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8973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1
第100章 帶奴走

    李中易也許偷窺過一些不該看的部位,也占過一些手眼上的小便宜,可是,天地良心,如果剛才她不是受了孟昶的強烈侮辱,居然主動調戲他,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要命的時刻,還想著偷孟昶的老婆,這位堂堂大蜀之貴妃。

    不行,這事不說清楚,今後麻煩大了去了。

    李中易故作慵懶的小聲說:「剛才是誰那麼的膽大妄為呐?」

    嘿嘿,對付感性的女人,有些關鍵的問題,你絕對不能直接回答,而應該把難題交給她自己來承擔。

    「冤家,我早就心如死灰,本想一了百了,乾脆死了算了。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我……還故意寫出讓奴每晚流淚不止的豔詞……壞人,偷心賊,死冤家……」花蕊夫人語無倫次的哭倒在了李中易的懷抱中,低聲傾訴著衷腸,「回宮以後,奴家就要被貶去冷宮,恐怕再也見不到你個偷心賊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南唐後主李煜的那句膾炙人口的豔詞: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敢情,花蕊夫人早就心裡有了李中易的身影,只是礙于貴妃的身份,故意冷淡於他,免得因情鬧出大禍。

    李中易心想,懷裡的美人得來還真是不易啊。如果不是遭了孟昶的冷落,她的心裡異常空虛,恐怕他這輩子都難有機會,一親芳澤。

    「你放心,我哪怕粉身碎骨,也會把你從宮裡救出來的。」李中易毫不遲疑地發下誓言,懷裡的稀世尤物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就絕無半分放棄的可能性。

    這一刻,李中易深深的領悟到,呂布為啥要宰了董卓,這絕代的紅顏果然都是禍水呐!

    其實,李中易的誓言,絕不是信口哄騙。他有理由相信,只要私下裡謀劃得當,把孟昶這個綠帽公拉下皇帝的寶座,機會還是非常大的。

    「死冤家,有你這句話,奴家就知足了,沒有白活一場。」花蕊夫人抬手攬緊李中易的脖頸,主動獻上一個大大的香吻,「不過,奴家不想你去冒險,好好兒的活著,心裡有我一塊地界兒,奴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李中易心裡一陣感動,大手也堂而皇之的撫上了貴妃的翹胸,嘴巴也沒閑著,吻了個天昏地暗。

    李中易恢復理智之後,已經想得很通透,懷中的「禍水」雖然剛才有報復孟昶的激烈情緒,可是,她對他是有感情的,並不想讓他冒險。

    「本少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才華橫溢,也難怪娘子會喜歡上俺咧。」李中易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他的心思一旦活泛起來,就琢磨著把女人的小心思掏空,然後徹底收入囊中。

    「哼,美得你。其實,奴家早就打定了主意,這次出來,就沒想過再活著回宮。如果不是姓孟的太欺負人……奴家今晚就已經離開人世了……也不至於把清白毀在了你這個冤家的手裡。」花蕊夫人想到痛處,不由伸出小手,在李中易的腰肉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李中易咧著嘴,只抽冷氣,卻不敢喊出聲,只得硬挺著吃了花蕊夫人一掐。

    人家都情債肉償了,李中易僅僅挨了這麼一掐,怎麼想,都還是他占了大便宜!

    花蕊夫人的一席話,也確實令李中易感到後怕,敢情她來這三清正殿,竟是要訣別的前奏。

    嘿嘿,運氣還真他娘的不錯!

    如果不是孟昶挑明瞭,要廢掉花蕊夫人的貴妃之位,狠狠地刺激到了花蕊夫人,到了明日一早,李中易就算是再惦記著花蕊夫人,也只得空對香塚,遺恨終生。

    「娘子,回去之後,你且在宮裡待上一段時日,不許胡思亂想。我必有辦法,可以順利的接你出宮。」李中易暗暗慶倖不已,他這個殿中少監,正好管著掖庭,即便花蕊夫人被打入了冷宮,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手段,也完全可以保護她的平安。

    「接不接的,都隨你,只要你有這個心,就足夠了。」花蕊夫人忽然吟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虧你想得出來,唉,可把奴家害慘了。」

    李中易心裡暗暗自得,敢情這花蕊夫人竟然是個超級大文青,嘿嘿,這就更好辦了。

    「娘子,等我接了你出宮,咱們縱情山水,吟詩賦詞,正好做一對神仙眷侶。」李中易擔心花蕊夫人依然存有死志,於是鼓動起如簧之舌,竭力渲染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奴家小名媚娘……」花蕊夫人忽然勾住李中易的脖頸,小嘴湊到他的耳旁,小聲道出除了丈夫之外,絕對不能外泄的女兒家的小名。

    費媚娘?李中易當即聯想到了另一位媚娘,差點滅了李唐皇族的武曌。

    就在兩人情話綿綿,竊竊私語的當口,布幔外面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少監,娘子,此地不能久留,該回了。」

    「啊!」李中易和費媚娘同時嚇得目瞪口呆,他們這對男女在神案下**,卻不料隔幔竟然有耳。

    好在李中易反應很快,當即辨別出,外邊的人是顰兒。他的老臉不由一紅,他陪著費媚娘遊山玩水,最後竟然遊到了一起滾床單的程度,還被逮了現行,這叫他情何以堪呐?

    兩個人趕緊手忙腳亂的整理好衣物,依次從布幔下鑽了出來。

    顰兒就蹲在布幔的外邊,似笑非笑地望著李中易,小聲說:「少監,您是在裡頭給我家娘子瞧病麼?」

    李中易厚著臉皮,笑眯眯的說:「是啊,本少監替你家娘子瞧好了心病,又治好了相思病,你怎麼謝我?」

    「我家娘子偏偏是個死心眼兒,每天念著你的詞,在紙上寫滿了你的名字,婢子每天燒字的時候,都心驚肉跳的。」顰兒一語道破天機。

    李中易喜出望外的拉起費媚娘的小手,笑眯眯地問她:「既然心裡早就有了我,怎麼對我還那麼的冷淡?」

    費媚娘羞得粉面幾欲滴血,顰兒歎了口氣,小聲說:「娘子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李中易徹底明白了,她是貴妃,他是人臣,如果他們之間有了私情,這紙是很難包得住火的。

    一旦東窗事發,整個李家全族,都要跟著一起掉腦袋。

    此地確實不宜久留,送走了費媚娘和顰兒後,李中易拿著一隻蠟燭,在神案下面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李中易看見神案的角落裡,有一團皺皺巴巴的東西,他彎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塊費媚娘擦拭過身子,遺失的香帕子。

    李中易的冷汗立馬淌下了背脊,凡是有豐富性經驗的男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塊**後使用過的香帕子,而且帕子上繡著蕊字。

    李中易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暗暗後怕不已,如果不是他格外的小心謹慎,恐怕就要大禍臨頭了啊!

    懷裡揣著偷過情的見證,李中易緩步離開了三清正殿,裝作四處巡查的樣子,在道觀裡轉了一圈,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了他的住處。

    沐浴的時候,李中易將沾滿穢物的那方香帕子扔進火盆裡,草草的洗澡之後,就愜意的躺到床上。

    李中易翹起二郎腿,嘴角高高的翹起,原本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貴妃,眨個眼的工夫,就被他吃到了嘴裡,這是何等的豔福?

    難怪古人常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天亮之後,費媚娘要繼續遊山玩水,李中易自是樂得奉陪。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中易自然不能,也不敢和費媚娘表現得太過親近。

    偶爾,兩人的視線不期相遇,又隨即躲躲閃閃的飄開,李中易都會產生一種奇妙的幻覺:他和費媚娘就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哪怕一笑一顰,皆可傳情。

    身穿一襲純白衣裙的費媚娘,漫步于花草之間,笑得令人怦然心動,簡直就是一位沉浸於愛河之中的人間仙子。

    李中易站在人群裡邊,心裡美滋滋的,上天待李某真心不薄啊,將如此禍國殃民的絕代「尤*物」,送進了他的懷抱,美哉,爽極也!

    費媚娘忽然扭頭,沖著李中易丟了一個格外迷人的媚眼,她的身影忽然飄入一片參天的古木之中。

    李中易的心尖尖猛的一顫,他掃視了四周一眼,除了他的心腹鄉軍之外,就只顰兒在場。

    以李中易的豐富泡妞經驗,絕代的美人兒顯然向他發出了**的暗示,李中易躊躇了一小會,狠狠的咬緊牙關,毅然邁開腳步,跟著走進了那片茂密的林子。

    眼前陡然一黑,李中易的雙眼還沒適應亮度的反差,一雙雪嫩的小手就已經摟上了他的脖頸,緊接著,香軟的粉唇輕輕地吻住了他的嘴。

    「愛我,狠狠的愛我……」費媚娘象八爪魚一般,將綿軟香滑的整個嬌軀,完全纏繞了在李中易的身上。

    李中易緊緊的摟住佳人,心裡卻一陣酸楚,她一定很恐懼,回宮之後,再也無法親近了吧?

    最後的晚餐,不對,應該是最後的狂歡啊!

    身邊都是兩人的心腹,李中易這一次再不猶豫,攔腰抱緊已經情動的尤*物,走進了密林的深處。

    一時間,美嬌娘羞雲怯雨,嬌啼猶顫媚入骨,如玉雪軀百態千嬌,任君嘗!

    真真是:春至人間花弄色,軟玉溫香抱滿懷,無限情意橫眉黛,狂蜂新來深淺入,嫩蕊嬌香蝶恣采,玉露滴滴牡丹開!

    抵死纏綿之後,李中易死死的摟緊了懷中的妙佳人,心裡充滿著遺憾。此行回宮之後,恐怕有很長一段時日,無法親近芳澤了啊!

    「帶我走,求求你了,帶我走吧……」費媚娘淚如雨下,如同杜鵑啼血一般,聲聲哀鳴,淒婉哀怨之極。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1
第101章 我帶你走

    李中易心如刀絞,把心一狠,承諾說:「我帶你走!」反正周邊都是他的老部下,做個局讓費媚娘來個失蹤,還是辦得到滴。

    到時候,孟昶如果硬要追究保護失職的責任,為了美嬌娘,李中易甘願丟官罷職,正好有閒工夫躲在暗處密謀不軌之事。

    「親我……」費媚娘喜而泣,主動挑起了李中易的情火,一場鏖戰不可避免。

    可是,就在李中易有所動作之際,「轟隆……轟隆……」天搖地動,飛沙走石,山崩石裂。

    「呀……」費媚娘嚇得花容變色,尖叫出聲。

    地震?李中易起初一楞,接著一陣狂喜,簡直是天賜脫身的良機啊,連理由都是現成的。

    這林雖密,卻都是小樹叢,他和費媚娘親熱的位置,正好是一小片草叢的正當中。

    地震的時候,正需要待在空曠的地方,免得被倒塌的大樹,或是飛石所傷。

    大自然發威的魔力驚人,地動山搖的光景,好似人間末日一般,費媚娘嚇得瑟瑟發抖。

    李中易並沒有特別的慌張,地震嘛,只要不被巨石或是粗大的樹木砸到,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不過,李中易發覺被他籠罩在身下的費媚娘卻嚇得粉頰面無血色,櫻唇發紫,渾身抖作一團。

    這可不行啊,李中易心裡有數,現在不可能僅用言語安撫住她,於是。他吻住她的唇,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費媚娘原本僵硬的身,在李中易的撫慰之下。漸漸變得綿軟,心緒也穩定了許多。

    整理好衣物後,李中易站起身,朝外面剛走了幾步,就見姚洪滿面是血,盔歪甲斜的從林外面撲了進來,「香帥。香帥,您在哪兒?」

    見姚洪急得滿頭大汗,李中易心裡大覺寬慰。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嫡系人馬啊,靠得住!

    「我在這兒。」李中易停下腳步,奮力的招手,把姚洪喚到身旁。

    姚洪撲到李中易的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肩頭。兩隻沾著血污的手,四處亂摸,直到確認李中易沒事,他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說:「謝天謝地,您沒事,沒事就好。」

    「弟兄們都怎樣了?」李中易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麼大的地震。肯定會損失慘重。

    「唉,有十幾個弟兄站在崖邊。不幸……掉了下去……好在大家都是山民,知道不能藏在大石或是大樹的下邊,躲過了一劫……」姚洪彙報的情況,令李中易頻頻點頭,這麼大的地震,只損失了十幾個人,運氣確實不錯了。

    「撫恤的事,我會和夔王說的,一定從優。」李中易想了想,又補充說,「在朝廷的撫恤之外,每個家屬再送去一貫錢,作為我的一點心意。」

    「多謝香帥。」姚洪倒沒顯得特別的激動,李帥的為人十分仗義,弟兄們誰不知道呢?

    李中易把姚洪叫到僻靜處,小聲叮囑了一番,姚洪的眼珠瞪得比銅鈴還大。

    可是,姚洪啥都沒問,出去找來驚魂未定的顰兒,和幾個牙兵。

    在李中易的幫助下,費媚娘露在外滿的肌膚,都被塗抹上了泥土,她和顰兒一樣,都喬裝扮成普通的士兵。

    在姚洪的親自保護下,費媚娘和顰兒從小下山,被直接藏進了輜重營的隊伍之中。

    李中易披頭散髮,滿面血污的出現在孟昶的跟前,剛一見面,他就不顧禮儀的沖過去,抱緊了孟昶的身,上上下下的四處打量,「陛下果真是聖皇下凡,這麼大的動靜,依然平安無事,沒有神仙護佑,絕無可能啊。」

    原本十分鬱悶的孟昶,刹那間,倒讓李中易給逗樂了,「唉,朕雖然沒事,可是,朕的女人們死了不少啊……」一副惋惜難當的樣。

    李中易一聽這話,立覺機會來了,趕忙請罪:「陛下,天災突然降臨,貴妃她和身邊的宮女,都被泥石流埋了進去……微臣沒有盡到保護的職責,請陛下降罪。」

    「唉,蕊娘能歌擅舞,做的詩詞亦是絕妙之,唉,可惜了啊,蕊娘跟了我這麼些年,突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又隨行在側,朕不能不狠狠的罰你。」孟昶顯得很難過,居然淌下了眼淚,「原本,朕打算回去就冊封蕊娘為皇后的,蕊娘,你竟然就此棄我而去了……」

    李中易一陣惡寒,孟昶這貨真不靠譜,昨晚還要封碧眼舞姬當皇后,如今惦記著舊情複燃啊!

    好險,李中易的背心都濕透了,如果不是昨晚的陰差陽錯,費媚娘怎麼都不可能被他得手,老天爺待李某真心不薄啊!

    按照孟昶的暗示,李中易這個四的殿中少監,在任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

    能夠順利的偷走孟昶的老婆,可以和絕代的尤物費媚娘相守在一塊兒,李中易已是心滿意足。

    虛無縹緲的官位之類的東西,他完全不在乎,更不可能去計較什麼。

    孟昶不想繼續待在讓人做噩夢的天臺山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的帶著眾人,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回到成都後,在張業的主導下,經過兩府的宰相和樞使共同商議,李中易遭到了嚴厲的懲罰。

    李中易本是從四上的殿中少監,一下被連貶了八階,降為從六下的成都市令。

    通俗點說,李中易原來是獨當一面的內務府副總管,如今貶為成都府屬下管理商業集市的小令,地位一落千丈。

    孟昶這一次對李中易確實下了狠手,如果不是他有獻上「仙丹」的一點功勞,只怕連爵都保不住。

    貶就貶吧。李中易真心覺得沒所謂,離開皇宮的是非圈,他正好有大把的時間。代替孟昶好好的「安撫」費媚娘那顆受傷深的幼小心靈。

    另外,李中易還可以躲在暗中,謀劃著拱倒孟昶的陰謀,扶持孟仁毅當皇帝。

    為了掩人耳目,李中易把費媚娘藏在了別人名下的田莊裡邊,又把原本養在府裡的殘廢鄉軍們,暗中安排了一些進入田莊。

    每到休沐日。李中易都會悄悄的溜出成都城,去和費媚娘幽會。

    你還真別說,這種刻骨的相思一周後。再狠狠的「飽食」幾頓的偷*歡日,帶給李中易莫大的刺激和享受,以至於樂此不疲。

    享盡豔福的小日過得很滋潤,李中易私下裡的密謀也大有進展。就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一晃眼的工夫。李中易聽說,南唐派的重臣已經到了成都,要和大蜀商量聯合對抗大周的具體事宜。

    後蜀和南唐,這兩個弱國抱團取暖,共同對抗強大的周國,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是,這種形勢卻和兔、大毛熊共同對抗世界霸主白頭鷹的國際局勢,驚人的相似!

    看來。古人的政治智慧,確有可圈可點之處哈!

    南唐的來使是重臣韓熙載。這個姓韓的不僅僅是中書舍人,還是有資格草擬詔敕的知制誥。

    據說,這韓某人乃是南唐中主李璟當時的東宮舊人,李璟即位後頗受重用。

    按照常理來說,後蜀和南唐理應結成攻守同盟。可是,李璟謀劃的卻是,兩國一起出兵,共同進攻後周的柴榮。

    孟昶倒是很想答應下來,可是,權臣張業卻擔心損耗了他的軍力,一直猶豫不決。

    南唐來使韓熙載,一直住在館驛裡邊,左等右等,始終沒見蜀主孟昶召見他。

    這麼一來,韓熙載的心裡自然就很著急,頻頻離開館驛,去拜訪蜀國的重臣和名流。

    原本,按照這個時代各國的規矩,使臣一般情況下,都會被禁止離開館驛。

    可是,蜀國和南唐都面臨著大周的強大武力威脅,所以,兩國的邦交非常之親密。

    對於韓熙載的冒失舉動,蜀國君臣基本都是睜一眼閉一眼,視若不見。

    這一日,李中易下值之後,剛回到爵府不久,就聽缺了一條胳膊的門來報,公派人來請他過去。

    李中易搬家到爵府的時候,李達和並沒有跟過來,依然和薛夫人住在李家的老宅裡。

    自從,李中易納了瓶兒為妾之後,李家人的稱呼有了大變化。李達和被下人們稱為公,李中易成了阿郎(家主)或是爺,薛夫人則變為老夫人。

    李中易回到老宅,進入正廳的時候,卻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也在座。

    李達和笑著介紹說:「這位就是唐國的中書舍人韓公熙載,他帶來了你岳父的親筆書信。」

    李中易心裡有些奇怪,韓熙載奉命聯絡蜀國,一起進攻周國,應該去找朝中的宰相或是統兵的大將才對,為什麼會來拜訪李達和這個閒散之人呢?

    嗯,醉翁之意不在李達和,也不是他李中易,而是孟仁毅呀!

    賓主雙方落座之後,又寒暄了一陣,韓熙載這才緩緩的切入正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推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這是婚約,和令尊手頭的那一份,一模一樣。」韓熙載客氣的拱著手,笑得很親熱。

    李中易接過書信,打開一看,卻見是一份紙色略顯發黃的大紅婚約,立約人分別是李達和、周宗。

    雙方約定,李達和的庶長李中易,娶周宗的某一位女兒為妻,假如有女兒的話。

    李中易仔細的看了婚約,他發現,立這個約的時候,他的父親李達和還是一介小小的尚藥局「司醫」,而准岳父周宗則是南唐的廬州(今合肥)巡檢使。

    一個是八小司醫,一個五巡檢使,地位相差如此懸殊,這兩個人怎麼會約定要通婚呢?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2
第102章 蛾皇姊姊

    李中易忽然想起,父親李達和以前說過,他曾經救過一個南唐官員的性命,那位官員為了感念他的恩德,就硬要結成親家。

    見李中易手拿婚約望著他,李達和含笑點頭說:「據韓舍人所言,你岳父如今共有二女,嫡長女去年嫁給了鄭王,嫡次女便是你的媳婦兒。」

    「呵呵,公子請看看這個,這封信是令岳周公的親筆家書。」韓熙載像是變戲法似的,又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韓熙載的作為,很有些怪異,李中易暗暗提高了警惕。

    李中易打開書信一看,敢情,他的那位准岳父,因為積功,已經升為南唐的宰相,並且兼任江淮巡撫使(類似於明代的督師)。

    南唐的官制和後蜀頗有不同,在後蜀頗有軍權的節度使,到了南唐,不過相當於知州罷了,居然是個文官。

    信中,周宗大肆誇獎了李中易一番,讚揚他少年有成,戰功顯赫,深受蜀主的信賴。

    末了,周宗叮囑李中易,要努力促成南唐和後蜀之間的軍事同盟,共同出兵討伐無道的周主柴榮。

    李中易想了想,就問韓熙載:「我聽說韓公遍訪諸公,不知朝中的重臣們。有何高見?」

    韓熙載這麼遲才上門,李中易心裡哪能不明白,姓韓的一定是四處碰壁。不得以才來找他這個沒實權的殿中少監,碰碰運氣罷了。

    如果韓熙載早有相求之心,又帶著周宗的家書,為什麼不在拜訪諸位相公之前,提前來找他李中易呢?

    這個周宗究竟是老幾,李中易翻遍了記憶,居然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瞞韓公。在下位低權小,這麼大的事,恐怕沒有多少說話的餘地呀。」李紅易順手耍起了最擅長的「太極推手」。將韓熙載精心設下的一個局,破解於無形。

    韓熙載也知道空口說白話,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那周宗的次女。本就是李中易聘定的正室夫人。書信不過是為了拉近關係,方便私下裡做交易罷了。

    「公子既是楊相公的女婿,也就是我大唐的半個自家人。在下抖膽直言,我家陛下的六郎,鄭王從嘉,目前就在館驛之中。」韓熙載也是給逼得沒了辦法,被迫吐露了實情。

    韓熙載早就打聽清楚了,李中易雖然官不小。權不大,卻和蜀主孟昶的親弟弟。夔王孟仁毅的關係異常密切。

    如果,能夠通過李中易,說通了夔王孟仁毅相助,說不準兩國聯合出兵一事,就會出現重大的轉機。

    李中易心裡有數,韓熙載這是沖著孟仁毅去的,不然的話,又何必把李從嘉的親王身份給抖露出來呢?

    親王見親王,對等接待,才符合這個時代的禮儀。只是,這李從嘉既是南唐的親王,又為何不公開露面,反而躲在館驛之中呢?

    這事還真有些蹊蹺啊?

    也許是看出李中易的疑惑,韓熙載苦笑著解釋說:「在下出使的時候,路上恰好遇見我家鄭王爺,他新婚不久,正好想來觀賞一下蜀地的美好風光,在下攔不住他,於是……」

    原來如此,李中易暗暗搖頭,堂堂南唐的親王,居然幹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莫非這貨就是還沒當上皇帝的後主李煜?

    李中易對於南唐的歷史非常陌生,只知道,南唐的後主李煜,一目雙瞳。

    歷史上,南唐後主李煜和蜀主孟昶,這一對難兄難弟的結局極其相似,最後都是國破山河在,老婆歸別人。

    李達和一向不擅言辭和應酬,陪著韓熙載閒聊了幾句,心裡又擔心薛夫人肚子裡的孩兒,就藉故先走了。

    說實話,李達和的提前退場,確實有些失禮。不過,韓熙載也沒太在乎,他的目標,就是能夠請出孟仁毅的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既然韓熙載已經露了底,說出南唐鄭王已經到了蜀國,這事遲早要曝光。

    反正孟仁毅是自家兄弟,讓他見見這個李從嘉,也無傷大雅。

    「來人,去請夔王爺過府,就說有好酒喝。」李中易很隨意的叫來一個下人,讓他去請孟仁毅過來一起喝酒。

    韓熙載瞪圓了眼珠子,心說,外界的傳聞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這李中易果然和夔王孟仁毅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很快,孟仁毅就來了,人還沒進屋,就聽見了他的笑聲,「無咎,玉液香到多少度了?」

    韓熙載慌忙站起身,肅容恭立,惟恐失了禮數。李中易卻大模大樣的坐在榻上,態度悠閒,仿佛來的是自家的親兄弟一般,已經熟不拘禮。

    「拜見夔王殿下。」韓熙載恭敬的作揖行禮,孟仁毅看他一眼,淡淡的說,「韓舍人倒是有閑啊。」

    韓熙載老臉一紅,他這個唐國的使者,按照道理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館驛之中。

    李中易故意沒吱聲,坐看韓熙載受窘,姓韓的很不老實,讓他吃點小癟,不是壞事。

    孟仁毅聽說南唐的鄭王也到了成都,面色立時一整,和韓熙載這個外臣不同,鄭王李從嘉乃是唐主的親兒子,地位異常尊貴。

    「不知,鄭王是個什麼章程?」孟仁毅皺緊眉頭,問韓熙載。

    韓熙載也知道,此事辦得很不地道,再怎麼說,以鄭王的身份,應該提前通知蜀國朝廷才是。

    「不瞞殿下,我家鄭王並不是正式的使者。」韓熙載不敢瞎說話。畢竟,國書上載明的正使是他,而不是鄭王。

    孟仁毅松了口氣。兩國之間,經常有密使來往。只要這鄭王不是正使,蜀國也就不會留下招待不周的口食。

    接下來的閒聊中,孟仁毅始終在和韓熙載打太極,就是不提共同出兵之事。

    直到韓熙載急得額上開始冒汗,李中易這才笑著提議說:「咱們不如去討鄭王一杯水酒喝?」

    孟仁毅和李中易早有配合的默契,見李中易這麼說了。他也就順勢點了頭。

    為了掩人耳目,李中易和孟仁毅悄悄的鑽進了韓熙載的馬車,一路駛入了館驛裡邊。

    下車後。韓熙載命人進去稟報李從嘉,告訴他,蜀國的夔王以及李中易來訪。

    不大的工夫,從館舍裡走出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李中易仔細一看。這傢伙男生女相,長得漂亮極了。

    更重要的是,這傢伙居然是一目雙瞳,笑起來格外的吸引眼球。

    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這個鄭王李從嘉,竟然就是五代時期最著名的綠帽公,未來的南唐後主——李煜。

    雙方客氣的見過禮。李煜忽然撇開孟仁毅,笑望著李中易說:「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好詞啊,實在是妙不可言。」

    站在面前的可是詩詞造詣極高的未來詞聖,李中易這個腹中空空的妙詞抄襲者,可不敢胡說八道,免得丟人現眼。

    「殿下謬贊了,在下才疏學淺,不過是偶有靈感罷了。」李中易不敢過於謙虛,免得讓李煜看低了。

    「哪裡,哪裡,如此佳句,必可流傳千古,膾炙人口。」李煜渾然忘記了立在身旁的孟仁毅,纏著李中易大談詩詞之妙。

    韓熙載在一旁暗暗搖頭,太子心狠手毒,鄭王卻不懂世情,唐國的未來還真不好說啊。

    「無咎兄,不妨以酒為題,可好?」酒宴擺開之後,李煜居然再次撇開了孟仁毅,直接向李中易發出誠摯的邀請。

    李中易暗暗搖頭,眼前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根本就沒有受過最基本的政治訓練,也難怪,偌大個南唐亡得那麼快呢!

    這時,李中易突然聽見屏風後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環佩撞擊的響聲,難道後面藏了女人?

    李中易和孟仁毅對了個眼色,就笑著說:「那在下就先獻醜了。」

    「好,無咎老弟果然痛快。」李煜開心的拍案叫好,惹來韓熙載的哀怨白眼。

    李中易剛好想到了一首涉及到酒的佳句,索性先擺出來,堵住李煜這個二貨的嘴巴再說。

    「一曲新詞酒一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李中易本想吟出李煜的那首絕命詞,可是,場景非常不對路,他只得打消了顯擺的念頭。

    「好,好一個,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妙啊,妙極了……」李煜不顧場合,竟然拍案而起,大聲叫絕。

    韓熙載急得鼻子都歪了,卻也只得陪著笑臉,跟著李煜叫好。

    「娥皇,出來吧,妹婿又不是外人。」李煜叫過好後,居然跑過去把躲在屏風後邊的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給拉了出來。

    韓熙載的臉都急青了,他恨不得仰天大吼一聲,這叫什麼事嘛?

    什麼?娥皇?妹婿?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煜的兩個老婆,分別是大、小周後,蛾皇和女英,李中易也是知道的。

    只因,大周後生病期間,李煜居然把小周後給偷到了手,這件豔事在歷史上太出名了,李中易即使想不知道,都不太可能。

    李中易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不由微微的張開嘴巴,大瞪著兩眼,莫非和他訂親的竟然是小周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3
第103章 女英妹子

    「奴家見過夔王殿下,見過無咎公子。」周娥皇倒是落落大方的分別行了禮。

    「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孟仁毅的身份尊貴,自然可以平禮相待,李中易卻不可能對王妃失禮,只得離席避開。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須講究那些沒用的俗禮。」李煜的再次強調,終於讓李中易意識到,他那個未來的正妻,極有可能是歷史上那位先被李煜偷了身子,又被趙光義強奪的小周後。

    「是啊,我和無咎情同手足,這裡確實沒外人。」孟仁毅也大致聽懂了李煜的瘋話,看在李中易的面子上,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更有些好奇。

    「呵呵,我們新婚出遊,嘉敏也鬧著要一起出來玩耍,讓老泰山給攔阻了。」李煜倒是非常灑脫,直接把不能輕易透露的女兒家的閨名,就這麼大咧咧的抖了出來。

    周娥皇白了丈夫一眼,淺笑著解釋說:「舍妹年幼愛玩,今年才五歲半,家父不許她跟著胡鬧,將她禁足於家中。」

    什麼?李中易翻了個大白眼,他未來的大老婆,今年居然才五歲多,等她成年,至少還有十多年啊?

    老天,不帶這麼玩的,好不好?

    「呵呵,妹婿不必多慮,老泰山曾經說過,到時候,可以提前成親,等及竿之後,再圓房。」李煜這句挑明瞭的妹婿,讓李中易徹底明白了,他那個如今還十分年幼的大老婆。的確是未來的小周後,字女英,名嘉敏。

    周娥皇狠狠地白了丈夫一眼。這種瘋話也敢在人前亂講,太沒規矩了。

    李煜訕訕的一笑,熱情地邀請說:「無咎,等你和嘉敏成了親,咱們結伴遊山玩水,如何?」

    據正史記載,周女英比周娥皇還要漂亮數倍。以至於,周娥皇重病在床,李煜這小子居然設下圈套。將周女英勾到了手。

    人渣,敗類,李中易心裡一陣惡寒,鬼才要和你一起出遊。老子防你都來不及呢。

    李中易瞥了眼豔美不可方物的周娥皇。心說,這當姊姊的已經有了花蕊夫人五分姿色,那麼,長成之後的妹妹周嘉敏,又是何等迷人的光景呢?

    李中易心想,以前,周宗這個准岳父幾乎和李家失去了聯繫,如今。卻又突然寫了信來。

    唉,世態炎涼啊。如果李中易和孟仁毅不是鐵杆兄弟,恐怕周宗會一直把他遺忘下去吧?

    李煜雖然口無遮攔,不過,這大嘴巴也有個好處,現場的氣氛被他鬧得倒很融洽。

    幾個人談詩論詞,品評山水,聊得不亦樂乎,倒把想辦正事的韓熙載給冷落到了一旁。

    李中易發覺,周娥皇的一雙秋水雙瞳,始終繞著他的身上打轉轉。

    自信和自戀,一字之差,含義卻有天壤之別。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有任何的誤解,他心裡明白,周娥皇很可能是想仔細的觀察一下他這個未來的妹婿,回南唐之後,方便周家人問起來時,有個交代。

    既然李、周兩家已經立了婚約,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李中易已經算是周宗的准女婿。

    不過,規矩都是人定的,不到入洞房那天,李中易的心裡就不踏實。

    歷史上,大周後死後不久,周嘉敏就被李煜立為新後。由此可見,李達和與周宗所訂下的親事,最終肯定是毀了約。

    不行,絕對不行,老子上天入地,也要先把老婆給搶回來!

    這個時候,李中易渾然忘記了,和他訂了親的周嘉敏,此時不過是個還在吸鼻涕的小蘿莉。

    李中易在別的事情上面,倒還蠻隨和,也很看得開。唯獨于女人上面,李中易頗有些小心眼。

    不管是誰,只要敢把鬼心思動到他李中易女人的頭上,那就是死仇大敵,不共戴天。

    瞭解到小周後,竟然是訂婚的老婆之後,李中易原本中立的立場,陡然變為堅決支持蜀唐結盟,共同抵禦柴榮的大周國。

    賓主盡歡,告辭離開之後,孟仁毅小聲問李中易:「你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你難道不知道張業只想保存實力,而不敢輕惹柴榮?」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咱們怎麼可能滅掉張業呢?」

    「哦?」孟仁毅最討厭的就是張業,聽李中易這麼一說,他立馬來了精神。

    「張業的實力雖強,不過是守家之犬罷了。」李中易換了個更舒服的姿態,斜靠在車廂內的錦褥上,「南唐有精兵二十余萬,只要約好了進攻的時間,就讓他們先進攻周國。張業是肯定捨不得離開成都的,那麼,就讓他待在京師裡好了。」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笑道:「到時候,咱們明著出兵北上,晚上再加快速度折返進城,趁張業疏於防範的時候,完全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孟仁毅凝神細想,眼前立時一亮,李中易說得很有道理啊。

    李中易看了眼顯得很興奮的孟仁毅,不由暗暗興歎,他這個兄弟啥都好,就是對孟昶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

    嘿嘿,到時候,在趙家軍的配合之下,只要張業被擊垮,李中易謀劃的「黃袍加身」戲碼,就會落到孟仁毅的頭上。

    一旦讓李中易帶兵進了宮,孟昶即使再想玩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戲,李中易還會給他這個機會麼?

    由於李中易說服了孟仁毅,孟仁毅又把計畫講給了孟昶聽,孟昶自然很高興。

    於是,五天后的一次朝會,孟昶當眾召見李煜,並許下軍事結盟的諾言,打了張業一個措手不及。

    張業只是覺得傷了面子,倒沒以為。蜀唐結盟對於他的實力,有何實質的影響,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韓熙載完成了艱難的任務。心裡異常高興,私下裡給李中易送了一大堆金銀珠寶和財帛、美女。

    李中易也很會做人,只收下了金銀,拒絕了美人兒的饋贈,並且轉手委託李煜把這些寶貝,都送給周家,作為周嘉敏的私房錢。

    李煜本就是個憐香惜玉的花花公子。他開心的拍著李中易的肩膀,說:「無咎,真有你的。回頭啊,我一定在嘉敏的面前,替你多多美言,讓她喜歡你。」

    李中易心想。得了吧。老子的老婆,不需要你去安慰!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李煜的老婆,老子倒可以幫你撫慰一番!

    這個小心眼的李中易,只要一想起,李煜在歷史上曾經動過他的乳酪,心裡就開始不平和了!

    「呵呵,那就拜託姊姊了。」李中易故意忽略掉了李煜的一番「好意」。笑嘻嘻的沖著周憲拱手作揖。

    周憲,才是大周後。周娥皇的大名,而不是所謂的周薔。

    後世的一些電視劇裡胡編亂造,硬要說什麼大周後叫周薔,小周後叫周薇,這簡直就是胡扯!

    「我那個妹妹,好福氣呢。她未來的夫婿,不僅一表人才,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大詞人呢。」周憲笑得很含蓄,秋波流轉間,新婦的媚態畢現。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氣,以周娥皇的王妃身份,她這麼一說,就等於是周家認可了他這個准女婿的實力。

    實際上,如果不是李達和早早的放出風去,說李中易已經訂了親事。不然的話,上李家提親的人,極有可能踏破門檻。

    論及李中易的條件,年不過二十,已是堂堂子爵,人也長得蠻清秀,又立下過赫赫戰功。

    按照這個時代的擇婿標準,李中易怎麼都算得上是,超級白金鑽石王老五。

    說來也很奇怪,李中易以前一直偷偷的抱怨李達和,不該搞出盲婚啞嫁的戲碼。

    如今,李中易既知道正牌子的老婆是小周後,那還有啥不滿意的?簡直是滿意之極啊!

    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小周後之容貌,遠勝大周後,結果,惹了李煜這個大花貨,被偷吃上了手。

    嘿嘿,姓李的,小周後是我的老婆,老子絕對不會給你機會得手的!

    由於柴榮在成都安排了很多的細作,蜀唐軍事結盟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大周皇帝的耳內。

    蜀國和唐國剛剛達成協議沒多久,北方的周國那邊突然傳出警訊。

    周主柴榮居然搶先動了手,他御駕親征,統帥十萬精銳,打了南唐一個措手不及。

    短短的兩個月內,柴榮統帥的周軍,就徹底的拿下了南唐的江淮各州。

    幾乎就在柴榮出兵的同時,趙匡胤統帥著五萬精銳,從鳳州一路南下,七天內就攻破了河池城,大軍直逼劍門關下。

    雖然王昭遠在逃離河池之前,放火燒了大部糧草,但是,蜀國朝野震動,一夕九驚,人心惶惶。

    消息傳到李中易耳朵裡,他心想,就算是趙匡胤再厲害,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也並不是那麼好攻破的。

    趙匡胤只帶了五萬兵,而且糧道悠長,補給不易。

    可是,退守劍門關的樞密使王昭遠,簡直就是個大飯桶。他手握重兵五萬,又有孟仁毅帶著金吾衛全軍相助,居然每天十幾封的告急戰報,象雪片一般發回成都。

    外強中乾的孟昶一下慌了手腳,急忙派心腹重臣去向柴榮獻表稱臣,並且自降身份為國主,就連李太后的身份也被改為李太妃。

    孟昶接二連三的向後周派去使者,苦苦求饒,可後周方面始終沒有回音。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4
第104章 驚變

    就在孟昶抓耳撓腮的時候,大周派來的特使,即將到達成都。

    張業首先建議,要以最隆重的禮節恭迎大周的特使,原本和他很不對付的孟昶,這一次居然頻頻點頭,索性把迎接的事宜,全都交給了張業去辦理。

    結果,張業居然要求,親王以下的文武百官,全部到成都郊外十裡,去迎接大周的特使。

    大周特使來的那一天清晨,所有政事堂的相公以及樞密副使,全都早早的到了北門外,跟在張業的身後,一起前往十裡外,迎接大周的特使。

    李中易心裡有鬼,不想驚動孟昶,以免影響謀反的大計。

    他只得裝模作樣,混在張業帶領的大隊伍之中,一起去迎接大周的特使。

    蜀國群臣們立在寒風中,足足等了四個多時辰,直到未時五刻(下午兩點一刻),大周的特使才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姍姍來遲。

    前排的蜀國高官們都看得很清楚,周國的特使竟然只是個穿著綠袍的七品小官,這簡直是對大蜀的莫大侮辱。

    可是,張業不僅視若不見,居然還帶頭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說:「下國小臣,恭迎上國貴使駕臨。」

    趙廷隱也跟著張業,深深的行禮。異常謙卑地說:「恭迎天使駕臨。」

    由於,張業的聲音異常宏亮,就連跟著隊伍後列的李中易。也聽得很清楚。

    李中易暗暗一歎,孟昶昏聵,張業懦弱貪權,趙廷隱只求保住富貴,這蜀國不亡,還真的是沒了天理。

    「孟昶何在?」周國特使端坐在馬上,趾高氣揚的質問張業。

    「國主身體不適。不耐跋涉,只能在午門前恭迎天使,還望天使多多海涵。」張業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李中易很想吐口唾沫,噴死他。

    這柴榮的大兵,還沒打過劍門關呢,至於這麼奴顏婢膝的奉承周國的特使麼?

    也好。讓蜀國的群臣們都灰了心。李中易謀反的陰謀,反而更容易成功。

    目前,主要是趙匡胤帶著周軍重兵壓境,把孟昶拉下馬的時機非常不成熟。

    道理很簡單,李中易在這個時候,聯合趙家起兵謀反,王昭遠那個「二貨」駐守的劍門關肯定要丟,就等於是白白的把蜀國送給了柴榮。

    這種賠本的買賣。李中易肯定不可能去做。

    李中易暗暗歎息,如果鄉軍精銳能夠超過三萬人。他怕誰?

    數百名蜀國的群臣們,卑躬屈膝的陪著大周的特使,緩緩來到皇宮午門前。

    「呀……陛下來了。」李中易聽見人群裡有人驚呼出聲,他探頭一看,卻見孟昶居然就站在午門之前,恭敬的迎接大周的特使。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人群中有人大聲疾呼,老淚縱橫,更多的人則別過頭去,裝弄作啞。

    這時,令人驚悚的一幕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孟昶快步跑上前,居然親自替大周的特使牽馬拽鐙,臉上笑嘻嘻的顯得很開心。

    李中易儘管心懷鬼胎,可是,看見孟昶居然懦弱到了這種駭人聽聞的地步,他也不由大感失望。

    不懼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此話真的是一點不假。

    李中易現在的身份,沒資格跟進大殿,他只能和一幫子小官,站在臺階之下。

    當大周特使轉達柴榮的口詔之時,孟昶頭上的王冠都快觸到地面,如此跪舔的態度,著實讓階下的群臣們寒心徹骨。

    李中易暗暗點頭,孟昶的醜態,群臣都看在眼裡,寒在心頭。只等趙匡胤的周軍撤了,鄉軍精銳回來後,他就聯合趙老太公,馬上起兵造反。

    當著眾臣的面,孟昶滿口答應了周國特使的所有要求,包括割讓蜀國北部劍門關以北的全部蜀地,賠償銅錢兩百萬貫,糧食五十萬石。

    有幾個老臣從班列裡搶出來,哭喊著勸諫,卻被孟昶讓衛兵給拖了下去。

    顯然,孟昶這是要一意孤行,只求偏安苟且于一時。

    大周的特使離開的時候,孟昶主動送他出了午門,一時間,殿內的歎息聲,此起彼伏。

    在午門口,孟昶陪著大周的特使,說了很多肉麻的馬屁話。

    李中易發覺,他身邊的蜀國群臣們,臉色都非常的難看,這孟昶做得太出格了,哪有半點國主的尊嚴?

    特使告別了孟昶,打算回館驛歇息,就朝著馬匹的方向走去。

    可是,就在大周特使經過李中易身旁的時候,從街對面突然沖出幾個彪形大漢,揮舞著鋼刀,砍倒了十幾個守衛的蜀國禁軍,沖向周國的特使。

    「周狗欺我大蜀太甚,納命來!」其中一個刺客最先突破蜀國禁軍的防線,快步沖向周國的特使。

    那周使突然受到驚嚇,不自覺的就想往人群裡躲,蜀國的群臣也都如同驚弓之鳥,四散奔跑,現場一片大亂。

    突然,為首的那個刺客,猛的大吼了一聲嗓子,「李中易,事先約定好的,你此時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刷。」隨著這一聲怒吼,蜀國群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李中易的身上,很多人的眼裡充滿了讚賞。

    這麼多大蜀的武將,都不是男兒,偏偏身為文官的李中易居然有這麼大的膽量,敢密謀行刺周國的特使,實在是值得敬仰啊!

    李中易暗暗叫苦,心說,這個刺客是誰的人。為什麼要害他?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李中易還沒想徹底明白整個原由,那夥刺客發覺擋在面前的人越來越多。呼哨一聲,這幫人殺出重圍,撒開腳丫子,狂奔而去。

    「來人,快快把李中易這個刺客抓起來。」孟昶給嚇傻了,在張業的提醒之下,他慌忙下令抓人。

    手無寸鐵的李中易。面對著沖過來的大批禁軍,只得束手就擒。

    「把他關進天牢。」孟昶擔心惹怒了周過特使,果斷的下了命令。

    「慢著。」周國的特使突然舉起右手。厲聲說,「賊子既然想行刺本使,誰都有嫌疑,莫非是想殺人滅口?來人呀。把刺客帶回去。本使要慢慢的拷問。」

    孟昶惟恐躲避不及,哪敢再插手,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周國特使的衛士,把李中易押走了。

    「張相公,麻煩你去把這個刺客的家人,全都抓到館驛來,本使要挨個盤問。」

    李中易被押上馬車的路上,始終在懷疑。是不是張業察覺到了什麼,故意設下圈套。想陷害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局面顯然失去了控制。

    可是,李中易反復思考了一番,他私下裡的動作,不敢說天衣無縫,至少做得非常隱秘。

    目前來說,這事僅僅趙老太公和趙廷隱知道。而且,他們私下裡的聯絡,根本就是採用的間接方式。

    說白了,用的是地下黨的接頭方式,不管是取情報的,還是聯絡的人,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

    怎麼會這樣呢?李中易心裡確實有些發毛,今天出刺客這事,確實太過詭異了,簡直難以理解啊?

    等李中易被押到館驛的正廳之後,周國的特使吩咐隨從,緊閉四門,不許任何人進來。

    「來人,鬆綁。」周國的特使吩咐人解開了李中易身上的繩索,又仔細的安排了他的住處。

    李中易心思微微一動,情況不對呀,如果周國的特使認為他就是刺客的幫兇,或是其中的一員,應該是拷打才對,不至於這麼客氣吧?

    莫非,剛才的那個局,竟然是這周國的特使所設?

    李中易一念及此,當即聯想到了趙匡胤的身上。和李中易有過緊密接觸的人,除了趙匡胤之外,李中易暫時想不出有第二個人。

    上次,趙老二吃了他的大虧之後,就一直想拉攏他入夥,被他婉言謝絕了。

    可是,趙匡胤如果想李中易真心投靠,幫他搞陰謀詭計,卻採取這種異常暴力的方法,就不擔心李中易最終會反噬?

    李中易現在確實有些吃不太准,究竟是誰在背後,捅他的黑刀。

    「來人,安排兩個標緻一點的婢女,去李無咎的住處,好生伺候著。」周國特使的突然吩咐,讓李中易看到了一絲希望。

    既然,周國的特使對他如此禮遇,想必是另有所圖吧?

    李中易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緒,莫名其妙的安穩了下來,只要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就可以想辦法絕地逢生。

    「呵呵,李無咎,老夫聽聞你的大名,已經很久了。」周國的特使忽然走到李中易的面前,笑眯眯的望著他,「你在河池幹的好事,有位貴人一直記掛于心呢。」

    李中易發覺,這個特使說有人的時候,忽然朝著北面拱了拱手,態度顯得異常恭敬。

    不對,如果是趙匡胤的話,他如今不過是大周的武將罷了,還不至於讓這位周國特使的態度如此恭敬。

    在大周國,比趙匡胤地位還要高得多的人,會是誰呢?

    李中易腦子飛轉,忽然,他微微的張大了嘴巴,莫非是那個人在背後搞鬼?

    這也不對呀,李中易不過是蜀國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官而已,他也沒有惹過那人啊?

    嗯,不對,周國的特使說過,在河池幹的好事……

    李中易腦子裡猛的靈光一閃,他在河池並沒有打過大仗,玩的都是遊擊戰的把戲,卻截斷了張永德的糧道,導致河池始終沒有被攻破。

    難道說,周國的那位大人物對他訓練鄉軍的方法,以及遊擊戰的特殊模式,很感興趣,所以才設了今天這個局?

    「特使,在下不過是個小吏罷了,有必要設下如此嚇人的大圈套麼?」李中易試探著反問周國的特使。

    「嘿嘿,你的身份確實比小蝦大不了多少。」周國的特使傲然一笑,「以老夫的身份,偽裝成七品小官,親自前來蜀國設局擒你,倒也沒有辱沒於你。」

    「敢問尊使高姓大名?」李中易察覺到周國特使的態度倒不壞,就順著話頭想問明對手究竟是誰?

    「老夫乃是大周翰林學士,知制誥,陶穀是也。」

    「在下見過秀實公。」李中易面上顯得很客氣,心裡卻一片敞亮,幕後的黑手除了柴榮這個「短命鬼」之外,還會有誰呢?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4
第105章 卷 起千堆雪

    李中易心裡非常有數,以趙匡胤目前的身份,顯然指揮不動,身兼知制誥之職的翰林學士陶谷。

    這個陶谷,陶秀實非常有才,一直深得柴榮信任。

    可是,陶穀後來在出使南唐的時候,因為色心蕩漾,被韓熙載所算計,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此後,與宰相范質嚴重不和,受到了柴榮冷落的陶穀,徹底的被排擠出權力的核心。

    於是,等柴榮死後,這個陶秀實才在暗中幫著趙老二篡位成功,成了北宋建立的大功臣之一。

    唉,李中易暗暗一歎,眼見得造反就要成功,卻被柴榮這個「二貨」橫插了一杠,功虧一簣,心裡滿是遺憾。

    如果李中易沒有記錯的話,柴榮也沒幾年的活頭了,他的兒子柴宗訓七歲登基,轉眼間就被趙老二篡了位。

    槍桿子裡出政權!

    李中易非常遺憾,一直以來,他缺的就是大兵權。李中易手頭的鄉軍雖然精銳,數量卻實在太少了,起不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哼,柴榮,你等著瞧好了,今天你壞了老子的大事。來日,老子一定要十倍的奉還。

    陳橋驛兵變,也沒幾年了!

    李中易決心已定,先把身段放軟,找機會騙取柴榮的信任,想方設法的撈到兵權再說。

    然後。在陳橋兵變中,李中易完全可以利用先知的優勢,在關鍵時刻出手。左手坑柴榮,右手坑趙老二。

    就在這時,館驛門口忽然傳來了喧囂聲,有衛士進來稟報說:「李中易的爹娘和二弟,都已經帶到,只是……」

    陶穀覺得奇怪,就問那個衛士:「只是什麼?」

    「只是。剛才出了點變故。小人趕過去的時候,李家的老老小小剛剛出門,顯然是有人暗中監視著。通風報了信。另外,包圍李某的子爵府時,李家的隨從們原本想要反抗,可是被府裡的小妾給制止了。」

    陶穀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笑道:「還真沒想到啊。你的小妾居然有此等見識,實在是難得呢。」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這種事情只可能是瓶兒幹的,絕對和芍藥無關。

    陶穀笑著吩咐說:「好生款待著,別嚇著他們。」衛士答應著退了下去。

    面對陶谷的好意,李中易拱著手說:「多謝陶公周全。」

    「李無咎,此去開封是福是禍,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只要你不節外生枝。老夫也不會特意為難於你,自會帶你的全家老小。平安的抵達開封。」這陶穀看似態度和藹,實際上,是在暗中警告李中易,不要耍花樣,否則全家人都要跟著遭殃。

    李中易既然已經身陷囹圄,那就只能暫時隱忍,待機而動了。

    李中易的親娘薛夫人,已經身懷重孕,即使李中易有能力劫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反而害了他自己的親娘。

    薛夫人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見識,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疼愛李中易的人,他最缺的就是真誠無私的親情。

    「一切都聽秀實公的安置。」李中易也很光棍,為了長遠的奪權計畫,必須先麻痹住陶穀,再忽悠住柴榮。

    「好,很好。」陶穀當即吩咐說,「那咱們明日就上路。」

    陶谷和李中易都是聰明人,這聰明人之間,只需要一點就透,根本不需要說太多的廢話。

    所以,兩個人都很乾脆,陶穀急著回去覆命,李中易也不想在成都府多待,一拍即合。

    在陶穀的陪同下,李中易順利的見到了李達和與薛夫人,還有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李中昊。

    還沒等李中易行禮,薛夫人突然拉住他的手,焦急的問他:「珍哥兒,你沒事吧?」

    李中易不想讓薛夫人擔心,就笑著說:「娘親,您就放心吧,這位陶公是請我們去開封府享福的。」他順手指了指,絲毫不覺得尷尬的陶穀。

    「唉,不管去哪裡,只要和你在一起,大家平安就好……」薛夫人一看見李中易,就有說不完的話。

    等李中易好不容易才安撫住薛夫人後,扭頭對李達和說:「阿爺,孩兒以後會解釋清楚的,請您務必信孩兒這一遭。」

    陶穀就在身旁,李中易一時間也不好細說,只得含糊其詞的先敷衍過去再說。

    第二天清晨,李中易的全家老小,混在車隊裡邊,跟著陶穀的人馬離開了成都。

    路上,李中易赫然看見了王大虎的身影,出現在一間酒肆的二樓。

    王大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迅速的掏出一張紙,紙上就一個字,隨。

    李中易當即點了點頭,暗示王大虎,派人悄悄跟在身後,等到了開封之後,再找機會聯絡。

    費媚娘還在郊外呢,李中易差點丟了命,才得到了這個絕代的尤*物,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呢。

    而且,李中易一手訓練的精銳鄉軍,也在劍門關的前線,跟著孟仁毅抵禦趙匡胤的進攻。

    這一股忠心耿耿的軍隊,對於李中易未來在陳橋兵變中,所起的作用至關重要,必須暗中安排好。

    整個車隊,除了陶穀帶來的五百大周的衛士之外,還有張業主動派出的五千人馬,隨行護衛。

    李中易心裡明白,陶穀這是留下了後手,擔心李中易的人,會搞出半路劫道的戲碼。

    對於決心算計柴榮的李中易來說,在路上搞這種無聊的把戲,純屬毫無意義的犧牲,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會把事情搞到最糟。

    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不暴露野心,才是李中易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僅僅從陶谷這麼高的身份,卻故意偽裝成小官來看,其中的內幕,肯定不簡單。

    李中易悠閒的躺在馬車上,既然陶穀不想透露內情,他索性懶得問。

    實際上。柴榮如果想殺了李中易,陶穀隨時隨地都可以動手,又何必帶上他的全家人。去開封就死呢?

    李中易想得很清楚,這就說明,柴榮的確有非常用得著他的地方,只要小心應付。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離開成都之後。陶谷決定讓薛夫人、李達和以及李中昊,以及李中易的兩個小妾,乘第一條船先走,他自己則帶著李中易坐第二條船,慢慢的跟上去。

    李中易早就看破了陶穀的牽制用心,卻也懶得說穿,只要全家都平安就好。

    就算是李中易成功脫逃了,李煜那個只會做詞泡妞的草包。也值得他李某人去投嗎?

    至於,做官要先當太監的南漢。以及不戰而降了北宋的吳越錢家,就更不需要提了!

    這些腐朽的家族,完全不在李中易的考慮範圍之中。

    只要這一次逃過一劫,大難不死,李中易一定要在勢力最強大的後周政權內部,卷起千堆雪,激發萬重浪。

    船行非常快,不幾日就過了峽州(今宜昌),棄舟登岸後,從襄州北上,在鄧州(今鄧縣)和趙匡胤碰上了頭。

    陶谷把李中易的一家子交給趙匡胤後,轉道南下,出使南唐。

    李中易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暗暗好笑,姓陶的,此去南唐,你必吃韓熙載的大虧,嘿嘿,身敗名裂就在前方等著你呢!

    「某家在主上的面前多言了幾句,卻不料驚擾了先生,某之過也,還望先生勿怪。」趙匡胤誠摯的深深一揖,然後笑眯眯的望著略顯狼狽的李中易。

    趙匡胤忽然面色一整,肅容說,「我主久聞先生的大名,特命某家便宜行事。」

    李中易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柴榮所謂的便宜行事,也就是活的李中易固然好,死的李中易其實也可以,總之不能讓他溜走。

    既然後周有數的大將——趙匡胤都親自來了,這就從側面證明了,柴榮對李中易的重視程度。

    「先生,你就不問一問,為啥會被陶穀所算計?」趙匡胤笑眯眯地望著李中易。

    說句心裡話,如果不是柴榮親自設下圈套,趙匡胤還真想不到,李中易會被捉了來。

    「呵呵,元朗兄統帥大軍壓上劍門關,日夜攻城,王昭遠上次就被你給打破了膽。唐國又一敗塗地,連江淮十餘州都丟光了。」李中易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我是孟昶,也會怕得要死,任由陶穀為所欲為。」

    「先生果然明睿,一語中的,妙啊!」趙匡胤搖頭感歎了一陣子,忽然提起了一個李中易非常熟悉的人,「只可惜,趙普此番在許州辦事,不然的話,倒可以陪著先生好好的暢談一番。」

    趙普?李中易微微一笑,這是一個極其厲害的角色,可謂是趙家兩兄弟身邊的首席智囊。

    這趙普,不僅是陳橋兵變和杯酒釋兵權的主謀,還是燭光斧影后,趙光義能夠坐穩皇位的幕後重要推手。

    這趙普,身前為宰相,手握重權,死後被封為韓王,倍極哀榮。

    客觀的說,趙普的一生,既是輝煌的一生,也是搞陰謀的一生!

    一言以蔽之:大宋官場的第一個不倒翁!

    更重要的是,趙普還是強幹弱枝、重文抑武這個基本國策的始作俑者,被兩宋的士大夫們堅定的執行了三百多年,直到南宋亡國。

    「先生可知,我主為何必欲將你弄到手?」趙匡胤明顯來了興趣,想考較一下李中易的精明程度。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6
第106章 其心必異

    李中易早知答案,卻故意裝傻,歎息著說:「我不過是個小官罷了,貴主上雄才偉略,奇謀似海,鄙人確實想不出來是何原因。!」

    做人不能做楊修!

    該張揚的時候盡可囂張點無妨,可是,該藏拙的時候,卻必須三緘其口,否則必有性命之憂。

    趙匡胤微微一笑,說:「連先生猜不到的事兒,可真是少見啊?」

    李中易歎了口氣,謙遜的說:「我那點本事,不過混混小日子罷了,我若真的啥都知道,又何至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哈哈,先生勿憂,此去東京,只有好事,卻無壞處。」趙匡胤眯起兩眼說,「只是,先生莫怪便是。」

    李中易知道,趙匡胤這是在試探他的真實想法,於是,他誠摯的說:「多謝元朗兄考慮周全,中途前來迎接。」

    趙匡胤和李中易二人雖未明言,可是,兩人彼此心裡都有數,當初趙老二許下的三個諾言,已經兌現了一樁。

    李中易沒殺趙匡義和慕容延釗,反而放了他們倆,趙匡胤苦心積慮的中途跑來接應,也算是還了人情。

    一個做了初一,一個還了十五,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異常的複雜。

    一路之上,李中易都顯得很安穩。該吃就吃,該睡還睡得很香,趙匡胤安排的路線。他從不插話,還很配合。

    「則平,這位便是我經常和你提及的李先生。」

    到了許州之後,趙匡胤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在下趙普,久仰無咎公的大名。今日得見尊顏,實是三生有幸。」趙普笑得很是和藹,實際上。話裡卻夾著骨頭。

    李中易聽得很清楚,趙匡胤介紹的是先生,而趙普卻以無咎公相稱,這就暗含著要叫勁的意思了。

    趙匡胤也聽出趙普的話裡。有些不妥。不過,他無意插手趙、李二人之間的暗中鬥法,看看誰更厲害,不是挺好的麼?

    「趙公太過客氣了。在下本是臣虜,蒙趙帥不棄,格外優遇,已是愧不敢當,心下忐忑之極。」李中易擺出謙遜的姿態。不動聲色的就把趙普的攻勢,給擋了回去。

    趙普擺手笑道:「無咎公于趙帥有恩。便是某家的恩人,在開封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來,在下一定盡力照辦。」

    嘿,不愧是北宋第一不倒翁,這話說得漂亮極了!

    李中易故意裝沒聽懂的樣子,客氣的說:「不瞞趙公,在下來得匆忙,身邊的小妾均沒在身旁伺候著,頗覺不便。」

    趙匡胤摸了摸下巴,這邊的趙普剛誇下海口,大包大攬,那邊的李中易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主要要求婢女服侍,嘿嘿,有趣得緊!

    趙普不過是說的客套話罷了,誰知,李中易的臉皮竟如此之厚,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當面提出了要求。

    哪有這樣的?

    「呵呵,這有何難,某家定會讓無咎公滿意的。」趙普根本沒問趙匡胤的意見,就十分自信的當場拍了板,「來人,選幾個標緻的,會伺候人的婢女過來。」

    這麼一來,李中易立即心如明鏡,趙普在趙老二這裡,的的確確極受重用,擁有獨當一面的做主之權。

    嘿嘿,趙普的權力欲如此之重,也難怪,他後來被趙老二和趙老三,先後幾次罷相,顏面盡失。

    「那就多謝趙公了。」李中易微微一笑,「光顧著說話了,倒把趙帥晾在了一旁,該打,實在是該打。」

    趙匡胤也不等李中易邀請,大咧咧的就坐到了榻上,兩腿伸展得很開,沒個正形。

    李中易也沒含糊,索性躺倒在了榻上,信口喚道:「取酒來。我說元朗啊,好些日子沒有沾過酒了,你饞不饞?」

    趙匡胤哈哈一笑,說:「是啊,是啊,陪著先生埋頭趕路,路上滴酒未沾,還真有些饞呢。」

    聽了趙老二略有些偏向的回應,李中易刹那間,搞明白了,趙匡胤應該是想把他收入囊中,以平衡趙普的影響力。

    嘿嘿,老子才不會那麼傻呢,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李中易心中有數,此去開封,應是有驚無險的局面,否則,柴榮直接宰了他也就是了,何苦費這麼大的周折,要親眼見到他呢?

    頂破天,也就是當一個被人唾駡的貳臣罷了,李中易壓根就不在乎!

    趙普的性格,很有些刻板,說話辦事,一板一眼,心思卻很細膩。

    既來之,則安之!

    李中易本是個灑脫的個性,他索性放開胸懷,以天然的自我本色,徹底展露于趙匡胤的面前。

    「元朗兄,是三杯一組呢,還是三罎子一組?」李中易斜歪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瞅著趙匡胤。

    「哈哈,還是三杯一組吧?畢竟還在軍中呢。」趙匡胤話不多,卻明顯很開心。

    李中易和趙匡胤這種隨意性很大的率性而為,趙普很有些不適應,他只得乾笑著陪坐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鬥酒。

    趙普的酒量很差,趙匡胤是海量,李中易是千杯不醉。

    這不能喝酒,尤其是痛快的喝酒,可談的事,自然少了許多。

    俗話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趙匡胤說是三杯一組,實際上,在李中易的引導下,眨個眼的工夫,一罎子酒已經下了肚。

    「痛快,好久都沒這麼痛快過了。」李中易說的是真心話,這段日子。他一直私下裡謀劃著篡了孟昶的位,喝酒的機會不少,可是。敢暢快喝的場合,卻少之又少。

    柴榮要見李中易,打的是什麼主意,李中易大致也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

    換句話說,只要李中易積極配合柴榮強力北伐的想法,不僅不會掉腦袋,反而有可能混個小官做一做。

    身為貳臣。就應該有貳臣的覺悟!

    主上要用你的時候,就幫著賣命,擴大一點影響力。主上覺得你礙事的時候。就應該自覺的走開,去過悠閒的好日子。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上輩子,李中易能夠迅速獲得提拔。核心的秘訣。其實不是所謂的權位,而是要一直簡在帝心。

    換句話說,哪怕暫時受到了冷落,只要皇帝始終記得你的長處,就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無咎公,不知道你對天下大勢,有何高見?」趙普原本寧靜的心,被趙匡胤和李中易的桄籌交錯。給攪得心煩意亂,他有心避開不擅長的領域。切入到他十分熟悉的領域。

    「唔,我為蜀之棄臣,就不說什麼了。南唐不過是守家之犬,不足為慮。」李中易裝作有些酒意的樣子,侃侃而談,「南平和吳越地小人稀,苟延殘喘罷了。」

    「來,元朗兄,再來三杯。」李中易剛起了個頭,就撇開了趙普,向趙匡胤邀飲。

    趙匡胤正聽得入神的時候,忽然被李中易掐斷,不由苦笑一聲,陪著他又連幹了三杯。

    「北漢不過仗著契丹人的勢而已,早就是色厲內荏,國力枯竭。」李中易為了在後周混得更滋潤一些,自然也要抖一些真本事出來,免得讓趙普小看了,「大周一統中原之勢已成。」

    「好,說得好。」趙匡胤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禁不住拍案叫好。

    「敢問無咎公,我大周下一步應伐何國?」趙普儘管覺得都讓李中易說對了,心裡依然不舒坦,故意要挑刺。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兵分兩路,一路伐黨項諸部,得河套之千里沃野,掌出產良馬之寶地,此為至要;另一路急取南唐及吳越,得江南膏腴之地,補充北地之軍需和民用。」

    「無咎公所言,好象有點過了啊。我大周何來如須多之兵將,用於兩向作戰?再說,難道北漢的劉崇,會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取了河套的黨項諸部?」趙普異常詫異的望著李中易,心裡暗暗罵道,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開河。

    趙匡胤看似不太在意,實際上,豎直了耳朵,想聽李中易的下文。

    「北漢背靠契丹,又憑堅城固守,短時間內,很難取得太大的進展。」李中易舉杯向趙匡胤示意,兩人相視一笑,酒到杯幹。

    「如果派一部兵馬看住北漢的劉崇,然後大軍從靈州出擊,反而可以誘出北漢軍主力,在套內予以殲滅。」李中易早在路上,就已經考慮過這個戰略。

    這就好比,烏克蘭政府很想收回烏東地區,可是,有俄羅斯這個強援在側,最終就變成了消耗戰。

    歷史上的這幾年,正是契丹內亂,無暇它顧之時。如果,後周能夠趁虛提前滅了黨項諸部,獲得了戰馬的來源地,同時又拿下了盛產糧食的江南膏腴之地,在戰略形勢方面,就不至於太過被動。

    一旦,後周有了快速打擊的騎兵力量,那麼,柴榮北伐的時候,也就不至於,即使打勝了也是擊潰戰,無法及時的擴大戰果,讓契丹有機會養精蓄銳,捲土重來。

    「無咎公,偌大一個南唐,用兵可不少啊。」趙普雖然沒有明言,實際上是在駁斥李中易的謬論,意思是,大周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可以南北同時出擊。

    歷史上,趙家天子正是聽了趙普的意見,採取先南後北的策略。結果,錯失了契丹內訌的大好戰略機遇期。

    北宋太平興國四年,西元979年,戰爭門外漢,「二貨」趙光義滅了北漢,卻違背諾言沒有重賞三軍。

    等趙光義硬逼著三軍北伐幽雲十六州之時,面對的已經是齊心協力的契丹精銳騎兵大軍了。

    高梁河之敗,宋軍伏屍數百里,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從此,北宋君臣都被打垮了北伐的意志,畏遼人如虎,只顧著偏安中原之地。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6
第107章 論戰

    李中易微微一笑,望著不通「國戰」形勢,只知耍陰謀詭計的趙普,淡淡的說:「衛青與霍去病北擊匈奴,令韃虜聞風喪膽,靠的是什麼?大唐精銳數年就滅了突厥,靠的又是什麼?」

    「高平之戰,周軍大勝北漢和契丹人,雖小有斬獲,就因為沒有騎兵部隊快速追擊,終究還是讓契丹人溜掉了啊。」李中易故意戳到趙普的肺氣管,就是想暗示趙匡胤,搞陰謀趙普很行,談戰略,他李中易才是真正的大牛。

    趙普面紅耳赤,被李中易問得啞口無言。高平之戰,趙匡胤明明打勝了,卻只能幹看著契丹人打馬狂奔,無法及時的追殺上去,擴大戰果。

    事實勝於雄辯,李中易也是點到為止,並沒有讓趙普太過難堪。畢竟,趙老二現在還只是個高級軍頭,並無真正的決策權。

    「先生,黨項人居住的定難軍,和咱們大周的關隴地區,可是隔了數百里瀚海(沙漠)啊。」趙匡胤乃是名將,熟讀兵書戰策,自然比趙普這個軍事門外漢,強出百倍都不止。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夏季水力充沛的時候,主力從慈州(今吉縣)出發,沿無定河水陸並進,吸引黨項人和北漢人出兵。偏師從靈州(銀州)進擊,偷襲黨項人的夏州老巢,必可一戰定乾坤。」

    和後世的北宋時期不同,如今的黨項人,遠不如西夏那麼強大。整個定難軍。所占的地盤,僅僅是夏、宥、綏、銀,這四州而已。總人口也不過十余萬,各個部落之間的民族成分,也異常複雜。

    趙匡胤不愧是一代名將,他馬上意識到,按照李中易所言的策略,主力大軍有水路運輸糧草輜重,不僅解決了後勤的問題。也使大軍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戰略地位。

    退一萬步說,即使形勢不妙。主力大軍也完全可以乘船,一夜之間就可以退出去百里以上。

    「可是,統萬城(夏州)堅固異常,區區偏師。如何順利偷襲得手?」趙匡胤又問到了點子上。

    李中易抿了口小酒。笑眯眯地說:「此計難度太大,我還有一些地方沒考慮好。」卻是故意賣了個關子。

    後世著名的延長油田,其主要的產油區,就在延州(延安)附近。到時候,李中易只需要召集數千民夫,挖個十天半月的,總可以見到極少量的原油。

    把這些被稱為猛火油的東東,密封進瓦罐之中。然後用簡易的拋石機,趁夜按照留三闕一的策略。扔進夏州。

    嘿嘿,到那個時候,黨項的蠻子們,單從一門逃跑,肯定會被包了餃子。

    假如,黨項蠻子硬挺著不出城,恐怕都會被燒成肉炙。

    在趙匡胤再三追問之下,李中易這才把火燒統萬城的毒計,合盤托出。

    趙老二儘管身經百戰,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李中易這哪裡是什麼征服之戰,而是要滅了黨項人的根啊。

    「此計雖然很有效,可是,未免太過毒辣一些吧?」趙普沒有明著沒有大加駁斥,話裡的意思卻在質疑李中易沒有仁心。

    李中易也懶得理他,淡淡的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斷不斷,必有大患。」

    歷史上,北宋士大夫階層過度的以文制武,居然讓不懂軍事的文官,帶兵打仗。

    黨項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逐漸壯大起來的。李元昊稱帝后,更是三次大敗宋軍,硬是讓旦丸之地的西夏國,變成了北宋的心腹之患。

    北宋歷史上,著名的「西軍」中有名的部隊有:府州折家軍,麟州楊家將,青澗城種家軍等需要將門。

    西軍將領一般世代相承,與「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普通宋朝禁軍相比,戰力高出很多。

    李中易笑了笑,說:「對於畏威而不懷德的異族,要象秋風掃落葉一般,殘酷無情。所以,在下之計,僅僅針對遼、黨項、吐蕃以及東、西域之蠻夷罷了。」

    趙匡胤擔心趙普和李中易當面爭吵,就故意岔開話題,說:「來,來,來,先幹了這一壇。」

    李中易哈哈一笑,拉著趙匡胤,開始拼酒。趙普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李中易和趙匡胤則是一碗碗的豪飲,一時間,室內的氣氛,十分熱絡。

    盡歡而散後,李中易背著手,望著趙匡胤和趙普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的翹起。

    從陪酒的始終只有趙普,李中易就可看出,這個趙則平,在趙匡胤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要。

    難怪趙普在後來的北宋,可以曆兩朝,屢任宰相,敢情這個時候,趙匡胤身邊的重要謀士,僅此一人而已。

    不論古今,人在官場,才學是基本,資歷是個寶,靠山最重要。

    做人不能太極端,一定要多栽花,少種刺,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李中易並不想得罪了趙普,所以,剛才他談話的重點,基本都放在軍事和技術方面。

    一個在後周前途未蔔的俘虜,剛一見面,就得罪了趙匡胤身邊的第一謀士,無論怎麼說,都是不明智的。

    回開封的路上,趙普對李中易的態度,明顯比此前親切得多。

    李中易心裡明白,他和趙普之間,不管心裡的真實想法如何,都不會撕破臉皮的。

    明智如李中易者,並沒有問趙匡胤為何直接從劍門關撤了兵。很多時候,不該你知道的事,你硬要削尖腦袋去瞭解,反而會壞事。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應該知道分寸之所在!

    汴河兩岸,桃花嫣紫姹紅,一派蒸蒸日上的新氣象。

    從朱雀門往北,禦街直通皇城大內。沿途有大相國寺,開封府衙等。禦街寬達百尺,皆用青石鋪就。中間更有一道可供六輛馬車並行的白石禦道,乃是皇家所用,禦街兩邊皆植柏,柏樹下有各色店鋪。

    李中易騎在馬上,仔細的打量著街道兩旁的景象,他發現,兩側的店鋪雖多。但是,陳列的商品卻很少。

    嗯,這個時候的開封。還遠遠沒有達到《清明上河圖》中的繁花似錦的富裕景象,頂多算是商業剛剛萌芽的初期罷了。

    到了宮裡後,趙匡胤已經進殿兩個多時辰,李中易卻一直被晾在崇政殿外。

    一陣風刮過。天色很快陰沉下來。烏雲突然蓋頂。突然,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天際,「哢嚓」一聲,傾盆的暴雨,迎頭潑到李中易的身上,瞬間就將他淋了個透心涼。

    殿前的內侍和宮女們,紛紛拿來雨傘,快步走出廊下。撐開雨傘,迎上了同樣來覲見的官員們。

    即使近在咫尺。大家也都對李中易視若不見,眼睜睜的看著他淋雨。

    李中易微微合上眼睛,如今的他,已經不是蜀國的四品少監,而是被國主徹底出賣的棄子。

    身為棄子,李中易早有覺悟,只要過了今天這一關,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窩在東京開封,過他的悠閒日子。

    明知道柴榮是故意想整他,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傻到找地方躲雨,也只能幹挺著,讓大雨潑到身上,灑透全身。

    夏天的雨來得快,收得也快,直到雨停了很久,從殿內草出來一個內侍,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冷冷的說:「跟我去偏殿更衣。」

    在偏殿,內侍給李中易拿來的是一襲白衣,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布衣。

    李中易一下子就明白了,柴榮利用衣服做暗示,顯然是在警告他,別有妄想,很可能會掉腦袋的。

    換好衣服後,李中易一臉的淡然,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

    內侍忽然問李中易:「這衣服合身麼?」

    「合身,非常合身。」李中易暗暗好笑,這身布衣雖然略有些寬鬆,卻也像是量身定制出來的「傑作」。

    顯然,這身布衣,如果不是突然下暴雨,也會換到李中易的身上。

    內侍端來一盞茶,李中易接到手上,連一點熱氣都沒有,嘿嘿,柴榮還真是夠損的,有這麼整人的嗎?

    李中易正好口渴了,毫不猶豫的將冷茶,一口喝下肚內,「嗯,茶很好,味道也不錯,喝得心裡涼快。」

    內侍大瞪著兩眼,眼神異常怪異的打量著李中易,李中易淡淡的說:「可否再來一杯這種涼茶?」

    那內侍猶豫了一下,說:「我去看看還有沒有。」

    等那內侍出去之後,李中易心裡已經一片敞亮,這種種冷遇,八成都是柴榮安排的。

    李中易心中有數,他領著鄉軍在河池附近打遊擊,壞了柴榮的大事,沒被直接砍下腦袋,就已經算是柴榮很仁慈了,怎麼可能要求太多呢?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內侍才又捧了一杯茶過來,李中易接過來一看,居然是熱氣騰騰,滾燙滾燙的茶水。

    李中易只是小抿了一口滾茶,那內侍陰著臉問他:「不是口渴了麼?怎麼不一口飲下?」

    「此等上品好茶,本應細細品嘗才是,如何可以暴殄天物呢?」李中易暗暗好笑,柴榮想看看他的品性如何,他偏偏不能如老柴所願。

    一口喝幹了涼茶,說明李中易做了當布衣草民的心理準備。慢慢的細品熱茶,反映出李中易能上能下,能屈能伸的人格特質。

    實際上,按照柴榮和李中易之間玩的啞謎遊戲,李中易一口喝幹涼透了的茶水,就代表著他有臣服之意。

    柴榮又故意讓內侍拿來熱茶,李中易如果一口喝幹,燙不燙壞喉嚨且不說,這種違背人性的事,必定會引起柴榮的高度警覺。

    如果被柴榮打上了佞臣的標籤,李中易如果今天沒有掉腦袋的話,就只剩下支持趙老二搞陳橋兵變,這一條翻身之路了。

    和孟昶那個昏貨迥然不同,雄才大略、堅毅果敢的柴榮如果不是早亡,其歷史地位必定遠在趙匡胤之上。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7
第108章 過招

    又過了一會兒,先前那個內侍走過來,冷冷的說:「陛下召你進殿。」

    見那內侍始終盯在他的身上,李中易卻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摸了摸依然有些濕潤的頭髮,這才邁步跟在內侍的身後,進了崇政殿。

    殿內燈火通明,李中易一眼就看見面帶關切的趙匡胤,緊接著,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了五代第一雄主——柴榮。

    一瞥間,李中易看清楚了柴榮的相貌,長相很普通,只是臉色白得滲人。

    「草民李中易,拜見陛下。」李中易也只求今日能夠平安的脫身,從容的當一個草民,有意略去了蜀國所封的「偽官」。

    「汝不是蜀地的六品成都市令麼?為何自稱草民?」御座上的柴榮,緩緩發問。

    「草民出身微賤,驟然竊居高位,能力實有不及,難堪重任。」李中易刻意避開了對孟昶的口誅筆伐,只提他自己能力很差,不能勝任高位。

    李中易也算是官場上的老官僚了,他親眼見過不少「傻冒」幹部,很喜歡在新任領導的面前,大肆說舊領導的壞話。

    咳,真是腦子進水了啊,新領導嘴上不會說啥,心裡一定會琢磨,等老子離任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在後邊罵娘?

    不論古今,哪怕你的老領導就是這個渣渣。也絕不可以公開說壞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官場上。必須時刻牢記,隔牆必有耳!

    「你主孟昶如何?」柴榮這一問,異常之刁鑽,讓李中易非常難以回答。

    李中易平靜地說:「草民既被棄,舊誼已絕,目前僅為陛下之小民。」

    「哼,巧言令色之徒。」柴榮忽然冷冷的哼了哼。瞬間就把李中易貶到了塵埃之中。

    李中易絲毫不顯慌亂,他對柴榮,只求保住小命。除此之外,別無所求,何怕之有?

    「陛下,這李某年紀輕輕的就身居高位。確實擅長花言巧語。不過。他帶兵亂擊後勤輜重糧道,倒是有一些不入流的小伎倆,令微臣十分頭疼。」趙匡胤擔心柴榮真的一怒之下,殺了李中易,他趕忙站出來,採取小罵大幫忙的手段,想引開柴榮的注意力。

    「趙元朗,你且退下。」柴榮一臉深沉的擺了擺手。將趙匡胤直接趕出殿外。

    殿內的氣氛,刹那間。降入冰點。

    「汝可知罪?」柴榮拉長了聲調,厲聲質問李中易。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哪怕是做個樣子,李中易也必須行稽首大禮,乖乖的請罪,「草民有罪,不該助偽蜀抗拒大周的仁義之師。」

    「汝可知,朕殺你,如同屠雞切羊一般?」柴榮冷冷的釋放出危險的訊號。

    李中易心裡卻明白,這分明是帝王心術嘛。柴榮想完整的榨出他所知道的練兵秘訣,就要先嚇破他膽,迫使他竹筒倒豆子的,都招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與契丹蠻族的腦袋相比,草民這種螻蟻簡直不值一提。」李中易還摸不透柴榮的秉性,不敢明著反駁,卻暗中提醒柴榮,殺他一草民,反而有傷柴榮之德。

    「哈哈,朕怎麼覺著,汝並不害怕朕宰了你?」柴榮看似笑得很開心,反而讓李中易感覺到了巨大的人身威脅,正悄然逼近。

    「陛下揮軍大殺契丹韃子,如同宰雞屠狗一般,草民也覺得暢快之極。」李中易端出柴榮平生最得意的高平之戰,意思是說,殺韃子才是真爽快,他這種螻蟻,根本不值得去殺。

    「哼,你倒是很擅長吹捧之道呐?」柴榮語氣再次變冷。

    說來也很奇怪,柴榮笑的時候,李中易覺得壓力山大,甚至覺得隨時隨地都可能掉腦袋。

    可是,一旦柴榮的態度變冷,李中易的心裡壓力,反而覺得沒有剛才那麼大。

    「不敢欺瞞陛下,草民能在蜀地竊居高位,卻不敢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黃。」柴榮問得很尖刻,李中易也不是省油的燈,答得非常巧妙。

    李中易雖未明說,實際上卻在告訴柴榮一個事實,蜀地多佞臣,乃是因為孟昶的昏聵。

    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雄才偉略的英主,這正是李中易要傳遞給柴榮的正確訊息。

    「李無咎,朕非長於深宮婦人之手,見過不少血,也殺過不少人。」柴榮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汝既有過人的膽識,敢於孤軍偷襲張永德重兵把守的糧道,必非膽小怕事之徒。」

    「來人,賜坐。」柴榮叫人端了一張圓凳過來,李中易略微松了口氣。

    可是,柴榮居然笑眯眯地望著他,李中易心裡又開始發毛。

    「如果不是陶穀帶回了你的全家人,朕必殺汝。」柴榮嘴裡說著血腥的事,面上卻泛起和煦的笑容,令李中易大感驚悚,寒毛亂豎。

    李中易表面上顯得很驚恐,心裡卻暗暗的松了口氣,柴榮其實並不想殺他。

    「朕想知道,河池鄉軍為何可以漏夜行軍?」柴榮冷冷地盯在李中易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傾向性的表情。

    李中易趕緊解釋了夜盲症的根源,以及用何等方法,可以徹底破除夜盲症。

    柴榮沉思片刻,叮囑說:「此事絕對不可外泄。」

    李中易心裡其實明白,吃肉的草原民族,因為油水和營養過剩,其實並沒有夜盲症這種毛病。

    反而是,地處南方的南唐、後蜀、南平、吳越以及南漢。其一般的百姓,普遍都患有夜盲症。

    「你很聰明,帶兵四處遊蕩。張永德和趙元朗幾次布下圈套,都被你逃了開去。」柴榮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煦。

    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解釋說:「草民當時手下的兵少,才兩千來人。從鳳州到河池的糧道過長,只要小心一點不鑽進伏兵圈,應該可以找到機會的。」

    「嗯。朕聽說,敵進我退,敵疲我擾。就是出自於你手?」柴榮又拋出一顆震撼彈來,讓李中易覺得很不好應付。

    李中易想了想,說:「草民當時也是被逼急了,撤兵回去。會被李廷圭所害。草民以前沒帶過兵。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也不知道是否符合兵法。」

    「豈止是符合兵法,依朕看來,簡直就是以弱克強的制勝法寶。」柴榮忽然歎了口氣說,「契丹人便是如此對付我大周精銳的。」

    李中易心想,兵法很多都是原理相通的,毛太祖總結的遊擊戰精髓,確實和馬背上的民族打防禦戰時。頗有共通之處。

    只不過,契丹人靠的是戰馬的高機動性。毛太祖麾下的老紅軍和土八路,就只能靠兩隻鐵腳板了。

    「朕聽趙元朗說,你認為應該先伐黨項?」柴榮忽然話鋒一轉,突然轉移到了戰略問題上面。

    李中易心知,趙匡胤一定是替他說了很多的好話,不然的話,柴榮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他的私下說法?

    「回陛下,我中原兒郎,反擊契丹人的時候,始終面臨一個很大的難題。」李中易見柴榮雙目炯炯有神地盯在他的臉上,就深入解釋說,「我若以大軍擊虜,虜必不敢硬碰,只須派出小股騎兵部隊,沿途騷擾我軍。如果時機合適,就直接切斷我軍的糧道,讓大軍不戰自亂。」

    「我若是小股軍隊出擊,則虜勢必會利用騎兵的機動優勢,先誘我深入,再尋地設伏,謀殲我軍。」李中易歎了口氣,拱了拱手,「陛下,如果我軍有大量的騎兵部隊,則可徹底扭轉這一頹勢。」

    柴容端起龍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小口,在放下茶盞的同時,又問李中易:「若是北虜進攻我大周呢?」

    李中易口渴的厲害,卻不敢去碰面前的茶盞,他乾咽下一口唾沫,說:「說句冒犯的話,如果臣是虜酋,一定會幾路並進,或三虛一實,或兩虛一實,或乾脆隱藏下主力,等我大周四面設防,處處分兵之時,再選擇最薄弱的一個突破口,猛攻破關,長驅直入中原腹地。」

    柴榮冷冷地一哼,說:「倒還有點歪才。」

    不知道怎麼的,只要柴榮板著臉,李中易的心理壓力,就要莫名其妙的減輕許多。

    接下來,柴榮又細細的問了李中易「獨創」的遊擊戰術,李中易也不敢藏私,詳詳細細的做了講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是你說的?」柴榮忽然又換上一副笑臉,李中易的心只得再次提到嗓子眼。

    「不敢欺瞞陛下,草民以為華夏是華夏,蠻夷就是蠻虜,涇渭分明。敢犯我強周天威者,雖遠必誅!臣願在有生之年,誓死追隨陛下,讓蠻夷顫抖在我強周的鋼刀與鐵蹄之下,習我華夏文字,守我華夏之天理人倫,永世成為了強周的順民。」李中易豁地站起身,伏地向柴榮表了忠心。

    說句老實話,李中易已經醞釀了很久,終於讓他找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把柴榮最想說的話,用他的嘴巴慷慨激昂的表達了出來,大撒了一把狗血。

    菩薩保佑,希望沒有賭錯啊,李中易跪在地上,卻始終沒聽見柴榮的聲音,他的心裡難免有些犯嘀咕!

    「哈哈,哈哈哈,犯我強周天威者,雖遠必誅!好,好,好,你拍得很無恥,不過,朕喜歡聽,哈哈哈哈……」柴榮猛地從御座上站起身子,拔出座側的佩劍,猛力揮下。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5:58
第109章 雖遠必誅

    「哢嚓」一聲巨響,柴榮一劍斬下龍案的一角,仰天長嘯,「再給朕二十年時間,不破上京,誓不還!」

    「陛下,臣請命在東京替那契丹虜酋,修一座‘順服侯’的大宅子。」李中易非常會來事,這個時候不拍馬屁,更待何時?

    「哈哈,李無咎,朕倒真有些看不透你了。說你不是佞臣吧,你偏偏擅長拍馬,還拍得朕很舒坦。說你是忠臣吧,你又棄蜀臣服於朕。朕問你,究竟哪張面孔是真,哪張是假?」柴榮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李中易克制住內心的恐懼,誠懇的說:「回陛下,在父母面前,臣是孝兒;在妻妾房內,臣是浪子;對親密的朋友,臣可以肝膽相照;對敵人,臣也下得去黑手。臣還有那麼一點點貪圖享受的小心思……」

    「哈哈,滾起來吧,少裝這種可憐樣兒。朕不管那麼多,只要求你的絕對忠誠,懂麼?」柴榮拉下臉,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冷冷的說,「有人要朕殺了你,替死去的無數將士報仇雪恨,朕本想借你的項上人頭祭旗的。」

    李中易心說,終於闖過了鬼門關,好險呐!

    一代雄主柴榮,僅僅從氣勢上,就比孟昶那個憨貨,強出何止百倍?

    「你釀的烈酒不錯,聽說你很有錢。既然你這麼會做生意,朕就賞你個逍遙津令吧,替朕多收點稅上來。」柴榮轉身離開的時候。扔下一句話,「給你十天假,先把家裡安頓好嘍。」

    從崇政殿內出來的時候,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如果不是「犯強周天威者,雖遠必誅」,這話異常中聽。柴榮原本的打算,恐怕是要多晾他一段時間吧?

    津就是渡口,這逍遙津令。就是管理開封郊區逍遙津的最高稅務官。雖然這僅僅是個正九品上的芝麻官,可是,李中易已經非常滿意了。

    這年頭,沒有一身官皮罩在身上。人身安全就完全沒保障呐!

    在內侍的引領下。李中易順利的出了宮門,站到了內城的大街上。

    「先生,你可算是出來了。」趙匡胤快步上前,一把抱緊了李中易的肩頭,猛力的搖晃了一陣。

    李中易咧嘴一笑,說:「蒙陛下厚愛,命某為逍遙津令,以後就要成日裡和銅板打交道嘍。」

    趙匡胤微微一愣。雖然他幫著說了很多好話,可是。柴榮始終沒吐口,打算將李中易貶為布衣庶民。

    結果,李中易單獨在崇政殿內待了兩個多時辰後,柴榮居然破例饒了李中易不說,還授了官。

    這逍遙津令,雖然官卑職小,可畢竟是大周朝有品級的正式官員。只要入了官門,就等於是度過了最難的一關,將來,以李中易的本事,只要多多的立功,還愁不能升遷攬權麼?

    「哈哈,無咎先生,我慕容化龍做夢都沒有,你居然這麼快就與某家同殿為臣,實在是可喜可賀呐。」慕容延釗攔腰把李中易抱起,用力的晃蕩著。

    李中易的苦膽都快被晃出來,慕容延釗這才罷手。

    這時,趙匡義從趙匡胤的身後,露出臉來,笑嘻嘻的說:「無咎兄,化龍兄已經早早的派人替你買了一所大宅子,嘿嘿,宅內美貌的小娘子如雲似海。」

    見李中易含笑看過來,慕容延釗嘿嘿一笑,說:「某當初發過誓言的,如今必須兌現。」

    李中易心頭不由一暖,慕容延釗想得很周到,連房子都買好了,幸好當初沒宰了他。

    「無咎兄,你的家眷都早早的安頓進去了,還是先回家看看吧?」趙匡義十分熱情的拉住李中易的手,笑嘻嘻的說,「小弟手緊,二哥和化龍兄買宅子,買娘子的時候,只湊了一千貫,萬望兄台莫怪。」

    李中易心想,趙匡義比以前成熟多了,看來挫折教育,確實催人進步的啊。

    「走,都先家去,喝他個一醉方休。」李中易一把拉住三個人,一起擠到趙匡胤的馬車上,直接回新家。

    到了新家門口,李中易就看見一臉焦急的黃景勝,正在四處張望,顯然是在擔憂他的安全問題。

    趙匡義指著大宅門,介紹說:「這宅子,是我出面買下來的,一共四進,占地約有三畝……」

    李中易一邊點頭,一邊含笑朝黃景勝走過去,「老黃,我回來了。」

    黃景勝大瞪著兩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忽然怪叫一聲:「謝天謝地,公子您沒事。」

    李中易含笑問黃景勝:「你的家眷都接來了吧?」

    「回公子,我的家人一早就偷偷的離開了成都,在渡口的時候,就已經接上了船。」黃景勝笑得很開心,全家能夠在異地團聚,誰不高興?

    黃景勝的家人不老少,如果不是李中易因為要謀反,事先早有安排,保不齊黃家人就全陷在了成都。

    這時,得到了消息的李達和,快步從府內跑了出來,一把抱住李中易,「珍哥兒,你沒事吧?」

    「阿耶,孩兒不僅沒事,還被陛下授了官。」李中易再次看見親人,眼眶不由一熱,差一點,只差一點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家中的親人了。

    「伯父在上,請受小侄一拜。」趙家兩兄弟和慕容延釗,三個人並肩走到李達和的跟前,深深的一揖到地。

    「唉,我不會說話,這些時日,多虧了化龍哥兒,和三郎了。」李達和本來就訥於言辭,感謝的話,也說得有些幹乾巴巴,不過意思卻表達清楚了。

    「伯父。您可千萬別和小侄們見外,咱們和先生,可都是過命的交情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啊。」趙匡胤的總結性陳詞,一下子把關係拉近了無數倍。

    李中易暗暗點頭,不愧是趙老二,果然是拉關係的一把好手,難怪他可以牢牢的籠絡住「義社十兄弟」呢。

    進府後,薛夫人看見了李中易,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一把將他摟進懷中,哭著喊著,「我的心肝啊。我的珍哥兒,你可想死娘親了啊……」

    李中易被鬧了個大紅臉,趙匡胤他們也都是人精,非但沒有笑話李中易。反而你一言我一語的幫李中易說好話。

    因薛夫人有重孕在身。已經大大的顯了懷,李達和擔心她情緒激動,會出大事,趕緊護著她,回了臥房。

    「爺,可想死奴奴了。」芍藥又搶先沖到了李中易的跟前,伏在他的胸前,嚶嚶低泣。

    「爺。奴家把家裡值錢的金銀細軟,都完整無缺的帶了來。」瓶兒裝出管家娘子的端莊賢淑樣兒。沖著李中易彎腿屈身,盈盈下拜。

    趙家兄弟和慕容延釗都知道李中易尚未大婚,這迎上來的肯定是貼身的侍妾,他們倒也沒有多禮的回避,只是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李家人相會。

    以李中易和他們三人的交情,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絕對算得上是通家之好。

    也就是說,李中易將來大婚後,他們哥三如果上門來蹭飯,李家的正室少夫人,完全可以出頭露面,陪著說說閒話。

    不過,李中易訂下的老婆是風華絕倫的小周後,到時候,他可不敢把老婆帶到趙家兄弟,尤其是色膽包天的趙老三面前。

    自古紅顏皆禍水,儘量還是別冒險哈!

    李中易陪著幾個人,一起坐到飯廳,瓶兒早就吩咐過廚下,預備好了酒菜。

    當趙家兄弟和慕容延釗,喝了四十五度的「玉液香」時,一個個讚不絕口,大呼過癮。

    過癮歸過癮,幾杯精餾的「玉液香」下肚,這哥弎全都喝趴下了,爛醉如泥!

    李中易安頓好三個人住進客房後,一左一右,摟著兩個愛妾,回了臥房。

    以前,死活不肯和芍藥疊到一起的瓶兒,這一回居然也豁出所謂的管家娘子的顏面,任由李中易亂來。

    李中易摟著兩個美妾,胡天胡地,享受著無盡的齊人之福,最終大被同眠,酣然進入甜甜的夢鄉。

    由於李中易口味很刁,所以,自從他當家之後,整個李家,包括奴婢在內,都是一日三餐,而且花樣也是不斷的翻新。

    吃早飯的時候,慕容延釗喝著菠菜魚片羹,手裡抓著芝麻胡餅,吃得滿嘴是油。

    趙匡胤雖然見多識廣,可也沒有見識過李家的這種吃法,覺得非常新鮮。

    趙老三絲毫也不懂啥叫客氣,他探手就抓過兩個鹵雞蛋,敲碎蛋殼,一口一個,塞了個滿嘴。

    「先生真會享受,我等都是粗人。」慕容延釗一邊往嘴裡塞吃食,一邊大發感慨。

    李中易瞥了眼吃得還算斯文的趙老二,他笑了笑,說:「我這人胸無大志,就貪圖個享受,尤愛和美嬌娘一起嬉戲。」

    趙匡胤忽然停下筷子,一本正經的說:「確實該多享受一下好日子。」

    這話沒頭沒尾的,李中易心裡卻明白,趙老二這是暗示他,要過一段低調的時日,以便順利的度過柴榮的觀察期。

    李中易暗暗點頭,趙老二他能夠說這話,就確實沒見外,拿李中易當自家人看待。

    「無咎兄,你這逍遙津令,隸屬於開封府管轄。我呢,在開封府裡的人面,也算是比較熟。昨兒個,我一得了消息,馬上就使人去問過了,」慕容延釗說到這裡,煩惱的抓了抓腦袋,重重的歎了口氣,接著說,「自從王朴高升樞密副使之後,現任知開封府事的是昝居潤,這個昝某是博州高唐人,不僅為官清廉,而且精通細務。」

    趙匡胤也歎了口氣,說:「此人飽讀詩書,一向瞧不起咱們這些軍漢,很難說得上話,套得起交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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