白名鶴,區區一個小太監的死活,根本就像御花園之中,一株花樹的死活一樣。

  而且宮裡最近還有屍體抬出來,雖然只有幾具,但確實是有人死了。

  想來應該是當時被打傷之後,重傷不治的。

  興安心裡最清楚,那死的幾個,就是在宮裡說了不應該說的話,有些事情看到了裝成沒有看到,才是宮裡活命的準則,特別是關係重大的事情。

  高谷與胡濴懂了興安過來的意思。

  「那廠督有何高見?」高谷開口問道。

  「白名鶴是個人物,智慧過人。但雜家手下也有些能人,東廠不能動他白名鶴。卻不代表白名鶴可以活的滋潤。只要換立了太子,雜家就可以保證說服皇爺爺把白名鶴外放。雜家給了小蔡白銀萬兩,他答應了!」

  把白名鶴趕出京城,這是胡濴原本的想法。

  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白名鶴實在可恨,光是趕出京城不足以讓人滿意。

  興安笑的,笑聲之中多了幾份陰森:「光是離開京城,自然是太便宜這個小兒了。雜家給小蔡一萬兩銀子,可不是為了這種小事的。雜家要送白名鶴去合浦!」

  聽到合浦,高谷與胡濴兩人對興安的懷疑瞬間就消失了。

  要知道,那個小破縣城,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亂民。縣衙裡已經沒有半個人了,縣令怕死已經逃了,現在刑部已經下了海捕文書。就是合浦,這幾年來光死掉了八品、九品官就超過十位了。

  白名鶴到了那裡,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縱然你白名鶴能夠活下來,可每三年一次的考核呢,合浦縣自大明建國以為,別說是優了,連一個合格都沒有,清一色的差評。那些官不是被貶,就是花了錢,早早的換了一個縣作縣令。

  不愧是東廠的廠督呀,果真夠狠,殺人不見血。

  這一個條件已經讓胡濴非常滿意了,可興安又加上了一個條件:「換太子需大禮,雜家可以借口大禮之事,把白名鶴那道奏本給壓下去。司禮監眼下雜家說了算,接下來又是會試,這一來二去,拖上幾個月不是問題。」

  「好!」胡濴一拍桌子,興安這個籌碼夠厚。

  「不過雜家要討幾個好處……」果真的演戲走全套,興安又要了幾個州府的五品、六品官職。還有宮內幾位大監,家中子侄晚輩能中進士的條件。

  這一切,胡濴雖然不怎麼願意。但在高谷的勸說下,還是勉強同意了。胡濴也能夠理解,僅僅對付白名鶴這一條理由,只是讓他們合作的基礎,遠不足以讓興安付出那麼多,特別是幫他們拖住白名鶴那道奏本,所以討要好處也在情理之中。

  「好,廠督給個時限?」胡濴信了,不但是信了興安,也信了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

  「見到換立太子的奏本,朝堂之上有超過六成的官員支持,宗人府遞牌,那怕大禮推後,雜家保證九天之內,白名鶴就要奉旨離京,他敢不去,雜家就敢辦他一個欺君,先打斷他一條腿!」興安說的殺氣十足。

  擊掌,盟誓!

  次日,白名鶴又進宮了,有宮內幾大勢力聯合保密,沒有人會知道白名鶴入宮作什麼。

  興安、成敬兩人陪著白名鶴一同進了南書房。

  讓白名鶴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竟然在白名鶴進殿的時候站了起來,語氣之中多了幾份激動:「白愛卿受委屈了,朕心中有數!」

  白名鶴趕緊跪下施禮。代宗朱祁鈺親自過來虛扶了白名鶴一下,然後說道:「白愛卿這次等於成了滿朝文臣的眼中針,而且還要自願去那危險的合浦。朕真的很擔心你會出意外,朕心不忍呀!」

  代宗朱祁鈺畢竟才二十二歲,而且才剛剛作了皇帝一年。

  他眼中還沒有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心思,一個臣子能不顧一切為自己進忠,朱祁鈺心中還是感激的。

  「萬歲,不狠不行呀。這一次不用狠招,就怕他們不信。快刀斬亂麻,趕緊把這件事情結束了。有些秘密也等於保住了,臣會帶那些人一起去合浦,至少臣這一任三年內,那消息是肯定走不出來的。」

  「好,白愛卿想的周詳!」朱祁鈺是真心稱讚。

  白名鶴又說道:「其實臣也得到了許多好處,這連會試都沒有參加。原本只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這才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有了正七品的官階,臣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好,你的好,朕心中有數!」代宗很滿意白名鶴的回答。轉身對興安說道:「此事,嚴守秘密,誰壞了朕的大事,朕要他的命!」

  「萬歲安心,奴一定小心從事!」興安也知道,這是當下第一大事。

  白名鶴又小心翼翼的交待了一些細節,可以說把自己能夠想到的全考慮在內了。足足在南書房秘密的討論了幾個時辰,所有細節都討論周詳後。白名鶴這才出宮,安心的去等最後的時刻到來。

  二月十三!小雨。京城很冷,皇宮前排隊的轎子比往常更多了,原本這只是一次中朝會,可胡濴與高谷發動了他們所有的人,那怕上不了殿,也要在殿外,甚至是宮外遞上奏本。既然與興安有協議,那一次把事情辦成了。

  白名鶴已經是正七品了,有資格參加中朝會。

  可他請假了,理由是生病了,淋了雨染了風寒,很嚴重。而且還有太醫院給出的醫案,總之是上不了朝的。

  白名鶴這一病就是好幾天呀。

  二月十三,中朝會。下著小雨,在寒冷的春雨當中,京城超過七成的官員聯名,在以前宋為例,提出了換立太子的奏本。代宗朱祁鈺拒絕。

  二月十三,中午,百官再次宮門前跪請,換立太子,代宗朱祁鈺再次拒絕。

  二月十三,晚!京城超過五百的官員,夜跪皇宮門前,大禮跪奏。請求換立太子。代宗朱祁鈺含淚,勉強接受了百官的請求,入宗廟,向大明先祖告罪。

  二月十四日,中午。白府。

  白名鶴一邊吃著火鍋,一邊品著宮裡的御酒。臉上多少帶著一些成功的喜悅,對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就像木乃伊一樣被包起來的金傑說道:「小金呀,跟哥去合浦。哥保你過得比京城爽。」

  「你就是我親哥了。我敬你!」金傑抬起手,舉著酒杯。

  旁邊的伍斌說道:「我說小傑子,你他娘就不能把這一身布條給去了,在這裡裝個球的傷呀。」

  「不能取,回宮萬一被人看穿了,總是不好的。離京了再取,我哥可是說了,真正專業的絕對不會在細節上出錯。連我興叔都小心翼翼的,我那裡敢出半點錯。」金傑很認真,這次的事情他的功勞是很大的。

  賞賜在後面,不過已經許了一個衛所的監軍之職!

  白名鶴拿起酒杯,酒杯已經空了,金傑與伍斌同時拿酒瓶過來給倒酒。在白名鶴面前,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服!

  「合浦是個好地方,小金在那裡一年給萬歲送回來三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幾十萬石大米。也是你的臉面。伍兄弟,多少可以掙一些軍功。也能每年給錦衣衛這裡送來些銀子,說句大不敬的話,給我白名鶴三年,合浦那裡能富得流油!」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3 12:19
第057節 分勝負
  白名鶴說讓合浦富的流油,這話放在京城怕是沒有人會相信,可伍斌與金傑信!

  「誰不信白大人你的話,我就去砍了他。」伍斌樂呵呵的說著。

  白名鶴的本事兩人不懷疑。

  白名鶴的小日子過的很舒服,也不去內閣了,也不去宗人府了。這幾天專心的在家裡打包行李。白名鶴給孫苑君的說法是,時間差不多了,回關中老家把洞房給圓了。

  一句圓房搞的孫苑君這幾天時間裡,只要看到白名鶴那臉就是紅通通的。

  終於,二月十六,中朝會。

  白名鶴裝成沒事人一樣,照例在排隊準備上朝。

  讓白名鶴意外的是,只要看到他的人都會注意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盯著看上好幾眼。這讓白名鶴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臉上長花了,如果不是已經高喊著要排隊入宮,怕是這會想去找一個鏡子看一看自己的臉了。

  中朝會,講的依然是大事,小事。

  可今天卻不同,第一個出來發言的,就念了足足一篇千字長文,盛讚白名鶴之忠、白名鶴之仁、白名鶴之義、白名鶴之智。就算對古文半調子的白名鶴,也被這長達千字的贊文給感動了。

  白名鶴此時最想大喊一句:「兄台,你的文采太好了。」

  能不好嗎?正統十三年的榜眼,文章自然是出眾了。

  白名鶴趕緊幾步到了殿中,磕頭就拜。一般來說,如果有人在奏本上稱讚某位大臣,那這一位必然要站出來謙虛一下的。

  一看白名鶴出列,高谷與楊寧同時打手勢。

  這是連眼色都沒有用,直接用手指揮叫自己手下的人趕緊出列,可不敢給白名鶴說話的機會。

  白名鶴磕完頭,一抬頭,多了十幾個屁股,完全把自己給擋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正在白名鶴感覺奇怪的時候,一份又一份稱讚白名鶴的奏本就送上去了。

  末了,不知道是一位幹什麼的官員大喊:「白名鶴智慧過人,忠心大明。自當委以重任。」

  「臣附議!」

  好大的聲音呀,白名鶴被一隻隻屁股擋在大殿最後面,根本就看不到前面什麼情況。代宗朱祁鈺也看不到白名鶴,坐在御座之上的他眼中不是高興,而是無奈。清流,混流,你們這不是結黨嗎?

  白名鶴改跪為坐,雖然地板有些涼,但坐著確實比跪著強。

  終於,有人提到了合浦,還有人找出了無數的理由來證明,白名鶴絕對是最適合成為合浦縣令的人,就連吏部侍郎、禮部侍郎、刑部侍郎這個級別的人物都出來支持了。

  白名鶴一個人呆坐在殿後,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情。自己手上的事情並沒有作完呢,作為一個現代有良心的商人,白名鶴絕對不會作事半途而廢。

  太子怎麼辦,已經改名朱見深,還不滿四歲的小傢伙要怎麼辦?

  白名鶴越想卻不是滋味,在作所有選擇的時候,偏偏就忘記了考慮到朱見深。自責,深深的自責,白名鶴的眉頭越皺越緊了,可這個表情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白名鶴怕了,害怕合浦這個可怕的地方了。

  沒有人會同情白名鶴,因為你動了整個文官集團的蛋糕。

  今天的中朝會只說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白名鶴的立功,授官之事。白名鶴,正式為正七品,在許多官員的強烈建議之下,白名鶴這樣的人才應該用在最有用的地方,所以白名鶴被定為合浦縣令。

  念在白名鶴有功,恩賜一月假期,准回鄉完婚。

  責令,二月十九日前,離京!

  也就是說,白名鶴必須在二月十八號天黑之前,離開京城。這是聖旨,如果違反就是欺君之罪。當天,許多官員奔走相告,終於把白名鶴這個瘟神給打發了,而且讓他連會試都沒有機會參加,還被發落到了那個不知道能活幾天的地方去。

  第二件事情就是關於太子的事情。

  結論出來了,換太子之事已經定下了,新太子就是杭貴妃之子,朱見濟。而原太子朱見浚,改名朱見深,賜為沂王。

  第三件事情就是會試,景泰年間第一場會試正式任命胡濴為主考、商輅為副主考。

  其間,成敬換上普通了太監的服色,就像平常有太監檢看可能在朝會之中突然有了疾病的臣子一樣,過去檢看白名鶴。

  「白大人,你沒事吧!」成敬這種關心不是作假的。

  白名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算差了,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考慮好,可惜我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只求成總監你轉告金總監,那孩子總是要有人照顧的,無論如何,那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成敬整個人蒙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白名鶴這個時候考慮的竟然這個。

  不是政治,了不是鬥爭,只是以最原始的人性考慮一個四歲孩子的安危。

  成敬在白名鶴肩膀上重重的按了一把,什麼也沒有說,悄然退下了。而白名鶴依然還坐在地板上。白名鶴這會已經想了許多種可能,但無一例外的被自己否定了。只因為朱見深這個身份實在太特別了。

  終於退朝了,許多人都帶著一種輕蔑的眼神掃過坐在地板上的白名鶴。

  兵部尚書于謙看著白名鶴呆座在太和殿地板上的神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白名鶴落到現在的這步田地卻是他預料之中,也是不可阻止的。心中多少有一些同情,親自走了過去伸手扶了一把白名鶴:「白大人,殿中不可失儀!」

  「於大人,請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白名鶴。」白名鶴在於謙扶自己的時候,自己站了起來,並且小聲的對於謙說了這翻話。于謙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白名鶴這個年輕人還是不錯的,受到了這麼大的挫折,竟然還很堅強,不錯,很不錯。

  于謙在白名鶴肩膀上拍了拍:「廣西巡撫是我的好友,如果真的有困難之時,他可以幫你一次,僅一次。珍惜這個機會,這是我對你白名鶴的重視。」

  白名鶴深深一禮,在這個時候,這份情真的可貴。

  白名鶴幾乎就想把這一切告訴于謙,大聲的告訴于謙,這一場博弈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可他不能說,這秘密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也永遠不會有人說出去。

  于謙受了白名鶴這一禮後,轉身離去。

  京城白府!

  或者說,這個院子馬上就可能改成其他的名字了,白名鶴的行包已經整好,光是書就裝了三馬車,用箱子裝好,還用油布小心的包了起來。

  收拾好這一切,白名鶴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遣散了這些僕役呢。還有這些傢俱,是不是應該還給宮裡。

  孫虎卻來報:「姑爺,有宮裡的貴客到!」

  宮裡的貴客,白名鶴心說可能是成敬、興安、或者是金英親自來了,樂呵呵的迎了出去。

  前院,白府一個僕役都沒有看到,只看到院落周圍站的全是東廠的高手,最先進來的幾個人,那走路的姿勢都不同於普通人。

  一個全身包著黑色斗篷的人緩步入院,看到白名鶴之後,拿下蓋在頭上的斗篷後雙手抱拳,竟然施了一禮,雖然身體沒有彎下去,可這一禮……

  白名鶴驚呆了。

  那怕他來自後世,那怕在他的心中人與人之間已經沒有那麼嚴格的等級概念。可這一禮真的驚的白名鶴彷彿身在夢中,這一切好像那麼的不真實。

  金英、興安、成敬、蔡公公四人就站在這位兩側,沒有說話,也沒有催,只是安靜的看著白名鶴。而施禮那位,依然保持著施禮的姿勢。

  白名鶴兩行淚水忍不住就流了下來,從來沒有像這樣的感動過。

  噗通一下,白名鶴跪在地上:「臣,萬死!」

  一隻手掌按在白名鶴的肩膀上:「朕也從小讀聖賢書,可也讀為君之道。更是讀過歷代名君的傳記。朕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朕也知道什麼叫皇家無情,朕更是知道什麼是仁義禮教,什麼是人情!」

  白名鶴跪伏在地上不動也不敢動,因為他根本想不出來這個時候應該如何回答。

  「歷代臣子之中,有過忠臣、有過良臣,有過讒臣,也有權臣、亂臣、奸臣、媚臣、等等數之不盡。這些日子朕也反思過,也觀察過朝臣。朕只座了一年的皇位,朕未必是一個好皇帝,但朕至少還是一個好人,朕也有私心。你白名鶴心中有情,有義,朕今天告訴你,你不負朕,朕不負你!」

  白名鶴重重的一腦袋磕在院中的地上,卻忘記那是鵝卵石走道,血立即就順著頭頂流下來了。

  「欽天監告訴朕,三月初八宜嫁娶。到時候朕會有禮物給你,朕給你的!」大明皇帝朱祁鈺語氣高了幾份,將一件披風蓋在白名鶴身上,轉身大步離開。

  蔡公公跟著一起走了,三位大太監依然還留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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