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000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1-28 19:59
第250章 彼此試探

    在距離鹽州百里之外的陳家莊,靈州大軍撇開直線大路,繞出長城之外,貼著已經廢棄的城牆,再次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李中易站在一座烽火樓上,眺望著遠方的大草原深處,神情格外的專注。

    “雲方,你的建議可圈可點,我很喜歡。”李中易扭頭看著主動提出繞道的莫繼勳,若有深意的的說,“你比我更瞭解黨項人的習俗。”

    莫繼勳把頭一低,沒有吱聲,心頭卻猛的一凜,莫非李中易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真實身份?

    “唉,千里河套之地,足以養活二十萬甲兵,可惜了啊。”李中易早就知道府州折家的底細,所以,他故意拿話刺激莫繼勳,“若是拓拔家統一了河套,必將成為我中國的心腹大患。”

    莫繼勳始終覺得李中易應該是意有所指,可是,李中易卻偏偏說的異常隱晦,讓他很有些捉摸不定。

    莫繼勳的心裡非常有數,一旦黨項八部統一了整個河套,首當其衝的必然是府州折家,其次才是大周朝。

    府州就算有精兵威懾四方,可是,因為地狹人稀的先天性劣勢,卻將折家逼進了輸不起的窘境。

    在府州的敵人之中,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勢力雄厚的契丹人,反而是擁兵數萬的黨項八部,尤其是拓拔家的現任族長,西平王拓拔彝殷。

    拓拔彝殷的哥哥拓拔彝超,當年貪圖府州的地盤。舉八部之兵,進攻折家。

    結果,拓拔彝超不僅沒有撈到便宜。反而被折家的這一代家主折從阮,一箭射中胸膛。

    折從阮當時也是氣急了,一直追殺不止。拓拔彝超在部將拼死保護下,雖然敗退回了夏州,可以由於耽誤了治傷的最佳的時機,在床第之間拖延了四個月之後,最終還是沒有熬過去。

    拓拔彝超的幾個兒子。當時還很小,所以,臨終之前。拓拔彝超明智的傳位給了親弟弟——拓拔彝殷。

    從此之後,拓拔彝殷就變成了府州折家,最兇惡的敵人。

    說來也很有趣,拓拔彝殷非常使用騎兵。卻不擅長攻城。每次都是在府州城下頓兵日久之後,無功而返。

    以折家的精銳武力,如果僅僅應對的拓拔彝殷,雖然有些吃力,倒還可以勉強應付。

    問題是,拓拔彝殷確實是個很有頭腦的傢伙。從後唐、後晉、後漢開始,一直到後周這四個中原王朝,拓拔彝殷在表面上都採取了異常謙卑的態度。總是在第一時間上表稱臣,並獲得了極大的賞賜。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提醒。柴榮的戰略重心也一直放在北邊的契丹人身上,並沒有太過重視拓拔彝殷。

    顯德初年,柴容僅僅是封拓拔彝殷為西平王,賞了一些東西,就擱在了一旁。

    大周距離太遠,折家其實原本沒太在意,也指望不上。可問題,拓拔彝殷這小子太會搞外交關係了,他先後聯絡上了府州以北的契丹人,府州以東的北漢劉家,順利的結成了鐵三角軍事同盟。

    這麼一來,府州的戰略形勢,幾乎在一夕之間,陡然惡化。

    幾乎每年的秋季,府州折家都要同時面對三方聯軍的瘋狂進攻,漸漸有些支撐不下去的頹勢。

    謝金龍是個貪婪成性,卻軟弱無力的守將,莫繼勳使出渾身的解數,也始終無法說服謝金龍與折家結盟。

    莫繼勳表面上沒有露出急色,心裡一直在翻江倒海,面對李中易的試探,他也很想知道,李中易對於折家的真實態度。

    “大帥,盤踞于晉陽的劉家,勾結契丹和拓拔彝殷,可謂是我大周最大的死對頭。”莫繼勳說得比較婉轉,只是突出了郭周和劉漢之間的死仇,卻把府州折家的根本利益,隱藏得很深。

    李中易故意搖了搖頭,歎息著說:“劉漢和契丹人勾結的實在太深,牽一髮而動全身,朝廷也很難辦啊。至於,西平王一向對朝廷十分恭順,何來死對頭之說?”

    咳,李中易說的一點都沒錯,拓拔彝殷一直惦記著大周的賞賜,雖然私下裡一直侵蝕著大周的地盤,表面上卻顯得態度異常端正,口口聲聲要奉大周為中原正朔。

    莫繼勳聽出李中易對拓拔家隱約有些好感,心中不由大急,急忙反駁說:“大帥有所不知,這拓拔彝殷一直心存莫大的野心,私下裡始終以大白上國自居,其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李中易背著手,兩眼眺望著遠方的草原,心裡卻暗暗點頭,莫繼勳雖然有私心,卻說的一點沒錯。

    按照原來的歷史,拓拔家的子孫,拓拔元昊確實找到了合適時機,建立了大白上國,國號為夏。

    西夏的建立,給了北宋當頭一棒,導致中原王朝從此喪失了馬源地,並陷入到兩面受敵的戰略窘境之中。

    只是,李中易另有想法,自然不可能讓莫繼勳給忽悠了,他淡淡的一笑,說:“我大周大甲百萬,廣有數千里河山,何懼小小的黨項八部?”

    “再說,如今的靈州,已然兵強馬壯,哼哼,我諒黨項人,也不敢輕捋我大周之虎須。”李中易察覺到莫繼勳的面色有變,他不由心裡暗暗好笑,小年輕,你才多大的年紀,就敢在本帥的面前耍花槍?

    “大帥,若是我大周發兵攻打劉漢,拓拔彝引必然會暗中相助于晉陽劉家。”莫繼勳眼珠兒一轉,馬上計上心頭,立即站到了大周的立場之上,企圖說服李中易儘早對黨項八部,或是盤踞在晉陽的劉漢政權發起總攻。

    府州的折家,早就被三面環敵的窘境,給折騰得夠嗆。哪怕,大周朝廷懶得理會拓拔彝殷,先滅了劉漢的小朝廷,也可以大大的減輕折家的戰略壓力。

    只不過,莫繼勳啥都算到了,唯獨沒有料到,李中易,李大帥,對於折家的情況,可謂是掌上觀紋,洞若觀火,一清二楚。

    李中易故意搖頭歎息說:“難啊,由於契丹人的牽制,朝廷恐怕在十年內,都難以對劉漢下手啊。”

    他心想,忽悠不死你,那就真的白混了這麼些年的官場。

    莫繼勳見李中易透露出大周朝廷這麼大的機密,背心立時一涼,折家在三面是敵的窘境之下,恐怕很難再支撐十年了啊。

    一陣天昏地暗的狂風沙吹過之後,李中易在牙兵們的簇擁之下,走下舊長城。

    李中易一邊走,一邊狠狠的吐了好幾口唾沫,可是,嘴裡的細沙卻怎麼都沒辦法吐乾淨。

    咳,這大沙漠一旦發威,比沙塵暴席捲後世的帝都,絲毫也不遑多讓。

    李中易從小生活在帝都,見識過很多次沙塵暴的景象,黃沙漫天飛舞,伸手不見五指。

    剛才卷過大軍的沙塵暴,卻是鋪天蓋地而來,直欲把人完全吞噬進去。

    本地的朔方新軍士兵,倒還好說,他們都見識過沙塵暴的魔力,可苦了從江南水鄉而來的老河池鄉軍的弟兄們。

    老河池鄉軍哪曾見識過如此聲勢浩大的沙塵暴呢?他們一個個都被整得灰頭土臉,咳嗽聲,吐口水聲,嘔吐聲,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嚴酷到骨髓的軍紀約束,恐怕,此時的河池鄉軍已經大亂。

    靠近沙漠的氣候變化,根本就說不準,剛才還是狂風沙,下一刻,居然變成了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李中易騎到馬上,借助于明亮的光線,看向自己的隊伍。當他發現,老河池鄉軍們雖然被鬧得狼狽不堪,居然還保持著基本的隊形。

    “大帥,咱們失算了,如果下次再進入沙漠行軍,一定要事先準備好濕帕子。”左子光騎馬跑到李中易的身邊,大聲提出了建議。

    莫繼勳大瞪著兩眼,死死盯在李中易的臉上,左子光這種當眾提出建議的行為,在靜難軍中簡直就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李中易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歎了口氣,說:“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這一條啊,將明,你記下來,回頭補進條令中去。”

    左子光又說:“末將還建議,大軍以後出動,一律帶上雙水囊,大面巾。”

    “沒錯,正該如此。”李中易從善如流態度,令莫繼勳大感驚奇。

    平日裡訓練之時,莫繼勳發現,士兵們都可以在講評的時候,向軍官們提意見,已經感覺到異常之驚奇。

    如今,李中易這個靈州的最高主宰者,居然也當眾採納了下屬的意見,莫繼勳心裡突然浮上了幾個字:士為知己者死!

    統帥一支大軍,優厚的待遇以及嚴明的軍紀固然重要,最難的卻是,上下同欲!

    老話說的好,良禽擇木而棲!

    正因為李中易的開明態度,寬廣的胸懷,讓莫繼勳,也就是折禦寇,看到了的隱藏著朔方新軍之中,蓬勃朝氣!

    出發三天之後的深夜,朔方新軍晝夜兼程,趕到了鹽州城外三十裡的李家莊。

    李家莊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隨地可見大火燒過的痕跡,屋裡屋外,幾乎遍地都是屍首。

    經過簡單的清理之後,郭懷向李中易稟報說:“大帥,整個莊子都被洗劫一空,屍橫遍地,只是年輕的婦人卻一個沒見。”

    李中易歎了口氣,說:“搶光糧食,殺光壯丁,奪走婦人,這就是戰爭呐……”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1-28 20:00
第251章 倖存者

    “大帥,莫繼勳求見。”牙兵進來稟報了這個消息。

    李中易心想,莫繼勳應該是有話說吧,就命人將莫繼勳領了進來。

    “大帥,剛才末將在清理莊子的時候,發現了一處地窖,其中藏了一家五口人。”莫繼勳拱手施禮,稟報了這個驚人的發現。

    李中易點點頭,正欲說話,郭懷卻插話進來,反問莫繼勳:“你是怎麼找到哪個地窖的?”他心裡非常奇怪,手下的士兵們,已經搜索得非常仔細,卻沒有發現地窖。

    莫繼勳淡淡的說:“因為末將長期和黨項蠻子打交道,熟悉他們的習性。”

    李中易有趣的望著莫繼勳,折掘家原本就是黨項人的一支,卻以蠻子稱呼以前的族人,呵呵,漢化得夠徹底啊!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史書上沒有記載的細節了!

    折家的現任家主折從阮,異常推崇儒學,以身存黨項血脈為恥。所以,折家的男丁,從小不僅要習武,更是手不離卷,子孫們個個都有儒將之風。

    只是,李中易也有些奇怪,莫繼勳熟悉黨項人的習性,和發現那個地窖有何關聯。

    “回大帥,黨項人打草穀的時候,一般不會搜索得那麼仔細,尤其是斷牆之下的碎石附近,或是灶底。”莫繼勳解釋得非常詳細,這讓李中易越發認定,眼前這個姓莫的必定與折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命人把僥倖逃得性命的那一家人,都帶到了的眼前。這一家人有一個老漢。一對夫妻,外加一雙兒女,顯見。全家都倖存了下來。

    “大帥呀,整個莊子的人都被該死的黨項惡賊殺光了,鄉親們死得太冤了啊……”

    那一家人剛剛被帶到李中易的面前,就哭天搶地的大聲號呼,淚流滿面。

    李中易歎了口氣,心下一片慘然,他任由這家人哭夠了。發洩出心中的恐懼和憤懣,這才溫和的安撫道:“你們放心好了,官軍及時趕到。一定會替鄉親們報仇雪恨。”

    為首老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小牛犢一般的孫子,推到李中易的面前,哽噎著說:“小人後悔莫及啊,當初建立莊衛的時候。小人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捨不得出那幾個小錢,以至於釀成了大錯。大帥,我就這麼一個孫兒,如今把他送進官軍,追隨大帥殺敵。”

    “阿爺,大郎還小,就讓孩兒從軍,替鄉親們報仇吧?”老漢的兒子也許是不捨得獨子上戰場。當即跪到了老漢的身前,要替兒從軍。

    “你真糊塗。你走了,這個家靠什麼活下去?”老漢氣急敗壞的數落著獨子。

    莫繼勳心想,這個老漢確實被逼急了,否則,不可能把獨孫送進軍營。

    漢人都異常重視香火的傳承,不到萬不得以,不會讓家族絕戶。

    府州的折家也是一樣,折家的嫡長子折德扆年過二十四歲,膝下依然無子。結果,折家的老祖宗折從阮急得不行,乾脆命折德扆收養了折禦寇作義子。

    誰曾想,折禦寇剛被收養不久,折德扆在兩年間,連續得了兩個親兒子,就是折禦勳和折禦卿這兄弟倆。到了第六年,折德扆又得了一女,這就是今年剛好十六歲的折賽花。

    由於迷信上天賜福的緣故,給折家帶來香火好運的折禦寇,一直深受折家老祖宗的寵信,在家中的地位不僅不低,反而十分顯赫。

    只是,折禦寇也是極聰明之人。他本是外姓,自從,折家有了兩個嫡子接掌家業之後,他這個養子的身份,就變得異常尷尬。

    折德扆的老妻,就一直看折禦寇不太順眼,經常在暗中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

    折禦寇感念折從阮的莫大恩德,成年之後,索性把心一橫,改名莫繼勳,遠走靈州,想在暗中助處境險惡的折家,一臂之力。

    李中易擺擺手,打斷了喋喋不休的老漢,含笑撫慰說:“老人家,你且莫著急。上天有好生之德,依照朝廷的規矩,官軍向來不收獨子,所以,你們就別爭了。”

    “不瞞大帥,小人寧願絕戶,也要讓小孫兒上戰場,親手砍死幾個黨項狗賊。”老漢的決心顯得非常大。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老人家,對不住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家絕戶。再說,大戰在即,令孫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很可能沒殺了黨項人,反而自己……”故意頓了頓,給老漢留下理性思考的餘地。

    莫繼勳暗暗點頭,為將之道,最講究五個字:智信仁勇嚴!

    據莫繼勳的暗中觀察,李中易基本做到了這五個字,只是沒有經歷過大戰,對於李中易臨陣指揮的水準,他暫時還沒發現罷了。

    老漢的媳婦兒,畢竟是個沒文化的婦人,頭髮長見識短,她見李中易拒絕收下她的獨子,惟恐老漢繼續做傻事,趕忙出言相勸,“阿爺,大郎還小……”

    誰曾想,這婦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老漢厲聲喝道,“家中之事還輪不到你個婦道人家多嘴多舌,再敢胡亂鴰噪,休了你。”

    那婦人嚇得黃臉變成了白臉,慌忙退後幾步,再不敢多話。

    李中易翹起嘴角,心想,男人可以休妻,這種特權實在是太厲害了!

    雖說,理學尚未興起,寡婦可以隨便再嫁。但是,頂著休書回娘家的婦人,恐怕再難嫁得出去啊!

    “好了,不必多言,吾意已決。”李中易還有大事要辦,懶得囉嗦,果斷制止了老漢的念頭。

    郭懷見老漢依然猶豫不決,就笑著幫腔說:“老人家,你且安心領了糧食,好好的收拾收拾,先去靈州吧。此地已經很不安全,黨項人隨時隨地都可能殺個回馬槍。”

    這次的作戰物件不同,黨項人都是騎兵,又在四處搶劫之中,靈州官軍稍有不慎,只要暴露了行蹤,很可能無法偷襲,而變成正面決戰。

    從郭懷的本心來說,倒是希望和黨項三部的蠻子們,正面好好的打上一仗。

    按照李中易的說法,不經歷鐵與血的殘酷考驗,僅僅是訓練,或是偷襲戰,朔方新軍的新字,始終就無法摘去。

    “大帥,小人十分熟悉本地的地形,願為大帥指路。”老漢忽然跪倒在了李中易的身前,死活不肯起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1-29 19:57
第252章 橫掃

    這個老漢名叫金山強,早年是鹽州的軍漢,年過三十才落戶於本地,娶妻生子。

    由於金山強當軍漢的時候,頗有些浮財,所以,小日子過得也還算是很滋潤。

    也正因為金山強當過軍漢,所以,安全意識非常強烈,他一個人花了十幾年的工夫,硬是在灶房裡邊,不聲不響的挖了一個地窖。

    沒成想,當初僅僅是預備性質的地窖,還真就救了金家老小五口人,這也只能是說是天意了。

    鹽州刺史孫道清,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大女兒是柴榮的老爹,柴守禮的寵妾之一。

    這孫道清,平日裡根本沒把李中易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裡。

    柴榮自從登基之後,一直沒和柴守禮見過面,柴守禮也始終不出西京洛陽半步。

    這柴守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和其餘九個朝廷重臣的老爹,糾集在一起,橫行市井,甚至當街殺人,被民間罵作十阿父。

    李中易倒不是怕了柴守禮,只是,他另有打算,懶得和孫道清一般見識,免得因小失大。

    所以,鹽州的事務,李中易也很少去插手,任由孫道清去折騰。

    這一次,黨項三部因為受災而突然起事,打了孫道清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鹽州的百姓損失慘重。

    李中易望著金山強,問他:“以你的經驗,黨項人最可能把大營的設在哪裡?”

    鹽州的輿圖太過草略,除了一條大路連接著靈州和鹽州之外,在平面上,再也找不到半條小路。

    金山強摸著腦袋想了很久。這才磕磕巴巴的說:“鹽州附近一馬平川,如果黨項人的騎兵撒開來打草穀,還真的很難猜得到他們的族長會在哪裡。”

    李中易點點頭,扭頭又問莫繼勳:“你比較熟悉黨項人的習慣,你說說看。”

    莫繼勳看了眼李中易。他心想,也許這是一次接近這位李大帥的好機會。

    “大帥,以末將以為,這麼冷的天,黨項人一般習慣找個背風的地方紮營。”莫繼勳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無意識的掠過金山強的身上。

    李中易一看就明白。莫繼勳也不太熟悉鹽州的地形,這是把希望寄託在了金山強的身上。

    金山強見李中易一直盯著他看,他絞盡腦汁想了好一陣子,這才不確定的說:“鹽州城北有三處比較大的背風山谷,小人以前倒是都去過。只是。小人也猜不出,黨項人究竟會在哪一處?”

    郭懷聽了這話,不由精神一振,哈哈一笑說:“老哥子,主要有目標,就好辦了,省得咱們四處亂撞,反而異常容易打草驚蛇。”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對金山強說:“可否麻煩你替哨探們帶下路?”

    金山強重重的點頭說:“別說領路了。就算是沖上去和他們拼了,小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李中易擺擺手說:“不能打草驚了蛇,所以。你只是領著官軍的哨探,去看個究竟,絕對不能于敵接戰。”

    金山強畢竟當過軍漢,知道不可因小失大的厲害之處,也就點頭答應了李中易的要求,跟在郭懷的身後。出去領路了。

    等金山強走後,李中易扭頭問莫繼勳:“以我軍的實力。戰勝那黨項三部的亂軍,問題應該不大。麻煩的是。他們都是騎兵,所以,我要問的是,他們會逃向哪裡?”

    莫繼勳的眼眸閃了閃,他心想,李中易恐怕是在擔心朔方騎軍作戰經驗不足,而不敢直接放出騎軍追殺黨項人吧?

    “一般情況下,他們會在某個隱秘的地方,藏著過寒冬的糧食物資。”莫繼勳很有些遲疑的說,“只是,既然叛亂鬧得這麼大,恐怕他們此前即使藏了一點東西,也不可能太多。”

    李中易知道莫繼勳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就笑著說:“我是在想,萬一金山強那邊沒有什麼消息,就乾脆採取打草驚蛇的方法,吸引黨項三部的注意力,然後聚而殲之。”

    莫繼勳皺緊眉頭說:“大帥,末將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中易心想,折家人莫非都喜歡把話說一半,然後等著你去捧哏?

    “但講無妨。不瞞你說,我們這些人對於騎兵的作戰方式,多少有些陌生。”李中易始終覺得,訓練的時間太短了,靈州馬軍只可能打順風仗,追殺敗軍,而無法正面與黨項的騎兵對決。

    “大帥,以末將的淺見,實際上,您只需要將三千騎軍集中起來,一路橫掃過去,則黨項人勢必損失極大。”莫繼勳仰起臉說,“眼下,強盜們都在四處搶劫,末將相信,這些人搶足了東西之後,肯定失去了決戰的念頭。”

    李中易眯起兩眼,越想越覺得莫繼勳說的很有些道理,他這次出兵,一共從靈州帶出六千戰兵。其中三千一百多馬軍,三千三百多步軍,這可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嗯,等金正強他們回來後,如果沒有發現好消息,就依你的意見行事。”李中易原本就是爽快人,果斷拍了板。

    莫繼勳一下子楞住了,他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竟然如此的從善入流,居然不顧身為大帥的威嚴。

    在府州的時候,莫繼勳即使向折從阮提出建議,也都不可能當即獲得明確的答覆。

    訓練的時候,莫繼勳比較瞭解郭懷。在他看來,郭懷剛開始根本就不太懂騎兵的作戰規律,完全是個門外漢。

    可是,郭懷卻十分好學,絕不會不懂裝懂,也不恥下問,而且很喜歡和士兵們打成一片。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郭懷就初步掌握了一些黨項人的常用詞彙,的確是異常用心。

    郭懷僅僅是個部將,莫繼勳對他進步固然頗有好感,卻並沒有太過震撼。

    如今,李中易身上體現出來的納諫意識,在莫繼勳看來,已經高得難以想像。

    難怪,靈州的朔方新軍,處於蒸蒸日上的鼎盛時期,莫繼勳認為他,總算是找到了答案。

    “你還有何好建議,儘管一股腦的都說出來。”李中易發現了莫繼勳的好處之後,心裡就存了,就他拐帶在身邊的念頭。

    “大帥,末將以為,不如趁夜一路橫掃過去。”莫繼勳猛的一挑眉毛,“反正,我軍已經非常熟悉夜戰。”(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1-31 20:03
第253章 心思

    莫繼勳提議,趁夜利用馬軍一路橫掃過去,李中易多少還是有些吃不太准。

    李中易問莫繼勳:“萬一敵軍有埋伏怎麼辦?”隔行如隔山,他確實不懂騎兵作戰的精髓,還需要摸索。

    莫繼勳拱手笑道:“我軍武器精良,戰馬如雲,訓練有素,又全是精通騎射的老底子,還有夜戰的優勢,橫掃黨項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中易的眼眸一閃,笑道:“那就這麼著了,你隨我一起出擊。”

    “喏。”莫繼勳暗暗感慨不已,折家的老祖宗都做不到如此的從善如流,靈州軍能夠有今日之強大,絕非僥倖。

    第二天淩晨時分,金山強興沖沖的趕回來,帶回了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

    “大帥,因天氣嚴寒,黨項三部的人馬,大多聚集在夾胡穀內。據小人的估計,加上部落的男女老少,大約有一萬多人。”金山強一邊呵著兩手取暖,一邊興奮的稟報了這個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老丈,這夾胡穀的地形如何?”李中易眼前立時一亮,當即命人取來鹽州的地形沙盤。

    李中易雖然暗中命人勘測了靈州和鹽州的地理情況,由於時間不多,精通數學的人才嚴重不足,至今也只是畫出了一個打開的輪廓而已,很多地理方面的細節,都是一片空白。

    好在金山強對於本地的地形地貌,瞭若指掌,在他幫助下,李中易總算是瞭解到夾胡穀的實際地形。

    隨即。李中易吩咐召開軍議,把郭懷、左子光、姚洪、李雲瀟以及莫繼勳和金山強都找了來。

    金山強坐在帳篷一側,顯得異常興奮,他這個前軍漢,當過最大的官。不過是個什長罷了。

    “諸位,夾胡穀內駐有一萬多胡蠻,如果偷襲成功,倒是可以一戰定鹽州。”李中易簡單的做了個開頭之後,就把金山強叫到身邊,讓他給大家介紹夾胡穀附近的地貌。

    “大帥。諸位將軍,這夾胡穀以前專門設有鹽州官軍的烽火臺,小人曾經在那裡駐紮過大半年,雖然時間有些久遠,不過這一次去探路的時候。倒是把早年的記憶,又都找了回來。”金山強說得口乾舌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李中易注意到這個細節,就命人取來水囊,交到金山強的手上。

    金山強道過謝後,一口氣灌下了大半水囊的水,抹了把嘴角的水漬,咧嘴笑道:“這夾胡穀四面環山。倒是個背風的好去處。只是有一樣,谷中的水源,全都依賴于山中的溪水。只要咱們摸上去,掐斷水源,敵軍將不攻自破。”

    郭懷去實地考察過地形,有著很大的發言權,等金山強說完,他拱手說:“香帥。那溪水深處山谷的內側,咱們要想摸進去。就必須穿過胡蠻的營地。”

    金山強的老臉不禁一紅,胡亂的摸著腦袋。神情頗有些尷尬。他的所謂妙計,剛剛說出口,就被郭懷給拆得千創百孔。

    李中易摸著下巴,微微一笑,說:“集思廣益嘛,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說錯了也沒有任何關係。”

    莫繼勳暗暗點頭不已,擁有如此寬廣胸懷的李中易,難道將來僅僅只是一個國公麼?

    李中易年過二十,就已經是從三品逍遙侯爵,前破虜軍都監、都指揮使,前高麗行營都總管,現任朔方觀察處置使兼靈州刺史。

    按照折家的邏輯,李中易已經屬於有權有勢的青年權貴,將來的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莫繼勳心想,如果這李中易還沒有成婚的話,倒是可以向老祖宗建言,把折家的大妞賽花妹妹,乾脆就嫁給李中易,以換取李中易對府州折家的全力支持。

    府州的戰略形勢實在是太過險惡,三面環敵,無論夏州黨項、契丹人,還是晉陽的劉漢,任何一方有個風吹草動,府州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嚴陣以待,時刻備戰。

    自家知道自家事,莫繼勳心中有數,正因為極其嚴峻的先天性劣勢,導致府州的民生經濟日益凋敝,去府州做生意的商人,也是越來越少。

    如果,在大周朝廷之中,有李中易這麼一個有實力,有地盤,有地位的權貴,作為折家的奧援,想必府州老百姓的日子,一定會好過許多吧?

    折家是擁兵自重的西北藩鎮,雖然一直上表尊奉從後樑開始五代強權為政壇朔朝廷,明眼人心裡都明白,這不過是中原朝廷鞭長莫及,暫時無法收復晉陽故地罷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折家的老祖宗折從阮,雖然總結不出這種大道理,但是,他的所作所為,都是依照這個方針來辦的。

    比如說,折家就一直和霸佔著麟州的楊家,關係異常親密,楊家又一直和北漢的關係十分。

    和折家一樣,楊家從楊信開始,就一直依附于後漢的劉家。後漢沒幾年就被郭威給滅了,可是,北漢劉崇和麟州近在咫尺。

    楊信根據家族的最高利益,和折家不同,而是選擇尊奉北漢劉家,作為中原王朝的正朔。

    儘管在大面上的戰略選擇不同,卻沒有影響到折家和楊家的私交,折家一直有人提議,把折德扆的獨女折賽花嫁給楊家的長子,楊重貴。

    楊重貴這個名字,令人異常陌生,可是,他的另一個名字,卻流傳了千年之久。

    楊業,楊繼業,楊重貴,都是同一個人,他也是演義裡面,撞死在李陵碑前的那個楊令公。

    楊令公,也就是演義裡面,百歲掛帥的佘太君的正牌子丈夫。

    近在咫尺的逍遙侯,年輕得嚇死人的李中易,未嘗不是折家更好的選擇?

    莫繼勳心裡明白,如果李中易沒在靈州,只是大周朝廷裡的一個散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開口了。

    山高皇帝遠,一個遠在開封城內的無權無勢的李中易,對於折家穩固地盤,有何好處?

    姚洪拿手指著沙盤上新捏出來的兩大塊沙漠,若有所思的說:“胡蠻都聚集在一起,又是四面環山的大山谷,假如我軍用火攻的話,雖然肯定可以取勝,問題是,被黨項搶走的金銀財寶糧食和女子,恐怕損失就大了呀。”

    左子光微微一笑,他們這些人跟在李中易身邊的日子越久,就越像個典型的商人。

    李中易掛在嘴巴邊上的有一句話,打仗,打的就是兵馬和錢糧,必須要事先大致計算好盈虧平衡點,不能亂打一氣。(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1 20:07
第254章 分進

    “雖說無法大面積放火,不過,趁夜點燃了敵營,卻一直是我軍的拿手好戲劇。”左子光揮動著手裡的木棍,指向夾胡穀四周的山丘,“我軍這幾個月,也已經準備了好幾百個燃*燒瓦罐,到時候,咱們摸上山巒,只要用這些香帥所言之大殺器,堵住山谷口,嘿嘿,穀內的蠻兵蠻將,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郭懷補充說:“我手下的馬軍,就集結在穀口待命,專門追殺可能的漏網之魚。”

    姚洪撇撇嘴說:“我手下的步軍,絕對不可能給你留下追殺撿漏的空子。”

    李中易摸著下巴,笑吟吟的望著他的手下三個心腹重將,隨著帶兵的時間已久,這三個傢伙分別在各自的領域內,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主觀能動性。

    馬軍,在郭懷的率領之下,越來越有組織性和紀律性。尤其是那一千余名黨項奴隸,由於話語不通,交流起來異常吃力。

    讓李中易沒有想到的是,郭懷咬緊牙關,楞是花了四個多月的時間,把他自己變成了黨項通。儘管,郭懷說話的腔調還不是那麼純正,可是,聽黨項人說話,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姚洪這小子接管步軍之後,各種精巧的小戰術,在訓練過程中,幾乎層出不窮,花樣不斷翻新,令李中易大感欣慰。

    根據李中易的設想,左子光一直以行軍長史的身份,統管參議司。

    參議司,是李中易仿造後世德軍的總參謀部的職能,增設的一個機構,負責制訂作戰計畫。發佈調動命令。

    這麼一來,在李、郭、左、姚這四個人中間,初步形成了軍政、軍令和帶兵,數權分立,彼此協作。又互相可以牽制的權力制衡局面。

    軍政。也就是軍隊的人事工作,一直被李中易牢牢的捏在手上。由於,部隊的規模尚小。整個靈州軍上下,從副都頭開始,其職務的任命,都必須李中易簽字下公文,才能算數。

    軍政和軍令分開。李中易從建起這支軍隊開始,就有意識的避免了“太阿倒持”的悲劇性局面。

    在軍隊的草創時期,就建立起一套制衡及分權的制度,總比將來尾大不掉的時候,鬧出兄弟鬩牆的悲劇,要好得多!

    “夾胡穀距離咱們這裡,大約五十多裡地。以咱們的行軍腳程,今天黃昏之前,一定可以趕到。”姚洪盤算了一陣子,建議說,“咱們不如暫且休整。養精蓄銳,等到下午申時再悄悄上路出發。”

    “香帥,末將以為姚大頭的建議比較合適。咱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主要是不被敵軍發現,晚一點動身隱蔽性更強。”郭懷十分贊同姚洪的意見。

    左子光見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就點著頭說:“只要在明日淩晨之前趕到,就可以趁黨項人熟睡之機,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只是,這燃燒罐的威力太大了,卻只能由步軍背到行囊裡頭,這才比較安全。”

    莫繼勳發覺李中易的目光瞟了過來,他的心中頓時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僅僅只是一個小小決死都的都頭而已,卻不料,李中易竟然有意讓他在如此重要的軍議上發言,如此心胸將來必成大氣。

    “大帥,末將有點小小的淺見,如果說錯了,還請見諒。”莫繼勳按照開會的老邏輯,先來一段假客氣的過門,以便卸責。

    見李中易含笑點頭,莫繼勳輕咳一聲,朗聲建議說:“末將以為,在夾胡谷的穀口附近,只需要留下五百馬軍即可。大隊馬軍完全可以採取橫掃的戰術,借機清理四處打草穀的黨項三部的族人,至不濟也要把他們趕進大沙漠之中。”

    李中易喝了口水,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瞥了眼莫繼勳,心裡暗暗讚歎不已。

    折家不愧是雄踞於西北的將門世家,由於良好的軍事教育,折家能夠延續代州的實際控制權長達百年之久,確實是將種輩出,人才濟濟。

    折家將門和李系軍隊,恰好是這個時代,兩種迥然不同的軍隊培養系統的代表。

    李中易根本就沒受過系統性的冷兵器作戰的培訓,他的軍事成就,主要是建立在近代軍隊的高紀律性的基礎之上。

    和李中易這種半道出家的草台班子比起來,折家為了保住家族的基業,家中的男丁從小就要接受各種專業性的軍事培訓。

    僅從莫繼勳能夠當上決死都都頭這件事,就可以看出,莫繼勳的武藝應該遠在一幫子死士之上。

    軍營裡邊,可不是儒門弟子談經論道的地方,大字不識幾個的粗鄙軍漢們,就只認一個道理: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大爺,大家都得服氣。

    李中易雖然不通武術,郭懷卻從小練過幾手散拳亂腿,算是半瓢水的行家裡手。據郭懷私下裡說,如果是單挑,他絕不可能是莫繼勳的對手。

    “嗯,偷襲夾胡穀的首攻,就交給你的決死都。”李中易沒有和莫繼勳說廢話,直截了當的下達了軍令。

    莫繼勳心中一陣大喜,首攻的任務至關重要,一般來說,不是李中易的心腹大將,不可能安排首下出戰。

    “末將遵令。”莫繼勳站起身子,肅容拱手接受了李中易的命令。

    雖然金山強所在的莊子,距離夾胡穀比較遠,可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整個靈州軍都沒有生火做飯,大家只是啃幾張攜帶的薄烙餅,就鑽進帳篷之中,呼呼大睡。

    金山強啃了幾口薄烙餅,發覺根本不是料想中的硬石頭,不由驚訝的李雲瀟:“將軍,這餅是怎麼烙的?不僅味道不錯,而且也不是那麼硬。”

    李雲瀟抬手指著郭懷的背影,解釋說:“郭副帥的祖上以前是河南道密州的漁夫,出海的時候,都要烙一些這種薄餅,好吃不硬還便於儲存,確實很不錯。”

    金山強歎著氣說:“小老兒以前在鹽州當兵的時候,根本就吃不上這麼好的餅呐。”

    李雲瀟看了眼正在大發感慨金山強,他心想,這種餅確實大大的提高了朔方新軍的機動力。

    大軍連肚子都填不飽,還怎麼打勝仗呢?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2 20:24
第255章 何為皇帝?

    天剛好擦黑的時候,朔方新軍的將士們飽餐了一頓乾糧,開始上路。

    西北夜間的寒風,吹得人徹骨冰涼,李中易坐在馬上,反而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冰涼,他索性從馬上下來,混在牙兵營的隊伍裡,默默前行。

    朦朧的星光之中,莫繼勳看見李中易下馬步行,心裡異常之震撼。

    在府州時,折家的家將們都以騎馬為榮,步行為恥。這李中易卻反其道而行,沒有絲毫的架子,莫繼勳心想,主帥能夠以身作則,還愁部下們不效死力麼?

    實際上,莫繼勳誤會了李中易,李中易不過是冷得受不了,利用步行取暖罷了。

    由於是強行軍,區區五十裡路,大軍花了四個時辰,就趕到了夾胡穀週邊三裡的地方。

    和哨探接上頭後,李中易瞭解到一個重要的情況:天下午稍晚一點的時候,夾胡穀內,進駐了大隊的黨項人。

    左子光興奮的搓著手說:“太好了,穀內的蠻子越多,咱們將來就越省力。”

    郭懷嘿嘿一笑,說:“既然蠻子們多了不少人,我的騎兵暫時不需要急著出去撒網了。”

    姚洪不滿的望著郭懷,說:“怎麼著,瞧不起我手下的五千多弟兄是吧?”

    郭懷滿不在乎的說:“既然蠻子的主力聚集到了一塊兒,多個人多一份力量嘛。老姚,放心好了,沒人會和你搶功。”

    李中易懶得理會這兩個喜歡打嘴仗的傢伙,他直接吩咐左子光:“趕緊修改作戰計畫。”

    “喏。”左子光知道李中易的謹慎脾氣,轉身出了大帳,召集他的手下們。臨時修改作戰計畫。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依然漆黑一片,按照參議司制訂的作戰計畫,姚洪把手下撒了出去。

    郭懷則命令手下的騎兵們,再次仔細的檢查一下。馬蹄上包裹的麻布是否牢靠,馬嘴是否戴好嘴套?

    李中易從遮擋光線的厚油布小帳之中鑽了出去,莫繼勳和他的決死都已經集合完畢。

    “注意安全,多保重。”李中易走到莫繼勳的身旁,也沒多說廢話,只是抬手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莫繼勳咧嘴一笑,小聲說:“大帥,您就瞧好吧,末將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夜色太黑,莫繼勳轉身走出去不遠。李中易已經看不清楚他的背影,只聽見沙沙的腳步聲。

    跟在莫繼勳身後的是,姚洪親自率領的精銳戰兵,人數並不多,只五百人,卻是從數千精銳步兵之中,挑選出來的悍勇之士。

    此戰的關鍵,就在於及時的控制住夾胡穀四周的至高點。只要朔方步軍佔據了地利優勢。即使穀內的蠻子們全都集結起來,也沒啥可擔心的。

    大軍一隊接著一隊離開了臨時宿營地,李中易的身邊。除了郭懷的三千多馬軍之外,就是五百名牙兵營的心腹親衛。

    李中易的牙兵營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骨幹中的骨幹,這些人只要放出去,至少是個副都頭。

    牙兵營一直由李雲瀟(李小七)和李小八輪流率領,這次出征的時候。李中易把李小八留在了東京開封府,目的只有一個。管好李中昊那個逆反心理異常嚴重的小傢伙。

    郭懷有些擔心的問李中易:“這麼多人上山,恐怕很難藏得住聲響?”

    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笑。說:“其實呢,被發現了也不怕的,打夜戰是咱們的強項,另外,你手裡的三千騎兵難道是吃素的?”

    郭懷笑道:“相距這麼近,一個衝鋒轉眼即到,又有手駑的幫忙,以有備打無備,勝算頗大。”

    李中易點點頭說:“黨項人最大的問題是,遊牧氣息十分濃厚,紀律性不強,死戰的決心嚴重不足。”

    郭懷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湊到李中易耳旁,小聲說:“香帥,咱們有此實力,天下何地不可去?”

    黑暗之中,李中易瞥了眼臉容異常模糊的郭懷,輕聲說道:“有些事情絕對不能急,笑到最後的才是大贏家。”

    在郭懷看來,李中易這話像是透露了點什麼,卻又仿佛啥都沒說,十分耐人尋味。

    李中易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他們的手頭剛剛有了點稍微像樣的實力和地盤,郭懷的野心就已經膨脹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皇帝者,兵強馬壯者為之,此乃千古不變的真理!

    翻譯過來,就是槍桿子裡出政權,不管是建立新朝,還是推翻舊朝,都需要牢牢的掌握住槍桿子。

    李中易心裡有數,柴榮對他是既重用,又暗中一直防備著。

    韓信有句名言:狡兔死,走狗烹!

    按照帝王的心術來推算,假如,契丹人被趕出中國,後周拿回了燕雲十六州之時,也許就是李中易解甲歸班文官系統的時候。

    以李中易目前在軍方的潛勢力,其實已經超越了趙匡胤、韓通、張永德和李重進這幾個後周重將中的任意一人。

    原因很簡單,包括破虜軍和朔方新軍在內的大周最精銳的部隊,都和李中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目前,比較困擾李中易的是,破虜軍和朔方軍彼此分離,暫時沒辦法形成犄角之勢。

    遠水解不了近渴,李中易心裡有數,等滅了夏州黨項之後,就是他回京轉轉職之時。

    以柴榮的帝王心術,不太可能允許李中易長期統軍在外,張永德、李重進、趙匡胤都是如此。

    唯獨有個例外,就是韓通那個對柴榮一生忠心耿耿的憨貨,一直掌管著開封城內最大兵權。

    開封城內的三萬精銳羽林軍,都在韓通的手上,一萬多破虜軍就在開封城北門外,趙匡胤的三萬多虎捷軍也駐紮在開封的南門。

    再週邊一點,卻是張永德的五萬兵馬,和李重進的四萬兵馬。辯證的看,柴榮這也是強幹弱枝的一種策略,在開封城附近擺了接近二十萬精兵。

    從柴榮的這個軍事部署,李中易看得非常清楚,老柴同志這是典型的實力制衡策略。

    韓、李、趙這三家,以及張永德和李重進這兩家,彼此牽制著,誰都不敢妄動,否則,必定是悲劇性的下場。

    李中易沉思過後,抬起頭剛想說話,卻聽見夾胡穀的山巒之上,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聲,在夜空之中清晰的回蕩。(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3 19:56
第256章 帝之門生

    “那邊動手了,你趕緊去堵死穀口。”李中易拍了拍郭懷的肩膀,輕聲一笑,“記住我的話,笑到最後的才是笑得最甜的那一個。”

    郭懷嘿嘿一笑,說:“末將明白的,一切聽憑您的吩咐。”

    “兒郎們,上馬,都跟老子來。”郭懷騎到馬上,大喝一聲,領著手下的三千精騎就沖了出去。

    聽著如雷的蹄聲,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手頭有馬軍,是他和趙匡胤等人最大的差別。

    “老師,一定要想辦法把整個朔方新軍帶回開封。”

    這時,左子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李中易的身旁,小聲提出了一個全新的建議。

    “難,真的很難。”李中易輕聲一歎,柴榮不是一般人,拿住槍桿子才能坐穩皇位的道理,老柴同志應該比誰都清楚。

    黑暗之中,李中易也看不清楚左子光的表情,卻聽他說,“事在人為!”

    李中易一聽此話,心裡也就明白過來,左子光、郭懷和姚洪這幾個人,一定在私下裡商量過一些事情。

    “為時尚早。”李中易心裡很明白,柴榮不死,他和趙老二誰都不可能有機會。

    撇開一手訓練出來的朔方新軍不提,只要柴榮在世,破虜軍不可能完全聽從李中易的招呼。

    這是因為,破虜軍的官兵,大多是柴榮從各軍之中,調來的精銳。

    破虜軍在李中易的手上,如臂使指。那也是因為柴榮的授權。

    俗話說得好,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不到最危急的時候。李中易又不是神仙,根本不可能看出,誰真誰假?

    潛勢力只是潛勢力,李中易目前最可靠的一支武力,也就是手頭的朔方新軍。

    “殺……”

    “啊拉烏……”

    “哈裡多……”

    李中易抬頭遠眺夾胡穀的方向,只見火光沖天,殺聲震天。別的都看不太清楚。

    左子光根本沒看夾胡那邊,他一直默默的注視著靜立於寒風之中的李中易。

    眼前的這個人,將左子光從一介無名小卒。提拔為掌握軍令大權的重權,好不誇張的說,恩同再造。

    帝之門生?左子光啞然一笑,郭雀兒可以。柴榮可以。為啥李香帥不可以呢?

    早在蜀國的時候,如果不是孟昶將李中易出賣給了柴榮,恐怕,足以橫掃天下的李家軍,早就建立起來了。

    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天下蒼生麼?

    左子光捫心自問,確實有這方面的因素,不過。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卻也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一種人生境界!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李中易不也一直說:功名,但在馬上取麼?

    左子光常在李中易的身邊,頗知道一些朝中的機密,在他看來,如果今上駕崩,他的老師將成為偌大一個帝國,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自從軍令下達之後,李中易就當了甩手掌櫃,郭懷、姚洪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將,準備得如此周密的偷襲戰,如果還拿不下來,李中易也無話可說。

    天色漸亮,前方的戰況不斷傳回到李中易的手中,由於黨項人的疏忽大意,姚洪的五千步軍直到距離山頂數十尺的地方才被發現。

    最先動手的是,莫繼勳率領的決死都,宣告戰鬥打響的第一支箭,就是他率先射出去的。

    在姚洪控制住山巒的同時,郭懷率領的騎兵部隊,已經沖到穀口。

    在殺散了駐守穀口的百餘黨項人之後,郭懷命令兩千騎兵嚴陣以待,一千騎兵下馬步行,用亂石和粗木,將唯一的穀口通道,堵得嚴嚴實實。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如夢初醒的黨項人,在亂了好一陣子之後,有人這才率領著大隊騎兵,向穀口沖了過來。

    “嘿嘿,這幫小子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搞出困獸猶鬥的戲碼?”姚洪冷冷的一笑,吩咐說:“命令堵住穀口的第一都,扔燒罐。”

    “咣,咣,咣……”

    “砰砰砰……”一陣清脆的瓦罐破碎聲後,“嘭!”雄雄烈焰拔地而起,恰好擋住了黨項人的去路。

    “唷……”黨項三部臨時推舉的頭領仁多單尊,正在縱馬狂奔,卻見一堵厚厚的火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嚇得慌忙勒住戰馬,連聲喝止身邊的部落戰士,“兀拿兀拿兀拿……”

    可惜的是,戰馬一旦發動起來,衝擊的慣性大得驚人,有十幾個部落的武士,一時收韁不及,居然連人帶馬,一頭紮進了火海之中。

    “啊……”十幾個大活人眨個眼睛的工夫,就變成了火人,他們號呼著,叫喊著,哀號著,痛不欲生!

    一匹渾身是火的戰馬,慌不擇路的一頭撞到了巨木和亂石上,居然沖塌了一小段障礙物,倒把督陣的郭懷給嚇了一大跳。

    “仁多單尊,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下馬投降,饒你不死!”郭懷手下的黨項族騎兵,大聲齊聲呐喊,要求仁多單尊乖乖投降。

    仁多單尊心裡已經發寒,魔火的威力實在是嚇人,可是,那匹馬撞塌了一段障礙物,卻讓他急中生智,倒想出了一個救急的好辦法。

    “把馬眼蒙上,趕進火堆。只有撞塌了亂石堆,咱們才有活路!”仁多單尊騎在馬上,厲聲下令。

    仁多單尊身邊的部落武士,紛紛大聲吆喝起來,傳達了他的命令。

    “單尊,你的貼身武士,怎麼不下馬?”

    這時,有人已經看穿仁多單尊的小心思,厲聲質問他,居心叵測。

    仁多單尊扭頭一看,見羊頭部落的長老阿奇思,正目光冰冷的盯在他的身上。

    “老叔,危急時刻,等衝破了障礙,總需要精銳的武士去殺開一條血路吧?”仁多單尊儘管有些心虛,卻也振振有詞。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說:“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你看看那上邊?”

    仁多單尊抬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大大的涼氣,只見,大批周國的弓弩手,已經搭弓上箭,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了穀口附近的半山腰上。

    “滋……”仁多單尊一不留神,居然咬破了舌頭,腦子反而變得更加的清醒,局面異常不妙啊!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4 20:01
第257章 製造內訌

    “沖,放馬沖出去,拼了才有活路!”仁多單尊很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的手下還有近萬部落勇士。

    仁多單尊心裡明白,在他的指揮之下,部落的勇士們在鹽州的大地上,已經犯下了滔天的罪惡。一旦放下兵器,天知道這些漢人會把他點天燈,還是活埋?

    “轟轟……”部落勇士們接到仁多單尊的命令,毫不猶豫的將手裡的匕首,惡狠狠的紮進馬屁股。

    “稀溜溜……”血光迸射之時,被蒙上了雙眼的戰馬,吃痛不過,發狂的沖向堵住穀口的木石堆。

    居高臨下的姚洪冷冷一笑,猛的揮下高高舉起的右手,“嗖嗖嗖……”箭如雨下,幾百匹發狂的戰馬大半倒在了沖向穀口的路上。

    堵住谷口的郭懷也沒閑著,每隔半刻鐘,他都要下令一個都的士兵,扔出隨身攜帶的燒罐,將穀口的狹窄通道變成一片火海。

    一連三撥,上千匹戰馬,變成了烤馬肉,穀口處,飄起陣陣焦糊的肉香。

    長老阿奇思發覺,周軍的包圍圈逐漸縮小,他們所在位置,已經被納入到弓弩的射擊範圍,只是周軍一直手下留情,並沒有朝著人群之中放箭。

    “單尊,不能再亂來了,你想讓咱們亡族麼?”阿奇思心裡明白,大勢已去,硬拼下去,只會讓原本不多的部落勇士,化為腐肉。

    仁多單尊慘然一笑,說:“老叔。咱們當年在靈州的日子多美啊,只可惜,漢人裡邊出了個李中易。天欲亡我啊!”

    “單尊,漢人有句老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盛唐的時候,我們黨項人不也被朔方軍欺負得連族長的老婆女兒都要獻出去,才能保命麼?”仁多單尊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油條,如今他們已經陷入到了絕境。一旦拼光了族裡的勇士,那就再也沒有將來可言。

    “你去告訴漢人,我要見他們的李大帥!”仁多單尊扭頭吩咐身邊的親信武士。讓他騎馬去找漢人求和。

    仁多單尊也不是笨蛋,利用尚有一拼之力,和漢人的統帥談好條件,才有可能替族人留火種。

    姚洪得知消息之後。冷笑一聲。按照他原來的脾氣,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被包圍的黨項人殺光算了。

    可是,在李中易那種奸商氣質的薰陶之下,姚洪已經脫離了純粹武將的層次,他知道,打仗不僅要決出勝負,更要撈到更多的東西。

    穀內被包圍的黨項人。不僅攜帶了大量鹽州漢民的財富,而且。黨項本族的奴隸眾多。

    在靈州,狗頭部落被滅之後,朔方新軍招募的一千多黨項奴隸騎兵,這些人如今已經成了李中易手頭,最聽話,也是最兇狠的鷹犬。

    姚洪至今記憶猶新,李中易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聽話的留下,紮刺的殺掉,以夷制夷方為上計!

    “來人,去稟報大帥,仁多單尊請求有條件投降!”姚洪再不猶豫,果斷命人去通知後方的李中易。

    李中易得報之後,還沒來得及說話,左子光卻大笑著說:“恭喜老師,又多了數千騎兵鷹犬!”

    “呵呵,你比我還有信心?”李中易負手立於朝陽之中,衣袍隨風飄擺,顯得飄逸出塵。

    “現成的奴隸騎兵鷹犬不納入咱們的掌握之中,難道還要縱容他們去投靠夏州的黨項八部麼?”左子光斬釘截鐵的說,“此役之後,鹽靈二州盡入老師彀中。”

    李中易扳鞍上馬,緩緩的朝著夾胡穀這邊行去,路上,他笑著說:“咱們有騎兵的事,不知道朝廷知道了之後,會作何感想?”他這是有意識的考驗一下左子光的大局感。

    “陛下也許會很重視這些人,只是,中國鄙視外夷之論,在朝中頗有人支持。”左子光笑道,“如果學生所料不錯,以陛下的心胸,應不會太過在意老師手頭的這點騎兵。”

    “嘿嘿,三千騎兵,這可是一支不得了的力量啊,你覺得陛下睡得著麼?”李中易並沒有正面回應左子光,他打馬揚鞭領著五百牙兵,趕到了夾胡穀。

    在等待的過程之中,仁多單尊也沒有閑著,他吩咐手下的部落勇士們,把大車推到了陣前,組建了一道看似強大,實際經不起火燒的一道防線。

    姚洪根本沒理會仁多單尊的小人之心,他按照參議司的部署,只是將刀盾兵調整到了陣前,讓攜帶燒罐的神火營將簡易的彈射裝置,抓緊時間安裝完畢。

    長槍兵們,則將手裡的長槍插在地上,揮舞著手裡的所謂“工兵鏟”,築起了一道簡易的胸牆。

    左子光在靈州的時間已經不算太短,深知草原民族的優勢,所以,參議司計畫裡的種種佈置,無一例外,全都針對著騎兵的高衝擊力和爆發力。

    等李中易到場的時候,郭懷縱馬迎接上來,大聲說:“稟報大帥,末將已經徹底的堵死了穀口,黨項人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黨項人可還安分?”李中易含笑問郭懷,郭懷知道自家大帥的心思,笑眯眯的回答說,“輜重無數,戰馬如雲,女子金帛想必不會少。”

    見郭懷做了個咽下口水的動作,李中易哈哈一笑,說:“我的貪財,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郭懷嘿嘿一笑,說:“打仗要死人,咱們朔方軍的撫恤標準又高,不撈一點便宜回來,末將心下難安啊!”

    “呵呵,我就不見那個什麼單尊了。傳我的話,不管是誰,只要拿來仁多單尊的首級,他的全族都可以順利離開鹽州。”李中易扭頭向李雲瀟下達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命令。

    李雲瀟按捺住心裡的疑惑,拍馬去找姚洪,姚洪聽了李中易的軍令,思索了片刻,當即笑道:“大帥此計甚妙,這是要讓黨項人未戰自亂啊!”

    “老姚,黨項人又不傻,真會自己打起來?”李雲瀟十分不解的問姚洪。

    姚洪哈哈一笑,說:“大難來時各自飛,適者生存,這才是草原民族的生存之道。”

    “只要他們內部動上了手,咱們正好可以分而治之,唉,我真是不是個豬腦子。”李雲瀟猛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姚洪命人把李中易的將令,傳達給了所有的朔方軍士兵,讓大家齊聲用黨項話大吼出聲,“李大帥有令,只要仁多單尊的腦袋……”

    靈州的漢軍和黨項人雜居甚久,大多都比較熟悉黨項語,所以,姚洪手下的軍漢們,扯起喉嚨,大聲嚷嚷開來。

    仁多單尊聽清楚漢軍的口號之後,不由大驚失色,心頭一陣慌亂。

    按照仁多單尊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在騙過李中易之後,只要順利的通過夾胡穀口,就要帶著手下的部落勇士們,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奪路而逃,去投奔夏州的黨項嫡脈。

    誰曾想,李中易竟然如此的狡詐,居然提了這麼一個要他老命的要求,仁多單尊心裡既氣且恨,惶恐難安。

    阿奇思見仁多單尊的目光,兇狠的盯在他的身上,他當即明白,仁多單尊一定是懷疑上他了。

    靈州三部被李中易趕出州境之後,由於仁多單尊的部落勇士最多,按照草原上強者為尊的規矩,黨項人本著抱團取暖的需要,公推單尊為首領。

    只是,仁多單尊獲得的只是的名義上的首領地位罷了,各個部族的實權,依然掌握在各部的族長和長老們的手上。

    “單尊,漢人用心險惡,想讓咱們自相殘殺,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啊。”阿奇思故意撥轉馬頭,打算離仁多單尊遠一些。

    仁多單尊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奇思,現在,阿奇思自覺的拉開了距離,他稍微放了點心,扭頭兇狠的說:“兒郎們,漢人無信,只有拼了,都跟我來。”

    “殺!”仁多單尊拔出腰刀,淩空指向穀口的方向,猛的向下一劈,“跟我沖!”

    事到臨頭,仁多單尊不得不拼命了,因為,李中易壓根就沒有給他留下活路。

    實際上,早在李中易縱容奴隸們屠殺部族的族長和長老那一刻起,仁多單尊就已經知道,他和李中易之間,已是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仁多單尊帶人沖了出去,他手下的勇士們,早就被財帛和漢女喂飽了,倒也忠心耿耿,眾人揮舞著手裡的彎刀,赤紅著雙眼,縱馬沖向穀口。

    “阿奇思長老,咱們該怎麼辦?”一個本部落的長老,忐忑不安的詢問阿奇思。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說:“咱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著,就有活路。”

    “萬一,漢人說話不算話,那豈不是有了大麻煩?”那長老心裡很虛,一個勁的追問阿奇思。

    阿奇思重重的歎息一聲,說:“事到如今,不降又待怎樣?”

    漢軍居高臨下,已經徹底包圍了夾胡穀,又有可以將大活人燒成烤肉的魔火罐,真動上了手,穀內的黨項各部落,一個都別想活命。

    仁多單尊領著三千多騎兵,瘋狂的沖向穀口,無數把彎刀,在朝陽的映射下,閃現著奪目的寒光。

    居高臨下的姚洪,看得很清楚,除了仁多單尊的本部落武士之外,其餘諸部的人馬,都猶豫著沒有跟進。(未完待續……)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5 19:54
第258章 陽謀

    姚洪心裡暗暗佩服李中易的眼光獨到,他們還沒出手,就已經把仁多單尊和黨項三部給分化成了的兩撥人。

    李中易曾經說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小兒科。

    “小兒科”是啥,姚洪以前不懂,後來問了李中易,這才知道,就是沒問題的意思。

    仁多單尊的隊伍瘋狂的沖向谷口,姚洪冷冷的下令說:“放箭!扔燒罐!”

    “嗖嗖嗖……”箭如雨下,仁多單尊的隊伍裡,立時響起令人驚恐的慘叫聲,眨個眼睛的工夫,近百人落馬被自家的馬群,踩成了肉泥。

    “一、二……投!”燒罐從山腰處,鋪天蓋地的砸到馬群的中間,濺起沖天的烈焰,將數十個不幸的部落武士,燒成了火豬。

    兩軍還沒接戰,仁多單尊的隊伍,就損失了兩百多人,追隨他的武士們,下意識的放緩了馬速。

    阿奇思看見好些個原本熟悉的武士,變成火人,不由倒吸了好幾口涼氣,良久無語。

    湊在阿奇思身旁的那個長老,嚇得面如土色,渾身抖成了篩糠。

    “長生天降下魔火!”阿奇思喃喃自語了很久,他暗暗後怕不已,幸好沒有跟著仁多單尊去送死。

    “放!”帶領騎兵列陣堵住谷口的郭懷,一聲令下,早就彎弓搭上箭的部下們,輪流射出了奪魂之箭。

    “啊……”

    “呀……”

    “天呐……”

    “爺爺……”

    仁多單尊身邊的親信武士們,一個接著一個掉下馬去,在自己人的鐵蹄之下,被踩成肉醬。

    眨個眼的工夫,仁多單尊的人已經損失了大約十分之一。可是,仁多單尊依然伏在馬上,亡命的想賭一把,沒有絲毫的後退之心。

    這時天光早已大亮,站在高處的姚洪看得很清楚。仁多單尊奮不顧身的沖在了馬隊的最前列。

    “嗯。此人倒也是條硬漢子,只可惜,生不逢時。”姚洪只是冷冷的看著仁多單尊身邊的武士越來越少。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

    “殺,跟我殺!”仁多單尊按捺住心中的恐懼,索性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領著他的心腹武士們,殺到了亂石堆的前邊。

    “放箭!”仁多單尊摸出大弓。仰天就是一箭,緊接著,他的手下們趕緊跟著放箭。

    看見天空陡然一黑,緊接著,耳內傳來利箭紮進大盾的“奪奪”聲,郭懷冷冷一笑,仁多單尊還真有點本事。都已是絕境,居然還可以煽動他的心腹武士,展開如此淩厲的反擊。

    嘿嘿,可惜了啊,生不逢時。活該有此一劫!

    姚洪見仁多單尊的人馬被堵在穀口處,居然還敢造次,他不怒反笑,真是不知道死活。

    “三段射!”姚洪果斷的下達了總攻命令,仁多單尊的人都擁擠在穀口,正是肆意收割的好機會。

    “跟我上!”仁多單尊急紅了眼,他將大弓背到肩上,抽出腰刀,拍馬就向亂石堆這邊沖了過來。

    族長以身作則,確實起到了良好的帶頭作用,仁多單尊手下的武士們,大發狂性,縱馬跟在他的手後,打算馬踏穀口。

    “傳令,兩個都的士兵一起扔燒罐,分三撥。”姚洪擔心郭懷那邊挺不住,索性加快了攻擊的力度。

    隨著姚洪一聲令下,地面上立時出現了一大片火海,幾百個武士身上著了火,在怎麼都撲不滅的“魔火”燒噬之下,滿地打滾,哭喊著,叫嚷著,令人慘不忍睹。

    人體畢竟是肉身,仁多單尊手下的武士再強悍,也不是鐵打的,有人悄悄的撥馬往後退。

    有了第一個逃兵,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以至於,等仁多單尊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之時,他的心腹武士已經逃掉了一小半。

    “該死的!”仁多單尊氣得鼻青臉腫,揮刀砍在一個正在轉身逃跑的武士身上,那武士慘叫著跌下馬去。

    當仁多單尊想再次揮刀的時候,後背猛一陣劇烈疼痛,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卻見他最信任的羊重山,正獰笑著將鋼刀,紮入他的身上。

    “為什麼?”仁多單尊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抽空了,不甘心的問羊重山。

    羊重山重重的一歎,說:“族長,就算是咱們都死光了,也沖不出去的,你看那邊。”他抬手指向山腰的方向。

    仁多單尊拼勁最後一點餘力,抬頭一看,卻見大股周軍正邁著整齊步伐,向前推進,他手下的武士們早就被嚇破了膽,紛紛扔下手裡的彎刀,跪地投降。

    “完了!”仁多單尊帶著最後意識,轟然從馬上跌到了地上。

    仁多單尊死了,他的腦袋被他最信任的羊重山給割了下來,變成了獻給李中易的一份小禮。

    實力最強大的仁多單尊,在周軍的打擊之下,身首異處,阿奇思沒敢和李中易提條件,他領著剩下的兩個部落的黨項人,乖乖的下馬投降,跪倒在了穀內的空地上。

    由於擔心黨項人詐降,李中易只安排了五個都的士兵,進入谷內,徹底收繳黨項人的大弓、長箭彎刀和隨身的匕首。

    收繳武器僅僅只是第一步,李中易又命人牽走了黨項人的所有馬匹,嘿嘿,沒兵器沒馬的黨項人,戰鬥力基本上可以歸零。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李中易命人把阿奇思帶過來。

    阿奇思誠惶誠恐的跪到李中易的腳前,用一口流利的漢話,表達出了他投降的誠意,“尊貴的天朝李帥,奴族阿奇思自知有罪,只求您饒了奴的族人,也就心滿意足。”

    李中易翹起嘴角,微微一笑,這個阿奇思長老,狡猾滴狠呐!

    僅僅從阿奇思說的話,李中易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戲,這個傢伙對於漢人的文化,可謂是瞭若指掌。

    按照漢人對待異族的一般規律,黨項人的投降姿態擺得越低,就越容易獲得寬大的赦免。

    李中易心中有數,阿奇思吃准了漢人好大喜功,愛虛名的“優點”,故意把他自己趴到了塵埃之中,妄圖騙過李中易,以取得將來東山再起資本。

    從隋唐開始,中原王朝對於草原民族的歸順,大多只採取羈縻的策略。一般情況下,朝廷會將族長封個懷化大將軍之類的虛銜,不僅不懲罰他們犯下的罪孽,更多的時候,反而要賞賜一大片原本屬於漢民的草場給這些歸附的蠻夷。

    諸胡雜居固然可以顯示天朝的民族和*諧,可是,一旦中原王朝的實力衰落,這些雜胡就會搖身一變,成為中土最兇狠的敵人。

    這些無法被羈縻的雜胡,往往就是蒙古人、女真人入侵中原的“帶路黨”。

    左子光看了眼裝作渾身發抖的阿奇思,他不由微微一笑,李中易的胡人政策,和隋唐時期,其實有著本質性的區別,阿奇思註定是打錯了算盤。

    和隋唐的羈縻政策迥然不同,李中易採取的是,實際控制,納入集中管理的戰略。

    讓原本卑賤入塵埃的黨項奴隸們,在李中易的扶持之下,反過來統治原本的貴族和長老們,這才是李中易最喜歡幹的事情。

    李中易掛在嘴邊的某些話,左子光已是耳熟能詳,例如:“打土豪”,“分草場”,“鎮反”,“訓練歸都頭,人事歸鎮撫”等等。

    “阿奇思長老,你們三部逃離靈州,卻在鹽州製造了聳人聽聞的屠村事件,該當何罪?”李中易絲毫也不給阿奇思面子,無條件投降的異族,應該有聽憑安排的覺悟。

    否則,李中易不介意把坑殺數萬倭賊的舊事,再整一回。

    “回李帥,都是仁多單尊那個罪奴挑唆的……”阿奇思十分聰明的把罪責都推到了“死人”的身上。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你們搶了多少東西?”

    阿奇思心裡很有些奇怪,李中易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呢,既然他們全都下馬投降了,按照規矩他們的東西,也就變成了李中易的囊中之物,想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

    “回大帥的話,罪奴並不知道仁多單尊實際搶了多少好東西,分配也都被他一手掌握著。”阿奇思施肥滑溜的想卸掉肩上的所有罪責。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阿奇思長老,你倒是好口才啊,推得一乾二淨,也不怕閃了舌頭?”

    阿奇思見李中易並無發怒的跡象,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稍稍落回到肚內,他涎著臉說:“逆賊仁多單尊長得很醜,不過他新娶的老婆,卻是我們草原上有名的一支花。”

    “大膽,被逆賊享用過的賊婆娘,也敢在我家大帥面前提及?也不怕侮了我家大帥的耳朵?”姚洪知道李中易在女人方面,一向有潔癖,於是主動站出來,厲聲喝止了阿奇思的胡言亂語。

    “我問你,你的族內有多少奴隸?”李中易成心想看一看,這阿奇思究竟有多狡猾?

    李中易問奴隸幹什麼?阿奇思心裡打了個突,也不及多想,小心翼翼的回答說:“約有三千名。”

    “嗯,帶上幾個你的人,把這些奴隸都一一找出來。”李中易忽然拉下臉,冷冰冰的說,“只要找錯一人,小心你的狗頭!”

    阿奇思始終覺得李中易怪異的舉止之中,藏著巨大的陰謀,可是,就算是想破了頭,他也沒想明白,李中易要他把奴隸都找出來,是為了什麼?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2-6 19:56
第259章 奏摺

    阿奇思在左子光的監督之下,下去指認奴隸,姚洪則又幹起了老本行,帶人抄家!

    黨項害鹽州的時間雖然較短,不過,事起倉促,鹽州官軍又不敢出城接戰,他們打草穀的收穫,在姚洪看來,絕對不少。-

    郭懷笑眯眯的對李中易說:“大帥,末將以為,老姚這一次的收穫,必定不小。”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如果我軍是來救援的客軍,倒也罷了。麻煩的是,我就是朔方觀察處置使,鹽州屬於該管的地界,善後的事宜,需要費工夫的地方還多得很,僅僅災後賑濟的糧食,就絕對不是個下數目。”

    郭懷收起笑容,重重的歎息一聲說:“都是該死的黨項蠻夷惹的禍。”

    解決了仁多單尊之後,李中易考慮問題的重點,就放到了鹽州刺史孫道清的身上。

    孫道清的‘女’兒,是柴榮的老爹柴守禮的寵妾,後臺硬得發紫。柴榮雖是明君,卻也是個異常護短的皇帝,孫道清正是靠著這個,才一直沒把李中易這個觀察處置使放在眼裡。

    如今,鹽州的地界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孫道清為了推卸責任,很可能諉過於李中易,這就不能不防。

    所以,李中易叫人取來筆墨,詳細的寫了一份奏摺,命人六百里急遞,送往開封。

    時間差很重要,李中易有理由相信,躲在鹽州不敢出來的孫道清,肯定還不知道黨項三部覆滅的消息。

    有了這一份搶先到達的奏摺,李中易也就立於不敗之地,至少可以讓柴榮不至於先入為主。

    “留下五百騎兵給我,剩下的馬軍你都帶出去,徹底‘蕩’平鹽州境內的黨項遊騎。”

    由於夾胡穀內的黨項人,一個都沒跑掉,李中易實際上並不擔心,驚動了穀外的黨項人。

    “喏。”郭懷大聲答應著,轉身下了山,領著兩千多‘精’騎,以扇形一路橫掃了過去。

    清點工作,一共進行了一天兩夜,最終姚洪興沖沖的跑來彙報說:“收穫太大了,單單是西域的上等大宛馬就有一百多匹,其餘的好馬也足有萬匹之多……”

    “金銀銅錢絹帛這些東西倒也罷了,只是有個大麻煩,末將覺得很棘手。”姚洪忽然歎了口氣說,“被黨項人擄來的年輕‘女’子足有三千之多,唉……”

    李中易皺緊眉頭,咳,這事還真心很難辦了,姚洪說的一點沒錯,這個的確是件麻煩事。

    從觀念上來說,被土匪擄走的‘女’子,回到家族之中,日子都很難過,更何況是被黨項人抓了去呢?

    “先派人給她們家裡送個信吧,有血緣親情,願意接回自家‘女’兒或是妻子的,就送回去。如果不願意接收的,就暫且編入輜重部隊,組成一支‘女’紅營吧。要知道,咱們大軍也需要更換被服等物,正好用得著。”李中易深深的一歎,在戰爭中,最受傷的便是‘女’‘性’了。

    “大帥仁慈!”姚洪見李中易竟然如此的開明,不由長長的籲了口氣,試探著說,“軍中有許多單身的漢子,不如由您做主……那個啥?”

    李中易望著姚洪,好半晌沒有說話,‘亂’點鴛鴦譜的事,他可不想去做。

    “姚洪啊,不做媒人三代好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李中易凝神想了一陣子,緩緩的說,“我不想兒郎們將來怨我,所以,一切還是隨緣吧。”

    姚洪有些不甘心,繼續進言:“大帥,咱們朔方軍的大小軍官,自然是不愁娶不上堂客,只是,好些以前的奴隸兵,倒有些麻煩。”

    “這麼多年輕‘女’子,聚集在‘女’紅營內,只要有心思的傢伙,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勾搭……”李中易忽然微微一笑,“只要不來硬的,其餘的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

    姚洪得了李中易的暗示,心裡非常高興,笑嘻嘻的說:“您就放心好了,誰敢硬上弓,軍法絕不容情。”

    李中易點點頭,說:“只要不是強迫,至於別的,我就當不知道好了。”

    李中易看著姚洪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王鬍子當年就以參軍入伍的名義,騙了好幾千湖南的‘女’子入疆,結果,都變成了戍邊將士的老婆。

    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朔方新軍的士兵們,不至於因為缺錢娶不起老婆,所以,李中易不想學習王鬍子的拉郎配,免得反而壞了軍心。

    男‘女’之事,全憑自願最好,李中易這個朔方新軍的大家長,並不情願把手伸出太長。

    李中易在夾胡穀內一連待了四天,直到郭懷把殘餘的黨項人要麼消滅了,要麼趕出了鹽州境內,他這才命人去通知孫道清,朔方觀察處置使李某來了!

    孫道清原本惶惶不安,擔心黨項人要打鹽州的主意,一直緊閉四‘門’,嚴令戒備,這時,突然聽見傳令官說,李中易已經平滅了黨項人的叛‘亂’,他壓根就不信。

    殺良冒功,謊報軍情的事兒,孫道清一件都沒少幹,這才幾天呐,他這裡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李中易就把‘亂’給平了,這也吹得太狠了一點吧?

    李中易一點也沒閑著,既然孫道清沒有出城迎接,他也懶得理會這個靠著裙帶上來的傢伙,他直接吩咐姚洪,押著繳獲的物資和俘虜的黨項人,立即回靈州。

    左子光很有些不解的問李中易:“老師,您怎麼不去鹽州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我是上官,孫道清是下僚,我發了劄子過去,他不來迎接,這就是嚴重失禮了。陛下乃是英主,只要聽說了這個消息,就一定知道,誰是誰非。”

    當皇帝的最怕的是什麼?

    王莽當臣子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完人,幾乎沒有缺點。

    李中易故意和孫道清鬧意見,就是想告訴柴榮,他對孫道清十分不滿。

    不滿分為很多種,對柴榮來說,最危險的一種不滿是,李中易一直隱忍不發!

    現在,李中易把對孫道清的怨氣發了出來,柴守禮心裡固然不可能舒坦,柴榮卻不會介意。

    靈州的老百姓聽說李中易又打了一個大勝仗,俘虜無數,繳獲無數,大家不約而同的跑到街邊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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