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54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2
第110章 千里做官

    李中易這還沒有上任呢,兄弟們就幫著打聽到頂頭上司的底細和來頭。

    不管古今,要想腦袋上的烏紗帽戴得穩當,必須瞭解同僚們的背景和人脈。

    李中易心裡非常清楚,紅樓夢裡,小沙彌衙役對賈雨村所說的《護官符》,對於官場中人來說,絕非戲言。

    有些背景深厚的超級大權貴,你永遠都得罪不起,否則,就等著倒血黴吧。

    李中易雖然是被孟昶出賣的,可是,他這麼快就出仕後周,這貳臣的汙名,恐怕再也難以洗脫。

    「呵呵,清官有清官的好,貪官有貪官的妙處,端看怎麼去和他相處了。」李中易摸著下巴,露出輕鬆的笑意,示意兄弟們不要擔心,他自有辦法。

    嘿嘿,好幾年的廳局級領導幹部的歷練,李中易可不是白混的。如果不是該死的車禍,李中易早已是享受副部級政治和醫療待遇的正廳級院長。

    「無咎兄,這貪官還有妙處?」趙匡義放下手裡的芝麻胡餅。十分好奇的瞪著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說句心裡話,我最擔心的是。上司是個不通時務的道學先生。這種人,即使是清官,也無大用。」

    鑒於李中易的謬論太過驚世駭俗,趙家兄弟和慕容延釗,全都停下了筷子,豎起耳朵,想聽他的下文。

    「這種清官。以道德模範自居,凡事都講所謂的春秋大義,雖然不收錢。卻也不辦事,因為他根本就不懂怎麼去辦實事。這種人往往只知墨守成規,甚至剛愎自用,不聽人勸說。這就非常容易好心辦壞事。」

    李中易見面前的三個人都目瞪口呆。不由又是一笑,繼續解釋說:「比如說,我現在想在職權範圍內,辦一件正經事情,如果上司是貪官,我就可以曉之以利,只須談妥分成的比例,就可讓那貪官、朝廷和草民一起得利。」

    「唉喲喂。某家還是頭一次聽聞此等高論。乍一聽,大道理不通。不過。仔細一想,還真有一大批庸官,和你說的一模一樣。」慕容延釗連連搖頭歎氣,十分佩服李中易的過人觀察力。

    趙匡胤摸了把頦下短須,凝神細想之後,緩緩的說:「先生所言,實乃真知灼見,一語洞穿選官用官之弊。」

    李中易暗暗點頭,不愧是未來的宋太祖,他小小的點撥了一下,趙老二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千里做官,一為做更大的官,一為錢財。」李中易小小的賣了個關子,等眾人聚精會神的望著他時,這才緩緩的說,「朝廷養官,為的是治民。地方官手裡的權力太大,屁股隨便坐歪一點,金銀就得塞滿自家的屋子,更有可能威脅到朝廷的安危。可是,如果地方官手頭的權力太小了,遇見大災或是賊人謀反,就只能束手無策,一翻兩瞪眼。」

    「先生說得對極了。」趙匡胤輕輕的拍了拍桌子,催促李中易趕緊說下去。

    見趙老二已經入了甕,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太平時期和危急關頭的局面大不相同,朝廷完全可以定下明確的標準,規定清楚哪些重大的事項,地方官可以統帥本地的官軍剿賊,或是開倉放糧。」

    「無咎兄說的一點沒錯。想我大周疆域遼闊,東西長達數千里,地方官的權力太小,平日裡倒也罷了。若有反賊做亂,那就很容易誤了大事。」

    趙匡義的分析,的確讓李中易有一種驚豔之感,這小子啥時候成長得如此迅速?

    「先生,只是這個度很難把握啊?」趙匡胤非常老道的又說到了點子上。

    李中易索性站起身子,侃侃而談:「這就需要監督了。朝廷派人當地方官之副,遇有大事,必須召集眾官,當眾簽押確認相應的狀況,則可解決事權不一的問題。」

    「妙,妙得很,先生果然胸藏百萬韜略!」趙匡胤下意識的叫好,卻讓李中易看破了內情。

    如果不是平時十分注意瞭解這些東西,至今還是個武將的趙老二,怎麼可能有閒心去研究吏治呢?

    一頓早飯,吃了一個多時辰,李中易也真正坐實了先生的身份。就連一直喊無咎兄的趙匡義,也在趙匡胤的冷眼逼迫下,改口叫了先生。

    實際上,李中易剛才當了一陣子老師,等於是提前給趙老二打了預防針。萬一,趙老二奪位成功,真正成了宋太祖,可不能偏聽,趙普那傢伙的文官過度集權的建議。

    強幹弱枝的政策,固然加強了朝廷的權力,卻也使地方上基本無力抵禦外敵的入侵。

    吃罷早飯,李中易發覺趙家兄弟和慕容延釗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除了趙匡義是個閒人之外,剩下的兩個可都是統兵大將,如果不事先請假的話,耽誤了軍務,那是要掉腦袋的。

    有瓶兒這個得力的管家娘子在,李中易非常放心,他平日裡只是拿錢回家,卻很少過問內宅的事宜。

    臨出門的時候,趙匡胤把李中易拉到一旁,小聲提醒說:「先生,千萬不要再和蜀國有任何瓜葛,陛下最忌憚的是,內外勾連。」

    李中易心頭猛的一凜,趙老二提醒得非常及時。他當即點頭說:「元朗,你就放心吧,我既已是周臣。斷無暗中聯絡蜀臣之理。」

    趙匡胤明著說是內外勾連,實際上是暗示李中易,柴榮的疑心病很重,不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必然在暗中會佈置。

    「那元朗你……」李中易意識到,不能給趙匡胤添麻煩,就關切的問他。

    趙匡胤眯起兩眼。微微一笑,說:「三郎和化龍兄被你捉了的事,我已經私下裡稟報給了陛下。陛下非但沒有責罰,反而誇我無私。」

    原來如此!李中易瞬間明白過來,趙匡胤之所以能一直深得柴榮的信任,敢情。他做到了待君以誠!

    當皇帝的。最擔心的,不就是官僚們聯起手來,忽悠他麼?

    早年當過米販子的柴榮,不過是柴皇后的內侄罷了,和郭威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結果,郭威選擇接班人的時候,直接越過了嫡親的外甥李重進,反而扶持著柴榮順利的登上了皇位。

    這樣的柴榮。有可能是簡單的人物?

    別的且不提,昨天李中易覲見的時候。面對柴榮的巨大心理壓力,可比陪在孟昶那個昏貨身邊,有著天壤之別。

    「多謝元朗提點。」李中易一本正經的拱手作揖,誠懇的感謝趙匡胤。

    趙匡胤把眼一瞪,沒好氣地說:「我可是從來都把你當作自家人看待的啊,可別和我來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沒意思!」

    李中易陪著笑臉,說:「元朗莫怪,我讀書無成,倒學到了一股子酸氣。」

    「哈哈,先生你這都算是酸氣的話,朝中的那些老道學先生,豈不成了酸瓜菜?」慕容延釗笑得很粗魯,李中易也不禁啞然失笑,軍漢嘛,不能要求過多。

    墨容延釗對開封府比較熟悉,就由他當嚮導,領著幾個人在街面上閒逛。

    離開李家,沒走出去幾步,就見一個皂役服色的年輕人,湊到慕容延釗的跟前,笑嘻嘻的拱手說:「二哥,小的聽說您,最近又買了不少美貌的小娘子?」

    「哈哈,你小子,耳目太靈通了。前幾日的事,你這麼快就知道了。」慕容延釗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問道,「小乙哥,五哥他們都還好吧?」

    「嘿嘿,哥幾個都好著呢。三哥最近榨幹了一個富員外,還得了那員外的小妾,每日擁美高臥,誤了好幾次當值,讓上官打了屁股,發落去了左軍巡院,每天只能苦哈哈的巡街。」這小乙哥毫不避諱有外人在場,公然說出自家兄弟的醜事,確實讓李中易開了眼。

    「呵呵,先生,他叫張小乙,目前在府衙的吳推官手下當差,是這東京城裡有名的包打聽。」慕容延釗著重的介紹,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視。

    堂堂禁軍的大將,居然對一個小小的差役,如此的看重,由此可見,這個張小乙必有過人之處。

    「小乙哥最近也發了不少的財吧?」李中易摸了摸下巴,故意打趣張小乙。

    張小乙眉心一挑,說:「不瞞這位哥哥,倒也沒發什麼財,只是得了一處兩進的小宅子。」

    這還不叫發財?在這開封城內,隨著承平日久,商貿往來日益頻繁,百姓安居樂業,房價只可能步步高升。

    後世的魔都、帝都,以及穗、深兩城,因為土地資源有限,那個房價只可能漲,卻絕無暴跌的可能性。

    李中易樂了,豎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說:「小乙哥好本事。」

    「也沒啥大不了的。員外們當‘庫戶’,利用父錢賺‘賒貸’的子錢,咱們這些苦差役,幫著員外們花用一些昧心錢,也算是劫富濟貧了吧?」張小乙大咧咧講明瞭生財之道,令李中易著實大開了一番眼界,感歎不已:好膽量!

    (注:庫戶就是放高利貸的有錢人,賒貸就是高利貸,父錢是本金,子錢就是利息,後不贅述。)

    不過,李中易卻發現,這張小乙一直在和慕容延釗暗中對眼色。他心想,這就對了嘛,有慕容延釗使眼色,張小乙才敢口無遮攔。

    嗯,李中易心裡很清楚,慕容延釗倒確實沒把他當作是外人。至於趙老二,偽裝得太好了,李中易一時也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3
第111章 下館子

    「小乙哥,逍遙津那邊你熟不熟?」慕容延釗這麼一問,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視,他知道,慕容延釗這是在替他打聽內情。

    「那地方魚龍混雜,閒人太多,往來汴河的商人大多不在那裡卸貨。」張小乙不愧是包打聽,一口道出逍遙津的慘澹現狀。

    李中易卻見怪不怪,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他早料到,柴榮絕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不過,李中易的靈魂來自於商業貿易異常發達的全球化時代。就算他僅僅是個名醫,可是圈子裡的好朋友,不是經商就是做官,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瞭解一些現代商業貿易的運作模式。

    如果,李中易僅僅是個布衣草民,那倒確實有些難度。不過嘛,他現在可是逍遙津令,就算是品級再小,也還是逍遙津這個碼頭的主官。

    「逍遙津背後的那一片街坊歸誰管?」慕容延釗顯得很隨意的問張小乙。

    張小乙咧嘴一笑,說:「那是三不管的地界,府衙和開封、祥符兩縣,都可以管,卻都嫌麻煩,不太愛管。」

    「呀,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啊。」慕容延釗皺緊了眉頭,替李中易擔上了心。

    李中易一聽是三不管的地界,不由微微一笑,說:「不麻煩的話,怎麼可能顯出我的真本事呢?」

    以李中易的官場經驗,管理同一件事的部門越多,就越麻煩。越管不好。

    不管是,五龍治水也好,十虎管藥也罷。涉及到的部門越多,真空地帶也越大,留給李中易操作的空間,就不會小。

    李中易最擔心的就是,只有一個頂頭上司,並且給他畫死了圈圈,半步也不許逾越。

    慕容延釗又找張小乙問了許多有關逍遙津的情況。李中易就站在一旁,聽得很仔細,也很認真。

    等張小乙走後。慕容延釗把手一攤,歎息著說:「娘的,情況太複雜了,小小的一個逍遙津。僅幫夥(幫會)就有好幾撥。難辦啊。」

    趙匡胤發覺,李中易完全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就笑著說:「化龍兄,區區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先生這種高才呢?」

    ]趙匡義忽然插話說:「二哥,咱們家倒還有點閒錢,我回去就和阿娘說說,倒時候,拿一些錢出來。替先生撐撐場面。」

    「廷宜,等我實地看了逍遙津的情況。再說吧?」李中易只是從側面瞭解到了逍遙津的情況,一向謹慎的他,自然不可能滿嘴巴跑火車,胡謅一氣。

    趙匡義,字廷宜,這個字還是他的親娘,杜夫人親自取的。由此可見,這個趙老三,在杜夫人心目中的地位,確實非同尋常。

    在酒肆裡吃午飯的時候,慕容延釗抱怨說:「這叫什麼飯菜,比先生那裡差得太遠。」

    李中易微微一笑,不管那個朝代,吃貨都多如牛毛,對於肚腹之欲,有著莫名其妙的追求。

    趙匡胤為了招待好李中易,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所謂「下酒的好菜」,包括:果子(點心)、炙肉、胡餅、湯餅、面片兒湯以及煮得很爛的菜羹等等。

    李中易看著名為花紅果的一種水果,怎麼看都覺得是蘋果,只是這花紅果的個頭明顯偏小,只比棗子大上那麼幾圈罷了。

    至於,擺在桌上的所謂百味羹啊,新法鵪子羹呐,三脆羹呀,李中易只看一眼就沒了胃口。

    倒是挽著籃子的閑漢(客串的服務員),送來的應季水果拼盤之類的東西,倒讓李中易覺得眼前一亮。

    廣芥瓜兒、咸蘿蔔條、杏片、酸李子、梅子薑、萵苣筍以及鵪鶉餶飿(餛飩的一種),李中易倒是看著還有些順眼,拿起筷子每樣都嘗了一點,最後,他決定,還是只吃鹽拌萵苣筍和鵪鶉餶飿算了,別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呀。

    至於,黃中帶黑的酒,李中易只喝了半盞,就覺得難以下嚥。

    和糧食年年大豐收的後蜀不同,後周由於糧食產量嚴重不足,屢屢需要外購,所以有著極為嚴格的榷酒制度,也就是酒類由官府專賣。

    在這開封城內,除了頂級權貴開的酒肆之外,一般的民間酒肆,只可能提供渾濁的黃酒,而絕不可能有十分浪費糧食的精釀白酒出現。

    「唉,原本可以去最好的聚德軒。只是,我最近和張永德鬧得有點撕破臉皮的感覺,我不好意思再帶先生你去。」趙匡胤細心的發覺,李中易很少動筷子,顯然吃得不香,就趕緊做了解釋。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元朗兄,我一路行來,發現這開封的酒肆非常之多,可惜的是,竟無一家上檔次的酒肆,實在是遺憾呐。」

    「是啊,是啊,喝了先生家裡的玉液香後,再喝這些鳥酒,簡直難以下嚥啊。」慕容延釗嚷嚷過後,忽然突發奇想,「元朗,你不是和榷酒的那幫子人很熟麼,不如幫著先生搞個‘酒戶’吧?」

    趙匡胤笑了笑,說:「只要先生願意,這有何難?」

    「那就多謝元朗了。」李中易等的就是趙匡胤的這句話。

    說實話,主要是大周的酒類有專賣,李中易又是初來乍到,除了趙家兄弟和慕容之外,別無人脈。

    瓶兒提前把很多銅錢,換成了金銀,雖然在開封兌換的時候,可能會損失一部分,這也總比全都白扔了強得多。

    換句話說,李中易如今的手頭上,並不缺少發展商業賺錢的啟動資金。如今,趙匡胤利用特權,幫他補上了所需的官府特許,那也就是說,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不論哪朝哪代,要想辦到特殊的事,就需要特殊的管道,人脈、錢脈和權脈,缺一不可。

    「先生,你可知陛下為何讓你去管逍遙津?」趙匡胤瞥了眼吃喝正歡的趙匡義和慕容延釗,小聲問李中易。

    李中易夾起一筷子萵苣筍,微微一笑,說:「出兵打仗,最缺的是什麼?」

    趙匡胤毫不遲疑的說:「後勤補給,糧草弓弩,馱馬民夫。」

    「打仗,打的就是錢糧。」李中易咽下嘴裡的萵筍,接著解釋說,「中原還未統一,北方的蠻夷又一直虎視眈眈,十余萬精銳禁軍,需要大量的物資和錢財來養活。」

    「可是,這些年來,我大周幾乎年年征戰,草民們幾乎沒有獲得休養生息的機會,所以,陛下當前最缺的就是錢糧,而不是再增加幾十萬精銳的虎賁。」李中易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破,也不敢說破。

    李中易隱隱覺得,柴榮一直對他有所忌憚,暫時不太可能再讓他掌握兵權。

    想想也是,李中易在短短的數月之內,居然把一群鄉下的土包子,訓練成了戰力驚人的虎狼之士。

    不管是誰當了皇帝,身邊有這麼一位掌握重兵的狠角色,有可能睡得安穩,睡得踏實麼?

    其實,李中易也沒想過一到大周就可以帶兵打仗。說句心裡話,如果不是被柴榮逼急了,他寧願一輩子就窩在這繁華的開封城內,做做生意,收藏一些美女,小娃兒滿院子的亂跑,多爽?

    既然,柴榮不許李中易再碰兵權,那麼,李中易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要抓財權。

    大周禁軍再是勇敢頑強,沒有天量的錢糧支撐著後勤,只會越打越窮,越打國力越衰竭。

    在李中易看來,以柴榮的耳目之靈通,應該早就知道他在蜀國賣酒的舊事,恐怕是想試探一下,他撈錢的本事吧?

    總之,不管柴榮怎麼想的,李中易要想保持對皇帝的適度影響力,就必須在柴榮的眼皮子底下,幹出一番撈錢的大事業來。

    休假十日,李中易轉遍了開封的各大集市,對於暢銷的手工製品,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數。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李中易故意沒去逍遙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等正式上任後,慢慢的收拾局面,也不遲。

    這幾日,瓶兒已經點算過家裡的浮財,原本有四十幾萬貫的銅錢,由於兌換金銀的損耗,還有藏在地下沒法取出的純虧,僅僅剩下不到十五萬貫。

    黃景勝帶領的老隨從們,倒是一個都沒少,全都跟到了開封府。

    另外,李中易已經和王大虎暗中接上了頭,已經安排好了,接費媚娘來開封的事宜。

    正式去逍遙津上任的前一天,李中易吃過了午飯,才穿上深青的官服,坐上馬車,晃晃悠悠的去找開封知府昝居潤報到。

    李中易趕到開封府衙的時候,衙前的涼亭裡,已經擠滿了身穿青袍和綠袍的各級小官。

    「喲,這位仁兄,好年輕啊,不知道現任何職?」李中易剛走到涼亭的旁邊,還沒站穩腳跟,就聽身側有人和他打招呼。

    李中易轉過身子一看,敢情也是個身穿青袍的九品小官,此人長得倒也清秀,只是神態裡頭隱約帶出一絲輕佻之氣。

    「在下李中易,字無咎,現任逍遙津令。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李中易是新官上任,自然不想隨意得罪同僚,所以顯得很客氣。

    那人笑道:「在下王洪江,字白松,乃是延津縣尉。今日相見即是有緣,等會我請客,大家一起小酌幾杯如何?」

    按照周制,京縣尉是從八品下的小官,恰好比李中易略高半級。

    李中易拱手笑道:「既然白松兄如此好客,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呵呵,王白松一向好客,等會大家都一起去了。」涼亭裡有人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就鼓動著眾人,跟著起哄。(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4
第112章 冷臉

    一回生,二回熟,在王洪江的引薦之下,不過半個多時辰,李中易就認識了十幾位元京郊各縣的**品小官。

    這些人都不是主官,除了縣尉和縣丞,就是主簿。也有兩個是臨縣渡口的津令,和李中易是同行。

    大家都坐在涼亭裡,一邊小聲閒聊,一邊等著裡邊的上官召見。

    可是,坐了足有兩個多時辰,王洪江等人都走光了,李中易還在涼亭裡苦熬。

    每逢大事有靜氣,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銘,即使人都走光了,他也始終不慌不忙的耐心等待。

    上輩子,李中易除了喜好戲曲之外,最喜歡看的記錄片,就是動物世界,有段改成了人與自然。

    在動物的世界裡,李中易最欣賞的是非洲毒蜘蛛,這種動物的機動能力不行,卻最擅長慢慢的結網,以及耐心的等待。

    等到飛蛾等昆蟲落網之後,非洲毒蜘蛛瞅准機會,撲上去一擊斃命,絕不含糊。

    王洪江原本派了下人守在府衙外,等李中易出來。可是,左等右等,始終沒見李中易的人影。

    於是,王洪江馬上意識到,知府事的昝居潤對李中易有看法,故意晾著他。

    天都快黑了,昝居潤始終沒有接見李中易。李中易依然四平八穩的坐在涼亭裡,腦子裡琢磨著,怎麼在逍遙津擴大稅源的問題。

    李中易心裡明白,昝居潤之所以要給臉色他看。恐怕是因為瞧不起他的貳臣身份吧?

    嘿嘿,如果老子不搞破壞,再過三年半。等柴榮駕崩了,趙老二當上了北宋的太祖,你昝居潤還不是和老子一樣,都成了貳臣麼?

    李中易倒是自動忽略了,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是貳臣,而是弎臣了。嘿嘿!

    當然了,北宋取代後周的時候,也有硬骨頭。那個不想當貳臣的韓通。其全家老小,都被王彥升屠殺殆盡。

    「李津令,昝公命你進見。」天已全黑之時,一個府衙的差役。跑過來叫李中易進去。

    李中易緩緩站起身子。嘴角微微一翹,老子料你今天必定要見我,所以就是不走。

    新官上任,總有個蜜月期吧?也就是說,李中易這還沒有開始正式辦差呢,根本不可能從公務上面挑出錯來,昝居潤頂多仗著官威,給他個難堪罷了。

    李中易跟在差役的後邊。走進寬敞的後衙公事房,見上首坐了一個紫袍老者。他拱手行禮說:「下官李中易拜見昝公。」

    「免了。」昝居潤不屑的拂了拂手,「汝既已經投了我大周,就應戮力辦差,不要三心二意的心存雜念,懂麼?」

    李中易早料到昝居潤會口出惡語,他的涵養本就修煉到家,豈會區區小事,就大動肝火?

    再說了,李中易新投了大周,寸功未立,有何資本敢和柴榮身邊的近臣,位居高權重的頂頭上司叫板?

    這就好比,國企的新員工第一報到,讓主管的部門經理紮由頭數落了幾句,難道你要出手打他一頓麼?

    「喏。下官一定聽從昝公的教誨,努力把分內的差事辦好,不辜負浩蕩的皇恩。」李中易拱著手,「虛心」的接受了昝居潤的「指點」。

    「符、印等物,老夫都已讓人替你準備好了,下去拿也就是了。」昝居潤不想十分厭惡的擺著手,想趕李中易出去。

    李中易卻厚著臉皮,說:「不瞞昝公,下官在外面等的異常口渴,還請賜杯茶,潤潤嗓子。」

    昝居潤張大兩眼,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區區微末小官,居然敢觸他的黴頭,這不是想著死麼?

    「我這裡倒有一杯茶,沒喝過的。」昝居潤成心想侮辱李中易這個貳臣,故意指著他面前的一杯茶,讓李中易端去喝了。

    李中易拱手笑道:「謝昝公厚賜。」他走到昝居潤面前,拈起那只茶盞,裝作要喝的樣子。

    「咣。」李中易故意手一松,那茶杯瞬間掉出手心,跌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你好大的狗膽……」昝居潤氣得渾身直發抖,指著李中易的鼻子勃然大怒,李中易卻根本懶得理他,掉頭就出了門。

    離開昝居潤的公事廳後,李中易發覺,有許多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正在偷窺風色。

    嘿嘿,這就對了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李中易笑容可掬的望著剛才領他進來的那個小差役,客氣的說:「勞駕帶下官去領符印?」

    「豎子……貳臣……」公務廳內的昝居潤氣得好一陣咳嗽,喘息不勻。

    李中易嘴角微微一翹,和老子玩官場潛規則,你這條老狗,還嫩了點!

    面對昝居潤的倡狂侮辱,李中易索性拉了他一起下水,與其忍著等昝居潤慢慢的找理由收拾他,不如提前把臉撕破。

    一旦,把臉皮撕破之後,消息一旦傳了開去,昝居潤無論想使什麼陰招整李中易,都要顧忌到輿論的影響力。

    你就算是告到皇帝的跟前,打死柴榮也不會相信,李中易這個還沒上任的貳臣,敢當著頂頭上司的面,公然摔杯子,發洩不滿。

    柴榮只可能認為,昝居潤心胸狹窄,容不得人,沒事找事。

    以前,李中易可沒少和這種偽道學打交道。有個教授明裡裝出道德高尚的樣子,暗地裡卻利用職權,專門欺騙無知的少女學生。

    這正是,白天當教授,晚上做禽獸。

    對於這種偽君子,只要是犯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一律採取公開打臉的方法。

    這一次,道學先生昝居潤成了李中易的第一個犧牲品,吃了他的啞巴虧。有苦難言。

    今後,昝居潤只要稍有對李中易不利的舉措,官場上的輿論。尤其是他的政敵,都會有話說。

    實際上,按照官場的邏輯來說,昝居潤的所為,確屬不智。

    當下級的,最怕的是,領導明明心裡恨你。卻到處說你的好話,公開場合對你異常親熱。

    可是,一旦你有把柄落到了領導的手上。這領導就會想方設法的把你往死裡整,小鞋穿得你沒話說。

    這昝居潤也是把李中易惹毛了,反正他只是個屁大一點的津令,捨得不做官了。敢把昝居潤的偽道學好名聲。搞得臭哄哄的。

    嘿嘿,看誰損失大?

    李中易多的是來錢的手法,根本不可能伸出黑手去貪污。而且,這年頭,只要你有錢,誰會管你養幾個小妾、小三或是外室?

    說白了,這個時代真是好啊,領導幹部根本就沒有作風問題這一說。

    將符印拿到手後。李中易沖著大公務廳的眾人揮了揮手,瀟灑的離開了開封府。

    這開封府衙之內。就是翻沙的篩子一般,四處漏風,根本藏不住消息。

    李中易回家不久,昝居潤故意修理貳臣,並且摔了茶杯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柴榮的耳朵裡。

    有人得知消息後,先是一楞,接著仰面哈哈大笑,「這條老狗一向愛惜羽毛,他也有今天呐,哈哈,樂死吾了。」

    「唉,昝兄謬矣,何苦為了一個貳臣,而自損顏面呢?」

    「我聽說……」

    「你知道麼……」

    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里!

    不出三天,整個京師的官場人士,幾乎都知道了昝居潤的道學之風,嚴重破功的八卦消息。

    李中易回到的家中,卻沒見芍藥和瓶兒的蹤影,他心裡暗自奇怪,平日裡,這應該是開晚飯的時間了,這兩個妮子會去哪兒呢?

    「爺,您回來了?」喜兒不知道從哪個縫隙裡鑽了出來。

    李中易眼眸一閃,信口問她:「怎麼沒見瓶兒?」

    喜兒眼珠兒微微一轉,故作羞澀的說:「回爺的話,奴剛才還看見她們倆在一起來著。」

    李中易心想,瓶兒和芍藥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兩個妮子恐怕又躲在哪個角落裡,拌嘴吧?

    嗯,喜兒故意這麼說,顯然是想引他往不好的方向想,李中易暗暗一歎,家裡的女人都不省心啊。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家裡的兩個小妾和一個婢女,已經鬥得不可交了。

    再來一個獨佔欲極強的費媚娘,唉,李中易一想到這事,腦仁就疼。

    李中易平日裡倒沒覺得什麼,如今兩個小妾同時不在身旁,他倒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一片,仿佛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緩步踱到後花園的池塘邊,李中易隨便找了塊草坪,坐了下來。

    慕容延釗替李中易買的這處宅子,確實花費了一番心思,李中易看得出來,僅憑假湖中間的那座精緻的湖心亭,就價值不菲。

    不僅如此,慕容延釗還偷偷的在後宅的主臥室內,放了幾隻大木箱子,除了古玩玉器之外,就是整整十萬貫銅錢。

    李中易再一次感到慶倖,當初打著和趙老二搭線的主意,沒有殺了慕容延釗,實在是英明的決定。

    慕容延釗送的美嬌娘,李中易一個都沒要,全都退了回去。

    開什麼的玩笑,經過校花老婆以及絕世尤物費媚娘的薰陶,以李中易如今的品味,對於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入眼。

    說句醜話,除非他「饑餓」了很久,否則的話,連眼皮子都懶得夾一下。

    就在李中易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獨自惆悵,思念校花老婆和愛子的時候,忽然樹叢邊的小路上傳來,熟悉的竊竊私語聲。(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5
第113章 分爺

    「瓶兒,這次咱可說好了啊,不許亂搶,到下一次爺休沐之前,都歸我伺候著。」

    「嘻嘻,你呀,是想兒子都快想瘋了吧?」

    「哼,我就想了怎麼著?只要替爺生個大胖小子,我這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哦。」

    「你呀,你現在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綾羅綢緞,這剛一到開封,你的月例錢就漲到了十貫錢,爺哪一點虧待過你?有什麼可愁的?」

    瓶兒這話,簡直說到了李中易的心坎上,就是嘛,老子哪一點對不住你芍藥了?

    「唉,我前兒個出去逛街的時候,聽人說,隔壁鹿判官家的寵妾,先一天剛得了重賞,轉過日頭就給賣了出去。如果她生養過一男半女的,我琢磨著啊,那鹿判官看在孩兒的面子上,也不至於做得這麼絕。我啊,只要一想這事,就覺得心裡滲得慌。」

    「你呀,簡直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白長一副漂亮的臉蛋,就是不長心眼。爺是什麼人,你伺候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麼?」

    「人家不管了啦,只有生了兒子,才穩妥。」

    芍藥的話,倒讓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如果不是無意中,聽到了兩個小妾的私房話,他還真沒意識到,母以子貴的倫理邏輯,竟已深入這個時代所有女人的骨髓之中。

    芍藥年紀還小,不到適產的時機,且不提她。

    李中易對於瓶兒的情況,倒是有些奇怪。瓶兒各個方面的身體條件。均已完全發育,無論從例假,還是從脈相上看。都沒有絲毫不適孕的跡象。

    李中易也在瓶兒的身上,耕耘了許久,儘量創造機會讓她懷上他的第一個親骨肉。

    可是,瓶兒的肚子,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

    瓶兒是管家的小妾,如果產下李中易的長子,且不論嫡庶吧。她在家中說話辦事的底氣就要足上不少,和此前不可同日而語。

    吃罷晚飯,李中易在書房裡囑咐黃景勝。明日正式去逍遙津當差的一些注意事項。

    等黃景勝走後,李中易回到臥房,就見芍藥美滋滋的迎了上來,「爺。奴奴伺候您沐浴吧?」

    「嗯。瓶兒也來伺候著。」被自家的小妾在背後算計,李中易的心氣多少有些不順,他故意逆著芍藥的意思,把瓶兒也領進了淨房之中。

    李中易泡進溫水之中,芍藥諂媚的大獻殷勤,幫著他捏腰掐背,忙得不亦樂乎。

    你還真別說,經過深度開發的芍藥。伺候李中易的手法,越來越嫺熟。穴位也都拿捏得很准。

    李中易讓芍藥搓揉得大火雄雄燃起,本想把她就地正法,可一想起她剛才的惡劣表現,他硬憋住了念想,就是不去碰芍藥。

    清洗乾淨之後,李中易換了個搞法,不顧芍藥的哀怨的眼神,楞是把瓶兒也一起摁趴在床上。

    芍藥深深伏進床中,一直期盼著李中易的憐愛,可是,李中易始終只在瓶兒的身後用勁,根本沒有碰她。

    李中易當了「宋江」,愜意的閉眼躺下休息,芍藥居然連一點雨露都沒分到,全被瓶兒吸收得一乾二淨。

    一種莫名其妙的惶恐,籠罩住芍藥的心房,她欲哭無淚,哀怨之極,小心肝,怕怕,顫顫,抖抖。

    李中易摟著瓶兒呼呼大睡,把愛折騰的芍藥,完全晾在了一邊。李中易傳達出不高興的態度,就是要讓芍藥好好的想一想,為什麼?

    如果芍藥想不明白,李中易就打算晾她十天半個月,讓她的腦子清醒清醒,不要整天胡思亂想。

    第二日,鐘鼓樓剛敲過五更,李中易就起了床。他草草的吃過早飯後,登上馬車,領著黃景勝等一干隨從,抄小路繞去東城。

    逍遙津位於開封東門外的宜春苑附近,距離城內大約十五裡左右的路程,是汴河上的一個不太起眼的渡口(碼頭)。

    趙匡胤所送的幾匹挽馬,是標準的大理馬,雖然跑起來不快,卻勝在可以持久的奔跑,趕遠路正好合適。

    辰時七刻的樣子,李中易帶著隨從趕到了逍遙津。

    李中易站到汴河岸邊,借著漸漸大亮的天色,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發覺,這裡的情況,比想像之中樣子,還要糟糕十倍。

    黃土夯平的渡口稅關,長不到十丈,寬不過六丈的樣子。

    從河岸下,由青石板鋪成的幾十級臺階,一直延伸到第一座木柵欄門前。

    這座木柵欄門邊,站了一個耷拉著腦袋,一直在打哈欠的皂役。

    皂役的身後,是一棟兩層的簡易木屋,一直延伸到第二座木柵欄邊。

    李中易注意到,繞著二樓,修了一圈的箭垛。他心裡明白,這棟小木樓,或恐怕就是他今後要辦公的地方了。

    李中易緩步走過去,站到掛著大銅鎖的臨街的這道木柵欄門前。黃景勝見李中易點了頭,這才扯起喉嚨大喊了一嗓子,「兀那公人,李津令在此,還不速來開門迎接?」

    那個皂役身子猛的一抖,緩緩的四處張望了一會,他的視線這才聚焦到了頭戴烏紗,身穿官服的李中易的身上。

    「唉喲,我的娘哎……」那皂役撒開兩腿,跑過來開門。

    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小的們,津令已到門前,速速出來迎接。」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個皂役倒還有幾分小聰明,居然知道給小樓裡的「同事」們通風報信。

    以李中易的官場經驗,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雖然已經過了上值的時間,小樓裡的一眾雜役和小吏們,肯定還在蒙頭睡著大覺。

    那皂役跑到門邊。隔著緊鎖著的木門,十分恭敬地沖李中易行禮,「小人錢小乙。見過津令。」

    李中易點點頭,掩飾住笑意,說:「速速開門。」他早就發覺,這個錢小乙行禮的動作慢慢騰騰,顯然是在拖時間。

    錢小乙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腰間,忽然一聲怪叫,猛地抬手扇了他自己一耳光。「請津令恕罪,小人竟然忘了帶開門的鑰匙。」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嘿嘿。真沒想到啊,如此小小的一個低級渡口,竟有這種說唱俱全,演技上佳的藝術表演天才。這人呐。還真是不可貌相呀!

    「限你一刻鐘內,速去取來。」李中易也不想剛上任,就拿部下們太過刻薄的壞印象,就故意網開了一面,留出時間讓手下人趕緊起床。

    那錢小乙點頭哈腰的答應得很麻溜,轉過身子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到近在咫尺的屋子裡取鑰匙。哪裡需要一刻鐘這麼久?

    不好,讓上官發覺了。搞不好今兒個就要屁股開花啊!

    不管是後周,還是未來的北宋,入流的官員和吏員、皂役之間的待遇,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入了流的官員們,除了要遵守朝廷的律例之外,手上的自由裁量權,大得驚人。

    如果,李中易剛才想借機立威,完全可以直接命人拿大棍子,揍爛錢小乙的屁股。

    「公子,這錢小乙如此刁滑,為何輕饒了他?」黃景勝可是混老了底層的黑心官,對於錢小乙玩耍的小伎倆,簡直再熟悉不過。

    「呵呵,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立威。」李中易背著手,笑吟吟的望著黃景勝,「當然需要立威,不過,是在我定好了規矩之後罷了。」

    黃景勝的眼珠子滴溜一轉,立時領悟到了李中易的意思,他嘿嘿一笑,說:「公子說的沒錯,定好了規矩,再揍屁股,誰都沒話說。」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淡淡的說:「恩威並施,剛柔相濟,才是馭下之道。一味的寬仁或是嚴苛,都不可取。」

    說白了,李中易來這逍遙津,並不是來當太平官的,肯定會有一番作為。

    總不能上任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手下,都推到對立面上去吧?

    毛太祖的某些過激的作為,李中易不見得特別贊同。不過,被毛太祖玩得出神入化的「統一戰線原則」,李中易一直牢記於心。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一起向共同的目標前進!

    錢小乙跑進小樓後,就聽見裡面雞飛狗跳,呼喊聲,叫嚷聲,甚至,還傳出年輕女子的尖叫聲。

    黃景勝暗暗搖頭,不論哪國都有嚴格的規定:津卡內部或是公事房裡不許有女子出現。

    李中易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有絲毫動怒的跡象,仿佛壓根就沒聽見各種怪異的聲響。

    黃景勝心想,如果換成他是津令,一定要捉住帶女子入內的傢伙,狠狠的揍屁股,再攆出逍遙津。

    半刻鐘內,李中易手下的二十幾個手下,終於姍姍來遲,在柵欄門內的空地上,七彎八扭的排成了三行。

    「不知尊官駕臨,小人有失遠迎,請您重重的責罰。」

    李中易在逍遙津的主要副手,流外七等的津史——王有德,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惟恐李中易氣不順,要拿他立威。

    黃景勝斜睨著這王有德,心說,這小子表面上看上去顯得很恭順,實際上,並沒把李中易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裡。

    如果,王有德有心,他就應該知道,這幾日內,李中易這個新官即將上任。

    稍微懂點官場常識的人,在這個時候,惟恐保不住現有的位置,誰敢如此懈怠呢?

    黃景勝記得很清楚,他當初還沒在大理獄正式上任的時候,就已經有手下人,主動跑他家裡去送禮了。(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5
第114章 反手一耳光

    李中易隨口問王有德:「屋內的女子,是何人引入津卡?」

    「啊……津卡內竟有女子出現,我平日裡怎麼教誨你們的?一定要謹守朝廷的法度,管好自己的褲襠。」王有德一臉震驚的模樣,扭頭就開始斥責手下的皂役們,「誰幹的?趕緊站出來,免得皮肉受苦。」

    李中易掃了眼滿色有異的皂役們,不由微微翹起嘴角,他心想,王有德也是個難得的演戲高手啊!

    試問,如果不是手裡握著權力,誰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把女子帶入津卡,答案已是不問自明嘛。

    咳,小小的一個津卡稅關,竟然接二連三的出現水準不差的「戲子」,李中易倒覺得有些趣味。

    唉,生活實在是太枯燥了,多些樂趣,不是壞事啊!

    「誰幹的,快點自己滾出來,免得皮肉受苦。」王有德的話,是沖著全體皂役們說的,實際上,李中易已經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兇狠的瞄著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皂役。

    嗯哼,想找替罪羊麼?李中易是何許人也,豈能看不破王有德的企圖?

    「是……是小人……」那中年皂役頂不住王有德幾乎要吃人的肅殺眼神,戰戰兢兢的從佇列中走出來,跪倒在了李中易的面前,「求您行行好,饒了小人一命……」

    「汝叫何名?」李中易淡淡的問那個中年皂役,沒有絲毫要大發官威的樣子。

    那個中年皂役結結巴巴的說:「小……小人叫……馬小六……」

    「欠了不少錢吧?」李中易冷冷的盯著馬小六,直到他的身子抖成了篩糠,嚇得魂不附體的時候,這才冷不丁的突然發問。

    「是啊……啊……」馬小六也是被李中易淩厲的眼神給嚇懵了。居然稀裡糊塗的就說了真話。

    「欠了多少?」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汝不說實話,就別怪本官心狠手毒。」

    「十……十貫文。」馬小六顫抖著身子,腦袋緊緊的碰著地面,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雙目幾欲噴火的王有德。

    「區區十貫文,你就不要命了?」李中易忽然歎了口氣,吩咐黃景勝,「賞他三十貫文,讓他連子錢也一起還了。」

    「喏。」黃景勝雖然沒想明白,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嚴格的執行李中易的命令。

    「啊……」在場的所有人都完全沒有料到,被王有德推出來當替死鬼的馬小六,不但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反而得了新任津令的厚賞。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天上會掉下餡餅麼?有人忍不住仰面看了看天色,卻見。晴空百里無雲,大日頭已經從東邊升起,豔陽普照大地,沒有絲毫颳風下雨的跡象。

    馬小六望著面前貨真價實的三十貫錢,死命的揉著兩眼,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老馬,還不趕緊謝上官的賞。」

    「謝您……的賞……小人下輩子做牛做馬,都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馬小六伏在地上。頻頻磕頭,居然一口氣把感謝的話,說得既清楚。又明白。

    「嗯,等一會,汝自己主動去領三杖,然後就跟著伺候本官吧。」李中易淡淡的說,「私帶女子進津卡,本官不罰你。難以服眾。」

    「啊……」馬小六張口結舌,一臉的難以置信。腦子裡空空如也。

    「小六哥,快別楞著了。趕緊謝上官的大恩呀。」

    經過旁人的提醒之後,馬小六立時來了精神,狠狠的給李中易磕了幾個響頭。

    也許是喜瘋了,馬小六居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後排的一名皂役的跟前,拱著手說,「張五哥,求求你,先打了板子吧,回頭我好一心一意的伺候上官。」

    這馬小六受了責罰,居然還要對李中易感恩戴德,黃景勝不由暗挑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場的所有皂役,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新來的這位津令,舉手投足間,就把王有德推出來當替罪羊的馬小六,變成了深知逍遙津內幕的心腹。

    高,真的很高,實在是高得很啊!

    李中易只花了三十貫文,就拿到了開啟逍遙津內幕的鑰匙,黃景勝覺得,無論怎麼看,這筆投資都是遠遠的物超所值。

    王有德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的手段竟然如此高妙,他越想越害怕,已經連腸子都快悔青了。

    李中易瞥了眼已經嚇得臉色大變的王有德,故意把這個「戲子」撂在了一旁,也沒有搞訓話的花架子,而是把馬小六招到身旁,和顏悅色的說:「小六,領我去官廳。」

    「小人得令。」馬小六樂滋滋的帶著李中易上了二樓,詳細的解釋了,那幾間屋子有何用途。

    李中易坐到公事廳的書案後邊,吩咐黃景勝,讓他一個一個的找逍遙津的皂役們談話。

    主要是問清楚,誰介紹來的?這津卡之中,誰和誰關係好或壞,等等等。

    馬小六殷勤的提來水壺,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泡了兩杯沒有加任何料的清茶。

    退到門邊後,馬小六心裡覺得很奇怪,李津令的對面並沒有人,為何要在那邊擺上一杯茶呢?

    李中易喝了口熱氣騰騰的「義陽茶」,悠閒的翻著帳本,大致的看了看,逍遙津最近的稅收情況。

    這義陽茶,也就是後世的信陽茶,在陸羽的《茶經》裡邊,屬於淮南茶系。

    雖然,這個時代的義陽茶的制茶工藝,還遠遠沒有突破到信陽毛尖的程度,卻也多了幾分原汁原味的豫南荊湖的古樸風味,所以,李中易到了開封之後,就喜歡上了這種茶。

    只是有一點,卻頗令李中易感到頭疼。好好的義陽綠茶,卻偏偏要做成團茶(茶餅)售賣。

    李中易對團茶徹底無愛,黃景勝買來的義陽綠茶,他又要讓瓶兒安排府裡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分撿成後世綠茶的單葉狀態。實在是麻煩透頂。

    喝了口略帶股子澀味的義陽茶,李中易信手又拿過一本帳冊,大致對照了下,他發現,逍遙津的稅收狀態,實在是令人堪憂。

    這逍遙津一天的稅收。竟然不到二十貫,也就是說,一個月也就是六百貫的總收入,實在是少得可憐。

    整個稅關,一共有不入流的小吏兩名。雜役十九名,再加上李中易這個津令,一共二十二人。

    其中,在開封府有底檔的,也就李中易和王有德二人,其餘的全是沒有工錢的白役。

    白役,也就是自帶乾糧免費服徭役的草民,或是市井鄉野的閑漢。

    官府只負責這些人的住宿。也就是津卡一樓的大通鋪,至於衣食行,全部自理。

    可想而知。他們這些白役的收入來源,完全靠私下裡盤剝來往的客商。

    李中易輕輕的敲擊著書案,隨後站起身子,走到後窗邊。

    李中易看見津卡背後的荒地上,有一大片用茅草和土牆,搭建起來的貧民窟。他不由微微一笑。稅收很低,可用的流民卻很多。這就好辦多了。

    李中易重新坐回到書案前,這時。王有德哭喪著臉,跑來找他這個頂頭的上司。

    「坐吧。」李中易抬手指了指面前那杯已經涼透了的冷茶,「小六泡的這杯,已經很久了。」

    李中易早就料到王有德要來私下裡請罪,竟然提前預備好了茶水,到了這個時候,王有德如果還不明白李中易的厲害之處,那就活了這三十多歲。

    「咚。」王有德雙膝跪地,重重的磕頭,「多謝李公開恩。小人有罪,不該違犯津規,公然留宿姐兒。」

    李中易沒有如王有德預想中的那樣,直接扶他起身,反而沉下臉,冷冷的說:「既知有罪,那就寫個自供狀,呈給本官吧。」

    吩咐過之後,李中易背著手離開了公事房,領著黃景勝下樓,去江邊看看客商們過往的情況。

    「公子,那王有德如果不寫自供狀呢?」黃景勝十分好奇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笑眯眯的說:「那就是自絕於人民了,自作孽不可活。」

    「人民?公子,啥叫人民?」黃景勝一頭霧水的追問李中易。

    李中易輕聲笑道:「所謂的人民嘛,就是本官,本公子是也。」

    「嘿嘿,只要這個王有德寫了自供狀,這小子就再也跳不出公子您的手掌心了,厲害啊,小的佩服之極。」

    黃景勝在蜀國的大理獄裡邊,幹了不少的黑心事,昧下過許多黑心錢,官場上的一些把戲,他知道的頗為不少。

    「嗯,我給了他選擇權,他如果硬要作死,誰又能夠擋得住呢?」李中易輕輕的搖動摺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說實話,黃景勝最喜歡李中易如今的灑脫模樣,千鈞重擔,一肩挑,卻勝似閒庭信步。

    官場上,站隊既是一個政治態度,也是一門高深的政治學問。不管古今,站錯了隊的人,即使不死不關,也要脫層皮。

    這一次,由於疏忽了孟昶完全沒有底限的出賣,李中易已經狠狠的錯過了一次。

    如果不是趙匡胤夠義氣,講交情,並且鼎力相助,李家老小都要跟著李中易,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中易注意到,汴河上的貨船或是商船,其實並不少,可是,主動靠岸逍遙津的,卻屈指可數。

    「老黃,開封城內這幾日的物價情況,都打聽清楚了吧?」李中易扭頭問黃景勝利。

    黃景勝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本帳冊,小聲念道:「糙米,九十文一鬥,白菘五文一斤,柴禾三十文一石……」

    李中易一邊聽,一邊點頭,看來這開封的物價,尤其是糧價和菜價,遠遠的高出成都一大截。(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6 16:06
第115章 罪證

    其實,仔細的想一想,也很可以理解。北方的五代時期,中原地區,幾乎年年征戰,草民並沒有獲得休養生息的機會。

    此時的南唐,依然是個**王國,所以,江南盛產糧食的膏腴之地,並沒有徹底為後周所用,糧價自然要比後面的北宋高得多。

    「豬肉多少錢一斤?」李中易又問黃景勝,黃景勝翻了下小冊子,回答說,「豬肉不貴,十文錢一斤。羊肉卻貴得嚇死人,要八百文一斤。我在那肉鋪旁邊站了一個多時辰,買豬肉的人並不多,兩隻羊倒是一下子就被人買光了。」

    李中易暗暗點頭,從羊肉的銷售情況來看,開封的官紳以及富裕大戶的消費力,還真是不低。

    過了大約一刻鐘,王有德垂頭喪氣的捧著幾頁自供狀,走到李中易的面前,單息跪地發誓說,「李公,小人一切聽憑您的差遣。」

    李中易微微一笑,心說,這就對了嘛,這細胳膊如何扭得過大腿呢?

    識實務者,方為俊傑嘛!

    李中易含笑扶起了王有德,溫和的說:「李某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人。」

    黃景勝順手接過王有德手裡的「罪證」,仔細的疊好,並收進了懷中。

    「這津卡所轄之地,幾何?」既長風然王有德已經投靠了過來,李中易自然要抓住時機問清楚轄區的範圍。

    「回李公的話,按照開封府的慣例。沿汴河北岸的渡口,長兩裡,寬一裡的地界。都歸本津管轄。只是,本津卡的客商和行人不多,小人覺著,占著那麼大的地段不好轄制,所以,就只在渡口近處設置了關卡。」王有德交出自供狀之後,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替李中易效勞。

    「你覺得,本津卡的稅收如此之少,原因何在?」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拋出問題。就看這王有德如何回答。

    王有德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不瞞李公,白役們全都指望著咱們這個津卡過日子,這個……那個……可能是撈得有點多了。」

    李中易點頭笑道:「你肯說實話。我很滿意。」王有德心想。把柄都落到了你的手上,能不乖乖的聽話嘛?

    王有德擔心李中易站累了,主動叫人從屋裡搬來胡床(椅子),請李中易坐了下來。

    李中易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除了少量的客船或是貨船靠到逍遙津之外,汴河上還有一條小船。

    船上只有一名頭髮斑白的稍工,他只是用一根長長的撐杆,來回擺渡南被兩岸的行人。

    對岸的行人們下船上岸後。李中易手下的皂役們,都要揮舞著槍棒。大聲吆喝著,讓行人排隊站好,依次出關卡。

    每一個到了木柵欄門邊的行人,其隨身攜帶的包裹或是行李,都要接受嚴格的盤查。

    李中易有些好奇的注意到,一般來說,身穿白色布衣的男子,無一例外,都要被皂役們搜身。

    對於已婚的大嫂,或是未婚的小娘子,皂役們倒是沒敢太過倡狂,只是搜檢一下包裹,就草草了事。

    「這些行人一般都是在哪裡用飯?」李中易琢磨了一陣子,就問一直伺候在身旁的王有德。

    王有德小聲解釋說:「本地沒有好酒肆,這些行人或是商人,一般都是去開封東門城下進食。更多的人,因為捨不得錢財,只吃自帶的乾糧。」

    李中易心想,靠行人賺錢,不僅費時費力,而且收益還很小。

    「那邊的閑漢可多?」李中易抬手指了指津卡背後的貧民窟,笑問王有德。

    王有德略有遲疑,卻還是詳細的解釋說:「那邊何止是閑漢眾多,是非也多,常有尋釁滋事的毆鬥。」

    經王有德這麼一解釋,李中易再結合張小乙的說法,互相一對照,就得出結論。

    不管古今中外,貧民窟基本都是黑幫滋生的溫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罪惡,在那裡發生。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貧窮惹的禍!

    老話說得好,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倉稟實方知禮儀!

    這時,一艘中型貨船正在緩緩靠岸,剛才還空空如也河岸,突然冒出幾十個蓬頭垢面的閑漢。這些閑漢,三五成群,就站在河堤上,一邊指點著那艘貨船,一邊彼此小聲的商量著什麼。

    突然,李中易聽見有人大喊了一嗓子,「這位東主,您這批貨物,可不老少的啊。一百文搬上岸,若有損壞,小人全包。」

    「東主請了,小人只需九十文。」

    「這位東主,小人只要八十文。」

    李中易還沒看清楚第一個出價閑漢的相貌,也許是擔心被人搶了生意,先後又有兩個人搶著出了價。

    「這一船貨,可是不少啊。」李中易指著貨船上堆積如山的貨物,笑問王有德。

    王有德歎了口氣,解釋說:「咱們這裡的貨船太少,力夫們平日裡也沒多少活幹,可是,家裡的渾家和孩兒們都在等米麵下鍋,沒辦法,錢再少,總比沒有的好。」

    「八十文,太貴了吧?最多五十文,誰先應承,活計就歸誰了。」

    一個東主模樣的商人,從船艙鑽出來,站到船頭,此人看似一團和氣,砍價卻特別狠。

    可能是價格實在低得離譜,三幫力夫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

    「六十文,不能再多了。」那東主頗為機靈,見力夫們始終沒來接活,他也知道此前開的價,確實太過宰人,趕緊加了十文錢的力資。

    「多謝大官人恩賞,這活小人接了。」這時,最先搭腔的那個黑面閑漢,果斷的出了手,拿下了這筆寥勝於無的力氣活。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這貨物的東主實在是個猴兒精,他最後這十文錢的加碼,正好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別介呀,大官人,小人五十五文,可接。」就在李中易以為已經成交的當口,半路上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楞是又減了五文錢的力資。

    嗯,這就有點意思了,李中易的興致盎然的欣賞著,眼前相對比較原始的商業競標案。

    「呵呵,鄙人剛才已經約好了,六十文,誰先應承,歸誰接活。這位大哥,實在是對不住了,鄙人總不能失信於人吧?」那位東主倒也乾脆,客氣的回絕了惡意降價的競爭行為。

    李中易暗暗點頭,商業交易嘛,你可漫天要價,我可就地還錢,一旦成了交,再無中途反悔的道理。

    接過馬小六遞裡的茶盞,李中易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喝了幾口熱茶,起身開始閑俇。

    黃景勝和王有德,一左一右,陪著李中易到處走走看看。

    李中易走了幾步路,又問王有德,「貨物一般按照什麼規矩來徵稅?」

    王有德陪著笑臉說:「一般是值百抽五,不過,有些貨物確實難以估價,就只能概算一下,徵收個大概數目,也就作罷。」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他心說,恐怕有很多貓膩就藏在這個概算之中吧?

    由於中原地區還出於分裂的狀態,商品流通的資訊,嚴重閉塞,只掌握在少數大行商的手中。

    由於資訊的傳遞很不及時,各地的物價,實際有著很大的誤差。

    小小的逍遙津稅關,實際上並無能力及時掌握各種商品在本地的實際價格,就只能估算個大概的貨物總價值。

    稅卡的皂役,必然會獅子大開口,商人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討價還價。

    最終,多半會以商人私下塞錢,和皂役之間達成某種默契,從而順利過關。

    這種勾兌式的徵稅方式,只會便宜了商人和皂役,虧的卻是國家的錢。

    李中易站在河岸邊,望著長滿了草堤岸,他心裡琢磨著,如果在此地搞個一條龍式的服務,不知道效果會如何?

    如今的開封,還沒有大規模的修建新城,舊城因為地方狹窄,早已是人滿為患,寸土寸金了。

    所以,李中易在開封城內外閑俇的時候,他細心的發覺,城內大商人的貨倉,大多設在城郊,而且由於每個人的條件都不同,所以貨倉也顯得十分分散。

    商人之間的貨物貿易,由於道路,車馬,力夫等資源,並沒有集中配置,也就顯得非常的不方便。

    嗯,如果把一年六百貫的津卡,變成輻射整個東京開封府的貨物集散地,小商品批發市場的話,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

    現在大城市周圍,大多都建有各類的商品批發市場,商品琳琅滿目,品類多種多樣,人氣自然就聚集了起來。

    一個便宜十個愛,就算是大客商不來逍遙津,也不要緊。

    李中易完全可以學習國美電器的搞法,看准了某一個類別的商品是暢銷品種,他就以超低的價格,一口吞下一大批。

    然後持平賣出,不賺利潤,賺個名聲,讓逍遙津一炮而紅,李中易還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就在李中易深入盤算的時候,卻聽見了剛才那位東主的聲音,「草民斗膽,敢問尊駕可是李津令?小人劉東明,乃是開封東城劉記綢緞莊的東主。」

    李中易轉過身子,卻見這位劉東主身穿一襲白衣,長得一表人才,唇紅齒白,男生女相,俊俏的一塌糊塗。

    「汝有何事?」李中易故意沒有正面回應,卻反問劉東明的來意。(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7 19:46
第116章 逍遙盒飯

    劉東明經皂役的暗中指點,早就知道李中易的身份,於是,他哭喪著臉,拱手說:“不瞞李公,這批貨物皆是一些殘次的綾羅綢緞,如若估價過高,小人就要賠死了。”

    李中易心裡直想歎氣,長得如此俊俏,逼格直追俏周瑜的年輕人,竟然滿嘴都是銅臭味,實在是令人大跌眼鏡啊。

    “汝為何在此地棄船登岸?”李中易畢竟不是專業的商人,有些問題他必須找行業內的熟手瞭解情況。

    劉東明轉動著眼珠子,猶豫著該不該說真心話,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只要你老實的回答了本官的問話,別的都好商量。”

    “不瞞李公,此地雖然商稅較……那個……高……可是,汴河前面,越是靠近開封城的各個津渡,力資費也越貴,還經常丟東西,告狀都沒用。另外,賃來的牛車或是驢車,也要多花不少錢。小人為了儘量省下幾個小錢,寧願辛苦點,就從逍遙津上岸。”

    李中易一邊仔細的聽,一邊頻頻點頭,這劉東明所說的困難,其實就是他李某人的重大機遇。

    想瞭解更多的情況,李中易就把劉東明領回了公事廳內,命馬小六泡好了茶,然後就開始交流。

    這人真的是不可貌相,長得如同神仙一般的劉東明,居然市儈得很,為了省幾個稅錢,對李中易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然了,劉東明對於他的進貨來源,以及真實的價格,銷售的管道。那是絕口不提。

    李中易心裡明白,這個劉東明顯是想獲得他的好感,方便以後從外地進貨的時候,都能夠在逍遙津享受到低稅的好處。

    聊了大約兩個多時辰,李中易心滿意足的放走了劉東明。他的貨物稅率不變,還是值百抽五,只是實際的總價值方面,李中易給他打了個七折。

    劉東明連連道謝之後,歡天喜地的走了,黃景勝快步走到他剛才的位置旁邊。彎下腰,從地面撿起了一串錢。

    “呵呵,區區一串錢就想收買我?老黃,退給他吧。”李中易微微一笑,信手拿過一本帳冊。仔細的翻閱裡邊的內容。

    不論古今,商人們給有實權的官員行賄,已經成了盡人皆知的顯規則。

    吃罷午飯,李中易命王有德去找十幾個閑漢過來,幫著搭幾間簡易的茅草棚。

    王有德心裡不太明白,卻又不敢問李中易,只得揣著狐疑下去安排。

    因為現在是夏季,李中易暫時不需要考慮防寒的問題。只需要茅草棚堅固不倒,就算是大功告成。

    津卡的帳目上,存有五十貫錢。這個是歷年積累下來做門面的公款,李中易只要不裝進自家的兜裡,可以隨便支用。

    茅草不值錢,黃泥做的磚也不值錢,木頭稍微值點錢,不過。李中易並不打算修成碉堡,自然不需要太貴的木料。

    按照朝廷的規矩。李中易當差期間,除了休沐日之外。必須請假才能回家。

    所以,當晚,李中易就住到了,津令的官舍裡邊。

    逍遙津令的官舍,就在距離逍遙津渡口兩裡多地的逍遙鎮內。

    說來也很奇怪,這座不大的三進小院子,橫跨兩縣,左牆外是開封縣,右牆邊是祥符縣。

    小妾們都沒在身邊,李中易看了一會書,洗過腳,就上床睡覺。

    第二日,李中易早早的起了床,在牆邊活動了一下手腳,黃景勝在鎮上買來面片兒湯和芝麻胡餅,對付著吃了早餐。

    出門後,李中易騎馬走在鎮子裡的街上,他發現,有很多鎮民都沒有在家裡自己做飯,而是在外面吃早點。

    李中易心想,農民一般不捨得在外面吃早飯的,這些鎮民恐怕都是在開封附近有活幹的市民了。

    到了渡口後,李中易就見王有德正督促著他找來的一大幫子閑漢,開始搭建茅草棚。

    黃景勝看了一陣子,也有些好奇的問李中易:“公子,修茅草棚做什麼?”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打算賣盒飯,涼茶,以及雨傘之類的東西。”

    “盒飯是啥?”黃景勝很有些不解的追問李中易。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笑道:“盒飯就是大碗的米飯。”

    “公子,北人以麵食為主,您為何要賣米飯?”黃景勝越發的不解。

    “南人卻喜歡吃米飯啊,再說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回頭啊,麵食肯定有的。”李中易也懶得和黃景勝解釋得太細,有些事情還真是一時半會說清楚的。

    三面透風的茅草棚,很快就有了個雛形,李中易讓王有德把津卡的皂役們叫到一塊。

    黃景勝接了李中易的眼色,就大聲問話這些皂役:“李公問話,誰的渾家會做飯的?”

    皂役們不知道李中易是何意,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中易笑了笑,說:“本津卡需要會做飯的五個婆姨,每日工錢十文,還管飯。”

    這下子,皂役們全聽懂了,有些自以為渾家做飯很棒的皂役,紛紛擠到黃景勝的面前,搶著報名。

    名額只有五個,可是報名的人,卻有八個,大家都眼巴巴的望著李中易,希望他能夠選上自己的渾家。

    李中易原本只是隨口說了五個人,見大家都想替老婆找份管飯的工作,他也就松了口,全都接納了進來。

    “多謝李公成全,這下子幫咱們解了大難啊。”一時間眾說紛紜,大家都對李中易的讚不絕口。

    李中易微微一笑,飯鋪是津卡所開,參加的人員又都是皂役的渾家,倒很有些機關食堂的味道哈。

    約好是第二天早上過來,有些性急的人,當天中午,就找來了他的渾家,想要做飯給李中易吃。

    王有德見了眼前這一幕後,知道徹底的大勢已去,他對李中易善於收買人心的心機,感到異常忌憚。

    茅草棚以及爐灶搭建完成後,李中易吩咐王有德去買摔傷後宰殺的牛骨頭,牛油以及幾斤牛肉來,準備熬湯。

    黃景勝則帶人去附近的村子裡邊,採購米、面、青菜、蘿蔔等菜,很多東西直接從農民手上買,價格比在開封城內,要便宜得多。

    八個女廚師,李中易根據她們的特長,有人專門負責切菜,有人負責擀面,有人按照李中易的教導,專門負責炒大鍋菜。

    李中易大致計算過,第一天只準備六十人份的飯菜,津卡本身有二十幾個人,加上八個女廚師,剩下的三十份,就是今天要銷售的盒飯量。

    昨日有三批閑漢,據說馬小六說,他們很多都是單身,家裡不開火做飯,總是在外面吃。

    這又可以消耗掉十份左右的飯菜,那麼剩下來的二十份,就是要給來往的行人或是客商提供飯食了。

    菜式方面,李中易不打算搞得太複雜,三葷一素一湯即可。李中易家裡每天要吃掉半隻羊,他只需要把羊骨頭、羊油和少量的羊肉帶來,就可以解決掉兩葷的問題。

    含有大量濃汁的羊骨頭燉蘿蔔、熬得直冒油的牛骨頭蘑菇湯,清炒白菘,一小碟子醃蘿蔔,再加上一碟子紅燒魚塊。

    因為津卡附近就有賣魚的漁翁,買魚非常方便,也很便宜,李中易特意加上了這道菜。

    實際上,李中易在安排菜譜的時候,刻意以葷菜為主,那道清炒白菘,實際上是給他自己留的。

    鎮上吃飯,沒有炒菜,還不如就在津卡裡邊,解決掉中飯和晚飯,也方便得多。

    李中易又安排一個隨從,去鎮人找人製作招幌,也不需要太過花哨,上書幾個大字:五文錢管吃飽。

    所有的東西採辦齊全後,據黃景勝的精確計算,至少需要每日賣出兩百份這種所謂的盒飯,才有可能發出女廚師們的工錢。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這種買賣,只需要保本,或是略賠一點就可以了,誰指望靠這個賺大錢?”

    黃景勝這才恍然大悟,自家公子辦這種所謂的盒飯鋪子,不過是為了籠絡住皂役們的心罷了。

    “公子,小的還是不太明白,為啥要搞這麼多葷菜呢?”黃景勝想了半天始終沒明白這裡邊的道理。

    “呵呵,葷菜多汁,又有牛骨頭湯墊底,這油水一足啊,吃的飯就少了。”李中易笑眯眯的揭開謎底。

    黃景勝頻頻點頭說:“是啊是啊,咱們府上葷菜也是多汁的,所以下人吃的米飯就少得多了。”

    “嗯,以前我家裡窮,爺爺一頓飯可以吃下去兩斤米飯。真來了一群大肚漢,這五文錢連米錢都不夠啊。”李中易輕輕的搖動著摺扇,這盒飯鋪子一旦開起來,他就有了聚攏客商的由頭,還可以解決掉皂役家屬的工作問題,一舉數得。

    隔天中午的時候,李中易命人豎起“五文錢管吃飽”的碩大招幌,讓經過碼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因為很多人都不識字,李中易又安排了兩個皂役,逢人就說:五文錢管吃飽。

    可是,皂役們吆喝了很久,路過的行人,卻沒人來買“盒飯”吃。

    李中易凝神一想,不禁啞然失笑,趕緊讓那兩個皂役下去,換上兩個女廚師來吆喝。(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7 19:47
第117章 批發市場

    果然,剛下船的一個行人,在女廚師的熱情邀請下,略有些猶豫的坐進了飯棚,點了一份盒飯。

    黃景勝畢竟是個聰明人,他摸著下巴,嘿嘿一笑,說:“公人的名聲太臭了啊,老百姓心裡都發虛,擔心會遇上訛錢的圈套。”

    李中易也總結了教訓,讓一部分皂役換上便服,提前吃午飯。

    按照李中易的規矩,皂役們每個人只需要花四文錢,就可以吃上可口的飯菜。

    得了實惠的皂役們,一個個喜笑顏開,三五成群的擁進了飯棚。

    要知道,他們走遠路,去鎮上吃清湯寡水的面片兒湯,也要五文錢一碗呐。

    人都有從眾的心理,見飯棚裡有很多吃客,有些想省錢的行人,也跟著過來湊熱鬧。

    李中易發覺,有人擔心受騙,一個勁的問,是不是真的五文錢管飽?得到了準確的答覆後,那人才交了五文錢,打了一份飯菜。

    飯棚裡沒菜碟,菜都裝在面盆裡邊,吃飯的碗也是一文錢一隻的粗瓷大碗,不怕即使吃客失手摔了碗,也賠償得起。

    這時,一艘客船突然靠了岸,從船上下來一個梢工,小心翼翼的走到木柵欄門前,詢問看門的皂役:“這位端公請了,船上有幾個客人想買點飯菜回船上吃,他們不過津卡,不知可否不收‘過津稅’?”

    那皂役不敢做主,趕緊跑來稟報李中易,李中易輕聲笑道:“告訴他們,不需要買到船上去吃的,只要不過二門,就不收過津稅。”

    客船上的客人得了消息後,依然不敢上岸,最終還是讓梢工連續跑了幾趟,買走了八份“盒飯”。

    陸陸續續有一些行人,加入到了賣盒飯的隊伍之中,

    眨個眼的工夫,李中易原本拿來試點的四十份“盒飯”,就被一掃而空。因為沒有貨船靠岸,當力夫的閑漢們還沒賺到錢,沒敢買飯吃。

    李中易站在津卡二樓的公事廳窗戶邊,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微微一笑,一個便宜八個愛,不愛的那兩個,不是土豪,就是沒錢。

    見排隊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八個女廚師,只得把準備好的晚飯材料,也拿來做了。

    黃景勝將茶杯遞到李中易的手上,笑道:“小人想明白了。鎮上一碗面片兒湯就是五文錢,還沒有多少葷腥,咱們這飯棚的菜卻是油水十足。”

    “嗯,還有呢?”李中易喝了口茶,笑嘻嘻地問黃景勝。

    “除了牛骨頭、羊骨頭、羊油、牛油之外,其餘的蔬菜或是大米,咱們都是大批量的直接從農民手上買來,比開封城內至少便宜三分之二。”黃景勝越說越興奮,“按照您的吩咐,牛羊肉和骨頭可以用芒硝冷凍起來,儲藏在津卡的地窖裡,至少可保五日不壞,成本自然也就省了下來。”

    黃景勝佩服的望著李中易說:“我想的話,只要把名氣做出去了,凡是在中午或是天黑前,經過咱們津卡的客船或是貨船,都很有可能上岸來吃飯,反正不出二門不交過津稅。”

    李中易嘴角微微一翹,說:“那就用你的名義,把津卡附近的近千畝荒地都買下來。注意了,我只要公認的不能種糧食種菜的荒地,而不是上好的水田。”

    “您莫非是想建倉庫?”黃景勝跟在李中易身邊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倒也學到了一些商業知識。

    “呵呵,倉庫算什麼?”李中易哈哈一笑,“本公子要建一座大型的集貿市場和各類商品的批發市場。”

    “集貿市場?批發市場?”黃景勝摸了摸腦袋,跟在李中易身邊的時間一久,他經常可以聽見一些莫名其妙的新鮮詞彙。

    等過了中午的飯點,王有德統計過銷售的盒飯數量後,笑嘻嘻地向李中易稟報說:“回李公,晌午一共買出了兩百份飯菜,大多數都是過路的客船上的客人所買。”

    李中易點點頭,客船上因為旅客多,梢工的渾家做飯不方便,所以大多選擇上岸吃飯。

    這些旅客,也就是李中易的保本客戶,只要買過兩百份,多餘的就是利潤了。

    僅僅昨日一天,據隨從統計,汴河上,從逍遙津經過的各類船隻,就已經超過了四千多艘。

    其中有從江淮地區來的運糧船,也有從南唐來的貨船,同時還有各地來商船、客船和貨船,這些人都是要吃飯的。

    撇開一批在開封有房子有飯吃的人,李中易相信,很多外地人只要知道了這裡的盒飯的厲害之處,肯定會聚集過來。

    晚飯前,李中易故意安排幾條漁船,將碩大的“五文錢管飽”的招幌掛到船帆上,就在不算很寬的汴河上,來回晃蕩,著實吸引了不少過路船的注意力。

    幾個精通水性的皂役,就坐在漁船上,一遍又一遍的吆喝著“五文錢管飽”的口號。

    結果令李中易大跌眼鏡,路過的客船一下子就來了十條之多。船上的乘客們,看了飯棚的飯菜,二話不說,紛紛掏錢,準備吃飯。

    看見幫著洗碗燙碗的皂役們,忙得團團亂轉,李中易不由暗暗懊惱不已。

    他還是算漏了一點,居然沒有準備足夠的碗筷,以及洗碗用的木盆。另外,由於同一時間湧過來的旅客太多了,大米也不夠了。

    以至於,大量付了錢的旅客,都在等碗筷洗好,才能開吃。

    這個時候,黃景勝隨機應變的素質,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一邊安排手下人乘馬車,去鎮上或借或買碗筷來,一邊讓人緊急去田間採買急缺的物資。

    李中易暗暗點頭,在他的身邊,本就應該看事做事,而不是和算盤珠子一樣,撥一下,才動一下。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在天色全黑之後,總算是送走了最後一批吃客。

    負責管帳的王有德,算了很久,終於把今天的進銷帳,搞清楚了。

    李中易看見密密麻麻的記錄帳本,就覺得頭疼,他索性懶得看了,讓王有德總結給他聽。

    “回李公,今日的兩頓飯,一共賣出了五百八十份。每份的成本為三文錢,除開弟兄們的優惠一文錢,以及雇漁船的費用,一共贏利五百五十四文。”王有德的算術還可以,口齒也清楚,“李公,您的妙招實在是厲害之極,小人佩服得緊。”

    “嗯,弟兄們也都辛苦了,每人分十文錢吧。”李中易心裡很明白,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

    今天的生意如此火爆,眾皂役也都換班參與到了其中,沒有功勞有苦勞嘛。

    “你自己也拿五十文吧。剩下的錢,由你保管好,明日安排大家去採辦各類物資回來。”

    這才多大點的錢財?李中易自然不會放在眼裡,索**給王有德去折騰,順便還可以看清楚他的本性。

    “啊!”王有德做夢都沒有想到,李中易竟然會把最有油水的採買事宜交到他的手上,“多謝李公信任。”

    李中易心裡很清楚,王有德作為逍遙津的最高副職,也應該給一些空間讓他自己去操作。

    其實,李中易今天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王有德是個有心人,他一直默默的關注著整個飯棚的運作情況。

    把飯棚的細務交給王有德去處理,李中易正好騰出手來,辦大事。

    商品批發市場,肯定是先有了經營的場地,宣傳好了,才會有商家進來入駐。

    按照後世的保稅區概念,只要商品在逍遙津的轄區內部流通,就可以不納稅。

    這個時代,無論是後周,還是後蜀,商稅普遍偏低,一般都是二十稅一,也就是說,5的稅率而已。

    稅率的問題,不是李中易這個九品小官可以控制的,但是,他卻可以通過擴大稅源,來增加稅收。

    來往的客船也好,貨船也罷,在吃便宜飯的時候,讓小商人們順便有個合適的場合,可以交流彼此之間的生意,這個才是李中易目前想做到的事情。

    這個時代的大商人,一般都富得流油,不可能停船跑來逍遙津這種小地方吃便宜飯。

    李中易的目標,實際是,開封城內外,各家做中小生意的東主們。

    這些人本小利薄,從大豪商手上拿貨,往往都要被盤剝很大一塊的利潤出去,很不划算。

    正是這些商人,就和劉東明一樣,為了從牙齒縫裡省下一些利潤,不怕多走一點遠路跑來進貨。

    至於大豪商,大多都有硬紮的靠山,李中易目前根本惹不起,不可能直接從這些大豪商的嘴巴裡搶食。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著急,更不能妄動,李中易必須有耐心。

    有了第一天的生意墊底,王有德幹勁十足,轉天的一大早就帶著幾個皂役,去田間地頭買新鮮的東西回來。

    李中易只仔細的叮囑過一件事情,沒有經過官府認可的私宰牛,絕對不能買。而且,買牛的時候,必須要找裡正、鄉鄰啥的,做個見證。

    耕牛,這種重要的生產資料,不管是在後蜀還是後周,都嚴禁私屠濫宰。膽敢犯禁的人,只要捉住了就是重罪。

    李中易目前的身份比較尷尬,凡事都必須小心謹慎,不能讓昝居潤抓住把柄。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7 19:47
第118章 吃拿卡要

    王有德畢竟是在逍遙津混了多年的津史,和開封、祥符兩縣公差,以及附近的裡正都很熟悉,他不僅很快買到了牛肉,還和縣衙的公差達成了私下的協定。

    如果誰家的牛出了問題,申請官府確認宰殺的時候,只要公差來通知了王有德,一律給好處費三十文。

    牛肉比羊肉便宜得多,如果能夠得到長期的供應問題,很自然也就解決了葷菜以及葷油的來源。

    羊身上的脂肪還是太少了,也太過精貴,不適合大規模的炒菜、熬湯之用。相對而言,廉價許多的牛油,油水則要充足得多。

    飯棚內的女廚師們,忙得熱火朝天,勁頭十足。

    還不到中午吃飯的時間,王有德已經安排人乘漁船,在江上大聲吆喝起來。

    準備的時間充足,中午一頓飯,就賣出了七百多份。由於貨船增多,昨天沒有找到多少活幹的閑漢力夫,今天兜裡也有錢買飯吃了。

    就在王有德張羅著賣“盒飯”的時候,黃景勝已經悄悄的領著衙門裡的公差和本地的裡正,開始丈量逍遙津附近的荒地。

    這些荒地太過貧瘠,連蔬菜都無法種植,更別提種莊稼了,自然也就沒有人前來購買,分別歸開封和祥符兩縣官府所有。

    買地是很有講究的,有白契(民契)和紅契(官契)之分。

    白契就是買賣雙方私下裡簽定契約,沒有到官府裡過稅,並不屬於完全合法的土地交易。

    不過,由於民間白契的大量存在。官府法不責眾,一般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算是默認了。

    李中易目前的身份比較尷尬,附近的荒地又都歸官府所有,所以必須簽押蓋有官府大印的紅契。

    黃景勝那可是混老了下層官場的老油條。不僅親自安排馬車去接縣衙下來丈量荒地的三個公差,而且,私下裡每人都塞了兩貫錢。至於本地的地頭蛇——裡正,黃景勝給得更多,三貫銅錢。

    按照李中易的說法,當強龍吞不掉地頭蛇的時候。就應該利益均沾,讓大家都有點甜頭。

    到了地頭後,負責丈量的一個官差,皺緊眉頭說:“黃大官人,此地如此貧瘠。有必要買這麼多地麼?小人勸你一言,還是少買點吧?”

    黃景勝笑著解釋說:“我是想在本地做點小生意。”

    “在這裡做生意?”那公差異常驚訝的上下打量著黃景勝,嚴重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黃景勝微微一笑,說:“到時候還要請端公多多照應啊。”

    “好說,好說。”那公差得了黃景勝的好處,自然是萬事好說。

    黃景勝心裡暗笑,老子以前管大理獄的時候,人家送錢托他照顧牢裡的親屬。他也是這麼信口雌黃的敷衍。

    好說?沒有銀錢打點著,再好說的事,也得變成不好說!

    千畝荒地雖然不是個小數目。可是,兩個縣的十個公差,居然花了八天時間,才算是丈量完畢。

    黃景勝心裡很有數,這些公差們是惦記著他給的好處,故意拖延著進度。想多撈一點。

    儘管如此,黃景勝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這些公差。絲毫也沒有催促他們快點幹活。

    公差裡也有明白人,對於黃景勝的豪爽和慷慨。倒生出了幾分好感。

    按照李中易的叮囑,黃景勝顯得很有耐心,人脈的瓜葛,需要時間去相處。

    這些縣衙裡的小人物也許幫不了你的大忙,卻可以在關鍵時刻壞你的大事,不可不防。

    多栽花,總比到處栽刺,要強得多吧?

    丈量完土地後,黃景勝在立界石的時候,有意往裡邊挪動了大約兩丈的距離。

    公差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丈量過無數的土地,只聽說過多占多用的,卻從沒見過象黃景勝這樣主動少拿地的“呆瓜”。

    黃景勝想起李中易的慎重叮囑,也懶得多做解釋,只是笑著說:“凡事留一線,將來好見面,在下絕對不會讓諸位難做的。”

    公差們紛紛挑起大拇指,七嘴八舌的誇讚黃景勝,說他行事光明磊落,豪爽大氣,不像某些土財主,石頭縫裡都要摳出錢來。

    黃景勝只是笑,卻不搭腔。禍從口出,是非只緣強出頭的道理,即使李中易不交待,他也很清楚。

    裡正和鄉鄰確認之後,黃景勝陪著公差們回縣衙,繳納了稅款,拿回了蓋有兩縣大印的紅契,正式成為逍遙津附近,最大的荒地地主。

    “公子,買地的錢,加上稅錢,折合一畝地五貫錢。衙門裡的出價實際上是四貫錢一畝,按照您的吩咐,我抬高了價格收的地。”黃景勝詳細的彙報了買地的過程。

    李中易輕聲笑道:“老黃啊,你做得很棒。咱們現在的處境不同,儘量不要讓別人在錢財上抓住把柄。”

    在這大周國,又沒有道德風化的問題,李中易只要有錢,養上十個八個小妾,誰都管不著。

    除了謀反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之外,昝居潤那個偽道學,只可能從錢財方面入手。

    和孟昶那個傻x迥然不同,柴榮乃是一代雄主,連李中易都吃了他的算計,可想而知,有多厲害?

    昝居潤如果真想告發李中易“謀反”,嘿嘿,那就是自作孽,不想活了!

    凡是李中易過手的銀錢,他都要求一律帳目準確,庫錢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不能有絲毫的錯漏。

    為此,黃景勝每天都要帶著請來的帳房,逐一核實逍遙津卡的每一筆收入和開銷,務求準確到位。

    荒地到手之後,李中易畫了一張規劃圖,按照後世批發市場的規律。把即將興建的市場劃分為五大塊,分為食品、日用品、奢侈品、胡貨、南貨等幾大功能區塊,到時候方便進行集中的管理。

    批發市場的門臉房,李中易打算學習後世的經驗,建成二層小樓。一樓作為商品陳列和洽談生意的場所,二樓當作是小倉庫,以及夥計們的宿舍。

    當然了,一次性搞那麼大的市場,是不合時宜的,李中易也不可能一開始就把攤子鋪得那麼大。

    一期工程。先搞個小一點的市場,慢慢的聚集人氣後,再擴大出二、三期工程。

    所以,李中易就安排黃景勝,在緊挨著津卡的附近。先建起來一座簡易的茶樓。

    按照李中易的規劃,茶樓內部,散座很少,幾乎全是隔開的雅座,目的很清楚,就是為了方便商人們洽談生意。

    為了搶時間,黃景勝通過牙行的牙人,同時請來了一百多名搞建築的木匠、瓦匠、窯工。以及出力氣的閑漢們。

    人多就是力量大,在專業修房子的老工匠指點下,很快開挖了地基。

    工地這邊幹得熱火朝天。王有德的飯鋪這邊,生意也是越來越好,中午和晚上來吃飯的過路客商,也越來越多。

    眼看著木柵欄門內很快擠滿了人,李中易果斷的下令,就在津卡的二門外。暫時用麻繩圍出一個長方形的空地,幾個皂役就守在附近監視著。

    白線內。有皂役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擺了近百隻小馬紮(折疊凳子)。讓大家坐在馬紮上,捧著碗吃飯。

    李中易換上一身便裝,背著手,走到一個商人的身邊,含笑拱手說:“這位官人,在下看你吃得這麼香,飯菜很可口?”

    “可口?豈止是可口,簡直是太滿意了,物超所值啊。區區五文錢罷了,竟然有兩葷一素,牛骨湯管夠,再加三文錢,還可以吃到三葷……”那商人扒乾淨最後一口飯菜,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油膩,“唉,吃得好飽。”

    “不瞞你說,小人在家裡的時候,一個月也那見幾次葷腥,一般是十天半個月才帶著渾家和孩兒一起稱一斤肉,打打牙祭。

    “這裡好象很有一些外地的客商,你如果打算和同行們交換一下行情,在下倒是可以幫你引見一下。”李中易故意試探著問這個商人。

    這商人搖了搖頭,說:“小人已經在開封府買齊了貨,也雇好了船,順水回密州去販賣。”

    李中易點點頭,含笑和這個密州的商人拱手告別。

    等商人走後,李中易的心想,相信過不了多久,商人們就會雲集此地,進貨出貨,交流市場行情了。

    下午的時候,李中易專門讓皂役們,暫時把一樓的大通鋪騰出來,專門請一些商人打扮的客商進來吃盒飯。

    現在社會,事業有成的商人,一般都有部好車充門面。這個時代的商人,雖然只能穿布衣,卻可以在腰間掛一些顯擺身份的小物件,所以非常好認。

    商人們吃飯的時候,李中易並沒有出面,只是默默的在暗中觀察。

    很多商人都沒啥文化,也不講究士大夫所遵循的“食不語”的規矩,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和同伴小聲交談著。

    李中易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做生意講究的就是紮堆的效應。同伴之間先聊著,如果旁邊有心人聽見了有用的商業資訊,自然會主動加入進去。

    這時,李中易忽然看見一個矮個子商人塞了一把錢給馬小六。馬小六接了錢後,就跑到另一個正在排隊打飯的高個子商人身旁,小聲說了幾句什麼。

    那高個子商人趕緊從佇列裡出來,走到矮個子商人的身旁,含笑拱手說:“這位東主對漆器有興趣?”

    “哈哈,在下很有興趣……”

    兩個商人四處看了看,最終決定到騰出來的津卡宿舍裡邊,好好的聊一聊。

    李中易摸著下巴,微微一笑,馬小六不經意間,充當了一把商業交易的中間人,還得了不小的好處。(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8 19:54
第119章 猛龍過江

    搞商業,一是物流、一是錢流,更重要的是錢流。只要有了紮堆的往來客商流,李中易根本都不用擔心,商人們不會自己找生意做。

    二個月後,逍遙津五文錢管飽的“盒飯”,已經在汴河上乘船經過的客商那裡,叫響了字型大小。

    盒飯的收益,也是節節攀升,從最早的一天只有幾百文,發展到一天可賺三貫錢的純利潤。

    就連逍遙鎮上,不想在家裡燒火做飯的人家,都會隔三差五的帶著全家老小,到逍遙津來吃葷腥油水很足的“盒飯”,打打牙祭。

    李中易心裡很明白,柴榮在高平打敗了契丹人之後,東京開封距離戰爭已經越來越遠,商業也會越來越發達。

    逍遙鎮上的居民,目前已經有了成為市民的基礎,男人們基本上白天在城裡城外找活幹,晚上帶著錢糧回家交給渾家。

    市民越多,商業就會越發達,古今同此理。

    這時,李中易的茶樓,以及批發市場的一期工程,已經全部竣工。

    李中易別出心裁的,從津卡的木柵欄牆上,開了個大口子,直通批發市場內部。

    到了此時,李中易的保稅區的構想,完成了初步的建設任務,下面就是招商引店進來的大問題了。

    李中易也不著急,只要來吃盒飯的商人,他都事先安排了專門引路的閑漢,把這些商人都帶到茶樓裡去。

    讓這些商人們,在吃完飯後,可以喝到便宜的熱茶,消消食。聊聊天,談談生意,其實挺好的。

    後來,李中易發現,商人們吃完飯後。基本上只和同伴交談,對於陌生人上前搭訕,顯得很警惕。

    李中易當即意識到,他犯了主觀性的錯誤,於是私下裡吩咐引路的閑漢,儘量把同行業的商人。領到同一個包廂附近。

    同時,李中易安排手下的皂役,故意去盤問茶樓內的商人身份,包括行商所需的過所,以及貨物過津卡納稅時蓋的官府大印。並記錄在冊。

    平時,商人們最怕的就是公差查過所和納稅證明,如今,官府幫著商人們確認了彼此的身份,他們反而更容易彼此交流市場的情況。

    黃景勝按照李中易的吩咐,也在暗中做著一件事情,凡是靠岸吃飯的客商,他都會主動上前搭訕。從商人的手上,把不同品類的商品,各買幾樣。

    樣品漸漸增多之後。黃景勝就在茶樓的對面搭了個碩大的棚子,把這些樣品全都陳列進去,任由過的客商進來觀察詢價。

    當黃景勝問李中易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李中易搖了搖折扣扇,輕聲笑道:“一斤羊肉都要幾百文錢,咱們家一天半隻羊。開銷太大啊!如果只賺幾個茶錢和飯錢,我這不是白忙活了一場麼?老黃。咱們要做就做開封附近最大的牙行,甚至直接買斷一些暢銷的貨物。自己送貨上門。”

    見黃景勝還沒太明白,李中易敲了敲手裡的摺扇,笑著說:“老黃,你見過蜘蛛怎麼捕食的麼?”

    “先織好網,自等蟲子落網。”黃景勝摸了摸腦袋,公子又要傳授經商的寶貴知識了。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翹,說:“你說的一點沒錯,我現在就是想織起一張商業貿易的大網,在掌握了各地商品需求情況之後。或以牙人的身份,把需求賣給外地的商人,或自己直接去賺那個利潤。”

    “總而言之,近的地方,咱們就直接供貨,遠的地方,可以賣消息撈點零花錢。”李中易笑嘻嘻的把他的計畫說了一遍。

    實際上,除了保稅區的批發交易之外,李中易更想承擔類似於淘寶網的職能,不僅是商人們的交易平臺,更成為商人付款的公證中心。

    如果,順利的延伸下去,李中易的理想狀態,肯定是控制周國金融血脈的銀行雛形——李氏錢莊。

    有了錢莊的資金調度功能,李中易就完全可以運用金融杠杆,提高資金的利用率,把一文錢當作五文錢來使用。

    嘿嘿,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官員真正懂得金融業的重要性,屬於李中易的獨門絕技。

    雖然飛錢已經出現,但是,功能卻非常之單一,而且使用起來面很窄。

    一旦讓李中易搞出,按照現代金融機制建立起來的,覆蓋整個大周疆域的李氏錢莊。

    那麼,李中易身為大周國第一財神的地位,必將牢不可破。

    柴榮不是打仗缺錢麼?找李中易的錢莊借呀。

    柴榮不是缺少糧食,難以維持長期作戰麼,李中易可以通過錢網和物流網,對糧草進行最有效率的調度。

    要想獲得一代雄主柴榮的賞識,李中易就必須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否則,將來還是個棄子的命運。

    李中易在外面“上班”的時間一長,在家的時間自然就要短得多。

    瓶兒擔心李中易會養外室,就把芍藥硬塞到了李中易的身旁,暗中監視著李中易,不讓這位爺偷吃外面的野花。

    李中易當然知道瓶兒的小心思,不過,有芍藥在身邊陪著晚上解解悶,倒也不錯。

    芍藥一個人在官舍裡閒不住,鬧著要找點事幹,李中易也不想把自家的女人,拘束得太厲害,索性把她放到茶樓裡邊,當個管帳娘子。

    李中易在茶樓的二樓辦公,芍藥就在隔壁的帳房室內,幫著數錢算帳,妥妥的夫妾組合。

    到了吃中飯的時候,芍藥想獻殷勤,就去那邊,主動去幫李中易端飯菜來吃。

    李中易雙手抱胸,就站在二樓,看著芍藥搖擺著婀娜的身姿,提著一隻紅漆的食盒,款款而去。

    嗯,不錯哈。芍藥也開始知道疼人了,漸漸的長大了啊!

    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錯,一向好吃懶做的芍藥,到了逍遙津之後,乖得和貓似的。

    反正這裡也沒有瓶兒和她爭寵。芍藥心裡的不安全感,已經降到了最低。

    李中易眯起兩眼,望著湛藍的天空,心思漸漸的飄遠,不知道遠方的校花老婆和兒子現在怎樣了?

    聽見刺耳的馬嘶聲,李中易愕然低頭。看見一輛馬車幾乎以極限速度賓士而來。

    “哈哈哈,小娘子別跑呀……”伴隨著馬車裡傳出的狂笑聲,車廂幾乎緊貼著芍藥的身上,疾馳而過。

    李中易親眼看見,芍藥仿佛風中落葉一般。摔倒在地上,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瞬間佈滿心頭。

    三步並作兩步,李中易象一陣風似的,狂奔著下了樓,沖到芍藥的跟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異常緊張的問她:“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芍藥給嚇傻了,眼淚汪汪的望著李中易,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小娘子,本公子的車技如何?雖然有些唐突了佳人,不過,誰叫你不搭理本公子呢?”馬車已經掉頭駛了回來,一個年輕人手搖摺扇,從車上下來。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表情。

    “爺,他是故意調*戲奴家。他一直追在後邊問奴家的名字,奴家沒搭理他。還以為他已經走了……”芍藥終於哭出了聲,大聲傾訴著心裡的委屈,菜湯濺得滿身都是。

    李中易臉色一片鐵青,他的女人,卻被眼前的狗東西所戲弄,還險些出了大事。

    從來沒有感覺到的憤怒,把李中易變成了一頭暴走的噴火龍,當場宰了眼前這小子的心都有。

    那個年輕人搖了搖摺扇,居然還在拽文,“這是你家的奴婢吧?本公子願意拿五個青?樓的女子,換她一個,你覺得怎麼樣?”

    李中易二話不說,走過去揪住年輕人的髮髻,冷酷無情的說:“你的提議令老子印象異常深刻啊……”將他的腦袋,猛地砸在車廂之上。

    “哎喲,疼啊,你敢打本衙內?”年輕人萬沒料到,李中易居然毫無預兆的動了手。

    李中易揮舞著拳頭,仿佛鐵匠打鐵一般,一記勾拳正好砸在年輕人的肚子上,疼得這小子當即倒在了地面上。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惹?”李中易抬腿就是一腳,踢在這個所謂鳥衙內的屁股上。

    “幹你娘,你就算是條猛龍,在這逍遙津的地面上,也得給老子盤著當草蛇!”李中易從黃景勝的手上接過一把鋼刀,走到車邊,照著馬肚子就是狠狠的一刀。

    “唏溜溜……”那馬長長的哀鳴一聲,抽搐著,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中易揮舞著鋼刀,“哢”一刀斬進了車窗內,卻用力過猛,居然沒有拔出來。

    有個隨從很機靈,從茶樓裡提著一把大斧子,遞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二話不說,揮斧就砍,三五下就把馬車的車廂,砍垮成渣。

    “你知道這匹馬值多少錢麼?”那年輕人居然還很囂張,大放厥詞。

    “嘿嘿,老子就告訴你值多少錢吧。”李中易扔下手裡的斧子,走過去,再次揪住年輕人的髮髻,抬起右手左右開弓,扇得這小子鼻青臉腫,嘴角滲血。

    “哎呀,疼啊,你知道我是誰麼?”那年輕人被打得狠了,依然還很囂張。

    李中易才不管他是誰呢,打到手酸的時候,才接過隨從遞來的茶水,一口喝幹後,冷冷的說:“你公然襲擊本官的內眷,打死都活該。”

    “我爹是延津縣令,你等著瞧好吧。”這小子,鴨子死了嘴巴還硬。

    李中易也懶得和他廢話,囑咐黃景勝:“問明口供,讓他簽字畫押,留下一份親供狀存底,再找幾個靠得住的閑漢做證人’,枷送去開封府衙。”

    逍遙津和延津縣都隸屬於開封府管轄,卻互不統屬,李中易連開封府的*oss昝居潤都不鳥,還會擔心小小的一個縣令衙內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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