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42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5 01:05
第018節 大明太子立儲之爭
  白名鶴可能不知道,這個太子之爭有什麼特別。

  他的二伯白崇遠卻是非常清楚這一切。

  現在的太子叫朱見深,是太上皇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皇帝的侄子。因為土木堡之變,所以當今皇帝的哥哥,被俘。雖然一年之後送回來了,可身為皇帝也不可能立即退位吧,所以軟禁了自己的親哥哥,奉為太上皇。

  這個長生不死,不現實,所以自己留下的遺產誰來繼承呢。

  大明朝,天下。這可不是家裡那幾兩銀子,朱祁鈺從登基那天就在思考著,如何換了太子。可這個太子的名號也不能隨便,這是在太廟留過記錄的,所以他需要大臣們的支持。

  把這個太子的位置,從自己的侄子那裡,換成自己的兒子。

  白名鶴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先從有可能同意的大臣試探起,得到答覆之後,再慢慢用這些已經同意的大臣,去影響其他人。一直到大臣們有七成支持他了,再正式的在朝堂之上徵求大臣們的意見,這樣一次性過關,好處無數。

  是呀,好處無數。

  朱祁鈺也知道,有時候某個議案,在朝堂之上爭來爭去的,很久都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這朝堂之上爭完了,流傳到民間去。

  也不知道這些讀書人那裡來的膽量,議論起時政來,根本不留半點口德。

  白名鶴的招數好呀,先得到結果再正式的拿出來討論,沒有人反對,在朝堂之上直接過關。省去了許多麻煩。

  雖然說,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好幾個月,甚至半年時間。

  可相比起自己提出,大臣們反應,然後再較勁半年,甚至一年時間,還不一定成功。這兩相一比,白名鶴的方式高明的讓朱祁鈺幾乎就要拍案叫絕了。

  拿起一隻蔡公公捧上的小盒子,硬紙作的盒子,看著很普通。

  可這火柴似乎很好用,只是輕輕一劃就可以點著火。朱祁鈺小時候可是一個可憐孩子,他的母親是以罪人身份成為宮女的,這樣的身份是不可能成這嬪妃的。一直住在宮外,一直到老爸宣宗快死的時候,才被接進宮中的。

  所以,比起他的哥哥而言,他的童年相當的可憐了。

  看著火柴上的火焰,朱祁鈺似乎想到了自己童年在廚房之中玩火的經歷,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溫馨的笑容。

  「萬歲爺,此物神奇。可這樣的盒子用作皇家的賞賜似乎不好。」蔡公公在旁邊著。朱祁鈺微微的點了點頭,蔡公公這進言有道理。然後指了指那盒火柴。

  看到萬歲點頭,蔡公公開口問道:「白大人,萬歲爺想知道,這一盒製作工料如何呀!這盒上,為何畫秦將武安君?」

  蔡公公,內侍從四品少監。但是白崇遠是文官,所以他只能代皇帝問他,自己是無權問外臣任何問題的。

  「回萬歲。此物一文錢一盒,正是用於改善民生之物。我關中白氏,是秦武安群白起之後。吾侄名鶴自小就敬仰這位先祖,立誓願為國為君效命,那怕粉身碎骨以為我關中白氏之榮耀。」說罷,白崇遠再次跪伏於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很好,當賞!」朱祁鈺非常滿意這個答覆。

  任何一個帝王,都喜歡忠心的臣子。曾經先祖明成帝(就是永樂大帝)賜東廠岳飛像,就是告訴東廠一個字,忠!

  朱祁鈺提筆寫了幾份東西,用印後交給了蔡公公。

  蔡公公快速的看了這幾份東西之後,拿出其中一份來到了白崇遠面前:「禮部司儀主事白崇遠接上諭!」

  白崇遠再跪,山呼!

  給白崇遠的內容是,你先回去休息。這樣的火柴既然是皇家賞賜,自然是要有些品像的。你這種太粗糙的,待禮物準備好之後,再依計行事。此事不得聲張,徐徐圖之,事情辦得好,辦成了之後,自然會有恩賞之類。

  說完,將那份東西交給了白崇遠,就安排人秘密的再把白崇遠送皇宮,直接送回他的府上去。

  另外兩份,一份是正式的上諭,一份是類似於私人信件的東西。

  正式的上諭是給金傑的,這也是皇帝的恩賜。安排金傑調優秀工匠三十人,到下泉村是專門製作火柴,要的就是皇家使用的。他則是專門負責這件事情。另外的十八名禁軍,也調到下泉村,名義上先是看守那火柴廠,防止有人來偷技術。

  事實上,這讓這十八禁軍遠離京城,將白崇遠秘密進皇宮的事情先保密。

  那火柴,對百姓與軍中採購,萬歲親自訂價。三文兩盒。而對京城的貴族售賣,那根據火柴本身的華麗程度,從五文一盒,到最貴的一百文一盒。

  金傑那個興奮呀,這中間就算自己不貪財,不要下泉村的好處,僅是宮中這幾個等次的數額小小的搞一下鬼,一個月少說也有十兩,二十兩銀子的進項。

  次日清晨,金傑就拉著連夜從皇宮內庫準備好的許多上等的木料,帶著三十名工匠,還有十八名禁軍,以及給自己打雜的兩個跟班小太監,出了京城。

  說是工匠三十人,其實是工匠三十戶。

  在大明,身為匠戶,就永世為匠戶,除非有什麼奇跡一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子子孫孫就是匠戶。

  京城到下泉村,出京辦差的是可以走官道的,清晨出發,純馬車的隊伍一天最多可以走一百五十里,下泉村距離京城,也就是一百三十多里,辛苦一下,一天就可以到。派了兩個禁軍騎馬先行,安排下泉村作些準備。

  金傑可是準備大幹一場,博取皇爺爺的高興。

  這個時候,除了金傑出京城,還有兩個人也分別接到命令出了京城。

  一位是錦衣衛世襲百戶杜雙魚,年僅十七歲。這樣的年齡當上百戶在大明是極少見,不過他的杜雙魚家中,有四位男丁為大明戰死,在他世襲的時候,錦衣衛多位千戶作保,兩位同知也認為功勳之家必褒獎。

  所以指揮使特批,以百戶入職,年滿二十,有軍功記錄,就直接升千戶。

  可以說,杜雙魚是世襲,而且又有家中軍功在身,可以說在錦衣衛當中絕對是績優股!

  另一位,比杜雙魚來頭更大,兩人也是好友。錦衣衛指揮使之子,試百戶伍斌。

  這兩人,一文一武。杜雙魚喜歡讀書超過練武,可惜他作為世襲軍戶,現在當了百戶再去科舉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反倒是伍斌,從小被幾位先生包圍著,就是想讓他考個舉人什麼的。

  可惜,卻是一個愛武如命的武癡。

  這一文一武兩個年輕的錦衣衛百戶,出京城的任務有兩項,一項是暗中保護白名鶴,另一項就是暗中監視白名鶴,有什麼特殊的舉動,立即回報。

  這是聖諭,錦衣衛自然是非常重視。同時,這又是最容易立功的活,所以給了杜雙魚和伍斌兩人。

  兩人騎馬,趕到涿州城的時候才剛過午時不久,按現代的時間算,就是下午兩點左右。

  在城外吃了些,休息了一會,等到大約下午四點左右,兩個就要進城的時候,伍斌正準備亮明身份入城,卻被杜雙魚給拉住了。

  「為何?」

  「看那邊,楊家的車子。跟在他後面的那馬車,雖然與普通人家馬車一樣,可駕車的我卻是認識,那是江家的。」杜雙魚這麼一說,伍斌也來了興趣:「再看看,還有誰家的。」

  「京城來的怕是不少,估計有些人是衝著白名鶴而來。」

  伍斌這就不理解了:「一個舉人罷了。」

  「一個舉人,解了二十多年的死結,讓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的百姓把他的名字留在宗祠之中,淶水縣令連下泉村去都不敢去,就是怕丟了自己的臉。說的輕些,這是機智過人。說的重些,這是大仁大義,上千戶的生計。」

  聽杜雙魚這麼一說,伍斌只是不斷的點頭。

  杜雙魚又說道:「按咱大明律,他要是一個白丁。也能享受三百畝的免稅,家中老母還會有教子有方匾。何況他還是舉人,為官加一級,不為官免稅的田賦翻一倍。你說,這樣的人難道沒有名氣!」

  「名氣能當銀子花,還是能當飯吃?」伍斌一百個不服氣。

  「對咱們來說,沒用。但對這些文人來說,這東西當命。你看著吧,這次涿州詩會,服氣和不服氣的都來了,總是會有人要給白名鶴一下難堪的。」

  「好,有樂子看!」伍斌樂呵呵的笑著。

  在杜雙魚的建議下,兩人換了衣服,將刀也收了起來。進城的時候,只是亮了一個腰牌。然後將自己的飛魚服,還有配刀放在官衙內,身穿便服在城中往詩會的地點而去。

  結果,到了詩會入口,門口的擋門的是兩位舉子。

  左邊一副上聯,寒梅傲雪芳自潔。右邊卻是空著的,很顯然,對上這個對子,才可以入內。然後桌上,擺著許多紙條,都是字面朝下。不對對聯也行,抽一道題,作詩或詞。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5 12:49
第019節 涿州詩會白名鶴初揚名
  詩會這門卡的很嚴,男賓有男賓的關卡,女賓也有女賓的關卡。

  正在伍斌糾結,是不是要用拳頭和這幾個酸儒討論一下進門的問題之時,卻見門前擁擠的人群突然讓出一條道來。

  有人大喊:關中白公子到了,白公子到了。

  白名鶴一身純白長衫,手中拿著一隻竹笛,正不斷的向四周的人抱以微笑,不斷的微微欠身,以示感謝眾位讓道之誼。

  當白名鶴來到桌前的時候,桌子已經搬開,讓出了通道。

  「白公子名滿京師,請!」

  「多謝!這是拙荊!」白名鶴輕輕將孫苑君拉到身旁。負責守門的舉人一抱拳:「白公子請,白夫人請!」

  白名鶴沒有考對聯,也沒有作詩,直接就進了園子。

  伍斌小聲的罵道:「他奶奶的,竟然有靠臉走後門的。」

  杜雙魚趕緊摀住了伍斌的嘴,小聲告戒著:「你別廢話,名士自然有人園的資格。沒看這些舉人、秀才、生員都沒有半句廢話,你在這裡多話,小心他們圍攻你。」

  伍斌腦袋一縮,他可是體會過文士鬧事的時候,這嘴比刀子凶多了。

  白名鶴不是唯一有特權的,來自京城的幾位公子,盧家、趙家的公子,小姐。自然是沒有人擋的,當然,還有一些有著更大特權的人,各院各樓的紅牌,花魁。非但不用考,而且還是從另外的門直接進園的。

  杜雙魚憑本事能夠進園,可伍斌不行。

  最後兩人是找了一個無人處翻牆進園的。

  「白年兄,請上坐!」白名鶴剛進園,盧長傑就迎了上來,遠遠的抱拳一禮。白名鶴也同樣一禮,笑著說道:「盧年兄,我只是進來看看熱鬧,還是不要上座了吧。」

  「一定要,今晚白年兄是貴客。」盧長傑說完拉著白名鶴就往台上走。

  這時,白名鶴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回頭一看,竟然是孫苑君。真不明白,孫苑君為何要推自己到上坐,難道這丫頭不知道什麼叫槍打出頭鳥嗎?

  自己一但坐了上席,估計會有許多人找給自己一些麻煩。

  「夫君,你以為不坐上席就不會有人盯著你了嗎?」孫苑君在旁邊用極小的聲音說著。

  白名鶴懂了,自己已經是出名了,現在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一刀。還不如作一回英雄好漢。

  這園中上席也分為兩個。一個是男賓湖邊涼亭,另一個則是女賓在花園的花棚。

  湖邊涼亭有九個座位,此時只坐了七個,還有兩個空著。按盧長傑的說法就是,頭兩輪詩選,得頭名者可以坐到這裡。當然,亭中的人不計這個名次。

  白名鶴點了點頭,在座的有兩人起身相讓,白名鶴回禮之後,還是坐在第七席的位置。

  坐下之後,好幾位都在對白名鶴說道:「白公子仁義無雙,那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之事,名震京師,是我輩楷模。」

  「不敢,不敢。此事,只是正在解決之中,勉強找到解決之道。能不能在今年就讓各村有足夠的水用,在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望春耕之時,田中有水,民中有安。秋天有個好收成之時,我白名鶴才勉強算是功成!」

  一片讚揚之聲起。

  「不知你白名鶴以為,你修水之事,花費多少,這田中收成又可以增加多少。這八里三十二村投入極大,多少年才可以將這些投入收回。又或許說,這一應支出全部由你白名鶴所出,來換一份名聲。」

  僅是直呼白名鶴這三個字,就代表著此人充滿著敵意。

  這是什麼路數,找事的呀。

  白名鶴只是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放在嘴邊輕嘗一點。只是一笑,卻沒有回答。按白名鶴的想法,這傢伙敢再開口,自己就告訴他,人被狗咬了,還能再咬回去嗎?

  這時就坐在白名鶴身旁的孫苑君低語了兩句。

  白名鶴聽到之後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此時是大明,不是現代。用罵人的辦法解決不了問題,反倒會被人嘲笑的。

  「白名鶴,莫不是無話可說?」那人又開口了。

  白名鶴淡然一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你……,倒是好口才呀!」那位也不氣,回應一句之後正準備反擊,白名鶴卻站了起來,向著亭外一抱拳:「各位前輩,年兄。我白名鶴讀的書少,勉強算是學了一點本事,有幾句話,似乎是聖人言,可我白名鶴卻實在不知出處,還望見教!」

  白名鶴這突然站出來,說是要請教學問。

  當下全場一片安靜,那位找麻煩的也不好再開口了,畢竟都是文士,死纏爛打會失了身份,反倒是一種丟臉了。

  「請白公子明言,我等一聞!」有人高喊著。

  「君子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君子三不鬥:不與君子斗名、不與小人斗利、不與天地斗巧。君子三不爭:不與上爭鋒、不與同爭寵、不與下爭功。君子三大悲:遇良師不學、遇良友不交、遇良機不握。君子三樂:父母在堂、兄弟無故、尋天下之好書而做之。」

  白名鶴說完,向所有人深深一躬。

  「我關中白名鶴受教,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謝過各位!」

  白名鶴說完,當下就有人要回答,可卻其他人拉住:「不可,除三不朽出自春秋時魯國大夫叔孫豹之外,其餘的幾條你可知道?」

  那個要回答的人搖了搖頭後說道:「我原本就是打算回答第一條的。」

  「雖然不知道剛才涼亭之中發生了什麼,但遠觀怕是有爭執。白名鶴這個時候突然擺出一副求教的姿態來,很可能另有用意。坊間傳聞,白名鶴所學極博,已經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他不知道的,你就會知道?」

  被這位一解釋,那個要開口的當下就退到了一旁。

  外面的人不懂,不代表涼亭之中的人不懂。

  白名鶴這些話只有一個意思,就是剛才開口擠兌我白名鶴的就是小人。

  要說這幾句話,其實完整的更多,這『三不』加起來至少有三十句還多,這是後世一家公司貼在牆上的東西,說是公司文化的一部分,天知道從那裡抄來拼在一起的。

  只是看得多了,白名鶴也記下了其中大半。

  這會挑出幾句精彩的拿了出來,就是為了反擊。

  「在下順天府楊不悟。剛才失禮之處,白年兄見諒。只是,淶水縣之事,積怨二十多年,白年兄卻一朝解決,難免讓人多想!」楊不悟自報家門,而且還道歉了。

  白名鶴心中驚呼,厲害呀。

  能屈能伸大丈夫,這傢伙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要是當場翻臉反倒不值一提了。

  不過,這也是將了自己一軍,剛才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白名鶴一抱拳:「興修水利本就是利百年之大事。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在世最講究一個『仁』字。看著百姓受苦,自然不能不管。卻不會盲目到為八里三十二村帶來巨大的負擔。」

  「白兄高義,仁義無雙!」當下有幾個捧了白名鶴兩句。

  白名鶴繼續說道:「興修水力,我白名鶴為八里三十二村創造了一個五里長,一里寬,二十丈深的水庫,無論是養魚,觀景,都可以讓八里三十二村有所收益。更何況,水勢漲,那條寬二丈的水渠可以作為小船運河,所以多一個碼頭,也多了一個集市。」

  嘶……

  亭子中的六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厲害呀。

  「明年起,每年可給縣裡增加百兩銀子的稅收。所以白某不認識這是八里三十二的負擔。當然,碼頭上的集市地皮還待出手,無論是助民,還是求利。這些地皮有興趣者,可以在詩會之後來我下泉村一觀!」

  白名鶴不但在涼亭之中說,同時也請盧長傑講亭子中的對話傳到外面去。

  只是省略了自己與楊不悟的一段爭執。

  躲在角落的伍斌第一個就不服氣,他比這裡任何人都瞭解白名鶴,至少他看過白名鶴全部的資料了,這會對杜雙魚說道:「這個白名鶴絕對是一個奸人,他這麼一整,可以說是名利雙收,那碼頭的地皮,是他白名鶴的。」

  「有本事名利雙收的人,是人才。像你這種,只知道妒忌的是蠢貨!」杜雙魚不動聲色的罵了一句。

  伍斌氣的猛灌一口酒,盯著涼亭之中的白名鶴,眼睛在噴火。

  別說是伍斌,另一位倒是希望,眼神可以刺得白名鶴七傷八痛。這白名鶴在詩會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給自己掙足了名氣,而且還順便給自己碼頭的店舖作了宣傳,想來一定會有許多人過去查看的。

  楊不悟,禮部尚書楊寧的幼子,今科舉人,同樣是要參加京試的。

  白名鶴這突然跳出來的倒數第二名舉人,讓他非常的不爽。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6 01:29
第020節 第一場京城花魁之戲
  涿州詩會,第一首留存的稿子,就是白名鶴所言,君子三德。除第一句出自春秋時魯國大夫之外,之後的還沒有查證出處。

  那麼,暫時就要歸到白名鶴的名下了。

  詩會正式開始,第一首以春曉冰融為題,眾才子自選是詩,還是詞。最終的評選,為公平交由花棚之中,女賓客來評了。

  園中,所有人或是思考,或是書寫。

  唯有白名鶴坐在那裡,只是品著酒,面前依然還是一張白紙。

  所有的詩收下去,送進了花園之中的花棚之中,自然是由才女們評選了。能坐在這裡的女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非富則貴,向上說,有京城來的尚書,學士之女。向下說,也有士紳名流家的閨秀,比如盧家、趙家的千金。

  可是不能小看。

  能坐在花棚之中的,任何一位垂青,都讓這裡的窮酸才子平步青雲,也能讓這裡的名傑更上一層樓。

  同樣是九個座位,卻只座了八個人。

  還有一個空著的,是給涿州第一才女所留,而這位第一才子,有著女先生之稱的涿州孫苑君,此時正坐在自己夫君的旁邊,頭上的髮髻已經是婦人髮式了。

  花棚之中,選出了前五的詩文,卻沒有立即發表,反倒是拿到白名鶴這張桌子,交到了孫苑君手中。這很明顯,女先生再點評!

  孫苑君飛快的在一張白紙上寫了評語,再送回棚中。

  第一輪詩,山西舉子成凱為第一,入涼亭落座。

  緊接著,第二輪開始。白名鶴依然還是白紙一張,這一輪,是盧家一位子弟得到第一。

  這頭兩輪結束,第三輪則是真正的比試了,出題的難度也增加了數倍,而且最後定名次則是由涼亭之中定,花棚審。涼亭之中所有人都交了詩詞,可白名鶴依然還是白紙一張。

  這下,自然會有人說話了。

  「白年兄,在下順天府江城。白年兄頭兩輪不參與,是否因為白夫人為裁判,所以迴避。可第三輪,你我都是裁判,白年兄依然是白紙一張,白年兄莫非是看輕我等。」江城很客氣,但也難以掩飾心中的不快。

  白名鶴那裡會作詩呀,連背都背不出幾首來。

  當真是打算迴避的。眼下別說這個江城,怕是不滿自己的人不在少數。

  想了想,白名鶴站了起來:「江年兄不要多想,只是我白名鶴已經封筆。有生之年,不再作詞寫詩,只因一首絕世無雙之詞後,再無可寫之詩詞。」

  「白年兄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了吧,不如念出你那道絕世無雙之詞,讓我等也學習一二。」楊不悟滿臉笑容的站了起來。

  這時,白名鶴卻注意到,楊不悟似乎在暗中打什麼手勢,難道有詭計。

  楊不悟這一起哄,許多才子也跟著高呼了起來。

  白名鶴依然不動聲色,他不是沒有辦法應對,而是時機不到。

  終於,一個美妙的聲音自湖中小船上傳了出來:「白公子果真是非常人,百花樓莫愁有禮了。厚顏向白公子求一份詩詞,不為參加比試,只為今夜祝興。」

  百花樓莫愁!

  白名鶴才不知道這是誰呢。

  可順天府的才子們卻沒有不知道的,這號稱京城三大牌之一。

  京城素有北之雪、南之荷,艷絕莫愁之說。這三人各有千秋,僅說容貌一項,莫愁絕對是第一,傳聞在幾年前,現在的太上皇,當時的皇帝都想秘密把她收入宮牆之中。只是出了土木堡之變,所以那個只是傳聞,也僅僅是傳聞。

  白名鶴淡然一笑,顯然根本不乎一個花魁什麼的。

  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孫苑君卻在此時站了起來:「我夫君一首詞,你有資格求嗎?」

  女人,果真是火氣很大的。

  不過,支持孫苑君的人極多,特別是花棚之中那些豪門千金,自然是叫好的極多。

  花魁,自然不在乎這小小的挑釁,莫愁走出小船,欠身一禮:「一首好詞,當真如天下絕唱,我莫愁從此洗盡鉛華盡心服侍白夫人,也心甘情願。」

  白名鶴暗中打了一個手勢,很明顯,這個莫愁是被叫出來給自己難堪的。

  可惜自己沒錢,是個窮鬼。否則用錢砸死你這個女人。

  孫苑君在後退的時候,卻是不服氣的說了一句:「夫君,拿下她!」

  白名鶴苦笑,拿下她幹什麼,放在家裡招賊,還是給自己找麻煩。不過,眼下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白名鶴事先準備好的計劃卻是可以用了。

  輕輕一抖長衫,白名鶴一抱拳:「這裡是涿州,不知道有沒有涿州的樂藝無雙,請出來兩位,我關中白名鶴願傳授曲樂一首,為今晚祝興!」

  京城來的花魁算什麼,人活臉,樹活皮。你當真以為我涿州無人嗎?

  當下,湖中出來數十條小船,在前進的過程之中似乎也在交流,最終只有三條駛到了前面,白名鶴一抖長衫上了其中一條船,再次向眾人一抱拳:「半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我關中白名鶴,為今夜獻上一禮。」

  船上的女子沒有出來,那船接過白名鶴之後快速的向偏僻之處駛去。

  而孫苑君也離席,去了花棚那裡。真正的貴族才女之地,才是她的坐位。

  涼亭之中,楊不悟臉都黑了。與同樣臉色煞白的莫愁對視一眼,兩人儘是無奈。倒是那江城爽朗的一笑,對盧長傑說道:「這位白年兄,倒是一個有趣之人。」

  「江兄再過兩日,要說的怕不止是有趣。關中白名鶴是大才之人!」

  「為白兄,滿飲此杯!」江城高舉著手中的酒杯。

  涼亭之中同時舉杯,就是楊不悟在面子也不能擺得太難看,不過心中依然還是很不舒服。

  湖中的莫愁銀牙暗咬,拿出琵琶當下就彈唱一曲。京城之中的雪無顏、凌荷兩女不在,她不相信有人在曲藝之上可以與自己一爭。

  孫苑君已經坐在花園的花棚下。

  這裡原先坐著的八位女子都起身相迎,孫苑君不是這裡年齡最大的,卻是名聲最大的。孫苑君的詩、詞、曲、畫、字。都可以說是極佳,別說是舉人了,就是來一個狀元也不一定敢說自己在五項上都可以超過孫苑君。

  十三歲,第一次參加詩會就成名的孫苑君,在涿州擁有著遠遠高於白名鶴的名聲。

  真正的世界是,如果現代的白名鶴不穿越,古代的白名鶴沒有被一石頭砸死。那麼古代的白名鶴是來找孫苑君補課的。可眼下,這一切都不存在,現代的白名鶴才是真實的白名鶴。

  「苑君姐姐!」一個身穿道服的少女挽著孫苑君的手:「姐姐打算什麼時候洗掉臉上這些顏色呀,那個女子不愛美艷!」

  孫苑君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感覺,他變了。不是我記憶中的他了。」

  聽到這話,眾女全都笑了,紛紛搶著說道:「六歲、八歲,十三四歲之時,能和現在比嗎?不過……」話說到這裡,眾女笑的更開心了。

  孫苑君心中也多少有些小得意,畢竟白名鶴是自己的夫君。

  「姐姐以為,姐夫此戰可勝?」穿著道服的少女又問了一句。

  又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孫苑君才說道:「這就是我說的,他變了。變的很壞了,不過……」孫苑君臉上那些許低沉的表情消失了,轉而卻是明媚的笑容:「不過,誰想要那個莫愁給你們端茶倒水,洗腳鋪床的話,我可以作主!」

  眾女又是笑作一團。

  紛紛抱怨著,這樣的女人誰敢收,誰收回家裡不是麻煩。更何況還是一群沒有嫁人,或者是沒有正式出閣的嬌嬌女呢。

  在沒有白名鶴的時間裡,園中的詩會倒是減色幾份。

  江城很快代替了楊不悟成為了涼亭之中的主角,幾首相當不俗的詩詞出手,更是壓了楊不悟一頭。

  論才氣,楊不悟在江城之中,只是今晚,他心裡亂了。

  借口入廁之時,楊不悟來到一處偏僻角落,招來了自己的隨從,小聲的吩咐了幾句之後,用力的一握拳頭,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那隨從臉上明顯有些猶豫,可看到楊不悟這個表情之後,領命退下。

  楊不悟自以為無人知,可他卻不知道這園子裡還有兩個錦衣衛呢,伍斌才學不行,卻是學了許多奇怪的技巧,比如唇語!

  「魚兒呀!」伍斌樂呵呵的對杜雙魚說道:「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會死人嗎?」杜雙魚還沉浸在這詩會的氣氛當中,當下半開玩笑的隨口回了一句。卻誰想,伍斌很是認真:「會死,估計會死不少人。」

  杜雙魚被嚇了一跳:「什麼事?」

  「楊尚書的公子楊不悟,安排他的手下去炸白名鶴的水壩。你說,這個會不會死人?」

  聽伍斌這麼一說,杜雙魚默默的點了點頭,這果真不是小事。

  「幫,還是不幫?」伍斌又追問了一次。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6 16:40
第021節 詩會第一天的風采
  錦衣衛的兩個好基友,伍斌和杜雙魚正在商量著是幫還是不幫,如果幫白名鶴能夠得到什麼好處之類的問題。

  突然,整個詩會出現一陣驚天的歡呼聲。

  兩人往湖中一看,一隊小船正排著隊劃了過來,白名鶴手持竹笛站在船頭,正在不斷的向岸邊抱拳回禮。

  後面的船停下了,只有一條船送白名鶴到了涼亭處。

  整個園中在白名鶴一隻腳踩上岸邊的時候,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春夜的微風,還有些許的聲響。

  白名鶴再次一抱拳:「我關中白名鶴,今夜雖然不能為大家獻上詩詞,既然今晚講的風花雪月,那麼我白名鶴就送大夥一個美好的回憶,今晚各位必不虛之行!」

  許多人大聲叫好,更多的要期待的是,白名鶴花了這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能讓這些**名角們創造出什麼奇跡來,更何況之前還有京城花魁已經展示了足夠的才藝,可以說震驚了這涿州的士子們。

  白名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八條船上,有一條船的簾子打開了,一位涿州也算當紅的青倌兒坐在船頭:「白公子傳一個故事,一曲,一歌。這一歌卻是兩唱,小女子榮幸,先為各位公子獻上這個故事。」說罷,起身一禮。

  故事,講故事!

  許多人都愣住了,一個故事能讓今晚成為難忘的回憶嗎?

  「話說,元末明初,惡吏當道,民不聊生……

  那位青倌兒開口了,無論是否感興趣的,這會也都安靜了下來,詩會講個故事,如果有趣,也無傷大雅,至少白名鶴也是為大伙而作的。

  大明的文人,還是很有風度,至少明初是這樣。

  「在蘭若寺,寧公子剛剛鋪上蓆子準備休息,一紅衣女子,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相,妖麗萬絕。」

  講到這裡,詩會之中許多人都在幻想這位女子的長相了。

  故事自然是要繼續講下去的:女笑曰:「月夜不寐,願修燕好。」寧正容曰:「卿防物議,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恥道喪。」女云:「夜無知者。」寧又咄之。女逡巡若復有詞。寧叱:「速去!不然,當呼南捨生知。」女懼,乃退。至戶外復返,以黃金一鋌置褥上。寧掇擲庭墀,曰:「非義之物,污吾囊橐!」女慚,出,拾金自言曰:「此漢當是鐵石。」

  這時,場中的心情就有些變化了。

  有些人在說此女無恥,也有一些說暗為寧采臣感覺可惜。更多有卻是稱讚寧采臣高義!

  倒是那位少女道姑說了一句:「此女,怕非人吧!」

  船上的女子繼續講著故事:「相距不足三步而處,寧采臣心中卻想:女慨然華妝出,一堂盡眙,不疑其鬼,疑為仙!」

  多少公子正為錯失一良人而遺憾,突然這樣的轉折,自然引人高呼。

  「好一句,疑為仙!當浮一大白!」突然有人在岸上高喊一句,然後將一瓶酒直接就灌了下去,這一句高喊,正應了此時許多男子內心所想。

  就是看白名鶴不順眼的楊不悟都沉浸在那幻想之中。

  卻是孫苑君笑罵了一句:「我這個夫君,果真是變杯了。」

  眾女又是一陣打鬧。

  可劇情推進,當講到姥姥之殘忍,小倩之無奈之時,許多人在叫罵著,罵的卻是大元無道,讓天下妖孽橫生。

  白名鶴微微的笑著,這個氣氛很好。

  這故事原本是講明末的,自己身在大明,自然不能說大明黑暗吧。而且罵元朝,也利於自己接下來要作的事情。

  故事完全吸引了詩會中人,當寧采臣知道小倩是鬼非人的時候。那位講故事的女子突然停下了。

  這時,卻沒有人催。無論是涼亭之中,還是花棚中,或者是湖邊,所有人都不忍聽到寧采臣離小倩而去。可人鬼兩茫茫,不分別,又能如何?

  琴聲起!另兩條船上簾子也挑起來,一人彈琴,而另一位女子則高聲唱道: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好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

  醉了,無數的人醉了,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這道詩而醉。

  花棚之中,眾女已經完全驚呆了。

  就是孫苑君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作出這麼一句驚世之作。

  燕赤俠現,戰妖魔,救小倩,有**終成眷屬!

  整個園內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僅僅因為這個完美的結局,而是因為讓人感覺到痛快,殺惡,救善,難道這不是儒家之道嗎?

  「各位,請舉杯。這一杯敬天下英雄,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英烈,敬我大明萬世!」

  白名鶴的舉杯,把園中引到了一個新的**。

  不僅僅是楊不悟,至少有十多位士子在這個時候,都給白名鶴打上了一個沽名釣譽的標籤,說的輕了,這也是媚上之舉。是大明士子所不恥的,大明但凡是高義的士子,絕對不會作出為朝廷歌功頌德的詩詞來。

  白名鶴自己卻是知道,他自己歌頌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些戰死沙場的英烈。

  白名鶴落淚了,情不自禁的流下兩行熱淚。

  中華五千年,受了多少磨難,他比這些士子們有著深幾百倍的體會,在他生活的現代,他帶著貨物去了有些國家,那裡同是華人的客戶,卻像四等公民一樣在當地受著歧視。

  這一切,如同利刃在心。

  滿滿的一杯酒喝下去,白名鶴衝著那些船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曲《倩女幽魂》起,先是由涿州當地的一位女子開唱,那淒美的樂曲,帶著傷感的聲音,讓許多人也聞多落淚。

  一曲終,另一位歌女站在船頭。

  這是白名鶴的運氣,因為這位歌女是被從南方販賣過來的,她依然還記得家鄉的口音。一首讓在場的人聽不懂,卻更加動人的,幾乎接近白名鶴在後世聽過的原版《倩女幽魂》出現在大明,涿州城。

  就在無數人陶醉了歌聲中之時,白名鶴卻悄悄的拉著孫苑君離開了。

  出了園子,白名鶴才注意到,這拉了一個,竟然又托了一個。一個小道姑竟然一直拉著孫苑君的手,根本就沒有鬆開過,結果就被自己給一起拉出了園子。

  「夫君,為何要離開?」孫苑君出了園子才回過神來,急急的問道。

  「這會不走,一會走得了嗎?這些人不圍了我才怪,當然如果你想收一個洗腳的丫頭,我們就回去。」白名鶴生怕孫苑君不走,特意提到了洗腳的丫頭。

  洗腳的丫頭,這就代表著京城花魁莫愁。

  「趕緊走!」孫苑君一手拉著白名鶴,一隻手拉著那漂亮的小道姑,一路小跑。

  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就足以讓無數女子迷醉,就算不是絕唱,也是名句的級別。

  逃,趕緊逃。別讓那個下賤的女人給纏上了。

  正如白名鶴所言,在園中那些嬌女,才子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已經找不到白名鶴。無數人大叫可惜,要知道這三日詩會,一天規格高於一天,到了明日,有許多人怕是都沒有資格再進來。

  最後一天,知府以及學政等老大人也會來參加。

  到時候,能有資格進來的,怕是只有眼下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夜已深,孫苑君直接拉著那少女道姑就進了自己的屋子,看著門關上之時,白名鶴臉上抽了抽,心中罵道:這算什麼事,那道姑什麼來頭。

  正準備敲門問個清楚,卻看到地上掉著一物。

  撿起,卻是精鋼製成四四方方一物,再仔細打量,就像是後世的魔方,只是後世普通魔方是每個面九片,這個卻是十六片。

  這個魔方,卻不是用顏色區別,而是用圖案。

  在白名鶴盯著魔方看的時候,孫苑君屋內的燈已經滅了。白名鶴無奈的搖了搖頭回自己的屋去了,手中拿著那個魔方在不斷的翻轉著。

  在後世的現代,這東西被稱為四階魔方。白名鶴是三階高手,四階魔方勉強還行。要知道,四階魔方的破解很難,其變化有七千四百乘以十的四十五次方之多。

  這魔方勾起了白名鶴對後世的回憶,自然有些愛不釋手。

  無論是三階,還是四階,甚至是那些**玩的五、六、七、八、九階魔方,變化再多,也總有一個道理,或者說一個可以計算的公示。

  白名鶴所不知道的是,美麗的少女道姑正在房間裡因為亂了自己的密寶盒而抓狂呢。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6 18:19
第022節 花癡純真美道姑
  「我,我娘親留下的盒子不見了。」少女道姑哭的梨花帶雨,幾乎就要瘋了。

  「找,自然是要找的。」孫苑君一把拉開房門就往外衝,來到白名鶴的屋前,用力的拍了幾下門,可門內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趴在門縫一看,白名鶴正在桌前不斷的寫寫畫畫,然後又拿起一個方塊在手中翻轉幾下,之後再放下,重新開始寫寫畫畫。

  孫苑君正準備再用力砸門,卻被少女道姑給拉住了:「姐姐別拍!」

  「怎麼了?」孫苑君一臉的疑惑,卻見少女道姑臉已經紅到脖子上去了,猛的扭頭逃回房間之中。

  孫苑君追了過來,冷著臉:「想六歲的時候,我把自己的糖分給你一半。在七歲的時候,你燒了道觀的門簾,是我幫你頂的罪。八歲的時候……」孫苑君開始數這些年,自己為少女道姑所作的事情了。

  相識十年,孫苑君小道姑懷玉當真是如親姐妹一樣。

  少女道姑臉更好,頭低的更深了。

  「快說,為什麼?」孫苑君在逼問著。

  「姐姐莫問,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少女道姑幾乎就想把頭藏在衣服裡了。

  孫苑君猛然間想起來了:「記得十歲的時候,你說過。你沒有正式的人道籍,你母親留下了一件東西,那東西誰能夠打開,就可以知道你的身世。而且那個人也是你一生去追隨的人。對不對。」

  少女道姑沒敢抬頭,只是把頭埋的更低了。

  孫苑君一下就火了:「我把你當親妹妹一樣,有什麼好東西都分你一半。那白名鶴是我的夫君。」

  少女道姑眼淚嘩嘩的:「這不是,還沒有打開嘛!」

  孫苑君氣極反樂:「臭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思,你一定在期待著我夫君可以打開。而且……」說到而且的時候孫苑君突然停下了,不由的轉頭往牆壁上看了一眼。

  注意到孫苑君這個動作,少女道姑也不哭了,一臉疑惑:「姐姐!」

  「臭丫頭,實話就告訴你。雖然我們情同姐妹,但有些東西是不會分給你的。我夫君白名鶴十成十可以打開那個盒子,再告訴你,他說過就算是家裡納妾,也要是公主!」

  「我當丫環!」少女道姑一句話,幾乎把孫苑君氣到吐血。

  突然,旁邊屋裡傳來桌子被打翻的聲音,燭光也滅了。

  要知道這是上房,為了保證客人**,牆都是雙層的,裡面還加上一些很密的草束用來隔音,普通說話的聲音根本聽不到的。

  孫苑君趕緊往旁邊房間去。

  這一次,白名鶴倒是開門了,卻是一臉的凝重。

  屋內,火盆裡正在燒著紙,上面有許多奇怪的符號,畫的滿滿的。

  讓孫苑君與少女道姑進屋之後,白名鶴第一個動作就是將桌上那打開的四階魔方合上,然後塞進了自己的懷中。

  「這麼晚了,娘子還沒有睡。」白名鶴又像沒事人一樣,只當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這邊好大的動靜!」

  「為夫喝水,不小心撞翻了桌子,夜深了,娘子去睡吧。」白名鶴也不想解釋,甚至沒有問半句孫苑君旁邊的美艷小道姑是誰。只是催著兩人回去休息。

  孫苑君回頭瞪了美女道姑一眼:「回去睡覺!」

  兩女剛才都清楚的看到,那個盒子當真被打開了。既然盒子被打開,那麼就證明白名鶴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孫苑君氣呼呼打著道姑懷玉回屋,懷玉卻是偷偷在笑。

  「我要和你,割席絕義!」孫苑君真正的是生氣了,可懷玉小道姑卻絲毫也沒有半點害怕:「我無依無靠,生出就不知道爹是誰?娘親在六歲的時候也不在了。去年,收留我的師傅也過世,道觀也沒有什麼香火,只有一些壞人經常偷偷跑進來,偷去了好多道觀的財物,說不定,那天我也被人搶了去。」

  孫苑君雙手揪著懷玉的耳朵:「你可憐我知道,但你知道白名鶴是我的夫君。」

  「我給姐姐當丫環!」懷玉滿臉的天真。

  「你發誓,除非我同意,否則不許說出那盒子是你的……

  「三清在上……」孫苑君還沒有講完了,懷玉就立即跪下發誓了。孫苑君是真不忍心傷到這丫頭,從小可憐,又是滿腦袋天真的傻丫頭,不知道從那裡一年開始作夢,一定會有一個翩翩公子護她一生。

  真傻。

  傻嗎?白名鶴這會才真正傻眼了,盒子解開之前,六面的圈案分別是,四聖獸、然後頂部皇家龍紋,下面是一個明字。

  這東西,十之**是皇家之物。

  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塊玉珮。龍鳳環繞,中間有一個字。玨!

  然後還有一把銅鑰匙,以及刻在盒蓋上的一串中國古代數字,天干地支加上數字組成的一串。

  太他娘的神秘了,這東西怎麼就會出現在自己房間門口。

  白名鶴默默記下那串中國古式串碼,然後將鑰匙與玉包起來貼身放好,再將那盒子重新打亂,就坐在桌旁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另一個間屋內,孫苑君還在和懷玉談判,明確的限制了懷玉靠近白名鶴的距離限制,說話的限制。只差找一塊黑炭把懷玉的臉弄黑了。

  女人,有許多讓自己感覺到危險的女人。

  孫苑君放過懷玉,又想到那八位風華絕代的**女子,心說有一個讓人著迷的夫君,還真的是一件麻煩事。

  孫苑君卻不知,那八位女子連同她們的貼身丫環,還有船夫全部被錦衣衛押到了在條大船上,順著永定河直上京城。

  杜雙魚站在船頭清點著人數。

  伍斌不解:「小魚兒,抓這些人有油水嗎?」

  「閉嘴!」杜雙魚冷喝一聲後,催著趕緊開船。叫那些從涿州百戶所裡調來的錦衣衛看好這些人,讓這些就在船上吃好,喝好,休息好。然後才對伍斌說道:「今晚上的曲子怎麼樣,萬歲要是問的話,你能唱出來嗎?」

  「不能!」

  「全部帶回去,萬歲要是問話,就叫他們原樣演上一次。省得咱們廢口舌,說不定萬歲爺看得高興,還能賞點什麼。你安心的送人回去,我在這裡守著。」

  伍斌聽懂了,用力的點點頭。

  夜已深,涿州城慢慢的陷入了安靜之中,可熱情卻沒有減退多少。許多樂性極佳的人,將夜裡那首倩女幽魂記了下來,那詞也同樣被人抄好。

  次日清晨,白名鶴還在呼呼大睡,錦衣衛押著幾十個美麗的女子進城,便成了城中一道風景。說是押,卻是沒有上鐵鏈,而且八位小花魁還有轎子坐。

  有人問了理由,只說這八人聯手擊敗了京城百花樓莫愁,所以給請到京城來的。

  是請,還是強迫而來。

  御史一道奏本就在當天朝會的時候,狠狠的奏了錦衣衛一本。理由是,欺壓良善。樂籍雖然也是賤籍,但卻不是奴隸。你錦衣衛隨便動用國家權力去整了八個小花魁回來,難道這還是什麼好事不成。

  更何況,這些還是涿州的。

  錦衣衛指揮使,伍敖,相傳還是春秋是伍子胥的後人,忠心耿耿。

  有人彈劾,自然要上殿內解釋一二。

  伍敖上殿施禮:「回萬歲的話,錦衣衛就是從涿州請回來八位樂籍女子,以及她們的侍女、隨從。」

  「你可知,失禮、失職、失德?」楊寧站出來指著伍敖。

  錦衣衛是武職,可能作上指揮使的那個不是高明之輩。伍敖當下就回答道:「萬歲,錦衣衛派兩人去涿州秘查。詩會上,有人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講述的極為精彩……」

  「胡扯,精彩就值得抓人嗎?」有個御史跳了出來。

  此時,無數人都大罵蠢貨,伍敖敢站出來說理由,這會又突然停下,這就是一坑,誰跳出來誰死。

  果真,伍敖再一禮:「萬歲,這故事講的元末失德,天下妖孽橫生。一書生滿身正氣,敢與妖孽鬥。更得到人間正氣所助,道仙除魔,還人間正氣。臣讀書少,只怕聽不出其中玄妙,所以把人請了回來,原本是想請萬歲慧眼一觀!」

  涿州查人,不是查白名鶴嗎?

  朱祁鈺倒是來了興趣,開口說道:「既然這故事有些意思,移駕偏殿。」

  皇宮之中,在船上休息了半個晚上的八女,一聽是為萬歲再演一次,立即打起精神來,別說是一夜沒有休息好,就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這會也絕對是狀態一流的。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7 20:57
第023節 被捧殺的白名鶴
  什麼元末,什麼書生正氣,什麼大俠!

  朱祁鈺只聽到一個好故事,一個完全把他的心揪住的好故事。這故事講述之時,朱祁鈺三次提劍叫罵,命令禁軍點兵,自己要去滅了那樹妖。

  好在這殿中還有清醒的,趕緊勸住。

  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不光是躲在簾後的當朝皇后都哭的眼淚嘩嘩,許多士子感慨的長呼短歎,絕句,絕句呀。

  最後那一道《倩女幽魂》唱起,朱祁鈺直接就蒙了。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裡風霜,風霜撲面干……

  朱祁鈺的母親是一個罪女,被發配為奴的罪女。從小是在宮外長大,沒有錦衣玉食,甚至還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的出生會不會引起皇后的不滿,會不會被處死。可以說,他的生活遠不如一個普通的富家公子快樂。

  他也有夢,最大的夢就是見到自己的父親,可以在無人管束的情況下去玩樂。

  可一直到他的父親,明宣宗病重,馬上要死的時候,他和母親才被接進宮,交給了自己的奶奶,就是宣宗的母親張太后照顧。

  如果說,只羨鴛鴦不羨仙是一種美麗的愛情,那麼,這一首倩女幽魂的歌詞,就好像在說他童年的夢一樣。

  朱祁鈺哭了,突然大喊一聲:「知朕者,關中白名鶴!」

  這一聲喊,是朱祁鈺對白名鶴的欣賞,可以朝堂之上卻不同,楊寧的臉立即就沉下來了,關中白名鶴,你有辱斯文,你媚上,你身為文士的傲骨何在,你也配名士之稱。白名鶴,沽名釣譽之輩也。

  楊寧用力一甩衣袍,轉身就往外走,這次京試,你白名鶴就算文采比天高,又當如何。

  朱祁鈺大哭之後,飛快的衝到後堂去了,幾個太監趕緊把這八位小花魁先帶離這裡。

  「於大人!商大人!」高谷來到兩人面前抱拳一禮:「人皆有夢,老夫以為此事無傷大雅!」

  于謙接口說道:「白名鶴此人,讀書不少,少年有智。只是心性不穩,還待磨礪!」于謙點評完,商輅也說道:「誰家少年不輕狂,年少好呀!」

  三個同時一笑,一起離去。

  這時,衝到後堂的朱祁鈺跑到汪皇后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汪皇后:「糟糠之妻不下堂!」

  朱祁鈺這一聲喊,同時驚住了兩個女人。

  一個就是汪皇后,另一個則是朱祁鈺獨子朱見濟之母,杭貴妃。

  汪皇后不止一次的阻止朱祁鈺換太子的念頭,她告訴朱祁鈺:能坐上帝位已經是天賜,人不應該過於貪心,太子之位不應該換。

  廢後!這個念頭朱祁鈺有過,而且也不止一次的說過。

  下一任皇后的人選已經定下,就是朱見濟的母親,杭貴妃。這一點,不僅杭貴妃在期待著,就是汪皇后自己都非常清楚,自己這個皇后怕是不再屬於自己了。

  可今時今日,朱祁鈺一句:糟糠之妻不下堂。就代表了一個誓言,誓不廢後!

  汪皇后是髮妻,是陪著朱祁鈺走過這麼多年的髮妻,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滾,都滾出去!」朱祁鈺突然大喊著。

  這後堂的人,除了宮女,太監,還有一位杭貴妃,這可不是普通的身份。可朱祁鈺依然喊著讓滾出去,杭貴妃心裡在掉淚,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她僅僅是母憑子貴,如果不是生下萬歲獨子,這宮裡那有她的地位。

  屋內沒有人了,朱祁鈺這才坐直了身體。

  這一年,朱祁鈺二十三歲,而他的髮妻汪皇后二十四歲。放在後世的現代,怕剛剛大學畢業,還不知道社會有多殘酷呢。

  可現在,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后。

  「我是天子,天家的事情也是天下的事情。成與不成,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夠作主的。我安排可靠之人,把我的想法告訴眾臣,然後選一個好日子就在金殿之上讓金臣表態,如果他們說換,你不能再阻止,他們反對我就再不提!」

  朱祁鈺沒有自稱朕,而是自稱我。

  這是他們夫妻間的討論,與皇帝皇后無關,也與這個朝堂無關。

  汪皇后,剛直,善良。可這樣的性格,也代表著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聽到朱祁鈺這麼說,她還能怎麼樣。只好答應了。

  「來人,密信白名鶴!」朱祁鈺親自推開門,衝著門外就大喊了一聲。

  白名鶴不在京城,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會高呼一聲。萬歲呀,你繞過我吧,你這不是表揚我,你這是在捧殺我。你表揚我一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踩我。

  可惜,白名鶴不知道大明皇帝今天已經記住他的名字了。

  伍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這送信的活自然是他派人去安排了,信中的內容都是打上火漆的,在回信之時也會有火漆封印。

  白名鶴自然是不知道京城發生的這些事情。

  用現代的話來說,白名鶴就是躺著中槍。清流們認為他是媚上的小人,這件事情白名鶴只有自認倒霉了。

  身在涿州的白名鶴一口氣睡到了次日中午。

  隱約間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孫虎。

  「虎子,什麼時辰了。」白名鶴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姑爺,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孫虎一邊回答著,一邊端了一杯熱水給白名鶴喝。

  喝了一口水,白名鶴伸了一個懶腰,哈哈一笑:「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人生當此,人生當此呀!」

  這不是什麼詩,只是簡單的兩句話。

  要知道,後世白名鶴經營著自己的小企業,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夜裡十二點才睡。這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可以堅持下去的。

  白名鶴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睡著自然醒的願望,竟然能大明朝達到了。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這兩句話,孫虎可是佩服到五體投地,這樣偉大的理想只有姑爺這樣的驚世大才才能夠說得出來。

  伺候著白名鶴喝過水,孫虎捧來了一個點心盒子。然後又拉來了一個筐。

  「筐,你拉筐過來幹什麼?」白名鶴這會已經清醒過來了。

  「姑爺,這全是拜帖,光是請姑爺喝酒的就有幾百份,這些人好大方。」說著,孫虎又把一個袋子放在桌上:「光是打賞給我的賞錢,就有這麼一袋子。而且沒有半張寶鈔,全是真金白銀!」

  抓了一把碎銀子,白名鶴瞇著眼睛心中卻在想,在大明,果真是名聲當錢用呀。

  在白名鶴玩銀子的時候,孫苑君進來了。

  「涿州城中一位姐妹告訴我,今天晚上,原本計劃明天才來知府大人,還有學政等幾位大人會出席,詩會的規格直接提到了原本第三天的標準。涿州多位名士也會前來,其中還有現任正五品編修,盧正秋盧大人!」

  小道消息果真很有趣。

  「那最後一天呢?」白名鶴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最後一天,夫君怕是會有**煩。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的莫愁在涿州落了下風。京城八大公子以及請多富商之子準備了白銀萬兩,京城三大花魁要再戰夫君。可另外兩位卻是分文不要,只為京城歌女之名一戰!」

  哈哈哈!

  白名鶴放聲大笑:「區區藝伎罷了,我關中白名鶴何須在意。」

  孫苑君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白名鶴太狂了,他有些小看這些女人了。傳聞北之雪,原本是遼東一位官家之女,飽讀詩書,六藝皆精。

  她的名,不是來自容貌,而是來自她的六藝!

  孫苑君正準備再勸,卻猛然間看到懷玉那閃閃發光的眼睛。孫苑君心裡罵了一句,也顧不上勸白名鶴了,拉著小道姑懷玉就往外走,出了門就訓斥著:「發花癡呀,矜持懂不懂,還記得矜持怎麼寫不!」

  「姐夫是最優秀的!」懷玉眼睛繼續在閃光。

  孫苑君真想拿塊布子把懷玉的眼睛給蒙裡來,再找些棉花把耳朵給堵了。心說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丫頭髮起花癡來,這麼嚇人。

  白名鶴這才注意到小道姑懷玉,問孫虎:「那是誰?」

  「姑爺您忘記了,在您十二歲的時候,還幫她去打過水,咱村往西五里,那紫玉觀裡的小道姑懷玉。」孫虎喋喋不休的講了許多,白名鶴是自然是一條也不知道。

  對於前任白名鶴的記憶,現任白名鶴腦袋裡幾乎就是零。

  吃了些東西,白名鶴卻沒有急著出門,拿著那些拜帖一張又一張的翻看著,至少可以瞭解一下,是什麼樣的人要請自己。

  翻一張,扔一張。白名鶴感慨,自己還是沒有什麼名氣呀,請自己的全是土財主們!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7 21:07
第024節 白名鶴二拒寫詩
  詩會第二天晚上,進入的規矩更大了。

  小道姑懷玉,雖然也有些詩名,可畢竟身份太低。白名鶴一行四人,孫虎是僕役,這個自然沒話說。孫苑君就算不跟著白名鶴,也有人園的資格。白名鶴的岳父曾經也是舉人身份,岳祖父,還是當地名士。

  懷玉最終入園,還是白名鶴的面子起了一些作用的。

  一進園,孫苑君就拉住了白名鶴。

  「怎麼了?」白名鶴有些意外。

  孫苑君一指遠處:「你看涼亭之中,其中兩位老先生還是爺爺的同年,爺爺在咱們縣裡勉強算名士,可在涿州真正的要排起來,爺爺排不到前面。這一次,夫君你有麻煩了!」

  「我有麻煩,他們是來找我麻煩的?」白名鶴明知故問。

  「唉……」孫苑君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昨日夫君大出風頭,今天必然會有許多人不服氣。有這兩位老先生在場,相公怕是不得不再一兩首詩才可過關!」

  站在原地,白名鶴有一種想離開這裡的衝動。

  似乎看出了白名鶴的想法,孫苑君勸說:「夫君切不可退,你這一退。可能會有許多不利於夫君的言論。」

  白名鶴明白,有時候文人這種生物很**,特別是在大明,動不動就抬出什麼大義,什麼聖人言之類的給你扣上一個大帽子。黑白皆在文人口呀。

  「罷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白名鶴用手上的竹笛在手心輕輕的拍打了兩下,用竹笛向前一指:「我們入席!」

  這遊園第二日白名鶴雖然沒有資格坐進涼亭之中,可依然有搭起了棚子。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幾根竹竿,幾塊布蔓,可就就是身份!

  證明這詩會已經承認了白名鶴名士的身份!

  這第二天的詩會開始的時間比第一天早一個時辰,白名鶴剛剛會下,就有人宣佈了詩會開始。詩會第一項,肯定是介紹詩會名士。

  從翰林院編修盧大人,涿州知府,再到涿州的名士,來自京城的名士,依次念了下來。

  白名鶴很榮幸的排到了倒數第幾位。

  以十八歲的年齡而言,能在這裡排上名,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獻詩,則是第二個環節。

  盧正秋與涿州知府都婉拒了,到了他們這種身份,沒有必要再與年輕人爭什麼詩名了。婉拒之後,作為裁判點評幾句,就已經足夠許多年輕人高興。

  白紙,依然還是白紙。

  第一首命題詩,詠梅!白名鶴交上去的白紙。第二首以春為名,自由發揮的詩,白名鶴交上去的依然還是白紙。

  不是白名鶴高傲,而事實上這兩個命題他倒是能答上來,畢竟學生時代還背過唐詩三百首呢。可現在是大明,背唐詩估計會被人噴死。

  不如交白紙。

  第三次白紙的時候,坐在涼亭之聽盧正秋站了起來。

  「關中白名鶴,連續三次交上了白紙。本官且問,白名鶴。你昨天所講的故事之中,也有詩詞一首,其中那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可為名句。之後那首歌詞,雖然非詩,非詞,卻也別有一番風采,語句之間讓人迷醉。」

  盧正秋出來表揚白名鶴,這讓白名鶴心中一喜。

  盧正秋說話,總比涿州知府,或者是學政,再或者是那幾位老名士好多了。

  至少會給自己一個說話的機會。

  「回盧大人的話,晚生封筆,立誓從此再不作詩詞!」白名鶴起身回答。

  「什麼時候立的誓,原因為何?」盧正秋果真給了白名鶴一個說話的機會。

  白名鶴再向前一步:「回盧大人的話,晚生立誓之日,就是去年臘月二十八日。理由有二,其一晚生說了或會被認為是沽名釣譽。所以晚生只說其中一個理由,那就是,晚生在臘月二十八日,作了一首詞,這首詞驚天動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從此封筆!」

  臘月二十八,下泉村電閃雷鳴,百花齊放。

  這奇景都被錦衣衛上報大內了,所以這並不是秘密。

  一首詞驚天動地!

  白名鶴的話可信嗎?許多人開始低聲討論了。

  孫苑君也在白名鶴背後問道:「夫君,這個理由能讓人信服嗎?」

  白名鶴還沒有回答孫苑君,盧正秋就繼續說道:「白名鶴,你認為這個理由足以讓涿州士子信服嗎?」

  「回盧大人的話,任何的理由都只是一個借口。既然是借口,相信的人不需要借口也會相信。不相信的人,無論什麼理由,什麼借口也不會相信。我白名鶴何必非要讓人相信,我白名鶴之才難道僅僅在一首詩詞上嗎?」

  白名鶴的語氣強烈了幾份。

  盧正秋笑了,輕輕的拍了拍手:「很好,你的理由本官信了。不過……」

  原本盧正秋說相信,就已經有人開始鼓噪了,可突然這一句不過,所有人又安靜下來了。

  「不過,白名鶴你有些年少輕狂,本官以為應該讓你體會一下,天下之大,非一井可觀天。今天本官作主,不比你的詩詞。但你須接受一項挑戰,勝負之說自然要有些綵頭。你可敢應戰!」

  白名鶴一副非常猶豫的神情,左手不自然握在右手的手腕上。

  白名鶴的右手綁著繃帶,這是他這些天來,為了假裝自己手受傷無法寫字,所以綁上的。這個動作,在後世的心理學上講,就叫作心理暗示。

  說穿了,就是在暗示盧正秋。

  這不是雙簧,這就是心理暗示,屬於心理學技巧的一種。

  「放心,也不比書畫,知道你的手受了傷,握不住筆!」盧正秋笑呵呵的說著。

  盧正秋這麼作,算是幫白名鶴,也是在讓這些士子們減輕對白名鶴的敵意,要知道所有人寫了詩,只有你白名鶴故作清高,一副鶴立雞群之態,這不是在拉仇恨嗎?

  所以,盧正秋這是在幫白名鶴。

  「白年兄如果勝了,家裡臨摹的盛唐虞公親筆字帖願奉上。」

  白名鶴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江城。這個江城倒不算是故意找自己麻煩,但年少之人願意一賭,這也不是什麼過份的事情。

  這種臨摹的字帖雖然不俗,但還不至貴重到驚人,在京城之中類似的臨摹字帖,根據臨摹人的名氣,從十兩到五百兩不等。所以說,也是有價之物。

  白名鶴認為,這是一種玩樂形式的綵頭,正準備答應下來之時。

  突然,又有一位發言了:「白公子,我在加上涪翁洮河綠石硯一塊。」白名鶴看的清楚,這不是楊不悟還能是誰?這貨明顯就是來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嘶……

  眾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從這個反應上看,這塊什麼綠石硯很貴重了。

  白名鶴後退兩步開始求助孫苑君了。孫苑君思考片刻後回答:「相傳,北宋黃庭堅,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又稱豫章黃先生。有傳聞,在黃先生晚年之時,得到一塊原硯,親手打磨,並且硯上有自己的題字,這一塊硯估不出價!」

  「這黃老頭很有名氣嗎?」白名鶴小聲的問了一句。

  孫苑君氣的真想打人,自己的夫君是真的傻了嗎。可還是小聲解釋道:「黃庭堅、蘇軾、米芾、蔡襄,並稱宋時四大家,你說有沒有名氣?」孫苑君的語氣之中,已經多少有一些生氣了。

  白名鶴心裡罵道:這麼牛逼的東西,放在後世的現代,估計能放在省級博物館作為震館之寶了。這楊不悟瘋了,他娘的這要是和本公子死磕呀。

  想了想,白名鶴認為不能退,怎麼也要打這一場。

  「我關中白名鶴,應下了。只是這綵頭……」白名鶴說到這裡,楊不悟就立即插嘴:「白公子莫怕,你拿不出相應的綵頭也無所謂,只要在這裡大喊三句,我輸了,就可以了。」

  狂呀,這小子狂呀。他憑什麼就認為已經吃定自己了。

  楊不悟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名人,而且有自己的傲氣。在什麼地方敗了,就在什麼地方爬起來,昨天你白名鶴不是鬥敗了莫愁嗎?可今天,涿州最出名的八位歌姬全部都在京城,今天再鬥一次曲樂。

  你白名鶴要教,這涿州也沒有足夠份量的人能夠拿得出手。

  當然,如果你自己上場和一個歌女去比鬥,僅這臉你就丟不起。更不要說勝負了。

  八位歌女被送到京城這件事情,白名鶴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

  眼下,白名鶴只是知道這楊不悟要踩自己的臉,那麼,本公子就要踩回去。

  「各位,我關中白名鶴應下了,這綵頭自然不會讓人失望……」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8 10:57
第025節 京城南之荷
  我關中白名鶴應下了。

  白名鶴底氣十足,一字一句的回應著,聲音傳到每個人耳朵裡,讓許多人不由的狂熱了起來。

  詩會是一個揚名的機會,可既然已經有成名,那麼更多的人願意看熱鬧。要麼是名人被踩下去,要麼就是名人踩了無數人。

  所以無論白名鶴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有許多人樂意看到。

  「我關中白名鶴有一物,足可比上那塊名硯!」白名鶴在後世現代活到三十多歲,事業小成。經歷過無數的商機,最優秀的三個才能,排在第三的就是把握商機了。

  說罷,白名鶴向盧正秋一禮。

  不用說話,盧正秋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盧正秋站了出來:「白名鶴有一物,借於我母親大人觀賞三月,以感謝我盧氏借糧給他的這份情誼。此物是一面唐時的銅鏡,比起普通的銅鏡更加的明亮,更神奇就是在光線強弱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鏡中會有仕女起舞。」

  盧正秋既然站出來說,白名鶴手中有一樣東西可以與那硯相比,那麼就一定有。

  翰林院正五品編修的話,就是這裡的權威。

  「盧大人,我白名鶴不會輸,所以三月之約依然有效!」白名鶴特意的強調了一句。

  楊不悟冷冷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手。當下就有人吹起了長哨。

  很快,有一條船從遠處緩緩靠近。船頭有一面旗,絲綢手繡而成的旗子,是一朵荷花。

  「南之荷,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綠荷!」孫苑君也有些蒙了,她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了把自己的夫君比下去,還真的能下本錢呀。這船趕到這裡來,怕也是連夜出發,才能夠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

  傳聞中高傲的南之荷,會願意連夜趕路,把自己整得這麼辛苦?

  看到這條船,盧正秋向涿州知府舉了一下酒杯,然後小聲說道:「今夜,怕是會有趣呀!」

  「詩會年年有,可年年都是在讀那些苦澀的讀詞,真正的名作一年也難出一首,今年確實是有趣,這關中白名鶴更是有趣之人。」涿州知府回了一句後,又小聲問道:「盧大人與這位白名鶴有舊?」

  「本不相識,年輕人雖然有些衝動,但心卻是極好的。想要解決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的窮怨,這本就是一件積積善之事。而且近日聽聞,似乎已經有所成就,今年可緩解,明年或許有機會根治,家母已經命人拿了三百兩銀子,買了他一處店舖,以示支持。這也是行善之事,我盧家亦受益,更當積德!」

  盧正秋很認真的回答著。

  涿州知府點了點頭:「此事,卻是極善之事,當贊!」

  說完,旁邊一位老者說道:「這白名鶴幼童之時,老夫也見過,雖是頑皮,卻也是好學之人。他岳祖父也是淶水縣名士,十年前,淶水縣十個秀才中,至少有三個就是受到蒙學,也是極善之家!」

  盧正秋也接口說道:「本官亦在童學之時,受過孫老夫子的教誨!」

  剛才開口的老者又說道:「只是這白名鶴年少輕狂,卻是不知大明天下英傑無數。殺一殺他的銳氣,也是為他好。」

  「只怕這次未必,楊尚書的公子怕是在白名鶴這裡討不到便宜!」盧正秋淡然一笑,便沒有再講下去。

  那船已經到了近前,從船頭走出了一位身著綠裙的女子。

  這女子卻是臉上無妝容,素顏示人。

  可就沒有半點妝容,她如果昨日出現在這裡,也會讓涿州八艷黯然失色。無數人都曾經幻想過,這樣一樣女子如果盛裝示人,會美到什麼程度。

  白名鶴站在岸邊,左手的竹笛輕輕的敲在右手的手心處。

  美女,自然是人見人愛的。

  在後世的時候,白名鶴有一位女同學曾經感慨過,世界真的很美好,好人多,心善的人多,也有許多人樂於助人,而且工作之中的同事也都很合氣,上司也很關照她。

  白名鶴當年就很想對那位女同學說:女神眼中的世界與普通女人是不同的。

  這就是美女的特權。

  「原本受邀來涿州,只國俗雜之事耽誤了,誰想錯過許多,甚是惋惜。荷,連夜逐波而來,白公子,小女子有禮了。」綠荷身體微側,脖子微微側彎,欠身一禮。

  一出場,直指白名鶴。

  這就如古代劍客,劍未出鞘,卻劍意高漲,直指有資格與之為敵之人。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白名鶴開口,眾人聽到竟然是背誦一首古詩詞,正要起哄,卻聽白名鶴語氣一轉:「**已經睡歪脖子!」

  綠荷淺淺一笑:「白公子好風趣!」

  「白公子,今日再比歌如何。」楊不悟站在另一側高聲喊道。

  「白某加一個綵頭如何?」白名鶴依然信心十足。

  「我楊不悟奉陪!」楊不悟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後退了,原先的賭注已經極大,再加增一些又能如何。

  白名鶴輕輕的擺了擺手:「非也,我白名鶴向綠荷姑娘討一個綵頭。」

  「公子要何綵頭?」綠荷不怕敵人強,白名鶴信心越足,她的戰意也越足。要知道,在大明朝,靠名聲吃飯的不僅僅有文士,商人,**的花魁對名聲更看重。

  按一個簡單的算法,綠荷現在出場一次,要一百兩。

  那麼,勝了白名鶴,她的出場費至少增加到三百兩,甚至更多。

  「下月,清泉碼頭正式投入使用,各店舖開張。綠荷姑娘獻歌一曲如何?」白名鶴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借一切機會,給自己掙好處,把握商機,這才是白名鶴。

  綠荷點了點頭:「荷,同意了。白公子的綵頭如何?」

  白名鶴沒有回答,而是拿起了笛子,分了三次,各吹了兩分鐘左右的片段。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白名鶴在後世也是白手起家,沒有學到過什麼高超的東西,卻在孤兒院從小向院長學了笛子,一根最簡單的笛子,當年只要兩塊錢。而且白名鶴在現代的時候,一直收藏的那支笛子,卻是孤兒院的老院長,親手給他的製作的。

  不會太多的東西,這笛子,卻是一種心靈的寄托。

  白名鶴算不得大師,只能說熟練。

  可這曲子,卻是大師級的。

  現代版,《梁祝》。

  「輸了,這曲譜送你。此曲的故事不知道民間是如何流傳的。不過我關中白名鶴整理重作的故事,不差!」

  白名鶴的故事,何止是不差呀。那一首倩女幽魂,京城三大花魁都沒有信心勝過。

  除非,再有一個更絕美的故事,配上更加美妙的音樂。

  綠荷答應下來了,從白名鶴的笛聲看來,對笛子下過功夫,但還達不到大師的級別。可這曲卻是不凡至極。

  白名鶴爽朗的一笑:「勞煩請請昨夜的那八位姑娘出來!」

  楊不悟笑了,那八個人已經在京城了,這件事情這裡知道的人不多,絕對不會超過五人。

  綠荷卻不知道,坐在船頭默默的等著。

  這時有一個小廝跑來,在白名鶴身旁小聲的低語了幾句,白名鶴當時就變成了冰雕。那八個人,一個不差的被請到京城去了,昨夜連夜離開的。

  這他娘的是什麼事?

  楊不悟臉上冰冷的笑容,讓白名鶴心中恨意大起,心說難道這是貨搞的鬼。

  「咳!」涿州知府清了清噪子:「關中舉子白名鶴昨夜那故事,那曲都是極不錯的。所以昨夜表演之後,京城那邊就請了她們過去表演,怕是要過幾日才能夠回來。涿州唱功不錯的女子還是有的。」

  這會孫苑君也聽明白了,這次比試,夫君這邊沒有人出場了。

  想到這裡,孫苑君站了起來,卻見白名鶴手往後輕輕一揮,示意孫苑君坐下。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這件事情有些突然,不過嘛。繼續……」白名鶴自信滿滿的回了一句。然後招來剛才過來答話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小廝一臉的疑惑與不解,他想問,可以他的身份以不敢問,只好跑著下去傳話了。

  白名鶴這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可緊接著,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

  莫愁的船也出現了。莫愁在船頭施了一禮後大聲的問道:「白公子以為,莫愁的歌喉可還算勉強入耳!」

  莫愁是打定主意,白名鶴這時無人可用,只要開口求自己,就要讓他難堪。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9 01:01
第026節 偷心之策!
  莫愁突然出來,就是豬腦子都知道,這莫愁絕對不會幫白名鶴的。

  白名鶴自然也明白這一點,而且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這個莫愁扯上關係,明顯她就是楊不悟請來的。

  「沒請教?這位姑娘是那位!」白名鶴冷著臉,非常嚴肅的反問一句之後。整個園子笑場了,就是涿州知府與盧正秋都忍不住笑了。

  莫愁不愧了花魁,受了白名鶴這樣的擠兌依然保持著微笑。

  「奴家莫愁,昨日輸給了白公子,甘願為白公子洗盡鉛華,從此布衣示人!」

  白名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後退了幾步對孫苑君小聲說道:「幫我一個小忙,看有沒有辦法打聽一下綠荷的一些事情,有多少算多少。這一次怕是極難應付的惡鬥了,我白名鶴只有出奇兵至勝了。」

  孫苑君點了點頭,自己的夫君如果是輸給了那一位名滿就師的官家千金,自己怕也認了。

  畢竟書香門第之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皆精的比比皆是,誰也不敢自稱天下無雙。可對**女子,這輸了太丟人。

  更何況,這裡明顯有人想看自己夫君出醜!

  看著孫苑君離開,白名鶴這才重新向前幾步,一抱拳:「各位,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處世最講究一個『博』字。而且也極為樂於助人。」

  白名鶴這是什麼意思,當下正在哄笑的人全部都停下了。

  「我白名鶴進涿州城的時候,原本準備買幾盒脂粉送於拙荊。卻是放棄了,不是因為我白名鶴拿不出幾兩銀子,也不是脂粉不好看。卻是另有原因。」

  白名鶴幾句話就把人的好奇心勾了起來。

  「脂粉之中加入鉛粉,可讓皮膚更白些。可這種白,卻是一種病態的白。鉛會引起人的中毒,輕則經常腹痛,腹瀉。中則頭痛,頭暈,失眠,再重些就會貧血,心悸,而且五臟受損。孕期女子胎兒不保,縱然勉強生下來,長的古怪也罷,呆傻也罷,總還是有命活著,總好過極嚴重之時,一屍兩命!」

  白名鶴的話說完,整個園中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哄笑。

  只有莫愁臉色發青,因為她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了,就是動不動會暈倒,而且整夜睡不著,最可怕的是經常性的心口難受,難受到她都想把心挖出來。

  原本是出來給白名鶴找點不愉快的,可被白名鶴提到這鉛中毒後,莫愁也沉默了。

  鉛中毒,是後世普通人都知道的道理,而且後世的化妝品是嚴禁含鉛的。

  「白公子可有良方!我范陽盧氏謝過!」遠處一棚中有女聲傳出。

  白名鶴又不是電腦,鉛中毒普通人都知道,可排鉛卻未必。而且白名鶴提到鉛中毒,原本的用意一來是差,二來是打算這位花魁莫愁,你這一句洗盡鉛華,本公子不在乎。

  這會被人問到解毒的方法,反倒把白名鶴問住了。可園中所有人依然在期待著。

  思考片刻之後,白名鶴回答道:「容我回去想一想,以前在某本書中讀到過,現在只記得隻言片語,想到之後派人送到盧府!」

  「謝過白公子。」當下有一個粉裙戴著面紗的女子從花棚之中出來,正待施禮以示感謝之時,盧長傑卻先一步抱拳:「在下也謝過白年兄,改日定當登府拜訪。

  白名鶴正要回禮,突然整個園子象炸彈扔進了水裡一樣,炸鍋了。不為別的,而是幾個小廝帶進來十幾個小女孩,年齡最大的也不超過十歲,最小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跟在她們後面的,是幾十個年老的樂師。

  這算什麼?白名鶴失去了涿州八艷,難道打算用這些小丫頭,還有老樂師來與名滿京師的南之荷一比高下嗎?你真當南之荷的名聲是虛名嗎?

  這些小孩子,有些是被買來,有些則本就是犯官家眷,現在才剛剛開始接受訓練的。

  在大明**制度其實有著非常嚴格的標準,首先是官辦與私營。然後在戶籍上,分為樂籍、妓籍。再有自由身,與奴籍的區別。官辦的可以說,無一例外的全是奴籍,反倒是私營的當中,有些是自己贖了身,可又沒有其他的營生生活,就繼續在**作事。

  帶到這園子來的小丫頭,全是來自官府教司坊,清一色的奴籍。

  從身份上來講,這些小孩子其中十個有七個都是犯官家眷。

  此時白名鶴在園中所有人眼中,就像是帶著精銳士兵打了一仗,大勝而歸。可遇到敵人援軍殺到,自己手中的精銳卻被調走了,只有一些老弱殘兵出場。

  這一戰,如何打?沒有相信白名鶴會有勝算。

  「楊兄,此次勝之不武。可再約!」江城站了出來,他好鬥,好賭,可不願意欺負人。這種不對稱的賭鬥,在他眼中是絕對不公平的。

  楊不悟聽到江城開口,這個面子不能不給,而且這麼多人看著。

  可就是這樣,也要擠兌白名鶴一次。

  「白兄,今晚如果白兄以為不敵,那改日再約也罷。」楊不悟特別強調了一句不敵。

  白名鶴沒有立即回答,他在考慮是順坡下驢,就此放棄。還是繼續一鬥到底,說白了,他現在信心也不是十分足,取巧而勝,畢竟不如憑實力勝出來的可靠。

  沒有人催,也沒有人再起哄了。

  許多人的心思多少偏向了白名鶴一些,特別是許多官家千金,更是偏向白名鶴多一些。

  原因有二,一是白名鶴說的那鉛中毒,官家千金多少也知道一些。畢竟鉛這東西誤食之後,當真是會死人的,就算只誤食了極少許,也會數日嘔吐,頭暈眼花。

  另一個原因則是,白名鶴清高。所有男人對花魁都像是狗見了骨頭一樣。

  只有白名鶴對京城三大花魁不宵一顧!

  足足等了有一刻鐘,白名鶴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終於,孫苑君回來了,帶給了白名鶴足夠的情報。誰讓南之荷名聲太響,她的情報並不算是什麼秘密。當白名鶴聽完綠荷的身世來歷之後,白名鶴知道自己必勝了。可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必勝,反倒猶豫了。

  「白公子還沒有決定嗎?」不是別人,反倒是綠荷開口了。

  白名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小聲對孫苑君說道:「我有必勝之法,只是於心不忍。你代我寫幾句話送到盧大人那裡,就說我必勝。我勝出後,用剛才吹奏的曲子補償綠荷吧。這一次,多少有些勝之不武!」

  孫苑君寫完,孫虎雙手捧著向盧正秋那裡去了。

  而白名鶴則帶著那老弱之軍,找一處偏僻之地,臨時傳授歌舞。

  盧正秋看過紙條上的內容,給涿州知府又看了一眼。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紙條折好放在衣袋裡。站起來說道:「詩會繼續,一個時辰之後,觀樂就是了。」

  盧正秋的語氣有些低沉,涿州知府笑呵呵的站了起來:「今天是正元節,接下來猜燈迷這個環節,本官出一個綵頭。前宋四大家,本官臨摹手稿一份!」

  氣氛被涿州知府挑動了起來,這份綵頭價值不高,卻有特殊的意義。

  重新坐下,涿州知府對盧正秋說道:「觀白名鶴此子,卻有古人之風,今夜相必如果不是楊公子苦苦相逼,怕是不會再比下去。」

  「我正好奇,他這個偷心之策是何策?」盧正秋微笑著回答道。

  燈迷,詩會,縱然熱情**,一直沒有機會出風頭的公子闊少們,此時大展才華。你白名鶴出盡風頭也罷,我們凡人不可能跟你相比,可我們也是要借詩會出名的,那怕多少漲一些名氣,也是極佳的事情。

  江城最興奮,和楊不悟鬥上了。

  江城有些看不順眼楊不悟在這個時候與白名鶴賭鬥。所以也是較勁了。

  無奈江城的才華原本就不如楊不悟,可卻誰想,昨天詩會第一輪作詩的頭名成凱,卻站在江城一邊,與另外的幾位舉子聯手,完全碾壓了楊不悟。

  論詩、詞、畫、字。將楊不悟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7-29 18:26
第027節 京城南之荷,敗!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這歌聲飛遍海角天涯飛遍海角天涯,明天明天這微笑將是遍野春花將是遍野春花。

  只有四句,非常短,一直在重複著唱的歌詞,連盧正秋這樣身居高位者都不由的動容。

  突然間,盧正秋心中多了一份明悟。

  白名鶴厲害,非常的厲害。最厲害的不是他自稱讀得書很多,很雜,很博。而是白名鶴對人心的把握,這麼短小的一道歌,卻每一句都像是直接投在自己心中一樣。

  讓人不由的被感動。

  歌聲停止的時候,全場靜默,小丫頭緊張的幾乎要哭了,非常緊張的看著涼亭之中的幾位大人,她害怕,害怕自己唱的不好,回去會被打板子,還可能會被罰沒有飯吃!

  這時,一個聲音從後面的圍蔓之中傳了出來:「二哥,為她贖身!」

  整個園中的人幾乎都因為那首兒歌而驚呆,同樣正在發呆的江城猛的反應了過來,立即起身對著涿州知府長身一禮:「知府大人,我江家……」江城還沒有說完,涿州知府卻伸手在眼角輕輕的擦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江城反倒愣住了。

  「本官准了,相應的條陳節後來在教司坊去辦理吧。」涿州知府的語氣有些顫抖。

  好歌呀,雖然簡單,雖然沒有大雅之詞,卻是真情流露,唱了一個真善美。好歌!

  知府准了江城要為小丫頭贖身的請求後,看向了盧正秋,以及其他的幾位名士,眾人都是點了點頭。與人為善,總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小丫頭雖然還是奴籍,可卻從樂籍變成了婢女,對於教司坊的人而言,這就像是從地獄到了天堂一樣。

  再不用回教司坊,再不用害怕那皮鞭了,有人將小丫頭直接帶到了江城妹妹那裡。

  許多人都相信,能唱出這樣純美聲歌謠的人,必然是心底純美之人。

  綠荷坐在船頭,不動聲色的調整著自己的琴。

  她知道,自己遇上強敵了。

  關中白名鶴不是普通的強,這一首短歌只是開場白,接下來才是正戲。

  綠茶自認,自己的歌唱不到人心之中,可白名鶴卻能,好神秘,好可怕的男子呀。

  終於,在千呼萬喚之下,白名鶴出場。

  這一次,是一位十歲的歌女,到了這個年齡必然是受過嚴格的訓練了,在發音,唱功上都已經有著不俗的造詣。可縱然這樣,別說與京城三大花魁相比,就是與涿州八艷,也差了幾條街。

  更何況,後面的十六樂師,更是老弱之人,他們巔峰的歲月已經過去了。

  白名鶴來到湖邊,一抖長衫:「綠荷姑娘,我白名鶴失禮了。」

  綠荷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可這時,白名鶴身後的樂師已經開始奏樂。

  綠荷心中明白,白名鶴這一禮,絕對不是因為搶先表演,肯定另有原因。

  在樂聲響起的時候,孫虎小跑著又將孫苑君寫好的幾張紙送到涼亭之中。

  歌聲響聲……

  晚風輕拂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綴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

  這歌聲很美,音樂很美,詞亦美。但是,絕對達不到擊敗綠荷的高度,可以說,如果這裡有涿州八艷在,有涿州最巔峰的樂師在,也僅僅資格與綠荷一比,可這些人,不行。

  不止一個人下這個定義,就是涿州知府也認定,這一次白名鶴可能敗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的視線轉到綠荷臉上的時候,卻見綠荷的臉上已經珠簾斷,無聲的淚水不斷的流下來。隨著歌聲的繼續,綠荷已經不再是默默的落淚,而是捂著嘴泣不成聲。

  一直到最後,綠荷哭的肝腸寸斷,任誰看到都會心疼。

  白名鶴眼睛微閉,雙手自然的下垂交叉在一起。他不敢看綠荷,也不忍心去看。

  一曲終,綠荷哭的暈死過去,好幾條船都靠了過去,數位醫師上前救治,好不容易救醒之後,綠荷又是失聲痛哭,再一次將自己哭的暈死過去。

  白名鶴一言不發的衝著盧正秋長身一禮:「晚輩自責!」

  盧正秋輕輕的搖了搖頭,此時他能說什麼。這是賭鬥,這是比歌。白名鶴已經是勝了,事先已經有過說明,這一次是偷心之策。誰能說,戰場之上只能真刀真劍的拚殺呢。

  可換個人,縱然給你機會,你也未必有能力勝之不武呀。

  「晚生告退!」白名鶴再次一禮,在盧正秋點頭同意之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一首歌,一首還算好聽的歌,怎麼就能讓綠荷哭的暈死過去,而且救醒之後還能再哭死過去呢。在場的士子沒有人能夠明白,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有人記得,白名鶴在這歌開始之時,對著綠荷那長身一禮。

  關中白名鶴勝出,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的綠荷不戰而敗。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哭的死去活來,真的讓許多士子闊少看著傷心呀。

  白名鶴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詩會現場,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孫苑君也不敢開口勸,在她看來這是白名鶴心地善良,換上一個人,有這樣的手段怕早就用了。說不定連綠荷的人都得到了。可自己的夫君卻在自責,認為自己勝得不夠光明正大。

  半個時辰之後,白名鶴回到客棧,只說了一句話:「那什麼楊公子的什麼硯,收到之後小心收好,那東西可以當傳家寶的。」

  孫苑君點了點頭:「夫君放心,這硯楊公子既然開口了,就一定會送來。否則他豈不是名聲盡毀。」

  小道姑懷玉卻是急急的要進房,她非常的好奇,想要知道為什麼綠荷會哭的死去活來。

  別說小道姑想知道,詩會中的各人,說的誇張一些,整個涿州城,甚至是京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知道這個秘密。怎麼樣就憑一道歌,就讓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的南之荷,不戰而敗!

  詩會之上,綠荷總算是緩過勁了,可幾天內也是絕對唱不了歌的,剛才已經哭啞了嗓子。

  盧正秋這時開口說道:「白名鶴離開之前,留下剛才那曲的譜子,還有歌詞一份。還有炮大海十粒,以供綠荷姑娘保養嗓子。至於今日之事,是否需要說明,本官以為,綠荷姑娘自己作主吧。」

  「要說明,否則這勝負不明!」一個士子突然跳了出來。

  盧正秋只是掃了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不滿意,而且是非常不滿意。因他注意到楊不悟雖然沒有自己開口,卻是在指示其他人開口了。輸不起的人,成不了大事。

  更何況,自己身為正五品官員,在自己說話的時候,竟然敢有人出來插嘴。

  「請大人作主,綠荷不願意此事以為人知!」綠荷也有些不高興,幹什麼都想挖別人的隱私,更何況自己已經心碎了。

  涿州知府也站了起來:「本官也認可盧大人的話,今晚關中白名鶴勝。有些事情自然事主不願意提,何苦要苦苦追問。此事莫要再提!」

  一份詞譜,一份樂譜,一包炮大海。然後是白名鶴先後兩次讓孫苑君寫給盧正秋的紙條。一起被送到綠荷手中,盧正秋不管怎麼說,也是正五品官,讀書人自然有心中的正氣,絕對不會故意為難一個弱女子的。

  綠荷道謝之後,直接對手下人下令:「休息一日,然後安排人去下泉村打前站!」

  詩會散了,楊不悟臉黑的象鍋底,他已經連輸兩場了。而且這第二場輸得莫名奇妙,只是一道歌,怎麼就讓綠荷哭的死去活來的。

  出了詩會的園子,盧正秋與涿州知府共乘一車。

  「盧大人,其實綠荷的身世,別說是京城,就是這涿州知道的人也非常多。本官倒是在意,這白名鶴入仕之後,會更親近那一邊。」

  涿州知府的話已經非常明顯了,綠荷的身世知道的人非常多,可除了白名鶴,換個人縱然想到這種計策,怕也不能作到這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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