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39
syhsieh 發表於 2014-8-4 00:45
第038節 白名鶴的初次早朝
  白名鶴很發奮,在家裡閉關三天,僅是從陳循、商輅、于謙家中借來的書,就超過了三百本,然後又將孫苑君家中所有的藏書,請錦衣衛幫忙給搬了出來,再讓家裡的僕役分門別類擺在書庫之中。

  這三天時間,白名鶴可以說把陳循給自己的資料讀了不下十篇。

  不懂的,就請教孫苑君。

  寫了一份奏本打算請陳循給個意見,結果陳循單獨拿了一張白紙給白名鶴寫了一句話,寫的很是古雅,那其中意思就是,你的奏本我一字都不會改,連看都不會看,你只要敢發,我就幫你往上遞。

  白名鶴這下有些摸不清了。

  人生總是需要一個老師的,這當官也需要一個引路的,陳循這態度很詭異。

  轉過頭,白名鶴又把奏本給商輅,結果商輅也是寫了一封信給白名鶴,比陳循寫的還長。

  那意思就是,萬歲希望我給你當老師,不過我自問,我這點學問給你當老師,怕你不服氣。既然你接了這沉年舊案,就放手去幹吧。怎麼樣也不會一個月前的你更差,我會向萬歲聲明,你在幹這件事情。

  白名鶴在京城裡可以請教的人不多,陳循的態度詭異,商輅更詭異。于謙這邊白名鶴不敢去,盧正秋本身就是商輅的人,再說其他人,自己也不認識呀。

  無奈,只要自己分析,自己研究,硬著頭皮上了。

  眼下的問題,無非就是一幫文臣**們罷工,還有一些家底不錯的剛剛完成國考的進士們對給他們分配的工作,進行默默的抵抗。

  歸根結底,就一句話的問題,還是肉多和尚少。

  當然,毛病要一步步一的治,肉也要一刀一刀的割。

  第三天夜裡,大約凌晨三點半左右,白名鶴終於完成了自己親筆寫成了奏本,那手字放在全國所有的舉人堆裡,絕對是下三等的。

  沒辦法,白名鶴只會寫硬筆書法,這毛筆字不行。

  只有每天努力練習了,好在近來還可以用手受傷為借口,說自己握不住筆就是了。

  孫苑君趕緊給忙著穿官服,叫僕役準備轎子,然後在轎內放了一個火炭盆。看著一身官服的白名鶴,孫苑君是眼淚嘩嘩,沒別的,就是激動。

  白名鶴一邊勸解著,一邊在不經意間用手指粘了些墨汁。

  孫苑君原本的胎記在左邊臉上,白名鶴假裝幫孫苑君擦眼淚,卻給孫苑君右邊臉上也抹給了一大塊。然後才在孫苑君百般叮嚀之下,坐上轎子出門了。

  規矩,自己懂個屁的上朝前規矩呀,只知道,自己是一個從七品小官,以有奏本上秦為理由,跟著內閣一起上朝的。這頭一次來參加早朝,白名鶴心中第一不是緊張,第二不是激動,第三不是惶恐。

  事實上白名鶴在罵娘。

  這鬼天氣,不但風冷,還有雨加雪。這是什麼破事。

  而且這麼早,自己還忘記了吃早飯,這會風雨交夾,還好自己有轎子,可想一想外面的人,白名鶴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打開轎簾白名鶴探出頭去:「孫虎,你們幾個冷嗎?」

  「不冷,早上夫人給每人加了一件襖!」孫虎凍的嘴唇發青,可依然還說不冷。

  另外四個轎夫也點頭說不冷,感謝老爺體恤!

  白名鶴心裡清楚,孫虎說不冷其實是心裡熱,才十五歲,就能見識到皇宮,那怕是看一眼大門,回村都可以樂呵呵的說上好幾個月。

  另外四個腳夫才是真正的可憐人,窮人,苦力,棉花襖這是他們生平頭一次穿。

  如果不是宮裡給了些棉花,自己怕也是買不起。

  說到棉花,雖然太祖下令,民間廣種棉花。但糧食還不夠吃呢,所以種棉的積極性也不大,大明朝這會的棉花產量,還是非常低下的。

  官轎的大小,規格,顏色,布料等,都有著非常嚴格的規矩。

  白名鶴這從七品的小轎往隊伍裡一放,立即就成了被吸引的重點。

  很快過來的幾個人,為首的年輕人一抱拳:「轎內可是白年兄!」

  白名鶴趕緊挑起轎簾,一看竟然是自己認識的人江城,立即走了轎子抱拳一禮:「江兄!」

  江城示意手下人,給了白名鶴的轎夫每人兩個熱包子,讓幾人到一旁吃喝,這才壓抑聲音對白名鶴說道:「我父想請白兄過府,白兄什麼時候有時間。」

  「能說說什麼事嗎?」白名鶴低聲問道。

  「就是白兄從陳公那裡接的差事。不過白兄放心,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至少在十天半個月內,傳不開。我父知道此事,是商公那裡給的提醒。」江城小聲的解釋著。

  「那明天午後如何?」白名鶴知道,自己明天肯定不用再來早朝了,所以就想把時間定在明天。特別給江城解釋道:「昨夜就沒有睡過,今天早時也是我頭一次參加。」

  江城點點頭表示理解,一抱拳:「那恭候白兄!」

  江城離開,白名鶴又以轎裡了小睡了一會,有太監高喊列隊入朝什麼的。白名鶴出了轎子,看衣服顏色,自己跟在了後面,按著順序進宮。

  在進宮裡的時間,像自己這種低等官員,還要再驗證一次身份。

  在給自己查驗的時候,有一個小太監塞過一張紙條到了白名鶴的手中。白名鶴沒敢立即打開看,只是點點頭,快速的跟著隊伍往裡走。

  這進了皇宮,還不算早朝開始,在宮門外列隊然後才進殿。

  小朝會,代宗朱祁鈺一般會選擇在乾清宮,大朝會,就會選擇在太和殿了。

  進、跪、磕頭,然後站在角落裡。

  最先出來的,是受到賞賜謝恩了,或者是陞官謝恩了,就是受罰了也要出來謝恩。十來個人謝恩結束,立即就離開了,他們不用參加朝會。

  然後就是大奏報,就是昨天大明各地匯報上來的重大事件,不用解決,只是先講所有人知道一下。這一次講大奏報的是高谷,挑重點講了一些。其中三件大事,兩件都是死了不少的人。

  其中一件,雲、貴、川交界處,出現了一些混亂,這是當地官員的失政,造成了幾個不同民族的械鬥。代宗朱祁鈺當場就提問:「此事,內閣有何意見?」

  高谷就回答道:「此事,應該著令刑、吏、兵三部查證,各部在律法、官員評核、以及平亂之上作出具體的方案來。臣下拙見,請萬歲聖載。」

  「三部拿個意見,其餘各位臣工,有意見可一併報來!」

  這件事情就算結束,然後就是具體的處理辦法,到時候再報上來一次。

  第二件大事,就是在廣西合浦,有珠民殺死當時縣中小吏的案件,而且不止一起。欽州府上書,請求允許調動衛所官軍進行鎮壓。

  同樣,這事情又分派下去了。

  這大事結束了,就是開始處理之前的事務,這一口氣就講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大殿裡的燭火抬走了,外面已經大亮了。按冬天的時間計算,差不多也到了早上七八點了,像白名鶴這種不入流的小官,輪到他發言不知道還有多久呢。

  這個時候,白名鶴才偷偷的拿出紙條來看了一眼。

  紙條似乎是成敬寫了,就一個字,天!

  白名鶴抬頭往上看看,連天花板都沒有看到,只有房梁。低頭深思片刻,白名鶴倒是反應了過來,天就是自己的後台,那麼大明的天就只有皇帝了。

  好吧,那就大膽整吧,最多不當官回家。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犯困的白名鶴感覺到餓了,突然聽到有人在提自己的名字,趕緊打起精神來。又聽有小太監高呼,白名鶴出列,這才趕緊跑了出來。

  陳循已經站在這裡,見到白名鶴出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上奏本吧!」然後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先是奏本交上去,然後白名鶴才開口說道:「萬歲仁厚愛民,賜臣宗人府知事一職之時,萬歲提到想為京城百官作些事情,臣只辦好一樣,向萬歲請旨之後就將內官匠作局新製成的火柴送到京城各官家中。」

  「此事辦得不錯!」朱祁鈺還沒有翻開奏本呢。

  送火柴只是一個借口,那東西不值錢,只是要給白名鶴一個與各位大臣交流套話的機會。

  白名鶴又說道:「萬歲當時還提過,書一日不讀會荒廢,字一日不練會退步。臣謹記在心!」眾大臣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教導之語沒有錯。可白名鶴語氣一轉,好像立即又換了話題一樣:「萬歲天賜天祐,身體健康。太后與皇后也是體泰安康,這是大明之福,大明百姓之福!」

  這話聽起來就讓許多大臣皺眉頭了,這是紅果果的媚上之語。

  正有御史要出來訓斥,卻聽白名鶴繼續講道:「萬歲,這太醫院閒下來了,他們閒得久了,會不會技藝生疏。所以臣就想了,萬歲提到過,京城百官苦,一直想關愛一些各位大臣與京城百姓,這正好就是一個機會。」

  「繼續!」朱祁鈺聽著有趣,竟然開口要鼓勵起來。
syhsieh 發表於 2014-8-4 00:57
第039節 連環計中計
  白名鶴皇帝讓他繼續,信心更足,語氣之中也不由的顯示出自己的自信來。

  「臣列了一個京城官員保健計劃。年齡大些的,每三個月要檢查一個身體,年輕的每年檢查一次。給太醫院提一級,然後再增設醫學與醫科兩個下屬單位。」

  一聽到有免費醫療,許多大臣都不好插嘴了。

  這裡並不是所有人都富有的,這關係到大部分京官的福利問題,誰出來擋路,誰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醫科,專門京城官員服務,除了每年定期免費的檢查之外。如果急症,依官位,診費與藥費打折。一品官打一折,就是只收總價的一成,九品官打九折,就是收總費用的九成。醫學,則是傳授醫術,教導弟子之學,也同時開門為京城百姓坐診。窮苦,老弱者,自然是有些恩賜與減免的。」

  白名鶴報告完,朱祁鈺依然沒有看過白名鶴的奏本,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當下,禮部一位四品官出來提問。

  「白大人,那這份費用從那裡出賬呢?」

  「朕來出。你剛才沒有聽清嗎,白知事提過,是朕要體恤各位臣工,體恤京城百姓。所以這份錢,朕來出。」朱祁鈺的語氣有些不高興了,那位四品官趕緊退下。

  其餘的官員高呼,謝萬歲。

  這事情關係到所有京城官員的福利,誰也不好開口阻止,而且錢還是皇帝出的,誰好意思說個不字。所以全票通過。

  「白知事,朝會來南書房,朕想聽一聽細節。」

  「是,萬歲!」白名鶴趕緊回禮。

  朝會之後,白名鶴先是被領到了一間空屋,讓吃了個飽。因為朱祁鈺要午休,所以白名鶴也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才從外朝被人領了往內庭走去。

  南書房,朱祁鈺正在讀白名鶴的奏本,事實上,與白名鶴說的並不相符。

  很顯然,這是白名鶴臨時加料了。

  「白名鶴,朕看好你。」朱祁鈺第一句話就是稱讚,然後又說道:「賜座,傳成供讀進殿!」成敬就在門外候著,一聽傳立即就進來了。

  這時白名鶴剛剛才磕完頭,完成謝恩。

  「白名鶴,朕問你。這太醫院,一年會有多少支出。可以佔去火柴坊收入的幾成。」

  「回萬歲的話,臣計算過。太醫院前期需要投入一個人力,場地,還有車輛等。在三個月左右可以收支平衡,頭一年結算應該是持平。次年開始,每年應該有純利十萬兩銀子左右。臣倒是沒想到,這筆錢怎麼用。是收回來,還是用作恩賞,給京城老弱窮苦之人!或者說,收回來再賜下去!」

  朱祁鈺一下沒聽懂。

  經成敬在旁邊一解釋,輕輕一拍龍案:「好一句收回來再賜下去。好!」

  至於怎麼個不花錢,還掙錢的方法,朱祁鈺沒興趣在這時細聽,讓白名鶴與身邊信得過的太監商量好,安排一個總管去辦就是了,辦事不利的話,重罰再換一個。

  朱祁鈺叫白名鶴過來,主要是好奇。

  白名鶴不是去整吏部的頑疾了嘛,怎麼又搞了給京城免費體驗,打折看病事情了。

  朱祁鈺是皇帝,雖然剛剛才當了一年的皇帝,無論是他的人生,還是他的皇帝生涯,都依然年輕。所以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臣子們玩高深。

  白名鶴自然是需要一個解釋了。

  「萬歲。臣下眼下有兩件事情要作,第一件自然是萬歲的大事,第二件事情已經是多年的頑疾,有所改善已經是大明的好事,至少臣的得失不重要。所以請萬歲聽臣分析!」

  白名鶴說到這裡,朱祁鈺示意讓成敬記錄。

  記錄白名鶴這些理論性的東西,仔細讀起來挺有趣。

  「先給百官們一點好處,讓他們感恩。然後再賜賞試探口風,也更容易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虛假的答案不足以幫助臣去分析,有多少京城的大臣願意支持萬歲那件事情。第二個用意是,這身體的檢查,就可以知道,有多少大臣是裝病,還是真病。」

  喝了一口蔡公公給親自捧到面前的茶後。

  白名鶴繼續講道:「當然,更重要是,朝中重臣不要有隱疾。」

  很高明的手段,一石三鳥。

  朱祁鈺不由的暗中說了一個贊,並且用眼神示意讓蔡公公再給加一杯茶。

  「至於第二步,臣以為還是以萬歲的大事為重,臣就以這茶舉一個例子。屋中四個人,六杯茶,誰都不擔心沒茶喝。可屋中六個人,四杯茶呢?」

  朱祁鈺也在沉思起來了。

  白名鶴又說道:「太祖興科舉,原本的意圖是為大明選一些有才能的人作官。臣斗膽,沒有一成不變的規矩,只有與時俱進才可更強。萬歲亦可讓科舉再昇華一次,讓大明有更多有才能的人,而且大明的朝堂之上,只是從這些有才能的人當中,挑選最優秀的。」

  朱祁鈺沒有接話,而是看了蔡公公一眼,蔡公公才認識幾個字呀。

  這種時候打死也不敢開口。

  當朱祁鈺的眼神轉到成敬那裡的時候,成敬只說了一句:「司禮監如果都不認識字的話,就算是忠心耿耿,可又能如何呢?」

  「成供讀這話深合朕意!白知事,你可繼續再講,些許言論朕不會責怪你!」

  白名鶴清楚的知道,事情不可能一次性到位,而且這不是給家裡買一袋面的小事。開始分層次,分步驟講自己的設計一一的講出來了。

  代宗朱祁鈺有不理解的,也會打眼色叫蔡公公開口提問,讓白名鶴講的更詳細一些。

  有拿不準的,則讓成敬給一個意見。

  這兩個太監,可以說是他最信任的太監了。一個是自己小時候就照顧自己的太監,另一個算是自己半個老師,自然心中有偏。

  白名鶴講完之後,又補充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定會有許多變化,臣自會在變化之中再找應對之法。」

  「安心辦事,朕看重你!」

  一位皇帝親口說看重,這幾乎可以是一個承諾了。

  白名鶴不是一個媚臣,正如成敬所分析,白名鶴是可以成為孤臣,成為大明朝的衛青的。

  白名鶴離開皇宮之後,成敬離開內案到了正面,跪禮。

  「有話就說吧。成供讀不需要總是先施大禮的!」不能不說,朱祁鈺對成敬真的很信任,而且也非常好。

  「萬歲,白名鶴智慧過人,心性過人。但是,他小看了大明的百官,一但他們發現白名鶴的手伸向他們的利益的時候,白名鶴怕是受到攻擊。奴才斗膽建議,除百侍郎、尚書、閣老級別出手,請萬歲不要保他。」

  「為何?他是朕看重的人!」

  「萬歲,只有萬軍之中殺出的勇將,才可稱萬人敵。孤臣不是那麼好當的。白名鶴太年輕,也有一些狂妄,縱然不能說目中無人,但普通的對手他還真的不放在眼裡。既然他小看了大明的百官,那麼就讓他自己去應付吧。」

  朱祁鈺沒立即回答,他在思考。

  蔡公公在旁邊報上來一件小事:「萬歲爺,錦衣衛那邊報上來一件小事。禮部楊尚書的公子,差了手上人僱傭了些閒散之人,打算去破壞清泉山的水道!」

  「成供讀以為如何?」

  「此事不是朝堂之鬥,是無恥行徑。」成敬小聲的回答道。

  朱祁鈺這會想明白了,也題解成敬的意思了。爽朗的一笑:「成供讀,朕授權給你。白名鶴的事情你來處理,有必要的話,東廠與錦衣衛可以有限度的調用一下,卻不可聲張。事情要是過大的話,報與朕知道。」

  「是,奴領命!」成敬跪禮。

  另一邊,白名鶴出了皇宮,卻被江城在皇宮門前給堵住了。「白兄!」

  「江兄!」白名鶴回了一禮。

  「在這裡等白兄,只是家父讓我代一句話。告訴白兄,小心彭時!」江城說完,一抱拳轉頭就離開了。

  彭時,誰呀!白名鶴想問,卻已經沒有了機會,江城已經走遠了。

  這裡皇宮門前,可不是普通地方,大呼小叫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呢。走到專門給官員們停放轎子的地方,孫虎趕緊迎上了來:「姑爺,累了吧。咱趕緊回家。」

  一般而言,官員們下了朝,應該先去自己辦公地點。

  可白名鶴擁有雙職,卻不用去上班,不能不說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繼續研究自己的下本奏本了。

  回家睡覺,在這個時候確實是一種幸福。

  可回到家的白名鶴卻睡不著了,他手中拿著一份拜帖,署名彭時!

  內容很簡單,明天彭時會派人再過來,希望白名鶴可以回復一個時間相約。

  【對那位投了更新票的朋友,說一聲抱歉。因為本書才剛剛才新書宣傳期,所以不打算有過多的更新。當然許多讀者都知道,從更新的角度來講,本人還算是不錯的。一直保持著穩定的更新,大唐也只是在快要完結的時候,就是七月才有些不穩定。】

  【就本書而言,在上架之前,每天兩更,每更三千字,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這是保證。上架之後,一定會有爆更,而且還會有許多加更。感謝各位朋友的支持,也對那位投了許多更新票的朋友,說一聲抱歉】
syhsieh 發表於 2014-8-5 00:33
第040節 實人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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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名鶴翻看著彭時送來的拜帖,不得不說,彭時這筆字比自己好太多倍了。自己就算再苦練幾年,也未必能夠有這一半的水平。

  彭時是誰?

  白名鶴還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打算想辦法去打聽一下然後再作決定。

  放下彭時的拜帖,白名鶴寫一份請柬,然後又寫了一封信。然後把孫虎叫進了書房。

  「拜帖給錦衣衛葉千戶,見到葉千戶之後,如果他問為什麼請他晚上過府,就說為了彭時。但不要當著外人的面提,只是對他一個人講。你懂不?」

  白名鶴很小心的交待著。

  畢竟孫虎才是十五歲,還不到十六一個少年。

  孫虎認識字,看看了拜帖用力的點了點頭,打開身上的那個布包,將拜帖放在布包之中。

  白名鶴又拿出一封信:「這封信,你到我二伯府中,讓他給我回一封信!」

  「孫虎知道了,姑爺你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辦好的。」孫虎從白名鶴這裡領了活,又跑到孫苑君那裡討了一串錢,這不是跑腿錢,而是害怕萬一路上有什麼事情,身上有幾個錢,總是安心。

  白名鶴打發了孫虎去辦事,這才倒在書房裡的長榻上休息。

  此時,彭時正在一個酒樓裡以前輩的身份,宴請幾位廬陵的同鄉舉人。以前輩的身份,鼓勵這些後輩可以在會試之中高中進士。

  大明朝,同年、同鄉這些都是非常親近的關係。

  彭時又是前科狀元,這個身份更是這些個應考的舉子崇拜。

  正在彭時大談自己的經義,策論之時,彭家的一個下人前來,低語幾句。彭時臉上立即笑容滿面,站起身來一抱拳:「各位,今日招待不同。商公召見,我必須立即趕去,各位告辭!」

  彭時這句話似乎沒才能,可門口另個一個穿著管家服色的男子卻是臉上一沉。

  彭時出來之時,這位管家又陪上的笑容,抱拳一禮。而彭時只是很淡然的點了點頭,伸手向前一指,示意自家的下人去備車,然後才對那位管家笑了笑:「莫讓商公等急了。」

  商輅府,管家讓彭時在門外等候,自己進去通報。

  「老爺,彭編撰到了!只是身上有些酒氣,在我去請他的時候,他正在宴請他的同鄉舉子們。還特意大聲提到是老爺要召見他,言語之間過於的得意。」

  商輅聽到這話,把手中的筆放下了:「你親自跑一次,告訴盧編修。讓我幫我留意最近彭時的動向,此子功利心太重。讓我越來越是不安心呀。」

  「是,老爺!」管家應聲退下。

  于謙從屏風後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商輅說道:「讓我先和他談談!」于謙點了點頭,又退到了屏風之後。

  彭時進屋,長身一禮:「晚輩拜見商輔臣!」

  「坐吧!」商輅示意請坐,很快就有小廝送來茶水擺在小几上。

  沒等彭時開口,商輅就直接說道:「會試之後,京城內官員會有一些調整。西北、東北會有一些州府的缺。」

  講到這裡,商輅停了下來。

  彭時愣住了,因為他知道現在可以說自己到了他升職的時間,四月肯定會有一升。他心目最佳的位置是進通政院,至少也是一個正四品的左右通政。

  最不行,進六部。侍郎他現在級別不夠混不上,可清吏司的職務是有自己一個的。

  可外放,能放個官,正四品之職,他還混不到布政司這樣的職務,副職,或者是管理某一個單項職能什麼,這些明顯就是一個條好路子,無論怎麼樣,從京城離開了,想再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就算回來了,自己也是繞了一個大圈子。

  那個時候,鐵定是進不到通政院,只有六部可以選擇。那麼縱然給一個侍郎又如何。那個時候商輅怕是已經成為內閣次輔了,甚至有可能成為內閣首輔。

  彭時的額頭已經流汗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

  明著拒絕,害怕商輅不高興。可不拒絕就是毀了自己的前程,所以彭時非常的為難!

  「罷了,想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吧!」商輅說到這裡,緩緩的端起了茶杯。不再去看彭時,彭時起身施了一禮帶著滿心的惶恐退了下去。

  一直到僕人進來報告,彭時已經離開,于謙這才從屏風之後站了出來。

  「可惜,可惜呀!」于謙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惜的。這是他自己選的路,那就自己走吧。彭時這個人不壞,也不惡,而且心中也有正氣,作事也勤力。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不貪財。但……」商輅說到但的時候,自己也歎了一口氣:「但是,他太在意功名權力了。」

  于謙卻是笑了:「原本彭時可以走到最後的,可惜了。」

  「為何可惜?」商輅追問道。

  「讓他離開京城,就是躲一躲接下來的風浪,他不想躲。那麼就要考驗他的心志了,一個平步青雲的舉人,和一個還在苦苦熬著資歷的狀元。希望,他還可以守住心中的正氣!」于謙很直接的點明了重點。

  商輅懂了,不但是懂了,而且也因為于謙的話,想的更遠了。

  另一邊,白名鶴的府中,快到傍晚的時候孫虎回來了。

  孫苑君等著白名鶴吃晚餐,白名鶴剛走到廳裡一聽孫虎回來,立即就轉頭離開了。

  書房之中,白名鶴先看的是錦衣衛給的資料,非常的詳細,從彭時秀才時代到現在所有的記錄。而且還給了一個中肯的點評,可以說,錦衣衛的點評與商輅的大體一致,只有一個地方有差別。

  葉苞不但給了資料,而且還有一份錦衣衛指揮使,以自己從政多年的經驗,關於彭時給出的分析,這個人如果順風順水的一直坐到首輔的位置,那麼極大可能是棟樑。

  但,這個人容不下比他的強的,所以彭時不可能順風順水,所以結論就是,彭時一定會變,好一些就是往媚臣方向發展,為了自己的權利作一些巴結上官的事情。壞一些的,彭時就可能會往一個危險的權臣之路,組建自己的派系。

  錦衣衛指揮使在最後還特別加了一句:白名鶴你命中注定是彭時的眼中釘。

  但最後這一句,卻沒有給出理由。

  白名鶴緩緩的將那份資料放在桌上,然後拿起了自己二伯給的回信。

  信中,只有三個字。

  偽君子!

  白名鶴笑了,通過這個回信,他也對自己這個二伯增加了一些瞭解。純粹的為人民服務只是一種理想,彭時不會把這個當成理想的。

  只能說,彭時是一個實實在在,最現實的人。

  想到這裡,白名鶴收拾了桌子起身準備去廳裡吃飯。結果剛剛拉開書房的門,就看到孫苑君捧著一個托盤正準備敲門。

  「你怎麼親自拿過來了?」白名鶴有些不理解:「家中不是有許多僕役嗎?」

  孫苑君走進書房,將托盤放在桌上:「夫君進了書房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我怕懷玉餓得受不了,就讓她先吃了。至於說僕役,家中的僕役有那個有資格進夫君書房的,我們現在是官家,夫君的書房就是門口,都不允許隨便靠近的。」

  白名鶴點了點頭,他是現代人,大明這裡的規矩他不懂。

  而且白名鶴也不想另類到高喊,怎麼樣去人人平等之類的傻話。

  大明有奴隸,有僕,有婢,這本身就是與社會共同存在的,如果大明的社會沒有改變。那麼白名鶴只能作一個融入這個社會的一份而子,而絕對不是一個另類的怪人。

  家中這些事情,孫苑君自然是說了算的。

  白名鶴用孫苑君托盤上的布擦了擦手,坐在書房左側的小桌旁。孫苑君在擺飯之前先拿了一杯水給白名鶴,這是漱口用的水。按孫苑君的說法,現在白家也是大戶人家,自然要有大戶人家的樣子。

  白名鶴拿起杯子,剛剛含了一口水在嘴裡。

  正在擺碗的孫苑君像是聊天一樣,很隨意的說著:「夫君呀,我在想你會先對懷玉下手,還是先對綠荷下手?」

  噗……。

  白名鶴一口水全部噴在孫苑君的臉上。

  孫苑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保持著微笑:「看來,夫君一定想過這個問題?」

  想心眼,小丫你還懶呢!

  白名鶴臉一變:「我噴水的原因是,你臉上的胎記在掉色。」

  「啊!」一聲尖叫,幾乎驚動了整個白府,孫苑君拉開門就狂奔了出去。她要趕緊回屋去看看,自己的臉上是不是胎記的顏色真的掉了。

  白名鶴卻是不動聲色的捧起碗,他也有些餓了。

  懷玉跑的飛快,追著孫苑君回屋之後,懷玉就知道孫苑君是鬥不過白名鶴了。看到孫苑君一臉緊張的神情,懷玉只想大喊一聲,姐夫威武!
syhsieh 發表於 2014-8-5 12:13
第041節 下泉村殺人事件
  次日清晨,白名鶴將自己手書的一封信交給了孫虎,告訴孫虎,這個就是給彭時的回信。

  白名鶴是不打算見彭時的。

  正準備去找孫苑君再**一下之時,有一個僕人飛快的跑了過來,在白名鶴面前一跪:「老爺,有一位軍爺說有要事,已經進了前院。因為是穿著的錦衣衛飛魚服,奴沒敢擋!趕緊過來報老爺知道。」

  錦衣衛不會的自己的麻煩,白名鶴很相信這一點。

  來的人白名鶴不認識,對方一抱拳:「在下錦衣衛百戶杜雙魚,來這裡是告訴白大人。昨天天不亮的時候,有人去破壞清泉山的陶管,被村民亂棍打死了四人,活捉了四人。陶管有兩條損壞,正在搶修!」

  白名鶴眉頭一皺,誰瘋了去破壞這個。

  當下就問道:「請問,可知道那些人為何要破壞呢?」

  「白大人當真想要知道?」杜雙魚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白名鶴也笑了:「為何不想知道?」

  「有人證,物證,都可以證明。這些人是受了當朝禮部尚書之子,楊不悟的指派。此罪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按大明律,最大可以認定為誤農毀耕,可充軍,往小的說,也足夠流放千里了。而且禮部楊大人管教不嚴,他這次京試主考已經等同於沒有了。」

  杜雙魚緩緩說著,然後看著白名鶴的反應。

  白名鶴沒有背過大明律,沒有想到破壞水利設施會處罰的這麼重。他卻是不知道,明太祖就下過嚴令,對農業的保護非常的重視。

  要知道,大明朝當時是百廢待興,沒有足夠的農業支持,大明百姓吃不飽。就會危機大明王朝,也沒有足夠的軍糧送去北方,抵抗來自北方草原的威脅。

  白名鶴真的被嚇住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這事情關係到了楊寧。

  杜雙魚此時又說道:「還有一個區別就是,清泉山是白大人的私產。你告,就一定是下官所說的情況。白大人不告的話,楊家拿出幾百兩銀子,這事情也就算是結了。」

  這他娘的又是考自己呀。

  白名鶴當下也沒有一個主意,狂歸狂,可他還不認為自己可以與一個尚書對抗。

  要是當真告了,這個是就是死仇了。楊不悟別說是充軍,就是流放了也不再有功名了,而且直接從貴族變成賤民,楊寧不把自己恨死才怪呢。

  杜雙魚沒有催白名鶴回答,而且他也不需要白名鶴回答。他的任務只是來把這個消息告訴白名鶴,然後會如何發展下去,就看白名鶴如何去作的。以前的白名鶴怕是連一兩銀子的賠償也討不到。

  但現在的,就看白名鶴夠不夠狠了。

  白名鶴思考再三後問了一句:「我初到京城,不知道今天是大朝會,還是小朝會?」

  「今天是小朝會。」杜雙魚回答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其實大朝會,小朝會很好計算。每月逢三、六、九就是大朝會。逢十各部自查,也就是完全不用上朝,六部自己內部上下官員在一起,把各部各司的事情討論一翻。」

  白名鶴點了點頭,大朝會時間長,小朝會時間短。

  「來呀,備轎!」白名鶴打算去見陳循。

  杜雙魚一抱拳:「下官告退,如有需要的話。下官當職的地方,離這裡只有兩條街。」說罷,留了一個地址給白名鶴。

  清泉山那裡發生了什麼?下泉村有人受傷嗎?白名鶴眼下什麼也不知道,坐上轎子去了內閣,只等陳循下了朝會。

  讓白名鶴非常意外的是,等他到了皇宮裡內閣的院子之時,陳循已經在這裡了。

  不但陳循在,內閣次輔、四位輔臣全部都在,似乎正在開會討論今年吏治大查的事情。每三年官員一次考核,在一個職位上,最多經歷三次考核。分為合格,勉強,不合格三等。干夠九年,三次考核全部都合格的,鐵定會升,而且最少一大階。

  白名鶴現在是內閣的中書舍人,自然是有資格來到這裡的。

  「首輔大人,下官想請假!下泉村那裡馬上就要春耕了,下官在那裡設計的水庫不知道是否管用,所以想請假回去看看,只需要五日就夠了,最多七日。」

  白名鶴隻字也沒提楊不悟派人毀他水壩的事情。

  陳循與高谷對視了眼,誰都沒有說話,又把視線放到了商輅那裡。

  商輅開口說道:「你也不用請假了,工部有一份上報,就是關於下泉村清泉山水庫的。工部與司農寺會派人查看,既然此事是你辦的,那麼你就作為主官,帶著兩位副手回去查看一下,只給你兩天時間。」

  「是,下官領命!」白名鶴施了一禮。

  當下,商輅就寫了任命書,這種小事根本就不需要請旨了。

  白名鶴知道,兩天,是讓自己可以在下泉村停留兩天,路上的時間自然是不算的。

  白名鶴現在是從七品官,被派來的兩個人,一人為從七品,是負責直隸周邊的一名普通治農官。另一個則是工部正八品的,水利司的一個負責督查的小官。

  領了命令,白名鶴什麼也沒有說,施禮離開了。

  高谷又偷偷的看了陳循一眼,陳循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繼續在看著吏部報上來文書。這是關於一些官員升罰,以及各地文職官員缺口的報告。

  陳循養氣的功夫自然不會低了,高谷也只是笑笑,同樣拿起了文書。

  白名鶴領了命令,自然有小吏去叫另外兩外官員,當天就要出城。馬車,差役,以及派出的十人護軍,這一切自然就有相關的部門去安排。白名鶴只需要等就是了,然後人到齊,就立即出城。

  此時,楊府。

  楊不悟半邊臉是腫的,這是楊寧順手抄起桌上裁紙用的竹尺給打的。

  楊寧從頭到尾,也只說一句話:「你用一匹千里馬去踢野狗,真是有長進!」

  在楊寧心中,他楊寧的兒子就是千里馬,那白名鶴就是一條瘋狗。如果白名鶴不顧一切的咬上去,縱然他楊寧有無數種辦法對付白名鶴,甚至可以讓白名鶴消失在世上。可他的兒子楊不悟也毀了,永遠的毀了。

  這就是他的比喻,用一匹千里馬,去和一條瘋狂同歸於盡!

  愚蠢!

  楊不悟已經在書房那冰冷的地板上跪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跪的是頭暈眼花,雙腿幾乎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

  楊不悟的母親,奶奶都來過了。結果連書房門都沒有進,卻是已經知道這次事情大了,楊不悟最輕也是流放千里,甚至會被去送去充軍。可以說,楊不悟這一塊玉石,隨時可能會被白名鶴這塊街邊的半截破磚頭砸的粉身碎骨。

  「報!」有楊寧身邊的親隨進來,在楊寧允許之後說道:「白名鶴奉命出城,帶著工部與司農的兩位官員去了清泉山,派遣的日程是兩天。」

  楊寧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這名隨從可以下去了。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去後院給你奶奶請安吧,這幾天不要出門。白名鶴此子比你心機深,他迴避幾天倒是極高明。不但給自己幾天時間緩衝,可以思考對策,也給了這件事情足夠的時間在京裡傳開。」

  「父親大人,誰敢傳?」楊不悟這會打起了精神。

  「不需要傳太多,有那麼十幾二十個人知道,就知道了。」楊寧語氣很冷。

  楊不悟這下也反應過來了,這件事情只是京裡的頂級權貴知道就足夠了,他們要想借這個機會把楊寧從主考的位置上拉下來,只需要鼓動白名鶴在督查院告楊寧一個教子無方,然後在順天府把楊不悟告了。

  那麼這一次楊寧就會因為各種壓力,主動辭去主考之職。

  楊寧再次叫楊不悟離開,自己坐下寫了一份自責的奏本,可寫完之後,楊寧卻把這奏本扔進了火堆裡。

  楊寧盯著那火焰思考片刻之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著:不能小看白名鶴這個人,他能以舉人身份得到萬歲的賞識,絕對不是因為那首詩。他未必會被高谷利用,而商輅與于謙不宵於這種小手段。

  等!楊寧決定等,等白名鶴先出手。

  而白名鶴呢?也坐在馬車上思考著,白名鶴非常清楚,自己要是一個白丁,這次的事情屁都算不上。就算是眼下的自己,如果大官之間的博弈,僅靠自己也咬不死楊不悟。

  可大官博弈的代價就是,自己僅僅就是一個棋子,然後就像過河小卒。

  用完就扔。

  白名鶴苦笑著,楊不悟這傻貨,他愚蠢的行為真是給大人們找麻煩呀。

  最想要這個機會的人是誰?白名鶴不知道,眼下也猜不出來。可真正的大員們都清楚,這個就是高谷。而且這件事情,也是一個各勢力之間的博弈,知道這件事情的大員們,也都開始在思考了。

  唯一,沒有參與其中的,也不想參與的。

  怕是只有代宗朱祁鈺了,因為消息是他安排人放出去的。
syhsieh 發表於 2014-8-5 23:58
第042節 回下泉村公幹
  孫苑君還留在京城之中,她已經將臉上那假胎記洗掉,戴上的厚厚的面紗。

  對於下泉村裡發生的事情,孫苑君不急,也不擔心。

  一來是錦衣衛來說過了,下泉村沒有人受傷。二來作為女人,既然自己家裡當家的男人親自去處理這些事情了,那麼作為女人就要學會信任。

  留在京城,孫苑君作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整理書庫,順便把借來的書再手抄一份。

  商輅、陳循這樣的大人物家中,有些孤本可以說是無價之寶,能借給白名鶴這絕對是極大的恩情。

  從京城到下泉村,有大約一百五十里,就是現代的七十五公里。

  按現代的速度,一腳油一個小時之內就到了。可放在大明朝,這點路程卻是足足走了一天多,一直到次日下午的時候才到下泉村。

  一進村,淶水縣一個班頭就迎了上來。

  「三位大人好!小的淶水縣班頭,負責這次誤農大案。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備。縣尊大人已經批過案子,打死打傷匪類護農無責,已經向上遞了請賞條陳!」

  聽班頭說完,白名鶴沒有開口,倒是那位司農寺的官員說了一句:「知道了。」

  班頭施禮退下了,他的任務完成了。

  他就是過來報告一下這件事情,這是萊水縣給白名鶴的面子,至於往上面,神仙打架與小縣令無關。在直隸周邊,一個小小的縣令,真的和芝麻差不多。

  「白大人,趁天還沒有黑,可否先進山一觀?」工部那位開口了。

  「請!」白名鶴沒多話,大明初期的官員還是非常敬業的,那怕他們很窮,也沒有多少貪污的機會,但心依然還是正的部分多。

  這一點,在後世的歷史資料之中也有過記載。只是白名鶴並不是學歷史的,並不知道這些,只認為既然作了官,那麼盡職就是應該的。就像後世給老闆打工一樣,你掙這一份錢,就要作這一份活。

  下泉村所有的宿老,以及留在這裡來自各村的老人一起出去,帶著一百多已經收工的青壯跟著白名鶴等人往清泉山走去。

  這裡,以白名鶴身份最高,自然是要走在最前面了。

  清泉山工地,這裡堆著幾節換下來的陶管,好在還沒有開始放水,這個換了也並不算麻煩。此時正有一架水車從山谷水庫之中取水往管道裡灌水。

  虹吸之法,管道裡有水,才可能產生壓力,才能把山谷水庫中的水吸到了水渠之中。

  眼下山谷之中的水量,還沒有達到那一丈多高的水壩底部,畢竟時間還短,想來到了明年的時候,這裡的存水量就會足夠大了。

  「白大人,我帶幾位工匠去近處查看!」工部的官員給白名鶴一抱拳。

  白名鶴點了點頭,然後對老叔公說道:「安排幾個人過去聽這位大人的吩咐!」

  不僅工部的人過去了,司農寺的人也過去了。

  白名鶴身旁再沒有外人的時候,孫老叔公靠了過來:「姑爺呀,前個那事怪。是有人想毀咱們的這水塘,他們手上還有些火藥,那可是開山用的。咱們守塘的人發現,可能兩個人怎麼能夠是八個的對手。」

  看來有古怪,白名鶴下意識的往旁邊樹林處靠了靠。

  孫老叔公的聲音壓的更低了。

  「姑爺,等咱們村裡的上來的時候,那八個人已經給人打的有出氣沒進氣了。打人的說是下溝村的,可老頭知道他們不是。這八里三十二村派來的青壯在這裡幹活快一個月了,老頭子我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白名鶴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陶管,我問了守塘的娃子,是打架的時候給打破的。後來那些人離開的時候,火藥大部分都給帶走了,留下的只有巴掌大小那麼一袋。再後來,縣裡的班頭過來,倒是問了不少人,也把那八個人提走了,可卻沒拿火藥。」

  「老叔公,這事情不要再給其他人講了,這裡面有些事情,連淶水縣令都怕要要躲呢。你們只說,有人破壞咱的水庫,後來亂了,也不知道是誰打的重了些,總之就是各村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命根子,難免會有些手重。」

  「是,一切聽姑爺的。」

  老叔公還識字呢,也是人老成精。

  縱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花活,但他聽到連縣令大人都躲,自然不會把村子給搭進去了。

  白名鶴又說道:「我在這裡住上兩天,我回京城的時候,安排幾個機靈一些的,識字的和我一起回去。火柴坊那邊,有一個小坊是咱們村裡管的,工錢我已經和宮裡說好了,管的方法我來教給幾個機靈的,其餘的事情你不要參與,宮裡的事情太亂!」

  「懂,懂,懂!」老叔公連說了三個懂。

  下泉村不是一個富村子,每個月多幾十個大錢就是樂子。這火柴廠還在擴建之中,宮裡已經派人給每家送了一千個大錢了,而且全是錢,沒有鈔。這絕對是大人情。

  當天晚上,跟著白名鶴一起來的官員們住進了孫家,吃喝自然是各村招待的。

  白名鶴在晚餐之後,獨自回屋,叫老叔公安排準備了幾個小菜,兩瓶酒。陪著白名鶴的,自然是身份神秘的老獵戶,現在已經改名白福。

  「我說老白叔呀,這事情你怎麼看?」

  「怕是早就有人知道這事,所以才事先安排了人在這裡護著。打架的時候我在遠處看著呢,來搞事的那些個人全是些廢貨,可來護著這水塘的人各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手,手上的功夫至少有十年二十年的練家子!」白福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倒著酒。

  白名鶴可以感覺到白福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也就直話直說了。

  「老白叔,下手的是禮部尚書公子找來的人。我估計著,動手的不是東廠就是錦衣衛。現在想一想,錦衣衛的時候多。」

  「要拿你當棋子?」白福問了一句。

  白名鶴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估計這其中有許多是巧合。我白名鶴只是一個白丁,對付我有什麼好處,縱然把我的水壩給炸了,或者是那些陶管給毀了,以現在的情況看,三五天就能修出來,也影響不到春耕。」

  白福點了點頭,他認同白名鶴的話。

  白名鶴語氣一變:「可我進了京城之後,如果那位楊公子還下這種黑手的話,那麼他就是坑爹貨。這是自己找死。」

  「坑爹貨?」白福重複了一句這話,笑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這話有意思。」

  「我分析著,事情是出在詩會上,當時楊不悟也只是要出出氣。事後他估計把這事情都給忘記了,否則他一定會制止的。」

  聽白名鶴這麼一分析,白福卻說道:「不管怎麼開始的,眼下是這事情怎麼個結尾!」

  「我還沒有想好,所以打算回來看看,先拖上個幾天時間再說。禮部楊寧這個人我不瞭解,只是知道他是清流,很注重名譽。」

  「你要是把清流當好人,你就錯了。這個世人,有些人作了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可未必就是壞人。有些人滿臉是光,卻未必是好人。我雖然住在山中,可是我知道,于謙大人在兩年前,暗中奪了五軍都督府,左、後兩位都督的兵權。又拿了親軍二十二衛當中,八衛的兵權。」

  白名鶴倒吸一口寒氣,這暗中奪兵權,可是大不敬,也是大罪呀。

  白福又說道:「奪了,保了京師。將原本的人清理一翻,換一些精忠之人。是非功過!」

  好一個是非功過呀。白名鶴不得不承認,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

  京師保衛戰白名鶴已經知道,那個時候大明的皇帝,就是現在的太上皇已經被人捉了去,成了俘虜。新皇還沒有正式登基,大明朝可以說幾乎就像快要倒掉的大廈一樣。能把這一難撐過去。

  于謙有資格被後世拿來與岳飛相比。

  「我懂了!」白名鶴心中已經有了方向,換了一個話題又問道:「我回京城,老白叔和我一起回去吧。」

  聽到白名鶴這話,白福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那杯酒灑了一半。

  「沒事,老白叔喜歡住在這裡,就住在那裡!」白名鶴被白福手這一抖弄的有些自責,很顯然,白福絕對是有故事的人。

  自己說到回京城,這可能就揭起了白福的傷疤。

  「那就跟著少爺一些進京城吧。」白福很快恢復了正常,語氣平靜的說著。

  白名鶴有心事,白福也有心事,這樣的心情下喝酒,這酒的味道也感覺不好了,兩罐酒連半罐都沒有喝完,白福就先行回屋了。

  大明朝夜裡沒有什麼娛樂,天黑回屋就睡覺,雞鳴下地幹活。

  次日清晨,白名鶴大約在早上八點睡醒,還在院中活動著身體,那位司農寺的官員卻已經在田里轉了一圈,特意來找白名鶴。

  「白大人,下官觀察這天氣差不多了,雖然比往年要早上兩三天,但這幾天天氣不錯。下官以為先適量的放水給去年的冬麥春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我沒什麼意見,只是不知道這春灌還有什麼特別的規矩沒有。是不是需要先給各村宿老打一個招呼,先讓他們有所準備也好!」白名鶴不會幹那種不懂裝懂的事情。
syhsieh 發表於 2014-8-6 15:11
第043節 春耕祭祀
  又給工部的那位官員一說,都沒有意見。

  這放水是大事,工部要看一看這麼大的虹吸管道是否真正實用。是不是可以在一些地方類型的地方推廣。

  消息立即就傳了出去,原本就對這水庫充滿著限期待的各村一下就沸騰了。

  殺豬、宰羊。這是在獻祭的,各村原本都在春耕的時候各自祭祀,這一次八里三十二村聯合祭祀,絕對是大事。而且八里三十二村多少年缺水的死結,眼下有機會解決了,各村宿老都認為,必須大祭!

  白名鶴最初也沒有把這祭祀的事情當個事。

  可當他看當天晚上竟然連淶水縣令也來到了這裡的時候,白名鶴才真正意識到。在大明興農不是一句空話。

  縣令是正七品!

  白名鶴是從七品。可京官比外放的官員大一品,這不是規矩,而是一種深入人心的規則。

  如果說這位縣令從正七品的位置,調入京城六部當中,還是一個正七品的官,那麼他就是升了。這是實實在在的高昇,就算給他降半級調入京中六部,那也是值當慶賀的時候。

  更何況,白名鶴還是掛著內閣中書舍人的銜。

  別說是白名鶴,就是工部那位八品官都沒有去迎接這位縣令,在直隸一個七品縣令,混得不如一個高官的門房。在直隸,天子腳下。一個七品縣令他不敢貪財,他的治下可不是普通的鄉紳,還有許多都是在京城裡極有背景的,伯爵也有好幾位。

  縣令一入下泉村,第一件事情就是前來拜見白名鶴。

  一直到雙方分賓主坐下,白名鶴才說道:「下官忙於寫一份奏本,沒有去迎接縣尊大人。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淶水縣令只當這是一句客氣話,在他看來,白名鶴是一個平步青雲的人物。

  別說自己現在是縣令,就是身為涿州知府,也要給白名鶴三分面子的。

  客氣幾句之後,淶水縣令直奔主題:「白大人,下官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縣尊大人有何話,儘管問來。」白名鶴倒是很客氣,他聽到淶水縣令那幾句話,也只當對方是客氣了,或者說是非常給自己面子。

  「白大人,這個水庫白大人可否交一個實底,能解決這八里三十二村春耕幾成用水?這水庫還有什麼不足之處,未來幾年可還有什麼需要加修,或者要注意之處。是否在以後可以真的完全解決這八里三十二村的用水問題?」

  這淶水縣令問的仔細。

  白名鶴想了想之後回答:「今年,我觀察了水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勉強解決所有的用水,至少可以達到七成,甚至是八成。可以說主要的田地都可以有水用。」

  「白大人勞苦功高!」

  「這是八里三十二村,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自然也少不了縣尊幫助了那幾十斤鐵釘。」白名鶴清楚的知道,作官就是花花轎子眾人抬,獨佔功勞絕對是下下之策。

  淶水縣令客氣了幾句。

  白名鶴又繼續說道:「這本就是一個天然的山谷,山谷另一頭是炸山落山增加了斷水的高度,落石有三丈多厚。除非遇到地震,暴水等,應該不會被破壞。工部也派人在測算,是否需要日後再加固。」

  聽到這水庫很實用,淶水縣令放下心來。

  臨離開的時候,或許是為了報答白名鶴吧。他很小聲對白名鶴說道:「白大人,關於那件案子,下官這裡只是走了一個過場。那些人,論是死的,還是活的。根本就沒有進縣衙,只是知道是上面把人提走了,現在人落在那裡下官都不知道。」

  「那可否多問一句,可能會是誰?」

  「往小的說,應該是順天府。但下官猜測很可能是三法司的人的,具體是那一邊。下官就不敢猜測了。」

  能告訴自己這麼多信息,白名鶴已經非常感激了。

  其實,淶水縣令是很感謝白名鶴,這水庫的事情讓他今年的評測已經從中,升到優了。

  淶水縣令離開了。

  白名鶴卻感覺到了頭痛,心裡暗罵楊不悟真是一個傻貨,搞這種小動作,害人害已。給自己帶來了不知道多少麻煩,白名鶴越想越認為複雜,更是猜不到一但有人出手,會是那一方在出手了。

  不過,想也沒有用,只有先看有誰會動了。

  次日,淶水縣令請白名鶴坐了首席,白名鶴倒是在推讓,可跟他一起來的兩位卻也認為白名鶴坐在首席就是沒有錯的。淶水縣令主持祭祀,他是沒有機會坐下的。

  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非常盛大的場面。

  有三點讓白名鶴意外,這與他從電視劇中對大明朝的瞭解完全不同。

  第一個就是宿老的地位,幾個村中七十歲以上的老者與淶水縣令的站位幾乎是平排的,這就代表著,這些老人,特別是旺族的老者絕對是有足夠的社會地位的。

  第二個就是女人的地位。

  按常理想,這樣的祭祀活動應該不會有女人出場,可事實上有,而且數量不少。並且也比白名鶴想像之中的地位高。

  最後一個不同之處就是,古代人並不是電視劇中那樣,把一切的功勞都歸到神明身上。

  自己是此事的大功,清泉山立碑第一句話就是寫自己的功能。而後,為此事捐過錢的,出過力的,作過讓八里三十二村認可功勞的,也會在石碑上留名。這石碑上,唯獨沒有當官的什麼事,說的直接一些,與淶水縣令沒有半點關係。

  八個一個多高的石閥,白名鶴與孫老叔公負責最中間的兩個。

  當白名鶴的手扶在那個絞盤上的時候,全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一位老者過來,將一條紅布繫在那絞盤與白名鶴的手上:「白公子,請!」

  呼啦一下,周圍幾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這對於八里三十二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只要有水,他們才能活。或者說可以活的更好。

  在面前身旁站著的,只有十一個人。

  孫老叔公是一人,那位系紅布的宿老是一人,然後就是九個赤著上身,頭上繫著紅布的精壯小伙,他們是幫著白名鶴拉絞盤的。

  其餘的人,論是跟白名鶴一起從京城過來的官,還是淶水縣令都是跪著的。

  縱然白名鶴信心十足,可此時也多少有一些緊張,更多的卻是激動。

  「起!」白名鶴高喊一聲,伸手在那紅布上用力拉了一下。直接用力的卻是那九個精壯的小伙子,能被選中來拉這個絞盤,對於這九個人來說,這是自己族上口碑好,自己在這些村民心中名聲不錯,這拉絞盤的人絕對不是隨便挑的。

  這九個人,最大的相同點就是,九個孝子。

  足有上千斤重的石板一點點的抬了起來,水嘩的就從陶管之中湧入了河道。最初的幾秒幾乎所有人都閉住了呼吸,因為他們知道這最先流出來的水是事先灌到陶管之中的。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都跪在那裡安靜的看著。

  差不多過了有後世一分鐘左右,一隻繫著紅色布條的籐球從陶管之中衝了出來,湧到渠中。在渠中早就停了兩條小船,其中一條船擋下了那樹籐編的球高高舉起。

  這籐條編的球原本就是放在陶管另一頭的,用細線綁著,在沒有什麼壓力的情況下自然是不會被水流拉斷細繩的。可水庫之中的水流在虹吸的作用力下,還是翻了幾丈高,水壓自然是巨大的。

  「謝白公子!」數千人齊聲高呼,而且還是跪著的。

  白名鶴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其中還有八里三十二村的宿老,還有這數幹的鄉親。

  白名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先是長躬一禮。可看到鄉親們都跪著,也趕緊跪了下來,大聲的喊著:「我白名鶴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禮,眾位父老請起,請起。」

  「白公子高義,當受一禮!」站在白名鶴身旁的那位宿老已經是老淚縱橫。

  「打開其他的閥門吧,怕是各村都在等這個水!」白名鶴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這個時候謙虛反倒讓人感覺虛偽了。所以立即改變了話題。

  宿老,淶月縣令,司農寺與工部的兩位,其餘的七個閥門也由他們打開。

  八龍銀龍飛射而起,強大的水壓在出水口是噴射而出的。足足能噴出一丈多遠。好在這出水口的陶管百度就有五六寸,更何況上面還有蓋了一尺厚的土,這點壓力還是可以支撐住的。

  水渠之中,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石雕。

  這不是裝飾品,這是村民用來看水深的。

  「水深過四尺了。」有人高喊著,接著,五尺、六尺、一丈、一丈二……

  數的人開始歡呼起來,要知道往年這個時候,這條水渠的水量最高不超過三尺。
syhsieh 發表於 2014-8-6 22:28
第044節 媚臣白名鶴
  白名鶴回到京城,他解決了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用水的時候,已經早已經傳了回來。

  之前說白名鶴有辦法解決,眼下卻是真正的解決了。

  工部向上報的倒是中肯。清泉山那個修建的是不錯,但過於簡易了,有些部分應該在明年冬天作一些改進,才可能成為百年的工程,特別是那個水壩,可以建的更高更大些,幾道閥門也需要改建,可以需要停水的時候自由的控制。

  眼下白名鶴製作的這個,那閥門打開就合不上了。

  想停水就只有一個辦法,在頂端打開陶管放氣,讓虹吸失去水壓。

  不過這些都不是白名鶴操心的事情,他這次回來又拉回了幾十車火柴,已經到了他開始到各位京官家中送禮的時候了。

  在具體辦事之前,白名鶴要進宮去請旨,就是那道朱祁鈺賞賜百官的手諭。

  宮中,朱祁鈺正準備吃午餐,聽到白名鶴來了,竟然特別恩賜白名鶴可以坐在台階下面,賞賜御宴。這可是多大的榮耀呀。

  吃飯的時候,朱祁鈺隨口說了一句:「今年春天,是朕頭一次親耕,聽聞白知事你在清泉之事,朕很高興。農為一國之本,也是我大明朝的根基。大蔡去打聽了,你那個水庫,每年可以給淶水縣增加至少五萬石的糧食,這是大功呀。」

  白名鶴趕緊起身:「臣最初只想解決自家的一些麻煩,可誰想事情卻變的越來越棘手。臣只是僥倖辦好這件事情,看到鄉親們開心,臣也感覺心中很暖,畢竟是作一件好事。臣不敢居功,八里三十二村上千父老苦幹一個月,才有今天的清泉山!」

  朱祁鈺笑著點了點頭,白名鶴至少沒有胡說。

  這一切他是派人去調查過的,事情正如白名鶴所說,是一步步升級最後白名鶴年少有些狂,便放開膽量接下這件事情,不管如何,結果是成功了。

  「白愛卿呀。」朱祁鈺竟然換了稱呼,白名鶴心頭一緊。

  只聽朱祁鈺問道:「這是朕頭一次親耕,白愛卿有何想法!」

  白名鶴有些發愣,蔡公公很知趣的在白名鶴身旁小聲又快速的解釋著。

  白名鶴聽懂了,土木堡之變是秋天,之後出了大事,等現在這位代宗登基的時候已經過了春耕。所以這是頭一次。

  蔡公公又詳細的解釋禮部的一些安排。

  朱祁鈺只是不緊不慢的吃著自己的午餐,不時的看一眼白名鶴的反應。

  白名鶴最後還是聽懂了,這位皇帝陛下是想要出彩。

  說的再直白一些,白名鶴只是修一個水庫就讓幾千百姓要給他立長生牌。朱祁鈺是皇帝,他要的更多,他現在想要的是民心。畢竟他這個皇帝有些不正,而且太上皇還軟禁在南宮之中呢。

  思考再三,白名鶴正準備開口。

  「白愛卿,如果有好的想法,在書房告訴朕。」說罷,又讓蔡公公賜了幾道菜給白名鶴端過去。

  這菜當真不錯,可白名鶴吃的卻不是滋味。

  在皇帝面前吃飯,壓力很大,而且這個吃相也要注意些,好吃也不能連著來幾筷子。

  午餐之後,南書房。

  「萬歲。臣有一個想法!」白名鶴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就從山川壇人手!」

  山川壇,就是後世的先農壇。白名鶴也是聽蔡公公講過之後才知道,現在的還沒有先農壇。眼下的山川壇還是在三十年前才建成的。後世的先農壇白名鶴也去過,也聽導遊講解過皇帝親耕,與剛才蔡公公的說法有許多不同。

  按照白名鶴的想法,肯定是後來又有了改進。

  特別是到了清初,這個改進更大,變的更加的華麗罷了。

  「說說,朕信你。」代宗朱祁鈺又說了一次信你。白名鶴也不知道這話中的意思是信任,還是相信自己有好建議。

  「萬歲,臣以為先給山川壇改一個名字。然後再建一個大殿,專門設立一個專署。這名字,臣以為,就叫先農壇!」

  白名鶴說完,朱祁鈺沒有立即回答,思考片刻之後朱祁鈺笑了:「去傳成供讀過來。給白愛卿上幾份點心。」

  「謝萬歲!」白名鶴趕緊施禮。

  蔡公公在出去傳話的時候,暗中給了白名鶴一個大拇指。

  很快,成敬到。施禮之後,朱祁鈺又讓白名鶴再說了一次。

  成敬聽完後說道:「萬歲老奴以為白知事此策高明。先農是六國神之一,史稱帝社,在漢時才稱先農。也就是神農大帝。改山川壇為先農壇,再加上祭祀的大殿,以及專門的祭祀署,這就在告訴百姓,萬歲對農之重。」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成敬也說好,那麼就真的好。

  「至少大殿可以今年萬歲親耕之後再建,這個意思先放出去,必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白知事還有何更好的建議?」

  「白愛卿再講講!」朱祁鈺的語氣之中已經充滿的喜悅了。

  白名鶴起身:「萬歲,禮部給的章程之中。只有萬歲扶犁,這個怕是不夠。臣以為,請順天府出名的,德高望眾的宿老來牽牛,再選非常出名的孝子協助萬歲在一旁扶犁。這個又體現了萬歲愛民,並且將以仁孝治國,百姓農務放在首位。」

  「好,好,好!」朱祁鈺畢竟才二十二歲,這聽起來就讓他感覺很棒。

  成敬也在一旁附和:「白知事此言,老奴也以為是極佳的。」

  「再繼續講!」朱祁鈺當真是來了興趣。

  「光是農不夠,太祖有訓,講興農桑。百姓有糧吃,有衣穿這才是盛世!」白名鶴這句話讓朱祁鈺有些發愣。

  興農他聽過,可不記得講興農桑呀。

  白名鶴沒有注意代宗朱祁鈺的反應,只是繼續講著。

  「皇后是國母,摘些桑葉,撒在蠶盤之上。也順便給一些孝女一些個機會,當然這個機會也可以給一些貴婦。」

  成敬微微一笑,他聽得出來這個就有些功利心了。

  可卻同樣是好建議,有些時候婦人可以辦大事,比如有些個勳爵可以通過皇后在那些貴婦那裡有一些個交流,也算是拉攏的一種手段。

  白名鶴只提了一個重點。

  成敬卻補充了足夠的細節,比如衣服應該怎麼穿,選的人是什麼標準。犁要什麼木料的,田地要選多大,皇帝要走幾個來回之類。

  最終,成敬連奏本都寫了,只讓白名鶴署名。

  「白知事,這件事情自然不能是萬歲主動提及,你可以把這一份交到內閣去。然後以正式的方式在朝會上報上來。」成敬將奏本交給了白名鶴。

  白名鶴非常小聲的問了一句:「成總監,這個需要我再抄一次嗎?」

  成敬微笑著搖了搖頭。

  白名鶴懂了,雙手接過奏本在朱祁鈺同意之後,退著離開了書房。

  成敬的字,內閣這些大員們肯定認識,這擺明了就是非要這麼辦不可。成敬代寫的奏本,就代表著大明皇帝的意思。內閣誰要是連這個都看不明白,這官也是白當了。

  白名鶴離開書房,往內閣辦公的地方去了。

  朱祁鈺對成敬說了一句:「這個白名鶴倒是一個人才。」

  「怕是明天朝會之後,就會有許多人罵他是媚臣了。」成敬如實的回答了一句。

  「那白名鶴是媚臣嗎?」朱祁鈺也反問了一句。

  成敬搖了搖頭:「回萬歲的話,有些人只會看表面。他們只是知道這是白名鶴對萬歲獻媚之用。卻不知道,天子得民心卻可讓大明天下更穩,所以小人妒忌罷了,真正的媚臣是那些投天下所好,卻不顧天下之臣!」

  「成供讀,得你朕如得一臂!」

  「老奴不敢,老奴只知道盡心服侍萬歲,作好本份。白名鶴萬歲的能臣!」

  面對成敬的自謙,朱祁鈺也沒有再評價,只是示意可以下去休息了,心中卻是期待著明天朝會百官的臉色。

  大朝會,白名鶴連宮門都沒有進,昨天已經將那份奏本留在內閣了。

  陳循將奏本遞上去之後,借口自己這幾天嗓子不舒服,讓一位小太監給念了一遍。在小太監念的時候,陳循的眼角不斷的掃過朝堂之上的幾位重臣。

  突然,一個禮部官員跳了出來。

  「萬歲,白名鶴是一個媚上的小人,萬歲切不可聽從此人的建議?」

  「媚臣?」高谷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向代宗朱祁鈺施了一禮:「萬歲,臣不明白。白名鶴三點建議,為神農大帝建祭祀大殿這是請求保佑田地收入。萬歲親自耕種、選取德望宿老、孝名之子。這是教化天下之功,何來媚上之說。」

  「天下是萬歲的,教化萬民是我等的功績……」那位禮部官員啞了,自己把自己嚇住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8-7 13:38
第045節 京城暗戰開始
  什麼叫坑爹,什麼叫豬一樣的隊友,什麼叫禍不單行。

  在禮部那位官員高喊出教化萬民是我等的功績之時,楊寧就想哭了。

  自己的兒子是個蠢貨,自己的部下也他娘的是豬一樣的貨色,自己現在怎麼辦,站出來以管教不嚴認錯嗎?

  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代宗朱祁鈺。

  楊寧看到的不是一個怒火中燒的臉,也不是驚愣,更不是疑惑。只是一張平靜,還帶著微笑的臉,似乎剛才那句話代宗朱祁鈺半句也沒有聽到一樣。

  不,不會沒有聽到的。

  朱祁鈺當然聽到,這會心中殺人的心思都有了。你們這幫文臣果真不什麼好東西,朕這個皇帝是你們捧上來的,怕是朕只是作一個擺設或許你們會高興一些。朕只是想為萬民作些事情,作一個好皇帝罷了。

  怕是連一點好名聲,你們也想貼在自己的臉上吧。

  代宗朱祁鈺不動聲色,緩緩的開口問道:「各位還有何意見,儘管提!」

  提個屁!楊寧第一個站了出來:「萬歲為天下百姓所辛勞,這是萬民之福。臣以為,這奏本有些細節需要修改。比如讓萬歲親耕一畝三分地,臣以為可否改為三進三退……」楊寧說了好半天。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萬歲你太辛苦了,這種事情作一作樣子就好,這個形勢到了就行了。

  楊寧卻是不知,他原本是為挽回一些剛才自己下屬失言的面子。可越說朱祁鈺卻是不高興,不為別的,這就是心裡原本就不舒服,這會聽什麼話都不是好話。

  朱祁鈺心說:什麼叫作一作樣子就行,萬一你們這些人在外說些朕的壞話。朕不是白辛苦了,不就是一畝三分地嘛,挑一些精於農務的好手幫著,難道朕還犁不完這一畝三分地了,這一次,就是要實實在在的。

  不但要實實在在,而且還要開放先農壇,請百姓觀禮。

  年輕的皇帝發起恨來,不是眼下根本就沒有一統江山之清流文臣們可以左右的。

  高谷在旁邊混上兩句支持一下,于謙這邊也高呼支持興農之事,立即就沒有楊寧什麼事了。所有的決定當天就下了,再有兩天就是春耕好的時間了,南方有些地方已經下種,北方晚一些,但也差不多了。

  代宗朱祁鈺立即叫蔡公公念了一份自己的中旨。

  「內閣中書舍人白名鶴,為國……。」蔡公公誇了幾百字之後,語氣一變:「加封白名鶴之妻白孫氏七品安人,加封白名鶴之母白李氏七品安人,加封白名鶴之祖母白贏氏,七品惠安人!」

  「萬歲英明!」高谷第一個作出了回應。

  楊寧還會還在頭暈呢,等他反應過來,這道中旨已經得到了內閣的與六部其餘重臣的認可,等內閣正式的成文,然後交由禮部入冊,再由相關的部門送到西安府去,由當地官員將這道命令送入白家。

  加封白名鶴的家人,這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這種事情上,不會有去駁皇帝的面子,縱然給白名鶴的祖母加封了的時候,在普通的安人之上,又加了一個惠字,可這在這些大員眼中,也只是小小的一點點恩賜,無非就是十頃田地的賦稅減免罷了。

  具體的工作很快就安排下去了。

  戶部、工部、禮部都分到了一部分任務,只有兩天時間,為皇帝親耕要作好全面的準備。

  下朝之後,工部尚書江淵把事情交給自己的親信去處理,自己則是吩咐下人,回家!

  工部尚書的家中,白名鶴坐在偏廳之中品著茶,吃著點心。白名鶴後世也喝過好茶,可後世巔峰的好茶,也遠不如工部尚書家中這招待他的茶好。或許工部尚書家中招待自己也用了非常好的茶。

  捧著茶杯,白名鶴在思考,是大明普遍的茶就非常好呢,還是特意給自己用了好茶。

  「白大人在想什麼?」一個聲音傳來,讓白名鶴一驚。

  看清來人之後,白名鶴趕緊起身行禮:「江大人,下官失禮了。」

  「坐吧,本官托大自稱一句叔叔,因我與你祖叔公是曾經是同朝為官,當時你的祖叔公對我江淵有教導之恩,雖沒有行過拜師大禮,但一日為師……」江淵說著這裡也沒有再說下去。

  到了他這種身份,話說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白名鶴重新起身,很正式的施了晚輩一禮,不過心裡卻還不知道自己這位祖叔公是誰?

  事實上,白名鶴到現在也不知道大明的白氏是個什麼情況。

  其實關中白氏,只是整個白氏家族一個小部分。白氏在陝西、河南、河北、還有唐時極出名白居易後人的香山堂等。白氏算是一個老家族,在明初河北、陝西、河南各分支,都有出來作官的。

  其中在當時聲望的最大的,就是河北一支的白英。

  沒有為官,卻不比作官差。幫助當時的工部尚書,完成了京杭大運河山東段的工程。永樂大帝為其建祠,封為漕伯!可是說不是官的官,這才過去三十年,當年工部的年輕人,那個能忘記這位水利工程的牛人。

  所以白名鶴治水,工部是支持的,九成都是因為白英的原因。

  江淵多少有些感懷,似乎是想到自己年少之時,數十萬人為京杭大運河而奮戰的壯舉。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白名鶴坐下。

  「叫你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講!」

  「江叔父請講!」白名鶴立即擺出一副晚輩的姿態。

  「大明天下,不願意離京為官的人有多少,叔父我多少也心裡有數。但這件事情,是雙刃劍。他們不想為官,除了少數是偏遠地區的主官之外,多是些不討人喜歡的職位,比如荊州巡江使。」

  白名鶴聽的有些蒙了,這是個什麼官。

  「從八品,其職責就是負責江堤的安全。每個月,要在自己管轄的一百里範圍內,巡視至少三次,夏季汛期為三天一次。長江自古多水患,非人力不可勝。所以這樣的官職,又苦,又沒有什麼油水。」

  白名鶴也點了點頭,這樣的八品官,他寧可回家賣火柴。

  江淵又說道:「三甲進士,能真正坐上七品官的沒有幾個人。大半的人還是從正九品作起的,所以這從八品看似是高階官職了,可手中的權利卻沒有多大,管的人也只有那麼十幾個,如果有了洪水,可能還會丟了性命!」

  「說實話,我也不想去!」白名鶴尷尬的笑了笑。

  江淵點了點頭,白名鶴這樣說他不介意,反倒有些親近。

  「事實上,這些官職都是被空著的,真正管事,卻也領了這份官職大半俸祿的,都是些經驗豐富的水匠。」

  白名鶴懂了:「把這些進士們逼去,他們只會壞事。」

  「沒錯,他們不懂什麼是水利。可他們卻是正經的官,所以會讓下面的人難作。更何況,他們這份俸祿雖然不多,但大半分下去,給江堤的水匠們也是一種補貼。」

  為官之道,為政之道。

  白名鶴終於明白了,江淵這是在告訴自己,自己太年輕了,把問題想的過於簡單了。

  白名鶴當下反問了一句:「江叔,這些人有本事,有才能,為何不讓他們去作這個巡江使呢。為什麼一定要等吏部派些什麼都不懂的人過去。」

  「你以為,有多少個舉子能作官?」江淵笑著反問了一句。

  白名鶴真正被問住了,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那件事情,不僅僅幾個人的事情,是整個朝廷的事情。這就是作叔叔的要告戒你的,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朝堂之上風雲變幻,任何一個人都可能隨時被吞噬掉。于謙與商輅的為人,我是佩服的。但商輅太年輕,于謙過於剛正了。」

  白名鶴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建議你去見一個人,別人見不到,但是你卻有可能見得到。」

  「請江叔指點!」白名鶴站了起來,很認真的等著江淵給自己建議。

  「金英!」江淵的語氣嚴肅了起來:「金英這個人,不好也不壞,與大明朝而言他是中正之臣,但卻不是當今萬歲的忠臣。那些對他的彈劾,多是些借口罷了。你真正見到他,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白名鶴用力的點了點頭。

  江淵不會再教細節了,至於說白名鶴怎麼去見,走那條路子這就是白名鶴自己的本事了。要是連人都見不到,白名鶴也不值得江淵去教。

  又和去商輅家一樣,什麼吃午宴,全是借口。

  白名鶴離開江府的時候,肚子還有些餓。在街邊吃了一碗麵後,才回到自己的府中。這時白府香案還沒有撤去,來傳旨的太監也是剛剛離開。

  孫苑君在院子裡是一面笑,一邊落眼淚。
syhsieh 發表於 2014-8-8 10:24
第046節 關中白氏
  白名鶴看了看孫苑君,此時的孫苑君已經洗去了那個偽裝出來的胎記。然後白名鶴又看看著那個代表著給孫苑君加封的卷軸,突然開口問了一句:「這個,能減多少稅?」至於那白淨而美麗的臉,白名鶴故意裝作沒看到。

  「啊!」孫苑君愣了一下。

  在得到準確的回答之後,白名鶴將那個卷軸塞到了孫苑君懷中:「連一畝地的稅都不減,你留著玩吧!」說完,也不等孫苑君有什麼反應,就自己回屋了。

  白名鶴進了屋,偷偷的笑著。

  卻聽到外面哇的一聲,孫苑君哭了,哭的極是傷心。

  白名鶴當真是嚇了一跳,原本自己只是想開個玩笑嘛。要知道,這樣的玩笑放在後世,可能連玩笑都算不上,可誰想孫苑君的反應這麼大。

  趕緊拉開門,看著哭的死去活來的孫苑君,白名鶴也是有些心疼。

  「好了,速去把臉洗淨,你進屋來我有事關白家興旺的大事和你商量。」說罷,白名鶴將門一關,孫苑君的哭聲立即止住了,事關白家興旺,這可不是小事。可突然門又打開了,白名鶴站在門邊,慢吞吞的說了一句:「其實,你很漂亮!」

  孫苑君的臉瞬間就紅了,一口氣紅到脖子上,捂著臉飛也似的逃掉了。

  小道姑懷玉倒是很貼心,把後院的丫環們全部趕走,這才讓孫苑君回來進了白名鶴的書房。看到白名鶴一臉微笑的樣子,孫苑君的臉更紅了,心跳也加快了。

  「過來,讓夫君看看我娘子是如何美麗!」

  聽白名鶴這麼一說,孫苑君下意識就往後躲,白名鶴笑呵呵伸手一拉,開口說道:「真沒有想到,我家娘子這麼漂亮!」孫苑君一愣神,被白名鶴拉到身旁,可還是強推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臉驚愣的看著白名鶴。

  「你真的忘記我長什麼樣了?」孫苑君卻是很嚴肅。

  「說實話,不記得了。你現在讓我回白家,我估計連我娘是誰都不認識了。所以這才找你來,問一問家裡的情況,有些事情我怕連累到家裡。」白名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是在告訴孫苑君,這是孫虎用石頭砸的。

  孫苑君卻是很嚴肅:「夫君,你等我。」

  孫苑君出去很快就回來了,手中抱著一隻銅鏡。然後示意白名鶴解開衣服,看左邊琵琶骨的位置。

  說實話,白名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身上竟然有著一個紋身。

  「白氏雖然不是旺族,但也是一個大族。陝西、山東、河北、河南、江西等地都有白氏的祠堂。白氏這些年一直沒有出過什麼大人物,幾十年前,山東白氏出了一位名人,因治水而死,被封為漕伯,但家中卻不可繼承這個爵位。」

  白名鶴點了點頭,江淵說的曾經對他有半個師傅之恩,就是這個山東白氏的白英了。

  「其他幾堂,也多少有些人物。但整個白氏。最大的官就是一位江西白氏,在正統年的進士,現在遼東那裡作知府。接下來,就是陝西白氏,也是我們的二伯,在京城禮部正七品,其餘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

  白名鶴又點了點頭,其實他對白家的瞭解真的還沒有自己這個老婆孫苑君多。

  「祖母受封,而且竟然還有了一個封號,估計明年的時候,每六年一次的白氏族中大祭,會放在陝西辦了。至少有一爭的資格,我只是知道,這麼多年,那一邊興旺,就在那一邊辦,除非江西那邊的那位伯伯今年會大升!」

  「就在陝西辦吧。」白名鶴心中大概是明白了。

  自己要負責的不只是一個小家,還有一個大家。

  對著銅鏡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紋身,上面是一隻展翅的鳥,下邊是一座山。孫苑君解釋道:「白氏族譜,日出湯谷,義為鳥載日飛。這個在大明禮部也有備案的。白氏為炎帝重臣白阜之後,所以可用這皇鳥紋!」

  聽到這裡,白名鶴突然抬起手重重的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打的半邊臉瞬間就紅了起來。

  「夫君!」

  孫苑君想說什麼,白名鶴伸手一擋,制止了孫苑君。

  白名鶴給自己這一記耳光不是別的,他在後世同樣也姓白,也叫白名鶴。可自己竟然連自己白氏的族徽都不知道,別說是其中意義,甚至連樣子這也是生平頭一次看到。

  無論是前生,還是後世,身為白氏族人,白名鶴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姓白有什麼驕傲的。

  只當是一個性氏,一個代號罷了。

  直到自己回到大明,在今天,白名鶴從自己這個六禮還差一禮的老婆嘴裡,聽出了她語氣之中的驕傲,那是骨子裡的驕傲。為身為白氏而驕傲。

  這一記耳光,白名鶴是打自己連祖宗都不認識。

  「你去準備一下。先列一個名單出來,為夫準備請白氏族人去關中祠堂祭祖,先列名單,不要問我理由。我白名鶴雖然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可我還記得我姓白。這一次,我要為白氏作些事情了。」

  白名鶴很嚴肅。

  這樣嚴肅的神情可以說,孫苑君是頭一次見到。

  會在白名鶴的書桌前,孫苑君快速的寫了一封信,然後叫白名鶴過目。這是給自己二伯白崇遠的,這樣的事情白名鶴畢竟是晚輩,有些事情還是要家裡商量一下的。再說那冊封的人也要離京了,怎麼也要先派人回去傳個話才對。

  白名鶴在信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後,一抖衣服:「我要進宮去,這些事情你辦吧。」

  孫苑君雖然只有十六歲,這一次卻是她在白家建立地位的時候,僅關中白氏,就是嫡系四上房,九下房,還有旁支、從系,大大小小也有幾百口子人。自己還是孫媳,回去白氏,家中的地位就是由自己夫君的地位而決定的。

  白名鶴則換了衣服準備進宮。

  大明的皇宮可不是隨便能進的,沒有旨意你怕是連靠近都會有麻煩。

  白名鶴也是先到西華門遞了自己的牌子,只說是求見成敬總監,也沒說什麼理由。

  禁軍讓白名鶴在哨亭等著。

  過了大約一刻鐘,讓白名鶴非常意外的是成敬竟然親自到門口來接白名鶴。

  進了宮門,成敬沒等白名鶴說些恭敬的話就直接開口說道:「萬歲知道你進宮了,春耕的事情你辦得不錯,萬歲很高興。」

  「這是臣子的職責!」

  「說罷,你有什麼事情,能讓你親自來找我的事情,不會是小事!」

  「成總監,我想見金英!」白名鶴這話一出口,正在和他一起往宮內走的成敬一下就給停住了,呆呆的看著白名鶴。按後世的時間,足足看了有五分鐘,而且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

  白名鶴也有些緊張,他多少還是知道,金英現在是被軟禁著的。

  「這件事情,我作不了主。」成敬輕輕的拍了拍手,兩個小太監飛快的跑了過來。成敬吩咐道:「帶白大人去我屋休息一下,準備些熱食。」一個小太監飛快的跑著去安排了,另一個小太監垂著手站在一旁。

  「白大人,這事情我不敢作主。你為何要見他?」

  「我想和他聊一聊宋太祖的故事!」白名鶴想了想,還是給出了一個理由。

  成敬點了點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白名鶴跟著那個小太監去了,而成敬則往乾清宮走!

  乾清宮,聽到成敬的說法,朱祁鈺也有些摸不清。內宮之中,金英可以說是自己換太子最大的阻力,可自己身為皇帝卻拿金英沒有辦法,就是軟禁,都沒辦法軟禁太久,上面還有太后等人施壓呢。

  說起金英這個人,在宮裡作了不少大事。

  而且還是真正的跟過三個皇帝。最重要的一點是,推自己登基是金英一份大功。

  不能殺金英,會落下一個罵名。也不忍心殺金英,因為金英這個人當真是不錯。特別是他用自己的錢建了一座廟,理由就是為萬歲,娘娘祈福。所以**之中,無論是太后,還是自己的皇后,甚至包括自己都對金英有一種信任與感激。

  可偏偏換太子這件事情上,金英是死不低頭。

  思考再三,代宗朱祁鈺說道:「這樣吧,你告訴白名鶴。朕說了,到時候就只有你們三個人。無論說了什麼,除了朕不能再有人知道。如果白名鶴有顧忌,你就告訴他,給他一刻鐘,無論談什麼,朕不問他!」

  這就皇家的氣度。

  也是皇帝對自己所用之人的信任。

  金英的院子在**,差不多就快到冷宮的位置了,很偏僻。門前的路上有許多泥水,除了最左邊有一行腳印之外,再沒有任何有人的感覺,樹木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剪過了,許多花都是枯死的。

  還活著的花草,也長的亂七八糟不成樣子。

  推開門,門內卻是一條小石路,只聽到有木魚的聲音。

  成敬帶著白名鶴進了佛堂,叫自己身邊的小太監檢查一下院子,然後將這裡照顧金英的小太監帶出去,然後離的遠一些。

  「今天是我給你送飯食,因為有人想見你。」
syhsieh 發表於 2014-8-8 14:22
第047節 三人密談
  金英放下左手佛珠,右手木魚錘,一起身將身上的佛家的袍子也脫了下來疊好放在地上。這才緩緩開口:「東廂談!」說罷,也不理會兩人,逕直往外走。

  進了東廂,金英親自去給炭盤生火,白名鶴遞上了一盒最便宜的那種火柴。

  木柴燒了起來,然後引燃炭,屋內似乎寒意少了許多。

  「那邊的佛堂,不好講打打殺殺之事。在這裡可以講!」金英倒是很直接。

  白名鶴接口說了一句:「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金英卻是淡然一笑:「你白名鶴不信佛,我也知道你不信道。不用給雜家來這些虛的,不如直話直說。」

  「好吧!」白名鶴聳聳肩膀,成敬卻是一旁面帶微笑。

  這兩個人說話,倒是極有意思的。

  「我原本打算講故事,我讀書少,不會講大道理。聽人說故事的時候,我知道幾個人,比如尉遲恭,比如趙德昭!」白名鶴笑呵呵的坐在火盤旁邊邊。

  金英先是一愣,轉而愕然:「那一句,飽讀詩書、忠肝義膽是誰講?」

  「我,不過那種話忽悠一下比我讀書更少的人還行,在這裡我白名鶴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說句難聽點的話,我白名鶴雖然讀書肯定沒有你們多,但卻也不笨。你們兩位,比那個什麼楊寧實在多了,至少沒有像他那樣只會讀沒用的八股!」

  白名鶴不歧視太監,他這翻話金英與成敬都是老成精的人,自然知道不作假。

  「今天要喝酒!」金英笑著也坐在火盆旁。

  「酒好辦。」成敬象變魔術一樣,從腰上解下了兩個酒葫蘆,似乎是早有準備。

  金英在屋內找到幾個瓷瓶,把酒靠近炭盤溫著。這才說道:「你講的兩個故事,我知道你的意思,尉遲恭有從龍之功,別說是他,大唐的時候整個秦王府幾乎替換了整個朝堂。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金英讀的書,絕對不會比楊寧少。這一點白名鶴是深信的。

  「再說大宋越王德昭!」金英畢竟是宦官,在稱呼前臣親王這一個級別的人物的時候,肯定先講的是爵位,絕對不會直呼其名的。

  「這位越王自殺,其中原因雖然史說紛紜,但你我他三個,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金英沒有直接說出來,他懂,他相信白名鶴與成敬也懂。

  也正好,就像現在的情況。

  皇位由弟弟繼承了,作兒子的肯定是活的膽戰心驚,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自殺那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金英還有一句沒有說,那就是,無論換不換太子,這位親王都一定會自殺。

  一朝天子一朝臣。

  有多少投機者等著上位呢,那盛唐之時,秦王府的人替換了朝堂之上大半的位置,畢竟他們還是有打下江山的功勞,可在天下太平的年代呢。只有投機者才會藉著機會換皇帝,好讓他們上位。

  「白名鶴,你不是一個媚臣,你也不是一個投機者。雜家相信,縱然你不在朝堂之上,日後也會是一個人物。但是,你為何要參與進這件事情,這事情原本就是一個很大的博弈。這本就不是誰當太子的問題!」

  金英把白名鶴說愣住了。

  「請教,不,你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就不走了!」白名鶴是真的想知道原因的。

  成敬卻在這個時候,冷著臉說了一句:「不走可以,切了就行。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刀手的!」

  白名鶴臉綠了,心都在顫抖。

  金英爽朗的笑了,成敬也跟著笑了。只有白名鶴臉色蒼白,嘟囔了一句:「這個玩笑不好笑。」

  成敬幫白名鶴倒上一杯酒:「要說這件事情誰看的最清,也只有金總監了。歷經三朝,這已經是第四朝了。宮裡宮外的事情,只有金總監看的最清,你來見金總監,怕是受到誰的指點吧。」

  「工部江尚書指點。」白名鶴也不隱瞞。

  「不會切了你,今天怕是要說的長一些。先從科舉說起吧!」

  白名鶴真的很驚,這換太子的事情與科舉有屁的關係,可金英卻是很認真,這不能讓白名鶴不意外,也讓白名鶴不得不認真起來。

  金英從大明建國開始講這個科舉制度,一口氣講到當朝。

  在金英講完之後,默默的看著白名鶴,他是在等白名鶴的思考結果。

  「我懂了,這文官勢力越來越大。衛所多少有些頹廢,所以武將的地位也下降了不少。現在幾乎全是文官為帥,我的理解是,文官們開始抱團。不僅僅在抱團,也開始對官員的陞遷,以及科舉的考核制度伸手。」

  「很好,你狂妄的那幾句廢話,也沒有白喊。繼續!」

  金英親自幫白名鶴倒上了一杯酒。

  「按照科舉的最初來說,是大明沒有人才可用。可現在呢,全是那狗屁不通的八股文,說實在的,那東西在我眼裡屁用也沒有,可文官們只認這個。現在的文官們還分為幾個小集團,可將來要是全都只認這狗屁不是八股文,怕是就會抱成一團了。」

  金英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換了太子。他們就知道,眼下就追著太子將來就可以保著他們的地位。那麼,我金英就只有自殺以謝天下了。因為南宮……」

  嘶……

  別說是白名鶴,就是成敬都倒吸一口涼氣。

  金英這話越想越可怕呀,成敬的臉都白了。

  白名鶴也明白了,想了想上自己看過的明朝電視劇,記得後明的時候皇帝都不上朝,所有的事情有沒有皇帝幾乎就沒有關係,文官集團把事情辦了就行了,有鬥爭,也是文官集團內部的鬥爭。

  想到這裡,白名鶴說道:「難不成,他們還敢逼死太上皇。然後抱成一團,架空萬歲嗎?」

  「難道,現在就沒有架空嗎?」金英反問了一句。

  成敬倒說了一句實在話:「文官們會諫,會哭,會尋死,會拿聖人經義出來說話。然後就是天下,就是孝道,就是禮教。」成敬說完,把春耕祭祀的事情講了一遍,金英只是冷笑,他明白,這些文官們只認聖人書。

  「現在再說說,你有幾份把握?」

  金英說完,白名鶴開始計算了。

  「先說陳公,他是支持的。但是,高次輔那邊,估計還在觀望。可以肯定的是,楊寧那邊鐵定是不同意的。至少我是這種感覺!」白名鶴說了自己的看法。

  成敬補充了一句:「楊寧是從北邊回來的!」

  「那麼,商公與於尚書,怕也是不會同意。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可以感覺到!」

  金英這時補充了一句:「因為太上皇在北邊被俘,國無主,推當今萬歲登基於尚書等人認為自己對大明盡忠,卻沒有對太上皇進忠。這是他們的心結,所以他們這一派,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答應了,這就佔了差不多京官之中的一成半還多。」

  京城之中,眼下可以說分為五種不同的大勢力。還有些許小勢力。

  白名鶴也跟著分析:「陳公可以左右一成。」兩位總監都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然後沒有加入任何派系,或者是能力太差,不被人看重,或者是過於孤傲的人,也佔了有一成。這些人,我估計有半成會選擇同意,所以一半一半。官裡可以影響到的官員,可能也有一成左右。」

  這就是四成半了。可支持的,卻是達到了二成半。

  「最後,清流足足有三成半的人,他們是關鍵。高次輔這邊,還有兩成的力量,可以說這件事情,最後肯定要讓清流們同意。這些人,卻是最讓我頭痛的!」

  「既然成功無望,你支持換太子嗎?」金英追問了一句。

  白名鶴搖了搖頭:「先不說我支持,或者是不支持。首先這是萬歲的心願,其次我們不如分析一下,換與不換的區別。」

  白名鶴正準備分析,卻聽到有瘋狂的砸門聲。

  成敬臉色一變,他倒不是生氣有人敢來打擾,這瘋狂的砸門聲只代表著肯定出大事了。

  三人同時站了起來,飛快的往門口跑去,只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就說道:「死了一個官女!」

  啪!一記耳光就扇在那小太監臉上,成敬臉都黑了,死一個宮女,別說是一個。就是十個也算個事情,所以這一巴掌,不是因為小太監砸門有錯。

  而是錯在報告問題沒有直接說到重點上。

  「死的是,太子貼身侍女貞兒!」小太監趕緊說了重點:「下手的是杭貴妃手上的太監。」

  金英揮了揮手,示意那小太監先退開。

  三人重新進了院子,金英說道:「無論怎麼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這事情傳出去太難聽,而且傷了萬歲的臉面。今天要死些人了。」

  「白大人,面君吧!」成敬對白名鶴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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